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斯皱眉站在长廊,刚要再敲门。
咔哒。
房门自里打开。
灯光明亮,阮冬提着一袋布鲁星特产,衣衫整齐地站在门前,神色平静地看过来。
南斯一顿,听见他说:“回主星吧。”
“.怎么了?”
这句话太过突如其来,南斯观察他几秒,才面不改色打开通讯器:“如果无聊了,我们可以去下一个星球。”
“冰极星怎么样?那里有雪和冰川。”
“熔岩星?那里有终年不熄的岩浆。”
阮冬没说话,低头穿好外套,几秒后,才声音很淡地重复:“回主星。”
南斯动作停住。片刻,点头接过他的袋子:“好。”
他没问为什么,阮冬便也没开口,任他拎着那袋布鲁兽玩偶,有些出神地跟着军雌一路走进悬浮车。
金属门关闭,星际轨道亮起,璀璨银河映入眼瞳。
悬浮舱内一片寂静。
半小时前,他们还亲昵地凑在一起细密接吻,半小时后,阮冬和南斯面对面而坐,只剩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南斯率先开口。
“抱歉。”
阮冬笑了:“为什么?”
四目相对,南斯对上那双琉璃般的黑眸,心脏微沉。
他无比确定,阮冬已然知晓公寓监控之事。
南斯来不及想为什么,以往争吵过太多次,雄虫脸色苍白的模样闪过脑海,他潜意识选择阮冬最能接受的方式道歉。
军雌半跪在冰冷地板上,轻轻握住雄虫的手,主动诚恳阐述罪行:“我在你的公寓里安装监控,严重冒犯你的私虫隐私,抱歉。”
阮冬看着他的眼睛。
许久,他问:“你装了多少个?”
南斯:“.92个。”
阮冬闭了闭眼,怒极反笑:“92个?你不会连浴室都装了吧?”
南斯:“浴室没有,只在镜子里装了四个。”
“.”
灯光下,阮冬忽然想起那天上午,想起隔着通讯器,南斯在另一端看着他陷入情潮。
他咬牙:“你”
你了半天,竟然找不出一个词汇形容南斯的神经。
他就是个会装的控制狂疯子。
头顶暖风阵阵。
阮冬冷静了一会儿,心情其实算不上糟糕透顶。
这三天实在美好,凶狠和冷漠能装出来,眼神和动作却骗不了
人。阮冬无比确信不管如何南斯确实是喜欢他的。
他们是互相喜欢的。
所以这只能算情侣间的小小争吵他对虫族的性格有所了解此刻也不算太意外。
阮冬的目光扫过悬浮车内那个专属于自己的角落缓缓吐出口气半晌才冷静道:“你真的知道错了吗?”
南斯没有回答他。
军雌猝不及防伸手迅速按在自己的左眼上。
阮冬眼瞳一缩还未阻止南斯已经侧头避开他视线而后猛地往下硬生生挖出了自己的左眼球。
鲜血顺着指缝滚落。
又被死死按回伤口里。
南斯没让阮冬看见一点猩红立刻起身自柜子里拿出强效恢复剂和止血剂连打五支肉芽和新生组织迅速生长他嫌速度太慢不顾智能提醒再次打了三支。
不到半小时空洞的左眼眶就堪堪长出了新眼球。
南斯压下药物挑起的隐隐兴奋擦干净血喷好空气清新剂而后毫不留情捏碎了那只装着全息芯片的旧眼球。
他转过身再次回到阮冬面前半跪下来面不改色地认错:“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已销毁芯片之后不会再犯此类错误。”
“请原谅我阮冬。”
“.”
阮冬没能说出话来。
背脊爬上一层寒意他对上军雌棕榈色的兽瞳发现就连生挖眼球时南斯也闷声不吭仿佛和被剪去一缕头发没差。
阮冬浏览过军事频道知道军雌们虽然强悍但痛感还在每次做手术都龇牙咧嘴恨不得打好几支麻药。
阮冬抿唇:“你不痛吗?”
南斯不假思索:“这点痛算什么。”
他在战场上更疯是以命相搏的暴力方式
阮冬和他对视看清楚对方脸上的浑不在意忽然有些心惊。
他忍不住开口:“这次你觉得你错了可以毫不犹豫地伤害自己下次如果是我犯错呢?你会这样对待我吗?”
话音落下。
南斯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下。
他不咸不淡地说:“你不会错永远。”
“而且我也只会在你面前认错。”
南斯傲慢冷血到极点对待亲生雌父亦恭敬不足整个虫族只有阮冬能让他甘心跪下只为得到一句原谅。
阮冬闻言神色却没有丝毫放松。
他想
起原著中南斯的结局,眉头更紧,忍不住甩开南斯的手,有些焦躁地起身。
南斯以为他不满意,立刻问:“阮冬,你要怎样才能解气?”
