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万字更新
一旁一直乖乖巧巧的狼妖突然浑身一颤,看着桑泠的眼神满是恐惧。
魔生泽阁主蹙眉,面露不解,“桑泠仙子似乎产生了什么误会,我们魔生泽和魔尊没有任何关系。”
桑泠并不理会他的解释,“是吗?”
显然是不信。
魔生泽阁主危险目光里,桑泠笑的毫无防备。
面具被摘下,露出伏恹那张脸,他表情阴郁,目光晦涩,盯着她没有说话。
桑泠心系愿榜,再度问道:“如果我想使用愿榜,有什么条件。”
伏恹单指轻叩,凝望她,道:“使用一次,便要答应本尊一个条件。”他轻笑,“条件本尊日后告知你。”
桑泠皱眉,对伏恹所提并不打算答应,谁知伏恹之后会提出什么过分条件。
伏恹看着她的沉默,不紧不慢补充:“放心,是你能做到且不过分的条件。”
桑泠思索了片刻,她只一个月余的时间活着,确实急需愿榜的使用,最后她还是道:
“成交。”
伏恹带着骨指的手突然抚过桑泠的脸,他眼底晦暗死死盯着桑泠。
不知在想的是要和桑泠提出什么条件,还是桑泠如何两次认出他。
桑泠撇了眼他的手,请求道:“下次见我别戴这个手套了,也挺恶心的。”
伏恹沉闷笑出了声,“本尊为何要听你的?”
桑泠丝毫不慌,“你说过你会听话,魔尊大人,你说的话我全都记得 。”
不知伏恹是何表情,狼妖倒是已经惊的站不起身,看着桑泠眼睛瞪得奇大。
伏恹垂眸,看不见神情,只见他将手套一摘扔到了狼妖身上。
而后箍住桑泠下颚,抬手凝望她,漠然道:“信守承诺这件事,从来看我心情。”
随后他手一撇,松开。
显然,这次他打算信守承诺。
桑泠摸了摸下巴,没脱臼,魔尊大人这次分外仁慈。
她轻声应:“知道了。”
伏恹手一挥指挥狼妖道:“将她带去春鸣阁。”
狼妖得令,立刻起身带着桑泠和笙笙往外走,不同进来时的冷厉,狼妖此刻在桑泠面前乖巧的不行。
出了房门后,笙笙轻轻拉了拉桑泠,声音有些不安。
“姐姐,刚刚那个凶人是谁啊?”
她说的是伏恹。
桑泠被她特有的称呼逗笑,摸摸她道:“魔界魔尊,是个坏人。”
笙笙一脸果然如此,可又拍了拍胸口人不知道:“但笙笙看到凶人心里难受。”
桑泠摸摸她,“不用怕,就是个假老虎。”
笙笙没再说啥,只乖乖跟着桑泠走。
狼妖在后面眼睛瞪得都要蹦出来了。
出了魔生泽后,春鸣阁此时圆台上还在表演,舞越跳越娇,衣越跳越露,甚至还有人直接将床搬到圆台上,等人竞聘一同表演的机会。
简直热闹非凡。
魔生泽虽然就在隔壁,但氛围截然不同,春鸣阁前挤成一团也没人敢站到魔生泽门口,甚至都没人敢经过。
见到狼妖和桑泠从魔生泽出来,春鸣阁热闹气氛都一凝。
狼妖见怪不怪,目不斜视带着桑泠从侧门进了春鸣阁。
外面格外热闹,春鸣阁内这个时辰反而没几个男人,只有一些衣着清凉的女修还在此准备。
桑泠仔细一看,春鸣阁内的女修没有几个是仙界的,大多数为妖修,还有一部分则是魔族女修。
这狼妖是个人物,春鸣阁内春光乍现的女人们见了他都得立刻将衣服拉起,远远躲到一边。
很快,有个丰韵女妖迎了出来,咯咯娇笑一声:“这不是管事吗,怎么有空过来。”
她瞥了眼桑泠,“这是给春鸣阁带来的?”
狼妖皱眉退了一步,“嗯。”
丰韵女妖撇着桑泠打量一番,发话道:“把面纱摘了。”
春鸣阁可不要什么歪瓜裂枣,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可这位新来的一点摘面纱的动作也无,只是说道:“脸上有伤,暂时不能摘下。”
丰韵女妖立刻皱起眉头,“有伤?”说罢她不满地看向狼妖,“管事,你可不能什么人都往我春鸣阁塞,我春鸣阁做到三界第一,可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狼妖提醒她:“阁主让带来的。”
丰韵女妖丰韵女妖立刻目露惧意,收起打量,恭谨备至,“阁主亲定的人定然无错,我知晓了。”
不过看她样子,不过是畏惧伏恹,对桑泠仍是不满意。
桑泠思索了一下,宽慰她道:“你放心,我长得还算不错。”
跟在她身后的笙笙立刻接道:“姐姐长得不错!”
丰韵女妖满脸狐疑看她,显然只是觉得桑泠是个自夸之人,不但自夸还随身带着小跟班附和。
她围着桑泠转了一圈,表情慢慢好转,“行吧,至少身形很好,只要肯努力,也能混口饭吃。”
狼妖提醒她:“别想了,这女修在春鸣阁有自己的决定权,这是阁主下令。”
“这先例从未有过……”丰韵女妖眉头皱起,况且她要是不委身,如何在春鸣阁活下去?
狼妖看她一眼,“你要是有疑虑,可以亲自去找阁主。”
丰韵女妖脸色一僵,讪讪开口:“别有事没事就拿阁主压我,人送到了你就走吧。”
狼妖也没多言,既然将桑泠送到他任务也就完成了,抬脚离开了春鸣阁。
狼妖一走,春鸣阁内其他女人们好奇地往这边看。这的人可不是你弹几个琵琶吹几段长笛就能忽悠的,他们啊一个比一个有钱,也一个比一个吝啬,你不扒下层皮来给他们看,他们兜里的灵石可不会给你。”
桑泠点头,“我知道。”
丰韵女妖皱眉,“你既然知道又不愿委身,还来此干嘛,如果挣不到足额灵石,春鸣阁的惩罚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桑泠笑了笑,“春鸣阁的情况我提前了解了。”
丰韵女妖讽刺地笑了笑,也没打断她的妄想。
“既然你有自己的决定权,那么以后也不用同阁里姐妹一样叫我妈妈,唤我本名,勾秋。
桑泠伸手,自我介绍:“桑泠。”
勾秋有一瞬间的呆愣,问道:“苍吴仙府那个……桑泠?”
“是的。”
她飞速转头看去,幸好交谈时狼妖设了个隔音罩,他们的对话并未被传出去。
可桑泠不是死了吗,为何又出现在这,一界仙界白月光为何会跑到春鸣阁来。
勾秋脑中满是思虑,但出口的却是:
“知道春鸣阁为何没有仙界女修吗,那些魔族最是讨厌仙界之人,来此的仙界女修如今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桑泠选的这条路,根本走不通啊,勾秋自己也不知出于何意,还是想要劝诫一下她。
桑泠没什么反应。
勾秋怕她不知其中厉害,又道:“其余仙界女修尚且如此,你可是桑泠。你知道魔界的人有多痛恨你,如若被他们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剩下的不言而喻。
桑泠一笑,“我知道,勾秋姐不要让她们知道我是桑泠不就好了。”
勾秋暴了句粗口。
勾秋赶忙带桑泠进了房内,生怕她在外又吐出什么惊天消息。
到了房内,她给桑泠沏了杯茶,“既然你拥有自己的决定权,那你打算怎么搞,说吧,需要我干什么。”
桑泠抿了口茶,随手在桌上拿了个茶点递给笙笙。
“我还没想好。”
到现在勾秋这才发现一直躲在桑泠身后的笙笙,她勾了勾手,示意笙笙到她这来。
“还没想好?没想好怎么挣灵石还敢入春鸣阁这等魔窟,春鸣阁一月一交灵石,若是你没有挣取足够的灵石……”
剩下的话她没说。
桑泠神色平静,反而是怯懦走到勾秋身边的笙笙吓得抖了一抖。
勾秋拉着笙笙左右看了下,笑着开口:“也是奇怪,我平日最烦这些小妖了,你身边这只我看了竟有点喜欢。”
听到勾秋喜欢自己,笙笙才没有那么紧张。
桑泠开口:“她叫笙笙。”
勾秋摸了摸笙笙脑袋,“笙笙……,这名字好听。笙笙你跟着我怎么样?”
