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另一边要打吗
他痴了一般没动作。
“我都说了已经好了…”枣芩嘴唇颤颤推卸责任, 他有点怕,顾不上擦脚,要躲回被子里去。
脚踝再次被钳住, 刚好卡着凸起的踝骨。
枣芩动弹不得, 眼皮微抖看着涂晋抓着自己的脚, 让踩在他胸膛上, 那一块布料瞬间湿了。
涂晋耷着眼,卷起下摆, 缓缓擦拭干净枣芩两只脚上的水。
他眼底压抑不住的欲望, 如汹涌翻滚、散不开的浓雾,高大男人嗓音沙哑道:“小芩, 我洗好了。”
他力道一松,枣芩跟只脱了手的猫似的,忙不迭钻回他被子里,浑身上下严严实实盖住, 连头发丝都不露。
【呜、我真想起来打他。】
枣芩苦闷地埋在窒闷手臂间,无处倾诉, 只能对系统,【左勾拳、右勾拳,下面再来一脚踩死它,让他骗我!】
系统:【别。】
【为什么啊?】枣芩被他一个字弄得来气, 【你应该站我这边才对, 要我说什么是什么,你是我的系统还是他的?】
系统停顿片刻,【……永远是你的。】
他只是不想让心机男爽到,那种人很恶心下流。枣芩踩他一脚,他能糕潮。
毕竟已经发生过一次的事情了。
灯被关上, 月光侵入,没人说话显得尤为寂静。
大手突兀按在床铺上,柔软床铺陷进去,连带着细微拉扯床单。
涂晋上了他的床。
枣芩敏感发觉到,一下从被子里钻出头,头发稍有些凌乱。
慌乱之下,结结巴巴开口:“你、你怎么上来了?”
“昨天我也在这里睡的。”他作势想躺下。
“昨天是因为我们要走了!”枣芩连忙把腿伸到他身后,挡住他的动作,急切说:“现在……又不走了。”
枣芩在被子里又偷偷把裤子脱了,他不喜欢穿衣服睡觉,涂晋早发觉了。
此时月光盈盈光辉下,是光溜溜、弧度线条漂亮的小腿。
涂晋若无其事收回视线,手状似随意撑在床上,手腕挨着枣芩温热的小腿,话说的卑微,“就像洗脚一样,我是你的情人,陪睡也是我应该做的。”
枣芩仗着对方肯定看不清晰,抿着唇,气懑瞪了他眼。
什么情人,什么受伤,都只是涂晋欺负耍弄他的手段而已。
演得真烂。
枣芩不说话,涂晋也跟着漠然,周遭氛围似乎变了变。枣芩觉得冷,把腿收了回来。
涂晋呼出口气,转过头看着枣芩,认真开口:“我有个秘密。一直没告诉过你,我很怕你知道后,就远离我。”
“可我现在发现,这个秘密我自己一个人承受不住,我还是想告诉你。”
枣芩脊背自下而上的僵住,抱住自己的膝盖,缩在小角落,吞咽了下口水。
不是吧,涂晋要告诉他吗?
枣芩并不希望他说出来,改变敌在明我在暗的局面。
趁枣芩有所松懈,涂晋陡然掀开被子的一角,滚烫的身体强势挤入。
枣芩被吓了一跳,鼻尖直要冒汗,下意识往回拽自己的被子,涂晋又开口接着说:“其实我。”
“我有病。我有皮肤饥渴症——我渴望充满爱意的抚摸和拥抱,每天都需要触碰别人来缓解我的病症,不然就会很痛苦。”
涂晋还问他:“你难道没发现吗?我每天都会碰碰你。”
枣芩:……
“其实当情人是假的,对不起,隐瞒了你,我只是想治病。
你很善良,能让我抱抱你吗?”
【……】
【图穷匕见】
【话都不想说了。】
枣芩沉默片刻,无语地抬起眼睫看向他,小声道:“那你没见到我之前,岂不是都在和别人抱?……我不想当别人替代品。”
真是疯了,有那么一秒,枣芩居然相信了他一下。这种人嘴巴里只有谎言。
“不是。”涂晋被枣芩的话惊得慌忙开口,都差点被空气呛着。
他连忙坐起身,正面面对枣芩,解释:“没有,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我没有抱过别人,小时候家里人什么不算。”
屋内被月光照着,不明亮但也有幽光。
枣芩不置可否,平静看着他。
他不做表情的时候也不会凶,五官都偏柔和,说像猫也不完全是,无法用一种类别的长相概括。
尤其是眼睛,白日里琥珀色看起来纯粹又清透,夜里暗许多。好像永远不会明白别人心底的晦暗,被保护的很好,不染颜色。
可涂晋知道不是这样,他看到过枣芩被别人亲吻的画面,不止一个。
他只是长得清纯,其实心知肚明,一直在钓着自己吧。看自己这么狼狈、为他神魂颠倒的傻样。
身上这么香,说不定用了什么道具,他不知道的魅惑道具。
涂晋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恶劣想法,思绪像一条条缠绕的蛇,勒得他要窒息。
呆滞片刻后,枣芩有些疑惑地对他眨眼,他倏地俯头凑近枣芩的颈窝。
这里的空气很浓郁,能让他喘息。
枣芩在他过来的那刻,就下意识后仰,后背抵靠在了冰凉墙壁,稍稍蹙起了眉。
抬手朝着涂晋的脸过去,想要推他,可到了即将触碰到他脸的时候,又停住了。
推别人的脸——枣芩感觉这个动作是有点羞辱意味的。
就枣芩这么几秒钟的犹豫,迅速助长了涂晋的气焰,好像是枣芩默许了他的亲近。
他呼吸骤然急促,像是笼罩像是依靠,他半趴在枣芩身上,嗅闻着他让他着迷的气味。
这香味像从他骨血中出来的,涂晋好想上去舔一舔,琢磨琢磨味。
他的手也跟长了眼睛似的,准确无误摸到枣芩悬着的手,拉着就往自己脖子后放,想让枣芩环住他的脖子。
枣芩眼睛睁大,瞬间想起林里说过的那句‘要你主动送上去被欺负’。
他鼻息猛然加快,心脏乱跳,一下也顾不上什么羞辱不羞辱的,一巴掌落在涂晋侧脸上,用力把他的脸往开推。自己迅速挪开身体,小声喘气。
恍惚间,涂晋只闻到了满手的香气,以及他细嫩的皮肤。
涂晋保持着被推开的姿势,一动不动。
枣芩看他这样,掌心还残留着他侧脸的触感,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他也怕涂晋真的生气,对他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情。
“……”
枣芩眼皮控制不住颤抖。
怎么也没料到,涂晋被人按在脸上推开后,会再次凑过来,把另一边脸对着枣芩,嗓音暗哑的说:“另一边要打吗?”
枣芩紧绷着手脚,摇摇头,越说越小声,“明明就、没打你,只是推了你一下而已。”
“那推推这一边吗?”
“……”
枣芩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涂晋赶下去,跟个巨型癞皮狗似的,如果不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不敢轻举妄动,枣芩真的会发火。
肯定因为涂晋睡前的骚扰,枣芩今晚睡眠质量不太好,又做噩梦了。
和上次一样的离奇、荒诞。
梦中。他在涂晋“皮肤饥渴症”的哀求下,犹豫很久,最终同意了他上床的要求。
涂晋上床后,躬着背从后面环抱着他,嘴里说着什么“枣医生,真是医者仁心啊。”
还把他的腿往枣芩腿缝里挤,贴在枣芩后颈的嘴唇不停地落下舔吻和喘息,弄得枣芩想缩脖子,只能低低地叫。
枣芩醒来回忆起自己做的梦,转头看到地上双眼紧闭的涂晋,顿时小脸煞白,没等涂晋醒就自己跑去吃饭了。
他连住处都不想回去,去了烘焙小屋找陈柚,她人不在,门也关着。
枣芩站在门外,踌躇着不想回去时,脑中响起一个童声。
他试探着去了小月和她妈妈所在的三楼,他们是在同一栋楼的。
枣芩路过很多次三楼,但没有拐进来过,三楼遇到的人都很陌生。
在轻轻敲门几下后,门一开,露出了女人警惕的深棕色眼睛,看到来人是枣芩明显愣了下,开门让他进去。
扎着马尾辫的小月原本正趴在床上画画,此时手中还拿着画本,激动喊:“芩芩哥哥,你终于来了!我一直在想你会不会来。”
枣芩不好意思地笑笑,从口袋掏出两袋饼干给她们,她妈妈没推脱说了谢谢。
和初见印象不同,小月性格其实挺开朗,让空气不至于那么尴尬。
可比起这点尴尬,跟涂晋共处一室更让他难受。
而且他看的出小月妈妈只是不善言辞又慢热,没有排斥他的意思。
几句闲聊破冰,枣芩很快就熟稔起来,得知小月妈妈叫李雪研。
她年龄要比枣芩大个十岁,枣芩叫她李姐。
他没想到李雪妍是从首城基地来的,错愕地睁大眼睛,不太理解,为什么会从首城出来,来到这里。
明明首城条件更好。
枣芩还清楚记得她们来的时候,灰头土脸,形容枯槁,状态很不好。现在都依旧没调整好,但比那时好多了。
李雪研没什么避讳,只安静看着枣芩,神色不动,像是审视又像是观察,淡淡说了句,“因为我杀了人。”
枣芩手中拿着要送进嘴里的饼干,因为他突然加重的力气,裂开了,饼干屑落了一手。
虽然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听到杀人两个字,难免脸色变了变。
他小声试探:“丧尸?”
“不是。活人。我丈夫。”她说话轻飘飘的,也看不出什么情绪。说出的话却每一句都捶在人心口。
原本安静坐在床边低着头的小月,紧紧握着手中的彩笔,猛然抬起头。
她倔强地看着枣芩,眼底溢出委屈的泪光,她像是被李雪研那句话戳中了,喊道:“我妈妈不是坏人!”
说话,她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对着芩芩哥哥喊。
他对她们很好,给她东西吃,也很好看,像童话故事里面的人一样。
她这样不好。
可是她……不想让别人误会她妈妈。她妈妈又老是不愿意向别人解释,反倒告诉她,在末日就是要让别人知道你不好欺负。
“芩芩哥哥对不起。我妈妈真的不是坏人。是他,他要让别人欺负我和妈妈,妈妈只是保护我们……我一点不觉得妈妈做错了。”
她说着,那张执拗的脸上,不受控制滑下两行泪。
“妈妈很厉害,保护了我们两个人……”
李雪研垂下眼去,掩盖住眼底的情绪。轻轻抚摸小月的头,面上冷静,语气却温柔说:“小月也厉害。”
枣芩靠在窗边,手扣着窗沿,安静看着他们,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末世前的三口之家,在末世到来后,像是锋利的验金石,把父亲丑恶的嘴脸暴露出来。
在末世资源匮乏的情况下,令人作呕地想出了出卖老婆女儿,吸她们的血,压榨她们来生存。
好恶心。
一头披着人皮的伥鬼。
枣芩眉头微不可察蹙了下,落在小月已经止住眼泪的脸上,看她在看着自己,露出个微笑。
“是啊是啊,小月也很坚强,你和妈妈一样棒。大家都知道谁才是坏人。”
枣芩很认真说:“你看现在,已经来到这里了,过去的怪物都已经被小月打败了。”
虽然这里的首领是个奇怪又可怕的人,但起码,这里的普通人在这个末世中,生活的还不错。
或许是她们给他分享的原因,出于某种天然的信任,枣芩放松许多,轻轻垂下眼睛,“李姐,我打算过几天出发去首城,你可以给我讲讲那里的事情吗?”
李雪研似乎想到什么表情不太好看,摇摇头,“实话说,我不觉得首城比这里更好。”
“……嗯,但我有事情要去办。”
李雪研说她知道的不算多,因为她也只在首城待了不到十天,就出了这事。她把自己能想起来的都告诉了枣芩,希望对他有帮助。
枣芩听着听着,鬼使神差想到了宋呈,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副本,他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死的。
可如果他还在,他肯定会先找枣芩,而不会在他们原本的目的地——首城。
可枣芩还是没抱希望问了下,“对了,李姐,你知道宋呈吗?你对这个名字有一点印象吗?”
李雪研平静的声音带出的两个字,却让枣芩脑中轰然,“知道。”
“他在首城基地很有名。”
第82章 第 82 章 一款热水袋抱芩芩睡觉……
李雪研不得不承认, 哪怕她被末世磋磨,自认为早已经适应环境成了个冷漠的人,可面对比她小一轮的枣芩时。
她才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担心别人的能力并没有消失。
“如果你们关系不错, 你去首城, 或许能安全很多。”李雪研看着旁边握着彩笔, 又开始画画的小月。
她在画枣芩,可惜小孩画功实在不怎么样, 只能从衣服的颜色辨认出画里大眼睛、头上戴王冠的是对面的男生。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 在我看来,他不是个会帮别人的人。”李雪研接触到宋呈极少, 可少有的几次对方都是不近人情的模样。
她清晰记得那次,首城基地新来一批人,形容狼狈,其中有一家三口。
父亲被检查出身上有伤口, 虽然人类意识还在,伤口边缘却已经开始异化,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命运,似哭似笑地看着妻儿。
妻子显然早知道,立即跪下来苦苦哀求面前的掌权人,说她丈夫是为了救人才受伤的, 只求能别太快杀他, 哪怕把他关起来,可以再多相伴一些时间。
她话还没说完,一颗子弹已经贯穿了那男人的头颅,轰然倒下。
李雪研当时脑中空白,随后就听到了悲恸的痛哭声。
事后她听说那丈夫当时明显即将彻底变异, 瞳孔发灰,已经在缓步靠近最近的儿子。可她还是率先记住了宋呈看周遭人像看死物一般的眼神。
她想不到宋呈这样的人会有关系好的人,还是这个枣芩这个样子。
李雪研从回忆中脱身,抬头看向枣芩。
枣芩眉眼失神,不知道因为她哪句话长久愣住了,思绪明显游离。
【?宋狗你他爹还活着啊】
【他死了……怎么不找到我老婆,不好好保护我老婆。把人带进来就应该做好一个保镖的职责……】
【芩芩不要难过,抱抱宝贝】
枣芩并没难过,他只是被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冲击到,原本觉得大概率已经离开副本的宋呈,原来还在副本内。
而且已经到达他们原本定好的目的地,听起来还发展的不错。
人有时候就是被推着,才能快速做决定。
枣芩呼吸紧了紧,咬住牙。为做决定之后自己将要付诸的行动,而心脏又快又响地跳动。
昨天夜里,枣芩还没想好什么时候才是离开的时机,他并不太敢一个人上路,也对可能会到来的危险忧虑不安。
可现在他已经决定好了。
——他要尽快去找宋呈。
这样才能更安全更快速地结束这个副本。
他自己在这里拖着,就算不被涂晋欺负,也没机会完成任务。
心里存着事,枣芩照常侧躺床上,身体微蜷,被子盖到耳朵。
他听到自己心跳像擂鼓般的声音,从他做了凌晨就走的决定开始,就没消停过。
枣芩没法控制它,闭了闭眼,假装自己已经睡着。实在心慌的受不了,试图深呼吸让它安静。
地铺仿佛被闲置,本该躺在那里的、人高马大的涂晋再次爬上枣芩的床,床被压得发出“吱呀”。
涂晋携带着他满身的热气,钻进枣芩冰凉的被子里。
正常情况下,枣芩应该立马坐起身,拽过自己的被子,抬着蝶羽似的眼睫怒视他,生气地叫他下去。
可眼下,枣芩实在有些演不出来自己平时的状态。
“小芩,被子里真冷,像吸血鬼的温度。”
涂晋粗重有力的呼吸,形成热气落在枣芩身后。枣芩不禁轻轻躲了下,不由得就联想到昨晚怪诞的梦,没回话。
涂晋的每一句话,每一次呼吸,都好像是对枣芩的试探。
而枣芩的沉默试探成了一种纵容,加剧他愈演愈烈得寸进尺的试探。
“睡着了?”语气带着笑意,明明知道枣芩没睡,他还故意这么说。
手臂从背后搂住枣芩的腰,他的腰细细一截,侧躺着还是有点软肉。
涂晋还不敢光明正大地摸,只不算过分越界的虚虚搭着。
他自己也没想到,枣芩为什么没丢开他的手臂,安静躺着。
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了。
好乖。
像是被已经冒出头的冬天冷到,冬眠怠懒的小动物。
涂晋天生体热,跟个火炉子似的,现在有了用处。
他身子长,很自然地就把自己的脚放在枣芩的脚下面,让他踩着自己,但其实更多是他主动贴上去。
……
“小芩心跳好快啊。”
“我都听到了。”
“我明天去装个床帘,再去搞个厚实的被子和床垫?再换个枕头,现在这个枕头有点硬。”
“想要个电暖气吗?”
