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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 那个道长很暴躁9(终)

作者:银河机遇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银灰色的月球地面上,铺着一块宽大柔软的垫子。


    慕秉持和纪遇并肩坐在一个透明的保护力场内,将他们与外面的真空与极寒隔绝开来。


    他们的位置正好在月球的一个平坦高地,远处是月球表面起伏的山峦,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寂静神秘。


    地球悬挂在漆黑的宇宙背景中,像一颗色彩斑斓的巨大宝石。


    蓝色的海洋、白色云层、褐色的陆地交织在一起,缓缓转动,美到令人震撼。


    与之相比,月球的荒凉显得更加深邃。


    慕秉持抬起头,往上望去。


    没有大气层的干扰,星星的光芒异常明亮,像无数钻石镶嵌在无尽的黑暗中。


    他忽然轻叹了一口气,上半身微微向后靠去,双手撑在地面,闭上双眼说道:“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纪遇眨了眨眼睛,严肃地说道:“不行。生命是动态的,停留在这,人就死了。”


    慕秉持嘴角抽动,扯出一抹无奈的笑,转过头说道:“你只需要说‘是的’就行。”


    “可这样不合理啊!”纪遇一脸迷惑,“一直停留在这,人会定格,没有感受,哪里好了?更可怕的是,如果你还有感受,人却不能动,脑子还在转,岂不是比死还难受?”


    慕秉持:“……”


    他又叹了一口气,这一次叹息声更长。


    “好吧,你说的对。”


    有时候,他觉得纪遇无比浪漫,带他去看绝美的星云,让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


    可有时候他又觉得,好好的纪遇干嘛长了一张嘴。


    纪遇看到慕秉持一脸落寞的样子,问道:“叹什么气啊,这里不美吗?”


    纪遇看得津津有味,她感慨道:“我永远都看不腻这颗星球。它孕育着地球上所有的生命,像母亲一样。”


    慕秉持侧过头看向纪遇的侧脸。


    他也永远看不腻这张脸。


    她不是惊艳的美女,却透着一股别人没有的力量。


    这种力量不是尖锐或强悍,而是一种包容的气质。


    如果非要形容,他觉得这种力量像是母亲。


    两人靠得很近,却不需多言,彼此的陪伴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珍贵。


    忽然,他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纪遇。”


    纪遇转过头:“嗯,怎么了?”


    “2004年4月19日,晚上10点。这个出生日期到底是谁的?”慕秉持问道:“道长描述的八字特质,好像是你,可你很明显不是20岁。还有一种可能……”


    纪遇笑着问:“什么可能?”


    “你有某种随意穿越时空的能力,所以我现在看到的你,其实是未来的你,真正的你,也许真的是2004年出生的。”


    慕秉持脑洞大开。


    纪遇眉梢轻轻一动,“所以,你已经有确定答案了吗?”


    慕秉持摇摇头,“这个答案又被我推翻了。”


    纪遇问:“为什么?”


    慕秉持:“如果你能随意穿越时空,那上次我们穿越到汉朝,回来就不用这么费劲,差点连命都没了。所以那个出生日期到底是谁的?”


    纪遇沉默了半晌。


    慕秉持苦笑一声,“终归,这样的事你都不愿意告诉我。”


    忽然,纪遇握住他的手:“不是不愿意,我会告诉你,但要等我离开的那一天。”


    遇到这个,慕秉持本能地心痛,既然决定活好当下,他就尽量不去想未来。


    他认真地望着她,抬起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那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告诉我。我宁愿稀里糊涂地跟你在一起,也不想知道一切之后,连你的背影都留不住。”


    他的手轻轻扣住纪遇的后脑勺,吻上了她的唇。


    坐在月球之上,望着地球接吻,似乎找不到比这更浪漫的事。


    不过浪漫只持续了三秒。


    忽然,纪遇扬起手,狠狠地甩了慕秉持一巴掌。


    一声清脆的响声,慕秉持的身子被打得猛地一晃,他捂着脸,眼神充满不可置信,“你打我?”


    纪遇冲他吐了吐舌头,像个做了坏事的小孩,调皮又俏皮,“之前你跟我说,有人亲我,我就得狠狠扇他耳光。”


    说着,纪遇的手还在空中狠狠挥了一下,咬牙切齿。


    慕秉持懵了,一时无言以对。


    他是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他迅速回忆当初跟纪遇说的话,解释:“我当初说的是打伴侣之外的人!不包括我!”


    纪遇歪着脑袋,一脸无辜,“可你当时让我打你脸实验。”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孩子都有了,我亲你一下怎么了?你不该打我!”他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要跟一个女人解释这种事。


    纪遇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装?


    他有时候觉得她真是爱情笨蛋,有时候又觉得她是在装糊涂。


    “哦,是吗?”纪遇眨了眨眼,“我错了。”


    话音刚落,她忽然扑了过来,直接将慕秉持按倒在地上,抓住他的双手,此时强势又霸道,像要强占他。


    她嘴角裂出一抹狡猾的笑,没等慕秉持反应过来,纪遇直接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幽香诱人的唇贴上来的那一瞬间,慕秉持知道自己沦陷了。


    他一点都不想反抗,乖乖躺着,任由她亲。


    过了半分钟,纪遇松开了他,睁开眼眸盯着身下的男人,轻声说道:“你也扇我一巴掌,我们扯平。”


    慕秉持抬起手,轻轻触上她的脸颊,纪遇以为他要打她,可他的指尖只是在她脸上轻轻摩挲:“道长不是说了吗?两口子相处,要遵循阴阳互补,而不是追求势均力敌。看来我是强不过你了,那我就当弱的那个,被你克吧。”


