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自信满满以后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了
因为几位婶子们的耽搁,程玉颜她们重新跟上的时候,正好看见张映雪一脚将魏迎光踹飞。
魏迎光当初在知道张映雪没出事后就知道要遭。
他这段时间一直躲在知青点,除了因为怕被村里面的人继续指指点点外,就是想躲着张映雪。
当然也没忘记思考要怎么把这件事圆过去,继续哄着张映雪这个傻子。
但是他完全没料到今天刚出门就被张映雪盯上了不说,更是二话不说,动手就打。
魏迎光本就身体就比不上张映雪,这些时日更是心力交瘁,哪里是张映雪的对手,直接被她按着打不说,还边打边骂,一改往日在他面青温柔如水的模样。
魏迎光心里忍不住大骂张映雪平时装模作样骗他,但碍于形式,嘴上还不得不哄道:“雪儿,雪儿你听我说……”
“老娘听你说你妈!”张映雪又踹了魏迎光一脚,见边上正好有根趁手的树叉子,捡起来就往他身上招呼。
雪儿,雪儿!
雪儿你大爷!
当初就是因为这一声声的雪儿让她被哄的晕头转向,迷了眼瞎了心,真以为他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好男人,还为了他一次次找孟昭昭麻烦。
不仅让自己成了村里面人的笑话,更是让家里人也跟着丢脸。
结果呢?
结果她心心念念以为的好男人,为了他和家里人做对的好男人,却想让她去死!
什么狗屁的爱,什么狗屁的喜欢!
魏迎光就是个贱人!人渣!败类!骗子!
张映雪越想越气,下手就越狠。
一边因为来晚了而不得不停下来躲起来看热闹的婶子们齐刷刷目瞪口呆。
“这咋回事儿啊,他俩不说在处对象吗?现在不处了?闹掰了?也没听说啊?”
“这……不知道啊,不过你们瞅雪花那狠劲儿,该不会是那个魏知青做啥对不起她的事儿了吧?”
“这谁知道,但那魏知青又不是啥好东西,之前不就一直勾三搭四的,前两天还想打小西的主意呢,那会儿也没见雪花闹啥啊,这会儿能有啥好闹的。”
“就不兴雪花想开了?”
“你觉得可能吗?她都被那个魏知青迷的五迷三道的了,爹妈的话都不带听的,能想开个鬼!”
“我倒是觉得说不定还是那天闹野猪的事儿给整出来的。”胖婶儿则摸了摸下巴出声。
“咋还能和这事儿扯上关系呢?这野猪都过去好几天呢都!”
“咋没关系呢,那天是雪花先跑下山喊野猪下山了,接着村里面才从山上找到被野猪啃了屁股的魏知青,其他人可一个都没碰见野猪,显然就他俩碰上了,那你说这孤男寡女的在深山林子里面能干啥,说不定就出了点啥事儿呢!”
其他人:“……”
还别说,真有这种可能!
“那你说他俩在这山里面给那啥了?”风月八卦最惹人心痒痒,几个婶子立马凑的更紧了,继续一边看热闹一边八卦,就差拿把瓜子嗑了。
知道内情的程玉颜特别想插嘴,但是又不敢开口,生怕有哪儿不对劲的又被发觉了。
但心里却一直在幸灾乐祸魏迎光活该。
张映雪也活该。
谁叫她那天也骂小西的。
而另一边,魏迎光在经历了被连环暴打后发现没办法靠口舌让张映雪停下来,心中一狠,跟着还起了手。
他到底是个男人,张映雪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所以即便他打不赢她,也给她身上添了很多伤口。
而且两个人打着打着还真出了火气。
受伤更重的魏迎光甚至目眦欲裂地冲着张映雪威胁道:“你有本事就动手把我打死,不然等我回去了,一定告你们一个干部欺负知青的罪名,到时候你们全家都别想好过!”
张映雪早上走之前还被张永平提点别连累家里面,甚至连家里面其他人过来帮忙都不许,只许她自己私下里寻仇。
怕的就是被盖上这个干部欺负知青的罪名,结果没想到魏迎光竟然在她家其他人都没出现的情况写还敢威胁!
要不是他之前故意推她去死,她会成这样吗?
张映雪柳眉倒竖,心中这些天积攒的火气瞬间如火山爆发,“那你就去死好了!”
她握紧树叉子的双手再次用力,朝着魏迎光抽过去。
嘴上还没忘记骂道:“威胁我!你还有脸敢威胁我!你那天故意趁我救你的时候把我往野猪身上推的时候你咋没想过你会有今天呢!你咋就没想过万一我没死在野猪嘴下会找你报仇呢!”
“那天要不是我救你,你能跑得掉!要不是我命大,被野猪撞开了,我早就死了,你就是杀人犯!你还敢来威胁我,你以为那天就我们两个人,你推我的事情没有别的证人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你也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又是谁的地盘!”
张映雪越是骂的狠,手上也越是用力。
魏迎光见没办法,任凭着狠狠挨了张映雪一棍子欺身贴近撞了她一下,趁机要抢她的棍子。
张映雪躲闪不及,差点着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松手闪了魏迎光一下,然后撞进他的怀里狠狠一扑,将人直接压在了地上,并且骑在他身上又抓又挠。
魏迎光也拽着张映雪平日里特别宝贝的大辫子,和她开启了对挠互骂的搏击。
而另一边原本吃瓜吃的乐呵呵的几位婶子们则瞬间目瞪口呆。
直到这俩人彻底纠缠成一团,她们才满脸恍惚地停下来。
好一会儿,才有人开口,“刚才雪花说了啥你们听见了吗?”
“那咋能没听见呢,怪不得她忽然间转了性子呢,原来是差点死了,这家人瞒的可真紧啊,之前半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嘛!”又有人开口催促道,“还唠呢,再这么唠下去,万一真的有个啥三长两短的,可咋整,赶紧过去帮忙啊!”
其他人如梦初醒,一拍大腿,“哎哟哎哟”地叫着,一边往那边冲过去帮忙拉开他们俩人。
程玉颜虽然不太情愿管他们,但还是磨磨唧唧地跟在了后面。
等她也墨迹到了现场的时候,魏迎光和张映雪已经被几个婶子分开了。
不过却没人在乎魏迎光怎样,而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冲着张映雪教训道“干啥啊,非要闹的这么大,万一要真出啥事儿了可咋整?”
“是啊雪花,你咋那么虎呢,你也不想想你爹妈,想想你几个哥哥……”
程玉颜没关注她们,见到没人注意到魏迎光,且边上不远处还有一个很大的坑,也不知道是以前打猎的陷阱还是树坑,反正挺大也挺深的。
她一脚踹在正爬起来想要跑的魏迎光的屁股上,直接将他踹进了那个大坑里面。
等只剩下半条命的魏迎光反应过来大吼大叫的时候,程玉颜都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她知道自己笨,藏不住事儿,所以也一直不吭声,保持在后面的位置看着。
而听到动静的几个婶子们看过去,见到魏迎光不知道啥时候竟然掉进了坑里面,顿时嘲笑开了。
“啧啧啧……魏知青,你这咋走路也不走不好了,好好的地方不走,专门往这大坑里面去啊!”
“我看是他平时走歪门邪道走多了,不会走直道了,所以才掉坑里面了!”
魏迎光被摔得七荤八素,脑袋发晕,又被众人这样指指点点地嘲笑,顿时更加大声骂道:“放你们娘的屁,明明就是你们当中有人把我踢下来的,我警告你们赶紧把我拉上去,不然我一定会去知青办告你们欺负知青!”
“哎哟,还告我们呢,可真是吓死我了!”
“你也不瞅瞅你那见不得人的样子,你不会以为你说的话会有人信吧?”
“都这样了还和我们吵吵把火的,咋的,你真以为我们是被吓大的啊!”
婶子们并没有看见是程玉颜动的脚,加上又见识了魏迎光实在恶毒的另一面,所以根本就没多想,只以为他又在那儿搞歪门邪道了。
她们可都是家里家外一把抓的人,啥时候怕过事儿。
再说她们过来本来也是为了收拾魏迎光,哪可能被他三两句唬住。
所以她们不但不害怕,还幸灾乐祸地狠狠嘲讽了他一顿,然后拉着程玉颜和张映雪就走。
至于魏迎光留坑里会咋样,关她们啥事儿!
又不是她们把他弄下去的。
再说了,这山上这么多人呢,来来回回的,他一时半会儿的也死不了。
更何况她们瞅着那坑也没到真爬不出来的地步,就是要多费点力气而已。
要是他实在倒霉被野兽给咬死了,那也是他活该。
谁叫他成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
这刚才要不是主要怕张映雪出事儿,她们都不可能出来拉架。
而魏迎光见她们真走了,又开始大呼小叫求饶喊救命的声音更是被她们齐刷刷抛在了脑后。
过了好远后,几个婶子才动手帮张映雪理了理身上遭乱的衣服,又重新帮她把头发顺了顺。
纠结了会儿才说:“这不管啥事儿都得往好处想,那个魏迎光就不是个好东西,不值当你为了他害了自己还有你家里人。”
张映雪自打程玉颜他们出现后就一直垂着脑袋不吭声。
怕被嘲笑怕被说,怕家里人想要帮她遮掩的事最终还是闹的沸沸扬扬的,然后彻底没了名声,最终只能被随便嫁人,或者躲家里不出门。
这会儿也更没心思听婶子们说什么,整个人显得呆呆傻傻的。
几个婶子哪能看不出来一个小姑娘的想法。
就叹气,说:“算了,你还是回家歇着去吧,今天这事儿我们就当没看见过,也不会说出去,你也别在这山上耗着了,赶紧走吧。”
张映雪这才回神,跌跌撞撞地抛开了。
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了,几个婶子才摇头叹息,“这是吃了大亏了,希望这姑娘以后眼睛能擦亮点吧。”
“吃亏了也好,现在吃亏总比真和那个魏迎光搅和在一起分不开了好。”
“那倒也是,不过看他们家这意思,这事儿就是想私下里处理了,不打算给魏迎光送去劳改啊,他那也算杀人了吧?”
说完了,说话的婶子还抖了抖,“我以前只以为魏迎光一肚子的算计,但人还是有底线的,谁能想到他竟然这么坏,要我说,他这样的人留在村子里面也是个祸害,还是得抓起来送去劳改才行!”
“你没听他们说当时就他俩在啊,这也没个别的证明,咋送劳改,到时候肯定会变成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扯不清的。”
“倒也是,但我主要是想到魏迎光竟然这么坏,我这心里就不得劲,有点怕。”
“就他那小鸡崽子的模样有啥好怕的,我见他一次抽他一次……”
几个婶子又在骂魏迎光了,而另一边扯着嗓子喊了半天的魏迎光也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曙光。
孟昭昭。
“昭昭,好昭昭,你快点拉我上去!”他哀求,并且下意识用了以往那种油腻腻的语气。
孟昭昭其实也是过来找魏迎光麻烦的,只是她的速度没赶上其他人,对这边也不熟悉,所以落在了后面,没看到刚刚那精彩的一幕。
但这不妨碍当她看见魏迎光倒霉的时候笑了出来。
“你叫谁昭昭呢!请叫我孟同志或者孟知青!”孟昭昭骂他,“我和你之间可没有半点关系,你要是再这么叫我,我就告你耍流氓了。”
魏迎光现在只想上去,又开始拿嘴哄孟昭昭,“好昭昭,我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我真的只是被张映雪那个贱人给蒙蔽了,所以之前才会说出让你生气的话,但我心里其实真正爱的还是你,你先找东西拉我上去,我上去后再和你解释好吗?”
孟昭昭被恶心的想吐,深感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然后拿石头砸了他一下,也走了。
魏迎光之前为了躲避大部队,故意挑选的人少的地方走的,现在孟昭昭一走,四周除了他就再也没有别的人声了。
山林中树影张牙舞爪的,各种大的小的动物因为打猎的缘故来回乱跑,滋哇乱叫。
还有时不时的枪声以及好多人兴奋隐约的喊着小心狼、蛇、野猪等等。
魏迎光一直试图在喊叫求救,可是直到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也渐渐晚了。
密林将还没有落山的太阳光线完全遮挡,柞树林里面几乎快黑了的时候,还是没有人过来。
他甚至都要绝望了,也终于想起要自己努力的时候,这边又渐渐有了动静。
是何卫军。
“何知青,何知青,救我,快救我一下,救命……”魏迎光冲何卫军的方向大呼小叫。
正在四处检查找东西的何卫军吓了一跳,没想到这边竟然还有人。
直到分辨出来是魏迎光的声音后,他才慢慢转身,走过来,站在坑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几秒后,他绷紧的眉眼微松,开口,“魏知青,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魏迎光满脸愤恨地摆手,“别提了,你先帮我上去再说!”
何卫军看看四周,没有合适的东西,就边走边说:“你等我一下。”
他去旁边踹了一根手臂粗的树,扯断拽过来,丢到坑下面,对着魏迎光说:“我在上面拉你,你上来吧。”
魏迎光赶紧连滚带爬地拽住树干,手脚并用,好一会儿后才成功爬上去。
劫后余生的他随口和何卫军说了句不走心的“谢谢”后,就开始骂程玉颜她们贱人、不要脸,要报仇之类的。
何卫军面无表情地听了会儿才开口问道:“魏知青,你的意思是说你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坑里面?”
魏迎光点点头,“对,要不是运气好碰见你,我肯定要被那几个贱女人害死了。”
何卫军没搭茬,又继续问:“那你今天一天就没遇见别的人过来这边?”
“要是碰见其他人,我也不至于在坑里面待这么久,真是气死我了,这几个贱货……”他又开始骂骂咧咧。
何卫军皱了皱眉,等魏迎光总算歇气的空档,他才插话进去说:“天快黑了,我看还是先下山吧。”
魏迎光也累的不行,又朝着何卫军伸手,“兄弟,帮忙搭把手。”
何卫军:“……”
顿了下,何卫军才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把魏迎光拽了起来。
魏迎光甚至干脆拽着他的手攀住了他的肩膀歇了会儿,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感谢道:“谢了兄弟,今天要不是碰见你,我还真不知道会怎样呢?”
