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纲没有听清,大声说:“相公说什么?”
余深回道:“我说!他这正舞到金榜题名!你这状元郎便来了!”
张纲哈哈大笑,与陈知府也见过礼,便也坐到一边,等到潘朝奉肃静现场,陈知府讲话。
陈知府端正肃穆,讲了图书馆今日开张,周边陆续举办书市,又说了图书馆的用意,以及陛下教化万民的苦心,并且强调图书馆的书只是借阅用,不过陆续开张的书市则是售卖新出版的图书。
简短地讲话完,记者画师们也都画好彩图,等两位朝中大人一齐揭开绸布,露出匾额来,开封图书馆的开张仪式这算完成。
潘邓送三位大人回府,便又回到馆中,今天是第一天开馆,总要看顾些许,门口的小吏正在给学生们办图书卡,只要押金半贯,便可免费借阅三本书,为期一月归还。
那排队的学生见前台指示,“押金半贯,可借三本。”
“押金两贯,可借五本。”
他正犹豫要办哪种卡,从楼上匆匆下来一个同窗,手里拿着一摞书,走到前台,“我要给我手里的卡换了!”他指着那指示牌,“换这个押金五贯,可借十本,三月归还的!”
那犹豫着该办哪个卡的学生见了问道:“吕兄今日不是请假回家探亲?怎么来到这里?”
那吕嘉良乍一看去,只见是同窗宋兄,便说道:“午后再去探亲,早晨正好有空,便来此一观。”
那小吏接过他手中借书卡,“我们卡费要100文呢。”
吕嘉良从怀里摸出银子来,说道:“换了吧,换成这个五贯的。”
小吏便问了姓名,绞了银子,给他办卡。
吕嘉良难掩激动,和同窗说道:“我在三楼发现这竟有天文孤本!”他把手里的书摊开给宋兄看,“这些书我曾四处寻觅而不得,今日竟能亲眼目睹,真是上天赐福,叫我开封府有如此好书馆!”
只见他手上有《至和天象纪要》,《历法精粹》等书,掀开一册,只见书页上有星云图,绘制精密,“……此乃至和元年‘天关客星’,我曾听祖父说过,那年天上出现一颗明星,堪比日月,照亮深夜,持续二十三天之久,我听闻此事心向往之,一心想了解这颗客星,却苦于没有记录。”
“如今却叫我找到了你!看这星云!”他又把那册书往后翻了十几页,“这个螃蟹状的,就是那颗客星走后,留下的群星象,我听我祖父说起过的,就是他没错了!今日真叫我找到了,这真是好孤本!”
那小吏已经把新的卡办好递给他,吕嘉良拿了卡又转回楼上去,对同窗宋兄说道:“我待回家便要夜以继日研读!”
宋玟章也只能回一句:“明日还有早课,你别忘了。”
吕兄已经没影了。
他便也不再犹豫,办了个“押金两贯,可借书五本,两月归还”的借书卡。
上到二楼去,宋玟章左顾右盼,见这图书馆肃静清幽,实在是个读书的好地,西侧书架一排排摆放,东侧则有桌椅,已有很多人在此处看起了书。
那墙边还有笔墨纸砚,拱学子抄书使用,宋玟章按照书架上的贴签,找到自己想要看的经史一类,发现这书架果然应有尽有,不禁心生喜爱,踱步到三楼,四楼,见书海茫茫,忍不住叫人沉浸其中。
他不禁想,若是自己能拥有这样一座藏书楼变好了,而后看手中借书票,哂然一笑,不光是自己,这开封学子已然拥有了。
*
潘邓回到陈府中,见师叔竟然来做客,紧忙端茶倒水,摆上果碟。
陈知府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潘邓回道:“师叔远道而来,怎能不好好招待?”说完又拿小锤子砸核桃仁,桃仁待客。
陈知府问徐观:“你可记得李格非?”
徐观点点头,“自是记得。”
“他女儿给我来信,说要来开封书市,还带了好孤本来。”
徐观回想许久,“他女儿是叫李清照的,和赵相公之子赵明诚结亲。”
“你记得这么仔细?”
徐观喝了一口清茶,“他们大婚那日我去过。”
潘邓在一边竖起耳朵,嗯?李清照?争渡争渡惊起一番鸥鹭的李清照?
陈文昭也陷入回想之中,“他们结亲那年正是建中年间,天下太平,你那年几岁?十岁?唉,第二年就满朝风雨了,他们两家也颇受折磨。”
“……我年轻时还见过他家大姐,是个好性子,活泼利落,当时老师和李提刑在院中谈话,他家大姐和二哥在院里打双陆,许是总赢,把他家二哥气得直哭,跑过来找他爹,他家大姐还在后边说二哥是鼻涕虫呢。”
潘邓一边凿桃仁,一边听名人趣事。
徐观笑着说到:“我不太记得了,只听说过才女之名,见过她写的词,后来就是和赵明诚成婚,第二年元佑之祸,她写词与赵相公救父亲,却未果。”
陈文昭也不爱提元佑旧事,抓了把小徒弟刚剥好的核桃仁放到嘴里,“也不知此次来信,是否别有他意。”
潘邓把剥好的桃仁堆一分为二,送到老师和师叔面前,陈文昭问他,“你听说过李清照吗?”
