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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第 107 章

作者:路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机场距离战场500多公里,落地后,


    颜辞沈昀和两位医生弄了辆破车,开车往战场靠近


    道路被先进的武器弄的不成样子,烂透了,破车碾过路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沈昀拍了下方向盘,怒骂:“妈的,老子什么时候吃过这苦,一会儿必须凑贺淮新一顿!


    两位医生会意,搭话活跃气氛,“有我们呢,你尽管发挥。"


    沈昀余光扫了眼望着远方失神的颜辞,说:“成,往死里揍他。”


    全世界都在过盛夏,除了这里。


    目光所及,没有任何绿色,颜色十分单调——黑灰。


    连天空都是灰色的。


    粗壮的从根上断掉的树木,带着被大火摧残过的黑,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如今是一堆一堆的灰色垃圾。


    说话声,笑声,鸟虫声,呼吸声,都没有。


    车上的人,没一个敢去深想这里变成废墟之前,用了多少条鲜活的生命、多少段哭声、多少次诚恳地祈求来铺垫


    在这里倒塌的信念,远远多于在这里燃起的信念,


    连见惯了生死离别的外科医生,此刻都沉默不语。


    他们四个人像是闯进了原始地带,又像是快速地到达了某些人的未来,车里混不吝的谈笑声,香烟散发出来的白雾,以及服装的颜色,都和周围格格不入。


    眼睛酸痛的不得不做几下眨眼的动作来缓解时,颜辞才肯短暂地收回视线。


    无法和鯗饑懂橡。


    她无法和这片土地和解。


    怎么和解呢?这片土地,借着人性的贪婪,利用先进的武器,吞了许多东西


    生命,希望,明媚的春日,热烈的盛夏。


    以上都不被允许存在,只接受萧瑟的秋季和令人绝望的冬天


    越往前,路越烂,两百公里的路程,硬是花费了五个小时,颠簸的让人恶心,丧失开口说话的欲望


    颜辞低头摆弄着相机,出发之前和单位报备了,办了相关手续,所以他们可以到一线去记录报道。


    因为经常去前线,每年的先进工作者都有颜辞。


    刚毕业那会儿,她还不适应硝烟弥漫人心惶煌的战场,随着去的次数越来越多,她越来越平静,一想到自己去的地方可能被从地球长久地抹去,她就更加认直用力地记录报道当地的情况


    现场直播时,开头或结尾时,她总会刻意加上一句话:“我是记者颜辞,我现在是安全的。


    再一次检查了设备后,颜辞打开手机,又看了看把她带到这里的那张照片。


    很好看的眼睛。


    她永远看不够,而且,她一定要住在这双眼睛里,这双眼睛,要像镜头一样,记录着她人生的每一个转折点——婚礼,孕音,死亡


    沈昀受不了满目萧条的环境,粗犷地燃了根烟,猛地吸了一口,车一颠簸,积聚的烟灰落在他大腿上,烫的他一抖,这才有了活着的感觉


    副驾的外科医生回头问颜辞


    “你去前线做现场报道的时候


    怕嫗?瘸不怕?


    颜辞抬头,镇定地看着他,“刚工作那会儿,有点怕,后来就习惯了。


    外科医生给他竖大拇指,“英雄。


    颜辞笑了笑,礼貌地问了他一句,“你第一次解刨的时候,害怕吗?


    “怕啊,中间吐了好几次,那个时候都想转专业了。


    颜辞目光亮了些,“这样啊,那我比你坚强,我一直都在想怎么快速适应工作环境。


    怎么快点到他身边去。


    天彻底黑下来前,车子刚好到达邻市,因为战争,当地的难民始终被恐俱笼罩着,颜辞他们一行人又是外国面庞,更没有人敢收留他们了,颜碎早就料到这样的情况,出发前,带了黑色的帐篷和压缩饼干。


    他们在距难民集中区两公里的地方搭了帐篷。


    这里的夜晚,安静的过分,因而皎洁的月光和明亮的星星显得更为耀眼凄凉,颜辞盯着天空看了许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旁的沈昀问她:“怎么了?"


