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孙芸得诰命一事便在京都之中传扬了出去,一时间江府再度被推到人前。大雍自开朝以来,从未有二品下臣子家眷得诰命的先例。孙芸的这一个诰命,是自古以来第一例。
偏偏是在顾景死后这个时候。
以至于民间开始有非议,老师前脚刚去世,后脚江淮直母亲便得了诰命。百姓不懂朝政,只会根据已有的事实妄加猜测。
好在只是小有猜测,在风声刚起的时候,宋时微便派人去控制了,倒也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到第三日时,宋弘和在朝堂之上宣布江淮直西行一事。为了不引起怀疑,宋弘和让江淮直担巡察之名,此行意在巡查下方官员行为举止,有监察之权。
若孙芸诰命一事是将江府重新推入人前,那么江淮直巡察则是让江府看起来彻底风头无两。无论是百姓和官员。都不懂他此行之责。在他们眼中,江淮直先是母亲得了诰命,二是得了监察之权。
陛下如此看重,很难不让人害怕,毕竟朝中如今可尚无宰相。一堆人卯足了劲想往上爬,江淮直家世、品阶、权力优异的人并不少,而如今却都被江淮直挡住了。
虽然小官员便开始亲近讨好,但那些真正手中有点权势的,都将江淮直视作劲敌。本就在朝中孤立无援,如今看来更是岌岌可危了。
好在启程时间紧,宋弘和又是铁了心的要让江淮直去这一遭。所以虽有人不满,但终归还是没有什么绊子。
这几日所有人都格外忙碌,尤其是江淮直,这些时日基本上是忙得脚不沾地。他既要安排好明镜司接下来的事务,又要同宋时微和顾修然商量接下来的事宜。还有孙芸,他必须得安排好派人护好她,才能安心离开。
宋时微这些时日也忙,听雨楼需要安置好,此次西行的计划她要做好。一连好几日都和江淮直顾修然商议到很晚。哪怕人都走了也一个人在房中想事情,夜夜熬到很晚。
等到离出行只有两日了,宋时微和江淮直才寻到空闲的时间,两人一同回到了趟沈府。
他们早该见上这一面了,从顾景离京那日,宋时微同他聊许多后。她便一直想着,江淮直同沈善,应该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当然,她没有坦白身份的打算。一是此时说与不说,与整个计划而言,并无大碍。二是,宋时微不愿让他们知晓她不是沈棠舒,沈家人待沈棠舒如何她是有目共睹的,她于心不忍。
马车之上,江淮直忽然开口问道:“你当真要同我一起去和你父亲说?”
宋时微抬眼看向他,点了点头:“嗯,若非如此,父亲定会逼你我和离。”
江淮直叹了口气,想来是不忍让宋时微被责怪,却也拗不过她。
其实说起宋时微此次陪同,尚且不是江淮直主动提及的。他本想提,但是宋弘和便先他一步说了。
说他们夫妻尚且新婚不足一年,此行不知需要多久,便让宋时微一同前行。
这虽然不在几人的意料之中,但也并没有很惊奇。毕竟宋弘和如今是越发自大了,听江淮直说,如今朝堂之上若是有人违逆他的想法,动辄就是处罚。
自老师离京之后,原本朝中的直臣如今剩下的已经没有多少了。
朝堂官员他都尚且不放在眼中,更何况是宋时微这么一个女子。哪怕他知晓两人之间,不似他事先想的那般针锋相对,相反还十分和睦,他也不会放在眼中。反而还会觉得,他主动让宋时微陪同,江淮直定会心存感激。
两人来到沈府的时候,一家人都在门口处等着。江淮直西行一事出来后,沈家便派人来问了,问宋时微此行是否会陪同。
等得知宋时微此行会一起时,便派人来信说要她回家一趟。只可惜前面几天江淮直是在抽不出事先,这才耽误到了现在。
沈家人不知在门口等了多久,等见到宋时微下了马车后便立马迎了上来。徐芝握住宋时微的手,看着看着眼睛就开始逐渐变得湿润。
赶在徐芝难过之前,宋时微急忙开口:“父亲母亲,我们先进去吧。”
沈善点了点头,拍了拍徐芝的肩膀:“先让孩子们进去吧。”
徐芝这才收回泪意,只是手却紧紧拉着宋时微不愿放开。江淮直倒是还如之前那般,跟在后面不做声。只是因为上次秋狝一事,沈重同他倒是亲密了些,也跟他走在后面,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宋时微特意留意了沈善对江淮直的态度,还是同回门那次见到江淮直一样,看见他就当做没看见一样。想来老师应当没有同他说说关于江淮直的事情,老师应当觉得这种事情还需要当面来讲更加合适。
不,其实也不太一样。今日更加不满一些,看着江淮直的眼神都是不满。想来是觉得都是他拖累得宋时微,害她需要随行。
其实出行本不至于如此,古往今来随行的女眷多了去了。就连徐芝自己,也曾跟着沈善随行。只是宋时微如今的情况不一样,她现在是沈棠舒,一个病了十几年的病秧子。
