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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Chapter 141

作者:气泡小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国内时间,一月十七日。


    四九天。


    清晨,时蔺川从装有固定摄像头的卧室里醒来,窗帘拉了半边,另外半边则乖巧地站在墙根,一动也不动,北欧风格的碎纹玻璃折射着阳光,投在木质地板上、时藏川望着堆积在窗框的白雪,收回视线,绣绣落到被窝里的另一人身上谢景和还在睡。两人住了几天院, 确认了身体状况没问题之后,节目组便为他们准备了这间临近医院的双人公寓,出入便利,风景怡人。尽管手机再度被收走,但工作人员与跟拍师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对两位伤员格外照料。尤其谢景和的助理乐言,时不时提着采购物资上门看望两人,平日更是住在隔壁,寸步不离。转眼间,两人已在这间北欧小屋里生活了两周多。节目组没有刻意安排什么环节,只当记录两人的疗养日常,十分之佛系。


    为此, 谢景和还打趣过几句。


    “我们俩儿的镜头剪完应该很少吧?"


    “每天都很无聊地躺着,走路都费劲。


    说着说着,他自我否定道:“那也不一定.…”紧接着他瞥了眼男人,意有所指地说,“我们两个应该算是这档综艺里的"皇族”吧?


    时蔺川看着他,只觉得一


    谢景和真的是疯了。


    在明确知道自己绝对会选择离婚的前提下,他似乎又变回曾经那个快乐阈值很低的家伙,并且丝毫不顾及开机状态的镜头,放肆地展现出自己在男人面前时的黏腻情态。


    像是喝了假酒。


    又似举着小木棍在沙滩上画画的小孩儿,明知道潮汐逐渐高张,沙滩即将被幽蓝海水淹没,一切痕迹都会被冲中洗干净,他却不急着跑,只是一个劲儿地将挥舞着小木棍,试图将画幅完成。


    一般来说,时蔺川的角色应该是在旁边两手插着兜围观,还要冷嘲热讽的讨厌熊大人,但谢景和的疯病好像会传染,让他也变得不正常起来了


    具体表现为:


    这段时间,两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并且二十四小时形影不离,居然一次架都没有吵过。时蔺川总是莫名其妙地熄了火儿,宛如被一盆水浇透的活火山。


    哑了,光冒烟。


    卧室里暖烘烘的。


    时蔺川收回乱飞的思绪,缓慢坐起身。


    他又瞥了眼谢景和睡得泛起薄粉的面颊,轻而慢地将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拉开,刚要塞进被子里,猝不及防看到掌心那条嫩白的疤痕,动作骤然一顿谢景和前两天刚拆线。也是在那时候。时蔺川才看到这条疤痕的全貌。碎玻璃片堪比利刃,从谢景和的虎口划到小指根部,跨了三条掌纹,将其尽数劈断,只留下一道微凸的疤时蔺川握着这只手,大拇指无意识地在疤痕上来回摩挲,谢景和不知道是不是发了梦,宛如膝跳反射一般,于睡梦中蜷起了手指,轻轻模住了他的大拇指。时蔺川实在难以脱身,好半晌才摆脱了这个大麻烦,成功下了床。他踩着毛绒拖鞋进了盥洗室


    镜中倒映着男人的影子。时蔺儿的出血症状早几天就恢复了,真正棘手的是肌肉与筋膜的撕裂伤,如今仍在隐痛,整条臂膀只能以极慢的谏度进行日常活动,提重物更是不用想了。医生说,起码要三个月才能完全复原。等到那时候,他的离婚任务早就完成了….时藏川边刷着牙,边漫无边际地想着,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响动,不一会儿,谢景和睡眼惺忪地支着拐杖走进来,一句话也不说,直接从背后抱住了他,时蔺川不管他,径直弯腰漱口。谢景和也跟着他弯腰,整张脸埋在他背上,两只手很不规矩地钻进他的衣服下摆。掌心那道疤痕存在感很强,带来阵阵异感有点痒。这是他们在过往婚姻生活中,时常发生的一幕——昨晚大肆折腾了一夜的人,翌日清晨又懒洋洋地贴上来,仿佛正在回味着夜里那阵深入骨髓的滋味。通常情况下,时蔺川不吝于发生点什么。


    但绝对不包括今天。


    时蔺川用一次性洗脸中擦干自己的脸,淡声道:“要是实在憋不住了就摸你自己。你是不是忘了今天预约了医生拆石膏?谢景和嗓音微哑:“没忘。”这声儿像是他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带着浓重的困意。可两人近日的养伤生活格外规律,每晚准时准点地拍完那益象征着婚姻选择的红绿灯之后,基本倒头就睡因此,时蔺川分外不解,昨夜谢景和明明睡得比他还早,现在困成这样属实离奇。学猪叫果然是有报应的。


