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8章
孟长赢不理解但尊重, 走在前面，杭真几乎紧紧贴着他走在他身后。
跟着声源走，到了外面的花坛边, 杭真看到那里坐着两个小孩子。
看起来一个在哭，另一个正安慰着哭的那个。
“亮宝。”
杭真还没看清楚那两个孩子长什么样儿，身前的孟长赢就开口叫了其中一个。
被叫的小男孩儿抬头, 是没有哭的那一个。
看到他们两个, 立刻跑到他们身边, 对着孟长赢笑：“哥哥！”
杭真一脸茫然, 问孟长赢：“他是你弟弟？”
“算是吧。”孟长赢低声道：“病友。”
杭真立刻明白过来。
大概，是病友也是邻居。
他半蹲着身问亮宝：“你朋友怎么了？为什么在哭？”
天黑，人少, 孩子哭, 氛围感拉满。
幸好他身边有孟长赢。
亮宝皱着小脸看了孟长赢一眼，开口回答杭真：“他不喜欢这里，不习惯在这里的生活。”
看来又是一个医院长住客，还是个小孩子……
杭真心里有点难受, 走过去摸了摸那孩子的头，“有没有听说过心情好身体就会好啊？”
他坐在小孩子旁边, 看孟长赢走过来, 轻笑一声：“你看这个哥哥, 就跟没事人一样, 都是因为他会调节自己的心情, 会让自己开心起来, 你也要这样, 等你病好了, 就可以离开这里啦。”
没想到, 杭真刚说完，小孩儿“哇”得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杭真懵了，回头去看孟长赢，“他……我说错什么了？为什么……”
孟长赢轻叹一声，“他还那么小，你跟他说这么复杂的道理他怎么会懂。”
这……很复杂？
杭真不理解。
他眼看着孟长赢走到那不停哭泣的孩子身边，蹲下，柔声开口：“别哭啦，想不想吃好吃的零食？”
那孩子抽泣着停下嚎哭，满脸眼泪鼻涕混合在一起，怯生生地看着孟长赢：“……哪里有？”
杭真：“……”
他发现自己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正确和孩子相处，因为抓不住真正的重点。
孟长赢拍了拍亮宝，跟他说：“你知道在哪儿，带他去吧。”
亮宝眼睛亮了起来：“我们可以去吗？”
孟长赢道：“拿了就出来，不准久留或者弄乱东西。”
亮宝欣然答应，拉着朋友的手走了。
“零食？你知道哪儿有吃的刚才还让我做？”杭真听得一头雾水：“他们要去哪儿？”
孟长赢只回答了一个问题：“我吃零食吃不饱。”
杭真怀疑那又是他的小把戏，随口哄小孩儿的，不具备什么高深含义。
他有些吃撑了，坐在之前两个小孩儿的位置，揉了下肚子。
想到刚才那孩子哭得那么惨，问孟长赢：“那么小的年纪，应该有父母陪护吧？怎么会让他一个人跑到外面来，他能找得到回去的路吗？”
孟长赢沉默两三秒，才轻声开口：“久病床前无孝子，黄泉路上无老幼。”
杭真不知道孟长赢是不是想到自己的家人了，他看起来情绪也挺低落。
病痛，贫穷，生死，都是最能让人感受到痛苦的词，在他们身处的这个地方，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过了好一会儿。
杭真打了个喷嚏，孟长赢看向他：“冷？”
杭真吸了吸鼻子：“坐久了有点儿冷。”
他起身活动了几下，在他的位置卡视野刚好能看到医院大门有人进出，行色匆匆，还有抽泣不停的。
不过由于距离问题，寒风把声音带到他们这里来，不仔细分辨，很容易被误认为是风声。
孟长赢看杭真盯着一个地方看，问他在看什么，也跟着站起来看过去。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杭真皱眉盯着那个方向。
这一天两天的，昨天是没人，今天是人太多，搞什么……
而且——
“虽然我知道在这地方大喜大悲是常见的，尤其是大悲，但是今天难过的人也太多了吧……”
杭真总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对，但仔细说起来，又说不太清楚。
“平常是不正常，但今天，正常。”
杭真疑惑地看向孟长赢，得到了他的回答：“今天三环上除了连环车祸，死伤不少。”
“车祸……那就是家属咯。”杭真下意识倒吸了口气，心跳加速。
自从岑渺因为车祸卧床不起没有清醒的意识，他就听不得这两个字。
杭真放在口袋里的手掐着自己的掌心，疼痛反而让他感觉好受了一些。
我到底在这里在干什么？岑渺还不知现状，而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浪费时间。
他闭了闭眼，说：“我想回去了。”
孟长赢“哦”了一声，又问他：“你困了啊？”
杭真没有回答，只是凭借本能反应又陈述了一遍：“我想回去了。”
孟长赢眼神变了变，表情正经了许多，点了下头：“那我送你——”
“不用，这儿离你回去近，你送我再回来，就远了，我自己回去，你也回去吧，早点休息，不要日夜颠倒。”
孟长赢睫毛忽闪两下，偏着头问他：“你没事吧？”
杭真摇头，无力地笑了一下：“我就是困了，而且，外面好冷啊。”
说着，他揉了揉自己的脸。
孟长赢没有再多问，只不过再一次提出了自己送他回去的想法，依然被拒绝，他也没有再尝试。
杭真一个人迎着寒风往回走，他丁点儿困意都没有，就是想一个人待着。
直到回到房间里，这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等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后，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才似乎在孟长赢面前失态了，或许应该跟他说两句俏皮话让他知道自己没事？
杭真拿出手机，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孟长赢的联系方式。
而且，孟长赢知道他住在哪里，知道他的名字，可自己对孟长赢的了解仅限于对方的名字。
“……”
杭真叹了口气，决定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跟他道歉。
他把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目前为止遇到的男主备选人列了一下。
路知白，得排第一，出场顺序是，身份加持，社会威望也是第一，很有可能。
在他后面就是商愉……还有孟长赢了。
目前杭真最熟悉，也是最靠近男主形象的就这三个。
商愉艺术家气质拉满，被塞进这个特殊地图有一点违和，不过他有画着岑渺的画，这一点非常特殊，在杭真看来也是个加分点。
无论是路知白、商愉，亦或是孟长赢，如果备选人就这三个，这个世界的难度不大。
他们三个看起来都挺好相处的，没有脾气异常古怪的，也没有性格孤僻难以接近的。
杭真想，这个世界的任务，不出意外可以完成得很快。
“你不是认为路知白和商愉两个人之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系统开口，杭真抿了下唇。
“猜测而已，如果他们真的是一对……”
杭真想了想，开口道：“……那我就All in孟长赢吧。”
如果他在这个世界最大的任务阻碍就是要拆散一对有情人，未免太离谱了。
杭真不认为他需要做这样的事情，没有任何道理，所以，如果那两个真的是一对，会不会意在给他指出那唯一正确的目标呢？
他全部盘了一遍，决定先从商愉下手。
杭真始终认为跟岑渺有关的信息，是个明晃晃的提示。
为了不让他走过多的没什么意义的弯路。
明天起来先主动问问画的事情吧。
杭真伸了个懒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没睡着。
他下午着实睡多了。
又试了几分钟，结局还是爬了起来，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天气预报，提醒杭真他所在的区域在十二分钟后会开始下雪。
杭真下床，披了个外套走到窗边往外看，没感觉到一会儿会下雪。
他无意中低了下头，在楼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杭真怔了一下，揉了揉眼睛，以为看错了，确认了一遍，没错。
推门乘电梯下楼，果然在他窗户下面的位置站着一个人。
孟长赢转身看到杭真，非常惊喜：“你怎么又下来了？”
杭真眯起眼睛朝他靠近：“你……鬼鬼祟祟在我窗户下面干什么呢？”
孟长赢瞪了下眼睛：“怎么就鬼鬼祟祟了？我还不叫玉树临风啊？”
杭真动了动唇，忍了一下，闭了下眼睛，重新开口：“你在这儿干什么？为什么不回去睡觉？”
“你还说呢。”孟长赢一副“你不要恶人先告状的表情”开口道：“还不是因为你看起来太反常了，我担心你，才来这儿看看你。”
杭真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我没事，你赶紧回去吧，外面这么冷，你还穿这么少，没病也得冻出病来，赶紧回去。”
孟长赢撇撇嘴：“没事？你刚才明明说你困了，真的没事，怎么还没睡着？分明是有事。”
他突然靠近杭真，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你不会等没人看着了，就去做什么傻事吧？”
“当然不会。”
第132章 第9章
因为孟长赢的突然靠近, 杭真往后退了半步，轻叹一声，“快回去吧, 赶紧休息。”
然而孟长赢没动。
他真的很不听话。
“你也不请我上去喝杯水什么的。”
杭真气笑了：“灯都熄了，你上去干嘛？”
孟长赢微微歪着脑袋看了他两秒，眼珠子一转, 背着手自顾自地往入口的方向走去：“那就聊聊天咯。”
杭真根本来不及阻止。
这人也太自来熟了。
他连忙跟过去, 几乎要想不起来昨天晚上第一次看到孟长赢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 那时候是不是还有点儿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来着？错觉, 都是错觉。
“你等等。”
杭真一把拉住孟长赢，对方转过身来，眼里全是不解。
“这地方隔音很差的, 我们这个时候说话, 会影响到其他人休息。”杭真轻声开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说服力。
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孟长赢皱了皱眉：“可是楼下很冷。”
杭真吸了口气，耐着性子好言相劝：“那你就回去啊……”
孟长赢看着他, 看着看着，突然眼睛红了, 杭真吓了一跳, 连忙放开他的胳膊, “怎……怎么了？”
“病房里有人走了, 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杭真：“……”
鉴于孟长赢露出的这种表情, 杭真认为他说的“走了”, 一定不是代表着痊愈出院的意思。
杭真咬了下嘴唇, “好, 我陪着你, 不过我们声音要小一点，那边贴着的规范说不让带人上去的。”
“嗯。”
孟长赢点了下头，看起来非常乖巧，和不久之前的他判若两人。
杭真走在前面，走了两步发现孟长赢没跟过来，回过头，看到孟长赢正仰头看着天空。
“……你在干嘛？”杭真低声叫他。
孟长赢看向杭真，指了指天上：“下雪了。”
