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白棘便不觉得对方说出的充满敌意的话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地方,她只定神看着纳梅利亚上将,眼神之中无甚波澜,似乎并不打算在意刚才那些话。
双方在这不算大的广场之上对峙着,纳梅利亚上将紧抿着唇,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白棘亦是毫不闪避,眼神与对面年轻的上将在空中交锋,并无一丝胆怯。
白棘的心中快速权衡着,最终她还是做了决定,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在夜空里回荡着。
“我只有三个问题。”
“第一,最外面那道防线我亲自查看过,那里的景象……是否是你造成的?
第二,缉捕玛可辛和围剿风息之地的事,你参与决定了多少?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白棘抬起头,眼神紧逼着对面的纳梅利亚,若是对方哪怕有一丝犹疑或是不自然,她都能马上捕捉到。
“你与乔弗瑞的合作,究竟有何种目的?”
黑夜中的纳梅利亚上将并未移开视线,她的眼神坦荡,直直对着白棘的审视,语气毫无一丝迟疑:
“我的目的,自始至终都只会是护卫王国,任何对王国有威胁的人——无论是勾结外敌,还是玩弄权术,我都将不会容许。”
她语气陡然变得严肃,盯着白棘一字一顿地说出:“也就是说,我,和南方联军,我们所针对的,只是一切与帝国为敌之人,南方联军从以前到现在,任何时间,任何情况,都不会成为权术的工具。”
“我想这也回答了你的后两个问题,南方联军之所以参与围剿风息之地和玛可辛,绝不是与乔弗瑞——或任何人,达成某种协定,我们自始至终都只是履行职责。”
“至于你所言,那处防线的惨状我亦有所耳闻,我可以肯定地回答你,我和我治下的任何一个士兵,我们都绝不会做出如此惨烈的杀戮行径,也正因此,我亦将不再支持乔弗瑞和他建立在暴力统治之上的政权。“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白棘终是放下心来,刚才纳梅利亚的话掷地有声,言语间流畅而坦荡,并无任何犹疑与心虚,就算细究之下也未见任何漏洞,故而在她的判断看来,应该是可信的。
如今看对方的态度,想来绝不会退让,若今日她要硬取,免不了会有惨烈的伤亡,这是她不愿看到的。
所以她特意确定了这几件重要的事情,在面对乔弗瑞政权的问题上,南方联军的态度至关重要,若南方联军里有人凭一己私欲投靠了敌方,那么今夜白棘就绝不会姑息任之,就算是死战,她也会竭尽全力铲除这样的隐患。
但从刚才进入城市至今,南方联军即使接手了这里,也并未见残忍杀戮或是草菅人命之事发生,而纳梅利亚的话也表明了她,乃至她身后力量的态度——
此番受乔弗瑞蛊惑而围剿风息之地,想来应该是纳梅利亚与乔弗瑞的第一次合作,想来之前上将对那幕僚应该了解不多,故而才会在一腔怒火之下,轻信了那阴险小人的话。
如今见识过乔弗瑞残暴的屠戮行径,就算是纳梅利亚依然对白棘怀有很深的敌意,可至少对于乔弗瑞此人,想来她已有了判断,至少她和她身后的南方联军,都将不会再支持如此阴险暴虐之人的政权。
这对于白棘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个好消息。
纳梅利亚所代表的,是南方旧贵族势力中,反对旅行者力量的一方,他们因循守旧,极难接受白棘作为旅行者而掌握南方政权,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也不容许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领主独大,故而没有一个人能够担起南方统治者的重任。
而乔弗瑞此人,本就来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衰败家族,勉强也算得上旧势力的一员,又是如假包换的原住民,极善伪装的他如今陡然登上政治舞台,也就很快得到了这一批旧势力的支持。
在这些旧贵族中,纳梅利亚凭借着家族如一的忠诚,以及自身的赫赫战功,在其间有着强大的号召力,当时这一批人之所以反对情绪如此激烈,与纳梅利亚自身对白棘的仇视不无关系。
况且奥古斯丁大人莫名战死,白棘甚至未能将其尸骨带回,可以说是死无对证,仅凭着那些天方夜谭般的经历,还有亲历者的讲述,根本就无法说服这些各怀心思的旧贵族。
但如今有了纳梅利亚的态度,这些势力应该不会再对乔弗瑞势力有所期待,虽同样不可能倒戈向白棘一方,但至少在即将到来的选举中,又减少了对方一大票支持者。
这一点,对白棘来说至关重要。
要在如此短时间内将那些坚定的反对者变成自己的力量,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事,但换个思路,要减少敌方的支持者,至少争取这些较为冷静的势力,让他们能够保持中立,这对于乔弗瑞势力来说,就会是致命的打击。
如今的形势下,白棘一方要想强行夺取风息之地,纳梅利亚上将必定是寸步不让,两厢交战在所难免,可这却不是上策。