枣芩有些不耐烦,含糊道:“你能不说话了吗?”
涂晋确实让被子暖和了很多,感觉上升了有十度,枣芩身体回温,身体不再那么僵硬。
某种程度上来说,枣芩这时候身体需要他,精神排斥他。
可对涂晋来说,这是枣芩第一次清醒状况下,让他这么亲近,还让他抱。
因为身高差的原因,枣芩整个人几乎严丝合缝地嵌在他怀中。
他不敢乱摸,怕枣芩生气,不开心把他赶走。
分明抱着一个皮肤冰凉的小芩,他身体却没有降温趋势,反而愈来愈热了。逐渐都分不清心跳声是谁的。
枣芩温热起来的脚动了动,踩他,“……抱得太紧了。”
涂晋连忙松了松,黑暗中眼底幽幽闪烁明明灭灭的光。枣芩真的不排斥他的接近了,抱得不舒服也不是让他离开,还允许他接着抱。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他想要抵达的彼岸。
“好幸福啊……”他胆大包天地去摸枣芩的柔弱的手。
天边隐隐爬上一抹亮色,天空大部分还笼罩在夜幕中。
枣芩迷迷糊糊都不知道自己睡没睡,他从涂晋胸口抬起头来,听到对方平稳的呼吸声,问把他唤醒的系统:【道具给他用上了吗?】
【嗯,你把他的手拿开。】系统提醒。
枣芩掀开被子的一角,立即感觉到朝他袭来的冷空气,直往皮肤里钻。他不顾忌会吵醒人,把涂晋放在他腰上的手拿开,起身穿好衣服。
背包被涂晋收拾在柜子里,铁柜子偶尔丝滑,偶尔会发出刺耳响声,枣芩伸手一开,察觉里面有点卡住。
接近着,果然听到了挠人耳朵的响声。
还好他用了道具,否则这个声音涂晋肯定要醒。
枣芩随便收拾了点吃的,拿上车钥匙、手电筒,往身上多套了两件衣服。临走看了眼还在睡的涂晋,毫无留恋,蹑手蹑脚地离开大楼。
寒风萧萧,枣芩更讨厌冬天了。他只希望找到宋呈,狠狠说他一顿,快点结束这个副本。
他找到外出队车辆,打开后备箱,研究了下,把自己的背包放在头顶,脱了件衣服枕着。
车内阻隔了冷气,只有他一人,枣芩很清醒,心脏因为刚刚的行动‘扑通扑通’。
静下来觉得眼前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都没有什么实质感,没反应过来。
不过很好,他已经完成了第一步!
这辆车的钥匙被他放在了口袋中,等到车停下,外出队成员都下去,自己就趁机钻到车前面开车。
枣芩没开过车,但他也见过猪跑。褚风开车时,他都认真记住了,感觉不难。
如果实在开不好。
枣芩小脸皱着。
他也有保命道具用。
外出队外出都会带食物,几人份的食物省省一定够枣芩去首城,这也是枣芩只收拾了一点食物的原因。
他提前补充热量,打开背包拿出一个巧克力塞进嘴里。
事情很顺利,和枣芩想的一样。
几个外出队的成员一起上了车,车身一晃,门被用力关上,车内立马多了各种各样的味道。他们聊着天,越野车很顺利驶出了基地。
没一个人发现,这辆车的灰暗的后备箱里,躺着一个放慢呼吸,嘴巴紧抿的枣芩。
枣芩很警惕,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可在前面人抽烟的情况下,还是没忍住,极其细微地从喉咙里哽了一下。
“啥声音啊?”显然是过度敏锐地听到了。
枣芩的心立即紧了起来,攥紧手指。
不要啊。可恶,千万不要往后看,不然你倒霉一辈子。
枣芩心里的碎碎念起了点作用。
好在并没人理会男人,这人悻悻丢了烟,关上窗户,也就没再开口了。
之后他没再抽烟,枣芩也跟着松了口气。
越野车顺利停下,枣芩听着他们一个个下车,又听到了另一辆外出队的车也停下。
随后便是他们离开的脚步声,掺杂着几声听不清的对话。
以防有人走的慢,自己冒出头刚好被看到的尴尬场面。
枣芩按着自己隔着几层布料的胸口,祈祷一切顺利。几分钟都没听到任何声响,才确定所有人都已经离开。
他手脚泛软,一只白皙漂亮的手抓住后座座椅,缓缓起身,另一只手先把背包扔前面,自己才跨过一条腿去,整个上半身弯着。
视野余光却瞥见一团暗色,枣芩微张着唇扫去,浑身的血液骤然失去温度,瞳孔遽然紧缩。
窗户两旁不远处,伫立着乌压压的、本应该离开的外出队成员。
——他们脸上没什么表情,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车内的枣芩身上。他正一条腿挎在座椅上方,姿态有些狼狈,脸上有种被吓住的晨白。
枣芩控制不住地把视线落在最中间的涂晋脸上。
他在面对枣芩,向来仿佛带着暧昧戏谑的漆黑眼睛,此时冰冷刺骨地注视着他,薄唇漠然,一点温情都没有。
装扮着温和人皮的兽类掀开了他的假面。
而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把枣芩搂入怀中,用他滚烫温度温暖枣芩,小声说着‘好幸福’。
枣芩呼吸失控变乱,大脑一片空白,出于一种本能朝前看去,车前面挡了另一辆越野。
他连现在冲过去开车的路都被堵死了。
他们、肯定早就发现他了。
枣芩颤抖着,彻底乱了阵脚,他现在什么都思考不了,逃避地缩回后备箱里去,睫毛如濒临绝境的某种动物,振翅不停。
怎么办?该怎么办——
枣芩紧紧闭了下眼,唇瓣泛白,喉咙发干。他听到略快的脚步声靠近。
后备箱被打开,天边太阳鱼肚白浮起来大半,薄雾被照得四散开,天空铺了一层冰冷的淡蓝色。
在这背景之上的,是和涂晋令人发怵的脸,一起进入后备箱的冰冷晨气。
他看到枣芩的那一秒,眉头就紧紧皱起,眼底压着愤怒。
“枣芩。”他从牙缝中连名带姓挤出了他的名字。
枣芩双手抱着并起的膝盖,颤颤抬起无力的眼皮,眼底布上层濡湿的可怜水汽。
第83章 第 83 章 和我说句话
枣芩眼睛蒙了布, 手腕也被反捆在身后,动弹不得。
他被放在张床上,还盖了层被子。
被子里的脚踝也是被绑住的, 他脚稍微动了动, 碰到放进去不久的、热乎乎的热水袋, 位置正在他冰凉脚下。
房间内另一个人存在感很强, 却不说话,也不靠近。
只不远不近地, 目光如有实质地烫着枣芩, 枣芩有些脊背发麻,浅浅呼吸。
他在惩罚自己……
枣芩感受得到他想表达这个意思。
他不适地扭动被束缚的身体, 也于事无补。对方并没有过来给他解开的意思。
时间不知道过了有多久。
紧绷的精神会把时间拉长,也许只有几分钟,或许有半小时,枣芩不知道, 他只觉得漫长。
他被抓住后,涂晋就把他抱到另一辆越野车上。
驶回基地路上他独自缩在后座, 恐慌害怕,不停掉眼泪,胡乱猜想——涂晋会不会暴露身份后破罐破摔、恼羞成怒,把他关在地下室里凌虐、羞辱。
毕竟他知道, 涂晋想对他做那种事情。
可到现在, 枣芩才慢半拍,意识到了涂晋没有伤害他的意思。
他被绑在身后的手蜷了蜷,绑得并不紧。脚底下的热水袋源源不断释放着热量,从脚下蔓延到他整个身体。
——他只是想做那种事的话,似乎没必要这么做。
枣芩在微妙的怀疑过后, 心中生出一种抓住对方把柄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感觉对不对,是不是自己……自恋了。
随后有了好多乱七八糟的想法,飞快从脑海划过。
但每一条的起点,都是离开这里,离开涂晋。
每一条伴随着的,都是察觉涂晋对他无害过后,欺软怕硬燃烧起来的,对涂晋的排斥与不忿。
枣芩不理解,涂晋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对待自己?还把他绑在床上。
他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呢?
【凶了吧唧地灌热水袋,给盖被子,装什么装】
【连个电热水袋都没有?】
【注水的更安全?不懂非正常人的脑回路,至今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耍那些莫名其妙的阴招】
【啊……老婆忽然怎么了?哭了吗?】
【?好像真是,土狗你死了。】
安静房间内,打着颤的抽泣声,极其细弱小声的从卧室床上传来。像被吓得哭都不敢大声哭,实在压抑不住了才从牙关泄出来的。
连盖着他身体的被子,都随着细微发颤。
涂晋靠在门边一动不动盯着枣芩,听到他哭了的第一秒,眼神就不受控制骤然变了变。
他脸颊紧绷,脚步已经迈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
枣芩的脸被黑色眼罩遮了大半,衬得露着的下半张脸似一团雪,臌胀唇瓣被咬的泛红。
他手脚被捆住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折腾自己的嘴唇,无措又可怜。
“这就哭了?”涂晋眸底深暗,手轻轻碰着他的脸颊,出口的嗓音沙哑不已,源头来自于绞痛的心脏。
才绑了他几分钟没理他,就胆小地哭。
到底是怎么敢一个人偷偷离开的?
好像一点都不知道,他离开基地,在外面会面对怎样的危险。
还不切实际的想开车跑,涂晋知道他,根本就是连方向盘都没摸过的人。
胸膛遏制不住地起伏,枣芩抛下了他,那么残忍,为了不被发现,还给他用上了道具。
枣芩似乎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冷,雪白的脸躲开他的手指,哭得更厉害了。半张着唇抖着,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昨晚睡前的一切虚假美好的像海市蜃楼。
他的被动应对道具在检测到他在被使用道具的情况下,依旧花了些时间,才用提示音叫醒了他。
他醒来看到的就是空荡荡的床铺,已经冰凉的枕头,柜门大敞。
怀里的人不知去向。
涂晋坐在枣芩身边,手一提把人搂在怀里,一点点把绑在手上的毛巾解了。
明明绑的很松,枣芩再挣一下都能挣开的程度,几分钟他手腕都泛起薄红,涂晋捧着,心里闷得慌。
算了,惩罚过了。
就当没偷跑过。
眼罩拿开时,枣芩瞳孔被光照刺到眯了眯,因为哭过,眼尾晕出一层水红。垂下的睫毛轻轻颤栗,不知道在想什么。
涂晋看着,拿绑枣芩手腕的毛巾轻轻擦去眼尾的泪水。他的手指太粗糙了,眼尾很脆弱,会磨疼枣芩。
“骗我,还哭……”他擦完,想轻轻摸摸枣芩的脸颊。
手却被猝不及防一巴掌扇开,枣芩别开脸,濡湿眼睛瞥了他一眼,那一眼透着厌烦,很不愿意被他碰到的模样。
开口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哭过的气息,语气存着嘲弄,一顿一顿的说,“你没资格,说骗,这个字。”
……
他果然知道了。
涂晋之前没预想过这种情况,他当时太轻视枣芩了。所以到来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心乱如麻。
他神经都在窒息一般,却还是嘴硬,他稳住自己的嗓音,“什么意思?”
“……”
枣芩沉默斜睨了他眼,肉眼可见的失望,哭过的眼底盈满了讥讽,“你还没装完吗,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枣芩呼吸绷着,他都以这样的态度说话了,涂晋会容忍他到什么程度。
是恼羞成怒,还是暴露恶劣,亦或者是摔门而去。
枣芩也有自己的考量,他不能再一头热做事了,他确定涂晋对自己的真正态度,决定之后怎么做。
可等了半天,他只感觉到涂晋的身体僵硬了又僵硬,最后若无其事问:“饿了吧,今天还没吃饭呢,想吃什么。”?
枣芩因为涂晋的态度微微睁大点眼睛,愣了下,慢吞吞呼出口气。随后装作生气,背对着他缩进被子里,不再理会涂晋了。
涂晋在床头坐着,过了片刻起身离开,枣芩听到了门反锁的声音。
他耸耸泛红的鼻尖,起身观察周围陈设。
就是一个普通的卧室,装修偏老气,可能是学校之前的主任或者校长休息室。墙上还挂着一张抬着前蹄的马,右下角落着毛笔字。
通过方位判断,可以得知这应该是个内间。
枣芩赤着脚来到窗边往下看,发现还是在涂晋办公室所在的楼,他现在应该就在办公室隔壁某一间。
看完,他快步跑回床上,缩进被子里。
这张床又大又软,足足有两米二,很舒服。枣芩缩在床上,一下一下踩着热水袋。
现在安静下来想,他知道宋呈在首城的消息后,确实上头了,迫不及待想去找他。其实很多地方都没考虑好。
枣芩想到自己被抓住时的场面,还有自己缩在后座哭的样子,都燥得脸热。
下次绝对不能这样了,枣芩得找个人陪他一起去找宋呈。
枣芩这么想着想着,思绪陷进了柔软的被褥中。
睡梦还是清醒,他分不清。他好像梦到了蛇,又黏又热的蛇信子从他脸颊划过,在他眼尾处把他的睫毛弄得一团糟。
他脸颊滚烫,想睁开眼睛,却没做到。
他听到蛇在低声哀求着跟他说什么,过了会又魔怔般否认自己做错了,又说对不起,混乱无序的噩梦。
再清醒时,窗外天色已经接近下午,屋内只有枣芩。
枣芩看到了桌子上摆放的食物,摸了下肚子,肚子空荡荡的,今天只吃了一块小小的巧克力。
正准备起身吃一顿,门口传来响声,紧接着涂晋推门而入。
见他神色清醒坐在床上,桌子上的饭菜却一动没动,沉默了两秒,扯了下嘴角。
“闹脾气就饭都不吃了?”
“……”
枣芩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不与他对视。
涂晋要是再慢进来几分钟,他就吃了。
到了别人眼中,枣芩呈现出来的,就是一副固执绝食的模样。
涂晋总不可能真看着他不吃饭,叫人送来热饭菜,撤走了之前的。
他身高腿长、居高临下站在枣芩身边,似哄非哄,“你的朋友们也会希望你好好吃饭的。”
他说:“不然他们肯定也会吃不下去。比如……林里,陈柚、”
枣芩打断,抬起头看他,皱了下眉,“可是他们不是你的人吗?”
居然用他们来威胁他。
“哪里是我的朋友。”枣芩不想暴露林里,淡淡说:“他们是我的朋友的话,我还会被你骗吗?”
涂晋喉结微动,“楼下那个保镖呢?”
枣芩闷不吭声,起身穿上地上不知哪来的毛拖鞋,坐在椅子上开始吃东西。
他刚刚就是顶一下嘴,他才不想亏待自己。
食物味道很不错,和那天涂晋在那边搞来的那桌味道差不多,还说什么是自己做的,分明就是厨师做的吧。
涂晋坐在他对面,看他吃的脸颊一动一动,盯着枣芩嘴唇看。
欲言又止后,最终还是开口了,他假装随意笑说,想把事情揭过去,“我骗了你,你是不是也骗了我……抵消好不好?”
他不是害怕承认错误,他本该不屑错不错的。他错了又怎么了?
可是面对枣芩,他错了就受到了枣芩的惩罚,这份惩罚他难以承受的。
枣芩不理他,甚至都不愿意多眼看他几眼。
他需要搬出另一个觊觎枣芩的人来要挟,才能让他好好吃饭。
明明他们昨晚还抱在一起,说好的要加窗帘,换床垫被子。
枣芩吃东西的动作停住,耷着的睫毛眨动几下。涂晋漆黑的瞳孔划过一丝紧张,下颚绷着。
可枣芩什么都没说。
连着两天的时间,涂晋每天都来,哄他吃东西。仅仅两天,枣芩就看着比之前状态好些许,可自始至终一句话都不跟他说。
在他提起褚风来威胁枣芩别不理他时,枣芩表情更差了,小脸扭开,又回头瞪了他一眼,“随便你。”
涂晋仿佛陷入了一场没有胜算的博弈。
直到第三天夜里。
枣芩睡得正熟,被一道灼烈视线盯着,对方并没掩饰,枣芩从睡梦中睁开眼,吓得坐起身。
他很快认出了是涂晋,也只能是他。
晦暗不明的深夜里,像蛰伏的野兽,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吃了枣芩。
枣芩呼吸慌乱,抿住嘴唇,没言语。
半晌。
“我错了。”他嗓音急而轻,因为说的太快隐隐发颤,有几分哀求意味。
不像野兽了,更像受伤的、被主人抛弃的狗。
依旧得不到枣芩的回应。
“小芩,我真的错了。我道歉,我不该骗你。”虽然在黑暗中,他知道枣芩是听得见的,醒来了的,只是不说话。
“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呢?你能不能告诉我……?”
