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夫人被她这个眼神激怒了,但世子妃安慰着母亲,冷冷道:“我家三妹妹最是温柔胆小,如何会与你有私事上的争执?”
杜蔻一笑,即便她形容有些狼狈,但不可否认这一笑仍有国色,但看清她眼里的狡黠后,千万分的国色也都践入了泥里,“世子妃怎么避重就轻忙着回避?是怕我说出什么吗?”
世子妃气得心头一哽,但她自料自家妹妹没有什么污点见不得人,“那你说!我看你怎么狡辩!”
杜蔻扭身朝鲍承愿盈盈一拜,胸有成竹地回:“费家妹妹心中有了不该有的人,我与她往日有几分交情,便好心劝她一句,谁知她情绪激动起来……”
郇寰听着隐约觉得她说得愈发荒唐起来,端过小几上的一盏新茶啜了一口,忽然想起这是沈明枳喝过的那杯,便抬眼偷瞟了一下,正正好好被沈明枳逮住。
鲍承愿问:“什么人?”
“正是在座的,兖国公主的郇驸马。”
郇寰与沈明枳在一众倒吸冷气声中双双错愕地转过脸,随后“啪”地一声,郇寰重重放下了茶盏,正襟危坐看向眉目间有得意色的杜蔻。又见世子妃和费夫人都气得嘴唇发抖,世子妃只“你你你”个不停,一句辩驳斥责的话也说不完整,杜蔻高声道:“诸位若是不信,大可找来费三姑娘往日里相好的小姐妹来问一问!”
临川攥了手心,抬头见堵在门口的年轻世家姑娘们已经有人面色如土,心知这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不由得又想起下午沈明枳那句“他不来给我添麻烦就算万事大吉”实在有理。这郇寰也没帅到人神共愤的地步,怎么什么女人都能招惹上。
沈明枳自杜蔻不盈一握的腰间扫过,眼神一暗,再度偏过头问临川:“她的荷包呢?”
临川眨眨眼,“怎么了?”
沈明枳知道这件事她和郇寰都已经不便插手了,简单地想了想,便低声和临川说了几句,临川的眼神倏尔亮了,又轻轻“咦”了一声,让满堂的人再度被她吸引了注意。
窦晴柔心力交瘁地问:“郡主又有何事?”
“那杏花林不常有人去,杜姑娘去那里干什么呢?别和本宫说是一个人去散心!一个婢女也不带的吗?”
杜蔻一噎,着实没想到临川郡主揪住她先前话中“独自一人”这一点发作起来。因为当时问可有证人,她说了没有,她和费三姑娘都是独自一人。她思绪急转回道:“可民女就是去散心的!民女就爱一个转转怎么了?怎不问问费三妹妹为什么也一个人?”
临川冷笑:“费家妹妹为什么一个人本宫不管,你就说说你是何时入的杏花林,又是何时出来的?说清楚点,别含含糊糊的!”
杜蔻急道:“这这民女怎么知道,应该是……应该是午宴过后,什么时候出来的,这民女记不得具体时间了,只是民女出来后就去了迎春楼小憩,遇见了裴姑娘,然后就在园中遇见了兖国公主和郡主您。”
临川仍不饶她:“午宴过后?本宫也是午宴过后去的杏花林,至于本宫何时离席,王妃就能作证,本宫离席时怎没见过你?你的午宴又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何人可以作证?”
杜蔻挣扎:“千真万确就是午宴过后,兴许是民女与郡主错开了时候,早郡主一点时间离了席。”
临川冷哼:“早了多久?你又为何早离?”
杜蔻恭敬答:“民女不知,但民女是因为弄脏了裙摆才离席的。”
“衣服脏了?”临川和沈明枳都扫了一眼她干净的裙摆。
“是,民女特意去换过一身衣裳的。”
沈明枳淡淡道:“赴宴格外多准备一套衣裳真是少见。”
四下氛围有些异样,临川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紧手指,逐渐兴奋起来。杜蔻咬牙不答,又听沈明枳问:“你换过衣裳后呢?”