“不过你放心,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今天你的这份恩情我记下了,将来我会千倍万倍的回报给你的,你以后就跟着我干吧,我保证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何卫军:“……”
怪不得祝成蹊之前说他脑子有病呢,看来真是病得不轻。
刚才就多余救他。
何卫军压下心里的烦躁,随便应了下,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魏迎光却一瘸一拐地追上了让他别走那么快不说,还继续在他耳边叨叨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在说什么天方夜谭,又或者是什么在大言不惭,疯了,所以才说这些听起来不着边际的话?”
“我告诉你我很清醒也很认真,因为我知道一个你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大秘密!”魏迎光洋洋得意。
虽然他现在很狼狈,但是他重生了,他知道将来的社会走向,他知道很多的发展,他了解未来,他势必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碌碌无为,他一定能站在风口浪尖处,成为新时代的弄潮儿!
想着这样的未来,想到那时候所有看不起他的,欺负过他的都会匍匐在他的脚下,魏迎光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轻了几斤,灵魂都要飘天上去了。
但是何卫军却忽然警惕看过来,又趁着魏迎光发现前收敛,不动声色地问道:“秘密?什么秘密?”
魏迎光装逼地竖起食指在面前晃了晃,神秘兮兮道:“现在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但是我可以和你保证,只要你以后跟着我,我不仅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你将来拥有的会超乎你的想象,那将是一个崭新的又奇妙且梦幻的无与伦比的未来!”
“而只要你现在点头,你将会是我在未来最得力的助手!只要我有的,只要你开口要的,我都能给你。”
这话说的神神叨叨的,要是换成别的人,或许还真要拜倒在魏迎光的裤腿下,跪着喊着认他当大哥了。
但何卫军却没有,而是继续说:“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会不会相信。”
魏迎光又拍了拍何卫军的肩膀,摇头晃脑地感慨道:“你不懂,至少你现在不会懂我的。这个世界也没有人懂我!”
何卫军一时间在魏迎光是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还是真的知道点什么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他不出声了,魏迎光却觉得何卫军肯定是被他折服了,就主动和这个小弟亲热道:“对了,你怎么走到这儿来了,这儿太偏了,除了那几个贱女人,也就只有你一个人过来了。”
“不过这也证明我们俩这也是注定的缘分,你注定会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何卫军第一回觉得原来一个男人可以这么恶心。
他无语了一会儿,随口敷衍道:“想到之前没什么人去的地方看能不能找点猴头菇,没想到碰到了你。”
“猴头菇!”魏迎光惊讶,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前段时间村里面的人给祝成蹊找猴头菇的事情。
他当时也曾尝试过进山找一找,想着可以用这个和祝成蹊拉一拉关系,但是柞树林这边不能进,另一边的猴头菇早就没了,他最终什么也没办成。
不过他却知道知青点当时也有人和他一样试图找过猴头菇。
现在猛的听到,魏迎光很快警惕起来,盯着何卫军问道:“你不是要跟着大部队打猎的吗?怎么会想着去找猴头菇呢?”
难不成他也是对祝成蹊感兴趣,想用猴头菇来拉近关系?
何卫军虽然没猜到魏迎光在想什么,但是看出了他态度上的转变。
他顿了顿,想到魏迎光最里面那个神经兮兮的大秘密,一脚踩死正要跳走的青蛙,面上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天快黑了,大部队就撤了,我想着反正还有时间,就顺便看能不能找点猴头菇,结果还没开始呢,就碰见你了。”
何卫军是知青里最会打猎的,所以直接被编在了村里一些青壮的队伍里面,是要紧跟着民兵的。
虽然比较危险,但是收获也大。
更何况何卫军又是这批新知青里难得的名声好一点的,又有这几天搭手打猎的托底,村里面对他的评价更是上了一层楼。
等之后分东西的时候,只要他想,猴头菇又不是分不到,何必这么辛辛苦苦的忙了又忙。
魏迎光就把这个情况说了下,促狭地盯着他打探道:“你目的不纯,说吧,你进山是不是别有用心。”
何卫军倏然顿住,但几秒钟后,他还是松了松眉眼,无奈道:“就是上山找点野蘑菇而已,能有什么目的,不就是为了吃。”
“野蘑菇和猴头菇是不一样的,说吧,你是不是想弄猴头菇来讨好祝成蹊?”既然何卫军想装傻,魏迎光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何卫军悄然松了口气,“你说的别有用心就是指这个?”
“那不然呢?”魏迎光理所当然道:“整个村里除了祝成蹊就没别的人喜欢吃这个,你专门找猴头菇,不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谁?”
何卫军:“……”
“和祝知青没关系。”何卫军皱眉,“你别乱说话。”
祝成蹊现在在村里面的地位不一般,他可不想因此惹到村里面,影响自己好不容易经营的形象。
魏迎光还是不信,并且在心里给这位刚收的小弟打了个不诚信的低分,打算将来找机会就换掉他。
刚走到山下,两人就碰上了在山脚处歇脚的叶知意。
见到两人,她欢喜地迎上来,“何大哥,你这么快就下山了。”
还在心里逼逼赖赖的魏迎光一见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侧身确认问道:“所以你的猴头菇是给她找的?”
叶知意一直单方面和祝成蹊较劲。
之前村里面给祝成蹊找猴头菇的事发生后,叶知意就嫉妒的不行,念叨着要吃。
正好他进山有事儿,就拿这个当借口,也能糊弄一下这个蠢女人。
这会儿,何卫军也顺便点头,“嗯”了下。
魏迎光顿时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和他争祝成蹊就好。
他重新在心里把何卫军的小弟位置拉高,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厉害,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他抬脚离开,要去找周立新告状。
要是周立新不处理,他就准备去公社,去县城,一定要报今天这个仇。
但就像张映雪没办法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他差点害死她一样,他也没办法拿程玉颜他们怎么样,反倒是还被大致猜到了事情经过的周立新给狠狠罚了一顿。
和孙二花一起去打扫猪圈马棚去了。
而何卫军和叶知意在魏迎光离开后浅浅聊了他两句,又“亲亲热热”地贴在一起。
但心里却还分别惦记着魏迎光。
一个还是念叨着他语焉不详的秘密,想着要找机会从他的嘴里面撬出来。
另外一个则在心里骂他。
毕竟他太高调了,叶知意也早就猜出来他可能是重生了或者穿越了。
她可没觉得自己应该和魏迎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而是快烦死他了。
甚至自打她猜出来魏迎光有问题后,她连用系统都更加小心翼翼了,生怕被发现什么马脚。
而祝成蹊那个该死的又在村里把所有的草编都垄断了,她一个也买不到,彻底断了她的一条财路。
现在她也只能靠着偶尔找机会跑跑黑市,以及在田间地头倒腾一些东西来交易。
可这些玩意儿哪有草编来的方便且利润大又安全无风险。
可不动她就没钱花。
就导致她现在不得不陷入这样的窘境,越忙越累越没钱。
也幸好她当初一眼就相中的何大哥是个有本事的,不仅对她好,还经常跑山里帮她找珍贵的山珍。
就是可惜没能找到人参。
不是说东北人参特别多吗?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就是发现不了。
但不管叶知意心里怎么嫌弃,她的何大哥还是和她目前最讨厌的魏迎光越走越近,甚至很多时候都特别听魏迎光的话。
哪怕她生气,撒娇,甚至用了很多办法都没用。
要不是何卫军每晚还会和她一起睡,她甚至都要怀疑何卫军的性向了。
另一边,林川也在紧锣密鼓地安排着科特奇尔村搬下来的事情。
且最主要的就是建房建学校,烧砖烧窑。
可以说这段时间的知青点也好,迎胜村也罢,那就一个闹腾加热闹。
而还不知道自己走后居然因为程玉颜的一头野猪引发这么一连串事件的祝成蹊也在张、姚两位师傅热情洋溢的态度下到了宁市。
第一件事自然是先把这笔生意搞定。
因为他们比预定的时间来得早,所以还和姬玛又见了一面。
又仔仔细细走了一遍流程,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姬玛就把剩余的款项交付给了百货公司,然后选了一批她觉得最好的,亲自带着上了飞机。
余下的则留在宁市走海运。
姬玛走后,祝成蹊自然也收到了百货公司给迎胜村的款子。
但是她没有第一时间跟着张、姚两位师傅先行离开,而是拜托他们帮着带了一批书籍、本子和笔回去。
之前村里面不少人都给她送了所谓的感谢礼,她也收了,所以得回点什么。
正好村里接下来要建学校,孩子们上学更方便了,那就每家回点本子和笔,不出错还方便,也能用得上。
书籍是她打电话和林川沟通后,林川又和周立新还有山上的族老商量过后,由公社以及两个村子各掏一部分,买的一些能拓展知识层面,增长孩子们见识的书。
等这些都忙好后,祝成蹊在家享受了一番,然后又去找了祝明东。
乌拉草编之前在宁市热卖,后来更是和外国人签了单子后,方淑红就在同事面前不动声色地炫耀了好几波。
主要也是为了告诉那些之前天天到处说祝成蹊肯定被骗的人少说别人闲话,他们家小西厉害着呢!
但也因此,祝成蹊的名字在一定范围内还是挺知名的。
至少同在棉纺织厂工作的张文莲就知道了。
她先是不信,后又是气的不行,尤其是想到祝成蹊临走前用下乡后会多么多么可怜的借口从他们手里坑走的钱还有东西。
回家后她就和祝明东开始闹,骂祝明东蠢,撒泼打滚让祝明东把当初被坑的钱要回来。
祝明东以前傻不拉几的很好哄是因为被张文莲他们摸到了脉络,但自从那晚被祝成蹊以各种角度不厌其烦地洗脑后,祝明东就很熟悉张文莲他们的套路了。
甚至每次张文莲他们一开口说些什么,他就总能和祝成蹊当初说的那些话对应上。
以至于他现在越来越觉得祝成蹊当初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他就是从一开始就被张文莲他们骗了,被算计了,以至于他现在对他们的感官越来越差,甚至很是厌恶。
更别说就因为张文莲一家子,他这些年辛辛苦苦攒的钱也没了,有家不敢回,只能每天憋屈地待在老张家。
甚至还要被嘲笑是上门女婿。
而亲爹虽然每天能见面,但也从来不给他好脸色看,甚至都不带他了,以至于他这段时间在机械厂里享受的便利都少了。
更别说祝明安还去上大学了,他的另一番“钱途”也没了,祝明东现在每天日子过的捉襟见肘,还要应付老张家的麻烦,火气也大的很。
他有时候甚至都想干脆离婚得了。
但是他的钱还没找回来,要是提离婚,他的钱就彻底要不回来的不说,说不定还要被老张家借势敲上一笔,而爸妈那里要是知道他这些年的存款都没了,肯定也饶不了他,就更不会管他了。
他也不敢离。
现在张文莲竟然还要跟他闹,祝明东自然也不客气,和她狠狠打了一场,又叫周围的邻里看了好大一场热闹。
不过张文莲的话也提醒了他。
既然祝成蹊现在情况这么好,当初又是那么满心满眼地为他打算,指望着他将来能给她撑腰呢,他为什么不能去找祝成蹊支援一下呢。
所以,他这段时间一直厚着脸皮问祝有敬要祝成蹊的地址。
祝有敬自然没告诉他,而且还回家和方淑红说了。
祝成蹊这次过来后,方淑红又和她讲了,还让她出门的时候要是看见祝明东就躲远点,免得被他缠上。
讲这些话的时候,方淑红的表情那叫一个嫌弃,显然祝明东这些时日和老张家闹的那些事儿让她对他越来越失望。
祝成蹊当时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但是转过头就又开始忽悠祝明东了。
祝明东说他现在日子过的苦,没钱吃饭,抽烟喝酒打牌更是好久都没干了,祝成蹊就跟着哭诉自己在乡下的日子到底有多苦,上工有多累,又有多少次晕倒在了田里面,差一点就死掉了。
然后又说虽然她在跑乌拉草编的事儿,但是没工资,只算工分,要是她不干,就没有工分不说还要被倒扣,到时候不仅分不到粮食,还要给村里面补贴钱买工分。
祝成蹊眼泪汪汪地扒拉着祝明东的胳膊说:“二哥,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我才来找你的,你多少支援我点吧,不然我在乡下真的过不下去了。”
第52章 合作一下我都是为你好,才帮你想这个……
祝明东都被祝成蹊这凄凄惨惨的模样整懵了。
他是想占便宜,不是想被占便宜。
祝明东下意识甩开祝成蹊的手说:“我哪有钱支援你的,我自己现在都穷得要死,饭都吃不上了!”
祝成蹊收拾祝明东还不是手到擒来,当下顺着他的力道往后退了好几步,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不敢置信又痛苦震惊地指着他控诉:“二哥,你竟然对我动手,你还是不是我亲二哥了!我千里迢迢去东北下乡,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想着过来看看你,你不仅不欢迎我,还动手推我哇……你动手……你竟然对我动手……”
祝成蹊闭着眼睛干嚎。
他俩见面就是在机械厂外面的一个交叉口街道的树荫下。
这边的厂房多,人来人往的。
有认知祝明东的,也有不认识的。
但是国人的本性是啥?
看热闹啊!
这一看祝成蹊猛地摔在地上,还哭的好不凄惨,有事的没事儿的,就连路过的狗都停了下来歪头打量着他俩。
顺便也汪汪两声。
而这时候喜欢热心助人的围观群众们也开始纷纷对着祝明东指责。
祝明东人都傻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我没动手,我就是甩了一下,谁叫你拽我拽的那么紧的!我哪知道轻轻一下你就摔了,你可别想赖在我头上!”