    思及此处。


    时蔺川直起腰,正要调侃一句,拾眸便營见镜中倒影——几缕卷翘的栗发从他的肩后露出来,衣服底下是一双不守规矩的手,身后那人的小臂勾带起他的睡衣下摆


    一截侧腰线若隐若现。


    尽管睡衣很厚实,但挡不住某些反应。


    时菌川的额角跳了跳,忍不住扭头瞪了眼身后之人,嘴巴刚张开就看到谢景和忽然仰高脖子,将下巴搭在他的肩头,迷迷糊湖地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闷笑,然后柔软的唇一下下地印在他的颈侧。


    谢景和的神情很诚恳,宛如朝圣。


    说的话却荡得没边了。


    他说,


    ".….有点痒。


    时蔺川确信,他的痒跟自己的痒不是一回事。


    盥洗室这种私密场合是没有安装固定摄像头的,再加上两人的音量格外轻微,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的,所以这类限量级话题基本不会被机器录到。


    当然了。


    就算被录到什么,节目组也不敢往外播


    然而,时蔺川只是将水龙头调整到冷水那头,将洗脸巾彻底打湿之后,猛地往身后那人脸上一盖,恶狠狠地揉搓两下,“大清早的,发什么癫?


    谢景和冷得一激灵,被男人搓得五官皱起来,却还很倔强地小声辩解道:"不是发癫,是发……"


    时蔺川动作顿了两秒,只当没听见。


    谢景和在撒谎。


    他不是痒,而是舍不得。


    时间是个小偷,将两人相处的时间一点点偷走,所以谢景和下意识地想要将他抱得更紧,甚至不满足于单绅的相拥,渴望着更深切的触碰与感受


    毕竟,也没几天了。


    拍摄先导片那天是冬至。


    12月21日,两人前往民政局签署了离婚协议书,系统自动将两人的离婚申请登记录入,即日开始计时,而节目组的(最终选择日)定在1月20日,正好是三十天冷静期过后的日子。


    三组嘉宾需要回到原点,进行最终的、不可更改的选择


    两人因伤滞留多丹许久,错过中后期的录制流程也就罢了,但最后这天的录制绝对不能缺席。按照节目组的规划,他们最迟要赶19日的长途飞机,飞回国内进行最后一天的拍摄


    也就是说.


    他们俩儿只有今明两天的相处时间了。


    谢景和大概是意识到了这点,所以才抱着他不撒手,满口勾人的话语,神情却单纯得像是讨糖吃的小孩儿。


    时蔺川垂眸盯着人,一句话就让他消停了。


    别闹妖了。"


    “乖一点,拆完石膏就带你出去约会。


    去医院的路上。谢景和坐在车后座,心情很好地望着外面的街景,很含糊地哼了两句调子,听得时蔺川很是无语,忍不住凑过去数落了两声,“这么容易相信我?不怕我又骗你?"


    “我有前科的。“时蔺川冲他挑了挑眉。闻言,谢景和回头瞥了他一眼,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顿时一凛,语气也分外严肃,“忘了问了.“你等下打算带我去哪里约会?"时蔺川很不讲究形象地翻了个白眼。谢景和单手揪着颈间绕了好几圈的围中,遮住下半张脸,难掩兴奋地重复道:“去约会!去约会!


    一个人喊出了一百个人的气势。


    时蔺川睨着他的侧脸,没再说什么扫兴话了。


    ….就当是害他摔断腿的赔偿吧。


    待两人并肩走出医院,时间还没到正午。


    谢景和松快不少,行动间也看不出异常,医生叮嘱他两个月内稍作注意即可,情况跟时蔺川大致相同。


    简而言之,就是不能进行激烈运动。当时蔺川将医生的话翻译成中文,念给谢景和听的时候,这人似乎想到了今早在盥洗室的小片段,不自觉地抿着唇冲男人微笑了一下,同时心虚地捋了两下微卷的额发,刚出医院大门。时蔺川就见卸下了腿部负重的人绕到自己身前,拽着自己的袖子倒退走路,直截了当地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天空下了点小雪。


    地上有些滑。


    阳光肆无忌惮地躺在地上,被过路的行人踩成不同的形状。


    谢景和呼出来的热气是一团团清透的雾,遮不住他明亮的眼,唇边的笑似乎与这个季节格格不入。


    时蔺川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


    只觉得,


    冬天即将过去。


    一春天快要来了。


    它就藏在谢景和的身体里,藏在一只西伯利亚蝴蝶的翅翼里。而时蔺川已经无法忽略它的美丽,更无法违心地表示自己对它毫不在意。厌恶一词,更是无从说起。


    他可能


    很喜欢谢景和吧。


    偷偷承认一秒钟,也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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