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杭真正不知所措的时候, 手机响了。
蔚翎没等到他的回答，鼓足的那口气散了，心情非常差, 抓了抓头发。
“谁这么扫兴！”
杭真手忙脚乱把手机掏出来。
居然是不久之前才和他们分开的蔚栾。
“喂，蔚总……”
“你走了没？”
蔚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不过刚好打破了之前那险些窒息的气氛, 杭真没有多想。
“没呢, 我在蔚翎家。”
蔚翎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杭真还没有听到蔚栾的下一步指使, 手里的手机就被蔚翎夺了过去。
“你够了吧？”
杭真咽了咽口水, 担心殃及池鱼，小心看着不敢言语。
然而不知道蔚栾那边说了什么，蔚翎表情微变。
“知道了。”
还以为他会继续大吵大闹一番, 没想到就这样偃旗息鼓。
重重拿起, 轻轻放下。
蔚翎把手机扔回给杭真，却没跟他说话，似乎打算出门。
杭真大着胆子凑过去：“怎么了？蔚总有什么事？”
“没事，你回去吧。”
蔚翎道：“到家了给我发条信息。”
杭真没动,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自己问他。"
说罢就要给蔚栾打过去。
蔚翎沉着脸压下他的动作, 深吸一口气, 看起来非常无奈。
“他胃疼, 我送他去医院。”
杭真一愣, 下意识就问：“严重吗？”
“老毛病了, 一喝多就犯。”
蔚翎戴了帽子和口罩, 杭真在他身边打转。
“我跟你一起去吧。”
蔚翎回身瞪他：“你, 回家去。”
杭真瘪了瘪嘴：“你太红了, 万一被拍到麻烦一大堆, 这肯定也是蔚总给我打电话的原因。”
蔚翎冷眼看着他找理由。
“你果然是……他跟你说了一样的话。”
杭真笑了下，立马顺杆爬：“让我一起去吧，就算有人偷拍我也能帮忙遮掩一下。”
蔚翎没说话，开了门往外走。
杭真屁颠儿屁颠儿地立马跟上。
坐电梯上顶层的过程中，蔚翎的目光一直贴在杭真身上。
眼看着快到了，蔚翎轻飘飘开口：“他手下有无数可以差遣联络的人，为什么偏偏找你？你知道原因吗？”
杭真眨了眨眼，老实摇头。
蔚翎冷笑一声：“因为他是个混蛋。”
杭真不敢回应。
“他知道我喜欢你，也猜到了你还没走，故意做给我看的，杭真，不要对他抱有任何美好的幻想，蔚栾不配。”
杭真腹诽，蔚翎这家伙以前看起来粗枝大叶的，没想到心思这么缜密。
还知道凡事都要从源头解决问题的重要性。
杭真对蔚栾的想法昭然若揭，蔚翎既然改变不了自己的哥哥，就干脆用贬低对方的方式来让杭真消除幻想。
唉。
杭真无奈。
如果不是任务需求，蔚翎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不是因为任务，杭真也不想经历这些波折。
蔚栾的胃疼看起来不像是装的，面色惨白，额头冒汗。
看到他的下一刻杭真立刻就迎了上去，强行忽略了身后蔚翎的一声冷哼。
“蔚总，你怎么样了？家里没药吗？”
“吃过了，没有用。”
杭真持续点头，试图扶他起来：“那我送你去医院。”
蔚翎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杭真在心里暗骂，这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亲生的。
蔚翎冷眼瞧着他献殷勤，一言不发，只在两人出去以后，帮忙把门关上了。
杭真以为蔚翎不会跟着上车，没想到他就跟个跟场观众一样紧随其后，还在杭真想把蔚栾安排在副驾的时候强行把他塞进了后座。
“呵。”
蔚栾身体不适，懒得和蔚翎计较，不过适时的嘲讽是少不了的。
蔚翎当做没听到不搭理他。
“蔚总，去哪家医院比较合适啊？”
蔚栾还没说话，蔚翎道：“你坐那边，我来开车。”
杭真“哦”了一声，绕过去上了车。
蔚翎轻车熟路把车开到了一家私人医院里，报了车牌号和来者姓名之后才放行。
杭真就知道他们这种人一般不会去普通医院。
蔚翎一路上没说几句话，蔚栾则因为身体不舒服说不出几句话，杭真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忙碌一天，他都困了。
见到杭真一路神态自如的样子，蔚翎有些奇怪。
但还是先以蔚栾的病情为重，把一切安排好了才凑到杭真身边。
“你困了的话，先回去睡觉。”蔚翎把车钥匙还给杭真。
“我等等看看情况吧，如果蔚总需要帮忙，也不至于就你一个人。”
“他不缺人手，不缺下属，不缺鞍前马后服侍他的人。”
杭真沉默下来，“哦。”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落寞。
“我就是想力所能及地做点儿什么，以我现在的能力，我不能为公司创收，星运签我是因为你，蔚总说这是个亏本买卖，我只是希望老板不要过分厌恶我，不希望我自己真的是个没用的人。”
蔚翎抿了抿唇：“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
杭真仰起脸对蔚翎笑了一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善良的人，我知道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恶意，很纯粹。”
看着这样的杭真，蔚翎的心脏变得异常柔软。
“其实我没有你说的那么纯粹，我对你好，也是有利可图。”
蔚翎垂下眼睛：“今天我跟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你考虑一下，不用立刻给我回答。”
杭真艰难开口：“你对我好，是因为想睡我？”
“当然不是！”
这四个字脱口而出，蔚翎才发现自己声音太大了。
他把杭真拉到一边，小声说：“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喜欢你，我又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见人就帮。当然，我不是在用这些事情要挟你，我是想告诉你，我是认真的，不是一时心热。”
杭真眨了眨眼，喉头滑动。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反手握住蔚翎，试图掌握主动权：“但是蔚翎，如果你只是想睡我，这件事就简单多了，为了让你认清楚自己的内心，我可以帮你。”
蔚翎不可置信地轻轻推开他，往后退了两步。
“你说什么？”
杭真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
蔚翎眼圈泛红，看着可怜极了。
“你对谁都是一样的吗？谁都可以被你帮助？”
“一般来说，不是，分人，当然最主要还是看脸。”
杭真循循善诱：“我是觉得你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没有得到的东西，远远看着无限美好，但其实，我这个人很普通，等你得到了，就没那么想要了。”
蔚翎呼吸变重了些，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眼看着杭真还想说什么，蔚翎抬手，恶狠狠道：“你闭嘴吧。”
杭真讪讪闭嘴，给他时间让他自己消化。
蔚栾的情况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差。
离开前，杭真去找蔚栾打了声招呼，看他脸色已经好多了。
“蔚总，我回去了。”
蔚栾特意看了一眼杭真身后，似乎在稀奇蔚翎怎么没跟着他。
“我还不能走呢，你着什么急？”
无良老板，草菅人命。
杭真做出无辜茫然的样子：“你一会儿就可以离开了吗？我以为你要住院呢。”
他又做出无奈的样子：“蔚翎赶我走的，他好像不太想看到我。”
蔚栾挑眉：“是吗？我以为他巴不得时时刻刻看到你。”
杭真瞪大眼睛，似乎没想到蔚栾知道蔚翎对他的隐秘情感。
蔚栾是个人精，这时候也懂了。
一定是蔚翎对杭真说了什么。
蔚栾嘲讽地笑，“怎么？你不喜欢他？”
原本杭真只是躲在门口，听到这话才走进病房，回身轻轻关门。
才面对着蔚栾开口：“你知道他喜欢我啊？”
蔚栾没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杭真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不生气吗？”
蔚栾好像又开始头疼，闭了闭眼睛，揉了揉额角。
“他又不可能跟你结婚，除了别染上病，有什么好生气的。”
蔚栾冷笑：“难不成你们两个大男人还能长长久久百年好合地走下去？”
他嗤了一声：“没几天就腻了。”
杭真的本体生出无名怒火来。
无关这个世界，无关角色，无关任务。
他听不惯蔚栾说的这些话。
“蔚总，两个男人也不是没有走下去的可能。”
“哦？”蔚栾笑了：“你的意思是，两个男人也有可能是真爱？”
“为什么不可能？”
杭真一改之前在蔚栾面前那唯唯诺诺的样子，与他据理力争。
“真心喜欢，分什么男女？既然有夫妻可以因为感情深厚不要孩子，两个男人为什么不能感情深厚？又为什么一定要结婚生子？更何况结婚又不是离不了。我觉得，这样不被大多数人认可的感情更珍贵，因为他们面对的苦难本身就是难以估计的。”
蔚栾侧头看着他，笑了声。
“我简直像是第一次认识你。”
杭真抿了抿唇，起身：“蔚总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等等。”蔚栾叫住他：“那你说说，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第32章 第32章
杭真没有回答, 但他的眼神和表情都出卖了他，答案几乎是明示的。
蔚栾嘲讽地勾起唇，开口道：“那天你喝醉了, 亲了我。”
杭真猛地睁大双眼，肩膀小幅度颤抖，暗暗调节呼吸才让自己稳稳站住不至于跌倒。
看到他有这样的反应, 蔚栾似乎很满意。
“明明有喜欢的人, 却毫无障碍地亲了我, 无论记不记得, 这就是你说的真爱？”
房间里很安静，杭真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蔚栾这样自如地展现着他的咄咄逼人，无非就是想证明他说的是对的, 而杭真的那番话是胡说八道。
“是吗？”
杭真定了定神, 望向蔚栾的眼睛，笑了一下：“蔚总怎么知道我喜欢的人不是你呢？”
这下换杭真心满意足了。
他看到了蔚栾那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面具瞬间碎裂，看到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杭真轻声道：“真遗憾我不记得了。”
他微微低头抬手触摸自己的嘴唇，仿佛想找到什么遗留下来的痕迹似的。
然后, 杭真重新看向此时此刻一言不发身体僵硬的蔚栾。
“蔚总，你早点休息, 我先走了。”
无论是蔚翎还是蔚栾, 他们在杭真的生活中又一起默契地消失了一个多星期。
这天, 杭真接受一家杂志采访, 陆鲤在等他下班的时候, 突然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的前女友, 他欣喜地朝着她飞奔过去。
女孩子是专门来找陆鲤的, 是杭真私下帮忙联系的。
“他说了不少你的好话, 还反复跟我强调你对感情有多么多么认真, 我想着，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有那么多优点……”
女孩儿抹了抹泪：“所以我想重新感受一下，试试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陆鲤那边的结局美好，也没忘了感激杭真。