然后就有人来劝祝成蹊:“姑娘,我看你哥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不小心,你也别哭了,亲兄妹能有什么说不开的。”
祝成蹊还是哭唧唧,“可是他明知道我生下来身体就不好,我刚刚就是太累了站不住了,想扶着他站一会儿,我没想到他竟然……竟然……呜呜呜……”
啊这……
劝说和指点的话语又朝着祝明东砸过去,将祝明东教训的面红脖子粗,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祝成蹊虽然在一边看的也很开心,但也怕这些人真的把祝明东给气跑了,她还有事儿呢。
就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睛,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说:“算了,也是我自己不小心,再说二哥从小到大都这样,我都习惯了,我没事,也没摔疼。”
“你真没事儿啊?”周围的人看祝成蹊那样儿就有些怀疑,还建议说:“要不你去医院看看呢?反正也不远。”
祝成蹊摇头叹息,“真不用了,谢谢大家伙儿的关心,我从小到大都这样,习惯了,而且我今天来找我二哥主要是想和他一起照张相片,想着等过两天回乡下的时候好带上,平时想了,也能看看照片睹物思人。”
祝成蹊都把自己说恶心了,只好抚着胸口顺了顺气,才勉为其难地继续对着祝明东表演道:
“二哥,自打你结婚后就几乎没回过家,家里面也没有你的相片,我只能亲自过来找你了,”她眼泪汪汪地叹气,“二来我也是想来劝劝你,二哥,当初的事情就是你做错了,所以你应该道歉才对,但我没想到我都下乡这么久了,你竟然还在和爸妈堵气,你这不是往他们老两口心口上插刀子嘛!”
“而且你还是要回家的啊,不然你一直住丈母娘家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啊,那不成了上门女婿了吗?”
祝成蹊好一副为祝明东打算的模样,让周围的吃瓜群众眼睛雪亮地对着祝明东继续指指点点,也顺便感慨一下祝成蹊真是个好妹妹。
当然也有什么都不了解的,在那儿各种打听具体细节是什么。
活像是瓜田里的猹,到处乱窜。
祝成蹊当然不能回应这些,而是对着周边的围观群众道了谢,再次说自己没事儿后,就拽着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的祝明东说:“二哥,我们先去照相吧,我就要走了,别的事儿都可以放一放,这个最着急。”
其他人一听也不好再拦着他们看热闹,毕竟人也说了要用照片当个念想不是。
但有关于他们的议论却没有立刻停止,而是继续围着熟悉他们的围观群众打听。
听到动静后就匆忙赶出来的祝有敬遇上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等他把前因后果都了解的七七八八后,脸已经拉长的不像样了。
也没搭理一些好事儿的的打听,转身继续回去上班。
至于祝明东,他回头再找机会收拾他!
而这一边,祝成蹊已经拉着祝明东走了有一会儿了。
她又开始恶人先告状,“二哥,我们说好的要当彼此的小伙伴呢,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不帮我就算了,你还对我动手?”
祝明东:“……”
被一窝蜂指点的到现在都觉得脑瓜子嗡嗡的祝明东又火爆了,“老子都他妈说了老子是不小心的,不小心的,不是故意的,也没有动手,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
祝成蹊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鸡同鸭讲,“二哥你又吼我!刚才那么多人骂你我还找借口帮你说话,结果你不但不感激我,你又骂我!”
这边的人没有之前的多,但是他俩的声音不算小,又是一男一女在吵架,自然又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之前被围观是她有意为之,就是想借着别人的嘴告诉祝有敬和方淑红她被欺负了,但不代表祝成蹊喜欢被围观。
她就说:“你看吧,你声音那么大,又要把人给吸引过来了。”
“二哥,你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非要这么大声的嚷嚷,让我也不得不跟你一样像个猴子一样被围观。”
祝明东人都麻了。
眼看着真的有人一直在盯着他们,他只好压下心中各种乱翻的情绪道:“还不都是怪你,你要是不哭那么大声,刚才能引来那么多人吗?”
“可是我哭还不是因为我疼啊!”祝成蹊持续一贯的作风,“我为什么会疼,还不是因为你摔了我一下,你明知道我身体不好的,你还甩我!你就是没把我当亲妹妹,你不心疼我!”
祝明东又暴躁了,想吼自己没有,但看着还在打量他们的人群,只能压抑着火气道:“我都说了我是不小心的。”
“好吧,那就算你不小心的。”祝成蹊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道:“那你摔了我之后为什么不扶我起来,还说我,我现在严重怀疑你之前说的将来会照顾我是骗我的,你现在都这么对我了,将来肯定更不靠谱。”
祝明东:“……”
对。
他还指望着祝成蹊将来能支援他呢。
虽然这死丫头现在说没钱,但是她负责的那个乌拉草编最近在宁市挺火爆的。
尤其在知道其中有部分鞋啊包啊啥的都卖给外国人了后,就有很多人想私下里弄一点看看到底是什么好东西,赶一赶这个时髦。
但这东西不管是百货商店还是友谊商店里面都没有卖的,黑市更是没摸到门路,所以就导致越来越多的人感兴趣,而黑市那边放出来的价格也越来越高。
要是能从她手里弄一批这玩意儿,回头再在黑市上一倒卖,还怕没钱花吗?
巨大的诱惑让祝明东渐渐冷静下来了,就开始对着祝成蹊说:“我当时太震惊了,而且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我这不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嘛!”
祝成蹊也不是想和祝明东一下子闹僵,就顺着他说:“那好吧,那你和我说一声对不起。”
祝明东:“……”
“对不起!”
祝成蹊摆手,“好了,我原谅你了,从现在开始我们还是好兄妹。”
说完也没停顿,又接着道:“对了二哥,你真的不能支援我点钱吗?”
祝明东又无语了,怎么说着说着又开始找他要钱了。
他要是有钱,还用得着找她吗?
祝明东:“我真没钱。”
他就是有也不能给她,他自己都还不够花呢。
祝成蹊叹息,“没有就算了,大不了我回头再另外想办法吧。”
祝明东却好奇,“你走之前也有不少钱吧?乡下能有什么花钱的地方,你的钱怎么可能花的那么快?你花哪儿去了?”
这死丫头走之前就从他手里扣了不少,这回该不会还是想从他手里扣钱,所以才故意哭穷的吧?
该说不说,在对待钱上面,祝明东还是有点脑子的。
但祝成蹊想扣他的钱只是顺带,没有就算了,主要目的还是照片的事儿。
按照剧情,明年姓万的那家人就要从劳改农场转移到迎胜村了,从而和叶知意有了交集,也才有了后面发现祝明东身世的剧情。
她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而且剧情里面很明确地指出了祝明东和年轻的万老板还挺像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他儿子,那他的照片当然也是最重要的工具。
祝成蹊就说:“二哥,我在乡下是真的苦,你看我的住院记录……”
把特意带回来的住院治疗的单子拿出来递给祝明东后,又继续可怜巴巴地把乡下多苦多累,自己搞乌拉草也不赚钱这些话再次重复了一遍,说:“二哥,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找你,我要是告诉爸妈我之前都进医院好几次了,他们还不知道该怎么担心呢。”
“而你不一样,你是我们家未来的顶梁柱,是主心骨,我只能找你商量了,但没想到你……哎!”祝成蹊又叹气,“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去照相馆照相吧。”
“万一我哪天真的在外面出事了,有你们的照片一直陪伴着我,我也不会孤单。”
祝明东没想到祝成蹊的哭诉都是真的,本来就有些担忧。
现在听祝成蹊像是交代后事一样,他就更是心里七上八下的。
虽然他看不出来祝成蹊现在和之前有什么区别,但一想到她以前病歪歪的样子,也觉得她可能真在乡下活不长久。
可这怎么行!
他还想着让她帮着弄乌拉草编呢!
祝明东就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看你就是想太多了,你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嘛!”
“希望吧。”祝成蹊把单子拿回来,又对着祝明东叮嘱道:“二哥,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和家里人说啊,不然我怕爸妈到时候肯定要换你下乡顶替我,可你都结婚了,又是我亲二哥,我又怎么舍得你下乡呢!”
“反正我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有个万一也无所谓,但你不行,你是男人,你将来得撑起咱们家的,我说什么也不能叫你下乡出事!”
祝明东心想他又不傻。
之前他就知道乡下苦,现在听祝成蹊这么一说,他更是觉得之前的想法是对的。
祝明东就不是很走心的说:“我不说,你也别总是多想。”
祝成蹊点头,再次提议去照相。
祝明东说实话有点不太愿意了。
毕竟祝成蹊才说过将来死的时候要抱着他们的照片,这要万一她死的时候怨气重,通过照片来找他可怎么办?
但他一拒绝,祝成蹊就说他对她不好,他只能硬着头皮被祝成蹊拉着去照相馆照了照片。
单人照。
还要的加急。
还是他掏的钱。
祝成蹊还说:“过两天我走的时候就带着你的照片一起上路,这样也省了接下来寄的时候出问题或者是忘记了。”
但祝明东却总觉得祝成蹊这话说的好像要带着他一起死一样。
可他又搞不定祝成蹊,只能一遍遍在心里安慰他自己那些都是封建迷信,不要多想,不能多信。
而祝成蹊则把人用完就丢,刚出照相馆门口就要拜拜。
祝明东可不愿意。
毕竟东北那么冷,万一祝成蹊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怎么办?
那他不就彻底没了这条赚大钱的门路了吗?
而且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祝成蹊的具体下乡地点,要是错过了今天,之后就不好联系她了。
仰头看了看天色,祝明东咬咬牙拽住祝成蹊的胳膊说:“这都晌午了,你还走什么,你二哥我虽然身上没多少钱,但是请你吃顿午饭还是可以的,走吧,去国营饭店。”
祝成蹊:“……”
喔唷!
她本来都想放过祝明东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想要打起她的主意来了。
她要是不坑一把都对不起自己等下的忽悠。
祝成蹊就说:“是去新民饭店吗?我想吃里面的牡丹燕菜了!”
感谢周大大当初的夸赞,感谢之前把牡丹燕菜引进来的领导,感谢辛苦学习手艺并且钻研技艺的工作人员,让牡丹燕菜如今还在宁市特别的流行和火爆。
不仅好吃,还很贵!
祝明东本来只是想找个小的国营饭店对付一顿,但看着祝成蹊眼巴巴的样子,怕等下不满足她会被闹,又一脸肉痛地点点头,“行,就去新民饭店吃牡丹燕菜。”
哇!
这都答应了。
看来祝明东真的所图很大啊!
祝成蹊笑眯眯点头,“不愧是二哥,就是对我好,我现在没有之前那么怀疑你的用心了。”
祝明东在心里骂祝成蹊狮子大开口,长了嘴就知道吃吃吃,但面上还是陪着笑了下,“你也说了我是你二哥,我怎么可能不对你好,你将来嫁人了不也要我给你撑腰嘛!”
“对对对,是是是。”祝成蹊不走心地敷衍了一句,催促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我今天要把所有做出来的洛阳水席都点一遍!”
祝明东:“!”
“……都点一遍也吃不完吧?”祝明东深呼吸。
“怎么会,我很能吃的。”祝成蹊无辜脸,“再说吃不完还可以打包带回去给爸妈他们尝尝啊。”
“二哥不是我说你,你真的要给爸妈好好道歉才行。虽然说你是家里将来的顶梁柱,但是现在可不是,你不道歉不低头,爸妈也就没有台阶下,你叫他们怎么开口原谅你,所以我们等下干脆再多点一份洛阳水席带回去,正好也可以帮你试一试爸妈的态度,怎么样?”
祝明东觉得不怎么样。
况且他现在也回不了家啊,所以干嘛非要花这个冤枉钱。
大不了等过几年爸妈老了,他再回去就是了。
反正到那时候他们的气肯定早没了。
“我现在是真没多少钱,请你一个人吃饭还行,多了真买不起!”他就说。
可是等到了新民饭店,祝成蹊还是大手一挥,匡匡点了八个菜,六荤一素一汤。
祝明东不想付钱,可饭店里面的人都认识他和祝成蹊,而且祝成蹊还开口说了要给家里人带菜回去,他不能到这个时候了却不掏钱。
不然祝明萍回头知道了肯定要收拾他。
别说祝明萍动手绝对比父母狠多了,就是今天这事儿也不能让她知道,不然就真的完了。
祝明东只能不断在心里骂骂咧咧,付钱的手抖了又抖。
他最近辛辛苦苦才攒的钱啊,结果一下子就被这死丫头给败光了!
但好在也因为祝明萍的关系,加上今天来的领导们不多,他们点的菜却不少,所以他们俩得了个单独的包间。
刚一坐下,祝明东就忍不住了。
不过他好歹没傻透,说是他想趁着在祝成蹊死之前赚一笔大的,而是借着为她想的名义开的口,还说:“这等赚了钱,我就想办法在市里面给你买一个工作,你在乡下也有钱看病吃饭了,不用一直担心身体,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祝成蹊原本就有点怀疑祝明东,现在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更觉得这笔钱确实应该赚。
面上,她迟疑了又迟疑,最终还是摇摇头,一脸胆小害怕的说:“这样做不行的,二哥你这是在让我犯错误!”
“命都要没了,你还管什么犯不犯错误的,你就说吧,是你的小命重要,还是这点小事儿重要!”祝明东敲着桌子劝祝成蹊。
祝成蹊还是迟疑,“……我觉得都重要,但要是因为我犯错误而连累了家里面,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呢!”
然后摇头,“二哥,我真不能这么干,不然我就成了家里面的罪人了。”
祝明东急的又拍桌子,但一不敢和祝成蹊大呼小叫,二也怕声音太大让外面听见了,就压着嗓子拉着祝成蹊各种劝。
其中主要的几点就是让她为家人着想,家里面也希望她活的好好的。
还有只需要她弄到货,真正危险的交易他来负责,就算哪天真被发现了,他也绝对一个人扛下来,不会连累她,而且赚的钱也都会给她,他只要一小部分帮她打通关系之类的。
祝明东在动歪脑筋上面还是有点才华的。
这些话要是换成涉世未深的人,说不定还真能给哄了。
但祝成蹊就一会儿迟疑一会儿拒绝的吊着他。
直到外面过来上菜了,他才勉强做出一副被说的有些动摇了的样子。
之后,就是她不停地吃吃吃,祝明东不停地就着她的反应又各种劝劝劝。
等她吃好了,祝明东也没动几筷子。
祝成蹊就说:“二哥,你说的这些我都听明白了,我也知道你是打心眼里想要我好,但我自己担心犯错误是一回事,关键这个东西也不好弄啊!”
总算叫祝成蹊松口了,祝明东哪能放过,干脆放下了筷子继续和她掰扯,“那怎么就不好弄了呢,你现在不就负责这个么,那不就是顺手的事儿!”
