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杭真还以为蔚翎会把自己送回他家, 但没想到是送回了自己家。
他一个人住，顶楼大平层，蔚翎还是第一次去。
蔚翎把杭真放在宽大舒适的沙发上, 浸了热毛巾给他擦脸。
每次装作难受的样子皱眉微微睁眼看到蔚翎的时候，杭真就能看到他沉着脸却任劳任怨的样子。
系统只能听得到杭真的心声，它不会知道此时此刻蔚翎在想什么。
但杭真知道。
蔚翎一定是在想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的表情看起来隐忍又难过。
一边是他承认了的喜欢的人, 另一边是自己的亲哥。
他明明知道要怨恨谁, 但最后只能让怨怼落在自己身上。
杭真假装睡着以后, 听到蔚翎去了厨房忙碌。
这一晚上的表演汇报确实让杭真觉得有些累。
借这个机会，他真的实实在在睡了一会儿。
等睁开眼，恍然看到身前坐着个人影, 吓了一跳。
不是装的, 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杭真很快想到了自己应该出现的表情和语气。
他迷蒙着眼睛，疑惑着开口：“蔚翎？”
“嗯。”
蔚翎应了声。
他坐得更近了，没了分寸和基本距离感。
蔚翎抬手，帮杭真整理了一下头发。
“你感觉怎么样？”
杭真低下头去, 手背扶额微微摇头，躲过了蔚翎自然而然的二次进攻。
蔚翎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有些头疼。”
杭真装作没看出他的不悦, 问他：“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东张西望了一阵：“这是哪里？”
“我家。”蔚翎答了又问：“你还记得什么吗？”
杭真有点儿睁不开眼：“什么？”
“你喝醉之前的事。”
杭真忽然睁大双眼：“对了！蔚总！蔚总呢？我明明和他在一起。”
蔚翎双腮紧绷, 硬邦邦地问：“他带你去那儿干什么？他让你干什么了？你为什么会喝那么多酒？”
杭真疑惑地望着他, 眼中闪过后怕：“你和蔚总……你不会是因为我和蔚总闹矛盾了吧？”
“跟我说清楚。”几个字几乎是从蔚翎的牙缝里蹦出来的：“先回答我的问题。”
杭真看着蔚翎如此情绪外放的样子, 有些胆怯, 一时之间没有开口。
蔚翎大概也意识到了现在的自己很吓人。
他深吸一口气, 努力沉淀了一下。
“杭真, 你跟我说实话, 没关系的, 你不用怕我，我跟蔚栾完全是不一样的人，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不好的事？你告诉我，我能帮到你的。”
杭真眨了眨眼，眼睫微垂。
他咽了咽口水，开口道：“蔚翎，你可能误会了什么，蔚总带我去和他的朋友聚会，是因为我的酒量好，让我去帮他挡酒的。”
杭真的语气很认真：“这是工作。”
蔚翎愣了一下：“真的？”
他的表情一下子没那么紧绷了，杭真不知道在他睡着的时间里，蔚翎自己脑补出了多少可怕的东西。
不过很快，蔚翎又沉了脸：“胡说，蔚栾哪儿有什么朋友。”
杭真道：“是真的，是蔚总在国外读书时候的朋友，难得聚在一起。”
蔚翎眉头打的结终于松开了，但他还是不太敢信。
他追问道：“你没有想让我放心所以跟蔚栾一起合伙骗我吧？”
“怎么会。”
“他把你灌醉，不是要把你送给哪个合作伙伴？”
杭真急了：“你想到哪儿去了！”
他十分努力地为蔚栾做辩驳：“蔚总不是那样的人，真的就只是让我挡酒。”
“那也不对！”
看得出来，蔚翎现在对蔚栾的仇恨值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
“就算是挡酒，怎么能让你喝那么多？我观察了半天，一直在考虑要不要送你去医院洗胃，看你睡着了表情没那么可怕了才放下心来。”
杭真拍着胸口后怕：“还好你没送我去医院，不然得上热搜了。”
他耸了下肩：“就是醉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儿可怕，你看，我这不是清醒得挺快的么。”
蔚翎抿了抿唇：“你喝醉的时候是挺可怕的。”
杭真眼皮跳了下：“什么意思？真吓到你了？”
蔚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杭真鼻子嗅了嗅：“好香啊，什么味道？”
蔚翎起身：“给你熬的汤，起来喝点儿吧，对胃好。”
杭真睡着之前就知道他在厨房干什么了，现在并不惊奇。
不过还是要装作十分惊奇的样子。
“真的吗？你好贤惠啊。”
他晕晕乎乎地追上去，毫不吝啬地夸赞蔚翎。
“跟你的外表一点儿都不搭。”
蔚翎并不接受他这拍马屁的行为，他默不作声地拿出两只碗来。
鲜汤上桌，杭真满满嗅了一口，真的很香。
这手艺，绝了。
杭真觉得等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一定还会时不时想念蔚翎的，哪怕就冲着他这煲汤的手艺。
“你不做艺人，可以卖这个。”
蔚翎瞥了他一眼：“我的理想可不是给无数人煲汤。”
杭真看向他，发觉他还在生气。
“哎呀，我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蔚翎哼了一声，似乎并不认同这个说法，但不知道是因为懒得反驳还是无从反驳，没有开口。
“不过不是我说，你把蔚总想得太龌龊了，就算他不喜欢我，看在我是你朋友的份儿上，也不会把我送给谁啊。”
“是你把蔚栾想得太简单了，但凡对他有利，他才不会管你是不是我的朋友，如果我对他有用，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利用。”
杭真怔了怔，不敢说话，默默喝汤。
蔚翎冷眼看着他，还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杭真知道他那想说又说不出口的话是什么。
他还是默默喝汤，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蔚翎开口：“以后这种无理的要求你可以直接拒绝，你是星运的艺人，合同里可没有规定你得陪上级一起跟他的朋友们喝酒。”
杭真摇头：“我觉得这不算什么，挡酒而已，很多助理也会做啊。何况你知道蔚总之前并不看好我，难得我有这么个优点被他发现，能帮到他，我觉得很荣幸。”
“你能不能有点儿骨气啊？”
一句话快让蔚翎气炸了。
杭真愣了下，也表现出了不高兴的样子。
“我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在星运和在整个圈子里的地位，我跟你，当然是没办法相比的，所以你不理解我愿意做的事情，我也能理解。”
“这根本是两码事。”蔚翎闭了闭眼睛，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我问了你的经纪人，她根本没搞清楚蔚栾要带你去干什么，你一开始也什么都不知道吧？你没有怀疑过他的用意吗？如果他今天带你去酒局是为了把你送给谁，你也愿意吗？”
