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娘怀孕的消息才传出去两日,医药馆的门槛险些被踏破。求诊的不孕妇人排到街角,诊室里药香裹着窃窃私语,这些人大多是奔着不孕不育来的,荀三娘和舒娘接连的传出好消息,便是曹娘子医术最好的证明。
只不过,前段时间传出医药馆接诊了柏兰巷女子,又传扬说因此得罪了都尉夫人的消息,阻止了大家的行动罢了,等到都尉夫人亲自来了趟医药馆后,这些人就像是知道不管如何都没有关系一样,赶忙过来了。
“曹娘子,我家娘子肚子难受得厉害!”壮汉撞开人群时,何四正抱着新晒的艾草筐在整理,这是这几日蔡婆子去郊外采的,原本打算做青团吃,但这几日医药馆生意好了起来,没来得及做,后院又晒满了药材,这才放到店铺前面晒。
他瞧了眼那位汉子身边的娘子,好心道:“这位娘子似有急症,还请各位让一让。”
壮汉看着一旁脸色惨白的媳妇,也知道医药馆的规矩,转而向那几个人恳求道:“各位,我们是那黑水城外的,我知道我们本应排队等号,但实在是我媳妇难受的紧,不知道可否插个队?”他说的诚恳,他身旁的妇人脸色煞白,抱着肚子紧咬嘴唇。
排在首位的翠衫孕妇突然侧身:“扶娘子进来罢,这疼法怕是胎位转了。”排队的人纷纷让出位置来,这男子跟大家谢过后,才扶着他媳妇去到诊疗区。
曹茵见排队的人都没介意,便帮着检查起来,这样的情况偶尔会发生一次。
在这些求子的妇人中,大家大多愿意互相包容。她们手中绣着石榴多子的帕子,身上挂着供着送子观音的香囊,谁都希望能多积累些福报。
这边刚看完这个急症,后面的人便走上前说:“曹娘子,我家娘子想要预定一个房间。”
曹茵抬头看去,发现正是刚才那位让出位置的翠衫孕妇。她为其把完脉,估算了胎儿的月份后,沉思片刻说道:“你们可以住到街上的客栈去。我这里毕竟只是医药馆,居住条件自然比不上客栈舒适。而且客栈离我这儿不远,每日来回走动几趟也不算辛苦,对后续生产也有益处。”
曹娘子既然都这么说了,况且这也是看诊后给出的建议,翠衫孕妇点头应允了。
然而,这些人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了黑水客栈。为此,荀三娘还特意上门道谢,这倒是让曹茵颇感意外。
医药馆的生意愈发红火,何四和蔡婆子都喜上眉梢,干活也更加卖力。但考虑到后续预约的人数众多,曹茵又去找了当初帮她建房的张河水,打算将医药馆的后院进行一番改造。
时间匆匆而过,这几日顾安一直没有回来。直到他要去草原的前一天,回来取药时曹茵才见到了他。他面容憔悴,略显邋遢,但眼中却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芒。
他来的时候,医药馆里忙得不可开交。顾安拿了东西,匆匆看了一眼在诊疗区忙碌的曹茵,便转身离去。并非他真的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实在是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透露过多不能说的秘密。
有些事情,等他从草原回来,便能一一道来了。
*
顾安出发的那一日,曹茵并没有去送他,听说当日去送行的人还挺多,顾安一队人是以护送行商的理由从兵营出发的。
直到顾安出发,曹茵也没能得到那两名使者究竟是不是自己舅舅的结论,不过,对于预知梦,她是有迷之自信的,就希望两位舅舅看在顾安是她的夫婿的份上,念着些血脉情分,能护着他一些吧。
原本以为顾安这次离家,她会做预知梦,哪知,连续好几日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曹茵有些郁闷。
她拿出荷包里的那张纸,又看了一眼,“唉。”叹口气,将纸张再次收入荷包。如今顾安远行,她却连一丝梦兆也无,反倒叫她心慌。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应该算是好事吧,毕竟她就算梦到了什么也没法做什么改变结果,这样的话还不如梦不到呢,起码不用那么揪心。
很快,曹茵也没时间想顾安这些事了,因为舒娘和常大庄也搬来了城里,就是当初看过的包老太家隔壁那一套房子,搬过来后,舒娘几乎每一日都会来医药馆坐一坐。
曹茵瞥向一旁抚着孕肚说笑的舒娘,唇角微勾——周夫人若此时登门,这活生生的''招牌''可比千句自夸都管用。
来看诊的人多了,便又暴露出来医药馆的药材储备不足的缺点来,曹茵只能白日看诊,夜间点灯炮制药材,不过当她捻着发潮的当归,指尖一搓便碎成渣时,心中的愤愤之情越发磅礴起来。她想起清头县的当归,切片时琥珀色的汁液能浸透棉纸,而眼前这堆灰扑扑的根茎,熬出的药汤寡淡如隔夜茶。
前日那胎动不稳的娘子连服五剂药仍不见效,若用的是峡靖郡的药材……她闭了闭眼,指节叩在桌案上“笃”地一响。
这动静将一旁忙碌的何四吓了一跳。