笙笙立刻从她身边退走,紧紧缩在桑泠身后头摇的像个拨浪鼓,细声细语喊道:“我不要,我就跟着姐姐!”
勾秋也没恼,反而递了块茶点给笙笙,“行行行,那你跟着桑泠吧,等她死了再跟着我也不迟。”
勾秋就没觉得桑泠能活过第一个月,不卖身还是个仙界女修,如何在春鸣阁活下去?
她对笙笙这个小妖确实是蛮喜爱,桑泠若是死了,她不介意帮她把笙笙养大。
听到勾秋的话,笙笙眼泪都飙出来了,“你撒谎!我只跟着姐姐!”
勾秋也没在说什么,笙笙年幼承受能力低,她也只是借着刚刚的话提醒提醒桑泠,提醒到了,自然没什么好开口的了。
桑泠安抚着笙笙,“我不会有事的。”
不知为何,笙笙就是极为信赖桑泠的话,桑泠一安慰,她立刻笑了起来。
勾秋起身,道:“走吧,我先帮你们寻个住处,顺便和你介绍下我们春鸣阁。”
出门,勾秋这个房间位于顶层视野极好,自栅栏往下一望便能将整个春鸣阁一览无遗。
“我们春鸣阁称入阁女子为朝人,朝生而暮死。
一楼是寻常朝人所住,兼招待外客的地方,这些寻常朝人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要被选,不可拒绝,且报价低廉。
二楼是高等朝人所住,权利高些,可挑寻常宾客,报价也高些。
另,春鸣阁后设有院落,只有花魁
朝人可住,她们,拥有一定范围内的自主权。”
勾秋一指春鸣阁正中间位置,那里挂着巨幅字画,其上排列三个名字。
“那就是整个春鸣阁的排名,只有前三花魁方可上名。”
那三个名字依次是:左丘语、狐颜颜、双怜。
勾秋看着最上的名字笑道:“花魁第一——左丘语,乃是春鸣阁建阁以来最富盛名的花魁了,在魔生泽那愿榜上排到了前百名,名列第九十一名,你想想那其上都是什么人。”
桑泠看了眼那三个名字,立刻明白春鸣阁内这个巨幅字画,就是个阁内的排名,和愿榜有异曲同工之妙。
春鸣阁首席花魁暂且只能在愿榜排九十一,她若是要完全消除十方咒,恐怕前百还远远不够。
勾秋还在那里感叹:“愿榜只取前百名,不知什么时候我春鸣阁能再排进一位。”
如今阁内排第二的狐颜颜,在魔界也是百名开外。
勾秋是真的把春鸣阁当作事业来做。
桑泠摸了摸笙笙的头,笑道:“不用担心。”
这话像是和笙笙说的,也像是和勾秋说的。
只是勾秋根本没放在心上。笙笙是桑泠无脑吹,听到立刻开口:“姐姐一定排第一!”
勾秋摸着笙笙脑袋,只当她年轻小,笑道:
“你可知道如今排第一的是谁。”
笙笙点头,“知道,是那个坏人!”
勾秋疑惑,桑泠替笙笙接着说。
“魔尊。”
勾秋点了点头,弹了下笙笙鼻头,“你觉得你桑泠姐姐能比的上魔尊吗。”
笙笙捂着鼻子,还是满脸坚定,“姐姐就是能排第一。”
勾秋逗弄她,“行,想做梦就做梦吧。”
……
由于桑泠特殊,勾秋未曾把桑泠安排在春鸣阁内,而是安排在花魁们住的别院。
此消息一出,立刻震惊了所有朝人,那别院是花魁们住的,桑泠一个刚进来的新人,如何能住进去。
阁外热闹非凡的大圆台慢慢安静下来,春鸣阁一周一次的娇台宴结束了。
今日桑泠在台上看到的那只狐妖走了进来,其身后跟着一帮男修,他们目光炙热紧紧跟随。
狐妖熟练与他们调笑打闹,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将男修们安抚好,她才往别院走去。
一转身,她笑意全敛,面无表情。
立刻有讨好她的朝人上前,为她取衣递茶,又凑到她面前说:
“颜颜姐,咱们春鸣阁新来了个朝人,妈妈直接让她住进花魁别院了。”
这狐妖正是花魁榜第二的,狐颜颜。
狐颜颜取茶的手一顿,而后又慢悠悠喝了起来,“住进花魁别院?”
讨好她的朝人连忙点头,“是的,而且听说她不卖身。”
狐颜颜这下皱起了眉,“她什么来头。”
那朝人也疑惑,“这个不知,但是她是魔生泽管事亲自送来的。”
狐颜颜垂眸轻抿了口茶,冷笑了声:“这么大派头,我可得见识见识。”
说罢她将茶杯递回,抬脚往别院走去,别院只允许花魁榜上的朝人进去,讨好狐颜颜的朝人只能停了脚步。
春鸣阁的别院与春鸣阁不过一门之阁,可别院却分外宁静,还有不同于魔界的景色,小桥流水绿树碧草,让人心旷神怡。
这是春鸣阁给花魁们的奖励,做到花魁这个地步,还清欠魔生泽的灵石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别院这个奖励是为了留住这些花魁的。
有趣的是,成为花魁后的朝人基本上没有会脱离春鸣阁的。
别院不但代表奖励,更代表一种地位,对于朝人来说十分重要。
别院有几处楼阁依次排列,狐颜颜的楼阁处在第二座,她一眼未看自己楼阁,抬脚向后走。
走了几步,果然看见第四座楼阁有人入住,狐颜颜冷笑一声,门也未敲直接进去了。
立刻有人惊醒回头,是个小女妖,好似刚刚洗净,粉嫩嫩的小脸圆滚滚的眼睛,顶着对褐色小角,看着乖巧可爱甚是讨喜。
狐颜颜气势都消了,皱眉问道:“你是新入的朝人?”
这么小的女妖,勾秋妈妈怕不是疯了!
见到陌生人笙笙有些惊慌失措,立刻喊道:“姐姐!”
狐颜颜眉头一消,看出来笙笙并不是新入的朝人。
笙笙话音落,厅中屏风后转来一个身影。
狐颜颜一眼不落地看着,只待看清这人是何模样哪来的底气。
人影渐现,“笙笙,怎么了?”
那身影削薄自有风骨,举止似有风情。
再转过来些,便能看到来人只着了件素白锦衣,乌发铺陈,衬得瓷白玉肌更为显目,无一处不美无一处有瑕。
狐颜颜往后撤一步,抿唇赶紧站定,她眉头皱起,起了警惕。
来人再转过来,却见一块素白面纱遮了此人大半张脸,虽眉目清艳,然霞光尽数被遮,只能美人蒙尘。
狐颜颜眯了眯眼,语气不善:“你就是新入的朝人?”
桑泠认出眼前的狐妖正是她们先前在圆台看到的那个,她轻笑,“我是。”
狐颜颜警惕之意未曾松懈,她点了点脸,问:“这是?”
桑泠抚了抚面纱,“脸上有伤。”
狐颜颜警惕之意尽数消散,能以面纱覆面,想必这伤形容可怖,不敢见人了。
她笑意重新展开,“既然你是新入的朝人,你应该知道我,我叫狐颜颜。”
桑泠眉一挑,“认得,花魁榜第二。”
花魁榜上三人名字桑泠都记得。
狐颜颜冷笑,“既然知道,那……”
她狠话还没放出来,就听到桑泠柔声开口:“花魁榜第二,你很厉害。”
笙笙盲目跟从,竖起大拇指对着狐颜颜,“狐妖姐姐很厉害。”
狐颜颜狠话一噎。
她又掐了下自己,清醒过来,“别拍我马屁,你一个刚入的朝人有什么资格住别院?”
桑泠也不恼,“因我不委身,住在春鸣阁内不太妥当,所以勾秋姐将我安排在别院。”
春鸣阁内有众多宾客,桑泠呆那只会徒增麻烦。
狐颜颜脸色不善,“不接客?你想死吗?”
桑泠也不恼,“我并不想死。”
她若是想死,也不会一路爬到这里来。
狐颜颜嘲讽一笑,“你既然不想死,不委身的话那你打算如何在春鸣阁挣取灵石活下去。”
“不劳挂怀,我自然会有办法的。”
见她这般油盐不进,狐颜颜气的更狠,“你别不知好歹,我是好言提醒。”
桑泠只当她是善意,还是含笑回她,“谢谢提醒,我会活下去的。”
这话在狐颜颜听来就像讥讽,她咬牙看着桑泠,“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一个月后见分晓!”