“当然不……”
“不愿意是吗？”
蔚翎打断他的话，目眦欲裂地望着他。
“那你在不确定情况的时候，害怕担心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蔚栾是我哥，就算他铁了心要对你做什么，在你看来，难道我不会救你吗？难道我没有能力保下你吗？”
杭真听呆了。
他怔了半响，才重新成功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不知道你会想到这些……我当时是有过这样的担心，但很快就那样的念头就消失了，我认为蔚总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他。”
蔚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像被谁突然一把扼住了咽喉，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沉了沉呼吸，冷笑一声。
“你才见了他一面！杭真，你反省一下吧，你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杭真并不觉得自己应该反省，他反过来教育蔚翎：“我觉得是你对自己的哥哥有偏见，你们是亲兄弟，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不是那样的人，连我这样的陌生人都愿意相信他，你怎么一直对他有那么多恶意揣测呢？”
“杭、真。”
蔚翎红着眼看着他，身体颤抖着，但也只说出了他的名字。
他似乎找不到合理的情绪发泄渠道，突然起身，把桌面上的两只碗全扫到了地上。
汁水四溅，四分五裂。
杭真一脸讶异，还有微薄的愠怒。
“蔚翎！你干什么？！”
还以为他会继续发飙，但没想到，他像脱了力的气球人一样萎靡地垂着头，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杭真。”
他声若蚊蝇地念着对面那人的名字。
“干嘛？”
杭真没好气地发问。
“你是不是喜欢蔚栾？”
杭真在一瞬间瞪大了双眼，然后闪过一丝心虚。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蔚翎的头已经抬了起来，杭真的所有情绪都没要逃得过他的眼睛。
蔚翎心脏发出微微的疼痛感。
其实这样的疼痛已经几乎伴随了他一整晚，在他忙碌和看到这个人的时候都已经快被麻木掩盖了。
不过在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后，这样的疼痛又卷土重来。
他蹲在地上收拾自己制造出来的残骸碎片，肩膀突然耸动起来。
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
杭真被他的样子吓到，立刻去到他身边。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蔚总他……他是我的老板，我不可能……”
第26章 第26章
“我知道, 是我误会你了。”
杭真看着蔚翎的发顶，愣住了。
看他刚才的反应，不像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而自己故意露出那么大的破绽，这就被他略过去了？
那天之后，杭真有足足半个月的时间没有见过蔚家那两兄弟。
杭真按部就班地上课, 几乎没什么对外的工作。
他有点儿着急了。
系统劝他慢慢来, 这些被塑造出来的世界里面的时间流逝和现实世界是不一样的。
杭真依然心乱如麻。
他根本静不下来。
蔚栾那边, 除非对方主动联系他, 否则他是很难接触到蔚栾的。
杭真甚至想，是不是上次自己过于急功近利想让对方记住自己。
把药下猛了？
亲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蔚栾这就开始记恨他了？
他以为那多少能让蔚栾对他印象深刻一些，现在看来或许他更喜欢乖顺的类型？
原本往好处想, 就算联系不到蔚栾, 还可以从蔚翎那里旁敲侧击。
但蔚翎这半个月来也一直躲着他，信息基本上都不发了。
就……很难说。
没两天，杭真受邀参加一个活动。
明星们争奇斗艳的场合，他的目的不在于此, 只想知道蔚栾有没有可能去。
这一天，运气不错, 他在公司刚好遇到了不知道来干什么的蔚翎。
蔚翎一见到他, 瞳孔放大, 看起来马上就想躲开。
被杭真一把抓住。
“你怎么了？”
他勾住蔚翎的脖子不让他走。
“你这段时间好奇怪,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蔚翎脸色不太好看, 他定了定神看向杭真, “你先放开我。”
杭真眨了眨眼, 照做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这才半个月不见, 蔚翎的气质沉稳了不少。
“你拦着我，有事吗？”
杭真：“……”
他一下子就变得有点儿生气。
“谁拦着你了！”
但联想到刚才自己的动作，杭真哼了哼。
“是因为你看到我下意识想跑，所以我才不明所以条件反射去抓。”
蔚翎垂下眼睫，看起来有些落寞。
杭真歪着头看他：“蔚翎，你怎么了？怎么才半个月不见，你都瘦了。”
蔚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笑了一下，这倒让他看起来变得温柔。
“……我最近有点儿忙。”
杭真“哦哦”两声表示捧场，“大明星嘛，理解。”
他问蔚翎：“明晚的盛典你会去吗？”
蔚翎点头，他顿了顿：“你的礼服……合适吗？”
杭真眼睛亮了亮：“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帮忙借到的，很合适，谢谢你。”
陆鲤拿到那套衣服的时候发出了惊叹。
他跟杭真都心知肚明，以杭真的咖位不可能借到那个牌子的衣服。
杭真比陆鲤想得更多一些。
蔚栾不会帮他安排这些小事，阿黎不至于，会注意到这种事又能帮他的只有蔚翎。
蔚翎眉眼弯弯，与之前刚见面的时候俨然是两个人。
“合适就好。”
蔚翎不再多说，跟杭真并肩往前走，两人都是要离开公司。
电梯里，杭真时不时抬头偷偷观察蔚翎，蔚翎一定是发觉了，杭真几乎能听得到他鼓动的心跳。
“蔚翎，我可以再喝到你煲的汤吗？”
杭真诚恳地开口问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在你不忙的时候。”
他看到蔚翎的眉毛抖动了一下，对方很紧张。
“……可以。”
杭真笑了：“谢谢你。”
他问：“那我们还是朋友吧？”
蔚翎闭了闭眼睛，藏起了眼中的痛苦。
这段时间，他一直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两个字，控制着自己不去想杭真这个人。
但每一次都失败了，他还是会忍不住给他发信息，忍不住去看他的档期，忍不住看时间的时候会想到杭真这时候是在上课还是在吃饭，人在哪里。
