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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自投罗网

作者:吃烤鱼吗吃三斤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越知初一听这声通报,心知时机已到,连忙寻了个众人都向正堂走入之后的契机,悄然从廊道的边缘落下。


    思来想去,她决定先借用一下晏菱的名号,想必,晏菱若是得知,也不会责怪于她。


    可惜她随身的包袱,也被那位叫石三的衙役收走了,身上这件墨色长衫,倒显得并不怎么像世家小姐。


    ——好在,这件衣衫的布料,是廖氏布庄给她特制的,耐磨又轻便,料子难做,成本不菲,对外售价更是高昂,只怕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也未必轻易买得到,倒也……算得上符合晏菱的身份。


    只是,毕竟在那地牢里呆了一阵,衣服上尽是尘土泥灰,这要是叫人瞧见了,不免要质疑她的身份。


    越知初在无人处,左思右想了一番,忽然,在自己腰间摸到了那人给的信物。


    她不动声色地掸了掸衣物上的灰尘,便大大方方地从隐蔽拐角处现身,坦然走向了那白麻飘荡的正堂——哦,灵堂。


    她刚行至先前众人聚集的院落内,就听见了灵堂里此起彼伏的啜泣声,甚至还有特别卖力的哀嚎。


    越知初并不急着进去,反而在院子里反复竖耳倾听,确认里面已经开始进行哀礼,这才堪堪走入那满目之白。


    才一进入正堂,她就被里面挤满的人惊着了。


    这穆直……“人缘”竟这么好么?


    就算是一府之主,朝廷派人操办的丧礼也很难会这么……


    “热闹”?


    越知初想想这个词,似乎并不合适。但她眼见着灵堂前满是哭得泣不成声的人,实在想不出更恰当的形容。


    就算——知府乃是四品官员,放眼整个朝廷,也实在算得上是“高官”了,那也不至于要办这么一个盛大的丧礼,这还只是灵堂致哀,不知运送灵柩和出葬之时,又得是怎样的场景。


    看着灵堂前不断燃着的火盆,里面飘出的火光星星点点,四散飘落,越知初竟莫名想起了街头偶遇的那名疯女子。


    ——当时情急又谨慎,她只觉得那女子身后烟雾缭绕,似在燃着什么,如今想来……却像极了这灵堂之上,致哀之人正在烧着的……往生宝钞。


    更让她意外的是,原先准备了好一番解释自己身份的说辞,打算逢人便展露出晏菱的霸道来着,如今悄悄摸进来好一会儿了,却根本无人在意角落的她。


    她甚至在这满堂的白衣裹身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越知初愈发觉得此事蹊跷而有趣,既然如此,她倒也不急了,且随着人群往前看看,正好,那穆直的尸体,估计还躺在灵堂正中的棺椁之中。


    她既然听见了穆直是遭人暗杀,倒想看看他究竟是怎样一个死法。


    “呜……韩、韩指挥使,您、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女子暗哑的声音传入耳中,越知初立刻便朝那声音来处望去。


    果然,灵堂前,一位披麻衣着丧服的女子,正跪着,一边啜泣,一边对眼前那名男子行跪拜谢礼。


    而女子身后,还跪着两名女子,和三个幼童。只是他们都伏在地上,始终不曾抬头,也未曾同来者搭话。


    那名男子,那正是越知初在院中远远望见的,那位“韩指挥使”。


    想必,为首跪着与他对话的女子,便是穆直的正妻了。


    那韩指挥使也披了白衣,此刻正背对着越知初,躬下身子同穆直夫人说了些什么,很简短,约莫是“节哀”之类的安抚之言。


    而后,他也到那火盆前,烧了一叠往生宝钞,还对着棺椁里的穆直作了个揖。


    越知初一直在最外围冷冷地环视整个灵堂,她自然也立刻发现了,在这位韩指挥使上前的同时,灵堂里除了跪在地上的穆直妻妾和儿女,似乎在一瞬间都顺利“节哀”,每个人脸上的哀色都淡而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睁大的双眼、伸长的脖子,和跃跃欲试的期待。


    ……期待?