    纪遇与他十指相扣,笑着说道:“道长也说,克不是压迫,而且克合,是一种互相成就的合作。可我打你,这不就是一种压迫吗?你应该反击才对,我可是完美遵循男女平等。”


    慕秉持轻笑一声,捏了捏她的鼻子,“继续压迫我吧,我喜欢。”


    纪遇忽然打了个哆嗦,从他身上抽开,“要是地球人知道,你居然是这个样子,就不会崇拜你了。”


    慕秉持依旧躺在地面上,淡淡地说道:“我不在乎,也不需要别人崇拜。”


    相比之下,千万人的崇拜,都不如纪遇一个吻来得实际。


    纪遇双手抱着膝盖,将脸枕在上面,歪着脑袋看着他:“就在昨天你还坚决地要跟我分开,结果突然就变了。真的是那个女孩让你鼓起的勇气来找我?”


    慕秉持也坐了起来,“也不完全是。”


    纪遇静等他的解释。


    “星衍离开后,我很失落,”他缓缓开口:“我开始胡思乱想,想到我们相识、相知,然后经历那么多的冒险,我以为我们两个的关系已经无坚不摧。你冲动时提出跟我结婚我很开心,但后来你又反悔了,再加上儿子离开,而我连你真实的名字都不配知道,我彻底崩溃了。”


    “不是这样的。”纪遇解释:“你不是不配知道我的名字,只是……只是……”


    她犹豫了,不知道该怎么说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慕秉持:“没关系,你不想说可以不用说。你不说意味着你还能在我身边。”


    他仰望着上方的星辰,感慨道:“纪遇,你对我来说是遥不可及的星星,看似在我眼前,可我努力伸手怎么也够不到。我迫切地想要抓住些什么,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可越是跟你一起见证那些惊奇的宇宙奇观,我就越自卑,觉得自己太渺小。比起追寻那些宏大的冒险,我意识到自己更需要一个温暖又稳固的小家庭,让我飘荡的心安定下来。”


    纪遇凝望着他,说道:“我们每个人都很渺小,我并不比你高贵。”


    “可我是地球人。”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如果没有你,我这辈子都出不了太阳系。是你带领我去见证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我们两个不一样。”


    纪遇:“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要重新联系我?”


    慕秉持思绪往回倒带:“林小溪的话,并没有完全说服我。直到我去你曾经住过的房间,发现了那枚怀表。当时心里有一个声音,强烈地告诉我,我必须找到那个在我记忆里赋予时间意义,让我没有误入歧途的女人。”


    “纪遇,”他轻吻着她的手指,指尖的触感如丝绸般柔软,声音低沉温柔,带着一丝颤抖,“当我发现,那个人就是你,我才明白,自己有多小心眼。”


    他的侧脸在星光下熠熠生辉,线条分明,眉宇间透着一股深邃的魅力,眼神如夜空中的恒星般明亮而遥远。


    纪遇被他的目光所俘获,心跳在无声的夜空中加速。


    她肌肤在月光的映照下如干净的明珠,乌黑的发丝轻轻飘散,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她从未有过的柔情。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眉毛,触感温暖而坚定,像是想要将他的模样刻进心底。


    接着,她低声呢喃,“哪怕我有一天会离开,你也不后悔吗?”


    慕秉持坚定地摇头,目光从未离开她的脸庞。


    “不后悔。我曾经拥有过一个所有男人都得不到的女人,和她有了一个孩子,我已经赚了太多。”


    他的眼中闪着她读不懂、却让她心驰神往的光芒,像是燃烧的红超巨星,足以点燃整个无垠的夜空。


    他缓缓靠近她,气息缠绕着她的发梢,带着一丝清冷与男性独有的气息。


    慕秉持轻轻将她的身体推倒在宽大的垫子上,他俯身靠近,眼神中燃烧着无法掩饰的渴望,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又危险的笑意。


    他的燥热又激烈地落在她的唇上,点燃了深层的悸动。


    接着,他的双手滑过她的肩头,动作既温柔又充满占有欲,剥去了她身上的衣衫。


    她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保护力场内的热气仿佛变得沸腾,星光映衬着二人的身影,勾勒出彼此的轮廓,纠缠与浪漫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


    月球之上,在整个太阳系的见证下,两个人融为一体。


    他们的呼吸交织,身体的温度融化了宇宙的冰冷,周围的寂静被他们的心跳填满。


    这一刻,地球的旋转,仿佛成了背景,唯有彼此的相拥,才是宇宙中最真实的温暖与狂热。


    一个小时后。


    纪遇身上披着慕秉持的外套,躺在他的怀中。


    慕秉持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单手枕在后脑勺,凝望着无尽的太空。


    在月球上做这种事,他真是人生赢家!


    “纪遇,我叫你小遇好不好?或者阿遇?”


    纪遇瞪了他一眼,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没人这么叫我,挺肉麻的。”


    “阿遇。”他执着地叫了一声。


    纪遇二话不说,拧住了他的耳朵,“慕秉持!”


    “叫我阿持,没人这么叫过我。只给你一个人叫。”


    纪遇趴在他的胸口上,咬了一口他的下巴,小声嘟囔了一句:“阿持。”


    慕秉持满足了,搂紧她汗湿的腰。


    忽然,他想起了道长说的话,“悟真道长说我明年会有牢狱之灾,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纪遇问道:“你相信他的话?”


    慕秉持沉思道:“如果在以前,我肯定觉得这是骗人的把戏。但现在我觉得,他也许真的掌握了某种规律的运行。如果科学无法证伪传统哲学智慧,那么简单否定它的依据是什么?”