他的语气认真,是真心察觉到自己的错误。
这三天不光阮冬开心,南斯在一旁看着那张明媚笑脸,也不自觉心软。
他想,阮冬值得最好的、最安全的一切。
阮冬抿唇。
他有些焦急,便顾不上遮掩,犹豫几秒,还是开门见山地问:“你让南亚瘫痪,是不是想提取他的S级基因序列?”
空气倏然寂静。
南斯的兽瞳紧缩成针尖,盯着阮冬。许久,英俊的脸倏然冰冷。
“谁告诉你的。”
这是第一军的最高机密,阮冬一只不出门的B级雄虫,如何得知?
他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阮冬不管:“你回答是不是。”
南斯:“.是。”
“你要做基因植入手术?为了提高等级?”
“.是。”
阮冬立刻道:“你别做。”
——南亚和南尔曼同样都是南斯的亲近血脉,强行植入只有一个后果:异变,失去理智。
阮冬看着南斯,神色认真:“你不是要求我原谅吗?可以。”
“你现在停止基因提取,我就原谅你。”
“.”
军雌无声许久,看着他,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很难察觉的冰冷:“所以,你原谅我的条件,是让我放过南亚。”
阮冬一愣。
而后哭笑不得:“你瞎想什么?”
他说:“我只是担心你。”
对阮冬来说,不管是A级军雌还是S级军雌都没差。他喜欢的是南斯本身,并非其他。
南斯沉默片刻,点头,握住他的手:“不必担心,我心中有数。”
阮冬皱眉,想甩开他的手,但甩不开。只好压着情绪问:“那你答应了?”
南斯起身,恍若未闻地自柜子里拿出一袋零食,撕开递到他面前,声音耐心。
“先吃点东西,吃完睡一觉再谈,好吗?”
阮冬被他这副哄小孩的敷衍模样弄得瞬间火大。
他一把打开南斯的手,立刻起身和他对视,不肯退让:“回答我,是或不是。”
“.”
他的眸光灼灼,神色虽愤怒,却笃定。大概是因为这几天被南斯纵容得没边,即使生气,阮冬也相信南斯会如往常那样。
不问为什么
僵持几秒就答应他。
——他们互相喜欢。喜欢不就是争吵之后又再次和好吗?
然而沉默许久南斯忽然开口:“基因提取计划是最高机密除了医疗虫包括我在内一共有八只军雌知晓。”
他打开通讯器投出七张形象不同的军雌照片。
阮冬一愣看见南斯将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图勒照片调到首位。
“六小时后抵达主星从图勒开始我会一个一个找上门。”
南斯转头一字一句道:“我会让他们知道泄露机密的后果。”
他的脸上毫无感情显然是要赶尽杀绝。阮冬大惊:“南斯你疯了?这些都是你的亲信。”
军雌神色依旧波澜不惊。
几秒后阮冬意识到什么目光骤然不可思议:“.你在警告我?”
“你拿这些虫的性命警告我越了边界?”
阮冬往后退几步呼吸有些急促:“我不该插手你的计划不该说出你的机密你无法直接惩罚我就拿这些无辜军雌的命警告我?”
他撞到座椅趄趔两步南斯立刻伸手想扶却被狠狠打开。军雌一顿皱眉:“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南斯:“这是泄露机密的后果虫族军令如此最高机密泄露的后果就是处死所有知情虫。”
就如同南亚被亲卫团拼命救回主星南尔曼依旧处**他们全部。
虫族就是这样一个冰冷的丛林社会。
血脉即阶级无法跨越无法挑战。
阮冬喘了口气冷笑:“是吗?那现在我也知道了你是不是也要杀了我?”
南斯沉默很久摇头想牵他:“阮冬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也永远不会让别虫伤害你。”
阮冬与他僵持:“但你现在就在伤害我。”
南斯一滞:“我不放过南亚就是伤害你?”
阮冬毫不迟疑:“是你杀了那些无辜的军雌
任务结束前阮冬无法说出系统相关词语。他冷静道:“你不是说喜欢我吗?那就按我说的做。”
那样南斯就不会变成怪物也不会死。
南斯深吸口气。
过多药物挑起的情绪在血管下沸腾他此刻被阮冬的话激得有些失控。然而余光忽然看见雄虫微颤的尾钩南斯立刻抬眸。
片刻后他压下所有戾气再次放轻声音:“阮冬你先过来。”
雄虫充
满敌意地站在不远处,离他几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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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斯说:“我们不要再争吵了,你会疼。”
阮冬冷静:“那你答应我。”
南斯闭了闭眼,半晌,忽然纵容地笑了下:“好,我答应你。”
“然后呢?”