纳梅利亚看样子是认定了白棘就是叛国者,又肩负着保卫帝国的职责,若是真交战起来,双方定是不死不休。
纵使白棘有能力让对方全军覆没,可这些全部都是南方联军,屠戮了他们对自己无任何好处不说,还很容易引发更大规模的民众谴责。
思虑至此,白棘闭了闭眼睛,考虑着接下来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首相大人之死,中世纪位面所发生的事……那些刻意尘封起来的往事,自发生到现在她刻意不愿过多想起,如今看来,总还是到了必须要去面对的时候。
再张开眼时,她轻叹一声,将手中的武器收回腰间,轻轻地朝前一步,缓缓抬头看向对面伫立的上将。
女子的声音在寒夜之中,划开刺骨凛冽的空气,终还是说出了那些被刻意压在心里的话。
“关于首相大人,他确曾与我共同深入另一个世界,那时我们几乎已经身处无解的死局,首相大人身负重伤而昏迷,也正是他,强撑着清醒过来,制止住了当时被迫陷入狂暴状态的我,并且……”
她顿了顿,再开口时话语间已然带上了些艰涩之意。
“并且,以自己最后的力量,为我们所有人,争取到了等待救援的时间。”
“所以,是的,首相大人确是因我而战死,至少他确实是因为我的无能为力,因我每一步的决定而死去。但,这是我必须要走的路,我不能说服自己这是对的,我只知道,当时的我只能做到如此。“
“你若问我,有没有更好的办法,首相大人难道必须要死?每一个在这条路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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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假如我,随我一起的人,过去的,现在的,甚至未来的,他们是否必须要死?我想我无法回答你,或者到了我死去的那一天,我亦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但我想,若你的期盼与我同样,都不愿这个南方王国终成另一个力量、另一些更强大种族的俘虏,那么,这也将会是唯一的,你能选择的路。”
“我无意说服你,更无意改变你的决定,但我需要你记住这一点——我们不是敌人,我们的目的,始终一致。”
“所以,我将不会与你兵刃相见,我希望南方联军始终都在,始终成为戍卫王国的力量,你们无需对我,对任何人忠诚,你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你们的刀刃,必须要始终对着所有王国的敌人!就如同今天你们所做的这样。”
“若有一天,我成为了王国的敌人,若我威胁到了南方未来的延续,那么,你们同样要这样对我,无论我是否成为你们的王。”
“但今天,你们不能这样做,我亦不会这样做。我将带着我的军队暂时离开这里,而你,纳梅利亚上将——”
白棘将脸转向那上将的方向,语气郑重地,仿佛嘱托般,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我将暂且把风息之地交由你守卫,我想这已经是你现在在这里正在做的,我希望在我重新接管它之前,它会如同现在这样,我的民众,南方的民众,将不会受到来自任何力量的残害。”
她的双眼缓缓扫过对面守在黑暗里的军队,最后才将眼神重新移到那上将的身上。
“纳梅利亚上将,愿你在今后的每一个时刻,都能做出唯一的,对南方最忠诚的选择。”
言尽于此,白棘不再多言,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讶异,但她依然如承诺那般,转身命令自己身后的军队撤离。
那年轻的上将眼看着白棘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里,随着那身影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些自己憎恶至极的半人怪物。
曾经她对眼前这个外来的领袖不屑一顾,她的世界一向爱憎分明,敌人就是敌人,无论是王国的敌人,抑或是民众的敌人,她都绝不会手下留情。
这是身为一个军人该有的简单和纯粹,她不需要有任何曲折阴诡的心思,只需要执行命令,只需要全心守卫着这一切。
但她还没有准备好成为一个领导者,她没有能力识破那些阴谋算计,更没有塞巴斯蒂安,或是吉安娜那样自幼锻炼出来的深沉心思,能够分辨出到底谁才是最适合的统治者。
所以她信了那幕僚的话,直到真正合作开始,才渐渐察觉了那幕僚伪善面具之下的阴诡心思。可不知不觉间,她却已经让南方联军成了他的刀子,这本是绝不该被允许的事!
若是奥古斯丁大人还在,想来绝不会犯这样的错。
如今她亦不敢轻易又信了眼前的白棘,就算那一番话说得坦荡,就算那叛国者自出现开始,就从未有任何低劣的行动,但她依然不能如此轻易地再下定论。
可至少有一点她能够确认,那就是无论她的南方联军,还是她身后的那些旧贵族们,都不会再盲目相信那个阴诡的乔弗瑞势力。
纳梅利亚的眼神随着白棘队伍的消失而缓缓移开,脑海中似是挣扎着什么,她看着远处城外的方向,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