为什么一开始否定了他们两个可以发展的可能呢？
用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把所有美好的可能全封死了。
不过这些带给蔚翎的顶多是痛苦，杭真已经喜欢上了他的亲哥哥，这才让蔚翎感受到了绝望。
“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蔚翎听到自己用异常冷漠的声音这样说道。
他没有去看杭真的表情，他连扭头的力气都没有，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快要死了。
电梯门打开。
身边的人快步出去，头也不回。
蔚翎的身体被撞了一下，歪向一边，茫然地看着那个背影。
杭真去取车，面无表情。
坐在车里以后，深呼吸了好几次，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
这小子，说话真不留情面……
……
自己的反应那么大，他会怎么做呢？
正想着，突然耳边传来捶打玻璃的声音。
杭真吓了一跳，看向车窗，外面立着个高大的影子。
是蔚翎。
他追过来了。
杭真降下了点儿车窗。
“你还有事吗？”
蔚翎眼圈红红的：“我有话想跟你说。”他迟疑了一下：“我没开车，你能送我回家吗？”
杭真白了他一眼。
“蔚公子，你刚刚才说不想跟我做朋友，现在又让我送你回家，怎么？不把我当朋友，当你司机啊？”
“我那句话不是那个意思。”
蔚翎一把拉开车门，直接坐进了副驾驶，顺手系好了安全带。
“送我回家吧，我会好好跟你解释的。”
杭真瞥了他一眼，不知道这小子憋着什么坏呢。
不过听他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果他惹自己生气了，还能让他做出跟蔚栾有关的补偿。如果他没犯错，那就继续维持关系，通过他去接近蔚栾。
左右不亏。
杭真不太认识路，全程在蔚翎的指导下前进。
可两个人之间几乎除了指路没别的话说，蔚翎时不时低头发信息。
杭真清了下嗓子，问蔚翎：“蔚总最近在忙什么呢？”
身边人没出声。
杭真看了一眼，发现蔚翎脸上一丝笑意也无，腮帮子紧绷着看着窗外。
在生气？就跟没听到似的。
杭真没继续问了。
这模样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
他拿不准如果不能从蔚翎身上突破，自己还能有什么机会见到蔚栾。
没想到幕后老板，藏得这么深。
没一会儿，杭真又问：“之前听你提起过，蔚总就快订婚了，时间定了吗？”
这个问题蔚翎倒是回答了，依然兴致不高的样子。
“嗯，下个月。”
“那他喜欢什么啊？我要准备什么礼物送给他呢？”
蔚翎纠正：“是他们。”
杭真瘪了瘪嘴：“是，你说得对。”
蔚翎看了他两秒，情绪较之前有小小的放松。
“他未必邀请你。”
杭真惊讶：“就算不说上次我帮他工伤挡酒的事情，就说我跟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立刻变得落寞。
“……好吧，你说得对，以我跟你不是朋友的关系，蔚总确实不太可能邀请我。”
“你想去？”
蔚翎问得有些迟疑。
“想想而已。”杭真答。
“不会觉得难过吗？”
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女人订婚？
杭真答：“订婚是开心的事情啊，见证幸福怎么会难过呢？”
蔚翎只当他是强颜欢笑，纵然自己依然情绪低落，心痛难耐，但还是想让杭真心里好受一点儿。
“他们没有感情的。”
没想到杭真并没有看起来高兴一点儿：“唔，你好像说过，商业联姻。”
杭真看了蔚翎一眼，问他：“你以后也会这样吗？”
蔚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希望我这样吗？”
杭真答：“当然不希望，两情相悦最难得，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希望你能和自己喜欢，而对方也喜欢你的人在一起。”
身边人一直没说话，杭真看了一眼，发现蔚翎好像一直在盯着他看。
眼中有古怪的奇异光彩。
看得他心里发毛。
到了蔚翎家楼下，杭真原本推脱不上去了，被蔚翎强行塞进电梯带了上去。
“你不是说想喝我煲的汤吗？”
“今天？”
“我今天不忙。”
鬼才信。
杭真惴惴不安：“要不下次吧，煲汤很费时间的。”
“很快。”
蔚翎问他：“你还有事？”
杭真倒是想说有，不过他知道他的档期目前是全公司所有艺人中最一目了然的，很少有上镜的工作，骗不了蔚翎。
蔚翎领着杭真在门口输密码。
杭真一边疑惑他怎么不用指纹，一边瓜田李下地往旁边躲。
“别躲。”蔚翎拉了他一把：“记住密码，下次你可以直接进我家。”
杭真像被一棍子打懵了。
“什么啊？什么意思？”
蔚翎似乎心情不错：“字面意思。”
门已经开了，他拉着杭真进门，门锁在身后落下。
“你刚才可能没记住，很好记的，六位数，你的生日。”
杭真呆若木鸡，不可置信地抬手指向自己：“我的生日？你家，门锁，密码，为什么要用……我的生日？”
蔚翎并不回答。
他系好围裙，去了厨房。
“你等一下，很快就吃饭。”他回头对杭真笑：“无聊的话去看电视，打游戏，或者……参观我的卧室，都可以。”
蔚翎离开，杭真还怔在原地。
不过他的表情骤然变得麻木。
第27章 第27章
蔚翎有点奇怪。
杭真看向近在咫尺的房门。
如果他是在现实世界遇到这样的情况, 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但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推动剧情发展，不能走。
杭真在外面坐了一会儿, 打开了电视。
他跟蔚翎相识的综艺刚好在播。
不过这一期已经没有他了。
林怀宇落落大方地跟其他嘉宾周旋，跟探班的粉丝打招呼。
他上镜很好看，是天生就该在镜头里的人。
做出的节目效果也不错。
显然林怀宇比其他所有人都更懂观众和节目组需要什么。
这太难得了。
大多数人虽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但是过分了显得油腻、虚伪, 不到正确数值又不够, 林怀宇就做得很好。
杭真的注意力被他吸引了, 看得入了神。
没料到一下子被换了台，杭真扭头看向身后。
蔚翎的眼神有些闪躲：“我不喜欢他，连他的声音都不想听到。”
杭真失笑, 站起身来。
“是, 我看到了，明明知道镜头在拍，你看他的时候眼神就不能和善点儿？”
估计节目组也看到了，所以尽量不让两人同框, 可是还是有一点点蛛丝马迹会有被看出放大的可能。
蔚翎没说话，看起来不大高兴地进了厨房。
杭真跟在他后面, 看着蔚翎忙了一会儿, 问他：“我可以帮到你什么吗？”
蔚翎抬眼, 没什么表情：“你去外面等着就好了。”
杭真想问他自己是哪里惹到他了, 但忍了下来。
这个时候不能把蔚翎惹毛。
蔚翎打开冰箱取食材, 杭真伸长了脖子看。
“哇, 你平时也是自己做饭在家吃吗？”