他真的受不了这样,被折磨的没一晚睡好觉,分明枣芩什么都没做,只是不理会他而已。
他还是能每天看到枣芩,枣芩也在他身边,甚至能在他睡着后偷偷吻他。跟他最开始想的一样,好像得到了枣芩。
可是——
他只得到了沉默、厌烦、憎恶。宋呈却得到了他的吻、他的笑容、他的依赖。
明明他只是也想让枣芩亲亲他。
“别这样了……”他甚至有些气断声吞,让枣芩听不清。
第84章 第 84 章 奖励
涂晋的手顺着被子缝隙钻进去, 很快摸到了枣芩的手。
微热温度触及到的那一刻,就像是沉积已久的干柴火被丢了一把火,几乎以燎原之势燃烧起来, 烧干他的理智。
他呼吸急促, 掀开被子进去, 单手握着枣芩的腿弯往外一拉, 拉到自己身前,俯身下去。
另一只手像条抓不住的游鱼似的, 滑进了枣芩宽松衣摆。顺着他内收窄瘦的腰, 掌心发痒,一路摸到了他的肩胛骨。
他手大, 挪动几下就几乎摸遍了枣芩的整个腰背,感受到他猛然绷起来的腰。
接着往腰下摸,已经摸到了弧度开始的地方。
一直在推拒他的枣芩身子蓦然颤抖了下,虽然一直在推他, 可力道并不大。枣芩急喘着,还发出令他心痒的细弱声音, “你、你给我滚——”
他表情痴缠,反握住枣芩的手,放在唇上贪恋地吻了又吻,“宝贝, 真的好喜欢、”
最后一个‘你’字都没说出口。
枣芩的手已经挣脱了出去, 伴随着细微的风,一声毫不留情的脆响,他的脸稍稍侧开,视野被迫变化。
一切安静了。
手指、连带着整个手掌,泛起大范围刺痛, 枣芩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他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涂晋的脸。
打得他手指颤着,心跳大乱。
枣芩心里有气,又知道涂晋对他的心思,是想离开前要好好折腾、报复一下他。
可自己也没底,并不确定对方能不能忍受被他打脸。
打脸这个动作不是像身体其他部位,打脸绝对是带有羞辱性质的。
枣芩惶恐不安地愣了几秒,才尽量忽略不远处灼热的身体,探着身体去开旁边的灯。
床头灯散出不明亮的暖光,落在涂晋愣怔恍惚的俊脸上,他跪在枣芩身前,半张脸藏在阴影处,舌尖顶了下被打的脸颊,居然轻笑了声。
要不是没闻到酒味,枣芩要怀疑他喝酒了。
大半夜来到他床边,像个神经病一样又崩溃又笑。
“……”
“你想干什么?”枣芩压下心头的恼火与瑟缩,先开口。
涂晋喉结猛地压了压,眸底幽深,“你的手疼、我的脸疼,我有点开心,小芩终于理我了。”
不知道开心前面那句,还是后面那句,又或者皆有。
枣芩只觉得他在暗示他的可怜。
仅仅被打了脸,前两天没理他。
装委屈的语气倒显得他才是受害者了。
枣芩才不会可怜他,倒是拳头硬了。
他呼出口气,让自己语气保持在一个平静叙述的状态,盯着涂晋,“你说,我们两个都有错,想抵消。”
“……可明明就是你一直在欺负我。”
枣芩说起这些事还是委屈,面对着这个罪魁祸首。他不懂悔改,还有脸把他抓回来,有脸绑他。
枣芩声音轻抖,“是你把我从陈柚那里赶走的吧。”
“就是为了让我痛苦,让我难过,让我饿肚子……也是你,让所有人都不理我,让我到处碰壁,焦虑该怎么活下去。”
“也是你,让我被拉到黑暗的巷子里。”
本来已经记性不太好、忘却了伤心的事,这么一提,又卷土重来了。
枣芩想到那天自己担心受怕,还觉得涂晋真是个好人,就气红了眼眶。
“我那时候很害怕,害怕的快要死掉了。好几个那么高大的人,一起欺负我,我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你为什么啊?……我做错了什么招了你。”枣芩垂下眼,又抬起看他,“你说呢?”
暖黄光线下,枣芩看不到涂晋煞白的脸色,也没察觉到涂晋微不可察挪开的视线,不敢与枣芩对视。
心脏深处一抽一抽地疼,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让他觉得鼻尖的空气变得稀薄,下意识看了瞬枣芩。
他强撑着想,只要枣芩不离开他,他愿意用一切来还,一直一直。
涂晋还在跪着,枣芩已经缩起了膝盖。
他解释了枣芩的每个问题,“是我。因为想要你和我一起,又觉得你不会喜欢我。你没做错任何事。”
“小芩,你就当我是条蛇,缠上你了吧。”
枣芩害怕蛇那种滑腻腻,还会嘶嘶吐蛇信子,捕捉猎物是紧紧缠上去的动物。
光是想想他就难受。
“不许这么说,要恶心死了。”枣芩皱起眉,伸直腿踩在他胸口。用力蹬了下,没蹬动,反倒被他摸上脚踝。
枣芩:“你不许碰我!”
他真搞不懂,嘟嘟囔囔道:“别人喜欢都对喜欢的人好。只有你,你欺负我,一点也不听我的话,还不如、”
枣芩话头戛然而止。
他想说,还不如不是人的小怪物,起码很听他的话。
涂晋敏锐捕捉到了他断掉的最后三个字,以及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他不知道枣芩想起了谁,谁值得他想起来,眼底遏制不住暗光阴翳。
是宋呈吗?还是在副本遇到的别人。
他没表现出来不对劲,反倒稍稍挑眉,“我也会听你话的。”
“……。”
枣芩信他是傻子。但涂晋今晚已经崩溃边缘的模样还是让他记住了。
“你再不听我话,欺负我。我就会像前两天一样不理你,不对,就不止两天了。”
他下巴微微扬起,漂亮的眼睛看了涂晋一眼,“你听话的话,我也会奖励的。”
枣芩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本能觉得这样能控制住面前这条毒蛇,所以就这么说了。
涂晋听到最后一句,思绪飘忽,舔了下唇。
他身体收紧,“什么奖励?”
枣芩眨巴眼睛,其实他根本没想好,只是随口一说。
他假装卖关子,“现在不告诉你,反正是一个你很想要的奖励。”
【奖励个大嘴巴子】
【不许奖励他,我呢?主人我呢?】
【喵~老婆,你的小猫在这里~】
【……上面那个好恶心,芩芩,本狗狗在家等你哦。】
枣芩没想到一个虚拟的奖励和没有成本的惩罚会这么好使。
——吃着饭,枣芩视线落在门上好几次,说自己想出去,不想被关起来。
涂晋只是短暂的沉默,还没做出答复。
枣芩就已经哼了一声,白他一眼,面无表情起身,饭也不吃,要回床上去了。
涂晋几步跟上去,握住枣芩的手臂,“我没说不行,还不能惩罚我。”
枣芩的人身自由就这么恢复了。
他刻意地出门去逛,还回了趟之前住的地方,在楼下遇到了林里。枣芩压着激动,怕涂晋在某个角落正偷看他,只简单问候了林里几句,知道他现在回外出队了,还在之前的住处,过得挺好的。
林里也懂他的顾虑,没说太多,只认真看着他,眼睛都不眨,像是要把他印在脑海中。
连着两天都没发现涂晋有跟着他的意思,更没发现迹象,似乎是怕他生气。他突击回家,涂晋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在卧室。
枣芩去找了陈柚,希望她帮自己把褚风约过来,陈柚答应的很果断,枣芩才补充说自己不会让涂晋找她麻烦。
陈柚笑了,说知道。
枣芩也知道陈柚以前的苦衷,她要在这里生活,也有那么几次,要跟他说什么,但最后没说出来。
到现在,枣芩大概知道她当时是想告诉他涂晋在骗他。
他们约好在午饭时间——十二点,去烘焙屋碰面,陈柚会帮忙掩护。
枣芩心里没底,他也不知道褚风还会不会帮他。之前那次褚风可以跟他走,不代表这次依旧愿意。
而且现在困难程度直线上升,枣芩观察到外出队每次离开前,都会在对讲机汇报一下。
枣芩不用想都知道在跟涂晋汇报。
枣芩在想,他可以告诉褚风,涂晋对自己做的事情,博一博可怜。
如果不行,可以告诉他宋呈也在那里,地位很高,可以让他比这里过得更好更安全。
反正,他要用尽最大的力气说服褚风。褚风身强体健,有实战经验,还表达过愿意跟他离开的想法。
是最合适的人选。
夜里,涂晋帮枣芩吹着半干的头发,垂下的眼睛扫过他发红的耳朵,在抓弄头发时,装作不经意轻轻碰了下。
枣芩没反应,吹头发被碰到耳朵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倒是歪了歪头。
涂晋扬起唇角,身前坐在椅子上的枣芩却忽然侧脸,抬起头看向他,眼底澄澈,整个人白净清透地像刚从水中出来。
涂晋关掉吹风机,“不想吹了吗?”
“想要奖励吗?”枣芩语气轻飘飘的,
涂晋胸腔的空气仿若被全部抽干,变成一具僵硬的躯壳,哪怕他表情基本未动,甚至还正常去放了吹风机。
这是他第一次得到枣芩的奖励。
枣芩坐在床上,拽了拽自己略显宽松的上衣领口,若有所思地转着眼睛,对着涂晋招招手,他的腿不受控制地过去。
枣芩拉着领口,露出自己哪怕在昏暗灯光下依旧显得白皙的肩颈,表情明明就很纯,决不带有任何刻意的诱惑,可涂晋就是,被迷得头晕脑胀。
枣芩对他说:“你可以咬我一口……两口也行,在这里。”
涂晋掌心发汗,眼中无法抑制地释放出几分危险性,但很快被他压下去。万一,是枣芩的测试。
“我不能咬你,我不伤害你。”
这时候倒是正义起来了。
枣芩:“……”
“不是伤害,是我答应的。”枣芩抿了下嘴巴,其实这个念头也不成熟,是忽然冒出来的,起不起作用也不一定,“算了,你回去睡觉吧。”
枣芩靠在床头,以为他会正常地离开。涂晋却转头又过来了“。”
枣芩没懂,是涂晋用的力气太小还是自己奇怪,被人咬为什么这么痒,身体也热热的。
他躺在床左边自己柔软的枕头上,右边领口被拉到肩膀下。
涂晋半趴着的,一条腿在枣芩膝盖中间,两手撑在他身侧,枣芩不允许他压上去,也不允许他碰到。
他只能撑着,低头用唇碰上枣芩的皮肤。
灼热呼吸喷在枣芩细嫩皮肤,他视觉敏锐,察觉到还没碰就隐隐发抖,唇角勾了下。
他张开嘴牙齿碰了上去,根本不能称之为咬,他这时舌头探出来舔了下,枣芩身体颤栗地很厉害,很敏感。
枣芩后悔了,推他,“算了算了。”
“我还没咬,你很怕吗?”他作势要起身,好像没有留恋。
枣芩:“……我不是怕。”
涂晋舔吮吸咬,逮着枣芩给他划出来的一小片地,像是种植了罂粟,闭上眼睛,释放自己的独占欲。
他能感受到枣芩起伏的胸口,不时难耐耸动的肩头。
枣芩的皮肤很嫩,他不舍得咬,他就舔舔,这是枣芩同意的。他是得到批准、合法合规光明正大的。
他想摸摸枣芩,但枣芩肯定不愿意,甚至都不会让他亲这块了。
他一路从锁骨吻到肩头,中途感觉灵魂都要升天了,落下一大片旖旎瑰丽的痕迹。过了好一会,枣芩颤抖的手按在他炙热侧脸,“已经够、够了。”
涂晋起身,枣芩也立马坐起来,他把衣领拉上去,脸上潮红,眼神有些涣散,下唇被咬地浮出齿痕。
涂晋站了片刻才从舌尖开始,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
“……要洗洗吗?还是我帮你擦一下,这样,湿的不能睡。”
“我自己洗就行的,你回去睡觉吧。”枣芩说完,就见涂晋很听话地离开。
他这才赶忙来到镜子前,把自己的衣领拉下一大片,自己都怔了秒。
明明没疼,看起来居然这么惨烈,效果这么好,他用食指指腹小心翼翼碰了下,确实不疼。
可惜看不到牙印。
可他转念一想,就算有牙印,到明天也肯定会消退,除非咬的很重,那他更无法接受。
枣芩随便用水洗了洗,不可避免淋在衣服上,浸湿大半。布料贴在身上难受,枣芩脱掉随手扔一旁,就上床睡觉了。
褚风没意料到枣芩会托人找他,甚至已经约好了地点,似乎迫切想见他一面。陈柚离开后,他恍惚了片刻。
医务室最后一次,是他让枣芩等他,之后他没再见过枣芩。枣芩已经和基地老大住在一起了,起码不会过得差。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一个中学而已,哪怕分出心神注意,故作不经意地回头,都没一次遇到他。
他一直就当自己对枣芩而言,就是曾经短暂相处过的一个雇佣兵罢了,还是他老公家里雇的。
一旦涉及到枣芩,他就是变得奇怪,晚上久违地又没睡好。梦见他们曾经在去首城的路上,没有遇到那群丧尸,而是顺利去往首城。
只有他们两个人,住在一起。
枣芩。
枣芩。
……
出于一种从未有过的怪异心理,他去买了件夹克,刻意卡着十二点到了烘焙小屋。他没进过这里,却无比熟悉它的位置。
褚风推门而入朝里面走去,在屋子深处,枣芩已经在了。
听到他进来的声音,枣芩停下和陈柚的对话,回过头。
枣芩脸颊白里透红,和他想的一样,看起来生活的很好,身上穿着一件浅棕色的上衣,和他身上的深棕色很相似。
枣芩似乎很期待他的到来,那双眼睛瞬间亮晶晶的。
他在看枣芩的同时,枣芩也在观察他。
褚风过去就是雇佣兵,身体肌肉紧实有力,线条分明。现在更是,浑身像是大型掠食者,不假辞色的一张面容。
虽然他气质冷,下三白眼也看着凶。可是比起总是戏谑,像是角落里阴毒恶蛇的涂晋来说,要更让人有安全感。
起码他不会骗人,不会耍一些心机手段。
陈柚离开给他们留出空间,枣芩露出个干巴巴的笑容,让他坐。
其实也没有很多天,褚风还是由衷说出了句:“好久不见。”
枣芩点点头,看了他半天说出:“你脸上好像瘦了。”
但身上更高大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反正大家都是这么寒暄的。
褚风扯着唇笑了下,“嗯,我瘦了。”
他坐在枣芩对面,枣芩左一下右一下的跟他搭腔,问他过得怎么样,开心不开心。
“像心理医生。”褚风开玩笑说。
枣芩脸颊红了,他处于一个尴尬又拘束的中间状态,不知道怎么开头。
视线一转,枣芩找到机会,起身从旁边端来一盘小饼干,他也不会做太多,就小饼干最熟练,“你吃这个,这是我一个小时前做的。”
“你一个小时前就到了?”褚风拿起一个送进嘴里,品尝舌尖的甜奶味,若无其事问。
枣芩思索一下,“多吧,可能三个多小时了。”
褚风低了下头,藏住眼底的懊恼。
“那个、虽然这么说会有点讨厌,但我有事情想问你的……”枣芩直起身子,眼睛睁得圆圆的,专注看着他。
褚风知道他找自己有事,往嘴里塞下次可能吃不到的饼干,一口一个地粗俗模样。
“好,说吧。”他边嚼边说。
“你上次的话,你说可以跟我一起走,还算数吗?你说的要求,我们也可以商量的。”
枣芩看起来很紧张,耳朵尖尖一片通红,似乎呼吸都绷紧了。
褚风怔住,像是被突然凭空出现的一大堆甜饼干砸了头,而一时没回过神。
“你想离开他?”
