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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终夜不闻琴

作者:funny2333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天夷琴师,萨日楚乐·烽,为殿下献艺——”


    宫人的通传声,摇曳在深宫回廊中。灯火摇摇,为之侧目。


    太子寝宫帷幔曳地,极其轻软,一抹抹帐上的银光,在风中如云烟聚散。


    引路的宫人手提银灯,小步而行,在最外面站住了。


    片刻后,一道年轻的声音道:“进来吧。”


    那声音微微低哑,似乎很疲倦,让人不忍惊扰。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动弹。


    “——天夷人,听不懂话吗?怎么还不进去?”引路宫人压低声音道,“刚出了那样的事,殿下心情不好,你可别毛手毛脚的。”


    单烽突然提步而前。宫人并没有跟上,寝宫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了。


    谢霓坐在长案之前,黑发高冠,松松披着银缎外袍,露出半幅宝蓝提花箭衣。罕见的文武袖打扮,袖口和腰上俱是窄窄一束,将身形衬得极为清瘦挺拔。


    只是眼睫、鼻梁、微抿的嘴唇,还有十七岁时,尚且稚气未脱的脸颊,都在灯下泛着莹润的光。


    他面前供着一把古朴的长弓,杀伐之气极重。谢霓屈起手肘,抵在案上,单手给手指上药包扎,并没有看单烽。


    单烽伸出手,向对方垂在帐上的影子轻轻一碰。


    谢霓被他惊扰,当即抬起头来,眉头已然蹙起。


    单烽和他眼神一对,只是茫然地摊了摊手,把琴桌上的布囊解开了,露出一截枯木,琴尾还被雷劈过,篆字刻着枯虹二字,一股苍凉古朴之气扑面而来。


    这就是一下午赶制出来的家伙,反正能弹出响。


    “这是你的琴?”谢霓微微放松下来,托腮盯着那一张琴,眉目间倦色深重,“孤近来心神不定,厄运连连。听说天夷境的天魔戮阵曲,能引出听者的杀伐之音,窥探到将来的战局,请先生鼓琴。”


    单烽也看着琴。


    过了片刻,他操着一口古怪的天夷口音,道:“甚好!我这便为殿下弹一首,天夷名曲,一闪一闪小天星。”


    谢霓怫然道:“你在戏耍孤?”


    单烽道:“是谁在消磨时间?既然清醒了,就赶紧出去。我没空和你玩弹琴问心的把戏。”


    他伸手在桌角一敲,影子原本还依在单烽的手边,一惊,消散了。


    谢霓原本已抓住了弓,看见这一幕,却困惑不已。


    “它怎么会跟着你?你——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单烽不再多说,随手拨动琴弦,一段嘣嘣作响的琴音,从指下生涩地挤了出来,还算成调,没有枉费他一番临时抱佛脚。


    谢霓一手按着眉心,辨认道:“怨春凋?你为什么要弹它?”


    单烽看他神态,全没有后来听闻此曲时的凄厉,不由怔了一下,道:“抱歉。”


    “你认错了人,所以口出恶言,”谢霓平静道,“你也不会弹琴。”


    被这双明亮的眼睛看破,单烽有些尴尬。可这时,指下的琴弦仿佛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在枯木中,作龙吟之声。


    那琴声铮铮,一阵浑然无匹的杀伐之气,自七弦上横拂而出,激荡于帷幔中,仿佛千军万马踏着素旌,在暴雪中飞奔而来!


    这具身体,还是弹出了天魔戮阵音。


    单烽脑中嗡地一声,牙根微微发酸,可手指却急急按弦,琴弦急促的震颤,刀光剑影般,倒映在谢霓眼中。


    砰!


    谢霓身形一晃,在琴音虚空横断的一瞬间,栽倒在案上,急促喘息着。


    一幅素幔被扯落下来,恰好挑在一幅铜鹤灯座上,如素旗般翻卷着。


    谢霓眼神凝定,面上已爬满了冷汗:“我......”


    单烽道:“你看到了什么?”