“不是。”
“那是有阿姨？”
“没有。”
蔚翎看了他一眼：“一般都是在剧组附近随便吃点儿, 或者点外卖。”
杭真轻轻点头, 不解地问：“那你的冰箱里怎么有这么多食材？不怕放坏了？”
“你送我回来的时候, 我让人买的。”
杭真沉默了。
这还是专门给他准备的……
看起来蔚翎并不打算煲个汤就结束，他也没问杭真吃饭了没，似乎还打算整几个菜。
“我不太饿，你不要搞得太隆重。”
蔚翎瞥他一眼，“我饿了，你不饿你一会儿就少吃。”
吃饭的时候，两人异常沉默。
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杭真一般不是主动找话题的那一个。
可是在这里不行，他作为攻略者不能让场子冷下来。
“你还没跟我说呢，蔚总喜欢什么？”
蔚翎抬眼看他，放下筷子，嘴唇抿成一条线。
杭真眨了眨眼，“我有预感，他会邀请我去的。”
蔚翎垂眸，重新拿起筷子，不过看起来没什么胃口。
“你还没有评价我的菜做得怎么样。”
杭真献上谄媚的笑容：“很好啊，看不出来你这么会做饭，我之前以为你只会煲汤，没想到菜也做得这么好吃。”
“你喜欢？”
为了表示肯定的回答，杭真扒了两口饭。
“当然，味道很好。”
蔚翎微微颔首，在杭真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出了声。
“你不用绞尽脑汁送蔚栾什么大礼，他不会领情的，他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都会有人自动送到他手上，他没什么喜欢的又还没得到的东西。”
杭真立刻变得有些为难，问他：“那你送什么礼物啊？”
蔚翎抬眼：“想抄作业？”
“不行吗？”
蔚翎想了一下：“不用抄作业，我准备的礼物就说是我们两个送的。”
杭真眼睛微微睁大，“还能这样？”
蔚翎突觉心中一片悲凉，他觉得蔚栾甚至都不会怎么记得杭真。
不明白杭真为什么对他那么上心。
蔚翎随意点了点头。
杭真跟系统说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跟蔚翎合送礼物，无论如何也是有机会出席的吧？就算蔚栾对他没什么印象，蔚翎也会心软想办法完成他的愿望。
“我不占你便宜，费用我们平摊。”
蔚翎看向那双美丽明亮的眼睛。
“好。”复又低下头去。
今天并不是颗粒无收。
杭真心情挺好，想起什么来。
“你在公司的时候说跟我解释那句……”
蔚翎抬眼看过来。
杭真想了想，觉得还是稳妥些推进比较好。
“没事。”他往蔚翎碗里夹菜，“你多吃点儿，你都瘦了。”
杭真絮絮叨叨的。
“说起来你哥是幕后老板，你完全没必要给自己安排那么多工作啊，容量适度就可以了，你看你累的。”
蔚翎语气平淡道：“这跟工作没关系。”
他顿了顿，“星运不是很多人都知道蔚栾的，你不要说出去。”
“哦哦。我给忘了。”
杭真对他保证：“我知道轻重，不会到处乱说的。”
盛典当晚，杭真混在一众小咖队伍里进了会场。
到他拍照的时候，只有寥寥几个粉丝，媒体都撤完了。
座位当然很靠后。
他熟悉的几个艺人都在前排。
进行到中场，不少艺人离席。
杭真从开场时就一直在东张西望，没见到蔚栾，看来他今晚没有出席。
不过杭真并没有觉得受到太大打击，他本来就不怎么抱有希望能在今晚见到他。
原本是想在今晚和蔚翎缓和关系的，这个任务之前已经达成了。
杭真在考虑，要不要自己也撤了算了，他又没有奖要领，坐在这儿浪费时间。
看了一眼转播镜头，杭真在犹豫要不要悄悄玩会儿手机。
还没想好，左边的空位有人落座。
杭真抬眼，看到了俞颜，他微微有些惊讶。
“怎么？看到我跟见了鬼一样，你不知道我今天也来了？”
杭真啧了一声：“没，知道，我看到你坐在前面的。”
他问：“你过来干嘛？”
“跟你聊聊天，不行？”
俞颜挑眉：“难不成你才刚签了星运，都开始耍大牌了？”
杭真眯了眯眼睛，示意俞颜附耳过来。
俞颜很听话。
杭真凑过去，遮住了自己的嘴型，开口问道：“俞老师是来邀请我参加你和前任的三人行的吗？”
俞颜身体猛地后撤，睁大眼睛看着他：“你……他……你们……他去骚扰你了？”
他眉毛拧成一团，脸色很难看。
“没。”
杭真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只是我现在看到你，就会想到他当晚说的那句话。”
他笑道：“难怪俞老师不愿意给我翻译。”
俞颜张了张嘴，还没出声，杭真又开口了。
“看不出来啊，俞老师平时玩得这么野。”
“我没有。”
俞颜正了正衣领，冷哼一声：“是他的问题。”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杭真，警告他：“既然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刚好，我也不用扭扭捏捏提醒你了，下次如果有机会遇到你，你可绕着点儿走。”
杭真不以为意。
“他长得不错，可以相处试试看，说不定是我喜欢的类型。”
俞颜愣住了：“你说什么？”
杭真看向他：“你是真没听清楚？”
俞颜当然听清楚了，他只是想不通杭真是怎么想的。
他深吸一口气，道：“你们两个撞型了。”
杭真笑了声：“我可以因人而异，如果很喜欢，男人当然不可以说不行。”
俞颜被气到了。
“你是不是对我有误会，所以才故意说这种话气我？”
杭真刚要开口，另一边又来了个人，搭上了他的肩膀。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林怀宇歪着脑袋看着两人。
杭真无语：“是前排把你们的座位都撤了，还是前面太挤了？”
林怀宇道：“我看你们聊得这么开心，我都无聊死了，一起说说话呗。”
俞颜看着林怀宇只觉得他很多余，看着杭真脖子上的那条胳膊更多余。
“手放下去，你想让杭真被你的粉丝骂吗？”
林怀宇的表情不太在意，但还是收回了胳膊。
俞颜突然看向某处，又转头去看杭真：“我一会儿要上台了，你……”
杭真对他摆了摆手：“去吧，快去忙吧。”
俞颜欲言又止地走了。
林怀宇笑了两声，解开了西服扣子：“他怎么惹你了？跟欠了你钱一样。”
“你跑过来就是想知道这个？”
“不啊，是真觉得无聊，接下来没我的事了，过来躲你这儿偷个懒。”
杭真看着他，林怀宇拿出手机：“对了，结束后刚好没事，上次说要请你吃饭的，晚上就去吧，你想吃什么？”
连珠炮似的。
不给杭真拒绝的机会。
也不问他有没有时间。
杭真问系统：“这个人……”
“我不知道，如果不确定，就先捏着。”
“……行。”
他跟林怀宇说：“我不忌口，什么都行。”
林怀宇定了个自己常去的私房菜，杭真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手机响了下，杭真拿出来看，是蔚翎。
问他和林怀宇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今天第二次被人问这个问题了。
蔚翎坐在第二排，杭真不是没注意到他，一有机会那家伙就回头看他。
林怀宇瞥到了他的屏幕：“你得贴个防窥膜，不然我都不敢找你聊天。”
杭真：“哦。”
吃饭的时候得问问他的感情情况。