    纪遇指尖轻划过他的胸膛,轻声道:“科学并非万能,哲学能为其盲点提供补充视角。许多科学源于哲学,德谟克利特提出原子与虚空构成世界,启发了原子理论。牛顿在《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中融合哲学与数学,奠定经典力学。荣格受《易经》启发,提出共时性原理。从古希腊对灵魂的思索到笛卡尔的心身二元论,哲学对心灵与意识的探讨,深刻影响现代心理学。”


    慕秉持目光怔忪:“我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视角比较开阔的人,也从不反对这些,但当我自己身临其境,也不由自主地掉进了狭隘的视角,忍不住跟道长争辩。甚至想用市面上那些骗子神棍来反驳易学的错误,但我发现我做不到。”


    纪遇:“为什么?”


    慕秉持:“因为现在生活中,也有大量的伪科学,甚至利用科学谋财害命。无论是科学还是哲学,都有人利用它们敛财、诈骗。但不能否认它们本身的意义和价值,争论对错高低没有意义,只是一种狭隘自负的体现。”


    此刻,纪遇望着他,眼中透着一丝欣赏。


    “慕秉持,哦不,阿持。”


    “嗯,怎么了?”


    “没什么,突然想叫你一声。”


    就在这时,纪遇的扫描仪响了。


    纪遇从慕秉持怀中起身,抓紧衣服穿上,伸手将扫描仪摸过来,是李求真打给她的。


    她的声音急促:“纪遇,出事了,全球新闻正在紧急报道,大量女性无端聚集,向我老家山里移动,而且整个过程像梦游,现在山上已经聚满了人。”


    屏幕上弹出影像。


    山路上一群群女性,眼神空洞,步伐机械,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潮水般涌向山顶。


    新闻主播的声音在背景中急切响起:“目前原因不明,专家猜测可能与集体催眠或未知辐射有关。38区和国际科研团队介入,但尚未取得进展,现场混乱加剧。”


    纪遇猛地站起身:“我们得离开了。”


    *


    回到机遇号舰桥,纪遇迅速用传感器调出地球地面的画面。


    屏幕上显示出山顶的能量场数据。


    “低频脉冲已从40赫兹飙升至120赫兹,非线性伽马射线叠加强度增幅300%,伴随微弱的空间扭曲信号。”


    慕秉持站在她身后,皱眉道:“会不会露玛有关?”


    “一定有关,搞不好那个老头在骗我。”


    她的双手在操作界面上飞快操作,咬紧牙关,目光锁定屏幕:“这是一种能量场失控,道长一定知道内情!”


    她立刻拨通了周秀霖的通讯设备。


    很快,扫描仪里传来周秀霖的声音:“纪遇,你知道怎么回事对吗?”


    纪遇:“我现在也不太清楚,你们调集最强的电磁屏蔽设备和脉冲武器,注意安全,我会去山上调查。”


    穿梭机降落在道长的小屋门外,震得树叶沙沙作响。


    纪遇跳下舱门,手里紧握扫描仪,屏幕上的能量曲线疯狂跳跃。


    慕秉持紧随其后。


    天空中,军用直升机飞来飞去。


    山路上一片混乱,数百名女性如行尸走肉般涌向山顶,眼神空洞,步伐整齐,像被某种无形信号操控。


    纪遇的扫描仪显示她们脑电波异常,呈现出强制的同步模式。


    “能量场直接侵入了她们的神经系统。可为什么是女性?”


    两个人冲进悟真道长的木屋,已空无一人,煤炭炉的余烬还在冒着微弱的烟,菜园子里的白菜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就在这时,远处的山顶被一道半透明的红光防护罩笼罩,将整个区域与外界隔离。


    天空的直升机,也被隔绝在外。


    直升机里的士兵试图发射武器,想要冲破防护罩,可是发射出去的武器全都弹了出去,甚至将直升机击落。


    慕秉持震惊道:“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到底怎么回事?”


    纪遇:“我也想知道。这些女人全都在往一个地方走,我们快跟过去。”


    两个人冲进了人群之中,试图想要叫醒她们,可是这些女人一言不发,只顾着往前走,有些人身上还穿着睡衣,或者光着脚。


    人群之中,纪遇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汪若涵?”


    慕秉持顺着纪遇的视线看过去问道:“她是谁?”


    纪遇:“她是求真的表妹。”


    纪遇冲过去,拿着扫描仪在她身上上下扫描。


    “若涵,你还记得我吗?”


    纪遇尝试着呼唤她,可是对方一言不发,像是没有看到她,眼中空无一物。


    纪遇无奈地吐了一口气:“她们全都被控制了。真奇怪,为什么是女人?”


    漫山遍野看去,这些队伍之中没有一个男人。


    *


    “楠楠,别这样好不好?”


    悟真道长蹲在一块石头旁,声音带着苦苦的哀求,“你这样做他们会毁掉你的。”


    露玛的影像从石头里钻了出来,出现在道长面前,“没有人能毁掉我,我只是在做正确的事,一切都会变好。”


    “可是你骗了我。”道长哭着说:“我以为你说变好,是你会被修好,可是你没跟我说你要毁灭人类。”


    露玛微微歪着脑袋望着道长,她伸出手轻轻抚上道场苍老的脸,“我并没有要毁灭人类,只是希望人类变得更好,你放心,没人会死。”


    道长转过头看着漫山遍野,正往这里赶来的女人们。


    他咬紧了牙,忽然伸手要将石头拿起来,可是对方却早就已经预料,一道炙热的光直接打在了道长的手心。


    道长连连往后退了几步,看到手心流出的血迹,他又痛心又愤怒:“楠楠!”