祝成蹊摇头,“二哥,我们的乌拉草现在都是统管统销的,编织的工人,每天编织的量,所消耗的乌拉草都是有记录的,没有人敢私下里搞小动作。”
“况且我只是一个负责压货跑运输的,我每次见到的也都是检查好的成品,这个都是外国人要的,大姐每次也都检查呢,我总不能把这些给你吧,那别说你我了,就是大姐也要倒霉,我是真没办法。”
祝明东没想到一个乡下的村办小破厂子竟然搞的这么严格,顿时有点傻眼。
“不就是草吗,多一点少一点的还能真分的清楚?”
祝成蹊还想赚祝明东的钱呢,就没把话说死,“草多一点少一点的确实不好分清楚,而且因为要经过几道手续的检查和梳理,所以还会有一定的损耗,但关键是我们人少,地方也小,每个人每天都干了什么别人都清清楚楚,这事儿真没办法,除非让他们回家后私下里偷偷做。”
“那就让他们私下里偷偷编不就好了。”祝明东拽住祝成蹊的小臂说:“反正那都是一群乡下土包子,没什么见识,你随便哄他们两句,再漏点东西给他们,他们肯定愿意。”
祝成蹊无语,甚至想直接抽祝明东一下,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二哥,就算乡下人没见识,但乡下人也爱钱啊,况且这事儿费时间、费眼睛、还要偷偷摸摸从大队里偷东西,你以为容易吗?乡下人也不傻,不给足够的钱,谁愿意担这种风险。”
“可你不是没钱了吗?而且我也没钱,我就算是有心也无力啊。”祝成蹊摊手,倒要看看祝明东要怎么接茬。
祝明东原本只是想做一笔无本的买卖,但没想到说到最后又是要花钱。
可祝成蹊说的也对,他只能咬咬牙道:“那你觉得大概要多少,我还有点朋友,我可以想办法凑点。”
这种事情关起门来有的是说头,但要是牵扯到外面的人就不好了。
况且到时候那些人闹起来,叫家里人给他还怎么办?
祝成蹊摇头,“二哥你还是算了吧,你借钱总得有理由吧,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你说个价。”都到这份上了,今天还请这死丫头吃了饭,祝明东不愿意放弃。
祝成蹊闭着眼睛胡吹,“就拿一个包来说吧,最少最少你要拿十五块钱才够。”
“十五!”祝明东被惊的直接站了起来,“十五块钱都快赶上我一个月工资了,你怎么不去抢呢!”
这不是没办法抢么,所以给你吊个胡萝卜啊。
面上,祝成蹊却还是一脸淡定的胡说八道:“我们村里的熟手的编织工是三十六块钱一个月,一个熟手一个月能编四个包,合计就是一个包能赚九块钱。”
“他要是耗时间给我们私下编就会耽误日常的工作和产量,是要被扣钱的,所以我们至少得给他补足这一部分的工资,但这只是编织工的这部分,还有收集乌拉草的,检查的,估量的,定损的,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你要想私下买一个包,就不能光走编织工的路子,还要把其他人的都给走通了,这算下来,十五都不一定够。”
祝明东却觉得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一个乡下的破厂子能搞出这么多花样?你该不会在骗我吧?”
祝成蹊:“我们公社的书记是大学生,你再想想大姐平时的样子。”
祝明东:“……”
咽了咽口水,“你们公社的书记是大学生?”
祝成蹊:“如假包换,不然怎么给村里面的厂子整出这么多花样,你不会以为是我这样一个丫头片子或者你以为的那些没什么见识的乡下农民想出来的吧?”
祝明东不知道给说什么了。
“所以我刚才才说难啊。”祝成蹊重重地拍了下还傻眼的祝明东,叫他回神,才继续:“所以说二哥你也别想了,即便你说黑市卖的很贵,现在都有人出价到三十了,你就算拿一个也就能赚十五,这再除去路上的运输费用,你可能要打点的费用,也没剩几块了,你还要担风险,不划算。”
“除非你能一下子拿出一大笔钱来,不然这事儿你就还是别想了,也更别说找朋友借钱,谁能一下子借好几百几千的给你还不问你干什么的,到时候你是说还是不说?”
“你不说人家肯定不借你,你说了又担风险,万一你们回头闹翻了,人家转手把你给举报了呢。”祝成蹊叹息,“除非啊……你自己能想办法搞一笔钱出来,不然你就算了吧。”
祝明东的心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难受的狠。
一边是肉眼可见的钞票,一边是一干二净的裤兜,他是真的舍不得啊。
“那就不能再降低点儿了?”祝明定讲价。
祝成蹊摇头,还在吹:“不可能,我们村里面连乌拉草都要统一买的,一捆就要五毛钱,要两到三捆才能编一个包,这就要一块五了,真不行。”
祝明东又想骂人了,可骂了又有什么用,又不能讲价!
他甚至都有些后悔今天请祝成蹊吃这顿饭了。
吃了跟没吃一样,得到的消息还那么气人。
可他真的太不甘心了。
男人没钱这腰杆子就硬不起来,干什么都不方便。
更何况他还想和张文莲离婚呢,没钱怎么能行。
咬咬牙,祝明东说:“你等我想想办法,我肯定能凑到钱!”
祝成蹊挑眉。
她都这么说了,祝明东竟然还愿意掏钱,看来他是真的缺钱了,而黑市的利润也真的不小。
或许比他刚才说的还要高。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
她提醒道:“你还是打算找朋友借钱?”
祝明东摇头,“我不借,你别管了,我自有我的办法。”
他又不傻。
就不说能不能借到这么一大笔钱,就说能借,他也不舍的把到手的利润分出去,毕竟成本都要一半多了。
祝成蹊倒是有些好奇祝明东在不借钱的情况下怎么弄这么一大笔。
就点点头说:“行吧,不过你注意点,别出事儿了。”
祝明东不耐摆手,“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那你什么时候能凑齐,我过两天就走了。”
祝明东:“我尽快。”
“那行吧。”祝成蹊敷衍了他一下,趁在他又想吃饭前用之前问后厨借的饭盒把桌子上的剩菜都打包了,说:“那我们赶紧走吧,你估计也着急。”
都没正经吃上饭的祝明东:“……”
算了。
他也确实着急。
出了饭店,两人就要分道扬镳。
祝明东当然也没忘记百般嘱咐祝成蹊不要把这件事和家里人说,免得家里人担心。
祝成蹊也乖乖巧巧的答应了。
但一进屋就把事情几乎吐露的干干净净。
事件一:她只是想去找祝明东要照片当作思念,但祝明东真的对她动手了,所以祝明东没有半点当哥哥的样子。
事件二,祝明东撺掇她搞黑市,他心思不正,不顾家人和她的死活。
方淑红他们果然暴跳如雷。
当初的确良火热的时候,方淑红他们那么方便都没动过一点心思,更别说眼下的乌拉草编了。
这要是但凡出点子意外,那整个家就要毁了。
“你没答应他吧?”他们紧张兮兮地追问。
祝成蹊无辜道:“我答应了。”
“你……”方淑红气的手指头都戳到祝成蹊的脑门上去了,“你傻啊你,明知道这事儿不能干,你还答应他。”
祝成蹊就说:“那我要是不答应他,他肯定还会找别的歪门邪道,不如我答应他,顺势把他的钱拿过来,回头他没钱了,也自然就老实了。”
“……”
说的也确实有点道理。
“而且这个草编是手艺活,我们村还有外国人的订单呢,他就算再着急也要等着,所以我还能拖着他,等将来他改好了,这笔钱我还能还给他,就当我现在暂时替他保管的。”
才怪!
等祝明东真正急得不行的时候,估计也是他的身世被她戳开的时候,想要钱!
想的美!
为了等祝明东凑钱,祝成蹊又特意在宁市多留了几天。
祝明东的钱还没有见到,但叫她意外又惊喜的是先行一步带着草编回国的姬玛给了回信。
追加订单。
祝明萍虽然猜到姬玛回去后肯定会有动作,但却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
“按照时间,她应该才回去没多久,其他货也还没到,她怎么就追加新的订单了,她就这么确定草编能大卖?”
祝成蹊佯装不解的摇头,“管她呢,她追加订单肯定是相信能卖出去,这样她好我们也好,我们接就是了。”
反正无非就是姬玛回国后营销了一波,最有可能的就是找红人打广告,然后由名人效应带火而已。
祝成蹊猜的是对的,并且姬玛还鸡贼的搞了个加价预定,提前拿货的手段,所以才有资金流提前订一波。
也是怕再晚就赶不上季节的尾巴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天快冷了,所以鞋子和帽子才要了两千,还是包好,要了五千。”祝成蹊叹气,“你说他们要是来的再早一点就好了。”
“这就已经很不错了!”祝明萍拿书敲了她一下,“况且这量也不少,虽然她也没说要一下子交付,但你们能赶出来吗?”
“只是五千而已,又不是五万,肯定没问题。”祝成蹊不担心,“况且现在闲了,能帮忙的更多,我们还可以从周边的村子里找帮手。”
祝明萍点头,“那有任何问题记得和我说。”
祝成蹊答应,并且要准备走了。
至于祝明东的钱到底能不能凑到,暂时也没那么重要了。
但是在走之前,祝成蹊还是又去找了他一趟。
毕竟有始有终嘛。
“你看我们单子也不缺,估计真没人愿意接你的生意,所以二哥你放弃吧。”
祝明东本来还有些犹豫的,但见祝成蹊这么说,立马就道:“你等着,我今晚就把钱给你送过来。”
“可就算我今天收了钱,也不能很快给你货,因为你的生意见不得光,要私底下一点点攒才行,最快也要明年开春之后了,你确定还要拿钱?”
祝明东又有些迟疑了,“真一个都不行。”
“那肯定啊,外国人的单子,重中之重!”祝成蹊拍着胸口道:“而且看人家那架势,说不定很快就会追加第三波。”
“而你的这种小生意,不赚钱又风险高,要不是你是我二哥,之前又一直说是为了我好,我都不可能冒这个险。”
不给钱人家肯定不干活,给了钱又要等很久。
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祝明东还是咬咬牙,在当晚偷摸给祝成蹊送了九百块。
祝成蹊惊讶,祝明东竟然还能弄这么多?
“你哪儿来的?该不会是偷的抢的吧?”她有些不放心了。
祝明东不耐烦地说:“这你就别管了,我有我的办法。”
“不行你要说清楚,万一这钱有问题呢,到时候查出萝卜带出泥,我们都完蛋!”
祝明东被拽着走不了,只能糊弄说道:“我用一些老物件换的,你放心好了,不会有问题的。”
“你哪来的老物件儿?”
祝明东有些暴躁了,“这你就别管了,反正肯定不能出问题就是了,不止你害怕出事,我也不想出事,所以你别问了,你只要知道干干净净的没问题就行了。”
这么确定?
祝成蹊暂时抛下这个,免得祝明东又要把钱要回去。
第53章 收听电台真希望快点到现代啊!……
但祝明东要祝成蹊给他写个收款的条子,就像上一回她给写的下乡补偿一样。
祝成蹊当然不乐意,就说要么她直接拿着,要么他们找爸妈来当中间的证明人,要么他把钱拿回去,反正她本来也不想冒这个险。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祝明东虽然还是不敢完全相信祝成蹊,但是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答应让她直接拿着钱。
但是他也没忘记用自己是她将来唯一的依靠以及这么做都是为了给她治病和让她早日回城这一点反复给祝成蹊洗脑。
祝成蹊面上“嗯嗯嗯”答应了下来,还感动的眼泪汪汪的,但等把祝明东哄走后,她就揣着钱进门,往桌子上一拍,“看看祝明东给了我多少钱!”
大团结夹杂着大黑十放一起,摞了不小的一沓。
方淑红最先拿过去数了下,很快震惊地吸了口气,“九百,这死孩子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祝明东的情况他们虽然不敢说一清二楚,但也八九不离十。
原本他们也没指望祝明东能拿出来多少,就想着顶多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攒了百儿八十块算了不起的了,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多。
所有人都摇头表示不清楚,祝成蹊说:“他说是拿老物件儿偷偷出去卖的,妈,咱家有什么老物件儿吗?还是说这所谓的老物件儿是他从老张家或者不知道什么地方弄来的?”
“咱家能有什么老物件,要是有了,早年的时候还能过成那……”
方淑红下意识开口,可很快她的表情凝重了起来,扭头看着祝有敬问道:“你爹娘当年打的那个金镶玉的铭牌……”
祝有敬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但还是摇摇头,“我真不知道。”
“什么金镶玉的铭牌儿?”祝成蹊好奇极了。
原主的记忆里,小时候家里的日子很不好过。
不敢说吃了上顿没下顿,但也过的紧巴巴的,每天都能看到方淑红和祝有敬想着法儿的把一分钱掰成几瓣花。
要不是祝明安后来露出过人天赋,不仅自己赚钱,还指导着祝有敬成了八级工,哪会有现在比很多家庭都要滋润的日子。
要是家里有这种好东西,那会儿也不像现在闹革命,按照方淑红他们的脾性,不至于藏着掖着,应该早就卖出去补贴家里了才是。
方淑红就解释说——
祝有敬本不是宁市的人,早年因为战乱到宁市讨生活,后来国家安定了,他们有了正式的工作,但因为忙,祝明安的身体又不好,不得不让家里的老父母过来帮衬一下。
那年月迷信啊,老两口对于病怏怏的祝明安不喜欢,又重男轻女,固执认定祝有敬要绝后了,所以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想让方淑红再给老祝家生个大金孙儿。
后来大孙子被他们求来了,也宝贝的不行,甚至还把压箱底儿的两个金镯子融了,又花了点钱,给祝明东打了个金镶玉的铭牌,说要保佑他好好长大,将来给老祝家延续香火。
一开始,家里情况虽然困难但还没有到捉襟见肘的时候,所以方淑红也没多在意这个铭牌。
但后来又陆续生了祝明南和原主,后者还是个身体弱,需要娇养着的,而大的又要读书花钱,她和祝有敬一合计,就想和老两口商量说能不能把这个牌子给当了,先给家里救救急,大不了将来再给赎回来。
可没想到老两口死活不愿意,甚至还说出来当了铭牌就是拿祝明东的命去救俩死丫头片子,那还不如把俩死丫头给丢了呢,反正也是给别人家养的没用的玩意儿。
这把方淑红给气的。
当初生是他们非逼着要生的,说家里孩子少,说多子多福,到了养的时候又嫌弃是女孩儿了!
那是男是女是她能决定的吗?