第28章 第28章
林怀宇退场比杭真麻烦得多。
他跟杭真说好让杭真在车库等他, 杭真开车去，结束再把林怀宇送回去。
杭真都快在车里等睡着了，林怀宇还没出来。
他把手机拿在手里转了一圈, 想了下还是没问。
又过了十分钟，林怀宇终于坐上了副驾，十分自觉地系好了安全带。
杭真揉了揉眼睛看向他。
林怀宇突然凑近看了他一眼：“你妆都卸了啊。”
杭真点头, “怎么走？”
林怀宇给他手机上发了个定位。
“不好意思啊, 出来的时候被粉丝围住了, 久等了。”
“没事, 没等多久。”
杭真专注开车，林怀宇跟他聊闲天，问起他怎么没助理陪着。
“我让他先回去了。”
杭真说：“我不太确定能不能让人知道你跟我单独约饭, 想了下就也没让他知道。”
林怀宇笑笑：“不至于, 被拍了都没事。”杭真笑而不语。
吃饭的地方不太远，不过不太好停车。
杭真让林怀宇先上去，说自己停好车了再去找他，林怀宇同意了。
林怀宇定了个包间, 在三楼，杭真被侍者领上去的时候, 刚好看到了一个人。
使他原本萎靡的精神头立刻立了起来。
“蔚总？”
他声音不大, 蔚栾身边的人都没听到, 也没注意到他这个人, 但是蔚栾听到了。
杭真看到蔚栾轻轻扭头看向他, 立刻招了下手。
不过蔚栾除了看他这一眼之外, 再没有别的多余动作。
就跟没看到他一样, 很自然地和身边的几个人进了一个包间。
杭真：“……”
这是打算不承认认识自己？
行吧, 理解, 毕竟没多少人知道他是星运背后的大老板，不能掉马。
但是杭真一下子就来劲儿了。
今晚并不是全无收获嘛。
原本想着在盛典现场能逮到蔚栾，没遇到他还有些遗憾，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林怀宇看杭真只是去停了个车，整个人的情绪就跟之前不太一样。
问他：“你遇到谁了？”
杭真：“……”
没想到他这么敏锐。
“唔，刚看到个熟人。”
“那叫进来跟我们一起啊。”
杭真怔了下，婉拒了。
“算了，他是因为工作来的。”
“哦……”
林怀宇问杭真是不是真的不挑食，来的路上他问了一句，杭真就那样回答的。
“真的，我不怎么挑食。”
“那最喜欢吃的东西呢？有吗？”
“好像也没有……”
杭真说：“我对吃饭要求不高，能吃饱就行。”
林怀宇看着他，杭真笑了下：“怎么了？”
“你看起来不像是什么都无所谓的人。”
杭真愣了两秒，笑了。
“这都看得出来？”
事实上，他确实不是什么都无所谓，只不过在这个世界里无所谓。
毕竟他来这里不是吃吃喝喝谈恋爱的。
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必须要做到什么。
杭真思索片刻，以“我有个朋友要订婚了，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能给点儿意见吗？”开头开启了这个话题。
在林怀宇随口来回几句之后，杭真突然问他：“你怎么样？我看网上有很多你的绯闻啊，这其中有真的吗？”
林怀宇勾起了唇，“你问得真是直白，如果不是知道你是艺人，还以为你是记者。”
杭真想，难不成前面铺垫了那么多，看起来目的性还是太强了吗？
不过林怀宇这样说，他也不好意思继续深挖了。
“随口问问，是我失言了，这种事是不是随便回答的，要防止被大做文章。”
一边吃一边聊着，蔚翎给杭真打电话，问他在哪儿。
杭真说和朋友在一起吃饭。
“哪个朋友？”
杭真想了下，还是没有瞒他。
“林怀宇，你要跟他说话吗？”
“你们两个？”蔚翎听起来非常惊讶。
林怀宇说：“估计他还以为你跟俞颜在一起。”
杭真深以为意。
不然蔚翎这通电话最开始的情绪就不会那么顶了。
“你们在哪儿？我现在过去。”
杭真看了林怀宇一眼，刚才的话他都听到了，那么这句一定也没错过。
“我们都快吃完了，你赶不上了。”
“那你一会儿去哪儿啊？”
跟查岗一样。
杭真没好气地回答：“回家啊，还能去哪儿。”
“哦……”
蔚翎的情绪似乎好了一点儿又没好多少。
“我不是提前给你发信息了么，让你等我，一溜烟你人就不见了……我还没吃饭呢。”
“那你赶快吃啊。”
杭真象征性地跟他道了个歉。
“我一直没看手机，没看到你发的信息，算我欠你的，下次补偿你一顿饭。”
电话挂断后，林怀宇的表情很有意思。
杭真假装没看到，不过林怀宇没有错过这个好时候。
“其他人说蔚翎跟你关系最好，原本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杭真呵呵笑了一下，态度很是敷衍。
“我们是一家公司的，蔚翎人很好，虽然年龄比我小，但按照进公司的时间来算，他算是我师兄，很照顾我。”
林怀宇看起来一点儿都没信，不过他不再多问，杭真也乐得不想多解释。
这顿饭下来，杭真总是走神。
他发现林怀宇在综艺镜头前展现出来的效果，跟他私下里相差甚远。
他私下……真的是很无聊一个人。
虽然也能东扯西扯谈天说地，但是稍稍说的多一点儿就露怯了。
能看出来林怀宇没读过多少书，不过网速肯定很快。
他属于什么都能聊，但是什么都不深入，也没有自己的见解的那种人，比较无趣。
后来杭真悟了。
林怀宇就是现今资本最喜欢的那种艺人，能在综艺里圈人气，也能在影视剧里露露脸。
粉丝数不少，都说他是完美偶像，但其实呢，瞻前顾后，导致他下了戏也怕这怕那的，大多数时候都是虚张声势，像个长得漂亮的傀儡假人。
这种人在镜头里非常吃香，再加上剪辑的修饰，很圈粉。
但现实中相处一阵子，很快就能祛魅。
说半天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又不敢太有进攻性，前怕老虎后怕狼。
这个人，不可能是男主。
顶多是个男三。
渐渐地，杭真的心思就飘到另一个包间去了。
不知道蔚栾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杭真看时间大差不差，问林怀宇住在哪儿。
他也只是说了自己家的大概位置。
殊不知杭真对去他家一点儿欲望都没有。
杭真提出送他回家，查了一下，还好，离这里不远，十来分钟就到了。
林怀宇在车上还在找话题跟杭真搭讪，但杭真对他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了，每次开口都很敷衍。
“你是不是累了？”
“有一点儿。”
跟这样无趣的人在一起，很难不累。
杭真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林怀宇会跟他约饭。
不知道是林怀宇也觉得累了还是看出来了杭真不太愿意搭理他，后面也不太说话了。
林怀宇给杭真的定位是个小区的侧门，远远地就让杭真把他放下。
“今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
杭真对他展现出了今晚唯一一个真挚的笑容：“那你回去好好休息，我这就走了。”
“好……”
一个字话音刚落，后面不知道还有没有话总之还没说完，杭真的车就直接开走了。
十分钟，他又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杭真跟前台撒谎说自己掉了钥匙，又说不知道是不是在之前的包间里，麻烦工作人员帮他找找。