枣芩提着十二分的精神在注意他的表情,很怕错漏了反应,更怕褚风不愿意,如果褚风真的不愿意,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找谁。
一定是涂晋把他带坏的。
枣芩想。
他虽然不是说谎话,却也马上要添油加醋了,低着脸没好意思抬头,轻轻呼了口气。
枣芩细白手指勾着自己的衣领扯开,白皙漂亮的锁骨肩头,落满了片片花瓣似的。
那分明就是被人吻过,嘬过的痕迹。
枣芩咬了下唇,硬着头皮说:“他一直在欺负我。”
“这就是证据……”
第85章 第 85 章 很多人喜欢你
皮肤被冷空气浸润几秒, 枣芩脸颊倒是隐隐发烫,一只手帮他把衣服拉回去,遮住那些不堪的颜色。
褚风的声音有些哑, “一直算数。”
枣芩因为他的话呼吸都加快点, 心底深处如释重负, 心底暗暗觉得自己做对了, 没发觉褚风周身气压低而抑。
他心里窒闷,眼睛已经没再看着, 画面却还在眼前挥之不去。
手已经摸到了口袋中的烟盒, 动作顺畅地开了盒,一根烟到了唇上。可视线落到枣芩身上, 又放了回去。
枣芩其实也没太多头绪,上次的想法已经是他能想出来最好的办法了。
褚风的想法更是离谱,居然想直接开车带他撞出去,枣芩压住自己的无语, 想想都觉得荒谬。
之后提出的几个,更是吓人, 枣芩都要怀疑他杀过人,才想出胆大包天的办法。
虽然交流并不顺利,但他们达成一致了,这已经是难能可贵。
枣芩长长松了口气, 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眼前的世界都多了几分生机。
怕被别人发现他们,传到涂晋耳朵里,枣芩让褚风稍微等会,自己离开了他再走。
【偷情之——被禁锢的公主与护卫】
【老婆我支持你离开,不许再给他奖励了】
【这可不是说谎, 谁说奖励就不能是欺负了?】
推门而出时,枣芩嘴角都有一抹浅浅的笑,却在关门后转头的瞬间,看到了双手插兜,站在门外的涂晋。
陡峭的眉骨被正午阳光照射,眼睛处于暗处,紧紧盯着枣芩。
枣芩霎时如坠冰窟,睫毛颤抖着,他的第一反应是:“你跟踪我。”
涂晋再把他捉到一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涂晋并没慌乱或者愤怒,他愣了两秒,才朝枣芩走过来,走近些才不像刚才那么阴翳。
他微微躬背,好笑说:“小芩,你除了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你冤枉我。我怕你忘记吃饭,才来接你。”
枣芩抿着唇,轻轻哼了一声,没忘打量。
涂晋并不像撒谎,要是涂晋知道了,不会是这个态度的。
枣芩快步往前走,没敢回头看,怕暴露褚风在里面的事实。
他小声催促起来,“那还行……快点走吧,我肚子有点饿了。”
涂晋走在他旁边,侧头看他,“今天什么也没做吗?”
枣芩做贼心虚,脸颊染红,故作平常的语气,“什么意思?我能做什么。”
“小饼干什么的。”
“……哦。”枣芩:“已经被我吃掉了。”
两人一起走出了很远,枣芩才放下心。
他们现在还没想好具体的安全离开方式,只能先随机应变。褚风提出来的枣芩都不喜欢。
要不就是太暴力,要不就是风险太高,显得比他还想快点走。
枣芩决定先稳住涂晋,好在他已经基本掌握了涂晋的使用指南。
今天的事情让枣芩心情很好,同伴的存在给了他不少底气。
他晚上洗完澡,又宽又大的浴巾从白皙肩膀开始裹,都把他包得严严实实,出来就见涂晋在他窗前往外看。
扮演忧郁王子啊。
枣芩眨眨眼,没当回事。
时间还很早,他打开涂晋给他的手机玩起了单机游戏,是曾经看到林里在玩的数独游戏。
刚开始感觉很难,但掌握排除技巧之后,只需要找合适的套进去就好了。排除到最后,剩下唯一有可能的就填进去。
枣芩紧咬着嘴唇,玩的很专注。
“我可以在你旁边躺吗?你睡觉就走。”涂晋的声音在身边轻声说。
枣芩没看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嗯。”
身侧被压下去,涂晋在他身旁,在看枣芩玩游戏。垂着眼皮,直到看到枣芩把最后一个数字填上,开心地握了下拳。
在枣芩开下一关之前,冷不防开口说:“你的任务是什么,有关首城基地吗?”
没嫌他看了这么久都没看懂,枣芩本来都要好脾气地回答,只要把所有空格填上应该的数字。
可听到后面一句,思迅陡然从游戏中被迫拔出来,枣芩呆住几秒,后背阴冷的悚然一点点蔓延至全身。
手机因为长时间没被触碰而黑屏了,他扭头速度缓慢看向涂晋,嘴巴动了下,没说出话来。
涂晋怎么会知道‘任务’……?
空气太过安静,而有些沙沙声。
“小芩,我也是玩家。”涂晋眼底晦暗不明,慢悠悠开口:“几个副本前我就见过你了。”
枣芩眼睛睁得更大了,固有想法被打破的感觉让他反应不过来,涂晋居然也是玩家,还曾经见过自己。
那太荒诞了!
他一个玩家为什么要对自己做出那些事情?
枣芩狐疑地盯着他,像被吓到的猫似的,耳朵都竖直了。
他反应过来后的第一想法是,那岂不是到了生死之界都不安全,还有可能碰到涂晋……?
这个念头的出现,让枣芩想要离开这里,去找宋呈的念头愈发被放大。
他没表现出来,只眼皮颤了颤。
涂晋低哑声音在耳边循循善诱,暗眸沉沉看着他,“我帮你,你告诉我你的任务,我们一起去做,小芩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只需要等我把答案摆在你面前。”
枣芩没回答。
“你是玩家,你还见过我,是什么时候?”他小声又缓慢,脸颊肉贴在曲起的膝盖上,看向涂晋。
涂晋吞咽口水,手放在他身旁轻轻挨着他,胸腔内气体灼烫,“你还是一个、学生的时候。你表现的很像一个npc,很多人喜欢你。”
他蓦然想起了,枣芩被一个姓秦的npc抱在腿上亲嘴的画面。
……
居然是枣芩第一个副本的时候。
什么表现的像,当时他就是一个npc。
枣芩没告诉他,回答了前面的问题,“我的任务是找到丧尸病毒的真相。”
他有些苦闷,“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涂晋看他可怜的表情,“不用着急。”
“首城那边有消息我会告诉你,可以慢慢来,好不好?”
所以,不要再想着离开了,好不好?
枣芩心乱如麻地点点头。
想不通,涂晋为什么突然告诉他这些。
外形硬朗的越野车冲破安静光线下淡淡尘埃,纷至沓来的脚步冲上楼梯,带着紧张粗重呼吸,涂晋办公室被推开。
枣芩听到声响,出门去看热闹,见涂晋已经穿好外套,似乎要同他们一起离开似的。
涂晋看到茫然的枣芩,迈步过来,放低声音说:“我出去一趟,他们在外面发现一个地下实验室,有点不对劲,可能会跟你的任务有关,等我回来。”
枣芩抬眼看他,“我也要去。”
“……”涂晋:“有危险,遇到丧尸怎么办?”
枣芩抿抿唇,“你保护不了我吗?那算了。”
车后座,枣芩被裹得严实,还被迫围了毛茸茸围巾。在身强体健的外出队中显得格格不入。
虽然没人会说他什么,但枣芩不由得尴尬。
枣芩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嘟囔说:“好远。”
他都没想到他会正大光明地坐着车离开基地,虽然只是暂时。
目的地在一家书店,在枣芩刚进这个副本的学校附近不远处。
涂晋说怕他遇到危险,就自作主张牵住了他冰凉的手,攥在温热手心,枣芩犹豫片刻没抽开。
是一家私人书店,名字叫还挺文艺。英文New World,中文柳岸书店。
书店旁边还停着辆越野,是今早离开的另一辆。
他们还没停下车,车上的人就下车迎接了。
其中都是枣芩被从车后备箱逮住那天的熟悉面孔,枣芩感觉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很怪。
涂晋和带头一个男的说了两句话,枣芩看到了车上下来的人中有郑英雄,对视上一眼,就当不认识挪开了。
郑英雄沉默站在车旁。
涂晋拉着枣芩一起进了书店,进了个小屋,按了墙上的按钮,进了窄小的电梯。
枣芩无比惊奇这设计,抬着睫毛偷偷观察,简直像电影中一样,这么隐秘,下面一定会潜藏秘密。
没几秒钟,电梯门就开了,下面的实验室已经人去楼空,却依旧灯光明亮。
里面还有两个外出队的人,枣芩手心略微发湿漉,因为下面检查东西的那两人中,有褚风。
他想起来,褚风也是外出队的,这次应该刚好轮到他了。
这是一场意外的见面。
那两人抬头看到他们,另一个自然地和涂晋打招呼。
褚风一副不经意,视线却如刀锋般划过两人交握的手,枣芩眉头轻皱,差点想动手抽出来,但又怕引起涂晋的疑虑。
昨天才说被欺负,今天就牵着手在危险情况下外出。
褚风上前到涂晋面前,语气平静,“没找到太多东西,都已经被销毁了,只剩那些。”
涂晋看了眼枣芩的表情,拉着他一同过去,只有一小箱东西。枣芩扫一眼,看到了不知所用的培养皿与滴管,还有几张a4纸,上面有字。
涂晋扫了一眼后,就说:“没找到什么就回去吧。”
也不检查,紧握枣芩的手拉着他进电梯。
“?我还没看完呢。”枣芩小声。这关乎到他的任务,起码让他把那几张纸看看。
涂晋抬了下眼皮,安抚说:“没事,我们回去再看。又跑不了。”
随着电梯门合上,褚风的身影从缝隙中消失。
涂晋带着枣芩回到车内,没一会,枣芩看到褚风上了另一辆车。明明人不少,却都挤在另一辆车里,不上这辆。
枣芩这辆只有他和涂晋,以及司机和坐在前排的郑英雄。他似乎是涂晋的得力干将。
枣芩把手从涂晋手心抽出来,揣进自己口袋里。
语气不算冷,枣芩抿唇,小幅度抬抬下巴,示意前排的郑英雄,不咸不淡道:“……那天晚上,把我拉巷子里的,是他吗。”
车内安静的只有车辆行驶的声音,司机眼珠子都不敢动。
第86章 第 86 章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郑英雄原本就因枣芩的存在而紧张握紧的湿热手心, 猛然刺入几分,嵌进粗糙皮肉中。
泛起的疼痛远不及他心里的惶恐。
枣芩知道是他了……
这个认知让他瞬间后背出了层冷汗,连带着肌肉痉挛。
那段记忆在郑英雄脑海中反复上演过无数次, 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
枣芩在他手心呼出的香甜气体, 令人心颤的嗓音, 柔软的大腿。短暂的相触成了他枯竭生活的养料, 供给着他的生命。
他自欺欺人把那段记忆美化。
好像不是他主观意识想要去做的,他的罪恶就会因此变少, 所以他也总会回忆涂晋的命令下来的那一刻。
他阴暗的视线追逐枣芩, 像飞蛾追着火光,灼烧着因此而感受到幸福的他。可他和飞蛾不一样, 他身形魁梧,却要懦弱得多。
可现在,毒药外面的糖衣终于化了。
枣芩肯定厌恶极了他。
枣芩想到和他说过话,还对他微笑过, 肯定心底恶心不已,快要吐出来了。
郑英雄整个人仿佛被毒死, 一动不动,只剩下一只耳朵还活着,听着后排枣芩说话的声音。
“干嘛不说话?”
枣芩盯着涂晋倒是称得上英俊的侧脸。他和枣芩紧紧挨着,原本察觉枣芩要说话, 挑眉倾靠过来, 而此时神色已经隐晦僵住。
果然是。
之前遇到郑英雄时枣芩还没反应过来,今天车内环境封闭,枣芩鼻尖捕捉到了不算浓重的香皂味。
和那天夜里被捂着唇,闻到的味道别无二致。
这香皂肯定很多人用,可郑英雄不一样, 他是涂晋的手下。
枣芩记性并不是很好,其实这事只要一直不提,他自己不会主动去想不开心的事。可一旦让他想起来,他的情绪就要复苏一回。
——而且这事本来就没过去。
枣芩躲开了涂晋想握他的手,但手背还是触及到了短暂冰凉。
涂晋除了僵了片刻,胸膛起伏变大,脸上表情并无异常,他似乎想当没听见。
枣芩看了眼前面郑英雄的身影,对方稳稳当当目视前方,又看了眼涂晋,面色如常,他顿时胸腔莫名地憋闷无力,捏紧了自己的手指,捏得泛白。
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坏人也不会因为伤害他而受到任何惩罚。
枣芩咬着唇里的肉。
过了好一会。
他盯着涂晋,招了下手示意涂晋俯下身,自己有话说。
他嗓音轻柔,说话的声音很低,故意用了一种轻快的口吻,“感觉、他是会对老婆很好的类型。”
枣芩点评:“他长得不错,而且很壮……嗯,他抱起我的时候我感觉到了。”
涂晋仿佛神志不清了,他分不清枣芩是为了报复自己,还是他真心实意这么觉得。
轻飘飘的两句话犹如万斤重,砸在了五脏六腑。
枣芩听到了牙齿碾磨的声音,涂晋下颚绷起来。
“我杀了他。”他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压低声音,不怕被郑英雄本人听到。
他握住枣芩的手,把自己的五指硬生生塞进枣芩指缝中,白眼球的地方涌现出红血丝,“好不好?”
