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妈欢天喜地地把楚言迎了进去,找拖鞋,泡茶洗水果,忙得不亦乐乎。连那老猫也一反常态凑过去,瞪着琉璃似的眼珠,和易小雪一样,打量着楚言。
“楚总,你怎么来了?”易卿尘起身问道。
“我听说你提前去了北戴河,就猜到你在这儿。怎么,不欢迎我吗?”楚言微笑着问。
易卿尘赶紧摇摇头,“没有没有,欢迎。”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也怕楚言会拿易小雪的事情威胁他。
不知怎么搞的,这件事居然成了只有他和楚言知道的秘密,易卿尘心里又升腾起强烈的不安。过些日子,应该给易小雪换个地方住。
楚言像走亲戚一样,轻车熟路,还带了好些礼物。高级护肤品套装,奢侈品牌羊绒披肩,当季经典老花腋下包,都是一式两套,送给两位中年女士。
姨妈笑得合不拢嘴,拿着包包爱不释手,说道:“这个款好,下楼遛弯儿装点儿小玩意,方便。”
易小雪还是远远地坐着,一脸警惕。
“小尘,一会儿你陪我去个地方,之后我直接送你去节目组的酒店。”
楚言不问他有没有时间,也不问他愿不愿意,就替他决定好了一切。也对,楚言是老板,自然可以安排他的行程,自己除了说好,还能说什么……
八月的北戴河是最好的季节,曜石黑迈巴赫沿着北戴河滨海大道一路行驶,沿路是碧海蓝天。车子很快停在了一个高档楼盘门口。
易卿尘随楚言下了车,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售楼中心。门口的售楼小姐见了楚言,登时笑靥如花,招呼他们坐下,扭身和一旁的人说了几句什么,旁边的人就快步走了。
过了没一会儿,一位西装笔挺经理模样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和楚言热情地问好。
楚言要买楼,易卿尘对此却没兴趣,他心里有事儿,想着是不是该把易小雪的事告诉杨原野,因而精力不集中。
出了售楼处,经理带着他们进了一套精装修的别墅里,看样子是个样板间。别墅是独栋的,580平米,前院是中式园景,后院是私家草坪,小径直通海边,三楼还有一片空中花园,坐在秋千上可以直接望到秦皇岛森林公园和大海。
经理就跟在易卿尘身边,一边带他们参观,一边介绍着。
“咱们梦泽屿别墅这个楼盘,总占地26万7千平方米,绿化率62%,楼盘容积率0.53,是这个区最高端的别墅项目。不像那些远郊的楼盘,咱们这周边交通特别方便,附近有三个医院,六所幼儿园,两所小学,五所中学,教育资源也特别丰富,附近的商超也很多……”
易卿尘左耳朵进,右耳朵冒,出了一个卧室,进了一个书房,转弯又一个休闲区。独立的酒窖,院线级别的影音室,还有桑拿房。三层的别墅自带电梯,易卿尘像逛迷宫,又像参观旅游景点。
别墅的装修也是富丽堂皇,并且很有艺术品味,不乏先锋艺术家的绘画和雕塑作品。
他们在三楼的茶室坐下,博古架上除了文玩摆件之外,还有一个圆柱形的玻璃樽,盖上有小孔,里面竟是几只蝴蝶,仔细看竟是活的,不知是什么珍稀品种,蝴蝶轻颤的翅膀呈现出一种惊人的蓝色,宛如碧海一般清澈透亮。
在楚言的示意下,经理介绍完,就离开了,留他们二人在茶室。
易卿尘漫不经心地坐在桌前,抚摸着八仙桌,珍贵的红木散发着木质沉香。
“那天他们临时把你换掉了,为什么没告诉我?”楚言没来由地问道。
易卿尘没反应过来:“什么?”
“七夕晚会。”
不是楚言叫人把他换掉,为了立规矩,让他学乖的么?怎得如今这样问?易卿尘懵懂,不知道这里面到底绕了几个弯子,几重逻辑。
“我……那也没什么,”易卿尘语带双关,说给楚言听,“我不喜欢强求。”
楚言精于世情,顿了两秒,眼睛笼上一层薄雾,问道:“怎么,你觉得是我把你换掉的?在你心里,我是个小人吗?”
什么是小人?小人会毁掉你对世界的好感。而易卿尘如今的世界是楚言一手打造的。
看着楚言的神情,他忽然觉得内疚。
他怎么可以那样揣度楚言?楚言发掘他,栽培他,对他有知遇之恩。楚言喜欢上他亦是情非得已,至今从未逾矩轻薄,对于那样名望地位呼风唤雨的一个男人,实属委屈,足见对他十分的珍重。
易卿尘不是不明白,他爱过,懂得爱,许多人爱得疯狂热烈,但隐忍克制却更难做到。此刻,他反而被衬得像一个小人,为自己曾经阴暗地揣度楚言的用心而羞愧。
他底气不足地嚅嗫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拿起一颗桌上放着的硬糖,他拆了包装塞进嘴里,把嘴巴占住,多少缓解一些尴尬。可惜话梅味道的糖果味道太奇异,易卿尘含也不是,吐也不是。
“怎么样?”楚言似乎没有生气,又问道。
“嗯?”什么东西怎么样?易卿尘再一次被问得不明就里,他实在不擅长猜心。
“这套别墅,你觉得怎么样?”楚言说。
“当然好了。这样的房子,这样的地角,住在这里的人应该每天都很快乐吧,做梦都能笑醒。”
易卿尘为能换个话题而暗自庆幸,抬眼扫过屋里的陈设,的确,普通人穷其一生都不敢想象住在这里。
“那以后不工作的时候,你就来这里住。”
楚言话音未落,易卿尘神情一凛。
“……什么?”