方淑红就非要把那个铭牌儿给卖了补贴家里,但那老俩口却把铭牌儿藏起来了,说是不见了,找不到了。
不管是她还是祝有敬实在拿他们没办法,又不能被他们说是不孝顺,爹娘还没死呢就惦记着他们的东西,只能咬着牙硬是这么一天天扛过来了。
再后来那老两口没了,他们给收敛后事的时候也没找到铭牌儿,而祝明东当时年纪也不算大,问了也说没拿,他们实在找不到,也就渐渐忘了这件事。
想到那会儿硬是拿身体点灯熬油苦苦支撑的日子,方淑红现在都还觉得嘴里发苦。
她心里其实特别在意当年的事情,所以这些年一直特意忘记他们,不想提起来。
要不是今天这一出,说不定他们到死都不一定能想得起来。
可现在眼前这九百块钱明晃晃地告诉她,祝明东的这笔钱很可能就是当初的铭牌儿换来的。
方淑红恨的呼哧大喘,“你爹娘走的时候祝明东那死孩子才多大啊,他就能一直藏着掖着不说,这么多年了,要不是今天这一出,我们说不定到死都不知道铭牌一直被他偷偷藏起来了!”
祝有敬也无言,实在没想到祝明东竟然比他想的还要不成器和自私自利!
一旁的祝明萍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她是家里最大的,也是和那老两口处的时间最多的,小时候没少被老两口指着鼻子骂不中用的丫头片子。
铭牌儿的事儿她多少有点印象,自然很清楚当年家里要是能有这么一块救命稻草,日子要好过很多。
而祝成蹊虽然也有点生气,但没有他们那么带入。
甚至还在想幸亏祝明南今晚不在,要不然怕是要气的想把祝明东直接打死!
当然了,这不是最重要的。
要是这九百块真是那个铭牌儿换来的,那简直太可笑了。
要知道祝明东可是个实打实的假货啊!
啧啧啧,这也就是那对便宜爷奶走的早,要不然等回头祝明东的身世揭开,知道自己这些年偏疼了个假货,怕不是要直接气死了。
现在估计……
棺材板也要盖不住了吧!
啧!
而且这个家里的事情前后一梳理,要不是方淑红他们当年运气好碰见了个老中医保了祝明安一命,要不是祝明安后来给家里带来了巨大的回馈,这个家怕早就是一盘散沙了。
但不管怎么样盘算,最受益的还是祝明东这个假货。
家里穷的时候,他有铭牌儿保底。
家里条件好了,他有铭牌儿和所谓的血脉亲缘保底。
希望等祝明东身世爆发的时候,方淑红和祝有敬别气的吐血吧。
方淑红他们现在也差不多要吐血了。
毕竟在他们的观念里,祝明东还是他们亲生的。
所以方淑红格外的不理解。
“都是我生的,都是同一个爸妈,你爹娘当初也没带过他几年,怎么就能把他教成这个鬼样子了呢!”
方淑红这些年硬挺惯了,所以几乎没有在外人面前露过什么怯,更别说是孩子们了。
但今天却硬是红了眼睛。
祝成蹊想想,又故意抱怨似的提了一句,“那说不定他就不是我亲二哥呢,不是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只会打洞,我们几个都不是很差,就只有祝明东是异类,说不定就是真抱错了,爸妈,不如你们找机会查一查。”
这已经不是祝成蹊第一回这么说了。
祝成蹊下乡的前一晚,他们也曾讨论过。
但当时只是被气狠了的随口一说,觉得不可能。
现如今再次被祝成蹊提起来,两人的脑电波竟然诡异的觉得要是祝明东真不是亲生的多好。
可很快他们又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当年你爷奶不知道多宝贝他,从他生下来就一直盯着,亲自照顾,要是有问题早就被发现了,所以祝明东的身世不可能有问题,你就别惦记这个了。”
祝成蹊:“……”
可事实证明他就不是亲生的。
不过算了,光说没用。
“那行吧。”祝成蹊努努嘴,随后又好奇道:“什么金镶玉的铭牌儿能一下子换这么多钱,那得有多重啊?”
方淑红想也没想道:“我当年特意称过,连金带玉正好八两八,那块玉也就指甲盖大小,可能也就三两的样子,但那块玉不值钱,金子大概五六两重。”
那不就是半斤了。
半斤重的金子在后世确实值不少钱,但这时候有这么值钱吗?
方淑红回答的还是很顺畅,“国家一直在收金银,前些年价格都在五十左右一两,但要真拿过去卖,肯定还会被压价,再除除一些杂质之类的,能卖个两百块都算不错了,但我听说这两年涨价了,是吧?”
被问到的祝明萍点头,“从七零年就开始稍微涨了点,去年咱们尝试开放后,金价上升的有点快了,到现在都一百左右了。”
“这么贵了?”方淑红惊讶。
金银这东西现在老百姓不能用,只能和国家兑换,她手里又没有,所以后来也就没关注过,没想到现在竟然涨了一倍了。
祝明萍点头,“咱们国家还好,美国的金价现在都已经飙升到差不多快两百美元一盎司了。”
“盎司是啥意思啊?”
祝明萍解释:“计量单位,一盎司大概28克多点,和咱们的一两差不多,现在美元和咱们的钱的汇率在一点五倍,所以换算一下的话,现在国外的金价大概有三百块一两。”
“这两年行情稍微好了点,有些人也敢动以前的一些老物件儿了,再加上金价上涨,现在黑市里的金价跟着上涨是肯定的,这么一算,祝明东手里的那块铭牌儿还真能卖到九百,甚至可能更多。”
祝明萍还真猜对了。
祝明东用那块铭牌儿足足换了一千二整,左思右想后,还是只留下了三百块留作平时的花用。
而他现在正揣着这三百块的巨款又和以往的狐朋狗友聚一起摆起了龙门阵。
屋里的方淑红听完却更生气了。
价格都差不多,那还有什么怀疑的,肯定是当初的那块铭牌儿没跑了!
祝成蹊却好奇道:“一两不是五十克吗?怎么能跟一盎司等重呢?”
祝明萍解释:“金银现在还是按照以前的一斤十六两来计算的,因为现开采的少,能用的多数还是以前的,那个更方便计价。”
“原来这样啊。”
祝成蹊还真不知道这一点,顿时记在了心里面。
万一她后面也碰到了金银啥的想要淘换,不能被人给骗了。
不过想了想,祝成蹊又好奇问道:“那爸、妈、除了那个铭牌儿,祝明东手里还会有别的宝贝吗?”
要是有的话,那就再想办法坑一把。
方淑红想了好一会儿后才摇头,“我想起来的就只有这一个,但我也不知道你爷奶有没有偷偷给他又留了什么。”
说着,还白了祝有敬一眼。
祝有敬深觉冤枉,“我也真不知道,要是我知道这事儿,当年何至于……”
祝有敬忽然不说了,方淑红也沉默了。
当年最难过的时候,他们没办法,就只能让祝有敬去卖血。
也幸亏只有那一次,不然还不知道这个家能不能撑下去。
“何至于什么?”祝成蹊是个好奇宝宝,问了出来。
方淑红白她一眼,“小孩子家家的,瞎打听什么。”
祝成蹊:“……”
不说就不说。
“那这九百块钱你们收起来吧。”
哎,还想着要是钱少点,或者不是原本家里的东西变现的,她就能把这笔钱攥手里了。
现在看来也不能要了。
还是要在别的地方想办法啊。
方淑红本来是要收起来的,但想了想,又把钱直接塞祝成蹊手里了,说:“你拿着吧,也省的你回头和当地老乡换人参又一时半会儿的拿不出来钱。”
虽然祝成蹊已经连续两次带人参回来了,这一次还是先拿的货,还没给钱,但这种情况是例外,这世上哪有几个人敢这么大胆的。
家里又少不了这玩意儿,反正现在这九百块也算是白得的,不如叫祝成蹊拿着,回头有机会再多换点人参。
“真给我拿着啊?”就算是为了买人参,但九百也是大手笔了。
方淑红点头,“你拿着,但是别乱花,除非真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祝成蹊瘪瘪嘴,“知道了。”
但是手却很诚实地把钱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嘿嘿~
加上之前的钱,她现在可是妥妥的千元户了。
大款!
之后就着这事儿又聊了点别的,祝明萍他们回家,而祝成蹊他们也各自休息了。
方淑红和祝有敬的房间里的灯泡还亮着黄晕晕的光。
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靠着,互相唉声叹气地说着祝明东。
实在没忍住,方淑红拿拳头捶了祝有敬好几下,恨恨道:“都怪你爹娘,一个破牌子搞得好像真是命一样藏着掖着,祝明东那个混账当时才多大,他能藏得住事儿,肯定也是你爹娘教他藏起来的!”
祝有敬也是这么怀疑的,不敢反驳。
说实话他也是气。
可人都不在了,再生气又有什么用,只会气坏自己的身体。
“算了,反正钱也拿回来了,牌子不牌子的,也不重要了。”
方淑红就说:“那谁知道他还有没有藏别的,万一还有呢!”
虽然嘴上责怪祝有敬,但手上摇扇子的动作却没忘记帮他扇着,毕竟他天天待在厂房里,也热的不行。
祝有敬摇头,“哪有什么万一,我们家当初要是有家底儿,我也不至于千里迢迢跑来这里讨生活,不如留在家里呢。”
方淑红想想也觉得不至于。
毕竟老两口再偏心也不至于真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祝明东,一点也不给自己的亲儿子说。
估计也就只有这一个铭牌儿了,又怕他们拿到后真给卖了,所以才一直防贼一样防着他们。
“你爹娘一直把那个铭牌儿当祝明东那混账的保命符,成天防着我们,结果呢!”方淑红嗤笑,“也幸好小西这次歪打正着把这笔钱拿到手了,要不然,还不知道那混账给花到哪儿去呢!”
说到祝明东,祝有敬也跟着发愁。
“他的这个性子……我估计是指望不上了!”
方淑红就说:“你还指望他什么啊,你看看他这段时间干出来的这些事儿!”
两人又开始叹气。
可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孩子,虽然嘴上再埋怨,两人还是想着要想办法再掰一掰祝明东的性子,不能真让他这辈子都这样了。
祝成蹊对此一无所知。
就算知道了也无所谓,反正她回来一趟的所有目的都达到了,甚至还超出了预期。
而且因为意外撞破铭牌这件事,祝明东现在的风评可谓是到达了最低点,她也不必担心将来身世闹出来后,方淑后他们犯糊涂。
毕竟有些人当爹妈久了,又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多少会有舍不得的情绪。
但现在,她敢担保方淑红他们心里怕是要恨死了。
第二天,她就收拾收拾东西启程了。
还是照旧去首都转车,顺便看看祝明安。
这一次除了给祝明安用灵泉水熬药外,还给他拿了两双厚实的靴子。
“你这哪儿来的?这得花不少钱吧?你身上还有钱吗?”祝明安虽然知道祝成蹊算是有工作了,但也担忧她的情况,更怕她没钱花。
才说完,又准备给祝成蹊拿钱。
祝成蹊没要,“没花钱,我和山里的少民换的皮子,然后拜托他们帮忙做了几双鞋,其他的已经给爸妈他们了,这是给你的。”
然后又说了下祝明东的事情,乐呵呵地表示自己现在有钱,不用担心这些。
但祝明安还是给她拿了个收音机和一盒子磁带以及一些书籍资料说:“这是我这段时间找的一些旧零件组装的,大姐说你之前问她要了英语资料想要学习,学英语也不能不练口语,这台收音机能搜到国外的频道,你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听一听,另外这些才磁带里面我也录了一些英语材料,你也可以放收音机里面播出来跟着这些材料练习。”
顿了下,也没忘记提醒说:“但是在收听国外的频道的时候记得避着点人。”
啊这……
祝成蹊有些震惊。
小心翼翼又带着期待地问道:“那都能搜到什么电台,能听到什么秘密吗?”
祝明安:“……”
“你想什么呢,只能听一些普通的,而且信号还不太好,不知道到了你那儿会不会更不好用了,所以我才又专门给你准备了这些材料,电台只是次要的。”
也对。
真要是能收到什么秘密的收音机,祝明安也不敢给她。
祝成蹊开心地收下这份大礼,和祝明安告别,重新踏上回程。
这一次没有像上次那样好运遇上周杭生和孙国进这种合适的旅伴,这一次她所处的这个小隔间是一对夫妻带着几个孩子,而且还有一个小婴儿。
小孩儿又爱哭,她这一路可谓是遭了罪了。
下车的时候,脑海里还回荡着孩子紧箍咒一样的哭声。
好一会儿后,她才深吸一口气走出火车站,然后和上回一样联系林川。
不过林川这会儿不在办公室,接电话的同志表示他最近一直在忙少民的事儿,所以几乎驻扎在了迎胜村。
但同时也说了,“祝知青,林书记也交代了我们接到你的电话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去县城接你,所以你放心。”
祝成蹊倒是不在乎林川来不来,只要有人能接她就行,她实在不想一直转车。
但嘴上还是客气说:“接不接的无所谓,我打电话主要也是给领导们报备一下情况。”
“要接的……”对面也客气了几句,然后才挂断电话。
之后,一个开始往县城倒车,另一个则安排上一回的王师傅去县城接人。
她自己则去了迎胜村报信儿去了。
周立新听到祝成蹊已经到了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去接她。
但是却叫林川给喊住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去干什么。”
周立新搓了搓手掌心的汗,咧着嘴笑说:“我这不是担心小西嘛,所以亲自去接她,我也好放心。”
林川又一个大无语。
周立新担忧祝成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肯定也是惦记着她带回来的钱。
但是他也多少了解祝成蹊,除了身体差了点外,浑身上下都长着心眼,还是个和周立新一样的厚脸皮,能出什么事儿。
她要是愿意,说不定能把人卖了,人还能帮她数钱呢。
林川就说:“你这么多事儿,哪有时间去,况且现在镇上的拖拉机肯定也走了,你怎么去?”
