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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第 41 章

作者:百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采莲舟在昏暗的水面漂浮,苦楝树上系着绳子,谢寻安提一盏竹编的灯笼缓缓走下石阶,浓墨模糊了边界。


    月凉如水,叶婵跟在他身后。前面的人将手里的灯笼递到她手边,她立马就接下了。腾出手的谢寻安系在树身上的绳子解开,他稍微用劲一拽,采莲舟靠在岸边。


    叶婵提着灯笼先踩上了甲板,莲舟忽而漂远。谢寻安见机跃了上来,小小的采莲舟不由晃得更厉害了。


    叶婵和谢寻安互相看了一眼,两人默契地放低重心等待船身平稳。要是打半夜的在这里落了水,被人知道了还是有几分丢脸了。


    谢寻安先躬身进了船舱,他在里面坐了下来。叶婵在将灯笼挂在了舱前,也跟着进去了。


    叶婵俯身坐了下来,“说吧。”


    “说什么?”谢寻安疑惑得从身后掏出那日剩下清酒,他自己想先喝了一口解闷。


    叶婵偏了偏头,“你让他们都走了,又约我到这河上,难道什么都不想说吗?”


    谢寻安将食指放在唇间,比划了一个小声的手势。叶婵盯着他虚张声势,心里有些后悔没带剑出门了。


    “有些事情是秘密,怎么能在街坊之间说呢,万一被你徒弟知道了可不好。”


    “我不在乎。”


    灯影与水波重叠,谢寻安那双似醉的丹凤眼招人,眼瞳仿佛浸透了水雾。他轻飘飘道:“坠魂。”


    叶婵一怔,心口空了一瞬。她下意识凑前看着谢寻安,单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其他,“你什么意思。”


    谢寻安指了指船头,“去划船。”


    叶婵顿了顿,而后道:“去哪里?”


    谢寻安顺势在船尾倒下,忙了一天他的手都酸了。他躲在在船舱里头偷闲,““沿着这一条河道一直划,那边有个湖。湖中央没有什么人,最适合说话了。”


    叶婵坐在船头手里拿着桨,她没划过几次船,动作看起来就是门外汉。左右人家都睡了,其实只要她和谢寻安不打起来就闹不出什么大动静。


    河道漆黑,叶婵回头看了一眼躺在里头的人,谢寻安像是悠然自得,一副惬意享受的模样。前两日庙会,遍地火树银花,那时满船清梦压星河,和今时今日截然不同。


    当时她没来,谢寻安自己游了一夜的船。


    今晚叶婵是来还债的。


    晃晃悠悠了许久,采莲舟行到了谢寻安说的湖中央。澄黄的光团被包裹在竹编油纸内,叶婵放下船桨,盘腿坐在了船头。她拍了拍木板,“谢寻安,到了。”


    船尾了谢寻安抬手打了一个哈欠,一不小心就碰到了船舱的青幕布。他睁眼左看右看,说话瓮声瓮气,“方才好像睡了一觉。”


    叶婵面不改色,言语森冷“若是你说不清楚来龙去脉,这湖中央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谢寻安眉尾一挑,家中常说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他这样金贵的人命丧鱼腹中,听起来就很可惜。


    她微微颔首,“千金堂对沈难做了什么?”


    谢寻安啧了一声,他随即摇了摇头,“做人怎么能如此薄情,我之前救了沈难,前两天救了你,今日又救了霍昭。”


    “要是没我,你徒弟早就死了,哪还有后来的师徒重逢,你又何必来找我的麻烦。”


    对面的姑娘一副要动真格的样子,真要打起架了,什么恩怨情仇一个都管不住叶婵。飞花断叶手第一招起势,她运功出掌水面激荡,采莲舟在湖面打了一个转。


    横掌翻身,谢寻安跃到了船舱上。迎面一掌袭来,叶婵掌风凌厉,抬手间断叶飞花皆可伤人,谢寻安可不敢示弱,恰巧这十九式的掌法,他小时候也学过。


    叶婵眉心微蹙,谢寻安怎么会山外谷的绝学,难道两家相交,她家连老底都交出去了吗?可恶,为什么山外谷没人教她鬼门十三针呀。


    她与谢寻安过了十九招,整整十九式,他学得一招不差。叶婵卸了劲,两人不再胶着,又重新坐回了船头船尾。


    谢寻安冲着叶婵招了招手,叶婵不过来,他弯腰走了她身边蹲下,船身一头吃重,“急什么,你就是太没有耐心了。”


    叶婵偏头看着谢寻安,他微微一笑,“我们永远不会是敌人的。”


    “那可不一定。”


    这世道朝来遇恩,夕结仇。


    江湖的是是非非,恩怨情仇写成书,都说不出里面的弯弯绕绕。


    谢寻安直直地盯着叶婵疏离的眼睛,他道:“我应该是你在世上最后的亲人了。”


    “你...”断叶手掐住了他的喉骨,她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冰霜,谢寻安闷哼一声,袖中的麻针毫不留情地扎在叶婵的虎口上。


    针尾颤动,她的手逐渐发麻。叶婵眼底依旧有冷意,“我不信。”


