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一队修士从秘境出来。众人精疲力尽,在林中燃起火堆,围坐休息。
公孙怜作为公孙夫人的女儿,自小被娇惯爱护,又独得东府仙盟众前辈喜爱。眼下正环着风如月手臂,百无聊赖地盯着火堆。
她才二十岁的年纪,又被围在中间,根本不怕哪里会窜出妖怪来。她对面坐着一个身穿素袍,面容清俊的男修。
沐向寒自当年在踏云州一场作闹,终究对名誉损害不小,在书院地位急剧下降。所幸这四年他与公孙怜走到一起,没人敢找他的麻烦。
所以,他对公孙怜的态度一向是柔情蜜意,千依百顺。
公孙怜却已对这张脸有些腻了,她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停在某处。
那人她是知道的,灵音宗的嬴前辈。
关于此人的传闻极多,有说他苦恋自己师父多年,一直求而不得;有说他年纪轻轻修为不俗,日后定有大造化;也有说他为人温和出手大方,值得结交。
当然,骂他不知羞耻的也极多。只是外界传闻纷纷扬扬,从不入他眼罢了。
火光照在嬴仲景脸上,衬得他皮肤苍白。夜风吹起额发,他一双桃花眼水润透亮。
他俊朗的长相与沉稳的气度更叫公孙怜倾心。或者说,他偏就是她喜欢的类型,才让她觉得此人哪里都好。
此时,嬴仲景正与霍氏兄妹,以及他的大弟子围坐在一起,商量接下来的去处。
玉面那事,每当查到一点线索,最后总会不了了之,倒是另一件事终于有了眉目。
张永原来是一介散修,他死后,妻儿隐姓埋名躲避仇家,这才让嬴仲景遍寻无果。
如今他们终于打听到张永后人住地,准备去看看。
“师父。”少女温和平淡的声音响起,“我也要去吗?”
此女名唤嬴若锦,今年十四岁,五年前嬴仲景回去看望嬴氏族人,开门的正是此女。
她是嬴天武的女儿,小小年纪就沉稳少言,又对修行显露出极大的兴趣。她异常执着,终于让嬴仲景松口,将她收为弟子带回宗门。
这次是嬴若锦第一次出门历练,在秘境里她面不改色,冷静过头,更叫嬴仲景欣慰。
“我答应照看他的后人,既无法时时照料,看能否将其收入门下,也算全了我的承诺。”顿了顿,嬴仲景继续道,“作为大弟子,小锦该去。”
嬴若锦道:“弟子明白。”
霍星河松松筋骨,“反正也无事,不如我们同去?”
几人一起笑起来,嬴仲景也弯弯唇角,扑灭火堆向众人辞别。众修士大都回礼,有些在秘境受过几人照料的,还特意过来道谢。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一处。沐向寒眼神阴郁地盯着公孙怜,又看向嬴仲景。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阴魂不散,总是要与他作对,什么都要与他争。
沙沙沙。
草丛中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孔八茂当即大喝一声:“还在躲躲藏藏,你跟随我们一路,是不是想偷东西?”
他急声厉喝,掌风切去半片草丛,后面藏着的人便显露出真容。
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佝偻着背,双臂垂下,缓缓从草丛后走出来。
这样自卑阴暗的模样,自是不讨喜的。
孔八茂不屑地哼唧:“又是你?”
众人眼神如钉子般扎进少年身体,他不可察觉地抖了下,抬头道:“我没有偷任何人的东西,只想求一件法器。”
霍星云压低声音,解释道:“当年雁城郊氏出了想要投靠妖族的叛徒,被东荒宗门联手铲除,这少年就是郊氏后人。”
确实,现如今的东府仙盟原为东荒六宗,嬴仲景从下界回来时,雁城郊氏就已销声匿迹了。
少年道:“郊氏犯下大错,已用所有宝物谢罪。但有一件,是我自己的一个小玩意儿。求孔长老赏脸,将它赐给我。”
孔八茂面色微变,他这人比较贪,塞牙缝的肉也不会放过,确实收缴了不少鸡肋的小法器赐给盟中弟子。
“你?”孔八茂终于想起,这小子在仙盟附近晃悠过好几个月,他一直拒绝面见,所以才一路跟来?