杭真愣了愣，走出去看，果然，大片大片的雪花正连连不断往下飘。
他看向不远处的路灯，灯光的映照下更明显了。
扑簌簌地往下落，确实像鹅毛一样，好美。
杭真看呆了。
被孟长赢一个喷嚏拉回现实。
“走，你穿的太少了。”他拉着孟长赢的胳膊一路上把人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非常暖和，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就他们两站在外面的几分钟，身上接住的雪花一进门就化了。
杭真把两人的外套搭在椅子上，按亮了一盏台灯，“它是充电的，坚持不了多久。”
回过身，孟长赢揉了揉鼻子，正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出神。
杭真轻叹一声，“所以你根本就不是什么下午睡多了，而是心情不好，想要人陪，对不对？”
孟长赢的目光投向杭真，没有说话，面色淡然地跟他对视着。
杭真撇了撇嘴：“你可以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我最烦猜来猜去了，大部分时间也猜不到。”
孟长赢眨了眨眼，垂下眼睫，复有抬起，问杭真：“无论我问你什么你都会跟我说实话吗？”
杭真：“……”
他思索了一下，觉得孟长赢这就是狂妄的话术，他能问什么严肃不能回答的问题啊。
而且这种情形下，当然要回答：“当然。”
孟长赢轻启唇舌，问他：“你刚才是不是心情不好？才突然说要回来，根本就不是困了，对吧？”
杭真迟疑了一下，轻轻点头。
希望他不要再问下去了。
但孟长赢听不到他的心声，或者说是真的很好奇：“为什么？”
杭真眨了眨眼，开口跟他说：“这是我的隐私，我不想说。”
孟长赢没有后退，此刻的他居然带着点儿压迫性。
“没关系，我可以猜，你说我猜对还是猜错就行。”
杭真握了拳，低头咬着嘴唇。
孟长赢沉静开口：“是……车祸，对吧？”
杭真眼皮一跳，抬眼看向他，目光利箭一样直射过去。
孟长赢表情凝了凝，似乎再三思索后，还是选择开口：“你有亲人或是朋友遭遇了车祸……对吗？”
这个终极问题一出来，杭真心里的愤怒突然就消弭了不少。
很奇怪，他居然莫名紧张了起来。
NPC几乎要接触到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这是最近的一次。
杭真忍不住去想，如果有一天自己存在在这里的目的被曝光，这些NPC会怎么想？即便是数字生命，他们被塑造得这么趋近于人类，必然不可能毫无反应的，他们会……怎么样？
“差不多吧。”
杭真说：“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他顿了顿，开口：“……因为车祸。”
孟长赢的表情有点儿像是终于感觉到自己犯了错，但忍了又忍，还是想问。
他继续维持着这个话题，问杭真：“你朋友，在这个医院吗？”
杭真摇头，孟长赢安静地眨了眨眼，台灯的暖光打在他脸上，在墙上投下他侧脸的轮廓影子，光是看着影子就感觉到了落寞，但在孟长赢本人身上却没有这种情绪似的。
“他会好起来的。”孟长赢说。
杭真轻笑了一声，就跟小孩儿毫无顾忌胡闹一通才发现自己触碰了禁忌犯下大错，然后又幡然醒悟一样，这种不痛不痒的话……
“我想也是。”杭真轻轻点头开口。
有一阵子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一起看着窗外飘散的大雪。
杭真斟酌再三，叫了孟长赢的名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说不定会坐雪，到那时候你回去路就不好走了。”
孟长赢耸了下肩，“这时候已经不好走了。”
“我可以给你借伞。”
孟长赢没有回应，眼神晦暗不明，台灯的光比之前暗了，这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一点儿失真。
杭真微微挑眉，有些不可置信。
这个人不会一开始就打着要留下来的想法过来的吧？
如果病房刚有人离世，他可能真的不会想要回去。
自己的房间，就是个临时避风港。
倒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的行为。
当然杭真知道一般情况下，他们正常的成年人是不会想要和别人睡在一起的。
至于孟长赢到底有没有别的想法，可以交给时间去印证。
杭真把自己的手机捞了过来，递给孟长赢：“留个联系方式吧？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
孟长赢没接，目光从手机移到杭真脸上：“我不记得自己的号码……”
他说：“下次带了手机跟你说。”
杭真有些惊讶：“怎么会不记得？”
“刚换的号。”
孟长赢随意开口，看起来有点儿糊弄。
杭真不再追问，台灯没坚持多久，前后不过二十多分钟就昏暗得不行。
倒是让杭真真的有了睡意，他躺在自己床上，对着孟长赢开口：“如果你不打算走了，可以把床分你一半，但你看到了，这床就这么大，还有，如果你睡觉不老实，我可能是在梦里打人哦。”
孟长赢安静地坐着，过了好一会儿，沉默着上了床，只占据了床边一点，杭真失笑：“你这样显得我欺负你似的。”
他拉了孟长赢一把，两人骤然靠近。
杭真呼吸乱了乱，默默往里靠了靠。
这下，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好。
雪落无声，杭真在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中闭上了眼睛。
失去意识前，他似乎开口说了话，但不确定是真的还是在做梦。
他告诉孟长赢让他早上早些离开，说如果被人看到会有麻烦，说不定会被警告，他不怕警告，怕社死。至于孟长赢怎么说，杭真不记得了，他甚至没搞清楚孟长赢说话了没有。
第二天一大早，杭真是被外面惊呼雪景的声音吵醒的。
他下意识去摸旁边，没有人，那个位置冰凉，似乎孟长赢已经离开很久了。
什么时候走的……杭真抓了抓头发爬起来，孟长赢离开他居然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他平时睡得没这么沉。
路知白在早餐时间出现，杭真刚从食堂打饭回来就看到路知白跟他的邻居常哥在说话。
见到他，路知白微笑着朝他招手，杭真问他吃过早饭了么。
“吃过了。”路知白问杭真：“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不错。”杭真一边说，一边轻轻点头。
路知白的问题还是那老几样，杭真也还是那些回答。
每天的程序都要正常过一遍，杭真看着走完程序却没有离开的路知白，想起他们昨天聊过关于性向的问题。
路知白知道他喜欢男人，再一次见面却依然能维持常态。
所以到底是包容性很强还是他自己也是呢？
如果路知白的包容性其实源自于知道他们是同类，那么商愉跟他的关系到底是朋友还是情侣呢？
杭真开始犹豫。
他本来想把商愉当成第一个主要攻略目标，但如果商愉和路知白是一对，要不还是先试探孟长赢？
反正孟长赢已经跟他同床共枕过了，似乎更好拿下。
“你在想什么？”路知白揉了下杭真的头发，“又在走神。”
“你今天不忙？”
路知白笑了下：“休假。”
第133章 第10章
“休假还不好好休息？还往疗养区跑,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工作。”
路知白笑了一下，“我一会儿要跟商愉出去，明天我们才能回来, 你之前不是说吃腻了这里的食物？我来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忙带什么。”
杭真微怔，瞬间提起了生气，“帮我带货啊？”
随即他想到了更重要的事情, 对路知白讪笑两声：“不用了, 太麻烦你们了。”
他问：“小鱼老师怎么没来？”
路知白眨了下眼, 问杭真：“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看起来, 你跟他似乎比跟我还要熟呢。”
“那倒没有……”
杭真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之前说给我的那幅画，你们这次出门，有机会一起带回来吗？”
路知白微微皱起眉毛来：“看起来你真的很想要那幅画……”
杭真没有否认：“我只认识这么一个画家朋友, 也没有收到过这么别致的礼物。”
路知白点头：“好吧, 我会提醒他的，看这次有没有机会带给你。”
杭真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更想要一个保证，但不能这么直白地表达。
路知白微笑：“你还要帮忙带什么？吃的用的都可以,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杭真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画比较重要, 他摇头。
路知白奇怪地看了他一会儿, 古怪地笑了：“行了, 那我们就自己看着办了。”
杭真问他们怎么出去, 路知白说自己开车。
他有点儿想跟他们一起出去看看, 拓宽地图, 之后不知道会不会一直待在这里。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 还是提了一下, 果不其然得到的是路知白的拒绝。
杭真撇撇嘴, “理论上来讲我并不是病人，而是客户吧？”
路知白不置可否地笑笑：“你要出门不是不行，不过需要征求你的家人同意，走了程序，就能离开了。”
杭真沉默着，知道这是“规则”，而且大概率是限时的而不是永久的。
满怀期待等到入了夜，杭真才想起来路知白跟他说的是“明天才能回来”，顿时对自己无语极了。
他太想赶快拿到那幅画了。
想亲手摸一摸，亲眼看一看。
他思来想去，给商愉发了条信息，发出去之后又开始后悔，立刻撤回。
杭真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异常不止商愉看出来，连路知白都发现了。
不能再进一步了，得顺其自然……最起码一段时间。
所有人，包括他这个攻略者都被规则束缚着，商愉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规则不让他把画带回来，杭真叮嘱再多句都没有用。
他打了个哈欠，推开窗户，看到了楼下积了厚层白雪的路面。
外面没什么人，这个时候外面的温度太低，已经很少有病人在外面闲晃。
杭真又想到昨晚在这个角度看到的孟长赢。
他总是神出鬼没的，做事说话也是想一出是一出，杭真不禁开始思索那人到底是不是有什么重病，通常说自己没病的人，像他那样的，都是嘴硬。
杭真这一晚睡得很早，没熄灯前他就躺下了。
屋子里很暖和，一个人待着很容易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杭真感觉到自己开始做梦。
梦里的他也在睡觉，突然听到了什么东西闷声掉落的响动。
杭真猛地睁开眼，反应了一下，察觉到自己好像不是在做梦。
刚才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掉了。
杭真揉着眼睛去摸手机，点开了手电，又去开桌边的台灯。