    谢寻安狠狠地拍开了她的手,白皙的手背瞬时泛红,叶婵的手失去了知觉。谢寻安捂着自己的脖子,她的指甲似乎划破了一点皮肉。


    “都说了是亲人,你还是一点劲都没少用。”


    “弄死我,你孤家寡人在这世上活着吧。”


    他满腔埋怨,叶婵愣愣的听着,听不进耳朵里。谢寻安查看了一下叶婵的手,他阴阳怪气道:“不对,你还有你那个蠢徒弟,你们俩可以相依为命。”


    “但也说不准哪天就反目成仇了。”谢寻安拔掉那根麻针,叶婵的手背留下了被打印记,他也没有收着力道,实在是喉骨脆弱,叶婵下手没轻没重。


    谢寻安可不想认亲不成,自己把命交代在这里。


    叶婵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低声道:“你不是叶家的人,我早就没有亲人了。”


    谢寻安叹了一口气,山外谷的覆灭的消息也是多年后沈难传到千金堂的,没人知道为什么,一切也都来不及了。


    “我是你堂兄。”


    “堂兄?”


    叶婵不得不承认山外谷和千金堂真的有旧,谢寻安身上有很多她熟悉的地方,但既然是堂兄的关系,那就叶家的分支。


    疑云窦生,她抬头看向些谢寻安,“那你为什么姓谢?”


    “因为你叔祖是入赘到谢家的。”谢寻安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入赘就是男子到女子家,所以你叔祖就从叶家人变成了谢家人,他们的后代也姓谢,继承谢家家业。”


    叶婵点了点头。


    谢寻安又道:“你叔祖就是我祖父。”


    上上辈的事情对于叶婵来讲太久了,那时她都还没有出生,天知道现在冒出的叔祖是谁。


    她认真道:“不知道,不认识。”


    谢寻安眨了眨眼睛,“坠魂知道吗?”


    叶婵眼里似乎在翻涌着什么,“知道。”


    谢寻安笑了笑,“这药就是他老人家从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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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坏事的时候研究的。”


    记忆的迷雾忽而吹散,叶婵想起来山外谷的封禁的故事。那人叫叶复青,善制奇药,是个百年不出的天才,只可惜这位长辈他心术不正,居然拿活人试药,惹出了弥天大祸。


    叶家温良,自觉愧对世人,从此避世不出。


    父兄不容,叶复青本该在谷中受罚,却不想有一日他逃出了山外谷,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星河流转,风云万变。


    这桩旧事已经过去了七十多年了。


    叶婵记得密室的里的叶复青的牌位被人用磕到划过了,只能依稀辨认出他的名字。她不记得是谁划掉的,是太爷爷,还是爷爷。


    他们是希望这个逆子死在外面,还是活着。


    叶婵小时候还待在爷爷身边,对着这位幼弟,他似乎并不苛责。山外谷留存的药典,叶复安为他专门写了一个分支,坠魂就在其中。


    后来叶复安离世,父亲重新做了一个叶复青的牌位,两兄弟摆在了一处。


    没想到她这位叔祖还活着.....


    蓦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叶婵不知是喜是悲,她心口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些茫然。有些事情似乎有了答案,叶婵幽声又问了一遍,“千金堂对沈难做了什么?”


    “千金堂只是给沈难下了,你给他下的药。”


    ——坠魂。


    谢寻安在年初见到沈难时便觉得不对劲,这神志不清的手笔很像他家老祖宗干的,果然待他回到故陵便知道沈难这事,老祖宗果然下了黑手。


    再出来时听说山外谷有人出来了,老祖宗马不停蹄地赶他过来找人。谢寻安从烟雨楼那得了消息,不仅托人带信,还提前到应天等着叶婵来。


    叶婵有些心神不定,“他想起来了?”


    “他应该是想起来了。”


    “沈难可有说什么?”


    “我不知道,老祖宗见得他。”


    当初谢寻安可不在故陵,沈难和叶复青之间说了什么,只有他二人知道。如今沈难已经失忆,能问的就只有叶复青了。


    “应该是因为什么,老祖宗才给沈难下了坠魂。”


    “因为什么...”叶婵怔怔地问,她好像记不起沈难小时候的事了,她也忘了自己做他的师父,只是权宜之计。


    谢寻安摇了摇头,“我可不清楚老祖宗对沈难做了什么,这要你亲自去故陵问。”


    世上有人心如死灰,便有要能坠魂,使之重获新生。


    药抵不过人心,终有一日会失效,过去如洪水猛兽袭来,有人惶惶不可终日,


    谢寻安好奇,“你瞒了沈难什么,之前要给他下坠魂呀。”


    叶婵没有心思回答他的问题。


    这几日看来,他们师徒之间情义深厚。沈难巴不得天天跟着他师父,寸步不离。但过去与如今又罅隙,不知何时会变成两人的深渊。


    谢寻安在船头划船,叶婵的手麻了没有力气。他本来想惩戒一下她,没想象又轮到了自己身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你真的要带上你那个徒弟吗”


    “不如你我现在丢下那个蠢货,连夜出城吧”


    叶婵安静趴在木板上,麻掉的手自然地垂落,半个手掌泡在水里。


    谢寻安忽然有些忧虑,她什么都不说,要是把自己憋坏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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