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霓轻轻问:“你现在抱着我,是什么意思?”
单烽道:“当然是让药性发作得更快一点。难道你想和我无休止地纠缠下去?快刀斩乱麻,对我们都好。”
谢霓冰凉的手,深深没进他的指缝里:“这种药你都敢吃?连谢鸾都没有弄清楚它的后患。”
单烽道:“我以为你巴不得我去死。”
他沉默下来,手指穿过对方冰凉的黑发。
是赊春在燃烧吗?
谢霓眼里极度压抑的痛苦,依旧如浪潮一般,鸣响在他胸腔中,仿佛一切都是错的。
“为什么要吃下赊春?药怎么会在你手里?”
“我要回来看看你,”单烽道,“看你到底怎么狠得下心。免得埋在地底时,还想把你拖下去。相识一场,我会有这段记忆,只是……不好吗?你抖什么?”
谢霓没有说话,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发抖。熄灯之夜至今,单烽带给他的恐怖感,终于落到了实处。
他脑中嗡地一响,失去五感的后遗症再次发作,整个人都像被溺进深水底,他却不肯颤抖、抵抗、求救。
就这么魂飞魄散,还能死死扯住最后一线尊严。
而不是,妄图用二十年前的灯火幻影,来取暖!
他可以忍受单烽的恨意。但他不能忍受,对方怀着消遣他、甩脱他的念头,把他的身体当作药材。
单烽的手,还在抚摸着他的头发,温情脉脉。
谢霓刚恢复了一点知觉,便觉后脑一麻,竟一把推开单烽,俯在桌边,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
天火长春宫的噩梦,居然死灰复燃。
单烽一把托住他,捞住头发,用茶水给他漱口,又用巾帕仔细地擦干净他的脸,只是按住他后背的手背,青筋暴起。
“就这么恶心我?”单烽道,“两条路,一条,最后的日子,我们好好过,你骑着我出门都行。”
话未说完,他已忍不住笑了。
谢霓虚弱道:“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单烽道:“嗯,我想你也装不下去。所以,第二条。只管来恨我吧,论伤人的手段,你不比我少。我又这么畜牲。”他握着谢霓的膝弯,推高了。
滚烫的,粗糙的手掌,从松垮的素绸底下伸进去,捂了一会儿。对方的身体却不再动情,反而一片冰冷,在他掌心里绷成一张硬弓。
手指刮过素绸时,谢霓猛然一颤,疼得冷汗涔涔,一脚踹在他肩上。
“肿了。难怪吃不下去。”
“别碰我!”
“不行。”单烽道,一手牢牢钳制住他,强迫他仰面躺下,这才握住牡丹盏。
牡丹琉璃盏被摔坏了一角,冷素不再,艳得像开过季后,又被宿雨淋湿了,芯子更是过熟的石榴红色。
都晾了这么久了,还一缕缕地淌着牛乳,在书桌上积成一洼。他用手指刮干净,摸索到裂口后,又涂了些修补的膏药。
膏药刚从火牢里出来,烫得厉害,融化得也快。
谢霓显然恨毒了他,手指死死掐着他肩膀不放,突然间,打了个激灵,有什么抓什么,用镇纸连砸他数下。
“拿开!”
这玩意儿是真沉,哪怕谢霓没了修为,也砸得单烽耳边嗡嗡响,眼下还被手指刮破了一道。
单烽这时反应过来,不是耳光,而是极度崩溃的抓挠,手指都痉挛了。
单烽扔开镇纸,捏住他手指,看指甲劈花了没有,索性抓着一起伸进了牡丹盏,冰凉的手指还在抽搐,牛乳从指缝里淅淅沥沥而下。
谢霓硬生生打了个寒噤,脸颊死死抵住黑发,对抗着什么,胸口里的喘气声,如烫化了一般,听得单烽后脑都酥了。
“你杀了我吧。”
“你说什么?”
“懦夫。要报仇,要断情,杀了我,一了百了!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你和那些豺狼,又有什么分别?”
“被我碰,是够恶心的。放心吧,等药性过去,就算你脱光了,我也不会有感觉。”单烽硬邦邦道,“比想象中消耗得快多了。”
他鬼使神差地,朝谢霓嘴上咬了一下,一手按压微微鼓起的丹鼎。
下一瞬间,谢霓腰腹蜷起,又重重落回了桌案上。
空气中,蔓延开一缕腥臊味。
单烽脑中轰地一声,终于明白谢霓刚刚那一串反应的由来。
犼血和酒水轮番灌下去。
高不可攀的长留太子,居然在他手下……
单烽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狂热晕眩状态,一瞬不瞬地盯着谢霓,突然一手抄起他的腰,从湿透的素绸底下钻了进去。
他贴着冰凉的皮肤,嗅了嗅。
“没事,你只是喝多了犼血,又喝了酒。”
谢霓一动不动,素绸滑落在腰上,寒玉浸水一般。
单烽一顿道:“你刚刚说什么?”
