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碟鱼晚上会从矿洞里出来，白天就飞回矿洞里。
它们的外形是圆盘，嘴巴像缝合的拉链，身体像橡胶一样耐摔，靠近的时候能闻到它们身上某种金属的味道。
那只摔下来的飞碟鱼就在丛黎面前。她在傀儡娃娃中，从她的视角看，那只飞碟鱼就像一个扁掉的轮胎。
“你能带我上塔顶吗？”她尝试和飞碟鱼沟通。
飞碟鱼的两只小眼睛困惑地在叶脉般的眼眶里转了两圈，明显没有听懂。
丛黎无奈，只能放弃礼貌。
她直接爬上那片圆盘似的飞碟鱼，小心翼翼地避开它的眼睛和嘴巴，免得踩到它。
她的手勉强扶着圆盘的边缘，等待飞碟鱼起飞。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飞碟鱼果然起飞了。
丛黎卧趴着，抓紧了圆盘边缘，头晕目眩地观察着情况。
她简直感觉自己像在坐魔毯。
视野逐渐攀升，面前的塔楼高处也慢慢展现在她面前。
忽然，魔毯一顿。
她预感到大事不妙。
“再高一点啊飞碟鱼司机，再高一点！不要在半空停下来！”
可已经晚了，她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飞碟鱼像个陀螺一样开始旋转，呼呼生风，圆盘翅膀的边缘随着高速运动而柔软地晃动着。
几圈转下来，趴在“魔毯”上的傀儡娃娃彻底歇菜了。
丛黎眼冒金星：“……”
搭顺风车不是那么好搭的。
跟着飞碟鱼摔下去以后，她学乖了，不再随便搭乘便车，而是先观察飞碟鱼的习性。
她发现：每只飞碟鱼都有自己喜欢的高度，有些喜欢在低空转悠，有些则喜欢把自己越荡越高，而几乎所有飞碟鱼都是垂直地上升下摔，相当于都有自己的领地。
她瞄准了其中一只飞碟鱼，趁着它还在天上转的时候，用“高维移物”把它悄悄转移到了塔楼附近。
“啪”，一声响亮的下砸。
丛黎第二次坐上飞碟鱼魔毯，这次，飞碟鱼果然径直上升，一直高过塔楼顶部才停下来。
她抓紧圆盘边缘，看向底下的塔楼顶。要从这里跳下去会有些距离，如果没在楼顶顺利落地，她就会摔到地上，虽然身体不会有什么事，但是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痛觉爆炸了。
飞碟鱼开始旋转的前一秒，她抓住机会，起跑，助跳——
傀儡娃娃再次脸朝地落地。
——落在了塔楼顶部。
成功了！
丛黎顾不上快要散架的傀儡娃娃身体，跌跌撞撞地往楼梯跑去。
“谢谢飞碟鱼司机。”她自言自语地道。
塔楼楼顶有一个大钟，只有在零点时才会敲响。
她绕过零点钟，从楼顶的楼梯往下，又是一跃而下，往第八十二层塔楼房间跑去。
这里几乎没有爬荧，四周幽暗一片，她借着楼梯口的光线慢慢摸索过去。
“黎舍之，你在这里吗？”
直到来到这里，她才有些惊怯的情绪。
黎舍之知晓她一切秘密和内心活动，渡鸦的事件又发展成现在这样，她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黎舍之。
她得先问出真相，然后用“记忆分存”取走他所有关于她的记忆。
“黎舍之，你回答一声。”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顶楼回响，诡谲的波长如同油膜一样浮在水面上。
正在黑暗中摸索，她感觉到一种柔软的感觉碰了碰她。
像蝴蝶一样落在她的手上，栖落停歇。
“我复制了你的意识琥珀，用这种方式和你说话。”
温稳而清冽的声音，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似乎还很年轻。
丛黎愣了一下，她伸手去触碰前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的东西。
“你复制了一个傀儡娃娃，又复制了意识傀儡这个技能，把你自己的意识放进去了，是吗？”她警惕地问道。
黎舍之：“是的。因为我的身体已经无法发出声音了。”
她触碰到了在她面前的另一个傀儡娃娃，诧异地发现：这个傀儡娃娃做工一样很粗糙，但刚才触碰她的时候，她却感觉柔软而轻盈。
丛黎：“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第一，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黎舍之：“我以为你会先问其他的。你先问了我的情况，我有点意外。”
丛黎抓住在她面前的傀儡娃娃的手臂，捏了捏。
他没有反抗，任由她捏。
她发现那个傀儡娃娃里面装填的果然和她一样是棉花。
黎舍之的“复制”不仅可以复制物品，还可以复制技能，怪不得能在当年的战斗中杀了渡鸦，这个异能太逆天了。
再加上孢子囊衍生出来的“共生”，她几乎无法想象和这样的对手对战时有什么优势。
黎舍之回答道：“共生一次，我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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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就会分出去一缕，所以我的身体相应地会被锁链锁住一部分，现在我的身体大部分都被锁住了。这就是我的情况。”
丛黎想起了第一次在高维显形中见到黎舍之的形象，他的身体被重重锁链锁住，狼狈不堪。
原来那竟然是“共生”的锁链吗？
她定神，继续问：“第二，彗兽孢子囊，你是怎么达成和它共生的？还有其他办法吗？”
她开始担心纪学默是否也会变成这样，但她又想到：只要不使用“共生”技能，多少比被彗兽孢子囊吞噬要好得多。
“和它谈判，只有这个办法。”黎舍之道。
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第三，你希望能阻止高维降临，但你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件事？”
为什么杀了渡鸦，怎么杀了渡鸦，这些问题她都不想问。渡鸦和她无关。
她现在只想知道关于“高维降临”的细节。
黎舍之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他平静地道：“接下来我要说的话，请你先原谅我，因为我偷窃了你所有的感官体验和认知活动，用来观察高维降临的情况。”
丛黎沉默了片刻：“你说。”
黎舍之的声音在幽暗的环境里平稳地响起：“彗兽的两大族群，法则系和破法则系，在法则系彗兽中，有一种彗兽的名字叫‘系统’。”
“系统”？
丛黎感觉她在傀儡娃娃里的意识一切感官都停止了。
“异能‘系统’和异能‘交响曲’有相似之处，它能结合其他的异能。”
“系统颁布任务，玩家接下任务后就必须完成任务，是否就是异能‘誓言子弹’呢？”
“玩家不接任务，不进入誓言子弹的程序，却也会死，这是异能‘双重本能’，不选择就直接选择死亡。”
“玩家完成任务后能获得随机任务奖励，这是异能‘扭蛋机’。”
“系统和论坛，就是异能‘意识连接’。”
丛黎浑身发麻，刺骨的寒意扎入骨髓。
“为什么？既然如此，为什么？”她扬起声调，质问道。
“游戏名字是《生命水》。这些彗兽联合在一起构成系统的目的，是掠夺另一个维度世界的人类的生命——由系统杀死玩家，就由系统接收这些生命水。法则系彗兽族群必须遵守法则，所以用了这种手段。”
正说话的时候，塔楼顶端的钟悠长地响了一声。
午夜零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