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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他的残破像哀歌

作者:岑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我做了一场梦,梦里有肆虐的风、急骤的吻。


    醒了,发现不是梦。


    是你给的真实。


    像头顶悬着的烈日,让人无法正视。」


    ——《小蝴蝶的盛夏》


    那晚,驰路没再继续当谢劲舟的拐杖,匆匆回了房间,周身好像一直都萦绕着他的气息,那般滚烫,直烧到她的心底。


    她没谈过恋爱,不知爱情的滋味,但她听安然说过“喜欢一个人,是会脸红心跳的,会感觉胸腔里的那颗心是鲜活的、生猛的,仿佛不再是你的”。


    现在的她,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感觉?难道她喜欢谢劲舟?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喜欢轻易夺走她初吻的狗东西!


    驰路摇了摇脑袋,将这个念头甩了出去,拿了一条绸缎吊带睡裙洗了个澡,刚出来便看到堵在门口的谢劲舟,吓了她一跳。


    她的脑袋上还盖着毛巾,头发乱糟糟的,有几绺胡乱地挡在脸上,绸缎裙格外丝滑,一边的带子悄无声息地落下,让她有一种凌乱的美感。


    当然,在驰路看到谢劲舟时,第一反应是惊吓,第二反应是,我怎么能以这幅模样面对他?


    她在他面前,应该是好看的、精致的,哪能这副糟糕样。


    驰路连忙把毛巾从脑袋上拿下来,将盖在脸上的头发撩到两侧,用那双浸润了水雾的细长狐狸眼看他:“谢劲舟,你不好好休息,堵这儿干吗?”


    谢劲舟单手撑在门框上,垂眸看她:“我饿了。”


    “你饿了,自己不会去做饭?”驰路觉得搞笑,哂笑道,“你断的是腿,不是手。”


    “没法下楼,也没法长时间站着。”谢劲舟余光瞥见她肩头滑落的肩带,挂在胳膊上摇摇欲坠,露出好看的锁骨、胸前大片白皙的肌肤,他的喉结不由得上下滚动了几下,拎着滑落的肩带,帮她拉到肩头,靠近她眼前,声音磁沉,“阿驰,你忍心让我挨饿?”


    这是一次温柔的进攻,没有野兽捕猎时的凶猛,这头野兽收起了利爪和獠牙,展示他温和的一面,让驰路有些无法招架。


    驰路感到他灼热的气息,一阵热风似的扑过来,脸不禁微微泛红:“那你先去洗澡吧,一身汗味。”


    她不知道谢劲舟是怎么带伤洗澡的,等她煮好面端上来时,一开门便看到换了背心、短裤的谢劲舟,正趴在桌上睡觉,他似乎没有听到动静,依旧一动不动地趴着。


    驰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碗放在桌上,并没有立刻叫醒他,而是蹲下来看着谢劲舟,他的眼皮很薄,睫毛很长,左嘴唇旁边的那颗痣很性感。


    她之前翻学校贴吧时,看到有女生说:“谢劲舟嘴角的那颗痣,简直是神来之笔,性感得要命!”


    她想悄悄地去摸下这颗痣,却不想刚伸出手,便被他抓住了,眸子犀利,透出警惕和防备,见是驰路,才放松下来,压着声音说:“你要干吗?”


    “我……没干吗啊!”驰路有些心虚,“就……喊你起来吃面。”


    谢劲舟坐了起来,看着桌上摆的面:“能吃吗?”


    “吃了不就知道了。”驰路说,“不会以为我什么都不会做吧?”


    高二下学期独自在外面租房那段时间,驰路学会了自力更生,洗衣做饭都学会了。


    谢劲舟端起面,挑了一筷子吃。


    驰路说:“是不是好吃到爆?”


    谢劲舟皱了皱眉:“不好吃。”


    “……”驰路作势就要把碗拿过来,“你爱吃不吃!”


    谢劲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阿驰,你还当真了。”


    “什么当真?”


    “你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手艺?”谢劲舟盯着她的眼睛,“挺不错。”


    驰路先是一愣,转而哼笑一声,抬手捶了下谢劲舟的胳膊:“谢劲舟,玩我很有意思?”


    “主人总要逗逗小猫,要不然,小猫多无聊。”


    “……”驰路看着他虎口处,除了一道伤痕,还有她留下的牙印。


    谢劲舟翻到最下面,看到下面卧了两颗鸡蛋,还有切成厚薄一致的火腿肠片,藏在下面的秘密比浮在上面的更诱人。


    谢劲舟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筷,跟驰路说:“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


    *


    驰路这次没立刻赶人,见谢劲舟脸上的汗消失后才说:“谢劲舟,你该回去了。”


    谢劲舟站起来,抬手。


    “干吗?”