工作人员很配合。
不过当然什么都没找到。
杭真一边假装扼腕叹息，一边说自己之前不知道还去过哪里要在外面到处看看。
工作人员没有阻拦。
杭真在走廊里畅通无阻，他记得蔚栾之前进的那间包间。
佯装无意打开了门，里面的人大多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只一瞬间，杭真就看到了蔚栾。
他的助理站在他身边，看起来是在帮他挡酒。
杭真有想过要不要进去帮忙。
不过很快想到之前蔚栾那假装没看到他的态度……
觉得这样做大概不会让蔚栾高兴，只好放弃。
“先生，很抱歉，我们没有找到你的钥匙。”
“好吧，我自己再找找看吧，如果这里到处都没有，就算了，我可能是掉在别的地方了。”
杭真跟帮忙的工作人员道谢，然后让他们去忙自己的事，说自己在走廊里简单看看就好。
工作人员没有道理阻拦他，便由着他去了。
想着刚才那一瞥里所有人的状态，杭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果然，没一会儿，里面散场了。
杭真假装路人站在走廊一侧，蔚栾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他。
面露讶异，不过仍旧什么都没说。
几人一起下楼，杭真混迹其中。
在门口的时候，有大腹便便的男人跟蔚栾握手道别，说了一堆话。
蔚栾态度不差，但也算不上好，看起来很冷漠。
杭真在一边等着，他注意到蔚栾的余光会时不时飘向自己，是个好现象。
其他人离开后杭真立刻送了上去。
“蔚总。”
“你怎么还在这里？”蔚栾这才看向他。
第29章 第29章
杭真睁大了眼睛：“不是蔚总你让我等着的吗？”
蔚栾蹙眉, 神情倦怠。
“我什么时候让你等在外面了？”
杭真眨了眨眼：“哦，那就是我会错意了。”
他小心瞧着蔚栾的脸色：“蔚总，那我就先走了。”
转身两步, 却被蔚栾叫住：“回来。”
杭真立刻回身凑过去，蔚栾喝了点儿，配合着他的表情, 已经幻视他有了尾巴正在对自己摇来摇去。
“蔚总还有什么吩咐？”
蔚栾默了默, 杭真看懂了, 他根本没想好为什么叫他回来, 只是那样想就那样做了。
“会开车吗？”
“当然。”
蔚栾让助理和司机当场下班，助理如获大赦，但司机还犹豫着。
杭真抓紧时机进献良策。
“不如让蔚总坐我的车, 我送他回去, 你们开那辆车，明天也方便去接蔚总。”
打工人当然不能听杭真的，沉默着看向蔚栾，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蔚栾一句话没说，只是摆了摆手, 两人马不停蹄地离开。
杭真狗腿子一样的反应让蔚栾十分受用。
帮他开门, 扶他上车, 甚至还自然而然地帮他系好了安全带。
杭真坐进驾驶位, 看了蔚栾一眼, 随口问道：“蔚总今天喝的多吗？”
“还行。”
杭真在心里啧啧两声, 他早看出来了, 助理喝得比较多。
有理由怀疑, 蔚栾选了那个助理就是因为对方的酒量, 不过再怎么好也比不上开了外挂的他。
“下次如果蔚总还需要有人帮你挡酒，可以再跟我说。”
蔚栾冷笑，“算了。”
杭真扭头看他一眼：“我很乐意。”他强调道：“真的。”
“上次叫了你，那个蠢货差点儿把我家砸了。”
杭真有一会儿没有开口，小声问：“蔚翎吗？我跟他解释过了……但他不听。”
蔚栾看向窗外，面无表情，看起来也不想听他解释。
“咳咳……”
杭真开口道：“蔚总，你家的地址……”
他把自己的二维码递过去，蔚栾抬眼看他，刚好对上他心虚的眼神。
杭真立刻做出保证：“你把地址发我手机上，用我的手机导航方便一些，蔚总放心，我绝对不骚扰你……”
看着蔚栾略带深意的目光，杭真长吁一口气：“好吧，发完地址你直接把我删掉就好。”
“滴——”一声，好友加上了。
很快，蔚栾甩了个定位过来。
杭真看清楚以后愣住了。
“怎么？”
杭真抬头，看到了蔚栾似笑非笑的样子。
“你和蔚翎住在一起？”
蔚栾不屑道：“一个小区罢了。”
他冷哼一声：“你们关系果然不错，你连蔚翎家住哪儿都知道。”
杭真打了个哈哈：“我们是好朋友嘛，他也知道我家住在哪儿。”
一边说，一边启动了车。
好一会儿车里没人说话。
杭真绞尽脑汁在想要不要主动开口，这个时候蔚栾先开口了。
问他：“你怎么会在那儿？”
“恰好跟朋友去那儿吃饭。”
“不是蔚翎？”
“不是。”
蔚栾冷笑一声：“没看出来，你朋友挺多啊。”
杭真假装没听出他的画外音。
“呵呵”一声：“还行吧。”
“是谁？”
杭真想了想，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林怀宇。”他道：“不知道蔚总知不知道。”
“呵。”
蔚栾的反应很奇怪。
杭真没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依然是之前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怎……怎么了？”
“没事，开你的车吧。”
“哦……”
老板发话，杭真不敢不从。
蔚栾看向窗外，没一会儿，注意力自然而然被这狭小空间内的另一个人吸引。
他把目光最终定格在了杭真的嘴唇上，他至今仍然记得那双唇的柔软触感，不知为何，心头隐隐发痒，他移开了目光。
杭真在这个时候开口：“蔚总，你不舒服的话可以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蔚栾没搭理他。
不过注意力又被那双唇吸引走了，他压下心里的躁动看向别处。
要找个话题彻底转移注意力才行。
“你有没有想上的戏？”
杭真：“啊？”
看了一眼，发现蔚栾似乎没在开玩笑，于是他也正儿八经地给出回答。
“……没人给我递本子。”
这个世界的任务怎么这么麻烦？不会还得强制拍几部戏才会揭晓男主是谁吧？
“没人联系，你自己平时也不看营销号吗？那些立了项的，刚刚被买版权的IP，你就没有感兴趣的？”
杭真的表现非常烂泥扶不上墙。
“……我，没注意过。”
蔚栾似乎头痛，揉了揉鬓角。
杭真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蔚总，你的意思是，可以给我资源吗？”
蔚栾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不过也差不多了。
“公司不是养闲人的地方，虽然你签约的阵仗不大，但这不代表你能一直不给公司赚钱，让公司养你，这样下去，到了年底我要让他们算算你是不是还倒欠公司的钱。”
杭真：“……”
他的态度依然谦逊：“可是我感觉我现在的演技还不够格，强行上会给公司丢人的。”
说白了杭真就是不想上班。
想赶在上班前把任务搞定走人。
但话当然不能说得那么直白。
蔚栾冷哼一声：“一直上课学理论是没有用的，也该实地锻炼锻炼。再说又不是给你一番二番让你去丢人现眼，如果演个配角都演不好，我看你还是考虑趁早给公司交违约金转行好了。”
杭真：“……”
蔚翎诚不欺我，他哥这嘴是真毒啊。
“我知道了……”
杭真怯懦道：“我会好好注意的。”