杭真见他得偿所愿，从分手后算起，这么久了，陆鲤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笑意，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开怀不少。
只是可惜自己的任务迟迟没有进展。
系统陪着他空窗了一个多星期，陆鲤和女友和好是这段时间以来唯一一件让杭真觉得值得高兴的事。
“你不担心他才是男主？”系统问他。
杭真对这两个字都快有PTSD了。
“如果我在别人身上花费了那么多功夫，结果到头来正确目标一直是陆鲤，那我认了，任务失败就失败吧。”
系统问：“即便代价是岑渺的生命？”
杭真：“……”
虽然系统也只是数据，并非真实的生命，但谁说AI不能看透人心呢？这话简直能一剑封喉。
杭真像个行尸走肉一样上课下课，摸鱼的时候就琢磨自己身边出现过的所有男性。
衡量每一个人成为男主的可能性。
第一个排除的就是陆鲤，连那么无趣的林怀宇都被排在了他的前面。
既然这样，还不如帮忙撮合一下。
看两个数据生命体谈恋爱也……挺有意思的。
至少氛围感到位了。
又等了两天，杭真等不下去了。
蔚栾没有消息也就算了，连蔚翎都不理他了。
难道那天在医院自己所说所做的一切没有对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产生影响？
不怪杭真对自己产生怀疑。
蔚栾那边的情况他不清楚，毕竟他对蔚栾的日程安排一无所知。
但蔚翎的通告是透明的。
这段时间，杭真知道蔚翎一直在正常工作。
他马不停蹄地出席各种活动，粉丝返图和视频里的蔚翎，笑颜如花，温和有礼。
丝毫看不出来正在为情所困的样子。
他决定今天的工作结束，就去蹲守蔚栾……或者蔚翎。
总之得先逮到一个继续走流程。
不过他们的住处想要混进去不太容易。
要不然直接联系本人？
蔚栾那边难说，蔚翎可能比较好突破一些。
但看到了蔚翎出席活动的样子，杭真又有些心里没底。
正踌躇着，陆鲤告诉杭真，自己帮他搞到了一个探班资格。
杭真不解：“探谁的班？”
“蔚翎啊。”陆鲤的感情失而复得，现在整个人的生气都回来了：“我知道你最近在想着他，是不是闹了矛盾他不理你了？没事的，其实我觉得他对你也是有感觉的，你不要觉得自己有哪里配不上他，我觉得你们两个很配！”
陆鲤活脱脱一个元气小狗，把杭真看懵了。
“啊……”
杭真支支吾吾：“那……谢谢你了。”
陆鲤来了劲儿，跟他说了一些相关事宜。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最好不要让别的粉丝认出来。
蔚翎今晚参加一个综艺的录制，结束要到后半夜了，但中途休息的时候，有一部分粉丝可以近距离献花，要合照签名什么的，杭真就在其中。
陆鲤给了杭真临时探班的证明，并祝他马到成功。
杭真只能表示自己很感谢他。
其实他更想去接近蔚栾，不知道如果让陆鲤知道，能不能帮他想想办法……
蔚翎的男粉不多，杭真的出现非常惹眼，尤其他还不露脸，看起来又没有准备长枪大炮。
有女生过来跟他搭讪，问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小羽毛”的。
杭真一下子就get到了这个外号的由来，衣服之下的皮肤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对蔚翎示好时，撒谎是自己的小侄女喜欢他。
想象着那个说喜欢自己的蔚翎，是这群小女孩儿眼里的“小羽毛”……
杭真有点儿想走人了。
他对搭讪的女生道歉，含糊几句以后就说自己正生着病，担心传染她，希望她能离自己远一点儿。
女生立刻对他敬而远之，不过又有其他人听到，对杭真的“自私”表示不满。
“生着病怕还来？怕传染别人难道不怕传染给小羽毛吗？你安的什么心？”
杭真深深吸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在短时间内，是不会忘记这个外号了。
不知道蔚翎本人怎么想。
杭真主动脱离粉丝群体，默默离得远了些。
蔚翎在录综艺的时候很主动，哪怕是多人的棚内综艺，他也一样认真对待。
从观众席里的手幅可以看得出来，大多数观众都是冲着蔚翎来的。
台上看不到台下的人，更何况杭真离舞台很远。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直接离开的时候，有人搭上了他的肩膀。
“真的是你啊？我刚才在那边还以为看错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是阿黎，杭真的经纪人。
杭真还在犹豫要不要跟她说实话，阿黎就先猜到了杭真的意图。
“陆鲤找我要的……不会就是为了你吧？”
嗯……
这个事儿怎么说呢……
要说是陆鲤自作主张，但自己现在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没什么说服力？
杭真想了想，没有否认。
阿黎不理解他是怎么想的。
“你想见蔚翎？完全可以直接跟我说啊，绕这么一大圈干什么？”
杭真深以为意。
是啊，为什么呢？
这就要问问陆鲤那个聪明的小脑瓜了。
“走。”
阿黎领着杭真去了后台，把自己的工作证给了他。
“一会儿蔚翎休息的时候就会回来。”她指着一扇门道：“那是他的休息室，不过你现在只能在外面等，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去前面看录制。”
杭真一一应答，连连道谢，阿黎还有工作要忙，跟他说完话就走了。
离开之前，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了句：“没想到啊……”
不知道她具体是没想到什么，感觉不是什么好的联想。
门外摆满了粉丝送的鲜花，杭真确实无聊，一个一个看过去，没想到在其中还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没给蔚翎送花。
……应该是陆鲤安排的，工作能力先不说，最起码在这件事上，陆鲤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杭真有点儿无聊，又不想去看节目录制，干脆躲在楼梯间打游戏。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门之隔的里面有了熙熙攘攘的人声。
杭真收起手机，在门缝中观察。
是蔚翎他们回来了，一行好几个人，无论身前身后都跟着挤挤攘攘的粉丝。
蔚翎走在中间，格外显眼，他表情温和，小声提醒大家小心看路，
可惜没人听。
杭真想了一下，来都来了，不如在这个时候刷个脸。
就算没机会和蔚翎接触，但最起码让他知道自己来了。
也不算白来一趟。
杭真全副武装混进了粉丝群体之中。
蔚翎并没有看到他。
他还在想怎样吸引蔚翎的注意，突然被人推了一把：“你怎么插队呢！我刚刚都没看到你，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杭真一愣，没有回答。
但这个小插曲让其他粉丝听到了，多数顷刻间生起气来，质问杭真是哪里来的，是不是正规粉丝，是不是私生饭。
杭真无语，自己这个气质，怎么看都跟私生饭扯不上关系吧？
“他是……”
蔚翎刚开口，但还是晚了。
杭真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意外跌倒在地上，手掌撑在地上，抬起时手上细密的小伤口已经开始往外冒血珠。
“杭……”
蔚翎及时住嘴，冲到他身边。
第33章 第33章
“我没事。”
杭真立刻开口, 想让他把自己的表情收一收。
身边的人太多了。
但好在他们两个现在都在墙边，能看到蔚翎正脸的人没有几个。
蔚翎闭着眼睛定了定神。
很快，他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 起身转过去微笑面对所有粉丝和工作人员。
“他是我的朋友，请大家不要推搡，我不希望要再有人受伤了, 让我休息一下可以吗？稍后工作人员会给大家准备一些签名照, 尽量会做到每个人都有哦, 请大家有序等待一下, 谢谢啦。”
粉丝齐声说：“好！”
“可以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吗？不要再有人受伤了哦。”
“可以！”
蔚翎一边挡着，一边把杭真扶了起来。
先前事发突然，很多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现在也都各司其职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保镖和助理纷纷把蔚翎二人围在中间, 一路护送他们进了休息室。
“小西，有消毒的东西吗？”
“车上有，我去拿。”
助理出去，休息室里就剩下蔚翎和杭真两个人。
蔚翎拉着杭真的手细细地看, 杭真想把手抽回去，被蔚翎瞪了一眼。
“不碍事, 一点儿都不严重。”杭真含含糊糊开口。
“都出血了还不严重？”蔚翎脸色阴沉。
杭真默了默, 这点儿小伤再过一会儿都愈合了。
蔚翎不说话, 又捞起他的袖子看。
拜他所赐, 杭真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肘也擦破了点儿皮, 胳膊上还有淤青, 应该是刚才撞的。
“都是小伤。”
杭真宽慰他：“几天就好了。”
蔚翎看了一会儿, 叹气开口：“你怎么总是受伤？”
杭真笑道：“因为我运气好。”
“什么意思？”
“有得必有失, 最近几个月遇到的好事太多, 相应的，就得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蔚翎扯了下唇角：“你倒是想得开。”
杭真没说话。
没一会儿，助理小西拿来了消毒的东西，还有一小卷纱布，东西放下就退了出去。
“谢谢。”
杭真伸手要拿，被蔚翎拍了下阻止了他的意图。
蔚翎拉着他的手，显然是想亲自帮他消毒。
“我自己来吧。”
杭真把手往自己的方向撤了撤，却被蔚翎冷着脸抓得很紧，看起来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
“……”
眼看着根本拗不过他，杭真只好妥协。
蔚翎的动作和表情都很认真，杭真搜肠刮肚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转移注意力。
这么一晃神，时间就过去了。
“好了，好了，本来没多严重，别一会儿因为你给我消毒反而更严重了。”
杭真嬉皮笑脸的态度依然没能让蔚翎的脸色好看一点儿。
只是虽然没说话，但蔚翎的动作变得比之前更加轻柔，其实他之前下手就不重，杭真是故意那么说的，两人都心知肚明。
结束了以后，他还想帮杭真包扎，被杭真态度坚定地拒绝了。
没有多余的能做的事情以后，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两人相看无言。
杭真开口：“笑笑吧，一会儿你还要录节目呢。”
蔚翎垂下眼睫，抿了抿唇。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休息室里静得能听见他们彼此的呼吸声，但同时也能听到外面偶尔路过的熙熙攘攘。
“我……”
杭真叹了一声：“……我也不知道。”
该怎么告诉蔚翎今天不是自己要来的呢？
一个接一个的误会，把他生生推到他面前。
他本来没打算要来的，但既然来了，就没有必要让蔚翎知道这一层事实。
“我……看到你送的花了。”
看着蔚翎略带羞怯的眼神，杭真很不自在。
“哦……那是陆鲤选的。”
这是实话，只不过对事实避重就轻了。
“我知道你心里也有我。”
蔚翎开口，眼神变得坚定，语气也是：“无论你承不承认，我知道这个。”
防止产生冲突的对话出现应该保持着什么样的基本原则？
首先，不要否认。
其次，及时转移重点。
杭真低下头，沉默两秒，又抬头对上蔚翎亮晶晶的柔情似水的眼睛。
“你有没有想过，两个男人在一起是没有未来的。”