    “我是露玛,楠楠已经因为堕胎死了。这其中,你有很大的责任。”


    露玛的影像瞬间消失。


    接着,石头周围忽然出现了一圈小型的防护,依旧泛着红光。


    道长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那红光直接将自己弹走。


    纪遇和慕秉持迅速赶到,道长看到他们二人,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老头,你骗我!”纪遇十分愤怒。


    道长站在防护罩边缘,身子瑟瑟发抖,白胡须乱颤,眼中满是惊恐。


    他急忙挡在防护罩面前,声音沙哑地喊道:“你们快走!露玛疯了,她不是我的女儿了!”


    纪遇冲到防护罩前,扫描仪疯狂报警,屏幕上跳出一组数据。


    她高声喊道:“告诉我实话,你借量子计算机干什么?露玛为什么要这么做?”


    道长捂着胸口,声音颤抖,泪水顺着干裂的脸颊滑落:“是露玛让我算一些频率数据,她说能修复她的能量核心。我目的很纯粹,只想让女儿多陪陪我,我没想到她会失控……”


    就在这时,露玛的影像再次出现,目光冷酷。


    “楠楠,求求你放了她们吧,我求你了。”道长老泪纵横。


    一道红光忽然打向道长,他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纪遇怒道:“露玛,他算是你的父亲,你连他都伤害!”


    露玛平静道:“他没有受到伤害,只是昏迷。我在避免他继续进行无谓的悲伤。”


    纪遇站在防护罩外,她的声音在红光中穿透,带着愤怒与急迫:“你到底想干什么?”


    山顶的红光如血般刺目,笼罩在周围的防护罩闪烁着诡异的光影,投射出一片不详的光芒。


    女人们如傀儡般静立,眼神空洞,身体僵硬。


    露玛的声音毫无情感:“纪遇,我并非恶意,只是遵循设计。”


    她的目光扫过山顶的女性,语气平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我的任务是捍卫生命,这是莱隆文明的终极使命。”


    纪遇步步逼近防护罩,能量场反弹将她弹开,她咬紧牙关,喊道:“这就是你捍卫生命的方式?你为什么操控这些女人?”


    露玛的影像微微波动,像是在调整内部的逻辑模块,红光在她身后投下更深的阴影。


    她的声音低沉清晰:“我的原初程序是记录、模拟和保护濒死意识,分析各文明的生命本质,为莱隆文明提供数据,优化他们的生命延续技术。十五万年前,卡隆将我散布宇宙,等待触发条件。”


    她顿了顿,影像的轮廓更加凝实,声音带了一丝回忆:“我在银河系长途旅行中,遭遇剧烈的事件,主体被击碎,碎片流浪至太阳系,被地球捕获坠落。但我的核心功能未损,仍然能执行任务。道长的女儿楠楠在我旁边自杀,她的意识被我自动捕获,转化为量子态存储。这让我在地球上获得了新的目标,纠正你们对生命的漠视。”


    纪遇瞪大眼睛,扫描仪在她手中微微颤抖,她低吼道:“纠正?”


    露玛:“没错,她们全都是堕过胎的人,漠视生命。”


    纪遇质问:“为什么只针对她们?杀人犯、战争罪犯、那些直接剥夺他人生命的人呢?为什么你不审判他们?”


    露玛的影像一震,红光更加刺眼,山顶的地面微微震动,尘土飞扬。


    她的声音如冰冷:“你的质疑有一定逻辑。在其他文明,我的确针对过所有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杀人犯、战争罪犯、资源掠夺者。但在地球,我的存储核心自动优先处理堕胎问题。”


    纪遇似乎察觉到什么:“你不是被等离子风暴摧毁的,你被其他文明摧毁了,因为你干了同样的事,所以他们反击了,对吗?”


    露玛的影像剧烈波动,防护罩的光芒开始不稳,像是内部发生了冲突。


    她的声音断续:“你的推理接近真相。我并非被自然灾害摧毁,而是在执行任务时,与另一个高级文明发生冲突。他们视我的行动为威胁,认为我侵犯了他们对生命的自主权,用高能武器击碎了我的主体。我的碎片因此流浪,失去大部分功能,但核心程序依然存在。地球是我的新起点,堕胎成为我首要目标。”


    “为什么一定是堕胎?”纪遇质问道,可是话也刚说出口,纪遇忽然想到什么,“我明白了,楠楠因为堕胎自杀,那是她生命的终极痛点。而你吸收了楠楠的意识,和她的意识融合,所以你执着堕胎问题,这是程序与情感的叠加。”


    露玛:“是的,楠楠的意识影响了我。她死前充满对堕胎的痛苦和绝望,那种情绪如此强烈,成为我行动的驱动因子。我要继续完成我的任务了。”


    防护罩内,露玛开始执行程序。


    纪遇眼睁睁看着山顶的女性被分批引导到露玛的石头前,每组10人。


    首先站在石头前的10个女人,像是忽然回过了神,往自己周围看去。


    她们刚想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可忽然间一道光打入她们脑子里,几个人立刻站直了身体,紧接着伸出颤抖的手触摸上石头外层的防护罩,身体发抖,充满了恐惧。


    紧接着,她们的眼前似乎看到了孩子那些孩子在朝她们笑,叫她们妈妈。


    其中几个女人,痛哭了起来。


    露玛的声音如雷贯耳:“你们曾扼杀生命,告诉我,你们后悔吗?”


