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落在孤树,婆娑树影被风撩动,有人乘月而至。
李清河站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东瞧西樵,他特意换了身雅致的衣衫来迎合主人的口味,早就听说国子监的裴大人高风亮节,是上京里难得的好郎君。
李清河专门过来见一见印章的主人的,他让叶婵绕一大圈子替自己找人,如今人已经找到了,他又怎么能不来。
树下的摇椅没有人坐,李清河顺势躺下来等人,一抬头便是悬在青瓦边的玉盘。
明月蒙尘....裴度不只是裴度,他除了裴度之外还是谁。
李清河不经意勾起了唇,这人真有意思,连他都琢磨不透。
遥遥凉州来的无名白身,在上京的富贵堆里毫不起眼,高门大族指缝漏下的人,却三年后混到了四品官。
耳边传来夏夜的虫鸣,李清河挥手脸上的蚊子,裴度这人委实是运气好。他用脚尖划起一颗石子,一下踢到了西厢房的窗户上。窗纸不慎破了一个洞,房间的灯随之亮了。
李清河错愕地捂了捂嘴,力气使大了,这似乎有些不礼貌。
裴度推开窗晃眼见到了一个铜面具,夜里瞧着有几分骇人,但这身衣衫还算正常。他们这些江湖人上门不知道要拜帖的吗,这般来去自如,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裴度脱了外袍,一副早就安置了的模样。今夜霍昭不在,衙门的公务这两日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他便早些去安寝了。
李清河见裴度脸色冰冷,他抢先问了好,“裴大人,这么早就睡了?”
裴度看了一眼破洞的窗纸,“李楼主,深夜到访不太好吧,不如明日呈了拜帖再来。”
他作势要关窗,李清河连忙起身朝裴度跑了过去,他嘴里嚷着,“我们的事是白天可以说的吗。”
“再大声点,夜里说也没用了。”裴度的冷言冷语,浇灭了李清河的一腔热血,他们手里的东西本来也不为新朝所容。
李清河撇了撇嘴,他道:“先验验货。”
裴度不解,“什么?”
李清河停下了正搓着的手,“印章.....”
裴度回屋子从枕头底下掏出半枚花枝印章抛给李清河,李清河怀里也有半枚,两边契合到一块看着还挺像鹿角。
验过货了,一样的材质,难得的精美手艺。李清河挑了挑眉,他终于可以把烟雨楼的烫手山芋甩出去了,只是.....这人看着似乎也没有什么用。
他有些伤脑筋,烫手山芋依旧是烫手山芋。
裴度却道:“楼主可否让裴某见见您的庐山真面目。”
“还是...”李清河有些犹豫,摘了面具他的身份就暴露了,那就等于他上了裴度的贼船。可...祖训如此,他又不能违背。
裴度像是不在意,“那就当你我二人没见过吧,朝廷的那些东西都留给你,我继续当我闲散官。”
李清河又转念一想,他们好像也没有选择,迟早有一天上京会查过来的。与其等着别人上门,不如早做打算。
李清河叹了一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呀,他祖上从前就非要答应朝廷干这种私下见不得人的勾当吗,现在怎么做都是把柄,不得不选一方投诚。
可惜他还不知道裴度的底细,就要这么迷迷糊糊地上人家的贼船。
裴度低头不语,他虚晃一招摘下了李清河面具。李清河一愣,转瞬折开了他的手腕,将人往前扯了几步,裴度砰地一下撞到窗框上。
他狡黠一笑,“原来...是你呀。”
李清河愤愤地将他无力的手甩开,“你可真是只老狐狸。”
“谢大人谬赞。”裴度揉了揉自己的肋骨,“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伙的了。”
“乡野村夫无权无势,得罪了那人,你先想想怎么活下来吧。”李清河骄傲地昂着头,他瞥了一
眼裴度泛红的手腕,忧心道:“居然一点武功都不会,不如我派几个人保护你吧。”
“无碍。”裴度眉眼疏离,“我已经找到可以送我上京的人了。”
李清河无语凝噎,不就是水云宫的霍昭吗。他刚从人家师父那里坑了铁矿,现在这位又要人家宝贝的小徒弟,烟雨楼又被两头夹在中间不好交代。
裴度可不管这里,有些人还不能到明面上来,况且他还不能完全信任李清河。
但他可以信霍昭,多年未见,她可是一点都没有变。
李清河张了张口又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他勉强说了一句,“随你。”
人是裴度弄来的,他自然没有理由插手,只是霍昭现在又被别人带走了。
两人的会面也就是如此简单,李清河走时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天天坑人的难得被人坑了一把。
裴度关了窗,只剩他一人还留守在这方寸小院。
天下飘摇,大昭动荡,谁又能独善其身。
*
梦溪街的千金堂像是一方净土。应逐星蹲在天井边逗猫,小狸猫总是跑开了又被他抓了回来,七宝在药房门边架好炉子,沈难正提着木桶去打水。
叶婵和谢寻安在医房给霍昭治伤,驱蛊后的霍昭虚弱,纪夏在里面跟着帮忙。剥开外衫,霍昭身上旧伤叠旧伤,谢寻安也不禁摇了摇头,这要是伤在脸上就不用见人。
纪夏扶着霍昭,叶婵给她喂了一点对骨头有效的猛药。活死人肉白骨听起来很难,但山外谷还是有些秘药可以让断骨重续的,就是比较疼。
谢寻安和叶婵都觉得霍昭受得住,不死不活更让人难受,索性痛快一点,受点苦也好的快点。况且之前她也没少吃苦头,也不差现在这点了。
医房里多了一个大浴桶,七宝提着热汤药进来倒进了桶里,沈难提着木桶掺进去了一些冷水,谢寻安专门给霍昭准备了一个药浴,中和一下叶婵的猛药。
忙和完一通的两人准备一块推门出去透了个气。谢寻安见应逐星玩物丧志,哄着一只小狸猫乐个不停,他喊了一声“应逐星!”