杭真勾唇自嘲似的开口：“或者你其实从来没有想过未来，只是因为一时新鲜，所以只想着怎么得到，不在乎失去，因为你清楚地知道自己从头到尾根本不会失去什么。”
蔚翎像受到了极重的打击：“你怎么会这样想我？”
他闭了闭眼睛，有些痛苦：“你怀疑我对你的感情，认为我是一时兴起，现在又这样想我？”
杭真平静开口：“我们不会有未来的。”
蔚翎恶狠狠道：“那你跟蔚栾更不会有！”
杭真瞠目，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蔚翎一时气急，捧着杭真的脸含住了他的唇。
情动之时还不轻不重地咬了两口，杭真想要反击，但下一刻又想起来他还要上镜，心一软，就给了对方可趁之际。
蔚翎的手也不老实，蹭着杭真的衣服钻了进去，杭真呼吸愈发乱了，挣脱不开，只好享受。
他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身体微微颤栗。
好一会儿，两人才喘息着分开。
这还是因为外面有人敲门。
是助理小西的声音：“翎哥……”
杭真推开身前的人，转身低头装模作样地整理自己的衣服。
蔚翎也好不到哪里去，眼圈红着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胸前不平静地起伏着。
“翎哥，导演在催了……”
正常中场休息是不会这么长时间的，节目组知道蔚翎这边出现了突发意外，这才让大家歇得久了些。
蔚翎并不回应，想吃人似的看着杭真，眼神透露出他无以言表的渴望。
杭真无奈开口：“赶紧去吧，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这话像是一句启动口令。
蔚翎闪身过来，环住了杭真的腰，在他脖颈间吸了口气：“你不要走，等我。”
杭真想了下，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只是催促道：“你赶紧去吧。”
蔚翎趁势又亲了他一下。
杭真没有反抗。
接着，蔚翎在他耳边低语：“我想过跟你在一起的未来，我想过的，我会给你满意的答案，你等我。”
杭真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蔚翎笑笑，又轻咬了一下他的耳朵。
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杭真的思绪有些乱。
对待蔚翎，杭真一直以来决定好的计划都是静观其变，不能得罪，但也不能过分放纵。
如果想要认真攻略蔚栾，就要彻底安抚好蔚翎，不能让他坏事。
换言之，蔚翎可以是个催化剂，但绝不能是个定时炸弹。
所以如果就此接受他的爱意，那么再对蔚栾有任何示好，在蔚翎看来都是背叛。
他一定会炸。
那样蔚栾能不能被攻下来还不好说，蔚翎这边是一定没可能讨好了。
如果他们两个的关系没有那么紧密倒罢了，偏偏同是一家人。
蔚栾那个人本来就不好接近，自己在对他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还背叛了他的亲弟弟……
最起码蔚翎的某些忠告是对的。
如果现在就闹到了那一步，蔚栾根本不会为了他跟蔚翎翻脸。
反而会对他敬而远之。
杭真拿定了主意以后，悄悄回家了。
难得他离开前还记得把工作证还给阿黎。
都坐上出租车了，杭真也没忘了阿黎最后的眼神和语气：“你的嘴唇……”和她那了然之后玩味的笑。
到家没一会儿，蔚翎打来电话。
杭真没接。
蔚翎不放弃继续打，杭真干脆关机了。
他洗澡的时候照镜子，发现过了那么久嘴唇都没消肿。
杭真无语，又一阵后怕。
这才第一个世界……
蔚翎的性格相比较其他稀奇古怪的人来说算是好拿捏的，只是在感情和这方面没有经验。
头几次比较猴急下嘴没轻没重也就罢了，需要好好调教。
不过杭真想想就头疼，之后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这种麻烦，难不成他还要一个一个花时间去引导去教育？
刚擦着头发出去，杭真家的门被敲响了。
杭真吸了口气，没想到蔚翎今晚这么能闹腾。
自己还真是低估了他的决心。
会不会不是他？
杭真透过猫眼看了一下。
死心了。
就是蔚翎。
妆都没卸就杀过来了，不过戴了口罩和帽子。
杭真偷看的时间，蔚翎又抬手猛地敲了几下门。
要不要让他进来？
干脆就让他觉得家里没人好了？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的车还停在车库里呢。”
蔚翎黑着脸开口：“你不开门，我就在这里大喊大叫，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对我始乱终弃！”
杭真撇了撇嘴。
他不信蔚翎敢这么做。
事情闹大了，高兴的是围观的吃瓜路人和吸血的八卦营销号，损失最大的是蔚翎本人。
杭真现在都不算个正儿八经的艺人，他没什么损失。
“杭真！”
蔚翎摘下了口罩和帽子，盯着那扇门。
“开门！”
杭真呆住了一瞬，没想到他这么能豁得出去。
他立刻开门，把蔚翎一把拉了进来。
“你疯了吗？”
蔚翎倾身紧紧抱住他。
第34章 第34章
“我让你等我, 你为什么自己先走了？”
蔚翎的语气很委屈，这让杭真不怎么适时地想起了粉丝对他的爱称。
杭真想了想，开口问他：“你知道粉丝叫你‘小羽毛’吗？”
蔚翎放开他：“什么？”
他不明白为什么杭真的思维能一下子跳跃到那个问题上。
杭真摆摆手, “没什么，突然想到了。”
他环视了一圈自己的房间，犹豫着要不要给蔚翎倒杯水, 不知道那样会不会让他平静下来。
转头看向他时, 发现他似乎已经平静了不少。
“你吃饭了吗？”
蔚翎摇头, 还是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杭真耸了下肩：“那我点个外卖？”
蔚翎没有拒绝。
杭真去找自己放在房间里的手机, 听到蔚翎从客厅里回过神来一般地低声开口：“……我可以做饭。”
“别了，我们家没食材。”
杭真叹了口气，没想到蔚翎在这么生气的情况下, 还想着给他做顿饭吃, 一颗心软了又软。
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轻轻推到蔚翎面前。
杭真坐在蔚翎对面，面色沉静如水地看着他。
“想好要跟我说什么了？”蔚翎抬眼。
杭真沉默着，手指指腹轻轻抚摸杯壁的斑驳纹路。
“我没有什么小侄女。”
蔚翎皱眉看着他：“什么意思？”
“我从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 就说了谎。”
杭真笑了下：“我就是这样的人。”
蔚翎看起来没有多么生气，大概是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杭真会在这个时候跟他说这些话, 心里犯起了嘀咕。
“为什么？”
“为什么呢？嗯……因为很想认识你。”
杭真眼睁睁地看着蔚翎的眉眼在一瞬间舒展开来, 很明显, 他被这句话取悦了。
“跟你相处的过程中, 我说了一些真话, 也说了一些谎话, 原因分别是……”
杭真缓缓吸了口气, 这让他看起来有些紧张。
“……很想认识你却不得要领, 和, 跟你成了朋友以后，经常性的感受到了不可避免的自卑。”
蔚翎必然已经习惯了身边人对他有这样的心情。
区别只在于，他在不在乎对方有这种感觉。
他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
片刻，蔚翎抿了抿唇，问杭真：“那你现在躲着我，也是因为自卑？”
杭真低下脑袋，肩膀垂了下去，后背靠在椅背上，声音很小。
“我不知道。”
“你到底在怕什么？”蔚翎看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都不怕，你到底在怕什么？”
杭真没有抬头，眼皮跳了一下。
蔚翎长叹一声：“可能不该说这个，但是，我比你红吧？比你名气大吧？我都没有你那么胆小，那么畏畏缩缩，你是怕分手之后我会纠缠你吗？还是报复你？那你也太小看我了吧？还是说还没有开始，你就担心我们走不到头？”
又等了好一会儿，杭真才抬起头看他。
“我……”
蔚翎坚定地开口问他：“别的不用多说，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对我有没有感觉？”
杭真还是没有回答。
然而心里的声音都快遮不住了。
这小子如果是目标人物多好啊，说不定这会儿他都能登出这个世界了。
蔚翎眼睛红了，显然明白了杭真没有说出口的答案。
“蔚栾跟我说了一些话，我知道他是故意在气我，但还是忍不住当了真，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是栽到你身上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对蔚栾也有好感，但我能感觉得到，就算是有，肯定也比不上你对我的感觉。”
杭真：“……”
你还真别说，这小子的第六感是挺灵的。
“我们试试吧，好不好？”
蔚翎几乎哀求他一样开口，说完又紧张兮兮地看着他：“我发誓，就算最后的结局不好，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更不会做出什么蓄意陷害之类没品的事情，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们……”
他咬了下嘴唇，不情不愿地开口：“我们对外就是普通朋友，对内……可以是陌生人。”
说没有感动是假的。
杭真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么真挚的告白了。
蔚翎几乎为他想好了后路。
有点好笑。
一段感情还没有开始往前走，就提前为他想好了退路。
这是多怕他会不同意。
杭真眨了眨眼，笑了一下。
这次是发自内心的。
蔚翎被他笑懵了：“笑屁啊，同不同意给句准话啊。”
看起来，杭真在内心深处挣扎了一会儿。
“我……”
在蔚翎无比期待的眼神之中，杭真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杭真立刻站起了身，松了口气：“应该是外卖，我去开门。”
蔚翎等他背对自己以后，长长叹了口气，懊恼地端起杯子喝水。
杭真从镜柜的倒影里看到了全程，觉得他可爱的不得了。
“先吃饭吧。”
杭真把食物一个一个从袋子里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蔚翎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你刚才要说什么？还没说完呢。”他的眼神很坚定：“这次你可别想那么简单就能糊弄过去。”
杭真低头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轻声开口：“你先放开我。”
蔚翎很听话。
杭真笑了笑，他就知道蔚翎就是个纸老虎。
他一边摆好碗筷，一边开口道：“试试看，也不是不行……”
蔚翎高兴得几乎一跃而起：“那你是同意了？”
杭真抬眼跟他对视：“如果按你所说，就算这段感情最后无疾而终了，我也没有什么损失，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对嘛。”
蔚翎的眼睛里仍然有化不开的悲伤，他看起来真的很喜欢他。
杭真舔了下嘴唇，压下心里的那一点点愧疚感，看着蔚翎对他微笑：“但是，我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你说。”
“我……”杭真深呼吸了一下，看起来比之前还要紧张得多。
又咽了咽口水，这才重新开口：“能不能不让别人知道？”
见蔚翎不明所以皱了下眉，知道他理解错了。