    “暴雪,还有一面遮天蔽日的大旗。”谢霓艰难道。


    单烽心道,就这有这个?看来天魔曲能窥探到的东西,少得可怜。


    他的目光落在谢霓的手指上。绷带散开了,露出血痕斑斑的指腹。


    堂堂长留太子,练箭时居然赌气至此,还暗中自己上药。


    谢霓的神情已经冷淡下来:“天夷琴师,往后不必再来了。”


    单烽二话不说,背好了琴囊,目光落在太子手边一盏琉璃灯台上,变得晦暗起来。


    满室华光中,只有这盏琉璃灯是暗的。


    “殿下在等谁?”


    谢霓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我劝殿下,别再把心思托付在外人身上。”单烽道,悠悠地哼着歌。


    还是那一首烂熟于心的怨春凋。他压低了声音,倒变得悦耳起来。


    谢霓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绵长,终于伏在了案上。睫毛遮住了眼下微微的青灰,倦容也变得平和了。


    单烽站在他身边,一手插在他颈下,把他抱回到了寝殿床上。


    十七岁的谢霓,连颈上线条也是柔软的,脸颊陷进枕中,银缎覆在腰上,都像能掐出水,完全看不出将来的冷硬剔透。


    “辗转反侧?”单烽抽回手,道,“很快,你就问心无愧了。”


    他刚一转身,就被一阵风架着,推出了寝殿。


    单烽被吹回乐馆后,几乎引来了万众瞩目。


    短短一个下午,他就成了乐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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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富传奇的人物。


    奇特的天夷人外表,时好时坏的长留话,半天之内斫木造琴的神技……


    如今又多添了一笔,为太子献艺后,居然把太子哄得睡着了。


    长留太子待人虽不严苛,但性情是有些冷僻的,不爱宫人服侍,听说失眠了有些日子了,居然能在这蛮子面前安睡。


    单烽抓了个机灵的乐师,问:“那绣女的事,怎么样了?殿下和王上起争执了?”


    “殿下说近来时有怪异感,不止这一次。这小姑娘的事,未必是偶然,只是查不出头绪。王上便饶了她性命,只把她们都外放了。我们乐师是明白的,学艺多年,辛苦尝遍,为的是什么?”乐师道,忽而压低了声音,“那小绣女受了奇耻大辱,没过去这一坎,竟然自尽了!她那些姐妹们,哭声惨得吓人,也不知往后前程了。”


    单烽心中一跳,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琴留下,我来修。”单烽道。


    那琴师千恩万谢地走了。


    单烽回了房,窗外的那棵大松树已被他拦腰砍断,这时夜色中却传来了哐哐的砍伐声。


    一道身影站在松树旁,手持短斧,一下一下地劈砍着,声音极为单调规整,连力度都一模一样。


    单烽看到那身影,瞳孔一缩:“小燕?”


    这两道漆直的眉毛,漠然英挺的一张脸,虽然穿的是黑布粗衣,可不是燕烬亭还能是谁?


    只是脸稚气不少,生硬地板着,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


    “你怎么进来了?”


    燕烬亭一板一眼地劈着树,目光极其专注,甚至透出了死板的意味。


    “萨日楚乐·烽,你怎么连自己的琴童也叫不动了?”隔壁的乐师笑嘻嘻道。


    “我的琴童?”


    “你怎么收了个傻了的琴童?”乐师指了指脑门,乐不可支,“一问三不知,只能叫他一根筋。手脚倒是麻利,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有人使坏,让他学你砍树做琴,这就砍了一晚上了。”


    单烽的脸色已经隐隐有些发黑了,再一看,燕烬亭黑洞洞的眼珠,根本不会转动,简直如木雕傀儡一般。


    “别砍了,进去。”


    燕敬亭同手同脚地走到门前,也不推门,砰砰砰地用脑袋撞门。


    单烽扯开门,眼下情况未知,不知燕烬亭的哪一部分跑进了太初秘境里,但总不能出事。


    单烽灌了一壶冷茶,下了三道指令。


    “在这屋子里呆着。别见谢霓。还有……”


    他目光一转,落到那只陶偶身上:“没事干,就捏泥人,把这玩意儿劈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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