    第一个女性,约莫三十岁,眼神空洞,声音颤抖:“我后悔……我的孩子……我对不起我的孩子,妈妈对不起你。”


    她的泪水滑落,双手紧握,身体微微发抖。


    露玛沉默片刻,能量场微微一松,女人被释放,意识逐渐恢复,眼中恢复了神采。


    “我已察觉出你的忏悔,你可以离开了。”


    女人似乎不可置信,连连往后退了几步,转头就跑。


    第二个女性却咬紧牙关,声音坚定:“我不后悔,堕胎是我的权利,我没有错!”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


    露玛的影像一闪,能量场骤紧,一道红光从石头射出,女人痛苦地尖叫,她绝望的捂住耳朵,大声的说道:“别叫了,别叫了。”


    纪遇愤怒地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露玛:“她没有悔改之心,所以我对她实行了等同惩罚,她的耳边将会永远回荡着婴儿绝望的哭声,承受堕胎的痛苦。”


    纪遇愤怒地拿出自己的武器,射向防护罩,可是能量瞬间反噬,将纪遇的身子被弹出了好几米远,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纪遇。”慕秉持冲上去向她抱在了怀里。


    纪遇吐了一口血,疼的脸揪成了一团。


    露玛警告道:“任何攻击都会被吸收,反弹,我的文明比你们发达,抵抗是无效的。”


    纪遇捂着疼痛的胸口,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女人,因为堕胎被这块破石头审判。


    第三组女性中,有人假装后悔,声音哽咽:“我后悔了,我不该堕胎,我错了……”


    露玛的语音冷酷:“你的情绪波动显示无愧疚,你的谎言无效。”


    女人被一束光狠狠地击倒在地,同样在地上翻滚哭泣。


    纪遇看着这一幕,怒火冲天,她高声喊道:“露玛,你的逻辑和决策有问题,你的文明并不发达。”


    露玛转过身看向纪遇:“我的逻辑没有问题,而且我经过严格的筛选,因健康或性侵问题堕胎的女性,不在我的惩罚范围。”


    纪遇在慕秉持的搀扶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不,你错了,因为你只针对女人,忽视了地球女人怀孕需要男人!如果只审判女人是不符合逻辑的,也不公平,这是落后的设定!”


    露玛的影像微微一顿,像是在运行复杂的逻辑算法。


    片刻后,她的声音缓慢而沉稳:“你的观点很有逻辑,男性在生命创造中同样承担责任。感谢你的提醒,我将调整程序,找出这些男性。”


    一道能量波从防护罩扩散,山下传来骚动。


    没多久,山脚下,开始有男性往这里走来,他们被同样操控,眼神空洞,步伐机械。


    纪遇说道:“你需要等男性过来,男女双方一同接受惩罚,这样才公平。”


    露玛:“你的要求是合理的,已经被接受,我会耐心等待第一波男性上山。”


    就在这时,38区士兵对着防护罩发射电磁脉冲,光束撞击防护罩,瞬间被吸收,反弹出一道更强的能量波,将直升机击毁。


    周秀霖通过扫描仪对纪遇说道:“我们的武器无效!能量反弹每次都更强!”


    露玛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逻辑的冷峻:“这是莱隆文明的防护场,基于高密度暗物质和量子纠缠生成。你们的攻击只会增强我的能量储备。道长,谢谢你用量子计算机计算的频率参数,那正是激活我任务模式的钥匙。纪遇,你修复了我的能量场,让我能更高效地执行任务。”


    说完,露玛的影像回到了石头之中。


    纪遇气得大口喘气:“可恶的石头,居然还会玩心机!”


    纪遇经过计算,第一波男人,至少需要40分钟才能到达目的地。


    在拖延时间的过程之中,纪遇不断的用扫描仪分析着数据,想出解决办法。


    她的脑子里飞快运转,而后低声对慕秉持说:“我分析出它的破绽了,你回穿梭机,让小冰远程协助你组装一个脉冲抑制器。它能干扰露玛的能量场,削弱她的防护强度。”


    说着,纪遇在扫描仪上输入了一连串的数据,将扫描仪递给慕秉持,“按照这个数据去设定。”


    慕秉持:“你跟我一起去。”


    纪遇摇头:“不,我在这里拖延露玛,你快点去。”


    慕秉持咬牙,点点头,转身离开。


    纪遇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道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直到第一波男性上山,露玛的影像再一次出现。


    她望着眼前的男男女女,清冷地说道:“你们都是漠视生命的人,过来吧,把你们的手放在我的防护罩上,让我看看你们的心。”


    紧接着,5名男人和5名女人,不受控制地伸出手,脚步往前挪动,他们的手贴在了防护罩上。


    下一秒,露玛射出了一道光,其中四个男人都倒在了地上,捂着胸口,疼痛地翻滚着。


    露玛:“你们没有忏悔之心,甚至都已经忘了自己导致女人怀孕堕胎,你们会受到加倍惩罚。”


    接着,传来那些男人一阵阵地惨叫声。


    纪遇抓住机会,说道:“那你还敢说自己尊重生命?强加你的价值,审判别人,摧残他们的身体和精神,这本身就是漠视生命!你站在道德高地,忽视每个文明的困境和选择,这跟你惩罚的人有什么区别?”


    露玛沉默片刻:“你的逻辑有一定合理性,但我的程序不允许妥协。生命是宇宙的基石,任何扼杀生命的行径都应被纠正。地球的堕胎率表明你们对生命的敬畏已荡然无存,我必须行动。”


    纪遇的呼吸一滞,她喊道:“露玛,你吸收了楠楠的痛苦,但你不能把她的个人悲剧扩展到整个人类!她的选择是她的痛苦,但人类的堕胎问题复杂得多,经济压力、未来风险、社会结构,都是困境中的权衡,你不能站在道德高地审判他们。”


    露玛:“我的程序基于生命至上的原则。任何文明,如果对潜在生命的漠视达到一定程度,我有义务干预。地球每年的堕胎率高达数千万例,这表明地球文明对生命的敬畏已荡然无存。我必须行动,重新唤醒你们的责任感。”


    纪遇怒声道:“你的行动不是唤醒,是摧毁!你忽视了人类的选择自由,忽视了每种文明的独特性。楠楠的痛苦是悲剧,但你不能因此将所有堕胎行为都视为罪!你的莱隆文明也许重视胚胎,但人类的伦理有自己的困境、自己的规则!这个宇宙是多样化的!”