阮冬:“.什么?”
南斯客观叙述事实:“阮冬,就算我欺骗了你,你除了伤害自己,还能做什么?”
阮冬愣住,随即看见军雌朝自己伸手,不再多说:“过来吧。”
“你太弱小,只需要被我保护,其他的不必多想。”
阮冬站在原地,忽然觉得有点冷。
好奇怪。
头顶不是正在吹暖风吗?
军雌轻轻牵住他的手,将怔愣的他拉到怀里,安抚抱紧。阮冬却依旧觉得冷。
以往宽阔如海的温热怀抱,以往令他放任自己沉溺的怀抱,此刻冷到阮冬有些发抖。
他不得不用力挣脱,呆呆甩开腰间的手,大脑空白地对上军雌棕榈色的兽瞳。
阮冬一直以为,他们只是情侣间的争吵。
但此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从头到尾,在南斯眼中,他们始终并非平等。
所以没有犹豫地就装监控——那是看顾宠物,并非思念爱人。
就像在上一世那个家,他地位最低下,所以到后来,阮嘉安连和他争吵都不屑。
阮冬听见自己的声音:“你再说一遍。”
南斯看见阮冬颤抖的尾钩,心口一剐,立刻低头:“我说,我答应你。”
“对不起,别生气了,你的身体才刚好点”
“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阮冬打断他,冷静地说:“南斯,回主星之后,我们就分开吧。”
他可以忍受一切,但无法忍受南斯发自内心的轻视。
“.”
空气倏然凝结。
不知过了多久。
南斯抬起针尖兽瞳,所有情绪都消失在了那张英俊的脸上。
他状似思考两秒,平声问:“因为一次吵架,你要分开?”
阮冬点头:“是。况且我们的身份本来就不合适。”
南斯:“我说了,我答应你。如果还有什么不满意,你说。”
“我会做到,做到你要的全部。”
阮冬:“不必。你也说了,就算你欺骗我,除了伤害自己,我什么也做不了。”
又是长久的沉默。
南斯的指节冒出倒刺,但他毫无所觉,只是面
无表情看着阮冬,看着那双漆黑眼睛。
——阮冬是认真的。
他意识到这点,忽然有些想笑:“就因为这些该死的军雌,你要和我分开。”
“你想保护他们?”
阮冬想说你这是什么狗屁理解能力,但他心口发痛,没有力气骂人,于是也轻轻笑了下。
他倔强回答:“是啊,你觉得我不配?”
南斯的笑容完全消失,情绪终于冒出。他缓慢上前,一把抓住阮冬的手,不容拒绝地将雄虫强制抱进自己怀中。
他问:“阮冬,你知道雄虫有多脆弱吗?”
“你的尾钩会炸鳞,你情绪激动一点会昏迷,B级军雌就能将你掳走,你的信息素能让他们活生生把你吸干。”
“你无法上战场,刺激性的画面会让你呕吐不适,稍微粗暴的对待就能让你陷入抑郁,进而死亡。”
“阮冬,不要把自己当成救世主。”
灯光下,南斯的声音喜怒不辨,用力按住阮冬腰:“你只需要顾好自己,剩下的,我会解决。”
他会升为S级血脉,将所有虫,包括南尔曼也踩在脚下。
再也不会发生强制抽血这种事,他会为阮冬奉上最好的一切。他要所有虫都对他毕恭毕敬,不敢背后非议。
南斯的权力,即是阮冬的权力。
阮冬以为自己听完这番解释后,会乖乖点头。
然而沉默几秒,他忽然平静道:“你弄痛我了,请放开。”
腰间的手倏然用力。
随后,轻轻放开。
阮冬问南斯:“你把我当什么?”
军雌沉默,对上一双毫无感情的漆黑眼瞳。
不,不是毫无感情,而是充斥着冰冷与陌生。
南斯呼吸一顿,还没反应过来,阮冬忽然将手腕上的通讯器摘下,一把扔进垃圾桶:“你把我当狗养?开心了就带出去玩,不开心就装摄像警告。”
“动不动就强迫恐吓,这就是你说的解决?”
“我不需要这样高高在上的虚伪施舍,也不想再看见你。”
阮冬指着主室大门,毫不迟疑:“滚,现在立刻。”
南斯没有说话。
四目相对,良久,他后退几步,将上次采购的雄虫专用药剂放在阮冬桌前,转过身,沉默离开了主室。
灯光一闪。
阮冬转头,半晌,面无表情擦掉脸上的冰冷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