    “扶我。”


    驰路刚想去扶他,想到他胳膊上、后背上的伤还没处理,把他又按回桌前:“等会儿再走。”


    “舍不得?”


    “谁舍不得!”驰路拿了擦伤的药,给他右胳膊肘抹药,“洗澡时疼吧。”


    “还好。”擦伤在谢劲舟看来,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他经历过很多伤,都远远超过擦伤。


    驰路绕到他身后,刚要掀起他的黑心背心时,手忽然停下,她想起了在那个小小的逼仄的房间里,她帮他脱车服时的场景,充满剧烈荷尔蒙的气息仿佛再次重现,只是这次他的身上少了汗味,没了烟味,多了皂香。


    谢劲舟以为小姑娘不好意思,干脆直接把上衣脱了。


    驰路再次看到了他的后背,看到了他后背上蜿蜒纵横的伤痕,还有新添的擦伤,心头忽然一痛。


    她没有立刻上药,而是抬手抚上那些旧伤痕,每次碰触力道都极轻,生怕弄疼他。


    如果他没有生在这样的家庭,是不是就可以拥有一具完美的身体?


    他的残破,像是岁月留下的哀歌,时时提醒别人,他破碎了,再破碎一点也没关系。


    但驰路知道,破碎的人,也是希望有人能将自己拼凑完整的,哪怕不完美,也不要四零八落。


    谢劲舟见驰路许久没有动静,刚想转头去看她,背后却忽然一重,小姑娘的脑袋沉沉地靠在他的后背上,听到她的烟嗓发出沉闷的声音:“舟哥,以后不要再受伤了,好不好?”


    “心疼舟哥了?”


    “你知不知道,这些伤痕有多难看。”


    谢劲舟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示给她看,听到她如实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很不爽,想站起来,忽然一滴滚烫的液体,滴落在他的后背,他的身体瞬间僵住了,想开口的话止住。


    随之,又是一滴,明明那么轻,却像豆大的雨点般砸进他的心里。


    谢劲舟沉声问:“阿驰,你哭了?”


    驰路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不该把对他的心疼表现出来。


    她直起身子,一把抹掉眼泪,吸了吸鼻子说:“谁哭啊。”


    谢劲舟一转头,便看到了脸上还残留泪痕的小姑娘,抬手,食指指腹轻轻碰到那滴泪水,一点点,温热的,烫手的,从她的脸颊到他的指腹。


    她垂着脑袋,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谢劲舟却挑起她的下巴,看到她那双被泪水浸润过的眼睛,很亮,里面像住了无数星子。


    他锁住她的眼眸:“阿驰,舟哥不能跟你保证以后不受伤,但我会让自己尽量少受伤,你别伤心了,也别哭了,好不好?”


    难得征询的口吻,含着温柔。


    驰路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芳町镇大佬会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她瞥向一旁的眼睛,终于移向他,看到了他眼里的柔和。


    两人都沉默地看着彼此,交汇的视线里似有什么在悄然萌芽。


    驰路拿起他的手,看着他指腹残存的一点湿润,情不自禁地低头吻掉,再抬头看他,应了声“好”。


    那时的氛围刚刚好,她这个信徒,毫无顾忌地奔向她唯一的神明。


    *


    月色迷离,如微醺红酒,洒进房间。


    谢劲舟正深陷梦中,梦里有个狐狸眼的小姑娘拿着他的食指,一下一下地亲着,看他的眼睛风情万种,狐狸般勾人。


    他一把抱住小姑娘,从她的右眼尾那颗胭脂痣到她的眼睛,再到她的嘴唇,一一亲遍。


    小姑娘配合得很,贴身迎合,两人的气息交融,宛若缠绕在一起的雾气,最后混成一团,不分你我。


    他满身燥热,迷迷糊糊间想要把她整个人抱起来,却发现抱的这个人,是那么真实,手下是绸缎光滑的质感、细腻的肌肤。


    谢劲舟猛然惊醒,睁眼看,怀里真有一个小姑娘,跟梦里的人长一样,都有一双勾人的狐狸眼,右眼尾也有一颗胭脂痣。


    她又梦游了?


    偏偏还在他想跟梦里的人发生点什么的时候,她来得太是时候,还是太不是时候?


    小姑娘好像没有安全感,紧紧地依偎着他,身体贴着他,凉凉的,却没能给他的身体降温,反而让他的身体升温。


    他听到小姑娘说:“谢劲舟,你还我初吻!”