那声音很轻,却带着难以形容的委屈和痛苦,他还以为是幻觉,连心跳都停了一拍。
谢霓又轻声道:“烽夜……”
单烽揭开素绸的手紧了一下,直起身,心中却掠过一道极为不祥的预感。
他探手去抓谢霓的脸,却摸了一手的冰冷湿滑。
“别哭,我……”
谢霓一手已抵在他腹部,手腕急拧,单烽只觉脑中嗡地一声,一股极度狂暴炽烈的力量脱体而出——烽夜刀柄就这么被谢霓提着,从丹田里拔了出来,发出亢奋至极的嗡鸣声!
“操!”
原来不是在叫他!
刺目的火光包裹着谢霓的手,湿透的黑发,也在火海中翻涌。
被泪水浸透的双目中,更透出令人无法逼视的,恶虹凌日般的火光。
单烽从未双修过,一时间忘了,谢霓被他的真火浸透了,可以调动本命法器。
谢霓抓着烽夜刀,两指抹过刀刃。
不知他哪来的力气——烽夜刀爆发出弑主的蜂鸣,一时间,刀光如屏,劈头盖脸地朝他斩了十几刀!
那刀光里还是昔年的意思,让单烽竟然出神了一刹。
烽夜刀极为沉重,这会儿又脱了缰似的,在谢霓手中狂震,瘦削的手上青筋暴起。
挨了数刀后,单烽背上被砍得见了骨,正想着要不要变出犼身来,好让对方劈得准些,就被刀风轰飞了出去。
哐当!
长刀脱力坠地,刀锋斜插进地里。
与此同时跌落的,还有谢霓的身体。
那简直是极其狠辣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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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着刀锋撞了上去。
那一刹那,单烽的心跳都停了。
他识海里爆发了一阵黑雾,等神智清醒时,一手已牢牢垫在谢霓喉管底下,手指发抖,摸了又摸,才确定没有伤口。
“对付你,我能有半点心软吗?”单烽道,“我算什么?你太子殿下心里的末末位,你犯得着因我而死?蛇蝎!用血肉泡影招呼我啊!没了我,你应该过得更好才对!”
谢霓缓缓摇着头,脸上还是湿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下不了手!”
他生平就没有忍气吞声四个字。
任何的耻辱、践踏,都会百倍奉还。血肉泡影就是在这样的毒火中,诞生的。
可刚刚,对着单烽的眼睛,他心里却涌起一阵极尽悲凉的情绪,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因果尽头,静静燃烧着。
那是不是恨,他不知道,只是异常难过。
单烽一把捧着他的脸,贴着他,眉心的火牢印,颜色红得如渗血一般,整个人都化作一座狰狞的护法铜像。
“我想了很久了。我不会让旁人伤害你,”单烽森然道,“包括你自己。”
阵法的光华,倾泻而出!
火海翻起怒涛。
干江湖底最深处,漆黑锁链轰然震荡,又同时松解开来,露出其中无数翻涌的红绸,纹样吉祥,金线绣成的虹霓,缠绕在怒犼身上。
一袭风辉赤霞帔,静静地卧在床上,正对着一座半人高的镜台。床上洒满了喜果和灵药,却是人间的洞房景象。
一双双龙凤高烛,昼夜无眠,淌了满地的红泪。
火海深处的水榭,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
在被卷入火海的一瞬间,谢霓就失去了神智,骨头都融化了,只在欲海中浮沉。
腹中太阳真火的气息,包裹着他,被活活融化的恐怖感,让他下意识往对方怀里钻去。
“热……”
单烽抱着他,大步而入,如挽着一尾负痛的白蛇,只在谢霓浑身发抖时,伸手重重一拍。
踏入火牢后,铁链哐当作响,在身后一重重地落了锁,把火海隔绝在外。
这声音让人极度地安心。
只属于他们的一方禁地。不会有任何人闯入,连床上也铸了铁环,红绸纵横交错。
火海撕扯着他的理智,火灵根的天性全然爆发。
他对谢霓那种过剩的怜爱,和微妙的凌虐欲,不知厮杀了多久,终于彻底失衡了。
赊春还没燃尽吗?
不知想象过多少次的画面,让单烽心如擂鼓,背后都被热汗浸透了,却咬住了牙关,脸上一片铁硬的冷意。
“我早就说过了,”他用一种微微战栗的声音,在谢霓耳边道,“你跑不掉的。”
突然间,有火狱紫薇的棘枝,从铁链间探了进来。
单烽眼光疾转,差点没把它徒手捏爆了!最后一丝理智崩断前,他把火狱紫薇远远丢开,又从镜台前,捡起了一颗炼魂珠。
燕烬亭的神魂无知无觉,还是对着那条白蛇虚影。
在被推入浴日池时,单烽已万念俱灰,只用最后一丝力气,把这颗炼魂珠丢进了传送阵里。
“去火海里,好好蕴养你的神魂吧。”单烽道,“别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