枣芩吞咽口水,看了涂晋几秒,他这幅样子心里还是舒服了一点的,不过也有点怕。
枣芩硬着头皮说:“如果你因为这个想杀人,你应该先把自己杀了。没有你,也就没有这些事了。”
空气凝滞,如同灌了厚重的水泥,随着呼吸进肺腑,堵住呼吸。
一回到基地,枣芩就把脸缩在柔软围巾里,挣脱出自己的手,不等涂晋自己下车先走了。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知道涂晋不敢做出来他说的事。
——他已经不敢再做错事了。
除此之外,枣芩有了一些离开方式的头绪。
回来没多久,涂晋就主动来找他,带来了书店实验室的资料,他的语气称得上顺从,没有半点在车上癫狂边缘的影子。
特殊的只有一串不知名的数字,枣芩潜意识觉得这和自己的任务是有关系的,但这些资料透露出的线索还是太少了。只能先放着,把数字记住。
枣芩哪怕拥有自由,也没敢去见褚风。
其实他大概知道,在实验室那天,涂晋不检查就拉着他仓促离开,可能是因为正在实验室的褚风,涂晋对褚风有危机感。
至于褚风。
枣芩没打算在计划周全前见褚风,怕被涂晋发现异常,可枣芩还是见到了褚风。
见到他时,他在搬运外出队的物资,眼尾颧骨处青紫一大块,大冬天穿得单薄,却冒着汗,嘴里叼着根抽了一半烟。
那么一瞬间枣芩呼吸加促,除了涂晋干的,他想不到别人。
他还以为涂晋不敢的……
他判断错了。
褚风也同一时间看到了他,下意识直接用手指掐灭了烟,准备朝枣芩靠近的步子止住。见枣芩的表情,对他勾唇摇摇头,做了个口型,“没事儿。”
枣芩是从陈柚口中知道的,褚风和几个外出队的打了一架,闹得很大,差点出了人命。
从陈柚睁大眼睛,完全是在讲八卦的表情中,枣芩看出她好像不知道那件事情。
清洗手指的水流从指尖划过,长久呆愣过后,说出了郑英雄的名字。陈柚也愣了愣,点了头,问枣芩怎么知道的。
枣芩思绪被拉回,联想到一直默不作声,存在感低下的司机,没想到是个大漏勺。不过也不一定,枣芩也没完全确定褚风是从他那里知道的。
他不由得呼出一口气,看着被水弄皱的指尖。
还好不是涂晋干的,他没有不听话。
自从出去过那一次后,枣芩就要求涂晋带他出去玩,他心情有点忐忑,无法百分百确定会同意。
好在涂晋答应得是意想不到的顺利。
整个基地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基地首领有个同性恋人,外出队以外不允许出入的大门,开了又开。
以公谋私,双重标准。
但并无人作声,现在是末世,他们能做的只有闭上嘴。
弱肉强食的世界,怎么可能有人置喙基地首领的行事作风。
枣芩三四次就把周边逛遍了,偶尔还会在夜晚要求涂晋带他出去看星星,涂晋也都答应了,但会提出亲他的手来作为交换。
他捧着枣芩的手,落下吻时,灼热视线总是盯着枣芩的唇,枣芩咬着唇,觉得怪,扭过脸不想让他看。
出去次数一多,基地的人都习惯了。
是夜。
枣芩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车内晦暗,褚风已经等在车里,他一上来,立即发动了车。
明明刚走路过来的是枣芩,褚风却呼吸粗重,他嗓音低哑说:“要走了。”
枣芩看起来比褚风冷静很多,他整齐裹着棕色围巾,埋着下半张脸,只露着一双漂亮的眼睛。
他看向窗外,身体陷进座椅,闷闷“嗯”了声。
黑红色的越野车停在大门前,这是一个夜晚,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但因为前几日的‘胡闹’,门在半分钟内就缓缓打开了。
车内没开灯,从外面看是一片黑暗。
年轻的门卫精神抖擞,是刚刚换了班的,下午刚睡了一个好觉,桌上放着本看了一半的小说。
他立即站起来,望向车窗内,只能看到模糊的黑影。
他眯着眼,眉头不由得拧起,是老大吗?感觉壮了。
他看着那辆暗色的越野车开出了基地,才关上门,继续看自己的小说,安心地躺回软椅上。
黑夜和寂静总是放在一起,此时也不例外。
褚风面容冷肃,握着方向盘的手卸了些力气,开了车灯,照亮面前的柏油马路,踩着油门让车速变快。
一直到路口拐了弯,他另一只手去开了车顶灯,看到他身侧枣芩莹白侧脸,睫毛在眼下发出颤抖的阴影,发觉他在看,也看了他一眼,眨眨眼睛。
他们出来了。
这之后,都将只有他和枣芩。他们在一起。
莫大的喜悦让他遏制不住自己勾起的唇角。
空荡荡的黑暗卧室里,身形颀长的男人站在窗前,窗户大敞,外面的冷风遽烈灌进来,吹得床帘狂乱飞舞。
他望着操场的方向,那里空无一人,他的面容也仿佛和静止的操场一样,被蜡封住了。
大门早就关上,载着他爱人的车已经驶离。
枣芩小声说:“不用开这么快,他不会追上的……”
他手塞在外套口袋里,食指轻轻拨弄着空荡荡的小瓶子。
这是褚风给他的,通过郑英雄。
枣芩不想拖累到陈柚,但也没想到褚风会让郑英雄来送,郑英雄居然也同意了,还带着一条打着石膏的手臂。
给到枣芩手中后,他小心翼翼问枣芩讨厌他吗。
枣芩愣了好一会,才看着他摇摇头,替褚风说了对不起。郑英雄对他没恶意,他是知道的。
枣芩喝剩下的水,偷偷加点东西不难,不多久涂晋就会喝掉,再给他倒一杯温热的。
涂晋躺在床上闭着眼,呼吸平稳,昏睡过去看着倒是没那么讨人厌了。
枣芩把自己的手从他潮热手心抽出来,在他胳膊上用力推了他好几下都没把人推醒。
枣芩心脏怦怦直跳,这药比他的道具厉害多了,见效这么快。
他跟只仓促乱飞的小鸟似的,在屋子里打转。准备多收拾点吃的走,食物在末世的重要程度不必说。
他想起褚风最厚的一件衣服,一个单薄的夹克,决定再拿件涂晋的厚衣服给他穿。
涂晋的衣服都不在这间,只有他今天穿过的那件,就被他随手挂在木椅子上。枣芩没有挑的想法,把携带着涂晋气息的衣服抱在手臂上。
褚风应该谢谢自己。
枣芩心想。
手腕被炙热粗糙的手突兀摸上,心脏遽然间,却像掉进冰天雪地,枣芩全身一僵,后背瞬间冒出涔涔冷汗。
那一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完蛋了。
枣芩手指无法控制地抖着。
他听到了涂晋说。
“……能不走吗?”是极沙哑的一声哀求。
枣芩惨白着脸转过身去,怔怔对上涂晋癫狂又痛苦的表情,他眼中全然清醒,没有半点睡过的迹象。
他刚才在装。
枣芩头晕目眩,一下腿软,跌坐在身侧的木椅子上,因为恐慌,肩膀都因为喘息而颤抖。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涂晋却突然跪下,双膝抵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犹如一头找不到出口的困兽,垂着头颅,握着枣芩的手在发抖。
涂晋好一会才抬起头,对上枣芩的一对通红、乞求的眼,仿佛压抑着无论如何都消除不了的痛苦,以至于让他脖颈暴起一根危险的筋。
“小芩、我会做好的。”他眼底闪烁疯狂的光,仿佛要将枣芩吞下去,但又很快被他强行压下。
“以前的那种事再也不会有了……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会听你话的。你看,你每天出去想离开我,我也都答应了……我们一起、看了星星。
你给我喝的东西,我也乖乖喝了,我给车后备箱放了很多东西,我本来、”
他胸口急剧起伏,蓦然停顿喘气,面部皮肤控制不住地抖动,“本来已经决定让你走了,我不强迫你了,可是、我不甘心,我怎么可能甘心让你走呢?……我还想再试试……”
他眼底的希冀,如同枣芩的一句话能让一个人起死回生,“小芩、”
他抓着枣芩温热的手放在唇下,闭着眼不停地吻,每一个吻都存着深深的留恋,就像之前的每一次。
他眼底红血丝蔓延,看起来整个眼睛都是恐怖的赤红色,再一次苦苦哀求,“别走,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小芩。”
“能不能试着接受我?”
他等着枣芩的回答,他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枣芩的眼里为什么会害怕,为什么会害怕他,他真的只是想要枣芩也喜欢他。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啊。”
枣芩手背湿了。
前方的路走向正轨,褚风说,从这里到首城是八天的路程。
第87章 第 87 章 是你的小三,还是你的二……
路上经过一个偏僻小区, 褚风停在附近准备休息,但没打算下去。
副驾驶座的枣芩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纤密睫毛极力想抬起也没成功。打着瞌睡, 浑身透着一股半梦半醒的软和气息。
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凑过去摸摸他的手、捏他软胳膊, 都不会有太大反应, 顶多哼哼两声。
附近几公里都说不定只有他们两个人。毫无遮拦的视线肆意流连在枣芩身上, 他俯身靠过去。
褚风伸手帮枣芩放下座位靠椅。
尽量让枣芩躺得舒服点,随着座椅角度变大, 枣芩半躺下, 依旧没被动静弄醒,反倒眼皮扛不住彻底闭上了。
围巾裹住的下半张脸, 随着他稍稍偏头,露出被轻轻挤压的嫩红嘴唇。
褚风盯着安静看了两秒,禁不住轻笑一声。
他本来打算尽早确定一下他们现在的关系,听到枣芩亲口承认他男朋友的身份。
只能明天醒来再说了, 还好,他不用再担心醒来见不着人。
那天枣芩拉开衣领让他看, 说被欺负了。小脸上紧张期待地问他,要不要一起走,还说他之前提出的要求可以商量。
其实每次回忆都会有不同的感受,刚开始是因为那痕迹酸楚气闷, 到后来逐渐发展, 加以幻想作佐料。
——再往下拉一点,那里有没有被吮过,怎么弄的,有没有留下类似肩膀上的痕迹。
会更重吧。
因为他也忍不住。
他牙齿抵住,口中有些空, 他身体幅度偏了下又直起来,转身找烟,才发现自己打算戒烟——所以一根没带。
要命。
他将自己最认真惦记着带了的东西——放在座椅中间的灰色毛毯。
散开盖在枣芩身上,还是上次那条。分开后,他一直带在身边,走时都不忘带上。
褚风闭了闭眼,口干舌燥,浑身不舒服。
又过了会,褚风高大身躯一鼓作气凑过去,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落在枣芩温热雪白的脸颊,又快速离开。
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
他偷亲了枣芩的脸蛋……有够软的。
这可比抽烟让人心里舒畅多了,像吸了尼古丁,瞬间脑中有什么甜滋滋的东西炸开。
明明开了挺久的车,本该疲惫困倦,他却精神亢奋异常,必须找点事做。
褚风视线落在车后座,后面的座椅可以放下去,再铺上空气床垫,就可以像张床一样。
他刚才居然把这早就想好的事忘了,让枣芩在副驾驶上睡。
褚风动作利索下车,从后面跨上去。先小心把枣芩靠椅调回去,俯下身松开后排座椅下部分的卡扣,往前猛然一拉,再从座椅夹缝松开安全带感应器,把靠椅折叠着压下去。
连接着高于普通车的后备箱,这么放平,连带着后备箱,后面整个一片平坦。
褚风瞥到后备箱堆积的东西只是微怔一秒,挪开视线继续干自己的事。把他原本准备好扔在后座的空气床垫打开,铺上毯子,又把压在床垫下面别人准备的物资放到了床垫上面。
除了驾驶座,整个后面都成了一张大床。这是越野的特性,如果是别的车就做不到。
视线又在那堆东西上停留几秒,它们占据了床垫上不少的空间,但确实是足够两个人在外面生活一个多月的。
褚风下车开了副驾驶车门,拦腰抱起熟睡的枣芩,动作很轻,但因为突然的冷意,枣芩还是哼哼了声。他把枣芩放在床垫上,又把他身上的毯子裹了裹。
枣芩睫毛抖抖,睁开眼,模糊的轮廓在他眼前,小声:“褚风……”
褚风勾唇凑过去,胸口充盈着莫名的臌胀感,“嗯,怎么了?”
枣芩闭着眼睛。
他喉结压了压,“宝贝。”
枣芩没再说话,似乎只是稍微清醒了一秒,又熟睡过去。
【是我就亲了】
【还是太正直了,保持住,就这么照顾我老婆,可以惦记不能行动】
【睡着了嘴巴还不合紧,宝宝不就是让老公亲亲的吗,老公猛舔】
【这空间挺大呀,外面又没人,车z也不会被看见,老婆,这么美妙的场景为什么不是我俩……】
褚风回到驾驶座,关上车顶灯,闭眼。
片刻过后,他再次开灯,钻到车后,找出在那堆东西里看到的那床被子。
包装一打开,空气进去,原本被挤压的被子缓缓变大,褚风盖到了枣芩身上。
被子很轻,但材质是很保暖的类型。
离开基地第一天,枣芩睡了个饱饱的觉。
醒来看到身上的被子,他眨了眨眼睛表情茫然,好一会才回了意识。
车正在行驶中,枣芩从被子里爬出来打算去前面陪着褚风,一下被冷得缩回暖和的被子里去。
好半天,才慢吞吞带着毯子一起到前面,手脚缩坐在冰凉的座椅上。
褚风知道他醒了,没做声。
枣芩不知道褚风是怎么做到的,把后面变成了床,还给他盖了被子。
但只有可能是褚风做的。
枣芩犹豫一下,脸上的朦胧睡意还未完全退却,脸颊还是红的,他小声小气说:“谢谢你。”
“嗯,饿不饿?”褚风问。
枣芩伸进毯子里摸摸肚子,其实还好,他善解人意说:“只有一点点饿,你饿的话我们可以现在吃。”
两人都没提那些东西的事。褚风拿了食物,枣芩吃完面条,坐在位置上喝酸奶,坐着坐着他已经把座椅坐热了,也没那么冷了。
一只手蓦然伸过来,褚风表情淡漠,用纸巾帮枣芩擦了擦脸颊,“没擦到。”
他或许是有些暧昧的,可眼底确实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好像只是在做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枣芩垂下眼睛,等着他擦完才继续喝,舌尖舔了下吸管沾到的酸奶。
“枣芩。”
枣芩有段时间没被连名带姓叫过了,懵了秒才抬脸应声。
眉眼冷淡的褚风目视前方,单手紧握着方向盘,姿态随意,很平静地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这话单拎出来有点怪,但枣芩不用思考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枣芩耸耸鼻尖,眼神游移,他当然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只是——
事情的状况可能有点坏了……
他和宋呈在这个副本是婚姻关系,而且现在宋呈还活着呢,他们还正在要去找宋呈的路上。
枣芩牙齿碾磨起吸管,眉心皱了下。
褚风虽然没正眼看着他,但也一直在注意他的小表情,看到这幕,陡然把车熄火,转过头盯着枣芩,“你想反悔了?”
他已经强压着自己不表现出负面情绪,把枣芩吓到,但语气还是透出些不敢置信。
“不是的!”枣芩连忙摇摇头,他没想出尔反尔,确实是他自己答应了的。
这要他怎么说,他们现在是要去找宋呈的,褚风眼里宋呈和他是婚姻关系,褚风现在肯定还不知道宋呈活着。
在让褚风跟他一起离开前,他没到这块,
——关于他们三个的关系。
褚风岂不是就成小三了,那自己呢……是出轨了。
枣芩知道自己和宋呈不是真正的婚姻关系,但褚风不知道。
他知道他差点当了小三,会怎么样?
枣芩之前确实没考虑到这个,光顾着想要逃离涂晋了。
“褚风。”枣芩脑袋嗡嗡的,还是决定告诉他,不然去了首城也是要面对的。
枣芩想到自己说了之后,褚风一定会觉得他是早就知道宋呈活着,却还答应褚风,会跟他谈恋爱把他骗出来的那种人。心里就窘迫的要命,他隔着围巾摸了下自己发烫的脸。
“褚风……”他语气又急又轻,再次叫了声。
褚风被他的模样搞得牙痒,明明就是想反悔,却还表现得仿佛他是有苦衷似的无措,“。”
褚风没设想过这一层,出来之后枣芩会反悔。
昔日热闹的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他现在扒开枣芩的围巾强制性捏开他的嘴、去亲他舌头,他也做不得反抗。
但褚风不愿意这么做,他要的是正儿八经的亲密关系,不是一厢情愿的贪欲。
但下一秒,枣芩说的话,让他恨不得把他堵在座位上,嘬烂他的嘴巴。
“那个我好像忘记和你说了,就是。”枣芩吞咽了下口水,小声小气,可能是因为自己也知道心虚,“那个,宋呈还活着,现在就在首城。”
……
“我不是故意不说的。”
……
车内安静下来。
枣芩偷偷瞄了褚风一眼,感觉他忽然好像失去了力气,靠在靠椅,沉默看着前面空无一物的马路,不知道在想什么。
褚风忽然笑了声,那笑从喉中挤出来,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咬牙切齿。
褚风再次启动了车,车辆继续行驶,气氛僵硬。枣芩咬着唇肉,看向窗外不断往后退的建筑物,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谁敢赌?我赌一天】
【本芩芩老公赌一小时,来来来下注吧】
枣芩随便看了一眼,都不知道他们在赌什么,眉头不由得皱了下,【系统,不许在我这里赌博。】
系统突然被叫,【我没赌。】
枣芩不好意思自己管,他自己设定了,会显示主播设定。但系统介入会显示系统,这样就不算枣芩干的。
【我心情很不好了,你快点去嘛。】枣芩郁闷地裹了裹毯子。
系统:又撒娇了。
【好了。】
枣芩一扫,果然已经看不到‘赌’之类的字眼了。
褚风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呼吸时断时续。如同一柄锋利的剑,他的幻想被刺破,漏风。
他机械性开着车。枣芩这么想走,原来是为了去找他那个本该死了的老公。
怎么还活着的?
那么大的楼塌下来都没把他压死。
这些日子,枣芩免不了把希望思念寄托到对方身上,而且他们本来就是婚姻关系。
对方比他更有资格保护枣芩。
他算什么?
他挺想问问枣芩的。
去了那,自己是不是得像之前一样,在阴暗角落里,看他们耳鬓厮磨,卿卿我我。
从车窗外,看枣芩潮湿热气里被按着的手。
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感觉胸口闷得连呼吸都灼烧,控制不住自己。
“那我是你的小三,还是你的二老公?……保镖?还是司机?”