    颜辞担忧地看着沈昀,“能找到贺淮新吗?"


    离开朝市,到达这里,这一路的时间,都没有说"贺淮新’这三个字。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把这个名字当雷区。


    “不知道。”沈昀拿了根烟咬在嘴里,“谁知道他在哪窝着呢。


    颜辞又叹气,她坐起来,打开手机电筒,打开相机,把相机塞到的手里,举着手机,让光照亮自己,和沈昀说:“你给我拍张照片吧。


    不知为何,她忽地特别想用这台跟她一起见证过无数战场实况的相机定格一次自己


    沈昀对着她拍了张照片,拍的时候她在笑,笑容干净和平。


    他把相机递给颜辞,吊儿郎当地说:“给哥录段视频。


    颜辞把相机调成录像模式,镜头对准沈昀,“好了,你说吧。


    沈昀双手撑地,嘴角一勾,对着镜头懒散道:“贺淮新,我们闲着没事来找你了。


    沈的抓着颜辞的手统,让镜头聚集周围的环境,半分钟后,他又把镜头拉到自己面前,不工经道:“老子出生到现在,没受过一点苦,现在因为你,我往在这鸟不拉民连烟都买不到的地方,等我们找到你,你最好跪下叫我声爸爸。


    然后,他把相机从颜辞手里抽走,镜头对准颜辞,“唔,你的颜辞公主,还是那么漂亮。


    好似真的在面对贺淮新一般,颜辞不自然地理了理头发,怔愣片刻,对着镜头笑了笑。


    视频录完后,沈昀把相机关了,收好还给颜辞,“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他打了个哈欠,摸了摸空荡荡没烟的口袋,“妈的,有点后悔和你来这了,连烟都没有。


    想到离贺淮新那么近,颜辞就无比安心,她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地安慰昀,“正好你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戒烟。


    “我为什么要戒烟?”沈昀手枕在头下,翘着二郎腿,在黑暗中睨着星空


    “因为舒澈不喜欢抽烟的人。”


    沈昀勾唇笑了笑,也不遮掩,坦荡问道:“看出来了?"


    “嗯,童夏和政泽婚礼上,你一直看舒澈。


    沈昀笑了笑。


    天蒙蒙亮时,颜辞沈昀他们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惊醒,颜辞早就适应了这种环境,其余三人,很短暂地反应了下,起来收东西。


    毫无疑问,他们靠近战争了。


    颜辞走出帐篷看了看,指着大批难民涌动的方向,“我们也要去那里。”


    几个男人快速地收好行李,装车,然后和难民汇合,因为怕被难民误会他们是恐怖分子,颜辞没让沈的开车,大部分的东西都丢在车上,他们只带了证件,还有一些口粮


    他们跟在难民后面移动,颜辞打开摄像机,无声地记录着不知能否成功的逃亡。


    镜头里,包含着绝望的眼神,流血的父女,身体不完整的儿童。


    在朝市,儿童遇到镜头,多半会自然地比耶,或者不好意思地笑笑,可是在这里,孩子们看到镜头,只会留下一个无助的眼神。


    颜辞恨透了战争。


    到达暂时安全的地点后,两位医生本能地和过来救援的医生,医治伤患,


    颜辞把带过来的食物,分给瘦弱嶙峋的孩子们。


    拍了几段视频后,确定保存好后,协助医生给临盆的妇女接生,妇女脸上平静的表情,昭示了这个新生命的命运。


    是个女孩,眼睛人大的,五官很好看,一看就是个漂亮的女孩,小朋友哭了两声后,便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周围


    女人的丈夫进来,牵着衣不裹体的小男孩,看了眼刚出生的小女孩,除子里瞬间浮现出胆花,他很快擦去服泪,鞠务给颜辞和医生道歉,而后指了指颜辞的相机,很为难地问颇辞:“能不能给他们拍一张全家福。