说罢她转身出门,走前还不忘撂下一句狠话:“希望你别死的太难看。”
笙笙在她身后立马呸呸呸起来,“你乱讲,呸呸呸!”
桑泠被笙笙逗笑,但勾秋与狐颜颜两人的反应看来,似乎在春鸣阁里不委身真就死路一条了。
所以,她需要万全准备。
这几日里,桑泠一次没有出过阁楼,似乎在鼓捣什么东西。
狐颜颜倒是有意无意跑到门口看,似乎是极为好奇想要看出点什么。
上次在桑泠那里放下狠话后,她就跑去勾秋那里打探。
勾秋也是疑惑不解,桑泠如今什么要求都暂时未提,什么计划也未做出。
她的神秘狠狠勾住了狐颜颜。
可几日来她有意无意在桑泠阁楼外打探,除了看见笙笙那小女妖愤愤瞪她,就什么也没看见了。
越这样狐颜颜越是好奇,她倒要看看这新来的朝人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她又如何在这春鸣阁活下去!
就这么过了七日时间,正好到了春鸣阁一月一度的清算日。
春鸣阁是烂俗的盈利场所,就连花魁排名也是按照每人盈利来排。
春鸣阁规定,每位朝人每月须上交三千灵石,以三千灵石抵魔生泽三百灵石的欠款。
交上来则还清一百灵石欠款,交不上来则要面临惩罚。
清算日看似清算灵石,实则清算的是垫底的朝人。
春鸣阁居于三
界第一,踩的便是那一个又一个朝人身躯,于这世上,活着本就艰难。
所以活下去,是桑泠唯一的宗旨。
此次清算日,勾秋专门请了桑泠来看。
桑泠出现,朝人们起了轰动,当日桑泠进春鸣阁只有少部分朝人看见,而后她就再也没出现过。
虽然没出现,但关于她的消息可不少,又是脸上有伤却心高气傲,又是不委身直接入住花魁别院,这让朝人们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这就是那个新来的朝人吗,妈妈为何如此看重她?”
“你看看她脸上,听说她脸上有伤,根本不能见人,想必形容丑陋,不知这种人怎么进咱们春鸣阁的。”
“为什么?妈妈糊涂呗,不过也不打紧,她不委身又无颜,能不能活过一个月还难说呢,你且等下一次清算看看。”
……
显然,同勾秋和狐颜颜想法一样,所有朝人们都不认为桑泠能活过下一次清算日。
春鸣阁内也有想靠卖艺不卖身来挣取灵石逃过清算日的,可无一成功。
桑泠凭什么能成为例外。
很快,清算正式开始。
首先捧着个箱子上前的是个猫妖,勾秋看这猫妖眼神分外满意,同桑泠介绍:“花魁榜第三,双怜。”
猫妖看着桑泠眼中有些好奇,看了两眼才将箱子交给勾秋。
勾秋打开一看,唱和:“双怜,两万灵石——”
台下一阵惊呼,清算日每位朝人需交三千灵石,三千灵石可不少,苍吴仙府内门弟子一年能不能分发到三千灵石都不好说。
可双怜一下子拿出了两万。
况且,朝人们挣的灵石与春鸣阁本就是五五分的,双怜拿的是两万灵石,实则她已为春鸣阁挣取四万灵石。
值得提的是,花魁榜排名其实就是按照清算日交的灵石来排的。
桑泠看双怜都有些惊讶。
双怜羞怯抿了抿唇,行了个礼下了台。
下一个上台的是狐颜颜,她看了眼下台的双怜露出丝不屑,而后趾高气昂的上了台,身后还跟着个捧箱子的朝人。
她看着桑泠勾了勾唇,示意身后朝人把箱子递过去。
勾秋接过,打开,立刻笑弯了眼:“狐颜颜,五万灵石!”
五五分成来看,狐颜颜至少挣了十万灵石。
狐颜颜冷哼一声,蔑向桑泠试图给这个新来的朝人一点好看。
谁料桑泠毫不掩饰地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狐颜颜算是发现了,这桑泠什么也不会就会夸人!
下一个清算日,这不必死无疑!
她瞪了桑泠一眼,噔噔噔下了台。
台下朝人简直是崇拜地看着狐颜颜,狐颜颜脸色好了不少,她这个月里那么努力营业,为的就是今天。
五万灵石,她就不信到不了花魁榜第一!
狐颜颜脸上的自得藏也藏不住,她心情很好,只不过这好心情止于两步之后。
不知她目见什么,神色立刻收敛起来,连带这那一身傲气也敛了不少。
她目光及处,一袭水墨着色裙裾的女修自远处慢慢走来,同其他金银首饰璀璨的朝人不同,此人只头上挽了支素玉发簪,清冷出尘。
所有朝人朝她齐齐望去,却并不能动她情绪,她拎了个青色乾坤袋,路过满眼复杂看她的狐颜颜,竟连一个侧目也无。
待近些,桑泠看的更清晰了,此人面容亦素白,只唇色一点眉目有辉,站在谁面前都是冲击。
穿来许久,桑泠美人见了不少,印象如此深刻唯有眼前此人。
她的出现使得整个春鸣阁寂静一片,唯有勾秋带笑意的呼唤。
“左丘语。”
花魁第一。
这是桑泠第一次见这位愿榜前百的花魁第一。
左丘语很是神秘,自桑泠入阁以来,其他朝人或多或少都对她有所关注,花魁第二的狐颜颜更是直接上门查探,唯有花魁第一,好似并不在意。
也难怪她不在乎,毕竟狐颜颜花魁第二也无法引来她一个侧目。
左丘语越过狐颜颜那一瞬,狐颜颜脸色肃穆低声说:“我会超过你的。”
这位花魁第一终于将目光放到了狐颜颜身上,可她看居于她之下数年的狐颜颜竟露出一种陌生的意味。
狐颜颜眸色先是不解,而后就是交错的复杂和愤怒。
可左丘语的目光在她身上挺了一瞬,便又越了过去。
刚刚放话要超越她的狐颜颜交的灵石还高高堆积在桌上,左丘语看也未看,将手里轻快提着的乾坤袋往桌上一放,转身便走。
勾秋打开乾坤袋,自上而下倾倒,一瞬间哗啦啦的灵石倾泻而下,流到桌上,又如洪流冲至桌下。
这阵灵石洪流持续了许久。
“左丘语,二十万灵石!”
台下躁动声顿起,那些灵石是朝人们自由的象征,她们震惊,她们欢呼,她们也期许这一天。
而狐颜颜就在这种热闹里一步步崩碎。
左丘语好似根本听不到欢呼,她依旧淡淡,好似那二十万灵石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
直到最后,她也没有看过桑泠一眼。
这还是春鸣阁里第一个,完全无视桑泠的朝人。
桑泠看了眼她的背影,那是一种平淡的傲气,将所有人都无视于脚下的冷静。
同样注视左丘语的还有狐颜颜,此刻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回头看了眼自己上交的五万灵石,死死咬住唇,为了不在所有人面前失态,她快步回了别院。
桑泠看着满桌倾斜而下的灵石,侧目问勾秋:“二十万灵石,她想必很快就能还清魔生泽的欠债了吧。”
勾秋笑了声,“早还完了。”
桑泠有些疑惑。
勾秋看了眼对清算日毫无兴趣,交完灵石便走回别院的左丘语。
“等你是花魁第一的时候,你也会舍不得走。”说罢她看了眼覆满面纱的桑泠,心里一梗,“算了……”
花魁榜前三的朝人已经上交了灵石,立刻就轮到剩下的朝人了。
可惜,剩下朝人交的灵石连过万都再也没有,更多朝人都只能拿出三四千灵石,但能拿出来足额灵石,她们就已经十分高兴了。
朝人们一个个上去,人群里有个身材弱小的朝人一个劲往后挤。
等着交灵石的朝人越来越少,那个瘦弱朝人身影也愈发凸显,直到最后只剩她一人。
勾秋只看了一眼,便好似目见了结局,她叹了口气还是道:“上来吧。”
那个瘦弱朝人紧紧攥着衣角,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踏上了台阶,她手里捧着个小箱子,颤巍巍将她递给了勾秋。
勾秋打开箱子,深深看了眼这个朝人,唱和道:“况烟,灵石一千……”
这位名叫况烟的朝人立刻跪了下去,双手合十祈求道:“妈妈您救救我吧,救救我!”
