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越知初找到机会,将前厅的情况探个分明,她已经被移交给了地牢的狱卒。
押她过来的衙役和狱卒交代了几句,便将捆住的她递了过去。
狱卒简单扫了她一眼,便心不在焉地赶着她往一处牢房走去。
怀临府的地牢,和旁的地牢并无分别,一样的阴暗潮湿,一样的暗无天日。
越知初倒是第一次以“囚犯”的身份进地牢,她虽然并不好奇地牢里还能有些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但忍不住还是同狱卒搭起了话:“狱卒大哥,这里这么黑……你看,我一个弱女子,能不能行行好,给安排在靠近外面的牢房啊?”
“靠近外面”的意思,是说地牢入口处有一处宽敞的地方,通常是用来给狱卒休息和换班的,因而燃着比较明亮的灯火。
她示弱并不是仅仅为了引起狱卒的恻隐之心,主要是靠近外面的牢房,通常关押的都是“轻犯”,小偷小摸之类的,对她找机会逃出去可能造成的威胁更小,也更有利。
而且,明亮些的地方,也更方便她观察。
没想到狱卒还挺好说话,懒懒应道:“石捕头说了,你的事儿不大,那就给你安排在外面吧。以后别再犯了,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听到这里才知道,石三,还是这怀临府的捕头。她急中生智的“贿赂”,可算是物有所值了。
于是,越知初一边对狱卒点头哈腰道:“是、是,我记住了,多谢大哥!”
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过道两边的牢房。
很好,她被赶进去的那间,正好是空的。而除了她对面的那间牢房里也关着一个人,附近的几间牢房似乎都空着。
那就意味着,除了两个值守的狱卒外,她只需要确保对面那个犯人不添乱,就可以顺利出去了。
在街上被捆的时候,她的包裹也被那队衙役收走了,幸好她提前将“催无忧”和“还复来”都揣进了怀里——而石三约莫是考虑到她一个女子,犯的又只是初次纵马这种小事,也没有对她进行搜身。
时冬夏……虽然丢下了她,但在关键时候,总能成为她可靠的助力。
越知初一想起时冬夏,心中难免又感到一丝酸涩。但就像她在裕如马场的夜色下想通的,或许,时冬夏说得从来没错,她太久没有失望过了,总是理所当然地觉得,大家都该听从她,也该相信她。
可天底下,本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应该”。
她虽然给了天下不少苦命人,一个活下去的身份和理由,可他们未必真就,没了她越知初便只有一死。
又或许,即便是死,他们也未必真的会怕。
所以,越知初,你该醒醒了。从你那习以为常的,甚至已经开始有些扭曲的控制欲里,醒过来。
——她在心里又对自己说了一遍。
与此同时,狱卒也已经用厚厚的铁链,锁上了牢房的木门。
狱卒最后交代了一句:“老实点。”便离开了。
越知初笑着目送狱卒往外走去,然后很快便朝对面的牢房看去。
那间牢房里关着的人一直背对着她,哪怕是她被狱卒押进来的时候,那人也未曾转身看过一眼。
因此,除了那人背影的体貌和衣着,瞅着十分矮小瘦弱之外,她便再没有更多信息了。
越知初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与那人对话。
毕竟狱卒才刚走,这里距离地牢大门口也就几丈远。她这么快就引起狱卒的怀疑,毕竟不利于夜里的行动。再者,她反正打算用催无忧,到时候,对面的“狱友”无论是什么来历,都与她的计划无关。
想好了不再节外生枝,越知初便在牢房里找了处还算清爽的角落,靠着墙坐了下来。她被关着的这间牢房,地上稀稀拉拉地铺着一些干草,有些干草上,有着明显的泥污和血迹,有些还算干净,不知是新换的还是没被人碰过的。
她坐在干草上,眼睛无所事事地四处乱瞟,这才发现牢房的墙壁上,还有之前被人写过的“血书”。似乎是被冲洗过了,早已看不清具体的字样,只能隐约在残留的血迹中,辨出一个“冤”字。
她又随处看了一会儿,渐渐感到一股倦意。赶路的这十日,她几乎没怎么睡过一个好觉。即便是在马场给小鹰喂食时浅眠,她也时刻留了个心神,生怕一个疏忽,再遇上了类似合泽驿站的意外。
可每次等她从浅眠中惊醒过来,她才会后知后觉地自嘲:有什么意外可担忧的,她现在,可是孑然一身了。
因为经历过江遇受伤的事,她总是不敢安稳地睡过去,她无数次在独自走神的时候,自责过为何当初没有随着江遇上楼,为何会让他独自陷入险境。
可直到,她选择与江遇他们分开,独自踏上了旅程,她才不得不承认,原来……一直以为她才是他们的依靠,其实,早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他们,才是真正成为了她活着的意义。
——孑然一身,但潇洒自在,不过是她曾经的幻想罢了。
她在牢房里,就着昏暗的光线,和四周阴冷却静谧的环境,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这一睡,竟还睡得很沉。
再醒来的时候,越知初几乎立刻就感到了一股灼人的视线。
她心中杀意骤起,鹰隼般的目光立刻便回敬了过去——是对面的牢房。
那人似乎没有料到她会突然醒来,来不及撇开的头,和好奇的目光,将他整张脸都暴露在了她的眼眸之中。
越知初和那人的目光对上的一刹那,便震惊地愣住了。
“怎么……是你?”