    颜辞犹豫了片刻。


    那男人双手合十,用英文说:“拜托了,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张全家福了。"


    颜辞给他们拍了照,十分耐心地解释,“照片现在打印不出来,等我找到打印的地方,打印出来给你。"


    男子连声感谢。


    颜辞看着偏瘦的新生婴儿,眼睛里流露出惋惜,成年男子都不一定打过这恶劣的环境,这刚出生的宝宝也不知如何在这里活下来


    夫妻俩对这一情形也心知肚明,俩人相互看了一眼,眼神随即更加暗淡。


    颜辞拿出那张照片,指着照片上那双眼睛,询问男人认不认识。


    男人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光是看眼睛,他分辨不出来,这些军人平日里都穿着军装,实在不好辨认,他们四处流窜时,也顾不上注意谁的眼睛。


    他视线往下移动,指着照片上拿枪的手,“是有一个缺了手指的男人,早上就是他们护送我们过来的,现在应该在战壕。"


    颜辞整个人酸涩了起来,哽咽着和男人道谢。


    男人看着颜辞这反应,大概猜出来了照片上的人对颜辞意味着什么,出于对颜辞帮妻子接生的感激,他又多说了些信息,“他应该是个领导,人很严肃,话很少。


    “好的,感谢。


    躺在地毯上的女人盯着童夏垂下的手里捏着的照片,认真思考了会儿,开口问颜辞,“你要找的男人是姓颜吗?"


    男人看着妻子,问:“你也觉着像颜军官?“


    尽管夫妻俩发音不准,但颜辞依旧敏锐地听清了夫妻俩发出来的音,是颜,虽然不知道是那个同音汉字,但不是贺。


    贺的发音和颜的发音差别很大,


    无论他们有没有发错音,他们口中的同样缺了根无名指,


    和照片上的人有相似的眼睛的男人,


    不姓贺


    疲惫的妻子点点头。


    她要找的,是贺淮新,怎么是姓颜的军官吗?


    内心刚涌起一点雀跃的颜辞,刹那间浑身发凉,刚刚接生时因紧张而出的汗液,也跟着冷却起来。


    真的又是一场工作,不是一场重逢吗?


    她短暂地伤感了片刻,思绪又被外面的炮火声拉回来,无论能不能遇到贺淮新,她都要投入这场战争中,要冷静地用镜头记录下来现场情况,然后想办法发回台里。


    上个他们都没闲着,帮着照顾伤员,这里的血液比水罕见,休息期间,沈昀和一块来的医生说,“贺淮新真他妈有种。"


    “是啊,胡同里最有种的男人。


    沈昀偏头,看着录像的颜辞,笑了笑,


    “他媳妇儿也挺有种的。


    医生也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中午,枪声炮火声停止,这块彻底安静下来,难民不敢乱走动,依旧扎堆躲在这里,颜辞等不下去了,动身往军队驻扎的地方去,沈的不放心,跟着她过去


    刚靠近军队,就有男人拦住她,打量颜辞片刻,指着她脖子里挂的工作证问:“记者?"


    颜辞点点头,把工作证摘下来递给那人,可能同是中国人,尽管他绷着脸,颜辞一点不怕这人,温和地说明前来的目的,


    确定了颜辞的身份后,那人把工作证还给颜辞,下巴一抬,指了指颜辞身后的沈昀,问:“他呢?"


    颜辞说:“他是我朋友。


    男人无语地笑了笑,“什么朋友,怎么证明?”