勾秋招了招手,立刻有两个杂役将况烟拽起,一左一右控制住她。
况烟重重一磕,脑门绽开艳红的血色,她声音恐惧的断断续续。
“我……我知……我知错了妈妈!”
勾秋眼中有怜悯,她目向桑泠,而后又企及况烟,叹息着:
“我知你放不下身子,做不来服侍人的事,但既然选了春鸣阁,就要做好觉悟,服侍人算得了什么,这是魔界,杀人越货有人称赞,靠自己挣灵石又怎么会低贱,你们这些朝人走出去谁敢低看你们,修为才是底气,灵石才是底气,在魔界,最不重要的就是你不值一提的肉身!”
这番话说完,况烟已经哭的不行,她满脸是泪婆娑看向勾秋,还在苦苦祈求。
“妈妈我知道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不会再愚昧了,我不会了……”
勾秋还是叹气,“你明白的太晚了,清算日交不上灵石必须接受惩罚,若是你能熬过惩罚……”
勾秋看了眼况烟不再说下去,以她的身子几乎没有撑过去的可能。
况烟近乎匍匐在地,她薄肩颤抖犹如死亡的鼓号。
她颤抖了许久。
况烟被拖走了,她似乎是认命了,垂着脑袋任由两个杂役拖着他往外走。
桑泠看向勾秋,“她要接受什么惩罚?”
勾秋深深看了眼她,语气淡淡:“清算日没有完成定额的,拖至兽栏与妖兽搏斗,活着就回来,死了就留在那里当妖兽口食,如若你下一次清算日也交不上三千灵石,被拖去兽栏的便是你。
顺便再提醒你,这月只有一个朝人受罚已是近几年最少的了。”
她让桑泠来观看这月的清算,目的本就是提醒她当心,性命当前,什么都不重要。
怕桑泠还是执着,勾秋满脸肃然再度提醒她。
“拖去兽栏活着回来的没有一个人,即使是元婴期。”
桑泠是元婴期,这点勾秋早就知道,也特意提了这点,生怕桑泠还一意孤行。
提醒到这般程度,她总该认清现实了。
谁料,她的提醒里,桑泠却说:“如果要救下需接受惩罚的人,需要怎样?”
勾秋立刻皱起了眉,“你不会是想救下烟烟吧?”
桑泠认可了她的猜测,“有什么办法吗?”
勾秋喘了两口气,但还是认真回她:“只有其他朝人愿意承担烟烟这个月欠下的灵石,她这月只交了一千灵石,如果你要救她,包括她这月交不上的两千灵石,下月清算日你必须交上五千灵石。”
五千这个数字桑泠没什么反应,她点头。
“她的两千灵石,我下月会替她还上。”
勾秋气笑了,“桑泠大仙子,你还当自己是苍吴仙府大师姐?见到可怜人就要帮上一帮,我知道你不缺灵石,但清算日上交灵石必须是在春鸣阁挣取的。”
桑泠还是一脸淡然。
勾秋火气更旺,“你别以为那些花魁几万几万交,你就觉得挣取五千十分简单,你不接客不卖身,连自己命都保不住还想着普度众生?收收你的圣母心,这里是魔界!”
勾秋在这春鸣阁见多了烈女,也见多了不听劝的惨状,或许是听闻过桑泠在仙界的事迹,总想着她这般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就这样死去太可惜。
所以总多劝两句。
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桑泠知道勾秋是好意,她面露感谢笑了笑,“我知道你是好意,对于我而言五千与三千并没什么不同,成功便不止五千,不成功三千也挣不到,勾秋,我的命来之不易,我比你看到的要更珍惜。”
勾秋狐疑看她,许久后才回:“你想清楚了?”
桑泠一笑,“想清楚了。”
她回的太随意了,让勾秋狠狠心梗了下。
勾秋自察无法打消桑泠的圣母心,只能勾勾手让杂役将况烟带回来。
况烟此刻是吓到失神的状态,她刚刚已经被拖到了兽栏外,只差一步就要被扔进去喂妖兽了。
却在最后一刻被拉了回来。
况烟吓得连眼泪都没了,惶然看向勾秋喊道:“妈妈……”
她这幅样子看的勾秋也十分不忍心,她叹了口气,说道:
“有人接下你的两千灵石,救了你一命。”她指了指一旁的桑泠。
况烟好似反应不过来,片刻后忽然身颤滑落而下跪倒在地。
她抖着唇看向桑泠,认出了是那位刚进来就引起轰动的朝人,她双唇颤动脑中一片空白,只重复道。
“谢谢,谢谢!”
勾秋打破她的感谢,虽不忍但还是说道:
“不要感谢的太早,如果她下个月连两千灵石都挣不到,你们两都要受惩罚。”
况烟哭声一滞,有些呆愣。
勾秋蹲下身看着况烟,提醒她:“不要抱太大希望,你们应该都知道她不委身,且她脸上还有伤,春鸣阁不曾有过奇迹,难道一个月内还能生出奇迹吗?”
她叹息,而后又道:“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好好放松一下吧。”
况烟的眼泪滑了下来。
勾秋没再看桑泠,抬脚走了,在她看来桑泠已经是执拗且完全深陷死局了。
即使她很佩服仙界的这位桑泠仙子,她也毫无办法。
况烟收拾了一番自己的心情,撑着桌子想要起身,她此刻已经浑身无力,撑到一半又跌坐下去。
桑泠伸手拉住了她,将她拽起。
况烟抹了脸上的泪,竭力露出笑容来,对桑泠说:
“谢谢你,至少我还能再活一个月,只是希望我不要连累你。”
桑泠莞尔,“你不相信我吗?”
明明是个问句,可况烟不知为何觉得这句话十分有力量,让她不自觉的相信桑泠。
见她呆愣,桑泠笑着又说:“相信我。”
况烟急忙点头,三个字而已,但她好像比相信自己还要相信这三个字。
况烟状态不好,桑泠请求了勾秋,将她也带进了别院。
进入别院后,况烟状态好了些,住进别院就是朝人们的心愿,里面到底什么样,是所有朝人都想一探究竟的。
况烟四处打量着,脸上总算有些放松,“原来里面是这个样子的。”
桑泠带着况烟往里走,她住在第四座阁楼,距离有些远。
路过第二座阁楼时,异常安静,这是狐颜颜的阁楼,原先桑泠在第四座阁楼都能听到狐颜颜在此闹腾,今日却没了动静。
但刚到第四座阁楼外,桑泠就听到一阵抽泣。
抽泣声外,还有笙笙童言童语的安慰。
桑泠进了门,狐颜颜哭的五花八门的脸顷刻露在眼前。
“凭什么我不是榜首!我都五万灵石了!”
笙笙摸摸她,“好棒呢,五万灵石。”
狐颜颜扁扁嘴,哭的更大声了,“可她二十万灵石,娘的,她哪里搞来的,二十万!”
笙笙都不知怎么安慰了,只能惊叹,“她好厉害啊。”
狐颜颜瞪了眼笙笙,随后又抱住笙笙头哭喊:“我就要当榜首!二十万是吧,下次老娘也挣二十万!”
“准确来说你要挣四十万。”
狐颜颜立刻瞪了过来。
她的目光里,桑泠笑的极为柔和。
声音也是。
狐颜颜怒瞪向桑泠,她当然知道是四十万,用得着她提醒?
怒视的目光里,桑泠笑得依旧淡然,看向她,问道:
“所以,要和我合作吗?”
第28章 第28章你可知那位新来的朝人,……
狐颜颜哭声停下。
笙笙立刻从她怀里钻出来,急忙跑到桑泠身后躲着,满脸都是对狐颜颜的无奈。
“姐姐我累死了。”
原来安慰人也这么累的。
狐颜颜将泪抹去,瞪着桑泠说道:“你那是什么意思?”
“春鸣阁与朝人五五分,左丘语交了二十万,证明她至少挣了四十万。”
狐颜颜不耐烦打断她,“这个我当然知道,我的意思是跟你合作是什么意思?”
桑泠一笑,“你上圆台表演时,帮我造势。”
狐颜颜瞪得更狠了,“圆台?你不会说的是七日一次的娇台宴吧,这叫什么合作,分明是你想借我光。”
桑泠也不恼,“所有灵石,你二我八。”
狐颜颜表情严肃起来,她狐疑问:“你不会是打算只靠娇台宴挣灵石吧?”