他压住涌到喉咙的干涩,尽量让自己温和。
枣芩睫毛颤着,垂着眼,知道自己对不起他,默不作声打算听他发泄。
褚风侧眼,被质问的枣芩看起来可怜又弱势,好像他才是难过的那方,他抬着睫毛,看了下褚风,就吓到一样快速挪开视线。
褚风按了下额头,感觉自己或许太咄咄逼人了。
枣芩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难道留在那里,或者独自离开吗?
这也是褚风绝不愿意看到的。
天色暗下去,枣芩回到后座睡觉。
昨天他睡得早,又是被褚风弄到后面的。醒来的时候褚风已经在开车了,导致他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褚风是怎么睡的,他以为褚风也是在后面。
现在才看到他就那么靠在驾驶位上闭上了眼,枣芩在副驾驶坐着都不太舒坦,驾驶位前面还有个方向盘。
还有一点,他原本准备带的那件涂晋的外衣,离开时被吓得忘记带上了,这么冷的天,褚风身上仅仅穿着一件单薄的夹克。
而自己身上,却有一床保暖的大被子,连毯子都被枣芩叠起来,用来当枕头了。
枣芩裹着被子稍微起身,没多明亮的车顶灯开着,他漂亮的脸浸在昏暗散光中,在车内后视镜,枣芩对上了褚风闭着的眼,绷紧的脸。
“褚风。”
褚风一动不动,但枣芩分明看到他眼皮动了下。
枣芩光是这么稍微起来,都有凉气涌入他衣领,钻进皮肤。他缩回去,不忘说:“被子很大的,你一起到后面睡吧。”
他已经说了,褚风来不来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过了会,枣芩听到褚风开口。
“你不用勉强,不用为我考虑。”
“嗷。”这样枣芩就没办法了,他蜷缩着手脚闭上了眼睛,虽然被子很暖和,但是他的脚还是冰冰的,缩起来会好受一点。
他还没睡着,被子被掀开一个角,一具携带着凉意的庞大身体缓缓进来,枣芩本来就没睡着,瞬间一个激灵更清醒了。
褚风呼吸声粗大,整个人有很强的存在感。
后面空间并不小,哪怕脚下放了些东西也足够再放一个人,褚风偏偏和他挤在一块。
两人身体几乎贴着,枣芩不动声色往另一边靠,给他挪开位置。他有些肉疼地想,这是他好不容易暖好的。
“确实冷。”褚风说着,应该是起身脱了外套丢在旁边。
枣芩“嗯”了声,抿着唇。
他侧躺着背对褚风,褚风也侧躺着,却面对他。
哪怕枣芩尽量避开,还是被虚虚贴住了,因为枣芩已经没法再避了。
褚风身体热得很快,就短短的功夫,被子里温度直线上升,枣芩感觉自己身上都出了层细细的汗。
他小心翼翼把脚贴过去。
“褚风,对不起没来得及和你说那件事,你没生气吧?”
之后他们还要在路上好几天,他不想和褚风关系僵硬,对枣芩自己也不好。
褚风呼吸终于没那么重了,声音近在枣芩耳后,“嗯,你说的话算数吗?”
“……什么话。”枣芩不知道是哪句,但他说完,褚风气息好像又有点重了,枣芩嘟囔了句:“算数的。”
他没说什么怪话吧。
褚风语气平静:“行。”
“老婆,快点睡吧,明天教你开车。”
枣芩原本半闭着的眼睛都睁圆了。
什么意思?
【小三!】
【我d对了吧,我就说半天,我老婆的魅力,没见过的都不敢信】
【ntr瘾有点犯了】
【左右脑谈判之后,维持原判了?】
【都知道人家老公还活着了,还钻人家被窝。道德呢?品行呢?教程呢?】
第88章 第 88 章 老公抱小芩抱的舒服吗?……
枣芩脑袋乱乱的, 褚风不是已经知道宋呈还活着吗,怎么叫他老婆,这样显得好奇怪。
褚风明白他是在插足吗?
可偏偏这又是枣芩自己答应过的。
枣芩闭上眼睛, 这种事情让他想得不开心, 他就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丢出去, 平复下自己的思绪。
褚风没再说话, 此时呼吸沉稳,身体放松, 已经睡着了。
身旁有了个大火炉子, 热气蒸腾复苏了枣芩原本的困意。他两只寒玉似的脚叠在一起,偷偷贴上褚风的腿。
温度缓慢传达的同时, 枣芩也睡过去。
·
劲瘦手臂一把搂住枣芩的腰肢,他腰细,睡觉又只穿了件单薄宽松的里衣。粗糙的大手摸在上面,隔着层布料, 都能触摸到柔韧温热的身体。
褚风将背对着他睡觉的枣芩翻过来,动作很轻柔。
枣芩轻, 也不用费力气,就软绵绵的趴靠在他身上,看起来就像是自己依赖地贴上来的。
他施力往上一抬,枣芩就整个深陷入他怀里。连轻轻的呼吸、以及身体深处散发出的好闻气息, 他都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这就是有老婆的感觉……
褚风五脏六腑在冒火, 鼻腔冲出的气体都燥热异常,他都疑心自己马上要流出两行鼻血。
好在并没有东西涌出来,他抱住枣芩,调整了下被子。
灼热的东西挨在枣芩胯骨侧,有布料遮挡, 并不算太明显。褚风没敢弄,开了这个头他怕自己收不住。
真的要疯了。
清心寡欲了二十多年,竟同时达成有老婆,当小三,两项历史性的跨越。
他还叫了声老婆,枣芩什么也说、更没反对。
其实这半天让他感到折磨难捱的,没有一点是来自于道德的审判,而是不远处要迎来的悬崖。
他本以为前面是光明大道,结果突然告诉他前方塌陷。
这条路太短暂,哪怕努力拉长,也就十来天,不到半个月。
他不甘心他和枣芩只有这么短暂的日子,但更不想一天都没有。毕竟比起什么都没有,一刻都是赚了。
褚风认为完全有可能。
——枣芩见到宋呈后还不舍得自己,惦记着自己。到时候他们依旧可以在一起,哪怕偷情,哪怕见不得光。
“老公抱小芩抱的舒服吗?”
褚风忽然自言自语说了句,他知道枣芩回答不了,但因为这句话里自己‘老公’的身份,还是爽得脊背直发麻。
·
“我叫你老婆,你该叫我什么?”
褚风会用这种自己好像只是说了“渴了喝水”这样普通的口吻,仿佛这是个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对吗?
枣芩懵了片刻,张张嘴巴差点把那两个字说出来,最后关头抿住唇,“可是……我没有要你这么叫我啊……宋呈都不这样。”
褚风眉梢挑起,绕开了宋呈的存在,当没听见这两个字。
他坐在驾驶位上也不开车,饶有兴致地盯枣芩,跟他讨论称呼问题,“那你要叫我什么,我们这种关系。”
能叫什么?
枣芩别开脸,含糊说:“我就叫你褚风啊……”
“以后你叫我风风老公,我叫你芩芩老婆。”褚风好整以暇又悠闲地双臂环胸,仿佛已经想象起来了。
褚风一出口,枣芩就急了,他小脸震惊转过来,“我才不要!”
他光想到那场面,就尴尬到简直脚趾扣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要是被人看到他们互相这么叫,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枣芩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风风老公是什么啊……
褚风被枣芩拒绝还故意叹了口气。
叹气是假的,那称呼也是他逗枣芩的,他又不是十一二岁的小孩,能那么肉麻。
可莫名的,心里还是升起一点微妙失落。
他退而求其次,“那、宝贝?”
比起前面什么老公老婆的,宝贝显得正常太多了。
枣芩都不知道自己的脸什么时候开始发烫的,闷闷说:“还行。”
转头对上窗外的后视镜,才看到自己羞赧窘迫到绯红的脸。
都怪褚风的什么破称呼。
车开到平坦空荡的大路。
“芩芩,到这边。”褚风开门下车,让枣芩去驾驶座。
眼看着他从车前绕了圈,要过来上副驾驶,枣芩赶鸭子上架,起身弯着腰颤颤巍巍到了驾驶座,坐在完全陌生的位置上,他不太适应。
昨晚睡前,褚风说过要教他开车。
枣芩临阵想脱逃了,下意识摇头:“要不算了,你来开吧。”
“你不是想学开车?”褚风已经开了门,坐上了副驾驶位,深深吸了口气。
枣芩睁大眼睛,有点错愕,“你怎么知道。”
枣芩好像没跟谁说过,更没和他说过。
褚风勾唇笑起来,他长得确实凶,脸上没一个五官是柔和的,笑起来也不让人觉得多温柔,但他说这话时,却不一样了,“我们去基地之前,你就一直在盯我开车,很明显。”
枣芩摸摸脸,没想到他当时在注意自己,他抬着小脸回忆了下,“是想学来着,但当时没敢说,感觉你肯定不会教我,而且你话都不想和我说……”
其实说过几句,枣芩至今印象很深刻,因为把他弄得很尴尬。
他看向褚风,“你还说你不会对我感兴趣,也不喜欢我这样的男生。”
“咳咳…!”褚风被空气呛到似的,猛地咳嗽两声,他拿起中间的矿泉水喝了两口,手指不禁捏得塑料瓶变了形。
他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他是这么说的吗?
“……。”褚风忙扯开话题,“你现在还想学车吗?”
枣芩握了下方向盘,感觉方向盘比他想象的要大,试着稍微转了下。他实话说:“想的……我就是有点怕。万一撞坏车了,我们就糟了。”
“我在。”褚风见他不再说之前的事,胸腔气息泄了些,“油门和刹车、离合,在哪知道吗?”
枣芩吞咽口水,点点头,眼中的紧张兴奋溢于言表,“知道的。”
褚风因他眼中的光彩怔了瞬。
“嗯,害怕就松油门。”
枣芩点点头。
褚风把水瓶放回去,“试着开一下。”
……
第一次开车。
车惊人的行驶了半米。
枣芩握着方向盘的两只手都出了点汗,他呼吸急促,又有点激动。他真的开车了。
“可以,有天赋。”褚风这么说。
枣芩眼睛亮晶晶的,“是吗?”
他这样已经叫有天赋了吗。
褚风一点不心虚,“就是还把握不住,很紧张,可以放松一点。”
枣芩很想放松,但他放松不了。他一开始就紧紧握住方向盘。
褚风忽然起身,枣芩下意识抬眼看去,他说:“往前面坐一点。”
刚刚开车一直听褚风的命令,所以他说出口,枣芩就下意识执行了,还没来得及细想。
下一秒,褚风起身迈腿,巨大阴影覆过来,褚风坐在了他身后,枣芩坐在他腿中间,被挤得膝盖紧紧并起来。
跟个小学生一样挺直腰背。
……
褚风的声音就在身后,枣芩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教开车,要不是末世,他们两个是不是要进拘留所了…
褚风手臂伸到前面,手握在方向盘上,枣芩被困在中间,被迫承接他的温度与呼吸,一动不敢动,“我让你怎么做你怎么做,记住了吗?”
枣芩无措眨眨眼,小声说:“……记住了。”
枣芩不知道自己学开车的速度算快还是慢。他白天学开车,晚上和褚风聊天睡觉。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枣芩一直记得说是八天的路程,梦见了宋呈,睡觉醒来忍不住问出口:“褚风,还有多远啊?”
褚风也刚醒,睁开的眼底堆积出几分暗色,平静问:“想见他吗?”
想。
但枣芩觉得自己不能说出来,但又不能否认,干脆闭着嘴巴什么也没说。
他的想法显然被褚风看出来了。
一种酸楚在心脏鼓动着,褚风从蜜海中沉浮,窒息。他听到自己说:“那你想不想让我去了不打扰你?”
枣芩抱着自己的膝盖,雪白下巴放在上面,咬了下嘴唇。
褚风打扰还是不打扰,枣芩去了那里找到宋呈完成任务,都要离开了。
停顿的时间,褚风已经开口了:“我们做七天的爱人,去了我不打扰你们的生活,这七天就当没发生过,他什么都不会知道。”
他们明明已经走了好几天,还要再走七天吗?
枣芩虚虚抱着小腿的手腕被一拽,他不可控制向前倾了下点,褚风另一只手握住枣芩另一边胳膊,直接把他拽到了怀里。
枣芩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喉咙中小声‘啊’了下。
“张开嘴。”褚风声音闷涩,又暗藏着悸动。
枣芩立刻抿住唇,想爬起来。
后脖颈细嫩皮肤被大手捏住,往前压,褚风的吻率先落在了他脖颈到锁骨处。
枣芩脖子细而白,又是皮肤薄的敏感地带,他仰着头躲避,反倒方便了褚风,他微凉地唇贴上去,舌尖湿热刮过,那块皮肤随即泛起淡淡的粉,枣芩细弱的抖,细白的手还撑在他胸口。
外面早就天光大亮,看得很清楚。
褚风一路吻到枣芩抿住的唇,强硬把人抱到腿上,单手揉按着枣芩的腰后,很快枣芩就被他弄得软了身体。
皮肤泛红,像难受像抗拒地细哼。
他因为这点声音,浑身躁动难耐。
这是他这几日晚上发现的,脚,脖颈,腰,小腹,都是枣芩敏感的位置。更隐秘的部位他没敢碰。
唇舌被撬开,枣芩被动张开唇,香甜气息涌出,褚风心跳振奋,闭上眼,沉迷地狠狠舔吸,勾咬枣芩那点唇肉。
“嗯、、”枣芩捏住他粗壮的胳膊。
他好久没被这么亲了,手臂有些无力,掐人都掐不动,也怪褚风胳膊太硬了,跟个臭石头似的。枣芩睫毛不停打颤,只能被动忍受着湿而火热的东西扫荡侵略。
枣芩耸着肩膀,尽量往后躲,却被不依不饶跟上来,按着背压回去。
他不能像面对涂晋那样,直接一巴掌给他扇在脸上,叫他滚。
褚风是帮了他的,他不能这么对褚风,可褚风好用力,跟没吃过肉的狗似的,把枣芩亲得有点疼了。
枣芩哼哼两声,舌尖往外顶他,却好像被当成了配合,褚风呼吸声陡然粗重激动,亲得更疯狂了。
结束后,枣芩嘴唇涨红没反应过来似的,他被褚风裹在被子里,小口吸着手中的酸奶。
他的舌头被弄得,刚才轻轻碰了下吸管就仿佛被扎到一样疼。
枣芩湿着眼尾瞪了褚风一眼,褚风一下神志不清似的有点痴愣。
他坐在枣芩脚底的位置,把枣芩的脚放在腹部暖着,盯着枣芩春情未退的脸。
枣芩不知道什么原因,脚总是很凉。
要他穿袜子,还固执地不穿,说只有要穿鞋的时候才需要穿袜子。
枣芩喝了酸奶,又喝了半瓶水。
他身上被抱着又亲又舔后,湿湿黏黏出了层薄汗,枣芩觉得已经不是换件衣服可以解决的。
出来的这四五天,枣芩有刷牙,也有自己躲在后面擦身体。
怎么也不至于像他说的,“我想洗澡,我被弄得脏死了。”
褚风看着他被自己亲得水红的嘴唇,和他手指嫌弃扯开一点的衣领,瞳孔微颤,诚实说:“你身上很干净,很香。”
枣芩不信,他苦着脸,把脸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我就想洗澡……”
褚风感觉亲嘴后,枣芩好像对他更亲近一点了。前几天,枣芩是不会这样和他提要求的——带着点撒娇的可爱语气。
褚风看了眼周围的位置,思索片刻,俯身过去哄道:“芩芩,再忍几个小时?”