“你不是说住在这里每天都会快乐?”楚言淡笑着看他,“我买下来送给你,给你添些乐子。”
易卿尘怵然而惊,赶忙吐了嘴里的话梅糖,拿糖纸包住,干笑两声:“……哈哈,您还是别拿我开玩笑了。”
楚言又一次开口,神色绝不是在说笑:“楼下的合同早就备好了,这套别墅,你点头,签个字,明天就能搬进来住,”他拍了拍椅子上的蒲团软垫,温言笑道,“我们就坐在这里喝茶,好不好?”
“……”
易卿尘怔住。这是要包养他?
楚言看透他的心思,笑笑补充道:“是送给你,就为换你高兴,没有别的条件。”
他没法高兴。送东西的人不对,再好的也不会高兴。
推开茶室的透明移门,就是别墅的空中花园。
草地铺满了柔软的草皮,一片绿意盎然,藤蔓攀着栏杆,各色花朵盛放,仿佛是上帝眷顾的一方乐园。
易卿尘迎着风,半倚靠着移门,视线悠悠地望着远山和大海,微微弓着背,什么都没说,却像在道歉。
他自然不会要这套房子,可当他拒绝的东西从一只手作的杯子变成了一栋海边别墅,易卿尘很怀疑他和楚言的关系到底要如何继续。
自己签了和盛世娱乐长达七年的经济约,如果被雪藏,他以后靠什么生存?
楚言走过来,立在门的另一边,等着,待易卿尘转过头和他目光交汇,才开了口:
“小尘,我不是要买你,我是要爱你……可你从不给我机会。”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这个问题,其实易卿尘想问好久了,也许这是症结所在。
楚言似乎很认真在想,却茫无头绪地短叹了一声。
“我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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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我爱你。”楚言感喟地说,“从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了。”
楚言的眼睛,湖水般沉静温柔,浮光掠金,他说出那三个字,似从湖水中心晕开层层黛青色的波纹。
爱情并不总是两两速配,任他是谁,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在这个层面上,人人平等。
“楚总……不,言哥……”易卿尘字斟句酌地说,“我不值得的,我是说真的,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话说到这份儿上,楚言知道,他今天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了。聪明的,应该踩刹车,留住体面,继续守株待兔,徐徐图之。
爱情的追逐有时是一场长跑。这道理楚言不是不明白。
可人一旦说过“我爱你”,就好像交出了底牌,安全感急速下降,他急于要个答案,好让忐忑的心情有个落脚点,以安抚稀薄的自尊心。
楚言发现自己近来愈发失控,不知是被那个小自己13岁青春飞扬的竞争者激起的胜负心,还是爱意沦陷到难以自拔。一向拿得稳瓶的他,突然来了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莽撞劲儿。
明明退一步更理智,可他偏要往前。
“小尘,我有很多钱,比你想象的还多,但我却没有每天都快乐,其实我很少感到快乐。我真的很爱你,如果钱能换来你回报我同样的感情,那我做梦都会笑醒,我会觉得有钱真好……我不是一个轻易许诺的人,但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一定不会先离开。”
易卿尘不知如何回应,只得默不作声。海边,飞鸥扑腾错落,转瞬飞远。
海风拂在楚言的脸上,他笑了笑,补充道:“当然,大概率到了最后我会走在你前面。那时,我定会留给你足够的钱,让你安乐无忧。”
百岁如流,富贵冷灰。易卿尘不知道说什么,他心里并不好过。不是被人喜欢追捧就会骄傲得意,随意辜负别人的深情大抵也要下地狱的。
楚言端方儒雅,对他恩同再造、一往情深,他合该恋慕他、报答他、成全他。
但合该是一回事,心之所向是另一回事。
“你知道的,我的心早就给了别人。”易卿尘说,“相遇的时机很重要,言哥,我真心希望你快乐,你也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人。”
楚言微微一怔,盯住易卿尘的眼睛,喉咙却被某种情绪堵住了。Timing is everything. 这本是楚言信奉的格言,却没成想自己竟输在了timing上,格言成了神谕。可天知道他有多爱眼前这个人,不比任何人爱得少。为什么不能等价交换?
易卿尘转过身去,抬手取下博古架里的玻璃樽,举起来晃了晃,漂亮的脸上浮现大学生般的干净,他说:“言哥,不要别墅,只要这蝴蝶。你把它们买下来送给我,好吗?”
楚言长久地看着他,微微闭了下眼,脱力般点了点头。
易卿尘迈步走进花园,打开玻璃樽的盖子,几只湖蓝翅膀的天堂凤蝶扑扇着飞出瓶口,双翼划出了平缓的气流。
一阵风吹过,落花被卷起带往了大海。而蝴蝶有灵,不愿随风,挥动翅膀,向着反方向的山,翩然远飞。
待杨原野开车到了阿那亚度假酒店,已近晚饭时间,不过夏天白昼长,外面仍是天光大亮。
在酒店大堂办理入住时,正好碰见博博走下来——头发刚洗过,花T恤加大裤衩,配上小棕熊一样的壮硕身材,如果脖子上挂一串兰花,就可以直接去夏威夷跳迎宾舞了。他总让人心情愉快。
博博走到他面前,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小野哥!你再晚来点儿就要出大事了!”
是啊,可不是出大事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