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褚和柳华看着风雪鸢起起伏伏的背影,心里一阵感慨,仿佛阳庭之战就在昨日,那坟墓里的尸骨尚有余温,尚能听见世间之人的哭泣与倾诉。
“柳华,你还好吗?”颜褚低声问道。
柳华转身看着颜褚瘦削的脸庞,忍着眼泪说道:“我一切都好,倒是你,总是不让人省心。”
颜褚握住柳华的手,安慰道:“德益与阳庭相距不过百里,日后你若不放心,我也可时常回来看你。”
柳华娇嗔道:“随你爱去哪去哪,人家才懒得管……”
一行人祭拜完曲家父子,便往阳庭山赶去,待到达山脚下时,萧风笙已经撑着船在等候他们了。
“表姐!”萧风笙远远地看到一队人马迎面而来,便知是风雪鸢,跳下船挥着手喊道。
风雪鸢没想到萧风笙会下山来接他们,亦跳下马车跑过去,拉着萧风笙说道:“你怎么亲自下山来接我们了?你的腿呢?好些了吗?”
“你辛辛苦苦从西雪采回来的续骨草,那必须得药到病除啊。”
风雪鸢看着山脚流淌的河水,疑惑地问道:“我以为这河得结冰了,正想着该如何进山呢。”
萧风笙回道:“这进山的河水并非山上流下来的渭水一脉,得益于山间沼气,这河水四季温暖,就连大雪封山时,也不会结冰。”
风雪鸢打趣道:“行啊萧风笙,你现在跟寨子里的村民简直一模一样了。”
“我现在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百草堂之人。来,解沼气之毒的茶水都给你们备好了,赶紧喝了咱们上山。”
坐在船上,萧风笙好几次欲言又止,可他想起了曲萧和叮嘱他的话,只好又把话给憋了回去。
阳庭山上,叶玄明算着时辰风雪鸢应该快到了,可他没有去寨子门口等候,而是去了陵游殿,找了曲萧和。
与其说他想再劝劝曲萧和去见风雪鸢,不如说是去试探曲萧和的心意。
“堂主,您怎么来了?”曲萧和起身应道,“鸢儿不是快来了吗,您没去接她?”
叶玄明摆手示意曲萧和坐下,说道:“还得有一会功夫呢,不急,我先来看看你。”
曲萧和沏了茶水,问道:“堂主这是不放心我?”
叶玄明笑道:“不是不放心,是不忍心。对我和百草堂而言,你是个很好的继承人选,但却并非是唯一的选择。可你和鸢儿对于彼此来说,却都是唯一的。”
“人生并非只有唯一的选择,也并非要成婚生子安稳生活才算是幸福的,”曲萧和坚定地说,“人生没有说得准的遗憾,并非失去谁就是最大的遗憾。我心已决,堂主,若是我因为儿女情长而置天下百姓与不顾,那才是我终身之憾。”
叶玄明松了口气,欣慰地拍了拍曲萧和的肩膀,说:“既然如此,有个人你就不得不见了。”
“我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叶玄明让曲萧和先进了内室,又让人把亓凌风叫了过来,跟他说了此番送他回武康的打算。
“堂主,您表面上让叶少主前去武康投诚,实则暗地里安排人一路打通回武康的路,此等恩德,凌风没齿难忘,今生今世定不负相报。”
“江山易得,明主难遇,我并非是帮殿下,而是帮苦于亓凌云和顺帝横征暴敛战火连天的百姓罢了。殿下若能重回武康,不必报答百草堂,只需记得报答的百姓载舟之恩也就是了。”
亓凌风应道:“凌风谨记堂主教诲。只是……即便我回了泰康,出现在朝堂之上,也只不过是能保住性命而已,武康的各方势力未必会为了我一个孤家寡人去背叛亓凌云父子……”
叶玄明缓缓说道:“殿下若只想当大齐的王,那确实没有胜算,可若殿下想当这天下的王……”
“堂主……你的意思是要我借大齐的兵力,攻下南风……然后再除掉亓凌云?”
“没错,”叶玄明的声音铿锵有力,像是外面寨子里孩童放的爆竹,一声一声落在亓凌风的耳里,“殿下若是有此心,那我百草堂将保着殿下一步一步一统中原,若是殿下没有此意,那我百草堂将殿下送回武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亓凌风愣了愣神,他不是没想过一统天下,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那……鸢儿她,她知道您的打算吗?”
