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寿元将尽,而你尚未做好成为下一任天君的准备。”
天君的声音听得朝玦打了一个冷颤,她从未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苍老,腐朽,行将就木,连呼吸间都充满了腐烂的气息,却又处处透着不可反抗的威严。
“还记得你第一次在阶前长跪不起的模样么?还记不记得你自己当初做出的承诺?”
“素娆已死,可你还有软肋。”天君长长地叹息一声,语气竟显得有些苦口婆心:“但你想要坐上这个位子,就绝对不可以有一丝一毫的弱点,否则那弱点就会成为致命的威胁。”
说着他闭上眼睛,抬手催动阵法,随着那屠戮了整座小华山的阵法逐渐成型,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妖青鸾也好,凰女九聆也罢,在知晓她觉醒了心火的下一刻,你就该立马取她性命。”
“可你不仅没有杀她,还故意替她隐瞒行踪,放任她在龙渊之狱胡作非为……”
“她今日非死不可。”
“这个唤作朝玦的玉灵就是她的软肋,吾今日除她之余便要你好生看着,弱点何以会成为致命的威胁。”
帝骁心中一紧,回身朝宫外望去。
虽然尚未看见青鸾,但他知道她正在往天宫的方向来。
便在这时躺在他跟前的那道身影突然一动,朝玦居然挣脱了天君神力的束缚,如流星般从天宫坠落,头也不回地向凡间奔逃。
随着她的消失,星辰之力如涟漪般在天宫扩散。
天君缓缓睁眼:“路之遥在她体内留下了一抹灵魂之力,吾竟没有发现。”
说着他再次抬手,催动那已经成型的上古法阵,将它的力量笼罩在朝玦逃去的凡域上空。
“你以为逃得掉么?”这是天君第一次在世人面前现出法相,却是庞大而又狰狞,令人骇然的模样,他对着正在奔逃的朝玦道:“行此无谓之举,只会连累此域凡人随你一同陪葬。”
天君的声音落在朝玦耳里无比清晰,但在此间凡人耳中却只剩下一阵嗡鸣。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困惑地停下步伐抬首望着自天际垂下,伴随着雷鸣之声不断向凡间扩散的黑气。
第一个被黑气缠绕住的凡人在瞬间化为一具枯骨。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甚至还保持着生前的姿势。
人们瞬间开始奔逃,却是抵不过黑气蔓延的速度。
人类的建筑也挡不住那股神秘的黑气,不过片刻之间凡人们赖以藏身的住处便被黑气腐蚀,躲藏在房屋中的人类同样在黑气的侵袭下化为没有生机的枯骨。
朝玦在空中不可置信地回首去望。
方才还生机勃勃的凡域顷刻变为了人间炼狱。
天君的声音再次在朝玦耳畔响起:“四海八荒有无数凡域,吾即便是舍去一二处也无妨碍,但你要记住,这些凡人都是受你连累而死。”
与天君的声音一同在耳畔响起的还有人们的哀叫哭号。
他们只是一群凡人,在各族修者大能们面前如同婴儿一般毫无自保之力,却在今日因她惹上杀身之祸。
朝玦仍在往凡域坠落,凡间残酷的景象在她眼前不断放大。
她看见母亲将孩子揽在怀里,看见老人无助地在地上爬行。
然后她想起天君来捉她时小华山的景象,想起漫山花树在瞬间枯萎腐烂、山中生灵于刹那失去生机的画面……
眼前的景象与脑海中的画面相互重叠,她突然感到灵魂传来一阵战栗。
下一秒,几乎是不加思考,她重新化为玉佩的形态,亲手碾碎了其中玉灵,碾碎了自己的生魂。
已有百年修为道行的玉灵在碾碎生魂时释放出来的磅礴之力足以覆盖整座凡域。
玉灵的光芒破碎不堪,却是将每一个凡人护在其间,与那吞噬生机的黑气对抗。
青鸾便在这时赶到。
她耗尽了所有力气,以最快的速度奔来九重天宫,看见的却是朝玦重新化为玉佩,玉灵破碎崩溃的景象。
朝玦变回了她最初在凡间商贩手中见到的模样,一枚精致好看的玉佩,其中却没有蕴含生机。
路之遥日日将朝玦带在身边,以心血温养了她百年,她却在顷刻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青鸾甚至已经顾不上哀伤。
她只觉得愤怒。
怒火自心间蔓延,同时滋养着心火,四肢百骸连同灵魂都在怒火中燃烧,她一瞬间感到喉间腥甜,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