杜蔻利索地答:“自然是看天色早,去杏花林散心了。”
话落,四下无声,杜蔻不解地望向正笑着看向自己的沈明枳,心中骤然紧张起来,但一时间不清楚自己话中是否有什么纰漏,硬是装出十二分的理直气壮来壮胆。临川忍不住掀了下自己青蓝色的下摆,“看清楚了?”
郇寰登时明白了,鲍承愿被郇寰的一个眼神吓得也看明白了,立时大声叫道:“杜姑娘,您还要撒谎吗!”
现在是二月天,今年杏园中的雪化得早,林子里的地都跟水里浸过的一样粘重,如果杜蔻真的是换过衣裳后再去的杏园,那她的裙摆必然会像临川的一样,有着一圈泥边,但她的裙摆干净如初。
赵王妃吩咐道:“去取杜姑娘换过的裙子来。”
直到此时,杜蔻的脸上才初露惊慌,她的身形晃了晃,眼里的得意之色尽数退尽,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不安。
但这样的不安,只让临川更加兴奋:“咦?杜姑娘,你的荷包呢?本宫在林子里亲自捡的,兖国就能作证,你说里面装的是脏了的帕子,那便一并取来吧。”
赵王妃点头:“一并取来。”
杜蔻彻底慌了,被上前来的婢女架住,整个人都抖了抖。
郇寰觉得又无趣起来,伸手又要端过那茶盏,即刻就有婢女上前添茶。也就是这片刻的功夫,杜蔻的衣裙被取来了,在赵王妃亲自前来查看裙摆,但越看她的脸越黑,周围人看得心痒,忍不住纷纷探头查看,临川已经有了底,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了。
郇寰并不是有意要看的,只是他这个位子视角极好,赵王妃翻动时裙摆和裙子内衬一览无余,看得他神经一绷,有些不可置信地偏过头向也正稍稍探头的沈明枳要一个主意。若说发生了什么,郇寰不敢相信;若说没发生什么,郇寰更不敢相信。只是他面上波澜不惊,衬得脸色变了几变的鲍承愿都变得沉不住气。
沈明枳只看了一个大概,眉头一跳,心里对临川先前和自己讲的八卦信了十成十,在震撼的同时,又不由得慨叹现在的姑娘也太肆意大胆了。
临川装出吃惊模样:“啊,这是怎么回事,这这些难不成都是……”
在场还有不少未婚少女,长英本也伸长了脖子要看,谁知窦晴柔立即将裙子盖好,冷厉的目光直射向已经瘫软在地的杜蔻:“杜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临川刻意提醒:“荷包呢?那里面的帕子莫不是用来——”
窦晴柔将临川这个意味深长的笑逼了回去,“杜姑娘,你的荷包呢?”
杜蔻已经冷汗涔涔。
临川又道:“莫不是扔了?还是藏起来了?藏哪儿了呢?奸夫身上么?”
“放肆!”窦晴柔怒吼道,心里迅速盘算起这件事的处理来,当初寇一爵要和杜家联姻被拒,两家闹得不怎么愉快,现在若是就此按下卖杜家一个面子也未尝不可,若真将和她媾和的那个男子也抓出来,这才真是“放肆”至极了!
但天不遂人愿,已经完全暗沉下来的门外突然出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走进灯光下一看,竟然是晋王沈明戒。他朝在座的所有人都行了礼,然后低吼一声“带上来”,随机就有两名晋王府的护卫押着一个俊逸男子走上堂来,他双手被反绑着,一只鼓囊囊的荷包就从他的怀中,随着他被推上来的这股劲儿掉到了地上。
等看清这个男人的相貌,众人齐齐一惊,赵王妃心里却蓦地一喜,什么卖不卖杜家面子地事情都抛诸脑后,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咬死吴王!