点了两下没反应，然后才想起来昨晚电用完了，自己忘了充。
杭真拿着手机翻身下床，先照在桌子上，又照了照地面，没发现有什么东西掉了。
真是奇怪。
难道有老鼠？
杭真到处照了照，竖起耳朵听了听，没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所以刚才是什么动静？
好奇怪。
杭真又到窗边看了一眼，他睡前关好了窗户，这会儿也是好好的。
满心疑惑着拿着手机不经意间转身，杭真整个人僵住了。
他往后退了两步，直接跌坐到床上。
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的景象。
这一定是梦吧？
否则杭真怎么会看到自己房间的门，掉下来了一块呢？
他远远拿着手机，看不太清楚，定了定神，头皮发麻凑近了一点儿。
他的门，他房间的那扇结实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拼接板。
有一些三角形，更多的是不规则的图形，一块一块拼成了这扇门。
刚才的声音，就是最下方掉下来的三角形发出来的。所以现在看着，下面缺了一块。
杭真瞪大了双眼，呼吸凝了凝。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他的门吗？这门……平时就是这样的吗？是他一直没发现？
不，怎么可能……
杭真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他真是昏了头，平时他进进出出的，如果他的门是以这样奇奇怪怪的方式拼接起来的，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所以……这是梦吧？
杭真咽了咽口水，紧紧盯着那块缺口。
除此之外，好像……似乎……没有发现其他不同寻常的地方。
他没忍住伸手碰了一下，上面连接的部分也不太稳，有一块更小的直接掉了下来。
吓了杭真一大跳。
……这什么鬼地方。
杭真把手电光微微上移，放到了门把手的位置上。
这门……还能开吗？他能出去吗？
杭真在认真思考自己究竟是在门外更安全，还是在门里更安全。
思考间，门又往下掉了一块，缺口越来越大了。
杭真恐惧的情绪过去之后，就只觉得眼前这场面很荒诞。
这门……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有人能负责维修吗？
他扶了下额，不知道这又和主线任务有什么关系。
“……！”
杭真还没想好要不要出门，突然又来了个大动静。
他头顶的一块也掉了下来，瞬间尘烟四起。
杭真惊愕地微张着唇往中心位置走了两步，向上看——
天花板缺了一块，楼上一片漆黑，似乎没有住人，原先应该也没有放东西，不然掉下来的就不只是这一块天花板了。
但可怕的是，他房间的天花板也成了拼接的。
白色和白色之间，有非常明显的裂缝。
眼看着又有一块掉下来，而另一块也开始摇摇欲坠，杭真顾不得再多想，立刻转身往外跑。
他抓住门把手下压，那扇门也跟着掉下两块。
杭真顾不得回头看，他前脚刚踏出去，天花板又有碎块下落。
这房子……是住不了人了。
杭真马上去敲隔壁的门，目光移过去的一瞬间，他定住了。
隔壁三一一的门，也成了拼接的。
再看三一三的，也是一样。
杭真屏住呼吸一路看过去，这条走廊上所有的房门都有了拼接的痕迹。
所以意味着房间里面也是一样？
杭真大喊着其他人，但没有人回应。
就跟……没有人一样。
杭真顾不得其他人，连忙转身逃命。
刚走到电梯门口，看到电梯门上也是那熟悉的裂缝痕迹，说不定电梯里面的地面也是一样会往下掉。
杭真没有迟疑就冲向了安全通道，跑楼梯下去。
还好只有三层，不是很费劲。
直到跑到外面空旷的地方，杭真的汗毛直直竖起，呼吸不稳，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回神去看那座熟悉的大楼。
明明从墙体看，什么都没有……
难不成是幻觉？
杭真闭了闭眼，调整了一下呼吸，又睁开眼，从外面看整个楼体，没发现什么不对。
“你好，你在这里做什么？”
杭真被吓了一跳，转过身去，看到了一个年轻的护工。
他没见过，但这个女孩子身上穿的是护工的衣服，杭真紧张地跑到她面前：“上面发生了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女孩微微歪了下头，“什么奇怪的事？”
“门，墙，房顶……全都是拼起来的，现在就跟胶水太久了失效了一样，一块一块往下掉——”
杭真看着她茫然的表情，呼吸凝滞住了。
他一步一步不受控地往后退，腿软到不行，是靠着他强大的毅力才支撑住了他的身体，没有直接挺软倒在地上。
杭真面前的这个年轻护工……他没见过的女孩子，从脸开始，一直到露出来的手臂部分，跟他见到的门、墙、天花板一样，都有了裂痕。
“继续说啊，怎么了？”
那女孩子的嘴唇一张一合，表情和善，但杭真亲眼看到，已经快被吓死了。
太可怕了，她的嘴唇——
她的嘴唇原本没事，就因为说了这七个字，裂痕变大，一点点往开撕裂，杭真得以看到了她内里绽开的血肉。
还有她的眼睛，因为眨眼的动作，眼皮开裂，眼珠子突了出来。
“到底怎么啦？”
她的语气还带着撒娇的意味，杭真再也听不下去了，也看不下去了。
他转身往回跑了两步，突然发现方向错了，得往外跑才行。
他鼓足勇气用意念支撑着两条腿，努力向前奔去。
有人大喊着问他怎么了，杭真每次想停下，就发现他们一样。
第134章 第11章
全是假的！
幻觉。
都是幻觉。
杭真一路向前, 一路警告自己不要当真。
这原本就是个虚假的世界，那些人本来就是数字生命。
他们可以像人类，也当然可以不像人类；可以做出人类的正常行为, 当然也可以有不正常的不属于人类的行为。
都是正常的……
都是……
杭真慌不择路，闷头向前冲了一阵子，突然发现周围奇怪的人变多了, 这才发现自己到了前面的医疗区。
这里进进出出的人更多, 景象更为恐怖。
杭真作为唯一一个正常人, 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
嗓子干涸, 心跳如雷，几乎震耳欲聋，杭真只是稍一迟疑, 就被旁边来来去去的“另类人”注意到了。
逐渐有越来越多的“人”向杭真投来审视的目光, 并向他靠拢。
杭真呼吸急促，看到他们之中有人的嘴一张一合，但没有听到对方说话的声音。
不知道是自己听不到了，还是那些“人”本来就没有发出声音。
继续待在这里不行, 就算不会被同化，还不知道会被他们怎么样。
在这些恐怖的家伙眼里, 杭真这个正常人才是最不正常的那一个。
离开医院！先出去再说！
他几乎已经被几个人围在了中间, 杭真低着头, 屏住呼吸, 鼓足了勇气冲出人群。
因为他的动作, 推搡了两个人。
人体霎然间散落, 肉块掉在地上, 没流多少血, 但这场面还是十分可怕。
杭真忍着恶心不去看藏在肉块中同样被切割得整整齐齐的内脏, 忽视了鼻尖的血腥味，捂着自己的心口闭着眼睛往前冲。
突然被一个人拉住，杭真终于忍不住了大喊大叫起来。
可惜很快被人捂住了嘴，那人在他耳边小声警告：“别这么大声！所有人看到我们会一直追着我们的！”
杭真身体一僵，好不容易倒过了正常的呼吸，微微偏头看到了抓着他捂着他的嘴的男人。
是孟长赢。
杭真几乎立刻变得热泪盈眶，“是你……”他看着孟长赢的脸，又拉下他的手仔仔细细地看，“……是正常的，没有裂缝，没有痕迹……”
“当然了，嘘，先不要说话，我带你去个地方。”
杭真飞快低下头擦了一下眼睛。
他刚才真的是吓坏了，现在看到了认识的人，突然觉得有些丢人。
还好这个时间已经算是后半夜了，医院里面没有多少人。
人数和外面的差不多。
但恐怖程度也是一样，丝毫没有减退的意思。
“别说话，注意目不斜视。‘他们’还以为自己是‘人’，只要你不发出大动静，引起‘他们’的注意，我们是很安全的。”
杭真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孟长赢给了他一个眼神，相当于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但杭真此刻心里也不是全被恐惧占据着，他忍不住想，这家伙是不是男主？不是男主的话，必然是男主预备役没跑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还是以“正常人”的形态……
孟长赢一路拉着杭真走楼梯上了四楼。
没等杭真看清楚，就被他拉着进到一个房间里去。
孟长赢轻车熟路地开了灯，还把门反锁了，然后才去看杭真，继而发现对方把目光放在他们仍然交握的手上。
“你——”
孟长赢没等他说完，轻轻松开了他的手。
杭真眨了下眼，看向对方的眼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完，他环视了一圈，这地方看起来像是个杂物间，小仓库。
放着一堆箱子，但还有一张小床，目测是一米二宽的，不知道是谁的宿舍。
杭真往前走了两步，指了指床，孟长赢点了下头，他才坐下，占了一小部分。
“我也不知道。”
孟长赢坐在他旁边。
这地方太狭小，连个窗户都没有，虽然压抑，但会带给人足够的安全感。
“据我所知，不是每天晚上都会发生，但频率也不低，我还没有找到规律。其实只是看上去恐怖一些，不会有实质性的危险。”
“恐怖……一些？？？”
杭真话音刚落，看到了孟长赢输在唇边的食指才后知后觉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大了。
“抱歉。”他小声道歉。
孟长赢轻轻摇头，问杭真：“你今晚是第一次看到，是吗？”
杭真一个劲儿地点头。
“我第一次看到，跟你的样子差不多，当时我就误闯了这个房间，待到天亮就没事了。”
杭真回想起那些碎裂的人脸和躯体，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那不会有人来抓你吗？”
孟长赢回答：“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过那种情况，我不确定以后会不会出现。”
他说：“据我观察，他们以为自己是正常人，认为自己那种形态才是正常的，突然……也是正常的。与他们不同的是我跟你，但就像走在大街上，如果你目不斜视地走着自己的路，是不会有人突然拉住你，或者挡你的路的，他们都有自己的事，看起来顾好自己更重要。”
杭真叹了口气：“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孟长赢看着他没有说话。
杭真问他：“你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吗？外面呢？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情况？”
孟长赢的眼神变得疑惑，问杭真：“你不也是从外面来的吗？你在外面也遇到过这种事？不对啊……如果你遇到过，那就不应该是今天的这个样子了。”
杭真愣了一下，吸了口气，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我是被吓傻了，都开始语无伦次了。我在外面当然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我是在担心，这是不是不是区域的问题，而是在任何地方都可能发生，从现在开始。”