“不是说你的粉丝或者是观众网友之类的，除了我跟你，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蔚翎眉头紧皱，语气变得有点儿冲：“为什么？我很拿不出手吗？”
“当然不是。”
杭真结结巴巴地辩驳道：“我只是……只是……对这段感情实在没有什么信心，你了解自己，也知道我，我跟你在一起，怎么可能长久？如你所说，如果我们最后还是要分开，那就只能成为陌生人了。”
他看到蔚翎的胸口上下起伏，一时之间分不清他是在难过还是在生气。
当然无论是哪一种情绪都是合理的。
毕竟没有谁在一段感情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预备好了结束以后会面对的一切。
这对蔚翎来说或许是个耻辱，可他愿意承受，这都是为了自己。
“没有其他人知道，就免去了很多麻烦。”
杭真小声开口：“我不想最后跟你成为陌生人。”
蔚翎没有说话。
杭真知道他不想答应。
这不难理解。
好不容易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怎么可能不想昭告天下。
虽然因为行业的特殊性，蔚翎无论跟谁谈都不可能光明正大，但除了两个当事人，谁也不能说，光是听着就觉得苛刻。
“你是在考验我的决心吗？”
杭真看着他，没有回答。
“好。”
蔚翎一口答应：“我同意。”
杭真不知道在思考的那短暂的时间里他都想到了什么，也不清楚他有没有意识到，如果一段感情只有当事人知道它曾经存在过，那么谁都可以断言它不曾存在。
“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杭真摇头。
蔚翎终于笑了，只是笑容里多了点儿苦涩。
“再怎么说……”
蔚翎没有说下去，但杭真看着他的表情已经明白了他还没有说完的话。
再怎么说，总算能跟你在一起了。
杭真对他笑笑：“现在可以吃饭了吧？一会儿凉了。”
蔚翎很乖，“嗯”了一声，拿起了筷子。
杭真突然想象到了他的小时候，应该跟现在差不多。
现在是放大版的小蔚翎。
他小时候的脾气大概也和现在差不太多。
有点儿冲，说话不注意语气，大多数时候看起来很自我，但其实很善良，而且，很好哄。
“你不吃吗？”
杭真摇头，微笑看着他：“我不饿。”
蔚翎来这里的目的达成了，他放松下来，又吃了几口，开始东张西望，问东问西。
似乎想从杭真家里找出另一个人曾经留下的痕迹。
“……都是陆鲤置办的，我以前不住在这儿。”
蔚翎“哦”了一声，突然又想到什么，眼里带着期翼的光芒看着杭真，仿佛希望他能领悟自己的想法，可杭真没看懂。
“怎么了？”
系统“啧”了一声：“对方向你发来一个同居申请，但被你忽略了。”
杭真有点儿不信：“他这脑子能直接想到那儿？”车已经开了？
蔚翎眼神变了变，语气怪怪的。
“我不知道你那边的情况，但是我这边，我的助理小西可能瞒不过去。”
第35章 第35章
“……哦。”
杭真看起来有些为难, 但还是退了一步：“他就算了。”
他很清楚蔚翎跟自己不一样。
杭真只是名义上是个艺人，有经纪人和助理，但实际上大多数除了工作安排以外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的。
而蔚翎, 他的事情无论是工作和生活都更繁杂，更需要注意太多东西，助理首先就瞒不过去。
但杭真不是很在意一个助理的知情权, 他提出这个要求又不是担心助理知道。
“还有你的经纪人……”
杭真蹙眉看向他：“阿黎？”
“嗯。”蔚翎轻轻点头, 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我结束的时候遇到她了, 她跟我说……”
杭真问：“说什么？”
“她让我小心些, 不要被拍了。”
不得不感叹这个圈子里的人眼睛鼻子真灵啊。
杭真想到今天碰到她的时候她的表情，想来那个时候就已经联想到了很多有的没的。
人家没问，自己总不能上赶着去解释。
但没想到, 人家没问是因为心里一早就想好了故事走向和人物关系。
见他不说话, 蔚翎有些紧张：“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或许她说的不是你呢，说不定她是误会了我跟别的人……”
“跟你没关系。”
杭真看不得他副样子, 就跟供着自己生怕磕了碰了坏了似的。
他说：“在见到你之前，我见到她了, 她猜到了我是去看你的, 还给了我工作证进后台。”
蔚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哦……不过没关系的, 她嘴很严, 你不用担心。”
杭真看着他, 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会出现这场坦白局。
把可能引雷的引线先统统放在明处, 再申明与自己无关。
这样, 以后就算为了这些生气闹矛盾, 也是一早就说清楚了的事。
杭真失笑，蔚翎这短短时间里就想到了这么多，考虑到了这么多，他哪里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
不过他对自己也太小心翼翼了吧？
蔚翎说：“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我可以私下去找她谈谈。”
“不用了。”杭真摆摆手：“你吃饱了吗？”
蔚翎点头，目光一直黏在杭真身上，看着他收拾残局。
杭真把垃圾打包好放好，回头看向蔚翎：“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抓紧时间回去休息吧。”
虽然不是时时注意，但杭真知道蔚翎最近的工作量不轻，跟自己这个闲人完全没得比。
这也是他同意跟他发展下去的一个重要因素。
他觉得蔚翎没时间谈恋爱。
无论是跟谁。
蔚翎没动，他看起来还不是很确定两个人到底算不算是确认了关系。
心里没底的样子，很可爱。
像只惴惴不安的兔子。
“我累了，不想回去了，就住在这儿吧。”
蔚翎边说边起身，显然是不想给杭真拒绝的机会。
“啊，现在可以外卖些食材放冰箱，明早我可以给你做早饭，咱们一起吃了早饭以后我再走。”
这还自顾自安排的挺温情。
系统：“你看吧，我就说了。”
杭真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蔚翎：“我家什么东西都没有。”
蔚翎左看右看，目光终于降落在杭真身上。
“睡衣你借我一套旧的就行，其他东西我都用你的，牙刷毛巾同样可以让外卖……”
“我指的不是这些。”
杭真打断他没说完的话，看着他笑了笑。
“两个男人也是要有措施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蔚翎呆住了，脸瞬间就红了：“我……我不是想……我不是那个意思。”
杭真挑眉看他，都成年了，在这个乌七八糟物欲横流的圈子待了这么久。
蔚翎真的不知道说想留下来是什么意思吗？
他真的没有那个想法？
一开始杭真是不信的。
但看着蔚翎慌乱想解释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副“完了，完了，我是不是已经搞砸了”的表情，他又不确定了。
蔚翎无奈，懊恼地开口：“我就是想离你近一点儿，没想别的。”
他说：“如果你不想跟我待在一个房间里，我可以睡沙发。”
说来说去，还是不想走。
杭真垂下眼睛：“你去洗澡吧，我给你找睡衣。”
“哎！”
蔚翎答应得很痛快，尾音轻盈上挑，脚步轻快。
杭真想，自己这真是越来越像在带孩子了。
在蔚翎进浴室之前，杭真问他需要什么食材，等他一一报上名来才放他走。
杭真窝在沙发上用自己的手机下了单，等外卖送来。
这个时间空隙里，他突然想到自己其实对蔚翎的了解还不够多。
如果情侣的底线是对彼此坦诚，那么现在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或是以前喜欢过的人，得到的答案会不会更准确？
但那样很容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以蔚翎的性格，一定会翻来覆去地问他同样的问题。
“问怕什么？撒谎不就得了。”
系统宽慰他：“做任务的时候是没办法每句话都说实话的，等你以后有经验了就知道了。”
杭真不怀疑这一点。
他只是不想骗蔚翎。
更不想否认那个人的存在。
如果跟其他问题一样否认了，那他会对自己留在这个世界的动机产生怀疑，他会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你怎么想，但你要知道，为了想成就的事，就要做很多不愿意的事，这其中，谎言只是很轻很小的一部分。”
“我明白。”
杭真虽然这么对系统说了，但想到真正要那样做，还是不免有一些心理负担。
蔚翎洗完澡出来，外卖也已经送到了，杭真正分门别类往冰箱里放。
他刚抬头，还没来得及转身，被身后的热源一团抱住。
“你的沐浴露好香啊，我一进来就闻到了，你闻闻看，我现在跟你一样香了。”
杭真无奈地笑了。
“嗯，闻到了，是挺香。”
他说：“以前不觉得。”
杭真轻轻推开他：“明天送你两瓶。”
才刚远了些，蔚翎又立刻靠过来，蹭来蹭去。
“在我家就没那么香了，不如，你搬过去跟我一起住？或者我搬过来也行。”
杭真闭了闭眼睛。
要说起这个经验，果然还是系统最有经验。
它已经尖叫起来了：“你看，你看，我，就，说，吧！”
杭真失笑：“我跟你确认关系还不到一个小时，你就想跟我同居了？”
蔚翎撇撇嘴：“这还有什么时间限制吗？”
他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俨然已经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之一了：“难不成还有什么明文规定吗？”
蔚翎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我们工作特殊，又不能在其他地方多多见面，如果收了工回到家还见不到你，我会疯的。”
杭真还是婉拒：“但两个人天天见面很快就会腻的。”
“我不会腻啊。”蔚翎又开始炸毛了：“你是说你自己吗？”
“……呃，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见蔚翎瞪起眼睛又要生气，杭真急忙开口：“开个玩笑。”
他说：“主要是，我这个人有很多小毛病，不能在一开始就暴露在你面前，刚开始，还是循序渐进的好，我们彼此之间保留一点点距离感，这样新鲜感就会一直在，我会舒服很多。”
蔚翎肩膀落了下去：“可是我想时时刻刻都看见你，你不想时时刻刻都看到我吗？”
杭真给出了折中的办法：“那也不用住在一起啊，你给了我你家的密码，我很高兴，我也可以给你我家的密码，这样，你想过来住的时候就过来，提前跟我说一声就好，我需要这种心理准备。”
蔚翎垂了下眼睛：“心理准备？是这样吗？”
杭真连连点头。
蔚翎叹气：“我知道我这样逼得你太急了，好吧……”他握住了杭真的手：“我理解你。”
小孩子脾气就是这样，一会儿阴，一会儿晴。
他笑嘻嘻地问：“那我们今晚可以一起睡吗？”
他发誓：“我睡觉很老实的，你知道的，对不对？不会打扰到你的。”
杭真同意了。
蔚翎抱着他的腰在他脸颊印下两个吻。
只有杭真和系统知道，心理准备就是个借口。
如果白天在一个众多秘密但其实又没有秘密的圈子里共事，晚上回来还要面对同一个人，杭真的任务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他想，跟蔚翎在一起了也好。
起码彻彻底底稳住了他，这样对攻略蔚栾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只要做什么事都小心一些……
应该能保证万无一失。
蔚翎满足地抱着杭真，就像抱着一个玩具熊。
杭真有日子没和别人同床共枕了，不免有些紧张。
被陷入无限温情的蔚翎轻而易举看了出来。
“别怕。”
蔚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们来聊聊天吧。”