枣芩抬着眼睛,小声:“好。”
工作性质的一部分原因,褚风对这个城市包括附近的几个城市都很了解,知道具体路况。
城市楼房大多数在两天之内就彻底断水了。
他们现在的位置前面再远点有个村庄,其实也不算村庄,是一片有待拆迁的地区,那里多是自建房,很多人用太阳能热水器,水箱里也一般也会自动储存水源。
起码能让枣芩洗个热水澡。这么冷的天,洗冷水澡的话,枣芩一定会生病。
枣芩现在也不为了礼貌,到副驾驶位陪他了。就待在后面披着被子,手臂抱着驾驶位靠枕,露着头跟个从猫窝探出头的小猫似的,盯着前面的路。
褚风单手开着车,不时瞥一眼车内后视镜,嘴角没掉下来过。
枣芩又开始喝酸奶了,这酸奶两排一套,都小小的,几口就喝完了。
他咬着吸管,忽然谴责起褚风,“你刚刚弄我舌头现在都疼。”
真的要命,枣芩一句话都能让褚风浑身被电窜过般麻痒,他喉结压了压。
“嗯?”他回头,“我看看破没破。”
枣芩摇摇头,脑袋缩回去了,“那倒没有。”
一秒后,又露出来,拍了下褚风的肩膀,警告他,“你不许再这么亲我了。”
“知道了——”褚风声音拖的长,“快到了,去拿枪,再带上要穿的衣服。”
枣芩眼底亮起,立马转身去收拾东西,看得出他很迫不及待。
天确实冷起来了,而且今年格外的冷,大概是因为人气少了许多。
褚风自己先下去探路,让枣芩乖乖在车上等他,摸了几家,处理了五六个丧尸,才确定这片没丧尸了。
村民习惯性会储存些东西,大部分都已经被人翻过了,只有有丧尸的几家倒是幸免。
好在他们不缺食物。
褚风呼出一口白气,来到车前开了车门,枣芩要跳下来,他忽然伸手,“抱你过去,路上有丧尸的尸体。”
枣芩犹豫一下,慢吞吞抱上他的脖子,被褚风抱小孩似的抱进了其中一间。
里面窗明几净,干净得像是末世之前的世界。
太阳能热水器不用电,只除了自动上水的仪表,不过一般为了防止没电,都有手动上水阀门。
褚风找到打开,这几天虽然天冷,但都是太阳天,热水器幸运地可以正常使用。
枣芩说怕冷,让褚风先开会热水,让浴室的空气热起来。褚风干脆趁这个时间先快速洗了遍。
以免枣芩不说,但心里觉得他脏。
他头发短,洗完一擦都快干了。
枣芩进去雾气蒸腾的浴室,果然热烘烘的,他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用干燥的新毛巾擦了身体。一出浴室,褚风就带着被子来迎接他了。
直接连人带被子圈着他的腰提到了床上,这个姿势太奇怪,戳中了枣芩的笑点,眉眼弯弯地盯着褚风看。
褚风问他要不要在这里住一晚上再走。
枣芩点了头,车里再舒服肯定也不如床上。
“我从柜子里找新床单被套换上了,等会去把车开进来。”褚风这么说。
枣芩头发已经擦过了,但电力系统早已崩塌,也吹不了头发,只能让它自然风干。
车辆很快停进院子里,褚风从里面锁了门,又拿了食物进屋。
天色渐晚,夜幕降临。
褚风用抽屉翻到蜡烛点燃,橙红色的火光隐隐绰绰,倒影在枣芩表情新奇的脸上。
褚风拿着打火机说他会烧火,于是两人吃了屋子里的米饭,肯定不如电饭煲蒸的,褚风也没什么经验,枣芩更是没有。
两个人折腾半天,像喝粥,最后还是吃了车上拿下来的食物。
·
枣芩缩在被子里,蜷缩起身体,小口小口地喘气。他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但可以忍受,怀疑是因为吃了褚风的米饭导致的。
他困倦不已,头晕脑胀的,待褚风进到被子里,就自觉缩在褚风炙热怀里,褚风受宠若惊轻轻搂着他。
褚风是被枣芩带着哭腔、难耐的哼唧声弄醒的,他下意识把人往怀里搂,沙哑声音问:“怎么了?”
枣芩不说话。
褚风发觉不对劲,整个人跟被泼了盆冷水似的,立刻清醒起身。
桌上的蜡烛还没灭,摇摇晃晃的昏黄烛光下,枣芩嘴唇的颜色淡了好几分,本该雪白的皮肤上却泛起红,紧闭着的眼睫渗着点微弱水光,还没醒来。
“小芩。”他大手摸了摸枣芩的脸,手心立即感受到滚烫热度。
完了……
他没照顾好枣芩,发烧了。
褚风快速起身,去车里翻找药箱,这一刻他竟有点感激涂晋的准备,把整个药箱提进去,在并不明亮的火光下,寻找发烧药。
他抱起枣芩的腰背,让他靠在自己胸膛,就着矿泉水让他缓缓把胶囊咽下去。
没合紧的唇边溢出些没咽下去的水迹,他用拇指拂去。
褚风也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一个发烧的人,他自己几乎没发烧过,仅有的几次也很轻松退烧了。
但他也有些常识,用凉水浸了毛巾,拧干一些,擦了额头脸颊。犹豫没两秒,又帮枣芩擦起身体降温。
没胆大包天到敢脱衣服,只把湿凉的毛巾递进去,来回擦了几遍。
堪堪一小时,本已经萎靡的蜡烛就烧尽了,他又点了一根,枣芩的烧才退了。
枣芩迷迷糊糊睁开湿漉漉的睫毛,不知道是被毛巾弄湿的还是自己难受的泪水,看着褚风忙活的身影,弱声弱气地叫他,“褚风……”
褚风背上都出了层汗,原本不作表情看起来很冷淡生硬的脸,听到枣芩的声音拧起眉,小心凑过去摸枣芩的额头,已经好很多了,他应声,“嗯。”
枣芩侧躺着,为了蒙汗被子盖住他小半张脸,枣芩无力地皱了下脸,委屈掉下一滴眼泪,“肚子疼。”
“肚子疼?”褚风又赶忙起身去翻药箱,找到药给他喂下去。
药没法立刻起作用,枣芩还是说疼。
褚风钻进被子里,被中有些湿意,是毛巾擦身体留下的。
他把枣芩抱怀里,枣芩身上烧得软趴趴的,跟没了骨头似的软。
褚风掀开枣芩的上衣,胸口发慌跟被虫子啃咬没两样,他把手搓得干燥发热,在柔软平坦的小腹上按揉,“这里疼?”
枣芩好像有点急得生气了,眼睛半睁着,手搭在他手上,眼泪从眼尾往下滑。
褚风心里不是滋味,掀起密密麻麻的酸涩,仿佛发烧的人是他。他才把枣芩带出来几天,就给人弄得又肚子疼,又发烧。
“那这里?”他往上挪了些。
枣芩吸吸鼻子,“嗯……疼。”
分明连胃疼和肚子疼都分不清。褚风好笑又心疼,轻拢慢揉,让手心灼热温度熨烫枣芩的胃部。
褚风没敢用太大力气,枣芩额前发丝被毛巾弄湿了许多,水光潋滟的眼睛半睁开,再次把自己的手按在褚风手上,靠在他怀里,随着他每一个按揉的动作小声呼吸。
全然依赖的模样让褚风心底生出些满足感,他不间断揉了好一会。
枣芩好些了,说话也有了力气,“胸口,心脏,都难受……”
褚风眉头不由得皱起,他怕是胃炎引起的心脏疼,开始回忆今天都干了什么。
“之前犯过胃炎吗?”
“不知道。”
一副又要睡过去的可怜样子。
他没感受到褚风因忧虑而沉下去的气息,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状况,刚才褚风给他揉肚子就揉得他没那么疼了。
他手上没力气,只能尽力说话,“揉…”
褚风手按在他肚子上,“还疼?”
枣芩小幅度摇头,头都晕了起来,“胸口疼,揉。”
……
褚风喉结往下压,手轻轻往上滑。
枣芩烧糊涂了,怎么可能揉得到心脏。
偏偏他又难受得厉害,说心脏疼,说着说着掉起眼泪。
褚风手糙,不敢真的摸到那里去,只在边缘捏揉一下,被子下面,枣芩整个上衣都快掀上去了。
他这次的揉揉,不如在肚子上的,枣芩被摸来摸去依旧感觉胸闷心脏疼,不让他揉,掉着眼泪又昏睡过去。
这个混乱的夜里,褚风没怎么睡,和枣芩盖着被子,给他闷汗,自己也满身汗。
太阳日上三竿,枣芩才喉咙干燥地睁开眼,浑身还是没什么力气,意识倒是清醒了。
一只手臂箍着他的腰,枣芩伸手轻轻推了下,褚风就立刻醒了。
但醒得不太彻底,还在问:“……胸口疼?”
第89章 第 89 章 张张嘴……
那只可以盖住枣芩大半腹部的手, 沿着腰线往上摸去,茧子划过柔嫩皮肉,枣芩身上一痒, 慌忙用手肘夹住他的手。
褚风一抽就抽出去了, 男人半起身, 眼底浓黑睡意还没散, 眉头不自主拧着,大手摸着枣芩的脸试温度, “难不难受了?”
枣芩眼睛睁圆, 愣愣盯着他看。
身体残存的不适感证明着那些模糊的记忆是真的,他昨晚生病了, 睡前就肚子疼,有点头昏脑涨的。他以为忍忍就好了,没想到夜里愈演愈烈,连叫醒褚风的力气都没有。
他不知道褚风怎么醒的, 只记得一个身影晃来晃去,跟他说话, 在一片潮热中,给他喂水,照顾着他。
枣芩现在已经好受多了,多亏了褚风。他用脸挨着褚风的手蹭了蹭, 声音依旧没太多力气, 软着说:“好些了,已经不那么难受了。”
枣芩什么时候用着这样的语气说话。
褚风瞳孔微缩,粗糙的手仿佛忽然变得敏锐起来,柔软的触感让他指节僵硬。
枣芩闭了闭眼,睫毛眨动, 蹭他的动作跟一只小猫没两样,一只顶漂亮的傲娇小猫。
蹭一下已经是很大的恩惠了。
所以在他依旧没收回手的状况下,枣芩眼中有些困惑。
他佯装无事收回手,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这么问了,“饿了吗?”
感觉自己像个保姆。
枣芩点点头,他昨晚吃的东西并不多,更没吃好。可昨晚被闷出一身汗,此时身上不太舒服,“不过我想先洗澡。”
褚风沉默两秒,才说:“先吃点东西吧,空腹洗澡又要不舒服了。”
枣芩一想也是这样,认同他。
褚风利索起身下床说要给他煮小米粥喝,枣芩看着昨天还剩在桌子上的大米,对他的厨艺没什么信心。
但想在小米粥没什么技术含量,枣芩干巴巴说:“……好吧,我看着你做。”
同样厨艺鬼才的枣芩觉得还是自己盯着比较放心。
他应该会比褚风强一点点吧。
枣芩起身下床,刚站起来,眼前瞬间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他努力稳住身体,手腕被握住才没往后摔去。反应过来,枣芩已经坐在了褚风腿上,额头覆上一只手。
枣芩晃了下脑袋,头晕目眩的难受。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恢复能力,被塞回柔软的被子里。褚风叫他好好躺着。
枣芩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想辩解一下自己是起的太急了,才会这样。可张张嘴,对上褚风的晦暗眸色,没说出口。
褚风垂头吻在了他脸颊上,“乖点,不要吓我了,我心跳个不停。”
他的小米粥做的比大米要好很多,枣芩只是生了个病,还马上就好全了,可褚风好像在对待一个脆弱的瓷娃娃似的。
枣芩被迫靠在褚风胸口,他说不要,褚风就平静说他一点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又要难受了。
枣芩白又小的脸上,分明已经退烧了,连带着耳朵尖尖,还是烧的通红。
瓷勺抵在粉色抿着的唇瓣上,枣芩感觉自己头更晕了,别开脸,固执说:“我要自己喝。”
“不想快点洗澡吗,吃完小米粥再吃药就可以去洗澡了。”褚风哄着,“嗯?芩芩,我们这种关系,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枣芩不情不愿地张开唇,一直把一碗小米粥喂完,枣芩胃部终于暖烘烘,像住进了一个小太阳,从阴转晴。
·
褚风真是疯了。
雾气蒸腾的浴室里,枣芩歪着脑袋,免得让热水淋湿自己的头发,他不想再发烧一次了。
香喷喷的沐浴露涂在身上,变成了小小的泡沫。水顺着脖颈,微微凹陷的腰窝,精致伶仃的脚踝,把泡沫冲散。
褚风居然想帮他洗澡,这也太奇怪了。和别人一起洗澡,枣芩想都不敢想。
枣芩擦干身体,裹紧浴巾,扒着门看了眼,褚风不在外面,快速钻进被子才发现褚风换了床单被套。
半梦半醒间,被子被熟悉的掀开一角,携带着洗过澡的湿意,一具精健的身体贴近。
褚风嗓音低哑,问枣芩,“胸口还难受吗?”
枣芩迷蒙睁开眼,感受了下,“还好吧……已经不难受了。”
“肚子呢?”
枣芩摸摸肚子,嘟囔:“只有一点点难受了。”
褚风说:“我、”停顿了会,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又没说。
枣芩缓缓转过身面对他。
“?”
“我好像有点难受。”褚风表情闷涩道。
枣芩一愣,眼底盛出关切意味,试探问:“你也发烧了?”
枣芩学着褚风,从被子里伸出白胳膊,去摸他头。
总不是自己传染给他的吧?
手触摸到他的额头,确实温度偏热,枣芩分不清这属不属于发烧的温度,犹豫一下,“……你有怎么样的感觉,是不是晕晕的?没有力气。”
褚风也去摸自己的额头,手摸到枣芩手背上,握住他微凉的手,“你会帮我吗?”
枣芩不开心地抿了下唇:“?当然会。”
他又不是那种别人照顾自己,到别人时,自己却不义气的那种人。
手被褚风握着揉了揉。
“张张嘴……好吗?”褚风往日无情的下三白眼此时显得像醉了酒,更像犯了什么瘾症,用痴缠的目光舔舐过枣芩的脸。
让人怀疑他是用酒去洗澡了。
枣芩没有笨到不明白他的意思,褚风想亲他,不是发烧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许是脑海中忽然出现了褚风用湿毛巾帮他降温,在床前试他额头的温度,在浴室门前用被子等着他出来,还有因为枣芩差点晕倒、说被吓到心跳很快的场面。
这个人是很关心自己,很用心照顾自己的。
——枣芩不讨厌他。
枣芩怯怯张开一点嘴唇,里面舌尖的颜色露出来,做着这样的动作,他看起来却无辜又青涩,不带一点要故意勾人的意思。
褚风两眼发直,被这场面刺激得过分,怕自己下一秒鼻血就下来了。
他想都不敢这么想,此时就真实出现在他眼前。
他立即伸手稳着枣芩的脸,张嘴着急忙慌甚至有些狼狈的含上去,吮舔他的唇瓣。
这是枣芩第一次主动对他张开嘴唇,让他进去。
褚风闭眼着迷勾缠着,又急又重吮那点小小的舌尖,吞咽枣芩嘴里的甜水。
枣芩被他紧迫的动作弄得身体紧绷,忍了忍,实在受不住了才用葱白手指去拍他的脸。
一下又一下,拍了几下,他也不生气,是一条不会生主人气的狗似的,他轻轻松开,舔了下枣芩的唇瓣问:“怎么了?”
两人气息依旧交缠在一起,枣芩呼出来的热气洇着甜味。
枣芩收回舌尖,有点酸酸麻麻,“…你亲得好难受。”
他本就生病刚好,刚刚才亲了一会,眼底就洇开一层水光雾气,迷迷蒙蒙的警告他,“你太重了,不舒服,我不要了。”
褚风太兴奋了,他控制着喉结收紧下压,强压着躁动,让自己看上去理智一些,“那我轻轻的,会让你舒服的,不舒服你就用力打我脸,我就停下来,好不?”
“嗯。”枣芩慢吞吞同意,他才再次吻上去。
褚风也没办法,除了上次亲枣芩,他就没亲过嘴,都是根据本能来做的。
亲嘴怎么样才能让枣芩舒服?褚风明明怎么样都很舒服,只要是和枣芩亲嘴,就没有不舒服的时刻。
枣芩怎么会不舒服呢?
他用十二分的注意力觉察着枣芩的反应,他好像不是很喜欢被弄舌尖,也可能是褚风不会弄。蹂躏枣芩嘴唇的时候他喉咙中才会溢出一点小小的声音,轻轻刮一下上颚更是,身体都开始抖了。
褚风边学习边实践,还不忘擦去他唇边洇开的水迹。
另一只手去按揉枣芩腰后,没一会,枣芩像是被雨淋过的花骨朵,浑身无力,嘴唇湿红微肿,朝上躺着,神色迷离又涣散。
他亲了亲枣芩的脸颊。
褚风想,没人看到这样的枣芩不会头皮发麻,想要继续做点什么。
所以哪怕枣芩已经被弄成这个样子了,他的心思也不休止,拿着从柜子里翻出来的润滑液,倒在两根手指上。
他凑过去问:“宝贝老婆,行不行?”
枣芩眨眨眼,朝他看,几乎用气音,“哼?”
“我一定轻轻的。”他说话声音压得很低。
枣芩:“亲亲?”