    颜辞早就料到了这情况,拿出了提前准备的资料,男人看了看,放他们进去,颜辞过去采访,沈昀被拉去后面做苦力


    放在以往,沈昀绝对教育这牛逼哄哄的男人,但此刻,他心里更多地是敬重,苦力就苦力,利索地去后面抗器材去了


    颜辞所有的感官都被调动起来,她敏锐地听着分析着传进耳朵里的男人的声音,没有一道声音像贺淮新的。


    往前走,遇到了几个士兵,他们光着上身,正在擦洗身体,和颜辞对视时,不由得一证,颜辞停住脚步,冲他们微微领首,“你们好,我是战地记者颜辞,来采访的,方便带我见一下领导吗?


    距颜辞不到十米的破旧房子里,擦枪的男人,闻声猛地回头,视线快速地锁定在颜辞身上,眼眸里划过不可置信的神情。


    见状,对面的王野也看了眼外面的颜辞,他们出这么次任务,也见过不少战地记者,跟着他们出生入死的战地记者也不少,所以在碰到战地记者,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怎么了老大?"


    "打我一下。"


    "什么?"


    “我他妈让你打我一下!”贺淮新几乎怒吼着说。


    眸子里带着不正常的嗜血的红。


    王野看着极其反常的头儿,云里雾里地给了贺淮新一拳


    拳头落在肩旁上的下一秒,特别真实的疼痛感袭来,不是梦境


    颜辞来了。


    他抬手,指尖按着两侧的太阳穴,不顾王野的眼光,哭了起来。


    肩旁随着哽咽声上下抖动。


    王野傻了,枪林弹雨一路走来,这个让他一直佩服的倍有种领导,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从他身体里取子弹他都什么表情变化的领导,此刻竟然哭了。


    “老大。”王野不知所措。


    贺淮新咬了咬牙,低头挥了挥手,“你去接受采访吧。


    “头儿,你指挥的作战,你去更合适。"


    “别废话。”贺淮新盯着那只丑陋的手说。


    外面响起敲门声,贺淮新看了眼破旧的门板,起身,拿了一瓶水给王野,“找个凉快的地儿采访,把水给她。


    “老大。”王野欲言又止。


    贺淮新把他推了出去,关上门,倚着门板盯着沾满灰尘鞋面出神。


    在前线奋斗了那么久,他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那场镇压恐怖分子的行动,损失惨重,只有他活了下来,还是硬生生地从阎王爷那里把命抢回来的。


    这之后,他就改名叫了颜新。


    按原计划,那是他退役前的最后一场重要行动,恐怖分子势力庞大,关系错综复杂,也是毒品交易的中流砥柱,即使做了万全准备,也没能避免牺牲。


    那之后,他改名换姓,但也成了恐怖分子头号目标。


    情报网上,买他命的下的注金额经常排在前三,不断有人下注。


    他不敢回,回去,就意味着把危险带回去。


    而且,那个时候,他身体状况很差,除了肉.体上的伤疤,还有精神的创伤,经常间歇性失忆,经常忘记颜辞,经常忘了家的地址。


    他坐在封闭的房间里,透过小小的窗户,呆滞地看着很远很远的那颗白杨树,一声接一声地叫颜辞


    有一次,他清醒的时候,忽地认识到自己连颜辞也忘了,顿时慌了神,抱着头失声痛哭。


    如果这就是他当初不顾一切当兵的代价,那他接受不了。


    这种滋味,比当了叛徒还难让他接受。


    病房里,笔记本上,墙上,都是关于颜辞的记忆,都是颜辞的名字。


    他用文字提醒失忆的自己,不要忘记颜辞。


    但是没用,那些惨无人性的恐怖分子在贺淮新身上用了毒,加上队友全部牺牲的刺激,贺淮新记忆经常出现重叠、偏差,病情发作时,认知也会出问题.