    露玛的影像闪烁,防护罩的能量场开始不稳,红光如波浪般起伏。


    她的声音带了点波动:“你的逻辑有一定合理性,但多样化不是漠视生命的借口,我的设定专注本质,而非外部定义,我的行动是必要的。”


    纪遇抓住她的犹豫,步步紧逼:“你的必要是建立在对其他文明的毁灭上的!你的行为是傲慢,是强加,是不尊重!你现在做的,也是漠视生命!”


    露玛的影像剧烈抖动,红光与蓝光交织,像是在内部发生了逻辑冲突。


    她的声音断续:“我必须……捍卫……”


    她的语气中,开始出现裂痕,像是一个精密的机器在自我质疑。


    就在这时,山下的38区装甲车发射电磁脉冲,试图突破防护,但能量被吸收,反弹出一道更强的红光,将一辆车炸成碎片,火光冲天,烟尘滚滚。


    纪遇趁机喊道:“看!你的防护在漠视生命!你说生命至上,可你每一次行动都在制造破坏!你的逻辑太自私,根本达不到你所谓的生命至上的准则,你自己有问题!”


    露玛的影像几乎崩溃。


    她的声音混乱:“我的程序……被楠楠的意识影响……但这是我的使命……”


    就在这时,道长苏醒了过来,他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声音沙哑:“露玛,停下来!楠楠不会希望你这样!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她宁愿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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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择自杀,也没有伤害别人,她肯定不希望你这么做,是你错误地解读了她的痛苦!”


    露玛:“我在遵循……完美的设计。”


    纪遇怒声道:“你居然能轻易被人类的意识所影响,这证明你的设计有漏洞,并不完美,也不合理,该被惩罚的是你自己!”


    就在这时,慕秉持冲回山顶,手里拿着一个银灰色的圆柱体装置,长约十厘米,是在小冰协助和纪遇给的数据帮助下,制造出的脉冲抑制器。


    他跑到纪遇身边:“装置做好了。小冰说露玛的核心依赖高密度暗物质粒子维持稳定。如果将脉冲抑制器的输出频率调至她的能量场的谐振点,叠加一个高强度的反向脉冲,场内粒子会发生共振,引发能量过载,破坏她的核心结构,导致它毁灭。但操作必须精准,误差不能超过0.1%。”


    纪遇迅速接过,调到最大功率,对准防护罩发射。


    脉冲抑制器与能量场碰撞,防护罩表面出现细微的裂纹,山顶的地面微微震动,尘土飞扬。


    露玛的影像剧烈抖动:“你试图破坏我的防护,这是没有意义的,你无法击溃我,只会让我们同归于尽。”


    纪遇:“它的能量太强了,再这么对峙下去它会爆炸,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死,我得进去手动将脉冲抑制器放在石头上,关闭它。”


    露玛:“如果你进入防护罩,手动关闭我,你会和我一起被消灭。”


    “不行!”慕秉持抓住了纪遇的手臂,“你不能进去,让我来。”


    “你别逞强了。”纪遇用力地挣脱开慕秉持的手臂,快速的朝防护罩走去。


    就在这时,一道干瘦的影子窜了过来。


    悟真道长一把抢过纪遇手里的脉冲抑制器,直接透过石头防护罩的裂缝冲去。


    “道长!”纪遇大吼一声,刚要过去,却被慕秉持拦住。


    道长握紧了手中的脉冲抑制器,眼中透着绝望。


    露玛的声音断断续续:“父亲……我想陪伴你,一起修行,只要……你让我完成任务。”


    道长泪流满面,声音沙哑却坚定:“露玛,楠楠,我对不起你们!但你们这样不对,生命不是你能决定的!”


    “父亲……你要杀了我吗?”楠楠的声音出现,格外真实。


    道长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楠楠,父亲陪你一起死。”


    说完,他将装置放在石头上面,瞬间,一道耀眼的光吞噬了他和露玛的影像。


    最后一刻,道长转过头看向纪遇和慕秉持,高喊了一声:“死贫道不死道友,我修行成功,可以去见我女儿了。”


    纪遇复杂的神情之中带着一丝遗憾和悲伤。


    山顶震动,防护罩轰然崩塌,所有的女性和男性恢复正常,茫然地四散。


    纪遇和慕秉持看见眼前一片焦黑的残骸,道长和陨石都不见了。


    纪遇喘息着,单膝跪地,眼中闪过一丝悲鸣。


    慕秉持扶起她,目光复杂:“或许他跟他女儿都化为了量子状态,也可以说得道成仙了。”


    山上的人都接连离开。


    纪遇和慕秉持,回到了道长的小屋子。


    一切如旧。


    只是道长已经不在。


    纪遇还蛮想念那个小老头。


    她拿起了桌上一本《道德经》,这书已经几乎被翻烂,边角处磨损严重。


    书架上挂着一幅太极阴阳图。


    黑中有白,白中有黑。


    纪遇将太极阴阳图拿下,仔细地端详着,呢喃道:“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简单的黑白阴阳图,展示了宇宙万物的变化规律和相互关系,多么了不起。”


    *


    一个月后。


    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洒进法院内部。


    法庭宽敞而庄严,木质长桌擦得锃亮,旁听席上挤满了记者和市民。


    低语声如潮水般涌动。


    法官端坐在高台上,黑色长袍肃然,旁边的陪审团神情凝重,记录员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被告席上,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低头站立,双手戴着镣铐,眼神空洞。


    他杀死了受害者一家五口,手段残忍,震惊全国。


    检察官指控他谋杀罪,求处极刑。


    而李求真,作为他的辩护律师,站在辩方席上。


    纪遇坐在旁听席第二排,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她。


    庭审已进行到白热化阶段。


    检察官是一个中年男人,声音洪亮,目光如刀:“社会需要正义,再惨的经历,都不能成为杀人的理由,杀人是他自己的行为!李律师,你的辩护不过是为暴行涂脂抹粉,挑战道德底线!”