杭真小声“嗯”了一声。
蔚翎沉默了好一会儿。
问他：“那个……是要做什么措施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杭真在昏暗灯光中和他对视了两秒，笑了：“你想试试吗？”
“呃，我不是……”
“我买了，在外面放着。”
第36章 第36章
教授知识, 是一件费力，有时候还很不讨好的事情。
杭真深以为意。
他被开荤的小子折腾了一夜，察觉到天刚蒙蒙亮, 他已经困得不行了，那人又精神起来。
杭真拒绝的态度非常明确，对方这才堪堪放过他, 但强行说要抱着他入睡, 杭真已经无力拒绝。
七点, 蔚翎的手机响了, 很快，他穿戴整齐意气风发地准备离开。
离开前还抱着杭真亲了好几口，反观杭真, 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我今天会很忙, 晚上来找你一起吃饭，你等我啊。”
杭真黏黏糊糊应了一声，不太在乎蔚翎能不能明白。
“你想吃什么？我提前准备一下。”
杭真有点儿烦躁了，被子蒙了头, 听到蔚翎低声的笑。
察觉到对方隔着被子摸了摸他的头，低语。
“真不想去工作……”
杭真直到睡够了才起床, 手机里躺着蔚翎的好几条信息。
“起来了吗？看到我给你准备的早饭了吗？记得吃饭哦~”
“还没起来吗？起来以后给我回信息哦~”
“你不理我, 我好无聊啊~”
杭真目不忍视, 以“~”结尾的信息……确实很符合热恋中的人设, 看来数据代码也不能免俗。
杭真想, 毕竟他们肯定都是以“人类”为模版被设计出来的, 当然会无限趋近于人类。
只是太像真人了, 细想有些吓人, 各个方面都太像了。
他们一起度过了一段没羞没躁没烦恼的时光。
当然这种说法单单只针对蔚翎。
杭真的心一直没真正放下过。
蔚翎对蔚栾有很严重的偏见。
但凡杭真提到“蔚总”两个字, 蔚翎原本笑嘻嘻的表情会立马消失，下一刻以黑脸代替上岗。
杭真原想从蔚翎这边走走门路去靠近蔚栾，想到了他会防范，没想到防得这么死，滴水不露。
不过很快，蔚栾的订婚宴如期而至，杭真受邀出席。
蔚翎知道这件事以后大怒，但敢怒不敢言。
他自认为和杭真各方面都很和谐，唯独在与蔚栾有关的事情上与其他事情都不相同。
蔚栾的名字只要出现一次，蔚翎和杭真就会不可避免地迎来一次冲突。
可大可小。
蔚翎担心杭真会因为蔚栾受不了他，只能劝诫自己能忍则忍，不能忍也要忍。
给杭真的邀请函可以说是蔚栾亲自发的。
他罕见地主动联系了杭真，告诉了他时间地点。
然后又说：“正式的请柬我会交给蔚翎，让他尽快给你。”
杭真一口一个“谢谢蔚总”“我知道您很忙”“好的没问题我那天肯定准时到”，在这种轻松的哄抬气氛中，蔚栾挂了电话。
而蔚翎那边的气氛就大不相同了。
他把那贵气逼人的烫金请柬交到杭真手上的时候，试探性开口：“如果你那天没时间或者不方便，不去也没关系的，蔚栾不会生气的。”
杭真看了蔚翎一眼，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婉拒了哈。
“蔚总亲自打电话邀请我，我觉得很荣幸，我那天也没什么事，可以去。”
蔚翎沉默下来，想了想，又跟他说：“那天到场的人会很多，会非常多哦，你不是最讨厌去人多的场合吗？”
杭真说：“盛情难却。”
蔚翎无言以对，表情像吞了一千只苍蝇。
不过他很快把自己安慰好了。
那天是蔚栾订婚的日子，如果能让杭真去亲眼见证那个时刻也不错。
说不定他能彻底死心，明白过来只有自己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在他们还没有确定在一起的时候，曾经戏言过两人合送一份礼物。
如今真正确定关系了，蔚翎还是那个想法，杭真却提前准备好了一份礼物。
蔚翎知道以后，在杭真的意料之中，又生起气来。
“我只是恰好觉得这份礼物非常合适，蔚总一定会喜欢，就算他不邀请我参加他的订婚宴，我也会找个机会送出去。”
杭真打听到了蔚栾本人的喜好，他费了一番功夫找来了蔚栾最欣赏的某位建筑师在生前留下的一个建筑模型，签名版。
蔚翎听了又气又羡慕，咬牙切齿道：“你这是为他托了多少人，找了多少关系？”
“真没有。”杭真笑着摇头否认：“都是缘分。”
说起来这东西不值多少钱，但礼轻情意重，连蔚翎都想象得到蔚栾一定会很喜欢。
所以他更沮丧了，又气又丧。
“你都没有送过我礼物。”
“来日方长。”
这让蔚翎的表情好看了一些。
但他心里还是有个坎儿。
“你知道我最喜欢的建筑师是谁吗？”
杭真斜眼看他：“你有喜欢的建筑师？”
蔚翎冷哼一声，自己一个人坐到一边去生闷气，一言不发。
他没有。
杭真知道他是在故意胡说八道。
订婚宴当天，业内叫得出名字的大人物都到场了。
杭真一早知道这是商业联姻，其中弯弯绕绕大多数人都看得很清楚。
这种场合放在普通人身上就是一对新人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洗礼，但放在蔚栾身上，意义就不一样了。
说白了都是利益，看清了都是生意。
蔚栾总是被人团团围住，从杭真进场都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一句话都搭不上。
蔚翎比杭真晚到，杭真拒绝与他同行一起出席，蔚翎又闹了好一会儿的脾气。
他进场先不看蔚栾，先找自己的男朋友。
看到杭真一个人在角落喝酒，自然而然就靠近到他的身边去。
“我发现你跟这种场合……意外很合适啊。”
“嗯？”
杭真要求蔚翎在外不能跟他走得太近，看起来蔚翎并不在意，他没打算听。
“怎么说？”
“我以为你会怯场，会有厌恶情绪，会提早退场，但你就算是一个人待着，也总有自成一派的气场，跟其他人有壁……”
蔚翎声音低了些：“……根本不需要我担心。”
杭真笑了笑没说话。
一开始他确实是蔚翎说的那样。
不过这些年已经练出来了。
他不能永远只做一个躲在某个人身后的人，爱总是意味着拥有，同时也伴随着放弃。
“在想什么？”
蔚翎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杭真眨了眨眼，笑了下：“新娘子很漂亮。”
他进场的时候看到秦月了，站在蔚栾身边，确实是一对璧人。
蔚翎表情微变，眨眼间想到了很多东西。
他觉得杭真这是伤感之语，想到自己，有感而发。
既觉得他没出息，又生气，还心疼。
蔚翎的思绪百转千回，觉得总结下来自己反而是最没出息的那个人。
“是吗？”他不屑地开口：“我不觉得。”
“不觉得什么啊？”
清亮的女声突然加入，杭真和蔚翎都看向来人。
刚好就是他们上一刻讨论的当事人。
秦月一袭红裙，黑亮长发，妆容明艳大气，目光灼灼地看着蔚翎。
这是有情况？蔚翎一出现这位大小姐就跟着过来了，还直接撇下了蔚栾……
杭真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了两趟，什么都看清了。
他出面打着哈哈：“说这酒，不觉得烈。”
秦月的目光这才落到杭真身上。
“你是……蔚栾的客人吧？抱歉，我的记性不太好，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没有。”
杭真礼貌微笑：“秦小姐，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我是星运的艺人。”
“哦，蔚栾邀请你来，想来你们的关系不错。”
蔚翎冷哼一声：“你错了，他跟我关系更好。”
他说：“我哥叫他来，是因为我。”
秦月的笑容僵硬了一瞬，没忍住又上上下下把杭真打量了一番。
眼神并不十分礼貌。
蔚翎挡在他身前。
“你们是今晚的主角，不应该很忙吗？怎么有空来招呼我们？”
秦月的眼神微沉，看了一眼杭真，笑了笑：“抱歉，我们有些话想单独聊聊，可以先……”
“我才不……”
“啊，可以，请便。”
蔚翎刚想拒绝，杭真先他一步开口答应了。
而且极其顺滑地离开了他们身边，做出不会打扰到他们的态度。
任凭蔚翎怎么叫他，杭真都没有回头。
笑话，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秦月不在蔚栾身边，自己身边又没有蔚翎捣乱。
为今之计……首先要找到蔚栾在哪里。
杭真在场内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蔚栾。
他会在哪里？
未婚妻正和自己的弟弟相谈甚欢，他会在哪里？
杭真想到上次，也是这么多人，但蔚栾没有和其他人在一起觥筹交错。
那时候以为是身份不便，但现在看来，或许是天生的性格使然？
杭真站在露台上给蔚栾发了信息。
“蔚总，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亲手把礼物交给你。”
发完后杭真就收起了手机，想着就算有回复肯定还有的等。
但没想到下一刻蔚栾就回了信息。
“你和蔚翎一起送的？看到了。”
他说：“我不喜欢。”
杭真咂舌：“不是的，是我个人准备的礼物，不值什么钱，如果不亲自送给你，你或许看不到。”
“不值钱也好意思送我？你就是这样追上蔚翎的？”
第37章 第37章
杭真：“……”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应该先为蔚栾是不是清楚自己和蔚翎的进度而紧张, 还是应该先为这熟悉的挖苦而翻个白眼。
杭真觉得，就算是一千年不见，蔚栾说话也会一直是这个样子。
他刚打下几个字, 对方已经发来一个房号。
就在楼上。
杭真整理了一下心情，拿着礼物上楼。
那扇门虚掩着，门外没人。
杭真轻轻叩了两下, 缓缓推开, 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光线不是很好, 杭真想了下, 把门口的开关按了一下，房间里立刻亮了起来。
蔚栾在拐角沙发上，身体倾斜着闭眼休息。
应该是察觉到光线的变化, 眉头皱着。
杭真还在猜他是不是喝了不少, 就看到他脚边有一瓶朗姆酒，还剩下一半。
“蔚总……”
杭真迟疑着开口：“你还好吗？”
蔚栾睁开眼看向他，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安安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问他：“你要送什么礼物给我？”
杭真猛然回神, 把礼物亮了出来。
他清楚地看到蔚栾的脸上闪过讶异。可惜很快又重归平静。
“你有心了。”
蔚栾不问更多，也不说更多, 只是收下了礼物。
杭真喉结滑了滑, 原本还以为能借机跟蔚栾多说几句话, 没想到……就这？
蔚栾连个准确的谢谢都没说, 自己难道要直接说句“不客气, 这都是身为下属的我应该做的”, 然后乖乖退场吗？
想得美。
杭真凑上前去, 忧心忡忡地看着蔚栾：“蔚总, 你还好吗？”
同一个问题每多重复一遍, 就会有加倍的撞击情绪的力量。
蔚栾就被撞到了。
他对上了杭真担忧的眼神，“我看起来感觉很差吗？”
杭真仓皇移开目光，“那倒没有……”
蔚栾嘲讽地笑了一下：“你根本不会说谎。”
杭真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蔚栾又说：“在娱乐圈混，你连谎话都不会说，你可怎么办啊？”
杭真茫然地眨了眨眼，道：“蔚总，你喝了多少？”
他小声说：“你好像喝多了。”
“没喝多少。”
蔚栾晃了晃酒瓶，杭真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模样。
“呃……那就好，蔚总，那我就先走了。”
“急什么？”
蔚栾微微起身了一下，一把把杭真拉到身边坐下。
“急着去找蔚翎？”
蔚栾眨了眨眼，开口道：“他不会让你一个人来找我，他被谁叫走了？”
杭真惊讶地张了张嘴，看起来根本没想到他能猜得那么准。
他低声回答：“是……秦小姐，你的未婚妻。她说有事要跟蔚翎单独说，所以我就先回避了。”
“秦月？”
蔚栾勾了勾唇：“你知道秦月为什么要跟蔚翎‘单独’相处吗？”
