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婵解开君怜素腕上的绸带,“你认识一个叫霍昭的小娘子吗?”
君怜摇了摇头,“不认识,这人是谁?”
“霍昭是谁不重要。”她道:“我花了代价从谢寻安手里抢走了你,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吧。”
叶婵没有刁难君怜,在落仙坊很少见到这样的客人,君怜肚里也少了些应付人的花花肠子。
“你知道纪夏吗?”叶婵又问。
“纪夏....”君怜托腮想了一阵,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你是说小莲吧?”
进了落仙坊的小娘子一般都不用自己之前的名字,她们都有花名。纪夏的花名就叫小莲,等她见了客之后或许还会换个更雅致一点的名字。君怜没有好奇叶婵为何会问她的侍女,因为这些于她而言都无关紧要。
“纪...”叶婵改了口顺着往下问:“小莲,她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君怜打量着她清寒的眼睛,忽然笑了笑,“还能是怎么来的,当然是管事的买回来的。”
叶婵替纪夏说话:“她不是自愿的。”
“自不自愿重要吗?”君怜轻描淡写笑了笑,“你出门随便拉着小娘子问问随,她们没有一个人是自愿的。”寻欢作乐之地哪用管什么情愿,只管纵情声色就好了。
“你说偏了。”叶婵抿了抿唇,“我想知道是谁将纪夏卖到落仙坊的。”
她似乎恍然大悟,“原来你想问这个,这可也是个秘密哦。”
叶婵闻言往后挪了挪身子,君怜扑哧笑了一声,难得有人专门找她消遣,只为问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江湖人真有趣,比那些高门大户都有意思。
“看在你长的好看的份上,我可以免费告诉你。”君怜打量着自己蔻丹染过的指甲,漫不经心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所以....只要哪里有利可图,哪里就有人做生意。有些人在应天府不止做明面上的生意,也做私底下的生意,卖人而已,史书上又不是头一遭了。”
君怜扭头看向叶婵,“你说是吧,叶姑娘。”
前朝四分五裂后的几十年里被卖掉的人多,死掉的人更多。
茫茫天下人不过身如浮萍,命如草芥。
叶婵冷声问道:“是谁,那个地方在哪?”
“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怎么会知道这些。”君怜的唇角勾了一下,她好心告诫,“小心那些生意的主人,他们的手可能不止在应天,或许还在上京。”
眼前人的话都说得如此明白了,叶婵心里也有数了。霍昭十有八九和纪夏一样,不小心中了招,至于她是生是死,身在何处,还得等自己探过之后才能清楚。
今夜也算没白来,有线索总比没线索好。该问的都问完了,君怜不知道的,叶婵也没有办法,只能在应天府多待些日子看看。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有人的交代她已经如数做了。等到了该等的人,说了该说的话。君怜盯着沉默的叶婵,忍不住多说闲话,“应天的巷子多,谁知道有些不起眼的地方都藏着什么鬼东西。”
叶婵觉出了话中滋味,她微微颔首,“多谢,今夜打扰你了。”
绮窗被夜风吹动,叶婵起身走到窗前,银辉落在脚边。君怜慵懒地躺在榻边的丝绸上,繁琐的裙子似乎与地面融为一体,她突然喊住了她,“你是要带小莲走吗?”
君怜自言自语道:“她的命生得还不错,妈妈瞧她长得水灵,安排在我的身边调教,想等过了几年就可以接替我的位置了。”
“我不过罚了一下她,今夜又撞到你这个好心人,要带她虎口脱险。”她缓缓叹出一口气,“真是人比人不同。”
“她还是个孩子。”叶婵停住了脚步,“你....最好不要告密。”
烛火映着剑鞘的光泽,低垂的帷帐下君怜又靠在了榻边。叶婵顿了顿,她握着剑微微偏头,“你要我救你出去吗?”
“还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君怜眼底突兀得浮现了一丝冷意,“我不需要别人来救我,你也救不了我。”
她的脸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身上多出了些冷漠,只听君怜柔声细语道:“小娘子自己保重,我在落仙坊等你下一次来。”
叶婵利落地翻身离开,君怜蓦然起身追到绮窗边,清冷的月辉落在雪白的皮肤上,她心底是一片荒芜落寞。
有人随心所欲犹如一片云,而她是一朵花,生在泥里,养在园中。
人心的贪婪是一个无底洞,落仙坊是个销金窟。红颜枯骨碾作泥,坠入深渊的人无处可逃....