孟长赢轻轻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杭真问他：“你遇到过几次？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四五次吧，从一个月前开始。”
杭真倒吸了口气：“我来这儿一个月了，今晚是第一次遇到……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
所以会不会是特供剧情？之前只有孟长赢遇到？
杭真开始努力回想这一个月来的每一个夜晚。
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直在熟悉环境，在他眼前晃悠的最像男主的只有路知白。
一直到今晚之前，杭真都认为这个环境设定不过是看上去恐怖一点罢了。
没想到居然真的会发生恐怖事件。
到底那些看起来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的夜晚，是真的没有出现过意外，还是他不知道呢？
孟长赢跟自己的剧情线是完全重合的吗？
他们看到的“人”真的是一样的吗？
杭真扭头，刚好看到孟长赢紧盯着他的眼神，非常专注。
他有些别扭，往后坐了些。
孟长赢眼神略有收敛，长长叹了口气：“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正常人’。”他顿了顿，补充道：“在这种夜晚。”
杭真苦笑：“抱歉，我并不能感觉到荣幸。”
他又抬头看了一下这个房间，“这……地方原来是干什么的？”
“像是个仓库，但奇怪的是里面都是空箱子，我无意中找到了这里，在第二次遇到这种事之后，就在这里放了一张床，还有一些吃的。”
孟长赢像是突然间想到了重要的事情，他笑着问杭真饿不饿。
“有点儿……”
孟长赢起身在某个箱子里翻找了一番，回头问杭真：“自热火锅可以吗？”
杭真瞪大了双眼，忍不住凑过去看：“我的天呐，你在这儿放了这么多好吃的！”
不止有自热火锅，还有一堆零食。
孟长赢耸了下肩，一脸无奈：“我很担心哪一天等天亮了见到的人还是那副样子，所以准备了很多吃的。”
杭真看得直流口水，他吃病号饭已经一个多月了。
虽然据说很健康，但少油少盐，舌头都喂淡了。
他一个个看过去，真想每个种类都拆开一袋尝尝，但自热火锅已经拆了一份，杭真也不好意思再多吃多要。
他咽了咽口水，坐了回去。
孟长赢看向杭真，杭真有些不好意思：“我太馋这些味道了，一直在吃病号饭，你知道的，那味道……”
孟长赢笑了笑：“你知道我的秘密基地了，如果嘴馋，肚子饿，下次可以自己过来，随便拿，随便吃。”
杭真眼睛冒光：“你说真的？”
“当然，不骗你。”
杭真抿了抿唇，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你这秘密基地里放了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上一次说肚子饿，怎么带我去食堂？”
孟长赢表情凝了凝，无奈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这地方，除了我不可能会有第二个人有机会知道了。”
他看向杭真，表情看起来有些可怜：“我以为只有自己会看到那些人的那个样子……没想到……”
孟长赢脸上流露出惊喜的神色：“没想到你跟我一样，也能看到他们那种恐怖的样子，以后，我们就是队友了！”
杭真一呆，孟长赢握住了他的手。
表情和眼神都十分的真挚。
“呃……”
第135章 第12章
杭真沉默两秒, 轻轻甩开了他的手。
“我觉得这样不对，总不能每一次遇到这种事就躲起来吧？而且……无论什么事情发生都应该有规律的，你没想过要找出规律来解决或者预防吗？”
孟长赢一脸兴奋, “以前我一个人，不敢，但现在我有你了, 我们可以一起找。”
杭真：“……”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诡异效果加成, 孟长赢在杭真看来也跟平时不太一样。
奇奇怪怪的。
他询问孟长赢前几次的情况, 时间, 遇到的人数，还有地点，试图找到突破口。
但孟长赢说只顾着害怕了, 很多事情都记得稀里糊涂的。
杭真忍住不住开口：“但今天晚上你比我镇定多了。”
“我毕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孟长赢把食物给杭真摆好, 杭真也不客气，拿了筷子就吃。
没一会儿，杭真抬头，看到孟长赢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他, 心里毛毛的。
杭真吃完，简单收拾了一下, 看了一眼手机, “一点了。”
他打了个哈欠, “难怪我这么困。”
孟长赢指了指那张小床：“那你睡吧, 天亮了他们就消失了。”
杭真摇头, 问了孟长赢更多细节。
最后他终于确定, 除了第一次, 之后的每一次遇到这样诡异的夜晚, 孟长赢就会直接躲进这个秘密基地里。
杭真疑惑开口：“那你今晚怎么在外面？”
“还没来得及。”孟长赢说：“我刚发现不对, 准备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你的声音。”
他笑了笑：“我还以为听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你不知道我当时心情有多激动。”
杭真稍稍回想了一下，他记得自己在疗养区的时候确实大喊大叫过，但在医疗区也叫了吗？他记不清了，不过他记得被孟长赢抓住的时候确实吓坏了，叫了几声，不过很快就被他捂了嘴。
“你呢？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怎么会跑到这边来？”
杭真明白他的意思，毕竟孟长赢本人发现不对劲的时候第一时间是会找地方躲起来，在他的认知里，估计所有人都应该先想办法躲起来才对。
可是……
“门坏了，房顶也坏了。”
杭真想到自己被吵醒时候的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坏了？”孟长赢似乎没听懂。
杭真看向他：“你没遇到过吗？”
难不成还是限定恐吓？
太没天理了吧？
孟长赢头微垂，思索了一下，低声开口：“我只见过奇怪的人……”
他抬起头，问杭真：“什么叫‘门坏了，房顶也坏了’？怎么坏的？”
杭真无语地看了他几秒，开始跟他讲事件经过，孟长赢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
孟长赢看起来非常惊讶，他紧张地抬头看，左右看，什么端倪都没发现才轻轻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那是不是说明……这个地方也没那么安全？”
杭真摇头，说不知道。
难不成因为自己是攻略者？
但如果因为是攻略者所以多了一段特供剧情，原因是什么呢？想通过房屋损坏让他发现什么呢？
杭真又打了两个哈欠，他已经厌倦解谜了。
孟长赢看向他：“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困了就睡吧。”
在疗养区待着的这一个多月来，杭真的生物钟都被养健康了，基本到了点就会困。
他迟疑了一会儿，问孟长赢：“那你呢？我睡了你的位置，你怎么办？”
这小床很难躺下两个成年男人。
孟长赢微笑着朝他摇头：“我不困，今天晚上知道我有队友了，我现在非常兴奋，一点儿都不困。”
杭真被他拉着听话躺下，眨了眨眼看着孟长赢。
“看得出来……”
孟长赢低了下头笑出了声，他碰了下杭真的肩膀：“哎，下一次的这种时候，我就去找你，你不要乱跑，知道吗？”
杭真把一只手枕在脸侧，有些困顿地看着他：“为什么是你去找我？”
孟长赢对答如流：“感觉你那边的状况多一些。”
杭真撇了撇嘴，孟长赢居然还真是认真思考过的？
“可我那边没地方躲啊，天塌地陷……连门都不靠谱。”
孟长赢思索了一会儿，开口：“我担心遇到状况我们会互相去找对方，这样会错开。”
杭真眨了下眼：“那你等着我不就行了。”
“我们就约在这里吧，明天……明天你给我介绍一下地形，我……我会记住的，不要……吵到岑渺……他……”
杭真越来越困，脑袋晕乎乎的，话还没说完就失去了意识。
这小房子没有窗户，杭真以为自己会睡得很不舒服，但没想到他睡得还挺香。
醒过来之后，手机已经没电了，不知道怎么判断时间。
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孟长赢不见人影，不知道去了哪里。
杭真想着外面应该天亮了，不然孟长赢不会冒险出去。
贴着门细细听了一会儿，门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杭真定了定神，把门打开，闪身出去。
看起来应该时间还早，虽然天亮了，但外面没有人。
杭真记了门，记下了楼层和周围的标志。
原本想拿手机拍几张照，取出来才想起来已经没电关机了。
杭真精神不错，在四楼小心地逛了逛，发现遇到的人已经都恢复了正常形态，面对杭真奇怪的打量，都露出了“别靠近我”的警告眼神。
他讪讪收回了眼神，揉了揉脸。
脑中闪过一些昨晚的片段，约莫到了后半夜，不知道具体几点，好像孟长赢挤到他身边也躺下了。
还没细想清楚，有人拍了下杭真的胳膊，他吓得叫了一声，转头看到路知白瞪大的双眼。
“你干嘛？怎么这么担小？”
路知白像是刚赶回来上班，白大褂都没穿好。
多了几分随性的帅气。
杭真看到他突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见到他这张没有裂缝没有多余痕迹的帅脸，心里安定了不少。
路知白的表情逐渐开始变得奇怪，“你……怎么了？”
杭真低头平复了一下心情，问路知白：“你是不是赶着上班？”
“还有一些时间。”
路知白说：“你跟我来。”
他把杭真带到了办公室，这时候其他人还没来，杭真摸出手机，问路知白借了个充电器。
“你怎么会一大早在这儿？你平时也起得这么早吗？”
杭真看了路知白一眼，路知白给他倒了杯热水，“你的脸色好差，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说着，他倒吸了一口气：“不会是谁虐待你了吧？”
杭真无语地瞟了他一眼：“怎么？你是觉得自己的哪位同事有这种习惯吗？”
“那倒没有……”路知白偏着头盯着杭真一个劲儿地看：“不过我也不太确定，我跟其他人都不熟。”他笑了笑：“还没跟你的关系好呢。”
路知白又追问了一次，杭真不知道能不能跟他说。
以路知白的性格，他说的话大多都是为了顾全当下，有几分可信并不能确定。
唯一确定的是他的职业，所以，如果自己把遇到的事情全都说出来，全都告诉他，说不定下午自己就在精神科关着了。
杭真决定迂回地问一下路知白。
“路医生，你晚上……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路知白的眼神没变过，全都是疑惑，杭真瞬间明白，路知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他轻叹了口气。
所以孟长赢是男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吗？