杭真摇头，看起来既无辜又老实。
“他们两个呀，关系可不一般。”
杭真懵懂地顺着他的话追问：“他们是好朋友吗？”
没等蔚栾回答，他自顾自道：“那也不稀奇，已经是一家人了，以前想必因为你的缘故，他们也经常有机会见面。”
“那可不是因为我。”
蔚栾支着下巴看着杭真，轻叹一声，又笑了一下。
“如果我不同意，今天的主人公就会是秦月和蔚翎。”
杭真一开始的表情还很茫然，在某个瞬间陡然睁大眼睛。
“你……你是说……你们……”
蔚栾默认了杭真没说完的话。
他笑了声，道：“等秦月正式嫁到我们家，她跟蔚翎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到时候……”
杭真正在心里跟读，想说到时候我早走了。
下一刻，有人闯了进来。
蔚翎的衣领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得有些凌乱。
表情很不自然，死死地盯着蔚栾和杭真。
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捉奸似的。
杭真不知道是这个样子被他看到对剧情发展比较有好处，还是两人衣衫不整拉扯在一起更有效果。
“你怎么来了？”杭真开口询问。
蔚栾往后靠了靠，离杭真远了些。
“你不接电话，我找不到你，着急。”
蔚翎有些气喘，狠狠地剜了蔚栾一眼。
然后走到两人面前，一屁股坐在他们中间，把两人死死隔开。
蔚栾笑出了声：“你至于么。”
蔚翎冷哼一声：“至不至于，你自己心里清楚。”
杭真：“……”
他默默地坐远了些，想离两个人都远一些。
不过蔚翎立刻跟上来。
“不是说好了一起吗？你怎么一个人先走了？”
好啊，倒打一耙是吧？
杭真轻声开口：“我看秦小姐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不知道你们会聊多久，担心耽误时间耽误事情，所以就直接先联系了蔚总。”
他问：“秦小姐跟你说什么了？”
蔚翎脸色微沉，杭真又“啊”了一声，恍然道：“瞧我这脑子，她都支开我了，应该不是能让我知道的事情，我不该问的。”
“不是……”
“我知道哦。”蔚栾突然开口，像个小孩子课上抢答一样：“如果你实在想知道，我也可以代劳……”
“你闭嘴吧。”蔚翎回头恶狠狠道。
杭真盯着蔚栾看，下一刻被蔚翎捧着脸强行扳回了注意力。
“行了，你的礼物也送出去了，我们的心意……我哥肯定也感觉到了，我们回去吧？”
杭真还因为他的行为脸红着，一把拉下他的手，看了一眼看戏的蔚栾。
“这不好吧？”
“没什么……”
“当然不好，才开始了多久你们就想着走，完全不给我面子。”
他指了指蔚翎：“尤其是你，你来我的订婚宴不是为了见我，难道只是为了见我的未婚妻吗？”
“你瞎说什么！”蔚翎低声呵斥他。
蔚栾笑了笑，起身，这个时候倒有了一点儿主人的样子。
“再留一会儿吧，时候到了，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说罢，蔚栾离开了房间。
杭真眨了眨眼，有些不理解这是什么操作，但看蔚翎，倒是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
“今天来的人几乎都知道我和蔚栾的关系，可能提前离开不好，那我们再等一会儿？”
他拉起了杭真的手，玩弄起了他的手指。
“本来这个时候走就不好，还是听蔚总的安排吧。”
杭真把手抽了回来。
蔚翎愣了一下，眼神变了变：“你下次不要一个人跟蔚栾见面了，好不好？”
杭真看向他，眉宇间有不满。
他问：“你是在限制我的社交吗？”
“当然不是。”蔚翎辩解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离蔚栾远一点儿，他跟别人不一样。”
杭真点点头：“蔚总确实是人中龙凤。”
蔚翎瞪大眼睛：“……”
他看起来快要被气死了，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中暴戾的情绪：“你不要觉得我对他的描述只是因为对他有偏见，蔚翎那个人自私自利，最爱抢别人的东西，尤其……是我的。”
杭真垂下眼睛没说话。
蔚翎重新牵起他的手。
“答应我好不好？离他远点儿，这并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其实，就算你对他献殷勤他也不会领情的，他只会把你利用到没有压榨价值的程度后再把你一脚踢开，你就听我的好不好？”
杭真迟疑了好一会儿。
“好。”
蔚翎立刻眉开眼笑，在他额间印下一个吻：“我就知道你最听话。”
杭真闭了闭眼睛，问他：“蔚总知道我们的事情吗？”
蔚翎怔了怔，小心观察着杭真的情绪。
他记得自己答应过杭真什么，也曾自以为是认为杭真当然不会想让蔚栾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事情。
“我……不知道，怎么？他对你说了什么吗？”
“我说不好。”
杭真轻叹：“但我感觉他知道。”
蔚翎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说不定他只是在诈你。”
杭真轻轻点头：“或许吧。”
蔚翎轻吁一口气，语气很快又变得欢快起来。
他问杭真：“你累了吗？想休息一下吗？你可以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
杭真疑惑地问：“可以吗？这不礼貌吧？”
“没关系的。”蔚翎叹了口气，摸了一下杭真的脸：“只可惜我不能一直陪着你，我得去应付一下。”
他亲了杭真一口。
“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好吗？我忙完了就来找你，我们一起回去。”
杭真想了一下，决定乖乖听话，于是轻轻点头答应。
蔚翎又嘱咐了一句“不要再乱跑了哦”，得到杭真肯定的答复后，就施施然离开。
他没什么要应付的事。
今晚要应付的两个大麻烦，就是两个当事人。
蔚翎气冲冲去找了蔚栾，把他拉到无人处质问：“你都跟杭真说了些什么？”
蔚栾皱着眉低头整理被蔚翎弄乱的衣服，听到他的问题，挑眉间变了表情。
“你觉得我能跟他说什么？”
蔚翎冷哼一声：“你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我还真想不到。”
蔚栾的表情带着玩味：“你认真了？”
蔚翎道：“我一直都很认真。所以你别再欺负他了，如果可以看在我们的关系上离他远点儿，我会感激你的。”
第38章 第38章
订婚宴结束, 蔚栾信守承诺找了司机送蔚翎和杭真回家。
不过是各回各家。
蔚翎在车上要求先把杭真送回去，但司机说蔚总吩咐了，要先送二少爷回去。
其实这样的安排没毛病, 从订婚宴场地离开，回蔚栾家的确要近一些，杭真住的远些。
先近后远, 没毛病。
可处处透着拧巴。
蔚翎一听就炸了：“凭什么他说什么是什么？”
司机没说话, 默默承受着蔚翎发泄的怒气。
杭真拉了下蔚翎的胳膊劝他：“算了, 别对无辜的人发脾气, 先送你回去我能放心些。”
蔚翎胸口上下起伏，看了杭真没一会儿，情绪稳定下来。
看起来像是想开了。
不过到了他家楼下以后, 杭真和司机才知道蔚翎不是想开了, 而是早有了打算。
他想要杭真住在他家。
杭真当然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蔚翎不依不饶不让他走，杭真在他耳边低声开口：“这还有人在呢，你能不能稍微成熟一点点。”
“我们又不是没有……”
蔚翎话还没说完就被杭真捂了嘴。
在场的人都知道，蔚翎这不是请求, 而是下的战书。
无论在这之前蔚栾知不知道他们两个的事情，在这之后, 一定也就知道了。
杭真沉下脸来把蔚翎推了出去, 让司机开车。
蔚翎在外面气急败坏地喊了两句, 败于周围有人, 只好收声加快脚步离开。
没开走多远, 杭真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灭了屏, 没接。
看向窗外, 发觉这不是回自己家的路, 再看司机, 笃定的态度，明白过来这恐怕是蔚栾的授意。
所以说蔚翎真的很了解他的哥哥。
杭真的电话又响起来。
他还是挂断，给蔚翎发过去一条信息安抚他的情绪。
“我今天有点儿累了，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好不好？”
蔚翎那边过了好久，才不情不愿的发来一个“好”字。
杭真收了手机，看了一眼前座的司机，想了想，闭嘴没有多问。
二十分钟后，车停了下来。
司机给了杭真一个详细地址。
他站在公寓门前，默默思考了一会儿，按响门铃。
公寓里的人开了门，蔚栾已经换上了便装。
“进来吧。”
他随意说了一句，转身进去。
杭真咽了咽口水：“蔚总……”
蔚栾回身看他。
“这是哪儿啊？”
不可能会是蔚栾家，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我偶尔会来的地方。”
蔚栾弯唇笑了下：“放心，蔚翎不知道这个地方。”
杭真：“……”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在这里做什么呢，非得背着所有人。
尤其是蔚翎。
既然主人没有主动招呼，杭真就自己找了位置坐下。
“蔚总让司机带我来这里，证明愿意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对吗？”
蔚栾看着他微微眯起了眼，低声道：“是你发信息约的我，我只是答应了这个邀约罢了。”
杭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可没要求在今天，所有事情聚在一起，紧锣密鼓的。
心累。
杭真定了定神，问蔚栾：“蔚翎……和秦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蔚栾不答反问：“既然你心里有疑虑，为什么不直接去问蔚翎呢？”
杭真沉默片刻，道：“蔚翎不会希望是你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不想让你们两个关系恶化。”
蔚栾笑了：“我们可是亲兄弟。”他说：“你想多了。”
杭真没有再说话，而是用很严肃的表情面对蔚栾。
“好吧。”蔚栾耸了下肩：“秦月根本不喜欢我，她喜欢的人一直是蔚翎。只不过蔚翎不愿意娶她，而我们两家是一定要成为亲家的，所以我代替蔚翎娶了她。”
杭真眼珠子转了转，看起来有些紧张，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其实他一早就猜到了这些，但真正从蔚栾嘴里听到，还是有些震惊。
蔚翎坚持本心，原本应该是最寻常的事，现在被这两个人一衬托，反而最不寻常。
蔚栾愿意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虚与委蛇一辈子，是因为他心里没有爱的人吗？行吧，这姑且说得过去。
但秦月既然爱着蔚翎，却还愿意嫁给蔚栾，又是为什么？
他们两个根本说不清楚谁更想得开，谁的段位更高一些。
蔚翎笑着问道：“你在疑惑什么？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秦月不喜欢我，却还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杭真顺坡下，轻轻点头，声音微微颤抖着。
“我可能不太理解你们这个阶层的人……是怎么生活和思考的。”
他再开口，几乎语无伦次。
“秦月……秦小姐既然喜欢的是蔚翎，那么最不应该嫁的人，就是你，不是吗？可她怎么会……想得这么开……我完全不能理解……难道说感情这两个字代表的东西，在你们看来是完全不重要，是完全不需要在做决定时考虑进去的东西是吗……”
蔚栾似乎想看到的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