潘邓轻哼一声,这可是“背诵全文”,他刚要吟“争渡,争渡,惊起一番鸥鹭,”突然想到不知道这首词是李清照什么时候写的,若是吟出来了,然而李清照现在还没写,这该如何是好?
他绞尽脑汁,想到以前听旁人说李清照还是才女时一词成名的那首词,清清嗓子,“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师父和师叔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师叔拊起掌来,陈文昭感叹:“你竟真知道!”
“那李清照的才女之名已经传到山东去了?”
徐观冥思苦想,说道:“许是因为李提刑老家在山东,寄过词过去吧。”
潘邓嘴角勾起,区区小事怎么难得住他?师父和师叔还是看轻他了!
陈文昭说道:“既然如此他夫妻两个就由你招待吧,找好住处,信上说他二人还带了百册孤本来,你叫府吏看过再印。”
*
开封府图书市集
晁少古一路打听,来到辟雍附近,还没接近便看见横幅大张,上书“开封府图书市集”。
他露出微笑来,进入集市,书记琳琅满目,许多都是之前没见过的,他刚一进集市就被好书籍绊住脚,左挑右选,选了数本,结完银钱打算往下一区域的摊位走,突然在市集中央展位见到一本装帧精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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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套三本来。
《治平杂录》?他拿过一看,竟是陈文昭所作!
他这背篓里还背着《汴京人物志》呢,不正是那陈知府!
他翻开来看,只见里面是陈知府作外朝官时治上之事,有许多富国强民,督农劝桑之法,收集了农耕畜牧,水利等一些鲜为人知的事例,都是任上收集整理,并且经过实试验的好方法。
其中一页写了孵鸡蛋的,真是巧思,当年他在西北做县令时,如果有这个方法,那当地亏欠的税收岂不是就能迎刃而解?
如此好书,怎么今日才看见!
他又把背篓里那本刊物拿出来,见上面陈知府穿红袍戴幞头,一身浩然正气,岂不就是我辈追随之人?
他也做了近十年外朝官了,期间有贬谪有复起,因父亲是元佑党人而不受重用,不如给陈知府投帖自荐?
晁少古心中忐忑,他不认识陈大人,也没亲戚师生同门相熟,搜肠刮肚也攀不上关系,此事能成吗。
不若大胆一试!他又把一套《治平杂录》搬起来放在自己背篓里,打算今天就写自荐贴。
一边的李清照见此景,说道:“陈知府的书卖得真好。”
赵明诚也赞同,“我昨夜也看了,是本佳作,实用得很,若是官场新人观摩此书,可少走好多弯路。”
李清照点头,和丈夫挽臂闲游,“如今废除科举考试,从太学取材,官家之心意在少蒙荫,可寒门学子,只教爱民,无人教如何做官,到任上只诸多磋磨。”
赵明诚也懂此理,“陈知府有师天下之才,他这本书,官员都该买。”
李清照想起他们刚刚完成的《金石录》,叹到:“我二人心血也不止何时能出版刊印。”
赵明诚笑道:“不必着急,我夫妻二人总比那……”
他小声说道:“总比蔡京活得久,等他死了,咱们两个就刊。”
李清照也被逗笑了,两人又买起书来,直把潘朝奉给他们准备的小推车装满才携手而归。
*
蔡京一早起来,神色有些疲惫,他做了一宿的梦,梦见从前的往事。
当年他流放杭州,盖了敞亮的僧舍,为的那是传教的地方,来往人数众多,口碑传的远,好给自家扬名,以待复起。
果然遇到朱冲父子,得以盖起藏经阁,又欲童贯南下,攀附得以复起。
如今陈文昭当了权知开封府事,上来就是盖图书馆,迎合圣上和自己当年兴学的政令,这是要养自己在学子和士大夫中的名声,这还了得……
他还有个会编刊物的学生,也是个颇会钻营的小子,哄的圣上天天看那《汴京人物志》,昨天圣上还说叫他蔡京也上封面,被他婉言拒绝。
还有之前奢侈品税一事,蔡京有些后悔当初为何帮陈文昭说话,若是当时就把他掐死,现在也翻不起风浪来。
可偏偏那奢侈品税还很和官家的心意,以他和官家十多年君臣相宜的默契,他能够预见到官家十分看好这件事。当时想的是有这样一个帮手,是个助力。
蔡京心中警惕起来,是帮手最好,陈文昭这种人若是做对手,是个劲敌,他把持朝纲十数载,靠的就是心狠手辣,把政敌和潜在的政敌都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