    在长达一年的治疗里,看着越来越弱的自己,越来越无用的自己,他开始妥协,开始接受自己忘了颜辞的事实,甚至,开始逼着自己忘记颜辞。


    在他的预想里,他是要带着一身荣光回去的,而不是让屠弱的自己给颜辞当累赘的。


    是他要走的。


    他怎么可以残忍到,用人姑娘对自己的爱意,来困住她的下半生。


    她未来的丈夫,应该是顶天立地的,是为她遮风挡雨的一堵墙,是能在婚礼上抱起他的。


    他们会孕育一个健康的宝宝,幸福地走完一生。


    脚底麻的站不住时,贺淮新终于有了动作,他走到水盆前,洗了把脸,快速地擦了身子,换了身干净的旧衣服,曲腿靠在窗边听颜辞的采访。


    相机架在三脚架上,颜辞调好画面后,微笑着和王野讲她大概会问到哪些问题。


    王野点了点头,说:“下午我们还有事,我就随意说了?"


    颜辞:“可以,我到时候会剪辑的,剪好的片子也要层层审核的。“


    王野开始回答颜辞的问题。


    颜辞低头认真地用笔在本子上记录王野说的关键点,她背着后面那扇窗,闷热的风将她的齐肩短发吹起。


    贺淮新沉默地看着窗外的颜辞,她瘦了不少,之前稚气全然退去,变成了勇敢的大人。


    察觉到身后那道炽热的、存在感极强的视线,颜辞尽量白然地侧了侧身,这样,屋里的人能看到她的侧脸,


    她有非常强烈的感觉,屋里的人,就是贺淮新


    她不知道他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不出来见她。


    也不知道自己忽然出现在这里,对他而言是不是太唐突了,所以她侧身,把自己展现给他,也算是给他接受自己来找他这事缓冲中时间。


    无论今天他见不见她,她都要光明正大站在贺淮新面前,然后郑重地告诉他,她很想他。


    采访快结束时,颜辞问王野:“在您刚刚的回答中,您不止一次提到你领导,方便具体说说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吗?"


    王野看着耀眼的颜辞,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这个也要播出去吗?"


    颜辞摇了摇头,温和道:“不是,是我自己想要了解的,您也可以不回答。


    王野看着颜辞渴望的眼神,实在不忍拒绝回答她的问题,想了想,简单地回:“他更多的时候不是人,因为子弹和阎王爷都对他无可奈何,他是我见过最有种的男人。“


    砰地一声,硬币厚的笔记本掉在了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颜辞脑海里,反复响起那句话,子弹和阎王爷都对他无可奈何。


    所以,子弹和阎王爷都对他下过手了是吗?


    只是听到这事,还未细想,颜辞胸口就疼的受不住。


    王野看着呆在原地脸色苍白的颜辞,以为她是热中暑了,紧忙把手里的水拧开递给她,“是不是太热了?"


    颜辛情过神,接过王野手里的水,他刚刚的回答,几乎抽走了言辞全部的力气,她忍着不适蹲在地上,呆滞地吞了口水,拾头,茫然的眼神中带着恳求,“抱歉,我可能中暑了,能在你们这儿休息一会儿吗?


    王野捡起笔记本,侧身,拍了拍上面的灰生,看着瘦弱的颜辞,一时把了难,大热天的,人姑娘这份工作也不容易,总不能让人蹲在树荫下休息吧,他想把人带屋子里,但想到间刚老大的反应,他又怵的性,总威觉老大和文记者之间的


    关系有些怪。


    颜辞指着紧闭的那扇门,很突兀地问:“房间里面有椅子吗?我可以借用一会儿吗?"


    “可以的。”王野搀着颜辞往里走。


    门打开后,颜辞一眼看到房间里戴口罩男人,他抱臂靠墙站着,那只缺了无名指的手,被他很好地藏在手臂下。


    3


    下ALUI


    人就是加准


    她强忍着激动冲他微微领首,解释:“您好,我是战地记者颜辞。”


    贺淮新也微微领首,淡声:“颜新。


    见老大没有别排斥的反应,王野内心松了口气,和贺淮新解释道:“老大,她有点中暑,借个地休息一下。"


    “嗯。”他语气依旧寡淡,转过身,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有人过来叫王野帮忙拆雷,王野和贺淮新汇报了声,便出去了,走了一段距离后,他才忽地停住脚,问旁边的人:“老大怎么带口罩了?"