他轻轻摇头，气定神闲地开口：“秦月对蔚翎有怨气，她从来没有放弃得到他，事实上，在斟酌后，她答应了转而嫁给我，这也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
杭真脸色白了白：“什么意思？”
他连“蔚总”都不叫了，蔚栾比他冷静得多，环抱着胳膊冷眼看着他。
“成为蔚家的儿媳，无论蔚翎多么排斥她，在很多场合里也不得不跟她见面，那么她得手的机会反而比以前多了。”
杭真惨白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看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记得吗？我在医院跟你说过的话？你现在还以为自己能跟蔚翎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杭真像是累极了，抬眼看了蔚栾一眼，虚弱无力。
“蔚翎不是那样的人。”
“出生在这个家庭里，很多事不是因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就不会发生。”
蔚栾道：“依你所说，‘我们这个阶层’的人，最重要的总是表面上的和平。”
杭真不解：“这又是什么意思？”
“最起码在短时间内，为了稳住秦月，蔚家的长辈或许非常清楚，贡献出一个蔚家的儿子，可能不够。”
这话已经几乎挑明了。
杭真咽了咽口水，眼睛红了。
蔚栾看起来很享受看到他这个样子，眼神都变了。
片刻后，杭真抬起眼勇敢地和蔚栾对视。
“你是说，蔚翎一定会背叛这段感情？”
蔚栾但笑不语。
杭真摇头：“我相信他，他不会的。”
“重点可不在于他会不会背叛你。”
蔚栾垂眸，轻声道：“重点在于，面对这样的家庭，这样已经注定好会实现的未来，你会选择……依然坚定地和蔚翎站在一起吗？”
杭真没有回答，蔚栾一直在等他。
他默默思考了一会儿，抬头就看到蔚栾的眼睛。
杭真一直没有把这里的人放在心上。
他心里清楚这是任务，是设定，是数据堆砌。
但有时候真的……太真实了。
就像现在蔚栾的眼神。
司机改道后杭真就知道了蔚栾的真实意图。
蔚栾今晚的苦闷，喝下的酒精，一定会需要找人纾解，而杭真这个倒霉蛋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的眼神中有悲戚，有愤懑，还有化不开的愁怨。
如果以“人”的角度来分析，蔚栾必然不希望自己已经身居如此高位，却还要沦落成维系两个家族的棋子。
杭真非常理解他……唔，其实多多少少也能理解蔚栾一定要拉他下水，让他不快的决心。
但是……
当然不能表现出来。
现在的杭真，思绪万千，踌躇不定，满脑子都是“蔚翎为什么会这样？”哪怕其实蔚翎还什么都没有做，蔚栾已经成功让杭真对他们的“未来”产生了恐惧和迟疑，萌生了退意。
杭真猛地站了起来，“蔚总……”
他的声音还带着颤音：“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蔚栾叫住他：“如果你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聊聊。”
他循循善诱：“我猜你应该不会想跟蔚翎分享这些心情。”
杭真低着头，左右晃了晃。
“我知道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我好，我……”他的声音已经带上哭腔，“我不能再麻烦你了，我想一个人好好想想。”
下一刻，杭真感觉到有人抱住了自己。
他在一个很温暖的怀抱之中，抱着他的人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以表安慰。
“真对不起，追根究底，这是我们家的问题。”
杭真吸了吸鼻子，装作无意识环住了蔚栾精瘦紧致的腰。
他还是摇头：“我知道的……你跟蔚翎……你们俩……都是好人……”
声音顿了顿，情绪调整好了一些，杭真重新开口：“我理解这种生活也不是你们主动选择的，只不过都是没办法的事，我……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改变这种……才能……”
他轻轻挣脱出蔚栾的怀抱，一双红彤彤的泪眼看着蔚栾。
“蔚总，我有什么是能帮到你的吗？”
看到他的唇这么近，蔚栾突然喉咙发紧。
第39章 第39章
天凉了, 杭真每天平均会问系统十次同样的问题，但没有一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连续两个星期，杭真几乎同时应付两个人。
对待蔚翎, 要尽男朋友的职责，要有生理心理双重付出，而对待蔚栾, 用三个字来形容, 基本上就是……上赶着。
明明订婚宴那天最后结束的时候蔚栾对他还很热情, 结果分开后不再见面的时候, 他就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毒舌霸总。
不过连系统都说，那天之后，蔚栾对他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了。
杭真会日常发信息问候, 蔚栾多数都会回复, 偶尔甚至还会主动联系他。
蔚栾的那套公寓成了他们经常见面的地方。
至少杭真确定了一件事——
虽然蔚栾知道他和自己的弟弟不清不楚有情感纠葛，但不知道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蔚栾和蔚翎虽然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但完全不是一样的人。
杭真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蔚栾找上他, 不过是图一时慰藉。
虽然他不太清楚原因，但猜测这应该和蔚翎有关。
大概蔚翎说的是实话, 蔚栾就喜欢抢他的, 抢他的东西, 抢他喜欢的人。
有时候, 杭真会觉得蔚栾有点儿可怜。
在自己的亲弟弟看来, 蔚栾做什么都是利益为上, 但倘若有的选, 他或许, 可能, 会想成为哪怕只能反抗一点点的弟弟而不是必须抗大局的哥哥。
这天，启程去蔚栾公寓的时候天还没有下雨，但到了以后，杭真下车走了一小段路就被浇透了。
蔚栾看着他，拿了毛巾帮他擦头发，模样又好笑又好气。
“先去洗个澡吧，免得感冒。”
杭真点头应声：“我明天有工作，可不能感冒了。”
蔚栾给他拿了一套新睡衣，还准备了一整套新衣服。
杭真愣了愣，蔚栾直接塞他手里：“上次你过来没看到吗？”
他摇了摇头，确实没看到。
蔚栾笑了笑，推着他进了浴室。
杭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在自己住的地方准备好了给他的衣服，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希望这段关系在目前来说……无限延长？
擦着头发出去，蔚栾叫了他一声。
杭真在餐桌前坐下，眼睁睁看着蔚栾端来姜汤。
“喝掉它。”
杭真眨了眨眼，很听话的接受了。
在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里，蔚栾偶尔会有这个样子的时候，温柔，亲和，看起来很会照顾人。
不过杭真觉得这是假象，或许他是希望自己能把所有注意力从蔚翎身上转移到他身上，偶尔释放出来的一点点柔情蜜意是他的手段。
杭真一直很清醒。
但今天……似乎有一点不一样。
杭真只喝了两口就停下来了。
蔚栾坐在他身边，看着他问：“怎么？这姜汤我做的有问题？”
“不是。”杭真对他笑笑：“有些烫。”
“哦。”蔚栾点点头：“那晾晾再喝吧。”
他甚至变得这么好说话！
杭真目不转睛地看着蔚栾，蔚栾笑着拨弄了一下他的头发。
“你在看什么？”
杭真红着脸把目光移开，但下一刻还是投向他。
“今天……蔚总遇到了什么好事吗？感觉你心情很好。”
“算是吧。”蔚栾道：“不过是生意上的事，说了你也不懂。”
杭真有些落寞地眨了眨眼，轻轻点头：“你说的是。”
蔚栾发觉自己失言，居然还有了挽救的想法。
“嗯……不如聊聊你的工作吧，最近的安排怎么样？会不会很累？”
蔚栾撑着脸望着他，杭真头一次有了“这两兄弟还真挺像”的感觉。
蔚翎露出这样的表情很天真，但蔚栾，则是天真中透着残忍。
杭真回神，乖乖回答他：“还好，我不累。”
他想了想，又说：“我知道自己能进星运是运气好，所以我会比其他人更努力，不会让公司丢脸的。”
“小打小闹都没什么，公司可以帮你解决，不过……”
蔚栾捻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意有所指地看着杭真开口道：“你们这一行，最忌讳两件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杭真小声回答：“是……税？”
“这是其一。”
蔚栾竖起一根手指，“还有桃色新闻，不要以为演员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了，尤其你不是正规院校出来的，这方面尤其要注意，知道吗？”
杭真乖乖点头。
蔚栾对他顺从自己的态度十分受用。
也不知道他看着杭真头发湿漉漉的样子，想到了什么，突然拉他起了身：“帮我洗澡吧。”亲了一下他的耳朵，低声开口：“趁你还没干透。”
蔚栾对杭真有很多要求，但杭真对蔚栾只有一个要求，他还经常做不到。
他不希望在身上留下痕迹，可蔚栾大概是平时压抑得太久了，常常是床下嗯嗯答应着，床上就什么都忘了。
杭真为此敢怒不敢言，为了防止蔚翎发现，总是需要系统出手帮忙解决这类似的问题。
他觉得自己有些矛盾，一方面在两兄弟间游走，像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而另一方面，他本质并不是这样朝三暮四的人，厌恶着自己行为的同时又不得不去做。
蔚栾蔚翎，缺一不可。
如果说一开始蔚翎是他认识接触蔚栾的途径，那么现在蔚翎就成了他攻略蔚栾的必要因素。
可能兄弟俩就是喜欢彼此较劲吧。
杭真累得倒在床上，一句话都不想说。
在心里骂街，不知道是谁写的代码，这一个个的，又不是真实人物，需要这么写实吗？
“在想什么？”
蔚栾凑上来抱住杭真，轻声问他：“累了？”
杭真原想点头，但最后只是“嗯”了一声。
他快虚脱的样子引得蔚栾发笑。
“做演员也需要一副好体格，完蛋了，杭真，我预感你在这一行不会有多大的成就了。”
杭真用了一点点的时间去分辨这是不是一个玩笑，还是纯粹的挖苦。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不是任务需要，蔚栾这样的男人，送到他面前脱光了，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当然，前提是他看透了这人的本质。
毕竟他的皮囊真是没的说。
杭真是真的不开心，但故意在他面前把这情绪放大了。
蔚栾察觉到自己又说错了话，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懊恼，镇定下来后，一边轻轻抚摸着杭真的脸，一边开口转移话题。
“昨天星运那边提起一个奢侈品品牌想跟我们合作，我觉得很适合你，你想不想做他们的代言人？”
杭真垂眸，安静了一会儿，摇头拒绝。
蔚栾道：“不是全球代言人，但也是不错的资源，官宣后，喜欢你的人知道了也会为你高兴的。”
“算了，我没有代表作，各方面也都不是很出众，这样可能会适得其反。”
蔚栾怔了片刻，笑了：“你在担心什么？”
杭真太有看着他：“品牌方本来属意的人不可能是我，如果你拍板定了我，就是中途截了别人的胡，我不想做那种事。”
“你是担心有人说闲话？”蔚栾摸了摸他的脸：“杭真，你真对得起自己的名字，你太天真了，你怎么知道每一个合作最初选定的人就一定是干干净净被选出来的最合适的人呢？”