周立新叹气,开始抓耳挠腮。
林川懒得搭理他。
这次回来的时间和上次也差不多,到村里的时候正好也是吃午饭的时间。
祝成蹊的双脚都还没彻底在地上踩实呢,早就翘首以盼的周立新就已经扶住了她的胳膊,一连串的关切像是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往外冒。
然后又扒拉着她家去吃午饭,说早就给备上了,就等她回来了。
这次回来确实挺累人的,祝成蹊也懒得和周立新拉扯,顺着他的意思进了他的家门。
刚坐下,杨花婶子就已经端了水叫她先洗洗脸和手,就可以吃饭了。
饭桌上人有点多,祝成蹊他们也就没说钱的事儿。
等饭后,杨花婶子立刻把家里的其他人给打发了,自己也出去了,就留祝成蹊、林川以及周立新几个村干部。
她把剩下的款子掏出来递给早就盼着的周立新,“叔,你们算算账对不对。”
“这哪用算,你办事儿我们有啥不放心的!”
“是啊是啊……”
周立新摆手,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但钱还是算了下也数了几遍。
确认没问题后,祝成蹊才把第二张订单拿出来递给他们。
别说周立新他们了,就是林川也很震惊。
“按时间来算,你收到这笔订单的时候,货应该还没到国外吧?怎么订单追加的这么快?”
祝成蹊糊弄,“不知道,不过姬玛走的时候带了点上飞机,应该是回去做了什么,所以卖的不错,所以才追加了订单。”
“不过她做什么也不重要,反正她追加订单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儿。”
周立新几个捧着新订单笑的见牙不见眼般地点头,“对对对,好事儿……”
祝成蹊实在太累了,反正现在最要紧的也说了,就提出要回去休息。
周立新他们也没拦着,甚至还主动把她送回了知青点。
稍微收拾一番,祝成蹊倒头就睡,直到程玉颜回来喊她吃饭,她还有些困顿。
她就抱着程玉颜的胳膊撒娇,“美宝,我不想起,好困。”
程玉颜还是好声好气地劝她,“天快黑了,你吃了饭再睡。”
祝成蹊肚子也饿了,就闭着眼睛拽着程玉颜的胳膊艰难爬行。
爬到一半,她忽然用力嗅了嗅鼻子,“怎么有点臭,难道是我之前洗澡没洗干净?”
结果睁开眼一看,就是除了脸和手没,其他地方都脏兮兮的程玉颜。
祝成蹊:“!”
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祝成蹊不敢置信地看她问道:“宝儿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程玉颜却很快乐地说:“我现在在民兵队训练了。”
“嗯?你现在已经进民兵队了吗?”祝成蹊惊讶,“不是说好秋猎过后吗?大队长提前安排你进去了?”
程玉颜:“……”
糟糕!
忽然想起来小西之前也想等秋猎的时候进山来着的事儿了。
她当时放野猪只是想出气报仇,她也没想到能影响到村里提前秋猎。
程玉颜有些心虚地转了转眼睛,“没,村里秋猎结束了。”
“结束了?”祝成蹊惊讶,“怎么这么快啊?”
而且刚才吃饭的时候也没听周立新提起来过。
不过估计他也是被钱和订单迷花了眼,忘记了。
“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不过问程玉颜也是可以的。
“因为野猪下山了。”程玉颜两眼发飘。
祝成蹊又不傻,程玉颜这样肯定是有事儿啊。
她就又开始详细地问,最终从程玉颜嘴里得知了大体的经过。
程玉颜肯定不能实话实说,但祝成蹊还是猜到了野猪这件事和她有关。
她忍不住在心里给程玉颜点了好几个赞。
真是厉害了。
头一回出手,叫魏迎光提前重生了。
第二回出手,叫魏迎光前期在村里能过好日子的保证和底牌没了不说,还恨不能弄死他。
村里面谁不知道张映雪迷魏迎光迷的不行,现在两人忽然闹掰了,张映雪还是那样一副态度,虽然没有对外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彻底坐实了她走之前给魏迎光安排的脑子有毛病的人设。
程玉颜还说:“就是奇怪叶知意和何卫军最近和魏迎光走的挺近的。”
“他俩没避嫌吗?”祝成蹊好奇。
魏迎光这种情况,叶知意怎么会凑上去?
程玉颜摇头,“没有。”
哦对。
兴许是叶知意也看出来魏迎光穿越或者重生了,毕竟他太高调了。
猜到可能是叶知意想要算计或者交好魏迎光,祝成蹊就不感兴趣了。
这俩都属于傲天类型的,不可能和谐相处的。
然后又问了下别的,得知在她走的这段时间里,村里面又有不少人给她送了东西,其中还是猴头菇最多。
程玉颜说:“我都帮你晒起来了,你可以留着慢慢吃。”
“还有你让司机帮忙带回来的本子和笔也没发下去,大队长说他帮你发不像样儿,还是你自己发下去合适。”
再就是最近村子忙着烧砖盖房子,山上也有很多青壮下来,各处都忙的不行的事儿了。
“七奶奶他们也下来了吗?我正好要找他们。”
程玉颜点头,“下来了,但是他们没借住在村里面而是在他们要盖房子的那块地方搭的临时帐篷,你现在过去太晚了吧?”
“那就明天再去。”
之后两人开始吃饭,祝成蹊也顺便说了自己在宁市的一些经历。
饭后,程玉颜第一时间去洗漱,祝成蹊则开始收拾自己带回来的东西。
等程玉颜过来后,她正好收拾的差不多。
把礼物递给她后又说:“最近在市里面又搜集了一些参考书和题集,正好你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可以看看。”
本来还因为祝成蹊回来而开开心心的程玉颜:“……”
不情不愿地把书接过去,她撅着嘴小小声嘀咕道:“一回来就说学习!”
喔唷。
这才多久,竟然还会抱怨了。
祝成蹊拍了拍自己的,“我也要学的,又不止你一个人。”
程玉颜这才看见祝成蹊身后的收音机,好奇问道:“你买收音机了?”
祝成蹊摇头:“我大哥给我组装的,让我用来学外语用的。”
“那还能收听广播吗?”
“能,两用的。”祝成蹊狼外婆一样看着程玉颜诱惑道:“怎么了,想听广播了?”
程玉颜两眼亮晶晶的,带着期待,“可以吗?”
来了这边后,她就没有再出去过,现在特别想知道外面的情况,哪怕只是听听音儿也好。
“不可以。”祝成蹊冷酷无情地把收音机放一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卷子说:“先做卷子,做晚卷子再说。”
程玉颜:“……”
磨磨蹭蹭不愿意接,但祝成蹊已经把卷子和纸笔都放在了她面前,“乖啊,做吧。”
程玉颜还是没动。
祝成蹊刚离开的那几天,她其实也有学习,但后来进了民兵队后,她每天很累,回来后又要忙空间里种地的事儿,有时候就忘了学习。
而且学习费脑子,训练和种地只是累身体,但心情很愉快,所以她后来就有些偷懒了。
现在做卷子,那不是要露馅儿了。
可小西为了她读书的事情没少费心思,也确确实实为她好,程玉颜又怕她失望。
实在想不出来别的事情转移祝成蹊的注意力,她咬了咬牙,想到祝成蹊平时和她撒娇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拽着袖子别扭左顾右看,开口:“求你了,就这一次,我好久都没出去过了。”
大不了混过今天,晚上回去后抓紧时间复习一下。
祝成蹊能猜出来程玉颜的可能会放松自己,但是着实没想到她能做到这一步。
竟然连撒娇都愿意做了,虽然撒是一点也不成功,反倒像是不耐烦地赌气和威胁,可架不住这是一大进步啊。
祝成蹊着实好奇了。
程玉颜最近到底放松到了什么地步,竟然能让她迈出来这一步?
不过人家这么一大美女都愿意撒娇了,她还能有什么不能答应她的。
不就是收音机嘛,给!
立刻给!
而且这要是不给,那不也是扫大美女的兴吗?
她还想着等将来的某一天,这么一大美女主动和她撒娇呢!
那感觉,光想想都觉得开心了。
祝成蹊就装模作样的叹息,“哎,真拿你没办法,不过谁叫我和你关系好呢,就给你听吧。”
程玉颜只是尝试一下,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用,顿时眼睛也不飘了,脸上的心虚也收回去了,眼睛亮晶晶的,声音也很轻快,“真的吗?”
“真的真的。”祝成蹊把收音机抱出来放两人中间,按照祝明安之前教的打开,开始试着调频。
这个点儿也正好是一些电台晚间娱乐的时候,没几下,她就搜到了一个正在放歌的频道。
放的还是一首祝成蹊从没有听过的轻音乐。
但是程玉颜知道,“是青春舞曲。”
之后又有很多其他的红歌。
他们甚至还搜到了一个模糊的电台在播放月亮代表我的心。
但不是邓丽君版本的,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没有邓丽君的靡丽。
祝成蹊不记得这首歌到底是什么时间发行的,但现在这年代,能听到这样不符合时代潮流的歌已经是一种莫大的惊喜了。
更何况她还来自娱乐发达的现代社会,这些时日更是想念那些平日里司空见惯但有时候又会觉得烦躁的娱乐。
可惜信号不稳定,没听两句又刺啦刺啦的没信号了。
如果许愿有用的话,她真希望时间有魔法,能“咻”一下到现代。
第54章 我要举报举报要有证据的,你证据呢?……
这时候的娱乐时间少,电台也不可能一直播放,没多会儿,就没什么频道了。
祝成蹊看了眼时间,才九点半呢。
她怅然若失地把收音机收起来,刚转身,就看见程玉颜狗狗祟祟地往外走。
她心里暗笑,出其不意地喊她,“宝儿,你干嘛呢?”
程玉颜顿时一僵,转过身干笑,“我……累了,我……想回去睡觉。”
什么累不累的,明显就是想跑路。
不过祝成蹊也没拆穿她,而是指了指桌子上的那对资料说:“那别忘了把这些带上。”
“啊,好。”
程玉颜见祝成蹊没再说让她考试的事儿,一直鼓鼓乱跳的小心脏勉强安静了一瞬。
她赶紧小跑过来,抓了资料就跑。
回到家后,才敢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大大地松了口气。
太吓人了!
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进了空间,赶紧学习。
第二天。
祝成蹊起来的时候,程玉颜已经不在家了。
但给她留了纸条,说是去训练了。
知青点也空荡荡的,没有人在。
她吃了早饭,就带上要给七奶奶他们的东西,往小东河那边赶。
虽然最近算是农闲,但因为要建学校,要盖房子的事情,村里面依旧忙的热火朝天的。
这一路上,祝成蹊时不时就能碰到一些挑担子的,搞木柴的或者是弄泥巴的,而且每个人都热情高涨,看见她的时候也都很高兴地打招呼。
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什么大领导或者主心骨一样,多少有点小高兴和小虚荣。
到了小东河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老高了。
现在虽然没有之前那么热了,但也晒的不行。
祝成蹊一边寻着阴凉地方走,一边观察着这边的变化。
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这里已经建好了两个大砖窑,现在老大的烟囱上正往外冒着黑烟呢,显然正是在烧砖。
周围有更多的人在忙着和泥,叠砖坯、打桩挖地基、铲路修路砸地桩,看样子是在为盖学校做准备。
很多知青也在这里忙碌着,但是没见到叶知意他们几个。
另一边的周立新则热火朝天地指挥着,声音特别大。
被人提醒她过来后,周立新一改脸上的表情,高高兴兴又亲亲切切地跑过来说:“小西你咋来了呢,这儿忙糟糟的,你当心别被这些大老粗磕着碰着。”
四周人很多,有听见周立新说这话的就不乐意了,嚷嚷开口,“队长你瞎咧咧啥呢,我们咋可能会碰到小西,我们稀罕她还来不及呢!”
“就是,大队长,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在祝知青面前诋毁我们的名声!”
他们昨天可就听说祝成蹊已经带着上一笔的款子回来的事了,还给带了新订单呢!
这次和之前几次嘴上说的卖出去了不一样,这次是真的见着了真金白银的。
他们很多人从昨天知道消息后就一直兴奋着,还聚在一起算过账,虽然最终也没能算明白这回到底赚了多少钱,回头村里又打算给他们分多少,但今年的情况可是肉眼可见的要比往年好呢!
哪怕村里要多留一部分在公帐上给明年多买点种子、肥料还有给小孩子读书啥的,只是分一半甚至一小半下来,那也不老少呢!
他们咋可能会在祝成蹊面前咋咋唬唬地磕碰到她,万一把她给磕碰坏了咋整?
他们又不是不知道祝成蹊的身体不好。
要不是不让封建迷信,他们甚至恨不能把这个宝贝疙瘩给供起来,每天上几柱香呢!
埋怨的声音像是潮水一样朝着周立新涌去,给周立新砸的气鼓鼓的,但又没不好说别的,只留下一句,“还不赶紧干活,一天天的就知道吵吵把火的,这学校啥时候能盖起来,这眼看再过不久就要下大雪了,你们难不成还想等着下雪了还继续盖啊!”
然后也不给其他人的反应,拽着祝成蹊到一边说话。
先是一番热乎乎的关切,然后才咧着嘴露出牙花子说:“村里面已经在算账了,等过两天算清楚了后就可以分粮分账了。”
“那挺好的,我看大家伙好像都在盼着呢!”祝成蹊笑。
“那可不呢!”周立新咧咧嘴,“都知道今年赚钱了,可不就盼着了。”
“不过我们商量了下,也不打算都分下去,这草编看着是能一直做下去的,所以村里到时候肯定要出固定的人手来做这个,那地里的活就要抛一部分,但我们每年还要交任务呢,国家和政府也不能允许我们为了做生意把老本行给丢了,所以只能靠机器了,我们就想着先攒攒钱,等明年了,买两台拖拉机回来干活,回头说不定还能再开荒呢!”
“要是再多攒个几年,说不定还能买一台旋耕机呢,我记得以前报纸上报道过,那照片老大了,一看就厉害的很!”
越说,周立新的心里就越美滋滋的,黝黑的脸上的笑容也就越耀眼,“到时候,我们又能有厂子赚钱,又能种多多的粮食支援国家建设,生活肯定会越来越好!”
周立新笑的实在是太开心了,那种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盼也感染了祝成蹊。
她就跟着笑了起来,也真心许多地开口:“那就再好不过了,而且到时候咱们还可以把村里面统一规划一下,修路,盖新房,通电,和城里一样,咱们也楼上楼下,电灯电话,那日子指定不比城里面的差了!”
