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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为了大明

作者:耿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于谦进屋的一瞬间,便察觉到气氛不对。


    张辅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双手抱腹,手指不停来回敲打,看向自己的眼神更是复杂的意味难明。


    邝埜半靠在床头,艰难朝于谦招招手,笑道:“许久不见,你怎的这般苍老了?”


    这个问题,于谦听得耳朵都快生出老茧了,本想如之前一般,随意找个理由敷衍,但和邝埜对视的瞬间,不知为何不愿出言欺骗,诚实道:“世事无常,心力憔悴罢了。”


    “先坐下暖和暖和,外面夜深露重,别伤了身子。”邝埜指着他和张辅间空着的椅子,“正好有些话,老夫想同你说说。”


    于谦犹豫了下,还是坐了上去,恭敬道:“但请邝公教我。”


    “不用这般客气,今日没有尊卑,只是一个将死的老头子,想对后辈说两句心里话。”邝埜重重咳嗽了下,在于谦担忧的眼神中,用锦帕擦去嘴角的鲜血。


    “王直的事是咎由自取,你不必为此太过介怀,免得损耗心神。


    如今你再无束缚,倒是件好事。”


    于谦懵了,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平复许久后才问道:“邝公,这朝中...还有什么是下官不知道的?”


    邝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示意于谦给他倒了杯水,喝完后才缓缓道:“你一向独来独往,又常年在京城外任职,对这其中隐秘不清楚也属正常。


    其实当年若不是三杨势大,你现在应该是我的人才对。”


    “邝公此言差矣!”于谦震惊之余低喝道:“下官谁的人也不是!


    我穿此官袍,为的是天下黎民,而非为一家之私!”


    邝埜闻言忽然笑了,对不耐烦的张辅道:“他的骨头,可比你我硬的多啊。”


    “可笑。”张辅不屑笑道:“大明是陛下的,是朱家的。


    不为一家谋,你想谋反不成?”


    “这天下不只是陛下的,也是万民的!”于谦猛地转过头,盯着张辅认真道:“下官从无谋反之心。


    但为百姓谋福之心,下官胸中倒多的是。”


    “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张辅不想在此事上多言,摆手拒绝道:“这些话,你去同陛下讲吧。”


    “就算陛下当面,下官仍要直言不讳!”


    “你......”


    “行了,和一个晚辈吵什么。”邝埜劝道:“于谦,老夫信你字字发自肺腑,绝无欺瞒之言。


    但你这样,在朝堂上是走不远的。”


    于谦深吸了口气,对邝埜道:“邝公,您的一番好意,下官心领了,但请恕下官不能苟同!


    既为官,当为国朝计,为天下计。


    单单为一家一姓谋利,与那谄媚逢迎的奸佞何异?”


    邝埜无奈笑了下,摇头制止了想要发火,轻声道:“你这话,可是将老夫也骂进去了。”


    “下官只是说些心里话,没有针对邝公的意思。”于谦板着一张脸,嘴上是道歉,语气却冷冰冰的不打一点弯儿。


    邝埜和张辅对视一眼,话锋一转道:“这么多年下来,你的行事品性,旁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但如此一来,你就成了朝中的异类。


    朝中局势,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也不是单靠着一腔热血便能成事的地方。


    之前有三杨护着你,后来有王直看顾你,你才能毫无后顾之忧一展抱负。


    不然你都等不到王振对你动手,早就被人弹劾流放岭南了。”


    提起此事,于谦顿时哑口无言,气势都弱了好几分。


    邝埜换了口气,继续艰难道:“一样米养百种人。


    一家之中,尚且难齐心,何况一国乎?


    王直的心思,老夫了解过,不能说错,但太过偏激。


    你我等都是科举出身,有何变化、会遇到什么,能干干净净走到最后有多难,你我心里再清楚不过。


    老夫为官数十载,自觉问心无愧。


    你于廷益,也是个清白身。


    至于那个老货,就差太多了。


    他家的地,比咱们两家宅子加起来都要大......”