下一秒她飞身接住已经化为玉佩形态的朝玦,轻轻地将她揣进怀里,然后拂袖点燃心火径直朝九重天宫而去。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冲向天宫的同时,九重天的墨色穹顶也压得更低了。
九重天宫也在朝她而来。
显然方才便已成型的上古法阵正是天君为了青鸾而准备的。
在青鸾冲进九重天宫的一瞬间,整座“天宫”如一幅画卷折叠,将她困在了法阵里。
青鸾抬首去看,见这法阵果如千歌所言,阵眼处悬浮着一颗硕大的半腐的头颅,骷髅头空洞的眼眶凝成了黑色的漩涡。
原来那座朝她扑来的“天宫”不过是法阵能量流转时形成的蜃影,此刻她足下的玉砖已经化作粘稠的黑潭,大殿中的雕梁画柱也变为玄铁锁链缠上她的脖颈。
天君的声音自阵外传来:“这上古法阵足以压制你的心火,阵眼怨魂最喜你这般炙热的生魂,你便在这法阵中等着被炼化为一滩血水吧。”
青鸾虽则愤怒,却也还能在这生死关头保持冷静。
不待杀了天君,便折损在这上古法阵中,她如何能够甘心。
缠绕在她脖颈间的锁链虽然在不断收束,但在她的反抗之下,锁链收束的速度变得十分缓慢。
她转首观察了法阵半晌,再次点燃心火,直接将心火之源的力量释放到阵眼中心的那颗半腐头颅之上。
这上古法阵虽然强大,却也并不是逼得她毫无反抗之力,如今拥有了心火之源的她已不可与从前同日而语,心火的力量自然也比天君想象中更为强大。
既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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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干脆与那阵眼硬碰硬,若能直接破了阵眼,这法阵便不足为惧。
便在这时,一缕幽魂自骷髅眼中的黑色漩涡中浮现,她似乎被心火刺激得躁动翻涌,正在不断地扭曲嘶吼着。
青鸾抓准时机,抬手划破掌心,任由鲜血浸透每一簇火苗。
心火暴涨时产生的暴烈光芒似乎能让整座法阵逐渐消融。
那幽魂仍在痛苦地哀嚎,她在心火的燃烧下渐渐变得透明。
便在青鸾以为就此大功告成时,那幽魂重新附着在了骷髅头上,发出一声比一声更加凄厉的哭号。
这被封印在法阵之中成为阵眼的残魂,似乎有无法消解的执念,那执念源源不断地给予她力量,让她在灵魂消融的痛苦中仍然挣扎着与青鸾的心火相抗衡。
痛苦的哀嚎声中,青鸾似乎听见了帝宣的名字。
她蹙了蹙眉,侧耳倾听半晌,蓦地收了心火。
虽然听得并不十分真切,但她确定那残魂是在一声声呼唤着帝宣。
这女子何以一直呼喊帝宣的名字?
难道帝宣就是她宁愿燃烧灵魂也不肯忘却的执念?
一个恐怖的想法在青鸾脑海中升起。
她曾在生阵中回溯过帝宣的记忆,知晓他的生母是在他幼年时突然消失不见。
帝凌从不曾告诉过他的母亲去了哪里,此后帝宣也再没有见到过母亲的身影。
难道……
青鸾抬首凝视阵眼中心那个骷髅头颅。
难道被封印在阵眼中的残魂竟是帝宣的生母?
她再次燃起心火,只是这次心火已不像方才那般充满攻击力,而是柔和地将阵眼整个包裹住,向阵眼中的幽魂传输着温和的灵力,“您……是谁?”
青鸾想了想,更加明确地问道:“您认识帝宣?您在找他么?”
在心火的疗愈下那幽魂逐渐减轻了痛苦,她似乎是感受到了青鸾的善意,再一次缓缓自阵眼中浮现。
这一次她也不再如方才那般充满攻击性。
她漂浮在空中,似乎听不见青鸾的问话,一声接着一声,还是反反复复唤着帝宣的名字。
青鸾犹豫了一下,以心火为连接,用自身神魂滋养她的残魄。
这幽魂在阵眼中被封印得太久,唯靠一缕执念保持着神智,若不以生魂滋养她,她是无法清醒地同青鸾对话的。
如此过去一柱香的时间,那幽魂在青鸾心火和神魂的滋养下慢慢睁开双眼,短暂地恢复了神智,目光清明地与青鸾对视。
青鸾连忙开口问她:“您是帝宣何人?”
她将目光从青鸾身上移开,茫然地打量了一圈周遭的环境,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自己那半腐的头颅之上。
“帝宣吾儿……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她的声音冰冷嘶哑,一听便不是阳世之人:“原来我已经死去这样久了。”
青鸾在听到第一句话时心便沉入了谷底。
她将手紧紧攥起,五指陷入掌心。
原来如此。
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