    M


    颜辞看着贺淮新宽广的后背,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唇,不管怎么样,她朝思暮想的人,她牵肠挂肚的人,如今平平安安地站在了她面前。


    她喝了口水,润了润干枯的嗓子,以让自己的声线更贴近和他分别时的声线,“颜长官的颜是哪个颜字哎?


    贺淮新睫毛一颤,眼角瞬间红了,还能哪个颜字呢,颜辞的颜,


    出于礼貌,他缓缓转身,迎着他的笑意回:“颜色的颜。"


    “好巧,我姓氏也是颜色的颜。"


    “嗯


    她搭在桌子下的手,往下落,指尖用力地按着大腿,感受着疼痛问:“王野说子弹和阎王爷都对你无可奈何,你.…是不是受了很多伤?


    “还好,维和,受伤难免的。"


    颜辞点头,盯着贺淮新的眼睛都不舍得的眨一下,生怕一闭眼的功夫,他就不见了踪影


    “我脸上有东西?”贺淮新也盯着她问。


    颜辞摇摇头,笑,“没,你眼睛和我暗恋的人长的很像,他也是一名军人,叫贺淮新。


    她自嘲地笑笑,“我做战地记者也是因为他,想离他更近一点。


    贺淮新表面上无波无澜的,抄在兜里的手,猛地收紧,“挺危险的,家里人不反对吗?


    “反对。”颜辞收了笑意,抿了抿唇,“我和我妈说,我在外面跑两年就回去。


    贺淮新看着面对战争从容淡定的颜辞,知道她不止做了两年的战地记者,于是问:“你应该不止做了两年吧?"


    “嗯。”颜辞握着塑料瓶的手不自觉地用了点力,塑料瓶发出嘎吱响的声音,她缓缓道:“在我跑出来做战地记者第一年,她就去世了。


    贺淮新没了动作,连呼吸的动作都没了。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他尖锐喉结上下滑动了下。


    颜辞真诚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也很久没回家了?"


    “嗯。


    “多久还记得吗?"


    "十年。”


    颜辞点点头,贺淮新沉重的嗓音像是缝纫机一般,在她心脏上无声地过了一圈又一圈,她的心脏,布满密密麻麻的小孔


    呼吸时,会感觉到刺骨的痛.


    “你在这片待了很久吗?"


    "半个多月了。"


    颜辞点头,“我和我朋友沈昀昨天刚到,这路很颠簸,他差点吐。


    贺淮新沉默不语,她知道,这姑娘认出了他。


    她在毫无逻辑地告诉他,他在乎的人的消息。


    颜辞问:“附近的国家你去过吗?”


    “有事?"


    “我朋友,童夏和陈政泽,他们复合了,结婚了,生了个很可爱的小公主,我想回去的时候,去附近的国家她买点礼物。


    “没去过。"


    “没关系,小朋友不识字,我网购给她好了。"


    “嗯。"


    “她叫陈清聿,很可爱,看到穿军装的人,就会说是贺淮新叔叔的朋友。”


    颜辞以这种笨拙的方式,告诉贺淮新,他不是籍籍无名英雄,他对维和事业的贡献和付出,世人会记得,下一代,也会记得。


    如同贺淮新的父母一样,永远活在人们的心中。


    “是吗?”贺淮新声音低的像是在用气音说话,


    “是的。”颜辞拿出没一点信号的手机,调出陈清聿的照片给贺淮新看,“是不是很可爱?"


    “嗯。


    “像不像陈政泽?"


    ''''像’即将脱口而出时,贺淮新咳了声,硬生生地把''''像’字咽下去了。


    他所有的防备,随着颜辞的一言一语逐渐减弱,在他眼里,她始终是个小女孩,他总会下意识地纵容和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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