    张辅一听就急了,没好气道:“你二人自夸就好,贬低我做什么?”


    邝埜没有理他,突然语气一变,认真道:“阴阳相生,互融互通,孤阴不长,独阳难生。


    世间大多事,不是非黑即白。


    他张辅少时从军,数次随军出征,为了大明,半辈子在沙场上度过,也是从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


    莫非他也是误国奸贼?”


    “邝公今日,莫非是想替那些靡费国孥的奸佞说些好话?”于谦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善,“若如此,还请邝公不要多言,以免伤了往日情分。”


    “老夫只是想提醒你,刚过易折。”邝埜平静道:“于谦,当个干净人不易,老夫不想你这等人,损在那些人口中,致我大明毁一梁柱。”


    于谦默然不语,许久才轻声道:“是奸佞,还是陛下?”


    此话一出,张辅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紧张的看向门口,生怕下一瞬锦衣卫破门而入。


    邝埜嘴巴微张,眼中有无奈,也有赞许,许久才轻声道:“难怪三杨会那么看重你,也难怪


    王直会力保你。”


    “下官从未想过从陛下手中的夺权。”于谦盯着邝埜,一字一顿道;“但有损国朝之事,哪怕是陛下下令,也请恕我难从命。”


    “宣宗知遇之恩,你也不愿报?”邝埜眯起眼睛,眸中微微泛着精光。


    “正因宣宗待我甚厚,臣才不能有负圣恩,不敢不对大明竭心戮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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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邝埜沉默片刻,突然厉声道:“无有陛下,何以有大明?”


    于谦低下脑袋,脑中如走马灯般,闪烁着近日发生的事。


    吴宁的话、皇帝的话、百姓的话、官员的话......纷杂的声音如潮水般涌入他的双耳。


    于谦面露痛苦之色,神色越发萧索。


    他一直以为自己与王直等人道不同,但此刻审视内心,才发现自已经有了答案。


    但那个答案,与王直等人太过相像,太过惊世骇俗。


    国不可一日无君,但君未必只能是一人。


    邝埜看出了于谦的纠结,沉声道:“有什么话说出来便是,今日之语,不会传入第三人耳中。”


    于谦艰难摇了摇头,沙哑道:“下官...下官没什么想说的。”


    “其实当今圣上不是朱祁镇。”


    于谦懵了,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向邝埜。


    邝埜脸上毫无说笑之意,认真道:“当今圣上,其实是太宗投生。


    你...明白了么?”


    话音刚落,于谦感觉脑中出现了一声宛若雷鸣的巨响,耳边只剩下没有意义的杂音。


    如果真如邝埜所说,那所有事...不,大部分事都能说的通了。


    重提开海,重武轻文,御驾亲征,贬斥内宦......可这种话本中的事,真的会发生么?


    还是在陛下身上!


    “你若不信,问问英国公便知道了。”邝埜抬手指向张辅。


    见于谦看向自己,张辅黑着脸点点头,感叹道:“若不是太宗,吾等早已在土木堡殉国了。”


    “这...这...怎么会?”于谦结巴道。


    邝埜见状又道:“其实你想说什么,老夫已经猜到了。


    你心中有国而无君,在陛下眼中,你和乱臣贼子没什么区别。


    不是老夫危言耸听,若是王直等人不事发,将你推上高位。


    你做的越好,死的越快。


    你不怕么?”


    于谦默然,片刻后道:“下官宁愿粉身碎骨,也要留清白在世。”


    “你求名?”


    “我求天下太平,问心无愧!”


    邝埜闻言忽然露出欣慰的笑容,淡淡道:“圣贤有云,君子和而不同。


    老夫今日便厚着脸皮自称一句君子。


    于廷益,你我殊途,但总归是走到一条路上了。


    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记住老夫今日所说的。


    千般言语,只为一件事。”


    于谦喃喃道:“为了...大明?”


    这一刻,邝埜双目中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彩,缓缓点头,用一种极尽憧憬,又无比留恋的语气坚定道。


    “为了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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