蔚栾从杭真的微表情里看出了他有小情绪，“星运内部知道我的人不多，你的经纪人算一个，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她沟通，她拿不准的，会来跟我说。”
杭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这是给他吃定心丸的意思？
杭真点了点头：“谢谢你，蔚总。”
糟糕，为什么一个话题聊完，最后目光还是定格在那双唇上。
蔚栾不动声色偏了头，问他：“你上次喝得那么醉，回去之后……没事吧？”
“没事。”杭真道：“蔚总放心，我的身体还不错，挺皮实的。”
杭真笑道：“所以下次如果还有这种麻烦事，我很乐意为你效劳。”
蔚栾“哼”了一声，“算了，蔚翎那家伙难缠起来更麻烦。”
杭真表情变了变：“蔚总，你不要怪他，他也是关心我才会冒犯你的。”
“这跟你没关系，我们一直这样。”
杭真在心里使劲儿点头。
蔚栾这个毒舌总算说了句公道话。
杭真想了想，问他：“蔚总，上次我喝醉了以后，发生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我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行为吧？”
故意没有看蔚栾的神情，杭真自顾自开口。
“我很少喝醉的，那次真的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自己喝醉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很不安，想找机会问问你，但是在公司没有机会见到你，在其他场合想要遇到你就更难了，今天太巧了。”
絮絮叨叨说完，杭真才发现蔚栾一直没有出声，他转头看过去。
刚好对上蔚栾专注的眼神。
下一刻，蔚栾率先看向别处：“你不要东张西望，好好开车。”
杭真：“哦……”
他坚持不懈地问：“蔚总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蔚栾不答反问：“怎么？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就算当时你对我做了什么，你现在非要问清楚，是想给我机会找你算账，还是你要给我相应的补偿？”
杭真喉头滑动，“我真的做了什么失礼的事情吗？”
蔚栾冷笑一声：“你自己去想。”
这个死傲娇。杭真想，欲说还休的样子，还挺磨人。
杭真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接下来的路程不敢再开口说话。
直到把蔚栾送到目的地，杭真停了车。
但蔚栾没下去：“你停在外面是要让我走进去？”
“那……”
“开进车库。”
“哦……”
自然是蔚栾说什么，杭真就听什么。
车子开进车库以后，蔚栾给他指路。
杭真刚在想，蔚栾和蔚翎不仅住在一个小区里，似乎挨得还挺近，会不会好死不死遇上他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蔚翎刚停好车从车上下来，茕茕孑立，看起来有点儿寂寞。
杭真下意识缩了脖子整个人藏在座位里。
蔚栾不耐烦道：“你干什么？车没停好。”
“嘘。”
杭真小声开口：“蔚翎，在外面。”
蔚栾朝窗外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杭真一直没有抬头看，见蔚栾不下车也不躲，他急了。
“蔚总！你稍微遮一遮啊！”
“我又没做亏心事，回我自己家，为什么要躲着其他人？”
杭真还没开口，又听蔚栾说：“而且，你居然敢命令我？”
“……”
行，惹不起，只好把一切交给命运。
杭真小声道：“那他走了你跟我说一声。”
他像个鸵鸟一样等待着，可惜话刚说完就听到了敲击玻璃的声音。
第30章 第30章
杭真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 放缓呼吸，抬头看去。
“下车。”
蔚翎的脸色很难看，不过也只是脸色难看一些, 看起来暂时不会到动手的程度。
杭真稳了稳神，解了安全带下车。
“你怎么会在这儿？”
蔚翎一副捉奸的语气，杭真一个愣神, 蔚栾也下了车。
“你们慢聊, 我上去了。”
蔚翎眉头紧皱：“你站住！”
蔚栾根本不听他的。
眼看蔚翎要追上去, 杭真一把拉住他。
“你冷静点儿。”
蔚翎凝神回看杭真, 质问他：“你不是在跟林怀宇吃饭吗？怎么又跟蔚栾搅合到一起去了？”
“没想到在吃饭的地方遇到了蔚总谈生意，刚好送他回来。”
蔚翎态度稍稍缓和了些，不过语气仍然很差。
“他没司机吗？为什么让你送他回来？”
“我……”
杭真顿了顿, 道：“他是我的老板, 我不得趁这个时候献献殷勤么。”
蔚翎白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
杭真看了一眼蔚栾消失的方向，道：“那我回家了，你早点……”
蔚翎又生气起来：“你送蔚栾回家不嫌麻烦, 都到这儿了，都看到我了, 上个楼喝口水是嫌麻烦吗？”
杭真狡辩：“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咳了咳, “我不是担心你不欢迎我么。”
蔚翎冷哼一声, 转身就走。
杭真叫住他：“等等, 我把车停好。”
蔚翎没回来, 但脚步停下了, 抱臂冷着脸站在远处看着他。
杭真这是第二次到蔚翎家。
上次的经历并不愉快, 不过两人闭口不谈, 默契地就当从没发生过。
蔚翎真的给杭真倒了杯水, 却不跟他说话。
场面有些尴尬。
杭真主动开口：“你没跟我说蔚总也住在这里。”
“他不经常回来住。”
蔚翎面无表情：“如果你想知道他家的具体地址，我可以告诉你，他在顶楼。”
杭真耸了下肩膀：“我没想知道。”
他说：“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蔚翎冷哼一声，两人一起沉默着。
“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今天？”杭真不太明白：“挺好的。”
“晚饭呢？”蔚翎问道：“吃得怎么样？”
杭真瞧着他的脸色，道：“食物还行，人无趣极了。”
蔚翎挑眉问他：“怎么了？”
“林怀宇那个人太无聊了，什么都聊不下去，他没有爱好，还什么都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杭真深吸一口气。
“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约我吃饭，跟他在一起，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蔚翎垂眸，问他：“吃饭的地方是你挑的还是他挑的？”
“他定的。”
杭真放松下来，半靠在蔚翎家的沙发上，“就活动现场突然跟我说的，我想着多交一个朋友不是坏事，唉……不过还行吧，去一次下次就可以推脱了。”
蔚翎想到什么，冷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了？”