第二日,曹茵趁着常大庄和舒娘姐来医药馆时,问常大庄道:“常大哥,若是我想从峡靖郡那边运些药材回来,可行吗?”虽然上次坐官船时已然知道这陈朝人的思维并不像她认为的那般固化,但她依然没太多底,毕竟在去往云洲的路上也听崔德提过一路上并不是那么的好行。
“壌州城的药材不行吗?”常大庄知道医药馆的药材是从壌州城买来的,问道,“比起壌州城,肯定还是壌州城更方便。”因为这边兵营来回往来的比较多,所以路上相对安全很多。
曹茵:“壌州城的药材品质比不过峡靖郡。”见常大庄一脸茫然,她索性道:“用峡靖郡的药材若是三副见效的话,那么壌州城的则要五副才见效。”
常大庄眉梢一挑,没想到差距这么大。
“我住的那个村子在东桦山有开药田种植药材,对那边能提供的药材品质我心中有数,原本我也不会想着从那边运来药材,但是也不知道为何,这段时日顾安去壌州城带回来的药材品质越来越差,我就想着看能不能从铁凌村运一些回来。”
而来找常大哥询问,主要也是知道他有同僚在峡靖郡那边任职。或许他对那边的情况有所了解。
虽然外祖一家的消息,他们没有得到,但现在知道或许是因为外祖一家并不在陈朝境内的原因,这事也不代表那边没帮忙找,“又或者常大哥有没有认识的行商有兴趣去往峡靖郡一趟,运一些药材回来,别的不好说,这运回来的药材只要品质不错,到了黑水城的销量便是不用操心。”纵使没得别的买家,她咬咬牙也能吃下这批货。
清头县那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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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的价格她知道,只要品质没太大问题,这笔生意是大家都好。
“不过这去的行商一定要靠谱,至于去哪些家拿药材也无需操心,我有相熟的药铺。”进货源头无需太曹茵,哪怕离开了清头县有段时间,但曹茵还是自信那边的药铺东家们知道是她来买,应是不会以次充好。
最难的便是路上的安全问题了。
见常大庄没说话,曹茵蘸着水,在桌案上画出歪扭路线:“从黑水城到峡靖郡走官道需过三处隘口,其中飞猿峡最易遇劫道的。”她突然声音低下去:“常大哥,这条路可不仅只能运药材……若是,便是条保命的路。”
曹茵蘸水在桌案上画路线时,一滴水珠顺着木纹洇开,歪扭的线条像条奄奄一息的蛇。常大庄盯着那水迹,喉结动了动,忽然想起上月同袍醉酒后的咒骂——壌州城的药商拿草根充黄芪,军需官眼皮都不掀……终是没把这话说与曹茵听。
他们说话时就在诊疗区,虽然声音不大,也有木板立着隔开但有那在店里取药的人,头一直往诊疗区这边看过来,惹得正忙着抓药的何四多看了几眼。真不是他敏感,实在是自何三消失后,他现在感觉谁都带上了几分贼眉鼠眼。
结果,常大庄这边还没得消息,反倒是徐嬷嬷找上了她,“听说曹娘子想从峡靖郡运药材?”
曹茵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脉枕上磨光的绸面,徐嬷嬷怎会知晓?她倏地想起今晨何四嘀咕“总有人探头探脑”,脊背窜起寒意,面上却绽开淡笑:“嬷嬷消息灵通,我正为此事发愁呢。”
“若是曹娘子人手不够,夫人愿意帮上一帮,我们夫人身边有一只商队,这些年往来于峡靖郡多次,虽不是贩卖药材,但他们有经验。夫人说了,这件事只是出于想要用好药效的药材的心理,请曹娘子无需过于在意。”徐嬷嬷也知道,需要将周夫人为何愿意帮忙的理由说出来。
原来商队也算是嫁妆,曹茵也算是见识到了。但对于这件事,曹茵没有立马做出决定,“徐嬷嬷,还请替我谢过周夫人,这事我需再考虑一番。”
徐嬷嬷心知她有所顾虑,“好的,那我回去等曹娘子的消息。”
送走徐嬷嬷,医药馆关门后,曹茵去往了客栈后巷,这时候外面的天色没完全暗下来,街上有许多行色匆匆的人,曹茵也是其中一名。
周夫人虽然愿意帮忙,但药材这件事,她需要有相信的人一同前往,而她身边只有这么些人,向峰骏是留在了这边没去草原,但他要在兵营当值,不可能过去,所以她需要跟常大哥这边确认一番。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常大庄这会儿并不在家,而是在之前一同退伍的同僚家,他们在商议的也是这件事。
“老常,这趟我倒是愿意跑一趟,但运回来后,你确定那曹娘子能全部吃下来吗?”
“为何这般问?”常大庄不答反问道。
“若是能全部吃下来,这事便能做,若是不能全部吃下来,这药材流落到了整个黑水城,甚至于到了壌州城,咱们就是专门跟军需官和那黑心药贩子作对,后果,就无需我多说了吧。”他们这些退伍的兵士,说到底,哪怕知道这些事情,心中的不满也只敢私下里抱怨几嘴,但跟这些人正面对上,他们却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