叶玄明垂眼说道:“还是不要告诉她了,若有一日南风灭亡,还请殿下看在百草堂的份上,让鸢儿当一个布衣百姓,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吧。”
亓凌风没有正面回答,他的私心可不想让风雪鸢当一个平民百姓,“堂主放心,百草堂对我恩重如山,我定会保鸢儿一世安稳周全。”
叶玄明一愣,知道了亓凌风话里的意思,可他再怎么谋划也不能将七情六欲儿女情长算尽,便说道:“有殿下这句话,我也能安心地去了。”
亓凌风惊问道:“堂主,您何出此言啊,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叶玄明笑道:“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有数,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可我终究不能陪鸢儿一辈子啊。更何况,一统天下,这条路又险又难,我这把年纪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堂主……”
“你放心,我死后,自会有人接替我这位子,帮你打点一切的。”
亓凌风担忧地问道:“可是叶少主他……不是亓凌云的人了吗?”
叶玄明微微笑着摇头说道:“广白并非是我选定的继承人,我死之前,会有方法通知各地的百草堂之人,听从新的堂主命令的。”
“不知堂主选定了何人?”
“说来这人与我,与殿下,都有着不浅的缘分。”
话音未落,曲萧和便从内室里走了出来。
亓凌风猛地起身,盯着曲萧和:“萧……萧和兄?你没死!”说罢便扑上去保住了曲萧和,却感受到了曲萧和空空的右袖管,“萧和你……”
曲萧和倒是显得很平静,说道:“当年阳庭之战,伤了右手,再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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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了,留着也无法拉弓用剑,索性就……现在习惯了,左手也一样可以用剑、写字,倒没什么不方便的。”
亓凌风的眼里闪着泪光,说道:“当初我听闻你的死讯,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真没想到,咱们又在百草堂相聚了!”
曲萧和的眼里亦泛着眼泪:“当初听闻你的死讯,我亦想不到,咱们还能有并肩作战的一天。”
亓凌风摸了把泪,问道:“那……鸢儿可知你还活着?”
“她不知道,还请你也不要告诉她。”
亓凌风急着说道:“可她为你……日日思念,将自己的心锁起来再也见不到一点阳光,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她一直这样下去?”
曲萧和的眉心微动,颤抖着说道:“她心里的锁,只有她自己能打开,而并未我能打开。且我也是个普通儿郎,我宁愿让她当我死了,也不愿让她见到我现在的样子,我受不了看到她再见我时心痛的样子,可怜我的样子,你就当我懦弱也好,无情也罢,还请你尊重我的选择。”
“可她……马上就要到了……”
“我不会让她看见我的。凌风兄,我一直知道你对鸢儿一直有情,于情于理,你都会帮我瞒住她的吧?”
亓凌风无奈地说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是对鸢儿有情,但她不是件物品,你也该尊重她的意思!”
二人一见面就争的面红耳赤,叶玄明忍不住劝和道:“你们三个都是常人,都该被尊重,既然你们各持己见,不如就先搁置争议吧。鸢儿差不多要到了,凌风公子,和我一同去寨子门口接她吧。”
风雪鸢在见到叶玄明的那一瞬间,心里积攒的委屈和失落一下子全都烟消云散了,眼前这头发花白骨瘦嶙峋的老人,到底是疼她爱她的阿公,是除了那个皇帝父亲外唯一的亲人了。
“阿公!”风雪鸢跑上去抱住了叶玄明,感觉像是抱住了一副骨头架子,“阿公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萧风笙跟在后面说道:“堂主虽然瘦,但筋骨却好,日日寅时就起来和曲……”萧风笙突然捂住了嘴。叶玄明暗自瞪了一眼萧风笙,萧风笙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了?阿公寅时起来做什么啊?”
萧风笙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不过是寅时就起来和…去山上采药的村民们一起劳作而已,堂主怕你担心,所以瞒着你,我这不嘴快,不小心给说了一半出来……”
众人皆捏了一把汗。
风雪鸢见亓凌风的脸色亦不好,问道:“凌风公子,几日不见,你怎愁容满面的,是不是吃得不习惯?”
众人看向了亓凌风,亓凌风感觉压力一下就压到了他的肩上,若说扯谎做戏,他从小在宫中自然是熟能生巧,可偏偏面对风雪鸢这一双单纯眼睛,心虚到话也说不出来了。
“啊……有吗,可能刚才跟堂主商议了一下回武康的事,感觉这一路荆棘密布,充满了艰难险阻,故而心里有些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