“他是把你当工具人呢。”
杭真眨了眨眼：“展开说说。”
蔚翎道：“林怀宇的目标应该是蔚栾，没想到让你钻了空子送他回来。”
杭真大彻大悟，想到了蔚栾之前的某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这下什么都合理了。
“你是说他提前知道了蔚总的行程，然后拿我当借口，去借机接近蔚总？”
蔚翎没有否认：“如果失败了，就像现在一样只当是简单跟你吃了顿饭，什么都没做，如果成功，中途扔下你，道声抱歉说下次再请你一次，怎么他都不亏。”
杭真鼓起了脸：“嗯……人心难测啊，我竟然什么都没看出来。”
蔚翎看着杭真：“你真的不适合这个圈子。”
杭真哈哈一笑：“但我的长相还挺适合的，是吧？”
蔚翎没有被他逗笑，垂下眼睛，片刻，又看向杭真。
“我很好奇，你什么都看不出来，做事全凭本心，为什么唯独在恭维蔚栾这件事情上，这么用心，简直无师自通？”
杭真被问得哑口无言。
“我……”
蔚翎又看了他半晌，移开目光。
“杭真，你喜欢吃我做的饭，对吧？”
杭真不明白为什么蔚翎找话题能这么跳脱，但懵懂地点了头。
“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杭真不假思索道：“好看。”
蔚翎弯了弯唇角：“跟蔚栾比，谁好看？”
杭真皱了下眉，老实回答：“不相上下。”
但显然这个答案蔚翎并不满意。
他忍了忍，没有发作。
杭真无辜道：“你们是亲兄弟，长得像，确实都是难得的好看，我选不出来。”
蔚翎闭了闭眼睛，“好，那不说这个，是我先认识你的，对吧？”
杭真点头。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喜怒无常，小孩子心性，看着脾气好的时候也能一点就炸，但是一只纸老虎。
杭真微笑道：“挺好。”
蔚翎不说话了。
杭真抿了抿唇，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蔚翎低头：“下面的话，我上次就想跟你说了，但我总是害怕，你会拒绝我。”
杭真小小倒吸一口气。
这小孩儿不会是要跟他表白吧？
在这个时候？
蔚翎凝神看向他：“之前跟你说，我一直拿你当朋友，是假话，我不想只当你的朋友。”
杭真咽了咽口水，手心出汗，非常紧张。
“杭真，我喜欢上你了。”
杭真猛地起身：“这不可能。”
他结结巴巴道：“你不是，你不，你不是，你不是应该喜欢女的么？”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应不应该？”
蔚翎说这些话，能看得出来对他来说有些难以启齿。
“在你之前，我没有喜欢过别人，在你之后，也不会再有别人。我花了很长时间去确定自己的心意，所以，我现在能很认真地跟你说，杭真，我喜欢上你了。”
杭真有些精神恍惚。
蔚翎的脸和他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叠在了一起。
他强迫自己回神，这是在虚拟的世界里，蔚翎是数据。
他重新入戏。
“可是我……是拿你当朋友的。”
杭真怯生生地开口。
蔚翎摇头：“我能感觉到，一开始你对我是有意思的，你也说过自己喜欢我不是吗？”
“那个‘喜欢’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无论你是怎么说的，但我能感觉得到，你在一开始，绝对对我有感觉。”
杭真无言以对。
这小子，看着是粗神经，没想到还是个缜密心思。
就是不知道他是当时就看出来了，还是后来复盘的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杭真把蔚翎当成了男主的头号种子培养，跟现在追着蔚栾跑的样子无二。
对此，蔚翎有自己的理解。
“当时你以为我不喜欢男的，所以就收起了自己的想法，不想伤害我，是吧？”
“……”
嘿，他脑补的东西还挺多，居然还挺合理。
杭真没有说话。
“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明明知道蔚栾就要结婚了还……但是，杭真，我喜欢你，你不准再追蔚栾，他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杭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是维持着那副样子呆在原地。
蔚翎见他不说话，等了两秒，突然上前。
双唇相对，一触即分。
杭真猛地推开了蔚翎，“你干什么？！”
蔚翎脸上的表情有些痴迷：“你看，我可以接受和你接吻，其他事，我也想象过，我可以的。”
“我不可以。”
蔚翎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狰狞，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
杭真用手背擦了擦嘴：“我不可以，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都是真话，我对你……”
话还没说完，杭真的胳膊被蔚翎突然钳制住：“你不可以？你知道我这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知道我开解了自己多久？你知道我都为你做了些什么？你现在跟我说，你不可以，我愿意跟你在一起，但你不愿意？”
“这……这种事是需要两情相悦的！”
杭真的胳膊被捏得生疼：“你松开我。”
蔚翎怒睁双目瞪着他，看到他蹙眉说疼，松开了他。
杭真看着他的样子，也有些难过。
是真心的。
“蔚翎，可能你弄错了呢，其实……”
杭真试探性开口，被蔚翎瞪了回去。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是不是因为蔚栾？是不是真的因为你一开始喜欢的就是他，对我好，只不过是因为我像他？”
这话你都信……杭真无语，蔚栾当时说这种话是故意激怒他的，没想到他居然当真了。
“我……”
杭真瞪大眼睛，蔚翎不准他再说话，轻轻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看着蔚翎，这才发现蔚翎哭了。
“那样也没关系，蔚栾不会喜欢你的，就算他说喜欢你，也只会是骗你的，他会跟秦月结婚，生子。其余的都是他的手段，但我不一样，我会好好跟你在一起，我会对你好的，就算……”
蔚翎默了默：“……就算你要拿我当他的替身，我也不会怪你。杭真，你喜欢我吧。”
杭真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蔚翎的觉悟这么高，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台词才配得上对方的临场发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