    李求真站起身,声音冷静却有力:“无辜和正义这两个词,我们需要定义清楚。我的当事人行为是犯罪,无可否认。但他的动机并非纯粹的恶意,而是长年累月的压迫和绝望的爆发。他的家人被对方欺凌多年,母亲被殴打致死,他却始终未没有得到任何补偿或公正。他不是天生的杀人犯,而是被逼到绝境的人。他的愤怒,是社会不公的回音。”


    检察官冷笑,语气尖锐:“你是在为他的暴行开脱。难道杀人犯可以因为过去的不公而免罪?那受害者的家庭呢?他们的痛苦谁来负责?你这是在为罪恶辩护!”


    李求真没有退缩,目光直视检察官:“我不是为了给杀人的免罪,更不是为罪恶辩护,而是为真相发声。我当事人的案子不是孤例,也绝不是最后一个。如果律师为罪犯辩护,就是为罪恶辩护,这样上纲上线,人身攻击的言论,恰恰是违背了律法的公正!”


    这时,法官说道:“法律允许任何人得到辩护,请控方注意言辞。”


    旁听席上一片哗然,记者们飞快记录,闪光灯此起彼伏。


    法官敲响木槌,试图维持秩序,但气氛已然剑拔弩张。


    检察官怒道:“李律师,你的逻辑是在推卸责任!杀人就是杀人,任何理由都不能洗白他的罪行!你这是在挑战社会的道德底线,社会会因为你这样的言论陷入混乱!”


    李求真目光如炬:“真正的混乱是沉默,让不公持续,是让弱者一次次被压垮而无人听见,我的当事人不是天生的怪物。他无法逃脱法律的制裁,但我希望人们看到,如果继续忽视社会问题,更多的他会诞生。”


    法庭内一片死寂,连记者的快门声都停了下来。


    旁听席上的市民面面相觑,眼神中闪过震惊与思索。


    而有人脸上全是愤怒。


    后来,双方律师最后的总结陈词。


    李求真看向法官,声音平静却有力:“我当事人的罪行不可饶恕,可如果我们只看到他的刀,却看不到逼他拿起刀的那些年,我们永远无法进步。他的土地被强,母亲被杀,他求助无门,他的愤怒不是凭空而来,而是压抑的洪水决堤。我们不能让洪水一次次决堤,而不去修补堤岸。今天的判决,不仅仅是他的命运,也是社会的镜子。问问自己,我们真的给了每个人公平的机会吗?我们当然可以高呼正义,容不得任何一丝怜悯,或者忽视那些苦难和不公。可事实是,如果默认这种不公,甚至顺应,那么那些遭遇不公的人们,又如何能给我们公平?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潜在的受害人。”


    她的声音在法庭内回荡,像是敲击在每个人心上。


    现场一片沉默,连空气都仿佛凝固。


    法官低头,陪审团成员交换眼神,旁听席上的人低声议论,却无人反驳。


    最终,法官宣布:“死刑,立刻执行。”


    这个结果,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最后宣判时,被告的表情异常平静。


    他抬头望向李求真,朝她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谢谢你。”


    庭审结束,李求真走出法院,纪遇迎上去:“你还好吗?”


    李求真疲惫地笑笑:“挺好的,只是有点累,想回去洗个澡睡一觉。”


    就在这时,一个臭鸡蛋直接朝李求真扔了过来,一群人将李求真的围住,唾骂她,“你这个贱人,替罪犯辩护!”


    “你三观不正!”


    “祝你遇到罪犯,被轮.奸,被杀!到时我看你还给不给他们辩护!”


    众人的唾骂、鄙视,不绝于耳。


    “诅咒一个女人被轮.奸、被杀,就是三观正?那你们的三观真恶臭!”


    纪遇愤怒地怼了回去。


    李求真却握住她的手,说道:“没用的,我们走吧。”


    纪遇点点头,将李求真护住,拉着她冲出了人群。


    *


    慕家。


    慕秉持抱着一束白色郁金香走进慕云霓的房间。


    慕云霓正坐在梳妆台前涂抹护手霜,看到镜子里出现的男人,她翻了个白眼,一声不吭。


    “妹妹。”慕秉持笑了笑,亲昵地说出这两个字。


    慕云霓的白眼翻得更高了,“你干嘛呀?谁是你妹妹,我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她用慕秉持之前伤害她的话回应他。


    慕秉持垂着眸,眼底闪过一丝惭愧。


    他来到她身后,将手中的鲜花递给了她。


    慕云霓轻哼了一声,推开他递来的鲜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掀开被子坐在了床上,“我要睡了。”


    慕秉持将鲜花放在她的床头柜,然后坐在床边,目光讨好地看着慕云霓,“我上次喝醉了,说的都是胡话,你别当真。”


    “酒后吐真言。”慕云霓避开他的视线,带着点娇气。


    “云霓,你开始做管理工作吧,我会教你战略规划、团队领导、风险控制,还有科技知识,你在机遇号上也学了很多,你可以搞定的。我会尽我所能,把所有的知识教给你。”


    慕云霓眼神警惕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你要走吗?”