应逐星突然一激灵,“谢少堂主,你怎么了?”
所有人都在忙,只有他一个忙里偷闲,谢寻安动了动手腕,他素日里最见不惯这种病人的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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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了,好歹面上得着急难待,才能显得真心。
“我只是在想霍姑娘的诊费怎么办?”他忽而变了嘴脸,"人是你带来的,霍昭的诊费是不是要派人去青阳宗取?”
应逐星全心扑在小猫身上,“她是水云宫的弟子,谢少堂主自然要派人去明月山取。”
两人正说着外头有人敲门,见无人应答便擅自翻了墙,谢寻安几根飞针刺过,那人闪身避过钱袋招眼得挂在了树上,
他边跑边喊,“谢少堂主,我家楼主说了霍昭的诊金他付。”
谢寻安冷声斥责,“滚!”他又丢了几根针出去,有根麻针扎到了脸,那人跳下屋檐时跌了一个大跟头。
应逐星眨了眨眼,正在谈诊金,诊金就上门了,烟雨楼这次可真大方。谢寻安皮笑肉不笑,脸色比锅底还黑,“不请自来,没礼貌。”
“这些江湖浪客一个二个都无法无天。”
“擅闯私宅早该被官府抓进去,好好地关上几天就老实了。”
叶婵和应逐星听着,两人不约而同低下了头,他们似乎也是惯犯了。谢寻安晦气地拂了拂衣袖,应逐星见状飞身取下钱袋,他打开袋子一看,金子差点没闪了眼睛。
医房内药浴已经备好,纪夏守着霍昭,三炷香燃尽后去唤人加药。七宝和沈难都离开了房间,屋内热气氤氲,霍昭微微睁开眼,“辛苦了,乖徒弟。”
纪夏羞怯着应了一声,这便算两人的拜师礼了。
外头应逐星捧着金子送到了谢寻安面前,他也没什么好气地道了一声,“俗气。”
七宝见状麻利地接过金子,收起了霍昭的诊费,这种俗气的事一向由他代劳,何况他天天提水熬药是真的辛苦。
沈难弱弱地唤了一声师父,那双乌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叶婵。今夜医房被霍昭和纪夏占了,她可没地方留在千金堂了,是不是可以跟他回客栈了。
谢寻安闻声挡在了叶婵面前,他看着沈难,“叶婵和我有事要谈,你还是先回去吧。”
沈难欲言又止,他有些不满又不好直言,应逐星抱着狸猫来拉沈难,“趁着夜色浓早点走,免得撞见巡城的,把我们抓起来蹲大牢。”
他还准备早点回去睡觉呢,没想到在千金堂等到了夜里,马车就只能留在这里了。
谢寻安满意地对着应逐星点了点头,“千金堂没有多余的地方收留你们俩了,二位自行离开吧。”
沈难看向叶婵,叶婵无声点了点头。方才救霍昭的时候,她应了谢寻安一个条件,那天失约的泛舟湖上,今日得补上。
权当这位公子哥计较,他还愿意接着玩下去,叶婵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对着好几个人的救命恩人拔剑相向。
沈难失落地敛下了眸,应逐星一手抱着无人照看的狸猫,一手拽着失魂落魄的人出了千金堂。
少了些闲杂人等,千金堂更加清净了,良辰美景便在此刻,无人再来打扰他们叙旧。
谢寻安满意地侧身让路,“请。”
叶婵不觉垂眸温声,“谢少堂主,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