枣芩晕头晕脑的想,为什么还要亲,都已经亲够久了,该睡觉了。
“一下。”枣芩还是太宽容了。
他没料到褚风会那么激动,浑身散发出一种野兽般的躁动,似乎在颤抖着,来到枣芩前面。枣芩迷茫地看他,只当他要压在自己身上亲一下,觉得忽然哪怕不对劲、很奇怪。
下一秒,枣芩细白的小腿被握着抬起来,搭在宽阔平直的肩膀上。
冰块在春天的存在是突兀的。
这对于春天来说,也是惊恐的。会让他身体紧绷,被吓得抖着嗓子都叫不出来。
慌乱之下,想起身,想抗拒,正要去踩褚风脸。
只突然。
枣芩忽然就没了声音,两个膝关节紧紧碰在一起。褚风的头被迫往下。
冰块找寻着那个他认知中,在春天里,唯一可以幸存的角落。
“老婆,真的很 。”他不要脸的说。
枣芩结过婚,和宋呈那亲密劲在他眼前上演过许多次,他没想过枣芩面对这种事情还会这么害怕,害怕到掉眼泪、哭起来。
褚风现在感觉自己像个一点就着的炸药包,这辈子没这么酸爽过,但还是停下哄起枣芩,擦拭起他不停流的泪水。
“怕不舒服吗?”
枣芩感受到离开,喉中溢出一声哼,动作生涩地躲开,不忘在他胸口泄愤般踩了下。转头缩在角落中,背对着不再理他了。
“芩芩,不舒服了?”他死皮赖脸贴过去。枣芩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浓郁香味,与他本身香味混杂在一起,褚风轻轻翕动。
枣芩没回答。
“不是不舒服,那是怎么了?”
明明反应不是这样。
枣芩半天才缓过来,咬着唇瓣,“我没说可以这个。”
……
“你说可以一下。”
“不是,我、我说的明明是……只可以亲一下。”枣芩急起来,要知道是这个,他怎么可能同意啊。
“怕被他知道吗,我们不会让他知道的。”褚风语气循循善诱,从背后抱住枣芩,“他什么都不会知道,你不用负责任。”
不用对他负责任,是他自己贴上来的。
枣芩只闷闷说了句:“不舒服。”
“他就很舒服吗?”
……
“你觉得我不如他做得好,你都没试过我。”
枣芩的沉默仿佛是一种认同,褚风心里不是滋味,他舌尖抵着尖牙,跟被灌了醋似的。
他起身用纸巾擦起湿漉、手指。
枣芩心里,他不如宋呈。等去了基地,枣芩大概会马上把路上的一切都当做黑历史掩埋,连带着他褚风。
然后幸幸福福和宋呈过他们的已婚小日子。
人为什么要当小三呢?
——“我没有这么说过。”枣芩说话声音小。
像收到什么召唤,褚风丢开纸巾,转身从后面搂着枣芩的腰,亲了下他后脖颈。
当小三挺好的,比保镖强。
枣芩脖颈泛红,拍了他的手示意松开。
枣芩红着脸扯着被子盖住自己,抱膝坐起,有些自暴自弃地瞪他,“没说你做的没他好。”
他反复用牙齿欺负自己的唇瓣,真搞不懂自己在回答什么怪问题,头都抬不起来了。
含糊又小声道:“我就、没和他做过那种事情啊,我怎么知道谁比较好。”
……
褚风瞳孔骤然缩紧,被枣芩轻飘飘的话里所包含的信息,弄得一时没做出反应,怔住。
他喉结往下压,语气平静:“芩芩好会保护自己,做得很对。”
都已经领证了。
据他了解他们是一个学校的,在一起的时间不用说都知道有很多。
有这样的一个老婆,他们却什么没没有做过。
宋呈原来是养胃……
褚风知道了。
怪不得一副虚弱要死样,他配不上枣芩。
褚风兀自扯开嘴角笑了声,忽然又反应过来一件事。如果他和宋呈都没做过,年纪又小才是学生。
那枣芩说不定,就从来没有过。
这个认知让他整个人茅塞顿开,枣芩为什么会害怕抗拒,不是因为不想和他一起,而且没有过。
他居然没在意过枣芩亲吻时,那青涩的反应,连舌头都不会伸。
或许亲嘴都没亲过几回吧。
【又在脑补什么?】
【不要对我老婆这样那样,不要黑屏啊,我愿意承受这份痛苦(真的)】
【芩芩就是很纯情的宝宝、有些人亲不着呢,是的,就是我】
【跟狗一样……】
【怎么又亲了两口?别亲了!】
枣芩养好身体,水箱中的水也被用光,他们才再次上路。枣芩抱着两个枕头,率先往外走,褚风快速将两小瓶未拆封的润滑液塞外套口袋里,心脏砰砰直跳。
其实润滑液还可以用来按摩刮痧,有一天说不定帮枣芩按摩,他是这个意思。
“你在干嘛呢?”
枣芩抱着两个枕头,雪白皮肤浸在下午阳光中,跟块小雪糕似的,眉心轻皱一下,因为他走得太慢,不悦地回头瞪他。
褚风心里痒痒,两步上前去,接过枣芩怀里的枕头。
现在道歉很熟练,“对不起,我昨天真的听错了,罚我一天不许亲你好不?”
枣芩脚步顿了顿,看了他两秒,觉得哪里不对劲,“……两天。”
车倒出大门,没出两公里,枣芩正爬在枕头上,看褚风去其他房子里搜罗来的书。
一阵响声在不远处响起,枣芩抬了抬脸,见褚风忽然停了车,车内后视镜中的脸色不太对。
枣芩还没问怎么了,褚风开口说:“枪声,有人。”
第90章 第 90 章 芩芩小医生~
枪声的方向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褚风面色如常,把枪备在身侧,转头和枣芩说让他继续看书。
枣芩哪里还有心思继续看书, 就像他说的, 有枪声就代表前面有人。或许在杀丧尸, 也或许发生了冲突。
倒不是想与别人同行, 而是产生了一点希冀。
末世到来这么久了,还在外面独行的人很少。
所以有可能是其他基地外出队的。
——有没有可能是首城外出队的?
枣芩毕竟不是副本本土npc, 不知道两地到底距离多远, 只能通过褚风口中那变幻莫测的时间。如果按照褚风开始说的时间,这种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
他出于一种直觉, 没把自己的期待表现出来。
黑红色越野车戛然停在路边。
枣芩趴在后窗上往另一辆车里看,两辆车位置错开一些,这个位置看得不清楚,但枣芩还是被这场景惊得错愕握紧手指。
另一辆车两边驾驶舱车门大敞, 应该是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分别坐在驾驶位和副驾驶位。
褚风不让他下去, 枣芩就挪到副驾驶位上。
这个位置靠前,基本可以看到另一辆车里面,他探头盯着褚风的一举一动。
褚风高大身形将车里搜罗了一圈,在两具尸体上看到两部手枪, 没找到他们备用的子弹, 猜测是两人互相开枪。
除此之外,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辆车油箱也见了底,对他们半点用都没有。
褚风视线定在男尸身上,眼皮稍微抬了抬。
——身上的大衣倒是不错。
深灰色的大衣看着就不像普通牌子, 做工精良,版型很好,也没沾染太多血迹。
要是他穿上,敞开衣服,都能让枣芩坐靠在他怀里。刚好把两个人包起来,窝在一起。
这种温馨可遇不可求。
褚风立马上手,没有对尸体应有的敬而远之和忌讳,反倒还顺带要榨干他最后一分价值。
钝而烈的疼痛从手臂传来时,他作为一个比较忍痛的人,脖颈还是控制不住绷起青筋。出于身体本能反应,褚风一拳头砸在了男尸太阳穴,男尸被大力击打倒在驾驶位上。
褚风胸腔震颤,下意识往后摸枪,才想起自己把枪落在了车里。
“艹…”他按上车门,拧着眉暗骂了一句。看到自己沿着青筋鼓起的手背、滴落到地面的鲜红血迹,感受到莫大的恐慌。
他死了枣芩怎么办,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丧尸没有痛觉,这男尸的枪伤在颧骨往下的位置,不是致死伤,没被之前的子弹彻底打死。
一拳也同样打不死他。
只听到一声枪响。
褚风抬头看去,那丧尸在他没注意时从另一边下车,想绕过来咬他。此时脑门中枪,双目无神,直直跌倒在地。
他下一秒朝向枪响的方位。
越野车副驾驶车门开着。
枣芩面白如雪,没穿外衣,单薄衣角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他维持着两手举枪的动作,手臂打着颤,丢下枪就朝着褚风奔来。
“褚风……你被咬了?”枣芩表情无措,企图从褚风这里找到答案,哪怕他已经看到了他手背上蜿蜒的血迹。
丧尸的模样枣芩是见过的。他们还没去到基地的时候遇到的丧尸群,还有去到基地后,因为检查不当的一次意外,死了不少人。
完全变成了没有理智的怪物,失去人性,不认识自己的亲人朋友,只想着啃食感染更多的人类。
他没法想象,褚风也变成这种丧尸。
“怎么办?”风吹得枣芩嘴唇苍白,失去血色,吐出的声音都细弱。
褚风低了下眼:“怎么没穿鞋。”
枣芩赤着脚踩在并不干净的地面上,他示意枣芩,“先回车上去,外面太冷了。”
周身并不安静,冬日冷风飕飕,还有不知名的虫子叫声。
枣芩吸了下鼻子,转身回到车上,分明没有暖气之类的东西,车上就是暖和很多。
他拿出湿巾,开始擦脚,不知怎么着,视线开始模糊,眼泪忽然就开始往下落。
枣芩抿住嘴巴。
怎么办啊?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让他措手不及,就要面临褚风将要变异的局面,明明今天早上还是好好的。前两天他生病了褚风还在照顾他。
为什么要下去查看,应该直接开过去才对。
枣芩抱腿缩坐着。
‘砰’车门被关上。
褚风回来的时候拿件灰色大衣,搭在了驾驶座靠椅上。他气息粗重,从车后拿了药箱,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夹克外套。
手臂的伤口露出来,因为血肉模糊,看不清伤口的具体形状,但好在看得出来并不大,在平日里是褚风不怎么在意的大小。
但他们都知道,被丧尸伤到,指甲盖大小说不定都能致死。
枣芩睫毛抖着,眼睑泛红,比起刚才面色已经好转些许。
体感接近0度的天气,褚风额头上居然涔涔出汗,他安慰枣芩说了句没事,右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用酒精消了毒,对着自己的伤口,似要刺下去。
察觉到枣芩的视线,他轻泄出口气,把在外面捡起来的枪递给枣芩,哄了句:“后面看书去,不会有事的。”
“不…”枣芩唇抿成脆弱的弧度,摇了头。
这种画面太残忍了,褚风的生死都没有定数,肯定要更有压力,还要顶着这种心理疼痛给自己的肉、体带来疼痛。
割一块肉,枣芩无法想象有多疼,并且还有可能是无用功。他做不到自己躲到后面去看书。
胃部像吞了一块冷毛巾般难受。
枣芩尽量稳住自己的心跳,调整呼吸,伸出瘦白的手。哪怕极力想稳住,声音还是有点抖,语气却很坚决,“我来吧。”
褚风沉默看了他两秒,眼底涌现着复杂浓重,他眼中生出几根红血丝,难以控制,心中如温水般怪异温热的感受。
“你。你告诉我,怎么做?我,”枣芩有些磕磕巴巴,从褚风手中拿过了匕首。
那似乎不是一双适合握着匕首的手。
干净,白皙,连本该上过学握笔的茧子都没有。
可褚风想不到谁的手握着它,能比枣芩此刻更合适,更美。
“要挽下来。”他盯着枣芩的脸,还有心思跟他开玩笑,“当我是一头猪就好了。”
枣芩:“……可是,猪我也不敢啊。”
褚风没忍住笑了声,“我自己来。”
枣芩嘴上说不敢,可褚风立马感受到了刀尖刺入血肉的疼痛,哪怕他开始前已经咽了颗布洛芬。
他看着枣芩漂亮的眉心皱起,牙齿咬着下唇,皮肤上出了层薄薄的汗,不断地吞咽口水。
脸上并没有害怕的神情。
疼痛让褚风脑中阵阵晕眩,眼前发白。他牙关紧咬,怀疑牙龈会渗出血来。
血腥味充斥在车内,褚风面如白纸,冷汗直流。伤口上了止血粉,包了不知多少层的纱布。
“芩芩……”他有些涣散的视线落在枣芩身上,“芩芩。”
枣芩:“……”
褚风神志好像不太清楚,一直在叫他的名字,他已经懒得回应了。
【系统,谢谢你。】枣芩浑身失去力气,跟抽了骨头一样,【会没事吗?】
枣芩的模样,让系统半天说不出话来,【嗯,别担心,空间有伤药,而且他一只手也可以开车。】
系统这么一说,才提醒了枣芩,枣芩猛然坐起身,【我有止疼愈合道具。】
“对不起啊对不起。”
他忙取出来,塞进意识模糊的褚风嘴里,给他嘴里灌水。大部分水都漏了出来,枣芩捏着他的嘴唇,抬起他的头,褚风才咽下去。
枣芩感觉自己像个医生做了一场大手术,又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已经做好了面对鲜血淋漓的血腥场面,而咬紧了牙。
系统却忽然开了口,告诉他,副本一切都是假的,经过枣芩的同意,系统把一般都用在敌人身上的障眼法道具,用到了枣芩身上。
枣芩清醒的知道自己陷入了幻境,可幻境中的一切都真实到无可指摘,能让人怀疑眼前的一切是不是才是真的。
绝对是非常难得的高级道具,不知道宋呈是哪里得到的,自己都没用,却被系统建议用在了这种地方。
车内变成了基地的烘焙屋,桌子上放着蛋糕坯,旁边有个模具,需要他弄差不多大小的蛋糕坯进去。
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实际上在做什么,两个场景的诡异差距,才让枣芩在行动时皱起了眉。
说到底伤口也不大不深,血液都滴落到了夹克上,渗进去。
褚风清醒后,第一反应就是迫切去查看枣芩的状况,副驾驶空空荡荡,他瞳孔骤然紧缩,心中想法如乱线缠绕。
下一刻,他往后看,就看到了陷在被子里正睡得香甜的枣芩,才狼狈松懈神经。
他居然觉得枣芩自己走了。
枣芩走了该有多危险,可转念想,若是病毒蔓延开他变成了丧尸,枣芩会更危险。
那更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他缓缓转回僵硬脖颈,看到了身上的灰色毯子,以及手臂上缠绕着的白纱布。
或许枣芩根本没想过放弃他。
……
枣芩比他想象的要勇敢得多,也非常有主动性。
他有自己的想法目标,会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努力,不妥协、不退缩、不自我欺骗。
他会想学车,嘴上说着不要了,也仅仅只说了一句,就接着学了。
他想离开基地,面对未知的危险也不拖延。被捉住一次,被困住,会想办法应对,再寻找机会。
哪怕生活安逸,有一定范围内的自由。他想要的只要能做到,涂晋都会送到他手上,他依旧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枣芩是个柔软、漂亮的胆小鬼吗?或许是,但他有一颗纯粹的、像植物一样的心。
不停地找缝隙生长枝芽。
会小声小气的哭,会郁闷,但不会失去生机。
枣芩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他爱上枣芩,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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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挽肉是可行的,但意外发生时,没几个人能做得到。
伤口不大,除了挽肉过程中的疼痛,他醒来后几乎没再感受到疼痛,只有伤口在飞速愈合的痒。
他说出来的时候,枣芩捧着水瓶在副驾驶位上喝水,他扬起下巴轻轻哼了声,眼底有些小得意。
褚风在单手开车,压下扬起的唇角,他忽然停了车。
枣芩看过来,看出他脸色忽然不大对,拧住瓶盖看向他的手臂,小声说:“要我换我开吧。”
“不用,就是突然有点疼。”他闭了闭眼,跟枣芩说:“有个办法。”
枣芩:“……什么?”
“你亲我一下,我可能会觉得好受一点。”他说着就凑过去。
枣芩白他一眼,“不要,两天不可以亲我,说好的。”
“但你可以亲我。”
“我不……”谁要亲他。
“求你,脸上就行,一下。”
枣芩犹豫了又犹豫,垂下乌暗睫毛,在听到褚风“嘶”了声后,慢吞吞凑上去,还小声说:“这个没用的。”
猝不及防的。
褚风扭头,在枣芩嘴唇上亲了下。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