“对对对!”周立新连连拍着大腿叫好,好一会儿后,才平复情绪恢复过来说:“就是不知道啥时候能实现了,希望我闭眼前能看到吧?”
“叔,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祝成蹊劝他,“咱们现在的日子正在蒸蒸日上,你不应该想这些消极的,你应该想的是定计划,就是国家的那种三年计划,五年计划的那种,你给咱们村子定上几年通电,几年内修路,几年内全部盖新房,几年内让全村最困难的人家脱离贫困奔小康……”
“而且我觉得你刚才说的打算留下钱买拖拉机的决定就很好啊,咱们可以把奔小康当成大目标,然后再把这个大目标拆成一个个小目标,就像那路上的普通沟沟坎坎一样,很快就能跨过去了。”
周立新点点头,又觉得祝成蹊说的对。
做计划,先立大目标,再立小目标,这样感觉就没那么遥远和困难了。
周立新打算回头就招呼其他人开会。
嗯……
到时候再把小西叫上,让她给出出主意。
他这样想着,也是这么和祝成蹊说了。
还和她说:“还有厂子的事情也得靠你帮着,不然我这大老粗也玩不转啊!”
祝成蹊倒是无所谓这些,毕竟事情是她搞出来的,要是她不帮着扶着点,那不是害人么。
她是没那么伟大无私,做事情更趋向于先利己再利他,要是不能利己的事,她不会干。
但她也没什么害人的想法。
而且显然村里面现在很认可她,不像之前当社畜的时候天天被傻逼老板折腾,一会儿这个不行,一会儿哪个有问题,就要改。
等好不容易压着火气搞好了,他再给你来一句还是最初的版本好,说就用最初的方案吧。
现在光是回想那时候的日子,祝成蹊就觉得自己的天灵盖都在冒烟。
但眼下不一样。
眼下她掌握着主动权,很少有人能限制她,所以她也并不排斥这个工作。
反正也不费什么心思。
祝成蹊就点点头,也顺势说:“正好我这两天把一些想法整理一下,到时候你们也帮着看看合不合适。”
周立新立马接茬,“你想的肯定合适,你见过世面又聪明,能有啥问题。叔信你呢!”
祝成蹊被周立新给逗笑了。
之前他还只是明目张胆地拍着林川的马屁,现在都要这么明显拍她了嘛!
但她又很快收敛情绪,换了另一个话题,指着砖窑说:“这砖窑怎么建的这么快,都烧上了?你们花钱买砖了?”
“没呢,书记让公社的窑厂给拉了一批过来先让我们用着,说等我们回头烧砖了再还回去,主要也是我们着急,毕竟天冷了也不好盖房了,又想明年开春就让自家孩子在村里读书,再加上那边也要用,”说到这儿,周立新朝对面离得有点远但是还是能看见人影的地方努努嘴,“所以就给特批了砖,免得耽误时间。”
“那这样一来,咱们将来是不是也能做烧砖卖砖的生意了啊?”祝成蹊没觉得这个有什么做头,毕竟累,但还是有些好奇。
周立新摇头,“那指定不行的,那不是要和公社抢生意了么,公社也不能答应。况且咱们有草编,不稀罕这个。”
“不过村里面回头要是再盖房子,就不用买砖了,咱们就自己烧,自己盖,方便还省钱了!”
周立新又有些小得意。
现在这附近的村子哪个不羡慕他们迎胜村的好运气,嫉妒他们肉眼可见的好日子。
“这个确实方便又省钱。”祝成蹊也点点头,还说:“而且我们平时有事儿没事儿的时候都可以烧一点先攒着,回头真要盖房子的时候,也不用着急了。”
周立新:“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两人又扯了会儿闲篇儿,祝成蹊就说自己要去对面看看七奶奶他们。
周立新这才放人,又连番叮嘱她走路的时候小心点,越往那边路上越不好走,别被什么蛇虫给咬了。
林川划的分给科特奇尔村安家的那块地方很大,以前一直荒着,但现如今已经也在挖地基打桩子了。
而且除了一些简陋的帐篷,还零星盖起来几幢木楞柱样式的屋子,要不是上面还没有盖顶,恐怕都能直接住人了。
这里忙着的除了山上的人,也有村里的一部分。
林川也在这里看着。
祝成蹊过去和他打招呼。
不过林川不是周立新,没周立新那么热情也没周立新那么能说一些有的没的,两人的话题还是围绕着眼前这些山民展开。
“书记,你是说他们今年年底就能彻底完成搬迁?”祝成蹊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虽然两个窑厂都在烧砖,但这又要盖学校又要盖房子的,应该供不上来吧?”
林川摇头,“他们暂时不建砖房,先建这种木楞柱式,他们祖祖辈辈都住这样的房子,习惯了这样的结构,所以就按他们的习惯来,之后要是有需要,可以再烧砖慢慢建。”
“现在主要还是让他们先搬下来再说。”
原来是这样,她就说怎么这里反而盖起了这种老式的房子。
之后又听林川说起了一些具体的进程,然后她就跑了。
找到七奶奶的时候,她正在忙着准备午饭。
她也是一见祝成蹊就笑。
祝成蹊把她拉到一边,把之前的两只人参钱递给她,等她数完后才说:“剩下那些桦皮画的钱还要再等等,等有消息了,我第一时间就给你们送过来。”
七奶奶就拉着祝成蹊的手咕噜咕噜地说什么,因为没有阿吉婶子这个能让双方都放心的人翻译,祝成蹊就猜她说不着急,当然也可能是别的。
然后她又和七奶奶你来我往地比划了半天,说的实在有点累,她就示意自己要走了。
七奶奶拽住她的胳膊不让,指着简陋的厨房,表示她要留下来吃饭。
他们自己都忙的不可开交,平日里吃饭肯定也是对付着,她要是留下来,不帮忙干活说不过去,他们不弄点好吃好喝的也说不过去,何必麻烦。
祝成蹊不愿意,和七奶奶拉拉扯扯的时候,就见原本还笑眯眯的老人家的脸色忽然变了,有些厌恶。
她好奇地顺着七奶奶看的方向望过去,居然在这里看见了叶知意。
但只有她自己,没有其他人。
祝成蹊好奇,“七奶奶,你认识她啊?”
七奶奶能听懂她的话,点点头,又开始比划了半天,还拍了拍她刚刚装钱的口袋。
“你的意思是她也想和你们买人参?”
七奶奶先点点头,又摇摇头,很快拽了一个年轻人过来帮忙解释。
然后祝成蹊就了解到在他们忙着搬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叶知意来回跑了好几趟。
一开始只是用一些糖、盐、肥皂之类的和他们换点肉或者不太好的皮子,后来又说想换桦皮制品,再再后来又提出来想要换人参。
普通的肉或者皮子也就算了,但桦皮画的销路已经被祝成蹊帮忙打开了,而且也见到了一部分的现钱,所以他们全村现在都等着接下来的生意呢,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换给叶知意。
更何况她给的价格一点也不高,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就更别说人参了,她竟然也想压价,中间甚至还一度威胁过他们。
这个年轻人的汉语说的有点生硬,但是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很是丰富,“我们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答应她!”
“更何况你还和我们说过我们的东西走的是高端路线,虽然会卖的比较慢,但是价格比她开出来的贵多了,我们为什么要和她私下里交换,还不安全,她就是以为我们不懂,所以在骗我们!”
“骗子!”
东北本来就热情又民风彪悍,更别说这种常年住在深山里面的少民了。
他们本来就是特殊群体,有时候连政府的面子都不给,怎么可能害怕叶知意的威胁。
所以他们不仅将人赶走了,并且还把事情在村子里传了个遍,让全村人一起讨厌她。
可叶知意还是时不时过来一趟,以至于这里的人更烦她了。
可她又是个女人,他们也不能动手,只能每次都不搭理她,表现主动的厌恶,想让她知难而退。
“谁能想到她的脸皮这么厚,我们都说了不欢迎她,她还过来!”年轻人又吐槽。
而祝成蹊倒是听的有些啧啧称奇。
叶知意的性格能受的了这样的对待?
不过也不是不可能啊!
毕竟剧情里,她前期的资本积累主要靠何卫军帮忙和她自己意外的捡漏。
那会儿她虽然所获利润不多,但因为没有对比,所以没有什么是非,反而还挺得意的。
但现在因为自己的横插一脚,搞出了草编和桦皮画的买卖,也让叶知意从中发现了更大的利润和商机,她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结果草编被村里彻底垄断,她根本没机会私下弄。
正好现在又赶上剧情里没有的少民搬迁的事情,而且人都已经到山下了,她怎么不可能趁机过来薅一把羊毛。
可惜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因为桦皮画和一些精细草编的成交价格实在过高,所以一直以来没有对外公布过,或许她可能就以为和外面到处疯传讨论的普通草编差不多,但是没想到因为开出来的价格过低加上态度还不好,变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真是……太好笑了。
但七奶奶他们只觉得厌恶和烦躁,就咕噜噜地让年轻人去撵叶知意走。
年轻人点头,还狠狠瞪了她一眼,“我这就去。”
周边其他干活的人也发现叶知意了,也一起帮着撵她。
她不甘不愿,最后又恨恨地瞪了祝成蹊一眼,才转身离开。
如果说眼前这个是那个发现宝藏后的叶知意,祝成蹊还会怕上几分,毕竟那个叶知意手里私藏了火器。
但眼下这个还差了点,祝成蹊又不怕她,甚至还在她离开的时候笑了下。
反正叶知意已经明显因为草编和桦皮画的事情彻底恨上她了,她干嘛还要有所顾及。
而且她还要把柞蚕的事情尽快提上日程,彻底断了她的飞升路。
想到这儿,祝成蹊再次和七奶奶提出来告辞。
她借口自己有正事儿,七奶奶到底没有留住她。
走了一会儿后,祝成蹊就碰见了脸色依旧阴沉沉的叶知意。
她面不改色地继续笑着打招呼,“叶知青还在啊,我还以为你走了呢,你既然没走,刚才怎么没过来啊!”
叶知意又不傻,当然明白刚刚那些愚蠢的野人肯定和祝成蹊说过她了,但祝成蹊还这么说,显然就是在故意嘲笑她。
她一时间气上心头,也没有平日里的装模作样,一脸尖酸刻薄地开口:“祝成蹊,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
“我的底细?我的什么底细?”祝成蹊一脸的奇怪,然后特别真诚地表示:“叶知青,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怎么我这次回来后发现你脾气变暴躁了呢,你要是出什么事儿了可以和我说,能帮的,我一定尽力去帮你。”
叶知意就更气了。
“你帮我,我变成现在这样就是你害的!”
祝成蹊就更奇怪了,“叶知青,你说话要讲真凭实据和良心的,我怎么就害你了?除了最开始住仓库那段时间,我们后来几乎就很少碰面,也很少说话,我能去哪里害你?”
叶知意:“……”
叶知意气的大喘气,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祝成蹊又继续,“更何况在仓库暂居的那段时间我也没干什么吧?我还给你们做了好久的饭呢,后来也是因为身体实在坚持不下来了才没继续的,所以我自问自己虽然没能给你们提供更多的帮助,但是也绝对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的事情,你现在却说我害你,我实在不能理解。”
“叶知青,我曾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我来乡下是真心实意要搞建设的,也是真心实意想和所有人共同学习进步的,你这么说我我实在太伤心了,但我也知道人都是有短处的,或许我确实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觉得不好,你说,我一定改。”
“而且你要是不信的话,我们还可以找村里的社员和领导们监督我,”祝成蹊一脸真诚地看着她,“更甚至林书记最近一直也在这边,我们也可以让他来当监督员,我都没问题的。”
祝成蹊越是这样,叶知意就越是生气。
白莲花,绿茶婊、小贱人……
她各种在心里面大骂。
什么狗屁的找村里人来当监督员,那群土包子就是瞎子!是蠢货!
他们除了会偏袒祝成蹊还会干什么?
尤其是想到祝成蹊刚刚和这里的人亲亲热热的样子,她更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凭什么不管是村里面的土包子,还是这些原本住在山里面的野人都和她关系那么好?
不就是帮他们卖了点垃圾出去吗?
祝成蹊可以,难不成她就不行了?
她想方设法地想和他们做交易,不也是为了帮他们把这些没人要的垃圾玩意儿卖出去。
她又不是不给钱,结果一个个的都防她跟防贼一样!
还有祝成蹊这个贱人!
都怪她!
要不是她总是事事横插一杠子,她哪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早就赚大发了!
哪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处处碰壁,想帮这群土包子卖点东西还要对他们低三下四。
甚至哪怕她都这样了,开的价格也很高了,那群土包子还是不卖!
蠢货!
怪不得这么多年一直住在山里面呢!
肯定是脑子都有问题!
叶知意越想越气,实在没忍住嘲讽道:“你继续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咱们俩走着瞧!”
然后就跑了。
祝成蹊很快就知道了叶知意说的走着瞧是什么。
她当着很多人的面和林川举报自己和七奶奶私下交易人参,走资,挖社会主义墙角,让林川必须处理她,不然就把这件事捅到县城。
也就是说她刚才很可能看见了自己和七奶奶拿钱的那一幕。
但祝成蹊却很想笑。
就不说捉贼捉赃了,光凭一句所谓的举报,叶知意以为就能真的打击到她了?真的能叫她吃亏?
她之前那么辛辛苦苦帮村里面搞生意,那么辛辛苦苦和他们维持人际关系是为了什么?
难道她不知道躺着什么也不干最舒服吗?
更何况她又不是没有足够可以躺到恢复高考的物资,就这么装病几年,然后顺利回去就好了。
可她还是忙前忙后的做了,不就是为了能在遇上某些事情的时候有足够的信任和帮衬嘛。
就比如现在,哪怕她没有一一去观察,但一眼望过去,至少大部分人都因为叶知意的话变了脸色。
但却不是对她的,明显是对叶知意的。
林川也皱了皱眉,没先问祝成蹊,而是对着叶知意说:“举报要讲究证据的,你的证据呢?”