桑泠点了点头,至少目前是。
答案不出狐颜颜所料。
狐颜颜头都要疼了,娇台宴门票只需一灵石,顶多还有些打赏,那只是吸引客人入阁消费的手段而已,大头还是迎客,桑泠不迎客就算娇台宴表现再好又如何!
她差点就被桑泠给骗了!
狐颜颜气的要死,放狠话道:“你那三瓜两枣我可看不上,能不能有三千灵石还说不定呢。”
说着说着她她发现桑泠身后跟着的况烟。
狐颜颜目瞪口呆,极为不解看向桑泠。
“你不会还把她给救了吧?”
所有朝人都知道况烟过不去这次清算日,可谁也没有余力去管其他人,她们在春鸣阁已经见识太多
这样的人,如若每个都管,那她们这辈子也走不出春鸣阁。
况烟往后缩了缩,狐颜颜平日在春鸣阁有些跋扈,朝人们对她本就又敬又怕。
桑泠递了个手帕过去,示意狐颜颜擦擦泪。
狐颜颜接过手帕狠狠擦了擦,“你别太圣母,先自己活下来再说!谁都想救,只会连自己都救不了!”
桑泠也没恼,“你说得对,所以,还需要你和我合作。”
绕来绕去又绕到合作上,狐颜颜气得一直瞪桑泠,瞪了许久瞪到眼睛酸痛才将手帕扔回桑泠身上。
她转身出门,凶巴巴声音传来:“谁跟你合作!”
……
狐颜颜嘴上说着不合作,可真到了娇台宴又踌躇起来,她自然是看不上桑泠所说的二八分,没将这三瓜两枣放在眼里,可思及这或许是桑泠最后自救的办法,咬咬牙还是登上了娇台宴。
今日黄昏便是新的一场娇台宴。
寻常朝人是没有选择参不参与的资格,只有花魁朝人可以选择是否参加,此次娇台宴,三位花魁朝人只有狐颜颜选择了参加。
娇台宴对于朝人而言不过是个扬名的地方,身为花魁早已不用以此手段扬名,所以花魁朝人是很少登娇台宴的。
狐颜颜已经一年有余没参加过娇台宴了,七天前是为了鸣谢宾客们,才破例参加了一次。
此次她也算临时登上娇台宴,即便如此,台下还是挤满了为她而来的宾客。
花魁们本就鲜少参加娇台宴,狐颜颜一连两次参加自然让宾客们惊喜万分。
身为花魁朝人,自然是压轴出场的,身为狐妖一族,狐颜颜十分擅长利用优势,她常日以人形示人,此刻却将狐耳和尾巴显露出来,她毛色并不纯,反而含些杂色,可配上她勾人的眉眼,又添了几分风情。
刚一出场,台下便是狂热的呐喊,时时又参杂着露骨言论。
她像是已经预料,只是轻勾唇,柔腰舞转,台下宾客声音几乎掀翻全场。
台下与对面楼阁,打赏的唱喝声绵延不绝。
娇台宴会打赏朝人的宾客确实少,可花魁朝人终究是例外,她们拥有挑选宾客的权利,所以总有些选不上的试图以高昂打赏,博得花魁关注。
狐颜颜凤眼微弯,笑的好不开心,一舞作罢,她轻轻喘着,享受着台下人所有的狂热与浓烈欲望。
或许有些人是没有办法进的春鸣阁,但像狐颜颜这样的妖族却并非如此,妖族本就随性,行事无忌惮,他们并没有什么洁与不洁的概念,大多数妖族,就连夫妻之间也没有必须忠贞的概念。
所以狐颜颜是不能理解那些,进了春鸣阁却死守身体的人。
例如桑泠。
想起桑泠,狐颜颜才从台下人的狂热里抽身,她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台下人依旧狂热,恨不得将她从台上拽下,狐颜颜知道自己的魅力所在,她也从不避讳,臂间挂着的披帛纷飞,带着香风拂过台下人的鼻尖。
台下人更为兴奋,不住地喊着她名字。
狐颜颜娇娇笑着,在台下人齐刷刷伸出的手里,轻轻地后退了一步,她满是笑意,脸上却是嗔怪。
“你们这帮男人最会做戏,现在这般喜欢我,怕是来个更好的,你们就把奴家忘了,我才不信。”
虽说嗔怪,倒不如说是撒娇。
台下宾客哪挡得住,只得大声呐喊:“哥哥只要你!哥哥谁也不要!”
狐颜颜掩唇笑的乱颤,“真的吗,我们春鸣阁可是新来了个怪有意思的朝人,你们可不许唬我。”
台下人还真的齐齐愣了下,而后坚定喊着绝不唬人。
狐颜颜会信就有鬼了,来这种风月场合的男人最是薄情,但她并不在意,她的目的本就是宣传桑泠。
倒也不是因为那二八分,这新来朝人还算有趣,如果能活的久一点,她在春鸣阁也能有趣些。
狐颜颜斜睨一眼,看向台下宾客,笑得颇有风情。
“是吗,这个朝人可是刚入阁就住进花魁别院了。”台下宾客们愣住了,春鸣阁熟客自然知晓花魁别院,也知只有花魁才能入住花魁别院,一个新来的朝人如何能住进去,那自然是有过人之处。
有些耐不住好奇的,忍不住问狐颜颜有关新来朝人的事,狐颜颜却是闭口不言,这种宣传浅浅带过便好,如果太多宣传意味就太浓了,说不定会起逆反心理。
如今这样恰到好处,台下宾客仍热烈看着她,但对新来的朝人期待也是十分浓厚。
娇台宴结束,狐颜颜这等花魁朝人的宣传确实厉害,立刻就有众多宾客去问勾秋有关新来朝人的消息。
勾秋立刻反应过来,“放心,新来的朝人很快就会出来了,还希望到时候您多捧捧场。”
等狐颜颜招待完宾客,就被勾秋拉住。
勾秋脸上带着些意外,问:“你同她关系这么好了,居然帮她亲自宣传。”
狐颜颜瞪眼立刻反驳:“怎么可能,她要分灵石给我的!”
“这么说,她愿意舍身了?”
狐颜颜摇头,“妈妈你大早上就开始做梦了。”
勾秋也皱眉,“我还当她想通了找你宣传,算了,既然她找了你,想来已经有了主意。”
对于桑泠要如何做,勾秋确实好奇,桑泠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倒让她们真就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办法。
狐颜颜也好奇,“她好似对娇台宴很看重,今日就找我宣传,想必下周娇台宴她必定会出来。”
勾秋皱眉,“下周出来有些晚了。”
离清算日只有一月,桑泠既然不愿舍身,这一月里就要卯足劲以其他方式挣取灵石。
狐颜颜当然知道,但桑泠那样子显然是打算靠娇台宴挣取灵石,下周已是最早的了。
不过看桑泠波澜不惊的样子,想必自有打算。
这般想着,狐颜颜抬脚回了别院,站在自家阁楼门前,好一会儿她才别别扭扭往后走,直到走到桑泠阁楼前。
一进门她就瞪着眼睛大喊:“我可是帮你宣传了,别忘了我的灵石!”
桑泠笙笙乃至况烟都在,听见声音桑泠回头,轻轻笑了。
“谢啦,不会忘了你灵石的。”说完,又重新去看手上的纸张。
狐颜颜起了好奇,也挤过去看,纸张上是谱的曲子。
“这是你写的?”
她善舞,对于这些曲子也有了解,基本好坏还是能看出来的,桑泠手上这个质量已算上乘。
桑泠摇头,“况烟写的,写的很不错。”
狐颜颜有些惊讶,“况烟?”
一旁的况烟立刻红了脸,小声说着:“我想帮帮忙,就试着写了下。”
狐颜颜还真对她有点刮目相看了,她重新看了下曲子,确实不错,对桑泠说:
“那你下周登台就用这曲子吧,刚好。”
桑泠将曲子收起,“这种程度的话还不够,还需要更好的。”
狐颜颜皱眉,这曲子质量已经是上乘的了,要想出更好的曲子,就不是时间问题了。
“更好的曲子哪是想要就能来的。”
桑泠倒不着急,她练习生时便自发自己作曲,一日一首的程度,她能红遍全国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自己的词曲。
但原先的世界和现在处处不同,就连曲子喜好也不太相同。
可音乐是互通的,况烟这个曲子帮了她很大忙,能让她迅速了解观众偏好。
所以对于狐颜颜的忧虑,她也没放在心上。
“好曲子总会有的。”
显然,这次还是说服不了桑泠,狐颜颜习惯了,但还是又说:
“可只剩一周时间,你也练习,在写其他曲子时间来不及的。”
桑泠疑惑:“一周?我没打算下周娇台宴登场。”
狐颜颜瞪大眼睛,“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登场?”