路知白跟孟长赢一比，就成了“局外人”。
那么商愉呢？他可有岑渺的——
杭真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急切地看着路知白，问他：“小鱼老师的画带来了吗？”
“哦，对，你中午去找一下他，他带了，打算中午给你的。”
杭真忍不住脸上挂起微笑，路知白疑惑的事情增多了。
“你这几天变得好奇怪。”
杭真轻轻叹了一声，谁让你是局外人……
“你还没跟我说呢，怎么这么早在这儿？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还没起床吗？”
杭真想了想，开口道：“我认识的人在住院部，我来探病。”
路知白看起来并不相信：“哪个科室的？叫什么名字？”
杭真看了他一眼：“哪个科室……我忘记了，名字叫孟长赢。”
路知白看了他两秒：“你就这幅打扮来探病？”
杭真昨晚出门时形势紧急，他穿了双厚重的棉拖鞋，羽绒服里面是单薄的睡衣，确实不怪路知白起疑。
“方便嘛。”
路知白笑了一声，表情变得古怪。
“看来你们的关系一定很亲近，才能做到这么不拘小节。”
“还行吧。”
杭真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手机，已经能开机了。
还没到七点，他问路知白商愉现在在哪里。
“应该在疗养区的活动室。”路知白问：“你要现在去找他？”
杭真耸了下肩：“反正没事做。”
路知白没说话，杭真迟疑着开口：“我是不是不应该去找他？是不是会打扰他工作？”
“你可以自己先问问他。”
第136章 第13章
杭真联系了商愉, 对方果然正在活动室里布置，杭真没有直说想找他拿画，而是说自己没事做想找他玩儿。
至于玩儿什么, 商愉没有问，刚好杭真也不用绞尽脑汁去想了。
他对那幅画就像着了魔一样，晓得商愉和路知白大概怎么都想不通怎么也想不明白。
人家已经把画拿来了, 当然是打算给他, 这时候不能得寸进尺。杭真在过去的路上一直在警告自己。
他先回自己住的房间洗漱了一下, 换了身衣服。
正如孟长赢所说, 一切到了天亮就都恢复正常了。
杭真出门前，还检查了一下门板和天花板。
看不出任何异常，正常到如果没有孟长赢, 杭真会怀疑是自己精神出了问题的程度。
房间里也是, 跟他昨晚离开前一模一样，就跟是他自己出门，在外面待了一整个晚上天亮后才回来一样。
这种情况，找不到任何昨晚发生了恐怖事件的证据。
如果刚才跟路知白说了, 他是根本不会信的。
杭真想到孟长赢，这人的内核真是强, 外表全然看不出来。
昨晚那些“人”, 他见了一次就几乎吓得半死, 但孟长赢已经经历过了好几个夜晚。
独自一个人, 面对那些不知道该说是人还是什么的东西, 那么多次, 他居然都没有怀疑是自己疯了。
还能在杭真惊慌失措的时候帮助他, 引领他, 说他们是队友了。
杭真在活动室找到商愉的时候, 他正在给装饰物上色。
商愉看到他，对他笑，问他：“你要不要试试？”
杭真不好拒绝，按照商愉教的方法跟着他上色，同时得知了元旦前夜会有一个联谊舞会，已经有不少爷爷奶奶报名。
“你想不想参加？”
“不想。”杭真跟自己的手里的画笔作斗争，头都没抬：“他们做调查的时候找过我，我没同意。”
商愉轻笑着，画笔在他手里跟在杭真手里简直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商愉的动作行云流水，反观杭真，像拿着个烫手山芋。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感觉你不是个乐于对着不熟的人诉衷肠的人，所以就不问了。”
杭真：“……”
他扁了扁嘴巴：“话是这么说，你早就问了路医生，对吧？”
商愉笑出了声：“是，但他也只知道一部分。”
杭真抿了下唇，想跟商愉说，路知白知道的那部分也就是他知道的全部了。
“对了，你等一下我。”
商愉突然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离开。
杭真心砰砰跳，快从嘴里蹦出来了。
没一会儿，商愉回来，手里果然拿着那幅画。
“喏，给。”
杭真尽量想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但知道这很难做到，他头一次在虚幻的世界里接触到跟岑渺相关的东西。
“哇，你还装裱了。”
杭真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但因为语速很快，商愉似乎没发现。
他笑了一声：“毕竟是礼物，虽然我认为画得不好，但既然你那么喜欢，毕竟是一份礼物，还是要装裱一下才能送出去的。”
杭真目不转睛地盯着画中人的侧影，忍不住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脸。
商愉看他这幅样子，轻声开口：“小白跟我说……你喜欢男人，所以跟这个男人长得很像的……你的那个朋友，其实是你喜欢的人吗？”
杭真抬头看着他。
半晌，商愉说了声“抱歉”，“我猜小白是没有觉得这种事情奇怪，他没有认为这是不能说的事情，没有认为不对，所以才跟我说的。”
“没事，我也不觉得这是什么‘毛病’或者‘问题’，所以才会对他那么坦白。”
杭真微笑着轻轻点头：“是，是我很喜欢的人。”
商愉的表情很温柔，似乎能包容这世界的天地万物。
杭真静静看了一会儿画，心沉沉的，他放下，望向商愉，轻声开口：“我可以给你钱的。”
“那就不是礼物，而是商品了，我给你的是礼物，可不是什么商品。”
杭真笑了一声，继续给商愉帮忙。
下午，杭真把画拿回了自己房间，忍不住盯着看了一个下午。
他得知自己有多爱岑渺的时候，就是得知即将会失去他的时候。
晚饭时间杭真去了食堂，分别联系了商愉和路知白，说想请他们两个吃饭。
但这两个人没有一个人回复杭真的信息。
可能都忙，也可能是在一起忙。杭真肚子饿了，等不住，自己先吃了。
晚上八点多商愉才给杭真发信息，道了歉，说事出有因，下午路知白受伤了。
杭真非常惊讶。
能让两个人一起失联的伤，不能是小伤，所以是怎么伤的？
杭真给商愉打了电话问情况，问需不需要自己帮忙。
商愉说不用，“如果需要的话他不会跟你客气的。嗐，是医闹，对方的目标原本不是小白，小白是去帮忙，他是被误伤的，不过这几天不能正常上班了。”
杭真急着问他：“那路医生现在在哪儿？”
“在宿舍呢。”
杭真问了具体怎么过去，跟着商愉的指引去探望路知白。
只见他的右胳膊被吊在脖子上，整个人看起来帅惨帅惨的。
“这……看起来很严重啊。”
路知白无奈地耸了下肩：“其实没多严重，但主任说得包成这样，比较有效果。”
杭真一直条件反射地盯着他的胳膊瞧：“你不是在骗我吧？”
“当然不是，没什么大问题，真的只是一点小伤。”
杭真轻轻叹了口气，“你也真是惨，快过年了，还遇到这种无妄之灾。”
路知白笑了笑：“这跟过不过年有什么关系？人活在世界上本来就会遇到无数的危险，我的人生又不是在剧本里写好的，谁能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
杭真看着他好一会儿，牵起唇角笑了笑。
三个人聊了好长时间，杭真问起路知白的工作。
“小鱼老师说你这几天不能正常上班了，那你是不是不在这里住了？是不是打算要回家休养？”
“一点小伤，不用回家休养。”
路知白说：“更何况我还有疗养区的工作，放心，我不走。”
杭真：“……”
怎么？路知白是认为自己很喜欢看到他吗？
杭真没有反驳，路知白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他：“你早上跟我说的那个朋友，你们关系很好吗？”
反应了一下，杭真才意识到路知白说的“那个朋友”是孟长赢。
他们的关系很好吗？
之前或许不一定，但现在他们是队友了，关系当然不能差。
“挺好的。”杭真问路知白：“怎么了？”
路知白看着杭真欲言又止，似乎要说很残忍的事。
杭真奇怪地看了一眼商愉，商愉似乎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一脸局外人的茫然。
“怎么了？”杭真轻声开口：“路医生，你是想跟我说什么吗？”
“你的那个朋友……”
路知白顿了顿，长长吸了口气，似乎在顾及杭真的心情，但杭真心里的感觉极其怪异。
“他到底怎么了？”
“杭真，你要有心理准备。”
杭真根本听不懂，“我要准备什么？”
路知白轻叹一声：“我跟他的主治医生聊了聊，他的情况，不容乐观，他在医院住了很久，依然没有得到好的治疗效果，我听说，他的家人似乎打算放弃了，可能就是这几天的事。”
杭真：“……”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消息。
“怎么会……”
路知白带着安慰的语气：“这件事本来是不能告诉你的，但我想，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而你们的关系又很好的话，到了离别的那一天，你会很伤心的。”
杭真依然觉得不可置信。
孟长赢？是昨天晚上还和他在一起的孟长赢吗？
他看起来……简直就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分别。
怎么会……
为什么要放弃治疗？他看起来根本不是个病人，他自己不是说被留在医院里，只是家里人的阴谋吗？那么放弃治疗，让他……让他去死，是不是也是阴谋？
“喂……”
路知白用自己没事的那只手摇了摇杭真的肩膀：“你没事吧？”
他抿了下唇，继续安慰杭真：“我跟你说这件事，可不是想让你提前伤心，我在医院工作，每一天都在见证无数的生老病死，死亡其实不完全是可怕可悲的事，关键要看当事人是怎么想的。你的朋友，据我所知，他很乐观，他本人都能坦然面对死亡，作为朋友，你也不能输，知道吗？”
路知白说的话，实际上杭真并没有全部听进去。
他眨了眨眼，还是觉得这个消息很虚幻。
死亡这个词怎么会跟孟长赢有关呢？他看起来明明那么健康。
“我总算听明白了。”
商愉终于成功加入谈话，看向杭真，也开始安慰他。
“确实，我作证，小白提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在面对的时候痛不欲生，至少我们现在有时间可以调整自己的心情，不是吗？”
第137章 第14章
这一晚, 杭真没有见到孟长赢。
第二晚，杭真也没有见到孟长赢。
杭真还去他的秘密基地看了一眼，孟长赢并不在那里。
直到路知白跟他说了那些话, 杭真才发现，自己一直都不知道孟长赢住在哪个科室几号房几号床。
在杭真的潜意识里，孟长赢就是个没有生病的正常人。
无论他自己说的理由是真是假, 孟长赢在医院住院都是不得已, 杭真从来没有想过孟长赢有命不久矣的可能性。
他不会已经……
不。
不会的, 不可能的。
第三天一大早, 杭真就去找路知白想问问孟长赢在哪个科室。
他猜测路知白不知道孟长赢具体的房间和床位，大不了到了那一科以后自己再去打听。
但很可惜，商愉刚起床, 跟杭真说路知白不在。
“他回家了, 父母想他，让他回家一起吃顿饭。”
杭真有些着急，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提前一天来找路知白。
他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给路知白发了条信息, 直接讲明了自己的问题。