之前还命悬一线,如今不过一年的功夫,却要跟着四处颠簸。于沈家人而言,当初从阎王手里抢她的命这一事还历历在目,如今这么能放心让她出远门呢。
并且还是往西边走,西边啊,那可是西晋的方向。
沈家其它人不知道宋弘和的意图,但是沈善应当知晓,江淮直此行绝非巡察这么简单。
一行人先是聊了一会家常,宋时微安抚徐芝许久,徐芝才算没那般伤感。等时机差不错了,宋时微才对沈善开口道:
“父亲,我同淮直有事想单独同父亲说。”
沈善闻言有些许怔愣,随机很快反应过来。间两人神色正经严肃,猜到了应当有正事要聊,于是道:“随我来书房。”
三人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之下离开,穿过几条回廊,来到了沈善的书房。宋时微上次来这,还是春风坊一案,她擅自登了昭雪台。
宋时微走在最后,等都进了书房后便将门合上。沈善见宋时微还将门关上了,面色也开始变得严肃。
“何事?”
江淮直同宋时微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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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后,对着沈善弯腰行礼:“淮直遵老师遗志,特来同岳父大人商议江都一案的安排。”
沈善肉眼可见的僵住,站在原地看着江淮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宋时微上前替他解释:“父亲,江淮直这些年来故意疏远顾相,就是因为在查江都一案。昭仁长公主于他,有救命之恩。”
沈善这才堪堪清醒,却没有询问其中之事,反而第一时间看向宋时微,话里行间满是焦急:“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参与其中?!”
宋时微在沈善担忧的目光中,缓缓地点了点头。
沈善在她点头的那一瞬,脱口而出训斥道:“沈棠舒,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种事情是你能随随便便参与的吗?其中牵扯多广你可知?若事情暴露了会有什么后果你又可知?我一直一来从未敢说出半点,就连你兄长也是半点不知情。你怎敢,怎敢如此。”
话说完后,沈善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忍不住咳了几声。脸色变得通红,整个人脚步不稳。宋时微见状连忙上去扶住,“父亲。”
沈善站稳后,缓了两口气,道:“从今往后,你不可再插手其中之事。此次西行,我会去同陛下说,你不准去。”
宋时微毫不犹豫地拒绝:“父亲,我要去。”
沈善听见这个回答又被气到,喘着粗气地将手从宋时微手中抽出。然后一只手扶住身后的桌子,一只手指向地面。
“跪下!”
宋时微一脸担忧的看着沈善,见沈善这般说,顺着他的意跪在他面前。
“既然冥顽不灵,那便一直跪着!”
江淮直立马在宋时微身旁跪下,见状将所有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岳丈大人,是我带着她参与其中,要罚不如罚我。”
沈善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江淮直,神色复杂难辨。片刻后,他叹了口气:“你不必如此,你为了不拖累别人,尚且都能狠心同师长疏离。若非她执意要干涉进来,你定然也不愿她如此。”
他伸出手去扶江淮直:“这些年我对你意见颇深,却不知你在其中忍辱负重,是老夫有愧于你。”
这下轮到宋时微和江淮直愣住了,刚进家门时,沈善都尚且对江淮直冷眼以对。如今得知这么简单的消息后,这么短时间内便能想清其中的关系。然后转变态度,承认错误,沈善不愧是书香世家中长大的人。
江淮直饱受冷眼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有人同自己道歉。眼中片刻酸涩,心中复杂万千。
沈善虽然伸手去扶了,但是江淮直却不愿再起,一副要同宋时微共患难的样子。沈善扶不起他,于是道:“你先起来,这是我们父女之间的事情。”
宋时微见状看向江淮直,摇了摇头:“没关系。”
江淮直只好站了起来,站在宋时微身侧,满脸担忧地看向宋时微。
沈善再次将目光落在宋时微身上:“你是执意要如此了是吗?”
宋时微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神坚定,不见丝毫退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