一种不好的预感蔓延。
“大概要到下下下周吧。”
狐颜颜掰着指头算,踏马的这都要到下个月了!
这场娇台宴后一天,就是清算日。
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的旋律中,桑泠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狐颜颜松了口气,想必桑泠有自己的主意,应当是很有把握才会说这种话。
她忍不住开口确认:“你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反正有把握就行。”
桑泠疑惑抬头。
“把握?什么把握?我没有啊。”
桑泠当然没有把握,这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她的经验能否有用也并不一定。
只是在春鸣阁 ,如果爱豆这条路行得通,一场娇台宴就够,行不通,天天娇台宴也无用。
狐颜颜一口气涌上,梗的要死,桑泠总是在刷新她的认知,这般淡然,不知道还以为她不是要死了,而是要睡了。
狐颜颜独自抓狂,“你下下下周登台,这周就让我宣传干什么!”
桑泠认真看她:“多宣传宣传总有用。”
狐颜颜彻底抓狂,有个屁用!
宣传一次两次还不出来,这些男人只会觉得被戏耍,更别说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宣传。
这次娇台宴宣传,下次娇台宴登场是最好的。
狐颜颜实在是忍不住劝:“下周娇台宴直接登场吧,反正现在也有不错的曲子,一周时间来得及。”
桑泠摇头,“要对舞台负责。”
做好万全准备,将曲、舞练到肌肉记忆是爱豆基操。
况且,初舞台是奠定一个爱豆大众印象的最佳时机。
狐颜颜劝不下去了,她现在更担心的是,那些宾客们什么时候会起逆反心理。
或许能撑到下下周。
事实证明,狐颜颜高估了这些男人的耐心。
又一次娇台宴,这次来的宾客比前一次多了些许,狐颜颜的宣传确实不错,此次娇台宴多了不少人,专门等着看那位新来的朝人。
在后面等着压轴的狐颜颜脸色比谁都难看,等她上场她飞速转换表情,一曲舞罢,台下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而后便是有人问。
“那位新来的朝人呢?”
“七天过去也该见真容了吧。”
“新来的朝人谱子好像有点大啊?”
……
狐颜颜心底将桑泠骂了个底朝天,脸上却还是一副娇媚模样,嗔怪道:
“你们这些男人啊,就是喜新厌旧,奴家站在台上你们却还想着新来的朝人。”
台下叠声安慰,总算是把台下人情绪压了下去。
可就算这次娇台宴将将过去,这些宾客的耐心也顶多能维持到下周娇台宴。
如果桑泠还不登台,此刻的宣传效果只能反扑上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狐颜颜将所有事都告诉了勾秋,她劝不动桑泠,说不定勾秋可以。
可不出意料,桑泠再度拒绝下周娇台宴登台,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倔些什么。
狐颜颜气个半死,直到下一次娇台宴前,再也没去找过桑泠,就连桑泠的阁楼都不靠近半步。
但该来的还是会来,第三次娇台宴再度打响,台下宾客比上次更多,桑泠的神秘狐颜颜的宣传确实吸引了很多人,却也是他们耐心的终点。
这次娇台宴除了狐颜颜,花魁榜第三的双怜也出场了,她在狐颜颜前面登台,她也是跳舞,风格与狐颜颜的妖媚不同,她更多的是轻盈灵动,俏皮可爱。
双怜参加娇台宴也不多,一曲舞罢,台下宾客欢腾倍至。
紧接着,也有人问道:
“你们那位新来的朝人到底如何,如此吊我等胃口!”
台上的双怜轻轻点头,细声细语回:“她很好的。”
双怜虽不曾和桑泠有交集,但也默默关注着。
两位花魁的称赞,台下宾客对桑泠的兴趣十分之高,等狐颜颜上台,一舞刚刚结束,立刻迎来了一串询问。
“那位新来的朝人呢?”
“她压轴登场吗?”
“也该出来了,爷可等不下去了。”
……
狐颜颜差点连表情都维持不住,她撑住笑意,娇滴滴嗔道:
“管她出不出来,奴家不正在你们面前嘛。”
她仍想用上次那一招,可这一次台下人不买账了。
在魔界生存,还能有心情有闲钱来春鸣阁娱乐,台下没有一个是善茬。
此刻,就算美人再美,被戏耍的愤怒也盖过了所有。
“好大的谱!怎么,要爷去闺房请她?”
“这新来的朝人看来是看不清自己是什么货色了,玩弄起我们来了?”
“老子给你们面子惯了,连个新来的朝人都不把我们放眼里了?”
……
这些人就算平日再给朝人面子,可实际朝人仍是他们的消遣玩意,即使是花魁朝人,也不过是贵些的玩意。
如今被一个新来的朝人这般戏耍,他们如何能忍。
娇台宴正对着的石楼一扇窗户突然打开,从窗内传出的不再是打赏声,而是一声冷笑。
“你们春鸣阁如今好大的排场,一个朝人……”
他没再说,只冷哼了一声。
他一出声,连勾秋都坐不住了,连忙走了出来。
“是我们春鸣阁的不对,这位朝人不知为何染了急病,这才耽误了出来,各位爷放心,下周就算她再不舒服我也一定让她出来。”
勾秋此刻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只有这个。
如果只是台下普通宾客有意见,勾秋并不会出来,那座石楼里坐着的人却和普通宾客不一样,石楼名为巢楼,共八层,每层十一个房间,总计八十八间。
巢楼是为了春鸣阁设计的,可若只是为春鸣阁设计,万万达不到稀缺宝贵的程度,一则是因为这里紧邻魔生泽,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里闹事伤人,简直是避难宝地。
二则便是,魔尊曾进过巢楼,单这一点便能让巢楼隔间万金难求,非顶尖强者不可得。
今日这个出声的,定是一方大能。
此等大能若是有意见,问题就大了。
第29章 第29章魔尊身亡?
可惜勾秋的解释并没有引来巢楼那位强者的理解。
“病了?没病死今晚就送我府里,一个不值钱的玩意而已。”
勾秋和狐颜颜脸色极为不好,可台下宾客们却欢呼起来,似乎盼着巢楼里的强者,将戏耍他们的桑泠狠狠折磨一番。
勾秋没回答,巢楼里的强者一拍桌子站起,从窗户踏空掠出。
台下宾客们立刻骚动起来。
“劫城世子?”
“春鸣阁胆子也太大了,为了一个新来的朝人,居然敢得罪他。”
“这下可没办法大事化小了。”
劫城世子凌空而立,居高临下看向沉默的勾秋。
“不愿意?一个毫无名气的朝人,你们春鸣阁也敢拒绝我?”
如若是花魁朝人,劫城世子倒也不会提这样的要求,毕竟花魁朝人背后说不定就有更大来头的人,可一个新来的朝人……
勾秋脸上惯常的笑意几乎挂不住,将桑泠送到劫城世子府上,想想就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还有,她就是看不惯这些男人对朝人的想法。
但如何拒绝。
狐颜颜自然看清了局势,此刻紧张地拽住勾秋袖子。
勾秋彻底撑不住笑,她无法想出理由来,此时与桑泠割席是最好的抉择,只要将春鸣阁从这场矛盾里择出去,对春鸣阁便不会有任何影响。
勾秋嘴张了又张,说不出来。
最终,她只能无力找了个最不堪的解释:“世子,她实在病……”
她想说桑泠病的很重,说不准会传染给劫城世子,这是个毫无力度的理由,可此时此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可她话还没说完,台下宾客又是一阵骚动。
“那是什么?”
“愿?愿榜?”
狐颜颜此刻也着急地戳着勾秋,示意她去看。
勾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终于明白大家为何如此惊慌。
魔生泽上空巨大的愿榜此刻居然剧烈颤动。
愿榜颤动?
愿榜设立百年,从未有过任何改变,除了偶有榜内名字变化,再无波动。
就算是换名,也是悄无声息。
更别说‘伏恹’这两个字在愿榜百年,从未变化,而此刻……
‘伏恹’二字正在消融。
愿榜内名字消融只会有一个原因。
此人身亡。
在场所有人都骚动起来,刚刚那些情绪暴动的台下宾客,此时都不敢置信看着愿榜。
‘伏恹’
二字彻底消失。
“不可能!”