“你一个郊氏罪人后代,能行走于世还不知足,竟贪心想要已经上交的法器,可见人品低劣。”沐向寒插嘴道。
“快走开!”一些修士嫌弃道。
公孙怜对风如月耳语:“风姨,一件法器而已,给他就是,我瞧他挺可怜的。”
风如月微笑道:“好,我们将他带回去,把法器还给他。”
那边沐向寒还在嘲讽,公孙怜脸上闪过嫌弃之色,上前抓过他的手臂将人拉回去。
*
嬴仲景一行人一路向南,大约飞过百里才落在村落中。此时天色微亮,已有人早起挑水,准备一日的活计。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提着桶,打了水准备回家。确定这就是张永的妻子,嬴仲景现身走上前去。乍见生人,老妇警惕地后退,快步往家走去。
“二十年前,张永被掳到西荒丢了性命,他对我有救命之恩,临死前拜托我照看他的妻儿后人。”嬴仲景朗声道。
老妇回头,狐疑地盯着眼前人。这么多年再没人上门寻仇,他们也没什么能让人图谋,思量一番:“你随我来。”
随老妇走进小院,嬴仲景坐在木凳上。他细细说明,终于让老妇相信他是真心来帮忙的。
据老妇说,现在只剩他祖孙二人相依为命。
说话间,一个男孩推门出来,他眼含警觉,听闻嬴仲景来意,眼中闪过惊喜之色。
嬴仲景先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拉过男孩细细端详。男孩大概十岁,身具慧根,正是修行的好时候。他不动声色,打算观察对方几日。
看到多出的三人,祖孙俩又被吓了一跳,一行人挤在后面两间破屋,其间两个男子还帮忙修缮房屋。霍星云和嬴若锦就去附近镇上采买,为他们改善伙食。
祖孙俩的日子立刻好过起来,男孩名叫张思仇,每日最喜欢跑到嬴若锦身边,羡慕地看她入定。
某日,嬴仲景忽然在村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名郊氏后人。
察觉到他对此人心生好奇,张思仇立刻跑到他身旁,“仙师,那个人是六年前来到我们村子里的,整日靠捡垃圾做小工过活。”
嬴仲景收回视线:“思仇,你们愿意搬离村子吗?”
他想过了,不论收不收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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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先为这对祖孙找一个好去处。
张思仇大喜:“当然,我想一直跟着仙师,就像师姐一样。等我长大了,我要报仇,要让任何人都不敢小看我。”
二人说话间,郊绍拿着一颗玉珠,喜滋滋往村里走。他路过张家时,只听张思仇大喊一声:“喂!”
郊绍笑容凝固,村里的孩子都不喜欢他这个外来人,他也不想自讨没趣。
视线扫过嬴仲景,他想起前两日见过此人,于是拱手,恭恭敬敬地朝对方行礼。
他记得这位前辈当时不在驱赶他的行列。他这样的人,别人不露出恶意就已是万幸。
嬴仲景心头一动,迈步走过去,看郊绍手上的玉珠,确实是再普通不过的避水法器,他想这孩子是会些法术的,“你的法术是谁教的?”
他本只是好奇,没想到郊绍大惊失色:“我绝没有偷师,这只是……只是……从前郊氏的入门法术。”
嬴仲景记得那日孔八茂掌风劈过草丛时,草丛里曾经闪过一阵亮光抵挡灵力。想来这孩子是有些天赋的,无师自通,确实是一个好苗子。
“别怕,我不是在责问你。”嬴仲景温声道。
郊绍鲜少能遇见对他展露好意的人,本着此位前辈面善的缘由,他诚实道:“我爹娘只教过我护身法术,郊氏秘术已经失传了。”
不然他一个小小孩童,定会招来杀身之祸。
短短两次接触,嬴仲景觉得这孩子虽有些畏首畏尾,但品行不差,不由生出几分好感,“你可愿随我去灵音宗?我可以在……”
他本意也不是非要收郊绍,而是准备在宗内给对方找个师父。毕竟他将要有第二个弟子,再没有精力顾及第三个。
一道尖细急促的声音打断他接下来的话。
张思仇跑过来,恶狠狠瞪着郊绍,护食似的大声道:“叫花子,你在和仙师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仙师是我家的客人,他可是很忙的。”
“思仇。”嬴仲景出声,本就没有表情的脸更显严肃。
张思仇拉住他的手,讨好道:“仙师不是和爷爷是好友吗?你再和我说说,他什么样子,我好想他。”
眼看二人往屋里走去,郊绍垂下眼眸,朝嬴仲景的背影拱了拱手,打算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明日过来,我再与你详谈可好?”嬴仲景回头道。
郊绍脚步一顿,他不敢相信,有人能毫无所求地对他好。而且他们只见过两面,他有些犹豫,又怕错失机会,飞快应了一声就狂奔而去。
张思仇恼怒地盯着郊绍背影,傍晚等众人睡下,他悄悄溜出去,召集十几个男孩浩浩荡荡往村尾那户破屋走去。
看见郊绍正在打坐,他嗤笑道:“你一个捡破烂的,整日里不知道跑去哪里,总招些怪人过来,还有心思修仙呢。”
他越想越生气,觉得郊绍就是故意在仙师面前露脸,好和他抢人,不由威胁:“我爷爷就是修仙的,仙师也只会教我仙术,你明天不许去找他。”
郊绍道:“前辈叫我去,我为何要失约?我也没想和你抢师父。”
张思仇却不信,他一直认为唯有暴力才能让人臣服,“等以后我修仙了,我带你们出去玩,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