*
五更天已过,薄雾缭绕屋脊,天穹透出一点光。
鸣钟后城门开始敲晨鼓,宵禁解。
空荡的院子里只有一棵树,裴度不喜欢侍花弄草,连带着整个知府衙门都是光秃秃的,偶有几株孤零零的乔木,在微风中格外安静。
天色半明半暗,东厢房的门忽然开了。孱弱的少女站在檐下,她手上提着一个竹篮,上头盖着一块蓝布,小狸奴还在沉浸在梦乡。
霍昭仰头望了望天边,再过半个时辰就要日头就更盛了,到时衙门的人就更多了。
在这里待了十五日,起码可以行走无虞了。霍昭瞄了一眼西厢房,那里静悄悄的,主人似乎还在安睡。
院中的地砖早已老旧,霍昭稍稍挺直腰背,肩胛骨的皮肉伤口已经结痂,可她偶尔还嗅到浓重的铁锈,那里有时像是有蚂蚁在爬,稍微动一动又会疼痛。
霍昭低头看着自己没有颤动的手,这才是真正的身不由己....
好在这些是可以慢慢恢复的,等回了明月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估计师姐们都急坏了。
不过她的明烛剑丢了,她要回去找它。
霍昭还要带着这只没人要的狸奴逃跑,迟早有一天她要端了那个暗娼坊,替自己讨个公道。
她脚下没有留神,松动的地砖吱呀作响,霍昭微微回头,西厢房阒若无人。
霍昭松了一口气,空旷的庭院没有回响,白日躺着晒太阳的摇椅有了晨露。她略微看了一圈,走进了长廊,凭着这几日的观察,霍昭选了一条可以最快出府的路。
一路行来,她甚至觉得这是裴度有意而为之,如此简朴的知府衙门,贼来了也只能空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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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好比烟雨楼那个无功而返的姑娘,傍晚霍昭同裴度讲过了,书房没有丢东西,他似乎也没有放在心上。
行至尽头,她脚步一顿,眼前模糊出现了一个人影。
霍昭僵在了原地,寒意从脚底窜到了灵台,耳畔似乎有嗡鸣,如潮水般的恐惧感袭来,逐渐淹没了自己...
霍昭岿然不动,眼睁睁地看着裴度走到自己身边。
他道:“你要去哪?”
郎君眉眼疏朗,令人不可捉摸。霍昭后背发凉,他这是早就在这里等着了自己了吗,恰好竹篮里的狸奴微弱地叫唤了一声。
少女略微松了松肩头,霍昭没有回答裴度的问题,她低头安抚竹篮里的狸奴,篮边藏着一块锋利的瓷片。
忽而,她抬眸看向无声无响的裴度。
不过一瞬间,霍昭猛地将人扑到了地上,耳边传来一声闷哼,裴度还来不及反应,少女手心的瓷片死死地抵在自己的颈侧。
“你要是敢摇那个该死的铃铛,我就割断你的喉咙。”霍昭坐在他的腰间,漆黑的眼瞳如手中瓷片死死地盯着裴度。
三年了,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文弱,没有半点反击之力。
裴度凝视了片刻,放弃了去拿银铃的念头,他知道霍昭说的是真的,自己要是摇铃,她便会毫不手软地杀了自己。
院子里没什么锐利植物,前几日霍昭不慎摔了茶盏,看样子她还专门打磨过这块瓷片,眼下用着也趁手,正好取自己的性命。
早知她非笼中鸟,一个剑客哪里是这么容易驯化的。
裴度没有抵抗,他还是问霍昭,“你要去哪?”
霍昭如实回答:“我的明烛剑丢了,我要回去找它。”
“那个地方,你现在去就是送死。”裴度不咸不淡说着风凉话,竹篮倾倒,蓝布下的狸奴跑了出来,裴度顺势抓住了小东西的后脖子。
“呸!”琵琶骨痛不堪忍,霍昭握着瓷片的手微微颤抖,“裴度你个狗官,当初送你上京赶考时还觉得你光风霁月,也不曾想你会变成这样。”
“身为应天知府却不体恤民情,你知道那个暗娼坊关了多少人吗?”霍昭唇色煞白,一时间仿佛失去了所有血色。
裴度的眼神略微有些冷,“我这不是救你出来了吗?”
若不是他,她的琵琶骨此刻还被锁在铁链下,哪有力气要取自己的命。念着当初的恩情,裴度才选了霍昭出来,不然他也可以挑其他女子。
霍昭气极,“你....”
裴度分神摸了摸小狸猫,它乖巧的喵了一声,大手箍住了小东西的脖子,“我们之间可以商量,你先松开,不然我就掐死这个小玩意,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裴度吃准了霍昭心软,她刚被买来的那几天,知府衙门进了一只瘦骨嶙峋的狸猫,他特意下令将猫赶了出去。想狸猫几日后又来,还在墙根产下一只小狸猫。
可惜等霍昭看见时,母猫已经难产死了,只剩下这只小狸奴了。
她们一人一猫相伴了一些日子,这些日子裴度费尽心机给霍昭养伤,而霍昭也费尽心机养着这只小狸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