    语气愤愤然,眉头微微蹙着,仿佛受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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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的委屈。


    谢劲舟忽然笑了,看着她唇线清晰的饱满嘴唇,记忆中疯狂攫取的滋味还在,她的唇那么柔软好亲。


    他好想把梦里的场景再重复一遍,但最后,他只是抬手朝她的唇轻轻摸去,落在她的唇珠上,沿着她的唇细细描绘了一番。


    “阿驰,别急,总有一天,老子会还你初吻!”


    *


    翌日中午,驰路看到满身酒气的谢鸿运,从房间里摇摇晃晃地走出来,头发乱得像鸡窝,眯着眼睛看桌上有没有吃的,掀开罩子,嗤之以鼻道:“都是些什么吃的,喂狗的吗。”


    话很难听,驰路本想怼他几句,但寄住在他家,他又是长辈,她就选择了忍。


    但有人不会忍,扶着墙下楼的谢劲舟出言不逊:“哪只野狗在乱咬人。”


    谢鸿运本来就没醒酒,听到有人这样说话,心中顿时来火,看到穿着短裤、打着石膏的谢劲舟非但没关心他,嘲讽他:“哟,这腿怎么还在啊!”


    驰路这些天见到谢鸿运的时候不多,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住在哪里,她不关心这些,反而希望他能少回来就少回来,一回来,他跟谢劲舟铁定会吵架。


    她并不想听到两人吵,他俩一吵架,原本看似平静的家,就像投了一枚炸弹,炸得到处都是残骸。


    谢劲舟走到谢鸿运身前:“谢鸿运,你想赌那是你的事,但你怎么还有脸问奶奶要钱!”


    谢鸿运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谢劲舟:“谢劲舟,你小子少管老子的事,老子想问谁要钱就问谁要钱。”


    谢劲舟想要走向谢鸿运的房间,但腿一点都不利索,单脚跳着,这时,驰路给他递过来一根拐杖。


    谢劲舟愣了下,她什么时候买的?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接过拐杖,撑着快速走到谢鸿运的房间。


    驰路听到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又听到有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她看着谢鸿运急忙跑进房,一把将谢劲舟推开,骂骂咧咧道:“谢劲舟,你找什么?”


    “把奶奶的钱交出来!”


    “你给老子滚!”谢鸿运见谢劲舟还想往床边走,立刻又将他重重地往后推去。


    驰路听到了谢劲舟身体撞上柜子发出的沉闷声响,像是重物砸在她心上,她连忙跑进房间,看到了蹙着眉的谢劲舟。


    他的背本来就擦伤了,这重重的一撞,简直雪上加霜。


    驰路走到谢劲舟身边:“舟哥,我们走吧。”


    “你别待在这儿。”谢劲舟把驰路往外推,推出门,想要关上门时,驰路却用手挡住,目光坚定地看他:“舟哥,我想陪着你。”


    她看到谢劲舟眼神里有片刻的迟疑,趁着这间隙,她很快又钻进房间里。


    她不想让谢劲舟跟谢鸿运独处,她怕他们之间再拳脚相向。


    有她在,谢鸿运总归会收敛点。


    谢劲舟径自走到床边,把凉席掀开,灰尘飞扬,木板屑子乱飞,随之飞起的还有一张张红色钞票。


    谢鸿运昨晚好不容易赢了把,刚把钱藏凉席下,就被谢劲舟翻出来,他在谢劲舟想拿时,连忙扑过去,用整个身子把钱护住,护住前狠狠地将谢劲舟猛地推开。


    这次,谢劲舟没有撞在柜子上,而是撞在了一个柔软的身体上。


    驰路当了他的人体肉垫,撞得她前胸后背都生生的疼。


    “驰路!”谢劲舟转头看驰路,“出去!”


    驰路吃痛的表情顿时消失,挤出一丝笑:“舟哥,我没事。”


    谢劲舟还没来得及提着驰路出去,看到谢鸿运拿着钱就往兜里揣,匆忙赶上前,从他手里夺钱。


    谁都不让,两人手中的钱一分为二,气得谢鸿运红了眼,拿起掉在地上的拐杖就往谢劲舟身上打。


    驰路疾步上前,抓住谢鸿运手中的拐杖,软言软语道:“叔叔,打人是不对的。”


    “驰路,我家的事你别管!”谢鸿运用力甩开驰路,在拐杖落在谢劲舟身上时,驰路看到谢劲舟抓住拐杖,想夺走。


    但谢鸿运借着酒劲儿,使了蛮力,又使了小手段,抬腿踹他打着石膏的伤腿,狠狠地踹了几下,拿着拐杖狠狠地朝他的身上打去。


    谢劲舟被他踹得站不住,踉踉跄跄地往后退,想要抓住拐杖时已来不及,眼见拐杖要砸在身上,身前却忽然闪过来一道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砰”,一记重重的声音响彻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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