她喃喃的发问,让对面的人,也不知所措。
那人似乎也怔住了,目光闪烁,嘴唇颤抖,半晌都没有发出声响。
越知初顾不上狱卒所在并不遥远,而声响可能会引来狱卒的注目,她一个箭步冲到牢房的栅栏处,牢牢握住木质的柱子,急切地盯着对面那双眼睛,尽量小声地追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对面那牢房里关着的,那个她原本打算逃走前一起迷晕的,竟是她认识的人——白岩。
她分明让李老三将白氏姐弟送去了安陆府,而在梦竹山庄时,李老三也对她保证了途中并无意外发生。
而她当初教给白氏姐弟的暗号,“万花皆有虫”,在安陆府的廖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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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庄,一定会帮他们谋得一个生计。
怎么会,人被关在了怀临府的地牢?
“你说话呀,你姐姐呢?”
见白岩不语,越知初急得几乎想要拍断眼前的木桩。
一提起白芝,白岩的脸上总算有了仓皇之色,他咬了咬嘴唇,似乎十分艰难地才下了决心,羞愧地对越知初道:“恩人,对不住,是我辜负了你的好意。姐姐她……姐姐……”
他明明开了口,却好几次都说不下去,支支吾吾的,让越知初心里更是焦急。
“你别急,先告诉我,你姐姐怎么了?”
她耐着性子安抚对面的少年。
白岩的年纪,看起来最多也就十二三岁,越知初始终忘不了,在禹州北街的莲云斋,她们姐弟俩从地洞里被救出来时,那狼狈而倔强的模样。
她那时虽然是机缘巧合,才救下了他们姐弟,可她把自己的匕首送给白岩时,是真的被她们姐弟的神情打动了。
她记得白芝,那个满脸满手都是血,却不顾一切求她“救救我弟弟”的女子。
那分明经历了不知多少苦难,受了多少伤,才能够活下来的苦命女子,却满脸都写着“不甘”的坚定模样。
那时,她就觉得白芝像是一朵开得决绝的彼岸花——也很像……曾经的时冬夏。
她们虽然有着并不完全相同的命运,却有着相似而相近的性情——和,一样的,“保护弟弟”的决心。
可如今看到白岩身处牢狱,越知初的心里没来由地感到慌乱。
诚然,她不是什么“活菩萨”,更不屑于做世人口中的“大善人”,但她决意想救的人,却从未失手过。
可如今,白岩突兀的出现,竟让越知初一时,忘记了自己来到怀临府最重要的原因。
她当下的想法,立刻就变成了:无论如何,必须搞清楚事情的原委,把白岩完好地带出去。
白岩看着她的眼神十分复杂。
越知初不知道他是何时转身的,又是何时认出她的,是她刚被带进来的时候,还是她睡着了之后。
但他既然会趁她睡着时偷偷凝望过来,可见他认出她之后,也是想要同她交谈的。
如今,她不知白岩究竟在顾虑什么,是外面的狱卒,或是白芝的处境。
但她必须让他开口。
她必须搞清楚,为何白氏姐弟,会出现在与安陆府相邻的,怀临府。
这里与安陆府虽然地界相邻,但同在“天下六府”之中,安陆府和怀临府的占地都很大,又是中原腹地少见的,两处相邻的大府,因此,两府的贸易、人口往来十分密切,就连两府的卫司也同设一处——就在两府地界的交邻之处,雨山县。
可即便如此,以她今日在怀临城内的所见,安陆府的繁华,只怕远远超过眼下的怀临府。
那么,白氏姐弟断不可能,是从安陆府“出逃”过来的——她的廖氏布庄,始终有“虫子”暗中盯着,如果廖氏布庄或安陆府出了什么意外,她不可能一无所知。
“白岩,你若还当我是恩人,就当报我当初的救命之恩,你也该告诉我,你和你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