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斯一言不发盯着阮冬的脸。
半晌,他没什么感情地点头重复:“假装好心的拯救。”
多么陌生新鲜的说法。
但阮冬错了。
他从来没有烂好心,对拯救这个词更嗤之以鼻。能力弱小的废物就应该被踩在脚下,如果废物对南斯发出求救,他只会变本加厉地碾碎这些毫无价值的垃圾。
阮冬究竟有多天真,才会以为他的行为是烂好心?
南斯面无表情侧身,拿出又一件新外套,不由分说地往阮冬身上套。
阮冬看着他不辨喜怒的脸,只觉得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所有质问都仿佛掉进了不会回应的山谷,心脏涩到极致,竟没有丝毫痛意,只觉得空。
空得想笑。
他也真的笑了,没有再挣扎,很疲倦地说:“放开我。”
“.南斯,你听不懂星际语是吗?”
军雌恍若未闻。
他用外套将脸色苍白的雄虫裹住,打开柜门,找到治伤的特效药剂,低头沉默地往雄虫清瘦的手腕上轻轻喷洒。
刺眼红痕很快消失。
南斯的沉怒也如雪花般消融。
他深深吸了口气,觉得阮冬刚才的爆发是因为遭受了半个月**。这件事的确是他做错,只在通讯器里装定位果然不够。
他不该一时心软大意,让副官撤回监视,他应该时时刻刻将这只脆弱的、受了欺负也不敢告诉他的雄虫,强行纳入视野中。
他不应该觉得,阮冬不喜欢,就不去做。
南斯抬头,似乎下了什么决定。片刻后,那张英俊的脸上再次浮现出笑意。熟悉的,温柔得令阮冬恶心的笑。
南斯低声保证:“这件事我会解决。”
“从今天起,你不用听任何皇宫侍从的话。我会去和雌父说明情况.”
阮冬毫不迟疑地冷笑:“说明什么?说你离不开我的信息素?”
“还是和你的雌父说,你觊觎你弟弟的未婚夫,毫无羞耻地和他偷情整整三个月——”
话音未落。
军雌一把捂住阮冬的嘴,那双平静的兽瞳再次放大,阮冬轻易撕下了他的假面。温柔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属于野兽的冰冷愤怒。
空气凝结。
阮冬听见南斯碾碎在齿间的警告:“阮、冬。”
“不要故意激怒我。”
系统说过,为确保生命安全,不要激怒反派。
阮冬一把将南
斯的手甩下他皮肤白光洁的下颌果然留了红色指痕但阮冬此刻毫不在意。
半晌他忽然又笑了。
雄虫眼眸弯起声音变得轻巧仿佛另一个人顶着他的壳子在说话:“好啊。”
“我不激怒你我也不用你和陛下说。”
“我其实很开心南亚是我的未婚夫我担心他我就想给他输信息素让他醒过来我乐意为他痛为他死——”
砰!
银色金属台被猛然冒出的虫尾砸碎。
机械和枪.支劈里啪啦散落一地头顶警报器发出急促冰冷的鸣声:【异兽入侵!警告!异兽入侵!】。南斯面无表情掏出腰侧银枪倏然将警报器打碎。一双眼睛如野兽般死死盯住阮冬浑身气息已然陷入暴怒。
他的虫尾和指尖都发生异变仿佛最不体面的低等雌虫连人形都维持不住。
阮冬笑得更开心。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毫不留情地扯出自己熔金色的尾钩
细韧的尾钩恹恹蜷缩着仿佛一缕阳光落在瓷白掌心。
阮冬笑得无所谓像在递一个工具:“行啊拿去呗。”
反正你们都一样。
头顶灯光明亮到刺眼。
南斯盛怒的眸一滞忽然看见雄虫有些颤抖的手和唇。
……**自己正细微地发抖还在和南斯对峙。细密的睫羽弯出一个倔强弧度分明是只脆弱的雄虫却不肯露出丝毫破绽。
他的颤抖瞬间拽回南斯岌岌可危的理智。
四目相对南斯骤然转身脸色难看地打开驾驶座门。
——手册里说过情绪激动的雄虫需要回到最让他们感到安全的地方最好独处。
念及后面还坐着阮冬南斯硬生生压下精神**将速度提到安全范围内的最快用时二十分钟停在雄虫的公寓门下。
他刚要起身送他回家。
滴——
阮冬背对驾驶座迅速扫描虹膜打开大门。
方才失控的雄虫似乎已经恢复理智。他没有回头看他似乎明白了他送他回来的意思。只冷淡说了句别跟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悬浮车消失在了南斯的视野。
“.”