发完后把手机收了起来，问商愉在做什么。
看起来, 商愉在收拾房间, 还提来了行李箱。
“你不是要走吧？”
“不是。”商愉笑了笑：“小白给我申请了宿舍, 我不用跟他挤了。”
杭真“哦”了一声, 非常敷衍地说了声“恭喜”, 走到他身前开口：“需要我帮忙吗？”
商愉笑着摇头：“不用, 我的东西不多, 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房间也就跟小白隔了几间房, 距离很近。”
后来商愉还说了些什么杭真几乎都没听进去，他一直在想孟长赢的事。
越想越担心。
商愉看出了杭真的心不在焉，问他怎么了，杭真只说没事，是前一晚没睡好。
“快跑！着火了！”
商愉还没开口，房间门外跑过一个人趴在门口对着他们大声喊叫。
杭真惊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站起身来，商愉一脸茫然，但眼中也有恐惧之色。
“走！我们先快出去！”
杭真拉着商愉往外跑，直到跑出去了，到了空旷的地方，才发现大家都在乱跑。
“到底是哪里着火了？！”杭真抓住一个人开口询问。
那人吓坏了似的：“好多……好多地方……”
商愉正在看手机，拉了杭真一把：“工作群里说，是有人蓄意放火，好几个人，好几个地方呢。”
杭真眨了下眼，双手一拍：“坏了！”
他转身就跑，商愉慢了半拍，但还是跟着他跑，边跑边问他什么坏了。
“你给我的画！还在我房间放着呢！”
商愉怔了下，一把拉住杭真，面色焦急：“别去了！那只是一幅画而已，你如果那么喜欢，我再画一幅给你！”
“不行！”杭真挣脱开他，“你留在这儿！我去去就回！”
商愉顾不得其他，不知道杭真为什么这么激动，一把抱住了他：“别去了！也不一定你的房间就会被波及到，等火势控制了安全了再回去吧。”
杭真没想到商愉平时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力气居然这么大。
“你放开我……”
“你听我的，不去了，我就放开你。”
杭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偏偏商愉像一块怎么都扯不掉的口香糖。
“真的，火被灭了之后你再回去，肯定什么都没发生，那幅画还好好放在你房间里呢，信我。”
杭真摇头：“你不明白……”
火是一定会烧到那里的，说不定这场火，就是为了毁了那副画才会发生。
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什么偶然事件，也不存在跟杭真本人完全无关的事。
任何细节都要重视，每一件事都要关注。
这场火，来得蹊跷，稍微一想，杭真就觉得跟那副画的关系最大。
“你别拉着我了，我一定要回去看看！”
商愉长叹一声，眼见阻止不了他了，开口争取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杭真想拒绝，但实在担心那幅画，顾不得多想，埋头往前跑，商愉紧随其后。
不过到了住宿楼下，两人就被拦住了。
专业人士已经到场，不让他们进去。
商愉松了口气，杭真还没放弃，“我有很重要的东西在房间里，我得取回来！”
他跟工作人员交涉了几句，对方也被他烦得不行，问他住那栋楼。
杭真报了楼号，对方说：“噢，那栋没着火，这边不是那栋着了，你等结束了再去吧。”
他反复说现在不可能让他们上去，杭真不信这次的火灾不是冲自己来的，确认了三四次。
“真的，不是那栋着火，你等一会儿估计能看到官方通知，到时候就知道我又没有骗你了。”
那人叹了口气：“我们又不认识，我骗你干什么？”
商愉拉了杭真一把：“人家这么说，肯定事实就是这样，你不用着急了。”
杭真将信将疑被商愉拉到一边，他还在犹豫不定的时候，耳边猛地一声炸响。
还没反应过来，杭真就已经被商愉护在怀里。
接连几声小爆炸的声音砸在耳边，之前跟他们周旋的男人一直让他们尽快离开这里。
杭真一直想着那幅画，完全是被商愉扯着往外走。
他和其他人一样坐在运动场的空地边上，还在想自己的画，有人从侧面递来一杯咖啡。
抬头一看，是商愉的脸。
“喝了吧，是热可可。”
杭真后知后觉嗅到了香甜，接过说了句谢谢：“我还以为是咖啡。”
“这时候给你咖啡，太残忍了吧。”
有人因为受了伤在一边呜咽低吟，杭真和商愉看过去，护士正在给他包扎。
“今天小白没在，真是太幸运了。”
杭真抿了下唇：“他前几天才受过伤，如果今天在，又受了伤，未免太倒霉了。”
说到路知白……
杭真摸出手机，点开和路知白的对话框，对方并没有回复他的信息。
他瞥了一眼商愉：“他在你们的工作群里说过话吗？”
商愉也看了一眼手机：“今天还没有。”
“有点奇怪……”
平时都在一个地方，杭真没有跟路知白用手机联系过，但想也知道他不回信息的时候就是工作很忙，可今天，他不在医院，在家也那么忙吗？
杭真看着自己之前发过去的信息，给路知白重新编辑了一条，又发了过去。
说起了着火的事情，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路知白也没有回复，杭真握着手机等了好久，确定短时间内等不到他的回复了，才把手机收起来。
聚拢躲灾的时候，杭真一直和商愉在一起。
杭真从头到尾都心不在焉的。
商愉靠着栏杆歇了一会儿，醒过来后看到的还是杭真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开口问他：“关于那幅画里的那个男人，你有话没说吧？”
杭真扭头看向他，商愉笑了笑：“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比你说出口的，严重多了。”
“……”
杭真无话可说，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反正说出口的话也只会是试图蒙混过关的谎话。他已经没有心情编造谎言了。
天快黑的时候，来人组织疏散。
有些区域的病人还不能回去，但排除了危险的大部分地区都已经解封了。
杭真竖起耳朵听，自己住的那栋楼是安全的，而且没有着过火，着了的是他隔壁那栋，他彻底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
好难得。
这次着火居然不是冲着那幅画来的？
商愉一脸难色，杭真终于有心情去关心别人的境遇了，问他发生了什么。
“我们住的地方回不去了……”商愉顿了顿，一脸萎靡：“群里领导让能自己解决住的地方的人就自己解决，解决不了的，在原地等通知。”
杭真开口：“你跟我回去吧，我们一起凑合住一晚上。”
“那不好吧……”
商愉还想推诿，杭真已经站起来了。
“跟我走吧，去看看你画的画，一会儿天就黑了，这儿会很冷很冷的。你在这里除了路医生和我还跟谁关系好？他们就算安排也会先安排固定岗位的职工，肯定顾不上你。”
商愉还在犹豫，杭真拉了他一把。
那幅画确实没事，杭真的房间也没事，他把画拿起来仔仔细细端详了半天，终于放心了。
商愉表情看起来很无奈，杭真安慰他：“没事的，实在不行，你就别当义工，别在这儿受苦了，明天一早回家去，今天就先跟我委屈一下。”
“不是……我不是觉得跟你住在一起委屈，我是觉得……好麻烦，跑出来太急了，我什么东西都没拿。”
杭真脑子转了一下，抱臂看着商愉，微笑着问他：“你是不是想到我的取向问题了？”
商愉瞪大了双眼，“不不……不不是……”
杭真轻笑着开口：“放心，同性恋也不是见一个同性就会爱上一个的，小鱼老师，我很尊重你，你放心，我是不会欺负你的。”
商愉张了张嘴，轻叹一声。
“算了，总感觉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会被误会，还是什么都不说了比较好。”
第138章 第15章
夜里, 商愉睡不着，杭真也睡不着。
杭真非常想知道路知白为什么不回信息，“小鱼老师, 路医生跟你联系了吗？”
“没有……”商愉轻叹一声，“很奇怪，我看其他同事似乎也联系不上他。”
商愉和路知白的关系很好, 也开始担心起他的安危来。
杭真内心惴惴, 不过知道还是得先稳住身边的人, “肯定没事的, 现在想起来，说不定他前几天受伤是因祸得福。”
商愉“嗯”了一声：“你说的有道理。”
今天是几个病人有预谋的行动，不知道是精神有问题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但无论如何, 草菅人命都是不对的。
他们弄出来的事情，有人伤，有人亡。
造成的后果非常严重，行为极其恶劣。
路知白今天刚巧回家, 躲过了一劫。
离世的人里面，甚至还有他同科室的医生, 真是命不好。
杭真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一向不怎么落地, 很悬浮。
所以不认为事情调查清楚后会被公开细节, 他甚至不觉得事情会被调查清楚。
但商愉坚信所有事情调查清楚后都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杭真当然不会拆穿他, 也不忍心。
他不只想着路知白失联的事, 还记挂着孟长赢还活着没有。
商愉都睡着了, 杭真还一点儿困意都没有。
他想翻身都得小心翼翼的, 担心吵醒商愉。作为一个艺术家, 他的作息过分正常了。
隔壁直播的声音消失之后, 杭真咬了咬嘴唇，有些纠结要不要下床。
一套动作在他脑子里演变了一遍，掀开被子下床，穿衣服换鞋套外套，开门关门……
万一把商愉吵醒了怎么办？
但是……
杭真想到和孟长赢见面总是在晚上，前两天晚上他都有出去，都没看到孟长赢，今晚说不定有机会呢？
如果不出去，就一定见不到他了，出去看一眼还有可能见到……
杭真深呼吸了几次，掀起被子，起床，一举一动都极其小心。
商愉呼吸均匀，似乎没有被他影响。
杭真警告自己稳住，几乎屏着呼吸做完了所有的事。
一直到成功出门，商愉都没有被他吵醒。
把自己投进外面的冷空气之中，杭真终于敢大口呼吸了。
他竖起耳朵听了听动静，打算先去孟长赢的秘密基地看一眼。
如果那里依旧没有人，就给孟长赢留张纸条，让他一看到就来找自己。
杭真摸了摸口袋里的纸笔，戴上了外套帽子，搓了搓脸。
他在电梯里突然有了奇怪的念头，为什么那些人报复社会要在白天呢？实际上晚上，就像这个时候，做坏事悄无声息，更不容易被发现不是吗？
杭真拍了下脑袋，这是逻辑习惯。
又来了。
在这种虚拟世界里，考虑什么逻辑……
“你还真下来了啊。”
杭真刚出大门，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因为冷空气的缘故，他一直低着头，直到这时候才抬眼，果然是孟长赢。
杭真松了口气，而且还感觉自己似乎有热泪盈眶的冲动。
即便是在虚拟世界之中，能有共同的秘密，有这样的队友信你说的别人根本不会相信的事，已经不能说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了。
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杭真快走两步，走到孟长赢身边，看到他笑嘻嘻的样子，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两天跑到哪里去了？”
孟长赢挑了下眉：“干嘛这么生气。”他笑了一声：“这才两个晚上不见，你就想我了？”
“……”
一阵寒风袭来，杭真摸了下脸：“先找个暖和的地方再说话吧。”