“魔尊大人怎么可能身亡,谁能奈何他!”
“定是那些仙界杂碎干的!”
还能出口说话的已算是情绪稳定了,更甚者此刻已经跌坐在地,嘴里不住念着‘不可能,绝不可能!’。
劫城世子也没好到哪去,他早已无法凌空,跌落而下,脚步虚浮同一众人站在圆台前,他双目瞪的奇大,唇舌抖的厉害,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千年前伏恹一统魔界时,劫城还算坚强抵抗过,可千年后的现在,早已成为魔尊的无脑附庸,劫城世子更是如此,几乎是把魔尊当神一样顶礼膜拜。
而现在,魔尊身亡?
劫城世子激烈颤动的瞳孔里,愿榜排在第二的名字也开始消融。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直至愿榜上排出的十个名字尽数消融。
魔界以强为尊,愿榜前十差不多可以说是魔界武力值前十,再之后才有其他不靠修为得名的修士。
“魔界十大强者全部身亡?”
“难道是仙界妖族联合攻打我们魔界,但这怎么可能!”
“……”
没人愿意相信这个消息,可愿榜树立以来从未有过如此现象,不是身亡还会有什么呢。
此刻,已经有魔族人受不了此等打击,疯癫跑出奔走相告。
“魔尊亡了!魔界完了!魔尊亡了!魔界完了!”
劫城世子比其余魔界修士更为镇定更为敏锐,察觉了些许异常。
“哪里不对,到底哪里不对!”
“愿榜!愿榜又变了!”
有人惊呼,劫城世子眼睛通红抬头望去,直勾勾盯着愿榜,生怕错过什么。
只见横贯数里高约百丈的愿榜此刻闪过红光,这红光只维持了一秒,而后橙色光芒,在劫城世子不解目光里,依次黄、绿、青、蓝、紫七色光芒里变化。
每个颜色都十分显眼,可依次交替而过总有些土里土气。
七彩光芒在愿榜上流动,不时闪烁,最后欢快地组成了一个字。
‘桑’
劫城世子轻念‘桑’?显然这是某个人的代名,可又为何会这般奇怪出现在愿榜上。
所有人不解眼神中,唯有勾秋眼角狠狠一抽。
应当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桑’吧。
下一秒,愿榜七彩光芒激烈闪烁,营造出一种烟花缭乱的感觉,更多的字开始在愿榜跳动。
‘好消息好消息!’
‘春鸣阁新来朝人——桑,即将出道!’
‘就在下周就在下周!’
‘走过路过不容错过!’
勾秋眼一闭。
狐颜颜嘴角也抽搐两下,“妈妈,这不会就是她吧。”
勾秋死抿着嘴,一句话未说。
狐颜颜及时补刀,“出道?这他妈叫出丑,妈妈我还是离开春鸣阁吧……”
这样诡异的现象,惊的所有人沉默不语。
但至少,应当不是魔尊身亡。
劫城世子找回理智,他看向勾秋,“这就是你们那位新来的朝人?”
勾秋从愿榜收回目光,“正是世子想要教训教训的那位朝人。”
劫城世子眼中怒火重新燃烧,又升起被戏耍的怒意,这个名叫桑的朝人搞这么一招,让他误以为魔尊去世,差点吓到心脏都停了。
他冷哼一声,极为愤怒,“又是她。”
勾秋轻笑看向劫城世子,“世子莫气啊,其实这位朝人未生急病,世子不是想让我将她送到府上嘛。”
劫城世子脸色立刻难看起来,一句话未说,凌空升起铁青着脸回了巢楼。
朝人只不过是个玩意,但无论是以何方法以何形式上了愿榜的朝人,就不再是能随意处决的了。
愿榜七彩光芒还在闪烁,映的劫城世子脸色更为难看。
满脸郁色的劫城世子走了,台下那些宾客才算放松下来,不同于世子,他们对于愿榜那闪到耀眼的七彩光接受良好,还觉莫名吸引人。
“下周是吗,这桑下周总不会再放我等鸽子吧。”
此刻他们询问勾秋,语气中毫无怒意。
勾秋点头,“各位放心,下周桑一定登台。”
下周再不登台,结算日一来,桑泠怕是就要死了。
夜晚降临,春鸣阁很快恢复了以往的热闹,台下宾客们涌入春鸣阁开启他们的快活。
愿榜依旧在闪烁着七彩光芒,好似一切平静,勾秋知道,桑这个名字此刻已经传遍魔界。
她抬头看向愿榜,她也想知道桑泠如何能使百年不变的愿榜,有了如此变化。
她如何做到的?
她的眸中被映的七彩闪缩,愿榜上硕大的字重复播放。
‘好消息好消息!’
‘春鸣阁新来朝人——桑,即将出道!’
‘就在下周就在下周!’
‘走过路过不容错过!’
勾秋飞速闭眼,一眼不想多看,抬脚往别院走去。
春鸣阁别院内,桑泠抬头望向愿榜,十分满意看着那七彩流动的大字。
这等效果可花费她不少功夫。
笙笙站在她身旁,仰着头看着愿榜,比桑泠看的还要认真。
桑泠摸摸她头,“笙笙,这个看起来好看吗。”
笙笙激动地脸颊红红的,小鸡啄米般点头,“好看!这光颜色好多种好好看,姐姐名字也好好看好好听。”
笙笙是桑泠的无脑附庸,问了等于白问。
桑泠很是满意,这可是她用一个伏恹任意提的条件换来的。
站在桑泠身后的况烟,小心翼翼瞟了眼愿榜,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阁楼内传来蹬蹬蹬的上楼声。
勾秋上了楼,一眼就看到桑泠正欣赏这自己的杰作。
别说,桑泠这处阁楼看愿榜更为清晰显眼。
桑泠回头,唤了声,“勾秋姐。”
她神情颇愉悦,勾秋立刻读懂里面的意思。
‘勾秋,快来跟我一起欣赏我的杰作。’
勾秋看了眼满脸激动的笙笙,闭眼。
又看到一脸想说不敢说的况烟,看见在场审美有和自己一致的人,勾秋总算舒服点。
“你憋了个大的,憋出的就是这个?”
勾秋此次过来,其实为的还是问桑泠打算。
虽说如今这愿榜确实起到了巨大的宣传效果,可桑泠的目的是为了灵石,有人会为了好奇而来,可不会因为好奇打赏灵石。
如果只是这般,桑泠照样凑不齐足额灵石。
她没有问桑泠是如何让愿榜变动的,只是尽量琢磨下了语句,开口问道:
“宣传确实是起到了,如今怕是魔界人都知道春鸣阁有个新来的朝人,叫桑。”
桑泠一笑,“这不就够了。”
见她如此乐观,勾秋抿唇也不知该说什么,宣传时宣传了,但宣传方式与人是挂钩的,桑泠这奇怪又土气的宣传方式,只怕会影响形象。
但如今做都做了,说什么也无用,不过此刻还有个更严重的问题。
“你虽然没用真名,但你还是仙界女修,我这里有道秘法,可以将你暂时转变成魔族或者妖族。”
第30章 第30章如何打败奇迹
桑泠摇了摇头,“不用了。”
“这般宣传吸引了魔界人注意,结果出场的是他们最讨厌的仙界女修,你如今的名声尽数都会反噬,如若那样,你该如何?”
桑泠并不是没想过这个事情,她沉冥半响,还是道:
“欺骗才是最会反噬的。”
勾秋深深看她,莫名从她身上心安,好似一切在她眼里都能迎刃而解,或许,这也是为何她明知桑泠做不到,却又无端想要支持她的理由。
但即使心安,她还是无法找到桑泠能成功的理由。
勾秋望了望愿榜,绚烂光芒里她视线游弋到桑泠脸上。
微风吹过,她脸上那块面纱轻轻掀起,除一瞥润白无暇的肌肤
外,再也看不见什么。
桑泠来春鸣阁将要一月,从来都是以面纱示人。
想也可知,面纱之下必不可能有什么好颜。
泼天的关注以及无法见人的脸,勾秋无法再想下去。
一大波话要出口,又被勾秋咽了下去,这几次接触来下,她算是发现桑泠虽然看着只是个柔柔弱弱的仙界女修,实则比谁都坚定,做好的决定谁也无法更改。
该提醒的勾秋也提醒了,职责内能照顾的也都照顾了,春鸣阁如今正是忙的时候,她叹了口气,摸了摸笙笙就急匆匆往回赶。
走到楼下勾秋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她抬头喊了声倚栏而立的桑泠。
“这次你动愿榜,导致魔尊身亡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你自己注意点。”
虽说今日愿榜变动不算太慢,但就魔尊名字消融那一刻,他身亡的消息立刻传遍了魔界,即使后面愿榜变换后谣言不攻自破,可谣言总归是传出去了。
勾秋目光里,桑泠一脸淡然往愿榜下方看,她支着脑袋撇唇。
“注意也没用了,当事人找来了。”
勾秋顺着她眼神望去,突然一激灵,立刻拔腿就走,笑话,她还没傻到站着这里和桑泠一起承受魔尊怒火。
愿榜下的魔生泽魔气激荡,浮浮沉沉像是说些什么。
笙笙往桑泠身后靠,一指不远处的魔生泽,小声说道:“姐姐,那个坏人好像在叫你过去。”
站在后面的况烟神色茫然,坏人是谁?哪里叫了?