他们曾在这座悬浮车上做过。
那时南斯毫无军雌的警惕和冷酷手把手教阮冬将虹膜扫描入库。一向沉默
怯懦的雄虫,在看见信息库中只有自己和南斯的名字后,忽然轻声问他:“为什么这里只有我?
南斯漫不经心看了眼数据库,一边轻轻安抚着雄虫的尾钩,一边回忆起雄虫手册上的话。
他第一次学着哄他:“这算什么?阁下们是虫族的珍宝,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阮冬,你也是。
谁知阮冬忽然愣住,半晌,傻了般看着他重复:“.我也是?
那是他们第二次交缠。
他点头应是,给阮冬穿好衣服,想送他回家。然而雄虫仿佛被什么烫到,骤然躲开他的手,声音再次变得冷淡。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顿了顿,他又低下头,仿佛找到怯懦的借口:“南斯,我不想被发现……
南斯温柔的笑僵住一瞬。
一瞬后,他温声答应。片刻,又体贴地问:“喜欢我上次送你的皮**吗?
“那是氢影星才有的异兽,质地柔软,颜色也很适合你。
雄虫怔怔看着窗外,似乎在发呆。闻言点了点头,几秒后,才说:“谢谢,我特别喜欢。
特别喜欢。
那就没有出错。
忽冷忽热、若即若离,也只是因为雄虫性情多变,并不意味着他不喜欢他。
他一定是喜欢他的。
冰冷的风吹过驾驶座。
南斯望着狼狈一片的悬浮车,温柔的面具寸寸碎裂成冰冷。空气寂静无声,他侧头看向窗外,沉默等待着,直到公寓46层的灯亮起。
面无表情的年轻军雌这才关闭车门。
精神领域的**再也无法压抑,他将车速提至最快,不要命般往训练场疾速而去。下车时,以往体面的军雌已然陷入混乱,狰狞的黑刺自关节爆出,他的身体惯性砸开训练场。
按下冰冷开关。
南斯坠入最熟悉的厮杀与血腥。
训练场外。
刚好路过的南斯副官:“.
副官图勒很快搞清楚状况,也不慌张,只是立刻动作紧急地将全息训练场的所有出口都锁住,并在通讯频道内冷静提醒:
【中将又**了,五天内别来S1区训练场。】
【收到。】
【收到。(中将才在战场上发泄过,怎么又**了?)】
【难道是中将提前回主星的后遗症?话说为啥中将这么着急回去啊】
副官看见消息,偷偷瞄了眼周围,确定没虫后,才悄咪咪开始打字。
【可能也许大概似乎.是有想见的阁下。】
【?你在说啥中将十五岁第一次上战场**过那么多次都是硬挺过来的哪来的阁下?】
【恐怖笑话+1没有冒犯阁下的意思但中将厌恶一切胆小生物毋庸置疑啊。】
【还记得中将十七岁单杀二次变异兽后的样子吗?A级阁下吓得一边呕吐一边想给他治疗结果他愣是跑战场上用杀戮止**唉中将不可能有阁下的他和阁下属于两看生厌。】
【两看生厌+1】
副官一顿想了想这三个月以来长官四处搜刮豪华昂贵的无用奢侈品、打仗不忘留意好看漂亮的异兽皮、甚至有次潜伏时都还在联网搜索最新款游戏机.
这些行为分明都是虫族追求雄虫手册里的标配啊?
难道他真的猜错了?
图勒撇了撇嘴在训练场外的休息室坐下以免南斯杀得兴起直接将S1全息器都打爆。
谁知没过多久他的通讯器忽然震动。图勒看着跳动的名字愣了下才赶紧接通。
“长官?”
通讯另一头南斯的呼吸罕见地有些急促显然是刚恢复一点理智。
他冰冷命令:“去皇宫告诉雌父阮冬阁下是B级雄虫无法承受强制抽取信息素。”
抽血治疗在帝国上层并非秘密图勒很聪明结合这三个月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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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又愣了:“可是长官您也知道陛下他.”