孟长赢带着他去了秘密基地。
这间房四面都是墙，没有窗户，又逼仄狭小又有安全感。
观感复杂，但说话放心。
并且，确实暖和。
“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孟长赢从身后的箱子里拿了一瓶水递给杭真，听到他这么问自己，眉毛上挑。
“我没病，不是跟你说过了。”
“真的没病？”杭真端详着他的表情。
孟长赢笑了：“我像是生病的人么？”
就是因为不像才可怕啊！
杭真咽了咽口水，摸了下自己的口袋。
“完蛋……”
刚才一套动作小心翼翼行云流水，怎么会偏偏把手机忘在房间里了呢？
“怎么了？”孟长赢关切地望着他。
杭真叹了口气，把口袋里的纸笔拿了出来：“留下你的联系方式。”
孟长赢没接，脸上还挂着笑：“不是跟你说了，我不记得自己的手机号码。”
杭真皱眉，今天一定要留下他的联系方式，要知道怎么找到他才行，不然太被动了。
“你又没带手机？”
“没有。”孟长赢回答得理直气壮。
杭真：“……”
他看着孟长赢，态度强硬：“那我陪你去拿，你住在几号病房？几号床？”
孟长赢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一看就是有事故意隐瞒。
杭真叹了口气，把纸笔放下：“我们都是一起见过裂缝人的队友了，你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
孟长赢抿了下唇，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我觉得有点儿丢人……”他叹了口气：“我被人关在这种地方无路可退无处可去已经够惨了，就因为你是我的队友，才不想让你觉得我这么丢人……”
杭真反应了一会儿，“你真的没有病？是因为家庭关系不和睦才在这里的？”
孟长赢轻轻点了点头。
杭真拍了拍胸口：“还好，最起码确定了你不是大限将至。”他拍了拍孟长赢的肩膀，安慰道：“是好事，其实是好事来的。”
孟长赢苦笑看着他，杭真耸了下肩，总算把提着的心放了回去。
“所以你没有手机？”
孟长赢摇头。
杭真想把自己的手机给他，但一想到那样一来自己就没有能用的了。
他开口道：“放心，我明天问问朋友有没有备用机，有的话给你拿一个。”
孟长赢摇头：“不用了。”他的表情神秘兮兮的：“不会有人愿意给我通讯设备，他们不会允许的。”
杭真瞪大了眼睛：“有人在监视你呀？”
孟长赢点头，叹气。
杭真眼睛转了转：“所以，你才总是在晚上出现，是因为白天有人在监视你？”
孟长赢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好可怜……”
杭真对他瞬间产生了无限怜爱。
“我悄悄给你，你偷偷用，既然知道有人在监视你，防着所有人就可以了。就算被发现了……到时候再说发现的事儿。”
孟长赢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
杭真自己没有备用机，他在想能不能问他那在外面不知何处的所谓家人要一个，但这样是不是动静太大了？
虽然自己和孟长赢屡次接触都是在晚上，也不能次次都没有被人发现。
如果这么大张旗鼓问外面的人要，交给孟长赢他也不一定能留得住。
杭真决定还是先问一下路知白和商愉比较明智。
想好了，他看向此时此刻对自己的境遇一无所知的孟长赢。
“我得跟你说一件事，很严重的事。”
孟长赢歪着脑袋安静听完，表情一直很淡定。
杭真说得激动，口干舌燥，低头喝了口水。
“你也太沉得住气了，你是个没有生病的正常人，那么‘你快不行了’意味着什么，你自己没想到吗？”
孟长赢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事实上他过分冷静了。
冷静得有些吓人。
“你告诉我这件事……”孟长赢轻声开口：“……不怕给自己惹麻烦吗？”
杭真嗤笑一声：“我能惹什么麻烦？我们是队友，我还能对你的生死视而不见吗？再说了，我不知道你的敌人是谁，无论是谁，我对他们来说都是局外人，他们不知道我的家人朋友社会关系网，还能直接让我没命？”
孟长赢长叹一声，低着头开口：“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我。”
杭真沉默两秒，不太满意他的态度。
怎么这么像事不关己呢？莫非孟长赢不打算自救挣扎一下了？
“你打算怎么做？”
“见招拆招吧。”孟长赢没有抬头，从杭真的角度可以看到他轻颤的睫毛。
“这怎么行！”
杭真不同意：“不能见招拆招，你得提前做好部署的计划，用来应对即将可能会面对的各种突发情况。”
孟长赢轻轻扯动唇角，看着杭真的眼睛问他：“你觉得我可以做些什么？”
杭真思考了一会儿，其实他想了很多。
“既然路医生听到的消息是你的病情变严重了，这才命不久矣，他们肯定是想让你呈现出病死的假象。那么……你可以让所有人清楚你其实没有病，身体非常健康，这样万一有个万一，‘病死’就根本站不住脚了。”
“我住在这里这么久，有病没病，怎么会除了你就没有人能看得出来了呢？”
孟长赢低声说了一句，轻笑了一声：“行了，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你放心，我会尽量保护好自己的。”
杭真默然。
人都是自私的。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一小时跟大家说新年快乐！
第139章 第16章
事不关己, 高高挂起。
平心而论，如果孟长赢是跟他无关的路人，有这样的遭遇, 被杭真遇到，他也不一定会出手相助。
“不管怎么样，注意安全。”杭真拍了拍孟长赢的肩膀, 嘱咐他：“如果有任何我能帮忙的事, 你随时开口。”
孟长赢笑了笑：“知道啦。”
他开口问杭真：“今天那么多地方被人放火, 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杭真摇头, 免不了又想到那幅有岑渺的画。
他真的有点好奇，怎么会跟他没关系呢？
这可不是现实世界，杭真真的认为火灾是因为想毁了那副画……再不济是要让那幅画变得残损才会出现的。
没想到那幅画一点事都没有, 难不成是因为这世界还有其他正在完成任务的攻略者？
“你呢？我听说疗养区, 医护人员宿舍区，医疗区，无一幸免，都有起火点, 那时候你在哪儿？有没有遇到危险？”
“没有。”
孟长赢牵起唇角：“我命大得很。”
杭真彻底暖和了，确定了孟长赢没事, 还好好活着, 总算放了心。
这个时间点, 困意袭来。
说起来, 他有点儿不想走了。
但想到商愉还在他房间里, 如果明早商愉醒来没看到他, 估计会很担心……
必须要回去。
杭真把衣服打理好, 跟孟长赢说自己要回去了。
孟长赢也不留他, “我送你回去吧。”
杭真挑了挑眉：“这么善解人意？我刚想向你提出这个要求。”
孟长赢垂眸笑了笑：“我知道, 你担小，所以晚上敢一个人下楼来找我，我很感动。”
杭真默了默，想到今晚刚见到孟长赢的时候他说“你还真下来了啊”。
这个时候想起来……
难道那时候在楼下遇到孟长赢，是孟长赢想赌一把他会不会出门，想看看他们没有提前约好，会不会在冥冥之中相遇？
怪……
……浪漫的。
又有点儿奇怪。
杭真和孟长赢出去之后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开始下起了雪。
雪花一片一片，落在两人的头顶上。
杭真抬头，看向飘雪的夜空，感受到脸上的冰冰凉凉，并没有因为落雪而觉得开心，反而跟着天气阴沉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完成任务回到原本的真实世界中去。
不看到那幅画还好，看到了……好死不死把他的思念勾了出来。
杭真发觉自己越来越想念岑渺了，他好害怕自己因为走得太远，会距离本来设定好的那个目的地越来越远。
“你怎么了？”孟长赢开口询问：“不喜欢下雪天？”
“不喜欢。”杭真叹了口气：“雪里很脏的，再加上今天的那些糟心事……感觉待在这里好危险。”
孟长赢笑了一下，“有我在并没有让你觉得高兴一点儿么？”
杭真：“什么？”
“同是天涯沦落人，不止没有自由，我现在还有生命危险，这样一对比，你不会觉得自己稍微幸运一点儿吗？”
杭真：“……”
他无奈道：“我跟你又不是仇人，怎么会因为看到你受苦受难，就推己及人想到自己，而变得开心呢？”
孟长赢嗤了一声，抬起胳膊搭在杭真脖子上，勾着他靠近自己。
“我反而因为你说的这句话变得开心起来了。”
杭真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偏头看了他一眼，把他的胳膊拉了下来。
遥想第一次遇到孟长赢的时候，没想到他会是这么自来熟的人。
这才多久，好像他们已经是彼此可以交付后背的朋友了。
走到楼下，孟长赢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杭真拦了他一下，“因为今天着火的事，我朋友住的地方被波及到了，今晚他跟我住，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不能让你上去坐了，会吵醒他。”
孟长赢脸色非常明显地沉了沉，杭真眼珠子转了一下。
这小子不会已经对我有意思了吧……
“你们一起睡啊？”
孟长赢一脸错愕。
杭真笑了一声，“不然呢？我房间里又没有两张床，你又不是没去过。”
他歪了下头：“你不是也在我房间里睡过？”
孟长赢眉头微皱，“所以说啊，你还真是博爱。”
杭真沉默下来，拿不准这是“男生之间随口的无理玩笑”，还是“真心错付”的正面反馈。
孟长赢一脸的不高兴，杭真拍了下他的胳膊：“行了，一会儿雪下大了，你赶紧回去吧。”
他想到正事，“如果我要给你什么东西，就放在你的秘密基地里吧，你记得有空就过去看看。”
孟长赢低下了头，叹了口气才又抬起来看他：“好。”
杭真对他笑：“行了，快回去吧。”
孟长赢抿了下唇，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杭真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嘴唇。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莫非自己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孟长赢就把自己攻略好了？
如果他是男主，这次的任务就简单多了。
但是……
如果孟长赢是男主，而他的生命随时都处在受到威胁的情况之下，这是不是说明，他不是男主比较好一些呢？
杭真问系统，如果孟长赢是男主，一个不小心人没了，他该怎么办。
系统说：“不知道……以往没有这样的例子。主角怎么会死呢？如果他是男主，你就要尽量保护好他呀。”
杭真：“……”
废话文学真是被这个没用的系统研究透了。
杭真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刚一转身，看到身后偏光的位置似乎立着个人。
“是谁？！”
这么晚了，躲在暗处，鬼鬼祟祟，听人墙角，有古怪。
那人影闪身出来，走到有光亮的位置，杭真很意外。
“小鱼老师？”
他松了口气，又无奈一笑：“你躲在那儿干什么？”
商愉朝他招了招手。