笙笙坚定觉得伏恹是坏人,不巧,桑泠也这么觉得。
笙笙能看出来的,桑泠自然能看出来,她顺手一勾笙笙,又拉了况烟,转身回了阁楼,将所有门窗紧闭。
笙笙被她夹住,艰难问道:“姐姐你不过去吗,坏人找你。”
桑泠弹了弹她鼻尖,“你看姐姐像傻子吗?”
笙笙独自乐观,“不像,姐姐最聪明!”
“对啊,聪明人才不会跑过去找骂。”
况烟总算理清一切,理清真相的时候,她声音都连不成完整。
“那可是、魔尊大人,你,你不出去的话,魔……魔尊大人会更生气的,怎么……怎么办。”
桑泠朝她一笑,“魔尊大人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她都快死了,管他伏恹怎么想的。
话一出,魔生泽魔气波动更为剧烈,桑泠将笙笙两个人一股脑塞进房间。
……
这么搞了一遭,桑泠的名气算是传遍了整个魔界,只不过如今算不上是好名声。
半数修者好奇桑泠是如何上了愿榜,另外半数,则是震怒于桑泠搞这么一手,导致魔尊身亡消息吓他们一跳。
魔尊身亡消息传的太快,只半刻仙界、妖族大军就已兵临界外,据说魔宫里只传出一声毫无波动的‘滚’,那些敌军便面面相觑退了百里。
魔尊身亡的谣言终于是止了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对桑泠登台娇台宴的空前关注。
勾秋连着三日派人来问桑泠,是否下一次娇台宴登台。
三次得到肯定的答案,才放下心来。
桑泠这次得到的关注远远超乎了她的预料。
以往娇台宴除巢楼外,台下宾客只需一灵石的入门费,此次为防人多特意设立了一百灵石的入门费,可即使这样,三千门票也一抢而空。
就连价格奇高的巢楼,此次也是人满为患,春鸣阁建立千年,鲜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可越是人多,勾秋心里就越慌。
那些人里,一半是好奇,一半则是不掩饰的恶意
要满足这些人的期待与恶意,需要什么样的表演。
桑泠做得到吗?
至少,她掌管春鸣阁百年里,从未有一场表演能达到这种地步。
如果达不到,桑泠又会是什么下场……
日子一天天焦灼的过,同勾秋不一样,桑泠那边异常的淡定,在阁楼里练习着从未出来,只在布置娇台宴那日出来了下。
面对朝人们好奇亦或是料定她悲惨下场的同情,她依旧是温和的笑,甚至有心情同勾秋谈笑。
勾秋哪里谈笑的起来,一张脸肃穆的可怕,可紧要关头又不敢对桑泠说些什么,生怕扰乱她。
没人敢问桑泠到底要怎么应对此次危机,抑或是,没人相信她能完整度过这次娇台宴,那些虎视眈眈的修者,以及娇台宴之后紧跟着的结算日,个个都是催命符。
桑泠的结局好像早便注定。
愿榜自那日后恢复了寻常,再也没有变化,越是这样,越勾的那些修者好奇不已。
关注达到顶峰时。
娇台宴开始了……
娇台宴这天,是春鸣阁首次停止阁内接待,原因无他,来人太多了,多到连魔生泽前都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朝人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投入到娇台宴中,勾秋更是忙的脚不沾地。
此次娇台宴桑泠压轴,所有能上台的朝人,都被勾秋安排上了台,这么多修者来,也是其他朝人获取关注的好机会。
原本傍晚才开始的娇台宴,今日中午便开了场。
朝人们一上台,才真的看到今日来了多少人。
台下乌压压一片不说,万金一票的巢楼也都座无虚席。
就是这般也没有地方站,剩余的只能凌空而立,抬头望去,丝毫不见中午的光亮。
没有一个朝人能在这种场面下保持镇定。
朝人们的表演一个接一个的开始出乱子,越焦急便越出错。
来的宾客可不会给面子,这些人里真正被表演吸引过来的少之又少,很大一部分都是带着恶意,来看看桑泠此人到底有什么能耐。
桑泠没出场,只能以出场的春鸣阁朝人代表着她的实力。
目前看来,没一个能看的。
“春鸣阁还敢叫三届第一阁?笑话。”
“春鸣阁朝人都是这般水平的话,那位叫桑的朝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垃圾。”
这种攻击下,台上的朝人到最后都是捂着一张脸哭着下台,勾秋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此刻已经不单单是桑泠一个人的事了,已经是春鸣阁的事了。
朝人们持续出错,越出错越紧张,越紧张就出错越多,到一个唱小曲的朝人上台,开嗓第一句声音就飘了。
台下不满声越来越大,勾秋虽心急,却也没有动作。
直到巢楼顶楼居中的一扇窗户后,传来一声轻笑。
只那一声轻笑,勾秋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居中的那扇窗户硕大无比,鎏金漆彩,是巢楼最最豪华最尊贵的包厢,自开阁来还从未有人进去过。
原因无他,那包厢是魔尊的独属。
除了魔尊,无人能入。
魔尊在看。
其他宾客并不知魔尊在巢楼,抱怨吐嘈声愈来愈大,勾秋连手脚都是抖的。
她身为执管者,台上朝人便是她的表现,而如今,台上朝人表现奇差,这些尽数都被魔尊看见。
勾秋都不知自己是如何找到狐颜颜的。
狐颜颜见她一脸丧容也是被吓了一跳,立刻问道:“妈妈,你这是怎么了”
勾秋做了决定,咬牙道:“你和双怜上台吧。”
狐颜颜并不知魔尊来了,眉头立刻皱起。
“我与双怜上台的话,桑怎么办?”
按照安排,今日娇台宴花魁都不登台,这是勾秋能帮桑泠的最后一点,避免她被花魁们抢风头。只和寻常朝人相比,能更多凸显桑泠。
狐颜颜自然也知道勾秋的这个安排。
但这个想法无用了,如今魔尊到场,勾秋已经没有办法单顾及桑泠一人,她必须要为整个春鸣阁负责,台上朝人一个赛一个的紧张,一个接一个出错,除了花魁朝人,哪还有人能挽回名声。
勾秋又哪里不知她这么做,或许会将桑泠全盘安排推翻。
可她不敢拿春鸣阁所有人去赌,魔尊生性诡然,目见手下春鸣阁是如此模样,将她们尽数除了换批人也不是不可。
这就是魔尊作风。
她无法再镇定,只焦急低声:“现在立刻和双怜去准备,马上上台!”
狐颜颜一愣,从未见过勾秋这般强势,虽不知为
何,却也能猜到事情的严重,她不再言语,立刻找到了双怜。
半刻钟后,双怜登场。
一曲罢了,台下质疑声尽散,轰鸣般的掌声起。
狐颜颜并没有紧跟着上台,她与双怜间穿插了几个朝人。
由于双怜的表现,后面登台的朝人心里稍定,不再出错,狐颜颜松了口气。
可偏头看向勾秋时,仍见她满脸的肃穆。
勾秋往巢楼方向看了眼,而后像是下定决心般往阁内走。
狐颜颜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拉住了勾秋,“妈妈,你要让左丘语上?”
勾秋没说话,却也没辩驳。
狐颜颜神色焦急起来,“连她都上台的话,桑……”
狐颜颜总是不甘居于左丘语之下,日日想着反超,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她比不过左丘语。
一界朝人,能登上愿榜前百,左丘语从来都是春鸣阁的奇迹。
桑泠又如何打败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