杭真眨了眨眼，“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不希望自己跟那些人一样。”
蔚栾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换了种说法。
“他们背后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交易了，你的背景和生活作风比其他人更干净，你本人……也比其他人更值得投资，如果你能做得比其他人更好，这就不算是截胡，可以叫做是……为民除害。”
杭真被逗笑了，“蔚总，你这是强词夺理。”
蔚栾看着他笑，心情就好，捏了一下他的脸，道：“你签进星运没得到什么好处，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合作礼物。”
他笑着说：“我还指望你以后给我赚钱呢。”
杭真默了默，表情变得小心翼翼。
“蔚总，你对我好，给我资源，是因为等价交换吗？”
蔚栾眉头微蹙，开口回答他：“杭真，睡了我还能得到资源，这算哪门子的等价交换？”
杭真还懵着，脸又被蔚栾捏了两下。
“你清醒一点，你睡了我，得付出天文数字的价格，那才叫等价交换。”
杭真弯了弯唇，没想到蔚栾居然也会哄人了，看来这心情是真不错。
他抿了下唇，故作惊慌。
“可是我付不起，怎么办？”
蔚栾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沉声道：“所以你现在还欠着我很多钱呢，得还好久。”
他凑了过来，两人紧紧相拥。
杭真无法拒绝，也没资格拒绝。
他甚至觉得蔚翎的那部新戏是蔚栾拍板定下的，目的就是，不让蔚翎在这个城市，不让他在他们眼前瞎晃，打扰到自己。
当晚，杭真累极了，没有回家，半夜被电话吵醒。
对方打了一遍又一遍，杭真迷迷糊糊接起来，听到那边的声音才发现是蔚翎，立刻醒了神。
“你在哪儿啊？你总算接电话了，你怎么不在家？”
第40章 第40章
“我……”
杭真刚说了一个字, 下意识往身后看，还好，蔚栾不在。
这个时间, 他为什么不在？来不及想太多，只当这是天助我也。
杭真脑子转得飞快，把手机放在一边, 开始穿衣服。
“我在你家。”
“我家？”蔚翎愣了一下, 有些失落, “好吧, 我原本回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你不在家……”
杭真已经穿戴整齐，拿了自己的东西往外走。
“……不过你怎么在我家？”
“我……想你了。”
其实蔚翎才走了一个星期, 但在怕露馅的时候多说情话总是没有错的。
果然, 蔚翎那边轻笑了一声：“那你等我。”
杭真说了声“好”果断挂了电话，然后风一样冲出了门。
蔚栾的公寓距离他所居住的小区并不是很远，同理，从这里到蔚翎的家更近一些。
杭真来不及去想蔚栾这时候在哪里这种问题, 只能先顾好眼下。
在电梯里先叫好了车，等他下楼后司机已经把车停在路边了。
雨还在下。
该死。
杭真坐进车里思考了一下从自己家到蔚翎家的路程, 觉得时间上还是有些危险。
而且麻烦的是, 下雨会被淋湿, 难道要跟蔚翎说半夜被他吵醒, 所以又起来洗了一次澡吗？时间上恐怕也来不及。
他定了定神, 尽量放缓呼吸, 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蔚翎是临时回来, 行李没拿多少。
但剧组出了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复工, 所以还是拿了些行李的。
他推着行李箱在门口输入指纹开门，门开了以后，里面空无一人，连灯都没开。
杭真不在这里。
不在他家，那在谁那儿？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楼上。
蔚翎的心沉了沉，他把行李箱扔进玄关，立在门口就准备打电话给杭真兴师问罪。
没想到下一刻，听到熟悉的声音“呀”了一声，抬头就看到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冒了出来。
“你回来的好快。”
杭真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似乎没发现蔚翎的不对劲，径直往里走。
“你去哪儿了？”
蔚翎尽力稳着声音问。
“喏。”
杭真举了举手里的袋子，“我想着你可能没吃东西，下楼给你买了夜宵，但没想到雨这么大。”
他把东西放在桌上，拨弄着头发去浴室拿毛巾。
“其实不用，我吃过晚饭的。”
杭真拿着毛巾出来笑了笑，“快吃吧，先吃几口，还热着。”
蔚翎脱了外套，先把他抱了一下，小声说了句“谢谢”。
杭真轻笑着把他推开，“不客气，去吃吧。”
蔚翎站在餐桌前犹豫了两秒，然后抬脚往卧室的方向移动：“我先换身衣服吧，虽然拿了伞，但衣服还是被淋湿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杭真的表情，杭真“哦”了一声，凑过来亲昵地摸了下他的头发，“还好头上没怎么淋湿，吃了东西洗个澡，暖和一下。”
看不出什么破绽，从杭真进门，他还没有进过卧室。
蔚翎的心定了定，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好。”
“对了——”
刚走到门口，杭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蔚翎的心又被高高提起。
所以是真的有问题吗？他要阻止自己发现真相？
蔚翎闭着眼轻轻吸了口气，转过头看向杭真，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杭真把外套脱了挂在门口，还在擦头发，表情看起来很轻松，只是有些疑惑。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才进组一个星期吗？不会被换了吧？”
这是个玩笑话，蔚翎轻轻松了口气，他摇摇头：“一会儿出来跟你说。”
进了卧室，蔚翎看到了凌乱的被子，枕头上也有被睡过的痕迹，他彻底放下心来。
并且为自己刚进门的时候对杭真的不信任而感觉到抱歉。
换好衣服出去，杭真已经把宵夜放进碗里了，还帮他摆好了碗筷。
是两碗馄饨，闻着就很吃好。
蔚翎还是过去抱了下杭真，才坐下打算吃东西。
杭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被你大半夜打电话叫醒，我也饿了。”
蔚翎眨了眨眼：“对不起，下次我还是提前跟你说一声吧，免得再有这种情况。”
“是我不好意思，主人不在，我本来不应该来住你家的。”
“这有什么。”
蔚翎不以为意：“你就是这里的主人，跟我是一样的，我喜欢你住在我家，多住吧，直接搬过来也行。”
但话刚说完，他又想到楼上的亲哥，想到他的婚期还有半年，觉得这样下去不太安全。
“其实你觉不觉得这房子有点儿小？布局也不太好，我早就想换了，咱们一起去看套房子吧？”
杭真被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一个劲儿地摇头。
“呃……其实今天住在这里也不全是因为想你。”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从你这里去上课比较方便。”
“所以我让你直接搬过来呀。”
蔚翎抿了抿唇，又道：“先暂时住在这里，新房子也先看着，有合适的就搬，好不好？”
“不好。”
虽然蔚翎是很好脾气的跟他商量的语气，但杭真当然不能直接同意。
跟蔚翎同居，住在蔚栾楼下。
别到时候东窗事发，谁都保不住。
人呐，还是得给自己时时刻刻留着退路。
蔚翎皱眉，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杭真笑着问他：“剧组到底出了什么事？”
蔚翎看了他一眼，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女主角和导演出了问题，被换了，暂时找不到人，剧组一团乱，没办法开工。”
杭真反应了一下：“你们……组里的导演不是两个女的吗？”
“嗯。”蔚翎应声后才知道他理解错了，开口解释：“不是生活作风问题，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演员是牵扯到了税务，导演好像是得罪了人。”
杭真突然想到蔚栾不久前才跟他说过的话。
难不成，他那时候已经听到了风声？
或者更可怕——
他那时候就知道蔚翎会回来找他了？
难不成他今晚这么卖力是故意的？
想让他露馅？
“你也吃啊，在想什么？”
杭真眨了眨眼，打了个哈欠：“还没睡醒，困劲儿又上来了。”
他开始享用自己的那份食物。
“那你接下来的工作怎么安排？”
蔚翎摇头：“明天去公司讨论一下，看他们怎么解决，再说吧。”
他“哎”了一声，吸引了杭真的注意力。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国外的，咱们可以一起去旅游，如果这件事波及到我，暂时不能正常工作的话，我们出去玩玩儿吧。”
杭真有一点点觉得烦躁。
学表演，上综艺，签公司，还得和NPC去旅游？
这跟他规划好的攻略进度不一样啊。
明明在他的规划里，这个时间的正确进度应该已经进行到第三个世界了。
可……眼下他连第一个世界的男主角还没确定下来。
杭真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了系统之前劝他的时候说过的话。
“……据我所知，有些攻略者在异世界停留几十年……如果到了修真世界，停留几百年上千年也都是正常的。”
系统的言下之意是“你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但杭真挫败无比。
一抬眼，看到蔚翎的目光。
杭真笑了下：“我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你应该也走不了吧，不进组也会有其他的工作调过来。”
“嗐，到时候看呗，你想去咱们就能去。”
杭真揉了揉脸，躲开了蔚翎期翼的眼神。
“我还没睡醒，没什么头绪。”
蔚翎笑笑，很好说话：“没事，那等你睡醒了再慢慢想。”
两人吃了东西以后，蔚翎问杭真要不要一起洗澡，被杭真坚定拒绝。
他说自己晚上已经洗过了，而且很困，只想继续睡觉。
杭真换了睡衣躺在床上，当然没有睡着，但他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等蔚翎出来，感觉到他上了床，靠近自己，又感觉到他轻轻抱住自己，然后……感觉到他的手滑进了他的衣服里。
床头灯还亮着。
杭真皱着眉睁开眼，回头看向那双不安分的手的主人。
“长途奔波，你不累吗？”
“看到你就不累了。”蔚翎亲了亲他的眼角。
杭真叹了口气：“把灯关了吧，我好困。”
蔚翎不疑有他，把灯关了。
这下杭真也没了顾忌，任他为所欲为。
他刻意引导着蔚翎，做好了哪怕他有疑虑也会很快消除的准备。
天亮以后，手机铃声响起，不过很快，被人挂断。
杭真从到蔚翎家以后就关机了，只能是蔚翎的。
他已经醒了，但假装没醒。
听到蔚翎拿了手机轻手轻脚去阳台回电话，杭真这才睁开眼睛。
等蔚翎回来，看到的就是已经醒了但没完全醒过来的杭真。
他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
“你再睡会儿吧。”
“是谁？”
蔚翎叹气：“公司，你今天过去吗？同路的话一起？”
杭真没必要每天打卡，但——
“我不去，不过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送你过去，然后再去上……”
话没说完，不知道哪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