“我半夜醒了，发现身边没人，你不在房间里，想到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我担心你又遇到了什么危险，就想出来看看，没想到刚下楼就看到你和人说话，所以在这儿等你。”
杭真朝着商愉走过去，“你可以叫我一声呀。”
“这么晚了，我要是去打扰你们，你还得给我们互相做介绍，又要寒暄一番，聊上几句，不知道你朋友是什么样的性格，如果不想认识陌生人，不是大半夜给人添堵。”
杭真笑出了声：“你自己不想社交别把锅推在别人身上呀。”
商愉弯了弯唇，没有否认。
杭真拉了他一把，两人一起乘电梯上楼，电梯刚好停在一楼。
“如果我跟他一直在外面说个不停，你岂不是要等很久？”
杭真说完，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卸下心事，他又困又累。
商愉摇头：“如果你们聊个没完，我当然不会傻乎乎一直等啊，早上去享用暖气了。”
杭真笑了笑，电梯到了。
回到暖和的房间里，杭真把自己沾了雪的外套挂在门口，一个转身，就看到商愉走到了窗前看着外面。
杭真也凑了过去，“不知道这场雪要下到什么时候。”
商愉头也没回，“不会太久，天气预报说明天是个晴天，应该就是短短两三个小时。”
上个楼的时间，雪花已经变小了。
杭真觉得没什么好看的，问商愉：“你在看什么？”
商愉盯着窗外，下巴朝着某个方向点了点，“喏，那个小影子，是不是你的朋友？”
杭真立刻来了兴趣，伸长了脖子看，好不容易才看清楚。
“哎，真的是他！”
是孟长赢，是他走路的姿态，一点一点，正在远离他们的视线。
杭真想到什么，立刻转身去拿到自己的手机。
给孟长赢拍了张照。
不过很可惜，肉眼看到的人影放在手机相框里定格下来再看，就只是一个蚂蚁一样的小黑点儿了。
本来想下次见到孟长赢的时候给他看的，不过这能看得出来什么呀。
说不定孟长赢死不承认，还反过来嘲笑他拍照技术不好。
杭真想直接删了，询问框跳出来他要点下去的瞬间，又有点儿后悔。
算了。
不给他看也行，先放在自己的手机相册里吧。
杭真把手机放回去，想睡觉了，一回头发现商愉还站在窗前。
“小鱼老师，你不冷吗？”
窗户一直开着，杭真有些心疼屋子里的暖气，感觉都要被放完了。
商愉听到他说话，反应过来，立刻关了窗户。
在这之后，商愉的表情一直有些奇怪。
似乎在思索什么，苦恼什么。
杭真又打了个哈欠，问商愉：“你怎么了？是不是晚上醒来没看到我，被吓坏了？是因为受白天的事情影响？还是在担心路医生没回信息？”
商愉轻轻摇头，看向杭真：“我在想你的那个朋友……”
杭真：“哈？”
他的朋友？孟长赢？
商愉轻轻点头：“我在想，他的背影好熟悉啊。”
杭真活动着脖子，笑了一声。
“正常，人有相似嘛。不过他住在前面医疗区，说不定你是在食堂吃饭看见过他。不是我夸张，他长得不错，你有印象正常。”
第140章 第17章
这两天不少外面的人在医疗区和疗养区走来走去采访调查。
杭真也遇到过两次, 他还反问了对方好几个问题。
只不过人家当然不会跟他说，沟通回应含含糊糊，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就直接走了。
最后杭真还是根据其他病友的八卦关系网听说了一点儿不知真假的边角料。
他们说参与犯罪的大多都是些绝症病人, 病人和病人之间熟悉了，达成了某种共识，想走得轰轰烈烈。
商愉既后怕又气愤, “他们是很可怜, 但有什么资格去决定别人的生死？他们想活, 别人也想活啊。”
杭真同意商愉的观点。
就算弥留之际想活下去, 甚至想搞个大事，不应该去糟蹋别人的生命，他们没有资格。
而且, 就算时间不多了, 也有那么多人是积极正面地“搞事情”，他们这些人的行为，找不出任何可取之处来。
经过这件事，又赶上了快过年, 医疗区的情况杭真不清楚，但疗养区有不少工作人员请假辞职。
商愉原本调换住的地方还要等不知道多久, 工作人员骤然减少, 一下子就排到他了。
遭殃的区域要经过修缮空置才能重新入住, 时间上不好找工人, 只能先放着, 过完年再处理。
疗养区病人用的空房间还有, 没地方住的工作人员暂时被安排在这些房间里。
商愉和杭真成了同一栋不同层的邻居, 杭真知道了挺开心, 他想到的是如果以后再发生什么奇奇怪怪的灵异事件, 又多了一个溜达搭子。
孟长赢很好，不过有点儿远，商愉和他就在上下楼，这么近，比较好抓到。
路知白的房间和原本分给商愉的那一间其实没有被毁坏，但那栋楼不能住人了。
商愉本来带来的东西就不多，杭真自告奋勇帮他拿东西，走了审批流程两人在中午去了一趟拿东西。
“不知道这次的房间能住多久。”商愉说自己心情很复杂，“我对原本给我的那间房还挺满意的，窗景很美，没想到一个晚上都没住就不让住了。”
杭真正在帮商愉擦桌子，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整理东西的商愉，开口安慰他。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一片现在都很危险，还是离得近好，离得近随时都能互相照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商愉不太明白，“听你说的话……怎么好像意思这种事情以后还会发生一样？”
杭真哈哈笑了两声。
“我可没有这种意思，我只是觉得跟熟悉的人住得越近越好，比较有安全感。”
商愉弯了弯唇，“你这么说倒也没错。”
两个人把一切都收拾好才去吃午饭。
没想到刚从食堂回到住处，就看到了路知白。
杭真激动极了，朝着他小跑两步，路知白的表情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所以杭真根本不明白——
“你为什么不回信息啊？”
路知白听了他说的话，微微一愣，“什么？你给我发信息了？我没有收到啊，你给我发了什么？”
杭真脑袋里的一根弦猛地绷紧了，他第一反应就是路知白在故意跟他开玩笑吓唬他，于是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可是，没有看出任何端倪。
路知白不像是在说谎话，杭真急着开口：“你看看你的手机，我给你发了好几条信息，还有……”
他回头，商愉刚好过来。
杭真一把拉过商愉，看向路知白，“还有小鱼老师！他也联系过你，你谁的信息都没回。”
路知白已经把手机拿出来了，正低头看着，听到杭真的话，抬头用非常疑惑的眼神看向他，“商愉……”
他的话还没说完，商愉抢在前面开口，跟路知白一样带着疑惑。
“你在说什么？你联系不上小白？为什么不跟我说？”
杭真身躯一震，定在原地。
倏然间轻轻松开了商愉，深呼吸了两次，才转头看向商愉，“你在说什么？着火那天，我们不是谁都联系不上他吗？你不是也很着急？”
商愉微微蹙眉，一脸无辜摇了摇头，“我跟小白一直都有联系啊，不是还跟你说过了？”
杭真低下脑袋，兀自沉浸在一个人的头脑风暴里。
这是怎么回事？
是商愉和路知白商量好了对他说谎？他们一致定好了口径，目的是让自己怀疑自己是个精神病人，是吗？
不会啊……
他们两个都是男主的有力人选，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总不能除了浑身上下都是疑点的孟长赢，另外两个待选人是百分百的反派吧？
不离谱吗？
这年头反派都能被设置成男主了？不，应该说……男主能是反派了？
那么孟长赢……人如其名，赢面很大？
路知白点开自己和杭真的聊天对话框，让他自己看。
“你看，你没给我发过什么信息。”
他还倒打一耙，“你是不是情急之下发错了？把准备给我发的信息发给其他人了？”
“怎么可能……”
杭真看完之后气呼呼地还给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同样的对话框之后，呆住了。
路知白微微挑眉，也没问他同不同意，把杭真的手机抽走，轻笑一声：“你看，你这根本就没发出去嘛，全是感叹号，我怎么可能收到。”
他笑了笑，“看起来应该是信号不好。”
路知白低着头一条条看完，“嗯？你想问我……”
“现在不需要了。”杭真摆了摆手，把手机拿了回去。
“诶，说起来，你有没有不用的备用手机？”
杭真问过商愉，得到的答案是，他家里有，但是需要回家取。
“有啊。”路知白问他：“你要用啊？”
杭真点头，“我跟你买。”
路知白笑了笑，“旧的，不收你钱，你用得上的话直接拿去用就好了。”
商愉收到信息说有人找他，路知白则带着杭真去原先的住处取旧手机。
路知白是常驻的医生，属于最早一批被安顿好的工作人员，住处在意外发生当天就定好了。
不过他本人没回来，没办法搬。
于是杭真又陪路知白去搬了一次家。
路知白很少回家，一般休假也在疗养区晃荡，他好像没有私人生活似的。
但住处里，属于他本人的东西很少。
最重最多的是书，他们装了两行李箱的书，又借了商愉的一个行李箱装完了路知白的所有衣服，一次就搞定了。
弄完之后路知白给了杭真一个手机，不过没电了，处于关机状态。
路知白让杭真找根充电器充上先开机看看，“我好久没有用它了，不知道有没有放坏。”
“谢谢。”
杭真不想问更多的人借用旧手机，太招摇了。
他本来就只打算问他们两个，如果路知白给的这个也不行，他已经想好了。
就说自己的手机坏了，让路知白或者商愉帮他出去买一个新的，不知道可不可行。
路知白看着他轻叹一声，“那天着火，幸好你们两个没事。我看到群消息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被抓住了，但当时给你发信息也是没有收到回复，后来联系上了商愉，才终于放心。”
暂时还开不了机，杭真把目光投向路知白，不确定自己接收到的所有剧情都是真实的，还是这两个人在合伙骗他。
他把旧手机放在一边，看着侧身对着他正在收拾东西的路知白。
如果是谎言，这个谎言简直漏洞百出。
他这边的剧情是，自己和商愉都联系不上路知白，不止他们，当时他的同事离也没有能联系得上他的。
而路知白的剧情是，他同样也很担心他们，联系不上杭真，后来联系上了商愉。
所以问题来了。
如果商愉知道路知白这么担心他们，而联系不上他的话，他们相处的这两天日日夜夜，那么多时间和机会，商愉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商愉那边，在路知白没有出现的时候，和杭真一样联系不到路知白，但路知白出现了，又说他们一直都能联系上，供词改得倒快。
“那天我跟小鱼老师聊过，你……”
杭真看着他玩味地笑了笑，开口道：“虽然这么说不好听，也不应该，但讲真的，你在那之前受伤导致没办法上班，这几天连休，才是最幸运的。”
路知白笑着叹了口气，“我自己也有这种感觉，不幸之中的万幸了，如果我这几天在正常上班，按照我的工作安排，大概率会被波及到，避无可避。”
杭真面无表情看着他，心里有点儿烦躁。
如果有一种方法能辨别出真实剧情和NPC的谎言就好了。
路知白和商愉的演技都好好，到底是谁曾经上过演员培训班啊……杭真根本分不清楚他们是在说谎演戏还是认真的。
杭真长长地叹了口气，无语地对着上天翻了个白眼。
难不成这个副本的最终目的是让他怀疑自己得了精神分裂吗？
路知白看着杭真这副颓然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在为自己的朋友难过不忿。
问他：“你跟你朋友这两天见过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