虫族天生喜爱侵略这一代的帝虫更是典型战争狂二皇子南亚身为他诞下的最高血脉S级军雌即便才刚成年在战场上的作用也不可小觑。
别说B级雄虫了A级来了陛下也很难放在眼里。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南斯那样变态能以A级血脉将S级军雌踩在脚下。
——在虫族血脉就是阶级。
训练场内。
南斯一脚踩碎全息野兽的头颅面无表情:“我在战场发现过那头异兽的伴生兽伴生兽分泌的体.液可以解毒。”
“五日后我会亲自面见雌父然后再上战场。你留下去盯住阮冬阁下的公寓。”
“谁敢强迫他直接弄死我来善后。”
不等回答。
南斯挂断通讯器再度陷入精神狂暴。
最后一丝理智消失前他将和阮冬同款的通讯器塞进全息储物柜不让它沾上一丝污秽。而后抬起冰冷双瞳熟练疯狂地朝狰狞异兽又一次杀去。
滚烫的
鲜血洒落。
他**戮中冲出,黑暗和死亡是最熟悉的伙伴,又怎么可能惧怕失控。
**。
只不过是他能见他的唯一借口。
“阁下,请问需要求助吗?”
“阁下,您的心情是否低落?”
“阁下,今晚想吃什么?”
阮冬静静蹲在玄关处,清瘦的身体融进阴影里,一言不发。
发光的机器球着急担忧地围绕着他,但阮冬知道,它只是机器,【着急担忧】是它面对任何一只雄虫的异样时,都会出现的程序反应。
任何一只雄虫。
半晌。
阮冬起身躺进沙发,像只没有安全感的幼猫那样,面无表情地缓缓蜷起身体。
机器球终于不再着急,又恢复之前的悦耳声音。
“阁下,今晚想吃什么?”
“营养液。”
“好的,请问您想喝什么口味的营养液?”
“随便。”
“好的。”
方才的冲突似乎耗尽阮冬的力气,喝完营养液,阮冬依旧觉得浑身关节都在发痛。
关节痛。
呼吸也痛。
喉咙和鼻尖,和心脏。
都有点痛。
大概是因为情绪太激动,是争吵的后遗症,而非其他。
光影笼罩住雄虫的五官,他出神许久,忽然起身,来到高达46层的公寓阳台,望向五光十色的霓虹天穹。
主星很繁华,但这座公寓地理位置极好,处于既能感受繁华,又不至于被吵到的位置。脚下建筑和车辆细密如工蚁,雄虫清瘦的影子被光拉长,显得寂寥又孤独。
漆黑的眼瞳微垂,阮冬看向手腕上那个冰蓝色的通讯器。
他又一次想起和南斯的初见。
阳光温暖笼罩,初入异界的少年被温和军雌带到花园散心,军雌有些生涩地给他讲笑话,在他弯起眼时,忽然摘下一朵蔷薇,轻轻递到了他面前。
阮冬:“?”
南斯顿了顿,遵循本能,诚实解释:“你笑起来很像它。”
阮冬一愣,接过来,不知该回什么。
穿书之前,他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没有朋友,没有收到过礼物,不知道该怎么回礼。
沉默半晌,阮冬找话题:“南斯,你手腕上那个是什么?”
南斯低头,立刻拆下来给他看:“最新款的通讯器,你喜欢就拿去不,我去买一个新的,明天送你。”
阮冬啊了声:“通讯器是什么?能发图片吗?”
好像比手机平板高级很多的样子。
他们在姹紫嫣红的花园小道停驻,南斯闻言笑了笑,将那个黑色的高科技产物点开,示范给他看:“可以发。”
“点这个,还能发语音视频。”
阮冬眼眸一亮,细密的睫羽雪一样垂落。他听见南斯问:“你喜欢这个?”
“那明天我送你新的通讯器,然后再教你怎么发语音,可以吗?”
天穹逐渐暗下来。
深而沉的夜色弥漫,笼罩住46层的阳台,有霓虹闪过,照亮几秒阮冬怔然出神的脸庞。
几秒后。
他将通讯器扯下,没有犹豫,神情平静地扔出了阳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