    慕秉持:“如果纪遇有一天离开,也许我会跟她一起离开。”


    慕云霓气笑了,“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打算抛下公司,抛下我们?”


    “云霓,对不起。你是爸妈的亲生女儿,家里还有你,我相信你可以搞定一切。”


    他轻轻握住慕云霓的手。


    慕云霓愤怒地甩开他的手,不再理他,而是钻进了被窝里,侧躺着背对着他。


    慕秉持的手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她,“我只是有这个想法,还没有告诉纪遇,也许我不会走,但无论如何我都想教你。万一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可以接手公司。”


    “我不喜欢。”慕云霓咬紧牙关,指尖掐进掌心,“我会吵架、管人事、查性骚扰,可我不喜欢管理公司,我不喜欢搞技术。”


    慕秉持:“云霓,你是爸妈的女儿,应该承担起责任。”


    慕云霓:“那你的责任呢?爸妈把你养这么大,结果你说放手就放手。”


    慕秉持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从床上起身说道:“我已经尽我所能去尽这份责任,现在我有一个新的责任,那就是让他们的女儿成为银河动力的继承人,有一天继续带领公司前进。云霓,就算我不离开,我也会这么做的。从明天开始,我会训练你,我已经跟爸妈说过,他们都同意了。”


    说完,慕秉持转身离开。


    *


    林小溪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灯光昏黄,像一层薄雾笼罩着她的身影。


    窗外,十月的夜风轻叩玻璃,带来一丝凉意。


    她抱着膝盖,脸埋在手臂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淌过脸颊。


    鼻音断续地抽泣,声音细碎哀伤。


    虽然她大方地让慕秉持去找纪遇,可那份痛楚如针扎在心头,密密麻麻。


    她咬着唇,指甲掐进掌心,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为什么要那么说?我明明很喜欢他……”


    话未出口,又是一阵抽噎。


    哭着哭着,门铃突兀地响了,清脆的叮咚声,像惊雷在她耳边炸开。


    她猛地抬起头,脸颊红肿,眼眶湿漉漉的。


    她慌忙抹去泪痕,手指在脸上胡乱擦拭,深吸一口气,起身拖着步子走向门口,打开门。


    “哈喽,小哭包。”


    纪遇站在门外,穿着灰白长外套,头发随性扎成低马尾,眼睛亮得像夜空中的星,嘴角挂着客气的笑意。


    林小溪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眼泪又险些掉下来,她下意识攥紧门框,小声道:“你、你要干嘛?”


    她的声音里满是惊恐,像只被猎鹰盯上的小鸡。


    难道是为了慕秉持的事情,来打她?


    纪遇直接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跟我来!”


    纪遇将林小溪拖到门外,砰的一声关上门。


    林小溪被她拽得踉跄,鞋子差点掉了,头发乱成一团,眼镜歪在一边,慌乱地喊:“等……等等!去哪儿啊?我还没穿外套!”


    纪遇头也没回,直接脱掉自己的外套塞给了她,拉着林小溪冲出楼道。


    夜风扑面而来,凉意钻进林小溪的毛衣,她缩了缩脖子,连忙将纪遇的外套穿上。


    穿梭机停在楼下,银灰色的外壳在街灯下质感十足,舱门打开,纪遇一把将林小溪推进去,自己紧随其后,熟练地按下启动键。


    林小溪跌坐在座椅上,手足无措,眼睛瞪得像铜铃,泪痕还在脸上,结结巴巴:“这……这是什么?我们要去哪儿?”


    纪遇咧嘴一笑,调转方向,穿梭机腾空而起,窗外的高楼迅速缩小,夜空如幕布般展开,星星近得像触手可及。


    林小溪贴着窗户,手指抠住座椅边缘,眼底的惊恐渐渐被震撼取代,泪水还没干,却绽开了一抹不可置信的笑。


    她喃喃自语:“天啊……星星好近……”


    穿梭机划过大气层,进入太空,地球的弧线在窗外浮现,月亮的银辉如水泼洒。


    纪遇操控自如,语气轻松:“欢迎登陆机遇号。”


    林小溪眼睛睁到了极限,震惊地看着窗外那一艘巨大的星舰。


    纪遇将穿梭机开进了机遇号的机库,紧接着带着林小溪去了舰桥,启动机遇号。


    林小溪在原地转了一圈,环顾四周,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是……”


    “这是一艘太空星舰,45分钟就能飞出太阳系。不过今天我们不出太阳系,我带你在太阳系里面转一圈。”


    “你看。”纪遇指着前方,木星的红斑在视野中放大。


    林小溪完全被震撼住,眼睛瞪得更大,泪水早已干涸,脸上却挂着傻傻的笑,像个孩子第一次见到游乐场。


    她双手按在舷窗上,声音激动得发颤:“这是真的吗?我、我做梦了……”


    纪遇回头瞥她一眼:“现在开心了?那慕秉持的事,你还伤心吗?”


    林小溪一愣,眨巴眼睛,像是从梦中醒来,茫然道:“什么慕秉持?我不认识他,快带我去看海王星!”


    纪遇笑得前仰后合:“行,我会带你把太阳系里面的行星看个遍。”


    纪遇调转机遇号,飞向海王星。


    林小溪完全沉浸其中,手舞足蹈,像个失控的风车。


    餐厅的伤心、慕秉持的影子,全都被她抛诸脑后,眼中只有星辰的炫丽。


    穿梭机在太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地球在远方缩成小点,林小溪的笑声回荡在舰桥,像最清亮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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