此人正是下午还与何施臣一起喝酒、言辞间对沈明枳多有调笑的西南世家公子,彭雪萼。
沈明戒朝赵王妃一礼:“荷包就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没人敢去管,晋王是如何从一个贵公子身上搜出东西的,只他一个厌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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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就叫所有想袒护彭雪萼的人背脊生凉不敢出声。再一看彭雪萼失了人的掣肘,双膝一软就这样朝着鲍承愿跪了下来,没有双手支撑,几次差点俯面摔倒在地,形容狼狈至极。
郇寰惊愕之余,摩挲着下巴上新长出来的胡茬,盯着彭雪萼扭曲得过头的手臂看出了点门道,心里庆幸郇八娘早就被他和沈明枳威逼利诱着回转了心思不至于做出这样伤风败俗之事,又觉得在京里横行霸道的彭雪萼在晋王手中吃了暗亏也是活该。
窦晴柔命人打开那荷包,两条沾着污秽的手帕随即飘落,这下让窦晴柔悔了悔自己高兴过头竟然又忘了防止污了长英的眼,不过随后她便看开了,反正长英都是要嫁人的,这些事总会知道的。
但这两条彻底揭下杜蔻脸皮的手帕,又让站立不安的鲍承愿心焦如焚。神仙打架不伤皮毛,但他们京兆府可是殃及的池鱼一条也逃不了,既然赵王妃已经打算小事化大,那便快快将案子移交给刑部,你们慢慢斗。
于是鲍承愿老脸一沉:“说说吧彭公子,现在不说,那就要去公廨对着《大楚律》说了。”
彭雪萼磨着牙齿,从牙缝里吐出四个字:“无话可说。”
鲍承愿刻意觑了赵王妃和郇寰的脸色,“那你是承认自己与杜蔻姑娘——咳,野合了?”
彭雪萼话还没出口,堂上就有妇人道:“应当是‘□□’吧,杜姑娘才多大懂什么事,这彭公子可是花丛中的浪子,十一二岁房中就有人的……”
沈明枳顺着声音看过去,猜想应当是与兵部尚书杜育博家交好的人家,这明显是想挽救一二杜老尚书这碎成一地的脸面,但临川怎么会放过杜蔻,“裙子没看见,但帕子都瞧见了,上面可有一丝处子血?这已经不是头一次了吧,头一次可以叫‘□□’,这第二第三第千千万万次就算不上了吧。”
杜蔻红了眼睛,如果不是有人拦着,估计已经要扑上与临川撕咬。沈明枳遮着袖子捏了下临川出汗的手,示意她差不多了,困兽犹斗,即便她背后有凌云重撑腰,也没必要真的与杜家恶交。
那妇人一噎,闭口不言,避开杜蔻求救的眼神,大抵是觉得自己尽了力,你就全看命吧。
临川也听话,乖觉地坐好缄口,等待鲍承愿发话:“彭公子,你承认了?”
彭雪萼一掀嘴唇,露出一个纨绔的笑,声音越来越大:“是,我承认了,那又能怎样?我犯了什么法嘛?要这样绑我!”
鲍承愿浑身一僵,试探着看向仍然负手立在原地的沈明戒,惴惴不安地看着晋王殿下一步上前,蹲下身亲自给他松绑,但松着松着,静悄悄的堂上突兀响起骨头错裂的“咯吱”一声,彭雪萼的额头爆起了青筋,一声惨叫刚出口一半,就听沈明戒低声对他笑道:“你早认了不就好了,也免去了皮肉之苦——筋骨之痛。”
旁人是听不见这掩在惨叫之中、沈明戒这瘆人的威胁,但沈明枳看着他眼底的快意与扭曲,眉头一跳,琢磨起自己怎么就没从他平日对自己的温顺听话中看出他已然长成的杀伐和记恨,忙一偏头在意起郇寰的神色,生怕他也从晋王的举动中看出对赵王的威胁。
但郇寰只是勾了唇角,扬起一个讥讽的笑,慢慢等起彭雪萼将自己撇干净。毕竟,对于彭雪萼来说,此事不过是年少风流里的一桩情事罢了,除了日后影响他娶妻,对他和他们家并没有什么损伤,他的名声早就碎成渣滓了,他将来也不缺三妻四妾。但如果,他和费三姑娘之死扯上了关系,那就是简单的风流债变成了人命官司,郇寰不认为彭雪萼会为了露水恩情偏帮袒护杜蔻而断送自己。
他不蠢。
果然,彭雪萼暂且放下与晋王的恩仇,缓过来后,由自家小厮扶着坐到了鲍承愿临时给他寻来的凳子上,不肖人问自己就说了起来:“我与杜蔻的确不是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