    也对。


    她垂了垂眸子,只怕,在这挤满了人的屋子里,除了穆直的舍亲,其他人……不晓得是怀着什么样的心绪前来吊唁的呢。


    她又想,这不过四品官员的丧礼,姬珩登基后一直主张节俭——一统天下并非易事,国库由于先前的连年征战也早已空虚,朝廷断不会由着他们这样大办特办,毕竟穆直又不是因公殉职,又不是沙场战死,死前为朝廷做过最大的贡献,也不过就是……


    也不过就是……


    “亲查了甘县的那场天灾,救当地百姓于水火,为朝廷节省了数十万两,救下了甘县灾民数十条人命。”


    那样的“功绩”。


    一想到她从前让蛛部查来的,朝廷给穆直升官的理由,她就忍不住攥紧了衣袖下的拳头。


    这样一个人,死便死了,竟还在府衙办着什么“风光大葬”,着实让她忍不住想一剑劈了他灵前的牌位。


    可她一看见这满屋子各怀鬼胎的人,哪有几个是真心“悼念”穆直那个败类的?却又感到痛快了一些。


    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只怕不过是同穆直差不多的,蝇营狗苟之徒罢了。


    她松了松手指,不动声色地轻轻舒出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再冷静些,毕竟穆直已死,她看看热闹便也罢了,实在无须在怀临府再闹出什么动静,免得耽误了她的行程。


    此时,那位韩指挥使已经吊唁完,又同跪地的穆直遗孀说了句什么,似乎便打算返身离开了。


    见他转身要往外走,越知初还来不及反应,人便被挤得差点也出了灵堂。


    ——原本拥挤不堪的灵堂变得更加拥挤,只是拥挤的原因变了。


    原本在一旁静立着等候吊唁,或是装作伤心欲绝的人,有八成,都在片刻间走出了哀伤,急急地试图跟上韩指挥使的脚步。


    醉翁之意不在酒。


    越知初一边让自己挪到最外围的屋墙边,靠着墙以免被挤出去,一边冷冷地看着那些着急离开的人——有不少人,甚至打着“吊唁”的名头进来,却压根都还没跟穆直的遗孀打上照面。


    她不免又看了几眼那灵堂前跪着的女子们,却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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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惊讶地发现,为首那位,先前还满脸恸然的正妻,如今已是神情木然,她的目光甚至都没有看向灵堂门口,而是直直地望着丧盆内的火光。似乎完全不在乎这灵堂内啼笑皆非的一幕,也压根不在乎那些人,是否真的为了吊唁她夫君而来。


    越知初的目光便浅浅被她吸引,迟疑着又多看了片刻。她本来就对韩指挥使没有印象,更没有兴致,如今他要走,还能带走一大片聒噪的人,倒也算帮了她了。


    越知初暗自盘算着,等人走得差不多,她再低调上前,同那遗孀说上几句,看能不能探得一些她好奇的消息。


    如若不成,就当看看穆直的死相吧。


    等了约莫半炷香,灵堂里原本就追随那韩指挥使来的人,才又跟着他散去了大半,越知初连忙上前,做出了风尘仆仆的模样,先故作歉然地对那遗孀道:“晚辈来晚了,夫人还请节哀。”


    穆直遗孀疑惑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尽显疲惫,却仍是疑惑地问道:“你是……?”


    “噢,夫人莫怪,晚辈失礼了。晚辈晏菱,来自合岐山上的梦竹山庄,途经此地,特意前来吊唁。”


    越知初心中早已演练过数遍,于是回答得很自然,言简意赅。


    “……哦……合岐山……梦……?”穆直遗孀显然——应该说,“果然”一头雾水。


    先前,在思忖要如何借用晏菱的身份,如何圆满到场的说辞之时,越知初想过很多。


    比如,那姓韩的指挥使在场或不在场?她可能会遭到怎样的质疑?或是以怎样的态度来开口,才更容易达成目的?


    ……之类的。


    不过,眼下是最简单的一种,韩指挥使已走,而穆直的遗孀,显然更符合她对姬氏治理之下,当前虞国妇人的猜测——眼前的女子,作为后宅妇人,对夫君的公务之事,或在外有何结交之事,并不甚了解。


    越知初还想过,即便这位穆夫人是位了不得的奇女子,对穆直生前的诸事诸友都了若指掌,她也能从晏菱的身世中寻到一些由头,来解释自己来此吊唁的理由——而方才,观那些人离开时穆夫人的神色,越知初便猜想,她非但不怎么了解,甚至不怎么在乎。


    于是,她便摒弃了先前预想的种种说辞,直接了当地以一名“故交晚辈”的身份,直接向她开口。


    越知初恭谨地答道:“晚辈也是第一次来怀临府,夫人不识得我也是自然。晚辈家在京中,祖辈也在朝为官,因此与穆大人相识。得知穆大人仙逝,正巧晚辈又在归京途中,便派了晚辈前来吊唁。”


    嗯……应该没有什么疏漏。


    越知初在心里反复回忆自己说的话。


    “京中……”


    谁知,那穆直遗孀忽然有些狐疑起来,连声音都不似方才轻柔了:“你、你说,你姓……晏?!”


    越知初心里一惊。


    糟了,只想着晏菱的身份好用,该不会……那晏老头子和穆直有什么过节吧?!


    她才刚从地牢出来,难道又弄巧成拙地“自投罗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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