他其实觉得以祝成蹊的性格,换人参这些不是干不出来。
但这种事情说实话禁止不了,甚至要是可以,他也想私下里弄点呢。
毕竟他爸年纪也大了,早年在战场上留下了不少伤,现在身上还有弹片没取出来,每逢换季或者变天就疼的厉害。
而且那些东西是少民的,人家之前一直在山里,也不能按当下的政策管理,里面的说头大着呢。
更何况以祝成蹊的心眼,他也不觉得她能叫人抓住什么切实的把柄。
结果才想到这儿,就听见叶知意自信满满地说:“我亲眼看到祝成蹊拿了一大把钱给那边一个老太婆,你们现在可以过去搜,她的钱肯定还在身上装着呢!”
说实话,林川听到这句话后还有些震惊,但他又等了会儿,却一直没等到叶知意的后续后,又有些无语了。
“就这?”他皱眉捏了捏有些酸涩的眼睛,“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
“这难道还不够吗?”不止林川无语,信心满满过来举报的叶知意见林川一直没有后续的动作也有些不明白了。
之前她和程玉颜的互相举报闹那么大不就是因为这年月闹革命闹的很凶吗?
她都举报了,林川为什么还不动?
他不应该第一时间把祝成蹊抓起来,然后再去搜那个老太婆,并且把他们俩抓起来批[斗]吗?
还是说因为祝成蹊最近办成的事儿,林川想要包庇她?
叶知意最近屡屡碰壁不说,就连何卫军也天天和魏迎光待一起,都不怎么帮她找东西了,今天更是因为见识到自己和祝成蹊的不同而被狠狠刺激,脑袋也没有平日里清明,只想赶快把祝成蹊弄垮,所以怎么想的,也就怎么问出来了。
结果还不等祝成蹊和林川两个任意一个开口,就听见老远赶过来的周立新一个暴吼道:“叶知意,又是你!”
周立新骂骂咧咧,“最近村里忙,你们整个知青点的人都在上工,就你一天到晚到处乱跑,这不是下地,我也不好强求,但你自己不想干活拿工分就算了,你还到处捣乱,现在还在这儿给我闹举报,你真以为我不敢收拾你吗?”
叶知意又不是没见过周立新对祝成蹊的谄媚模样,心里更是不服气地反击回去,并说她就是亲眼看见了祝成蹊挖墙脚,他们这些领导要是不管就别怪将来堵不住悠悠众口之类的。
祝成蹊虽然知道村里的人肯定绝大多数站她,但肯定也会有个别的意外。
所以叶知意的这个威胁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用处。
她就拦住了要继续开口的周立新,亲自和叶知意对线。
“叶知青,我看也不用跑那么远去搜七奶奶了,不如直接来搜我,毕竟你都说了我是和她买人参,不能我给了钱却不要人参吧?”说到这儿,祝成蹊主动打开双手,笑眼看她,眸光带着明显的挑衅,“我也不用别人,你可以亲自搜我,看我身上有没有人参。”
“不过先说好,要是到时候叶知青什么也没搜出来,就得当众和我道歉七天,并且……”到这儿,她故意停顿一下,才一边当周立新的贴心好知青,一边慢悠悠地戳叶知意的肺管子,“并且从今往后都老老实实待在村子里面上工干活,别再东走西逛的给大队长他们添麻烦。”
叶知意能老实才怪了。
她要是老实了,还怎么利用系统赚钱。
而周立新也果然如祝成蹊所想那样感动的不行,同时对着叶知意继续怒目而视,“叶知意,你看看你,我也不求你能和小西一样,毕竟她这样的好孩子那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但你能不能稍微和其他知青学一学,老实会儿,消停会儿,别总是到处闹事儿!”
“以前你和美宝闹,现在你又要没凭没据的举报小西,还成天和魏迎光混一起,你心眼咋这么坏呢,你就不能学学人家普通小姑娘吗?”
“你再这样下去,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其他人也开始对着她指指点点。
叶知意本来就因为祝成蹊之前的那句挑衅气的不行,但见祝成蹊那么肯定,就知道她身上肯定没有人参。
她当时其实也没看的太清楚,但她确实看到一大笔钱,就以为自己举报了,搜出来钱后就行了,反正这时候又不要过多的证据。
哪怕到时候祝成蹊身上没人参或者其他的东西,也一样有罪。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次的举报竟然碰了这么大的壁,而祝成蹊还明晃晃地嘲讽和挑衅她。
更想让她以后一辈子焊在地里面。
那绝不可能!
所以她就一直在心里徘徊要不要用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才挖到的人参陷害她。
现在听周立新还有其他人这么一说,她再也忍不住了,今天非要把祝成蹊按死不可。
只有祝成蹊出了事,那些因为她而兴起的买卖也就完了,她到时候就成了唯一一个可以帮他们接盘的,到时候这些哈巴狗还不得跟现在巴结祝成蹊一样巴结着她!
一想到眼前这些丑恶的嘴脸之后都会变成对她的谄媚和讨好,叶知意就觉得自打下乡后就一直憋在心里面的那口气总算是松了。
她早就看祝成蹊不顺眼了。
每一回她想做点什么,祝成蹊这个贱人总会出来捣乱,害得她越来越倒霉。
她就是个灾星!
只有她没了,自己才能好。
叶知意就点点头,反瞪回去,“好啊,我搜就我搜!”
不就是一根人参嘛,现在浪费了就浪费了,大不了之后再想办法就是了!
反正只要能按死祝成蹊,那就是值得的。
叶知意自以为自己想的清楚,但祝成蹊也在等着她的反应呢。
她刚才故意那么说就是想看看叶知意身上有没有人参。
要是有,能顺利逼出她用出来,那最好不过。
要是没有也无所谓,反正不过多说两句话而已。
现在,她看着叶知意动了,就后退一步对着周立新和林川快速又小声的说:“书记,队长,我怀疑她想贼喊捉贼,她敢答应肯定是身上有人参,我们先想办法把她控制住,尤其是她的手还有袖子里,肯定藏着东西呢!”
周立新正要答应说他来,就看见身边飞出去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
也就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吧,原本正得意洋洋盯着祝成蹊的叶知意不仅被按倒在了地上,两只手都被林川紧紧地扣住。
且其中一只手里正好露出来一点人参。
祝成蹊:“……”
周立新:“……”
其他围观群众:“……”
这……咋回事儿啊?
他们眼花了?
祝成蹊也觉得自己有点眼花,但她狠狠闭了眼之后,眼前还是这样一副场面。
给她一时间整不会了。
她原本的打算是什么来着?
哦对了,是想说等叶知意靠近她的时候一拥而上,趁其不备,一起控制住叶知意的手来着。
谁能想到林川一个眨眼就把人拿下了。
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祝成蹊的脑电波诡异地想到了刚第一回见他的时候。
那时候这位书记是怎么说的来着,好像说他身体素质一般,所以在叶知意要死要活的时候就不去凑热闹了。
这就是他的身体素质一般?
这特么得是特种兵了吧?
但很快她就没工夫乱想了,因为其他人没她想的多,而是一起朝着叶知意发难了。
第55章 她要表现村里面应该能看见她的表现吧……
人群里说什么的都有,但主要还是逮着叶知意贼喊捉贼、黑心肝、坏心眼子等等开骂。
他们是乡下人,但又不是傻子。
前些年闹的最凶的时候,不少人因为一丁点儿小事儿举报来举报去的,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尤其是最早的那一批里面的知青过来后,更是疯魔了一阵。
也就是他们村运气好,有周立新一直压着,才没叫像周边一些村子那样出了很多的乱子。
可没想到自打今年这一波知青下来后,就不停的出各种问题。
以前只是他们知青自己闹自己也就算了。
这个叶知意眼下竟然还想举报祝成蹊,真是天杀的!
他们这才刚觉得日子过的越来越有滋有味儿了,正盼着接下来分粮分钱好过年呢,要是被叶知意这么一闹出了问题,那还过啥啊!
更何况人家祝成蹊一点问题也没有,还是这个叶知意想要搞陷害!
要不是有林川在那儿扣着人,他们有顾及,许多婶子们都想上来把叶知意给撕了。
叶知意自己也没想到才把人参从系统里面悄悄取出来,想着等下搜的时候正好给祝成蹊用上,好叫她彻底完蛋,可没想到下一秒就天旋地转,等再反应过来,已经成了阶下之囚。
而当她想要把人参收起来的时候也晚了,人参不仅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还已经被林川从她手里夺了过去交给了周立新。
她完全失去了任何开口辩驳的机会,也没有了任何可以解释的理由,只能任由这群她看不上眼的土包子农民对着她开骂。
一直到林川再次开口,打断其他人的话,“行了,都别吵了。”
然后又继续对着周立新说:“人是你们村的,交给你自己处理。”
周立新巴巴点头,“我处理我处理,领导放心,我一定会严肃处理的。”
天杀的叶知意,他们村可才被报纸夸过是文明村子呢,这要是把举报的事情传外面去,还不知道要被笑话成啥样呢!
要是再传到上面领导的耳朵里,那不就是在打领导的脸面嘛!
以后领导只要想起他们村就想起来这回事儿,那他们还能讨得了好!
林川愿意让他自己处理,周立新再高兴不过了。
他赶紧叫了几个年纪大的妇女把叶知意看起来,先是一通教训,然后才总结说:“我看你一天天的就是闲的,你不是喜欢到处跑吗,又爱和那个魏迎光扎堆儿,那从今往后,你也给我去扫猪圈,除了那儿,你哪儿也不许去,还有你必须要给小西道歉,就按照她刚才说的道歉七天,还有检查……”
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实在憋的不行的叶知意打断。
“凭什么就抓我一个人,祝成蹊呢?你们凭什么不抓她?你们就是想包庇她是不是?”
既然她已经被抓了个现行,辩无可辩,那她也自认倒霉。
但凭什么祝成蹊却还是什么事儿都没有!
这不公平!
她倒霉,那祝成蹊也别想好,她必须要和自己一样才行!
不等周立新开口,扣着叶知意的几个婶子不耐烦地骂她,“你举报了我们就得抓人,就算我们是乡下人也知道办案讲证据,现在是把你抓了个现行,明显是你想陷害人小西,你还不知道消停点儿,还在这儿蹦跶!”
叶知意不服气,“我举报了,你们就得查,就也要抓她,不然你们就是包庇,就是同流合污!”
反正她是讨不了好了,也无所谓再和这些土包子闹的僵一点。
只要能把祝成蹊收拾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让这些人跪地上求她。
叶知意恨的牙痒痒,“你们要是不抓她,我一定会去告你们!”
“你有病吧!”婶子们之前还只是骂骂叶知意,这会儿被她气的直接上手掐她了。
她们最知道哪儿掐的最疼还不好叫人说,所以下手一点余地都没有,嘴上也跟着不客气起来:
“行啊,你说举报是吧,那我现在也举报,大队长,书记,我举报叶知青乱搞男女关系,一个女人天天和好几个男人混一起,一看就是不检点,必须让她挂破鞋游街示众!”
“对,大队长我也举报,我举报叶知青挖社会主义墙角,现在只是查了一根人参出来,谁知道她这段时间天天到处跑,到底偷摸挖了多少好东西,我提议要搜她的屋子,彻底检查,并且还要她必须把每件可以物品的来源都交代清楚!”
“那我举报叶知意身份有问题,她这么坏,一看就是坏分子,黑七类,得好好查查她!”
……
不是比举报么,他们一群人加起来,举报不死她!
一声接着一声的举报总算叫因为这段时间过的太憋屈而一时情绪上头的叶知意清醒了过来。
是了。
她可以举报祝成蹊,别人也可以举报她。
万一真叫他们回头查了自己的屋子,发现了很多不好解释来源的东西怎么办?
她现在人单力薄,怎么斗得过这些人。
叶知意又开始肉眼可见的懊恼起来。
都怪祝成蹊,要不是今天看见她,要不是被她还有那些野人气的,她也不会失去理智。
还有何卫军,明明说好了要照顾她的,结果现在却像是被魏迎光洗脑了一样,除了平日上工干活,就是和他在一起。
还有魏迎光……
可心里骂归骂,叶知意面上却很快露出了可怜巴巴的害怕和委屈。
她开始流泪,还是那种泪睫莹莹,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的流法,然后抽抽噎噎地道歉,说她知道错了,她以后再也不会了,她刚刚那样只是因为真的看见祝成蹊掏钱了,后面又因为大家都不相信她,所以才气急了,口不择言之类的。
当然了,她肯定不是说的这么直接,而是那种委婉的暗示,凄惨的表达,好像真的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可她现在面对的是什么人啊?
是每天一睁眼就想着今天要干什么活,拿多少工分,每天一闭眼还是想着明天要干什么,拿多少工分的劳苦大众。
对他们来说,最本质的需求就是让他们吃饱穿暖,是家里安康,是邻里和睦,是生活安定。
他们不是现代的那些早就习惯了安稳生活,觉得日子本就是这样,需要各种精神方面满足的人。
他们也没有所谓的精神世界,会有闲工夫思考一个人说话的内在含义以及其可能引申出来的东西,所以他们不仅没有接收到叶知意射出来的信号,因为她的委屈,因为她的眼泪,就把心中的天平倒向她,还觉得她更装模作样了。
毕竟这过日子谁不受点委屈,那受了委屈就要去举报,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真要是觉得委屈了,那你就打回去啊!
哭有啥用,看着就招人烦!
一些男人不好开口,但是婶子们还是继续冲着她教训道:“说你两句你就开始掉猫尿,你现在说你知道错了,那你刚才干嘛去了,我看你是也知道自己举报是胡说八道,所以看我们有样学样,才怕了吧!”
叶知意也不回答,而是又开始哭,可怜巴巴地瞅向在场的一些男同胞们。
可男同胞们也不傻啊。
他们又不都是看见是个女的,可怜巴巴的,就走不动道了的。
再说了,这时候帮她说话那不是得罪祝成蹊么,那回头她不帮着赚钱了咋整?
更何况还有大队长和书记在呢。
周立新也嫌弃叶知意装。
而且他能当大队长,自然有自己的一番见识,实在看不上叶知意这种样子,也担心队里面回头有人被她骗了去,就再次要几个婶子押着她离开。
叶知意还是哭,一直不停地念叨她就是看见祝成蹊拿钱了。
祝成蹊知道她的意思。
无非就是想着即便今天不能按死她,也先给这些人留一个坏印象而已。
祝成蹊决定再送她一程。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给七奶奶拿钱了……”
才说到这儿,叶知意活像是找到了宝藏般地指着祝成蹊大喊大叫:“你们听见了,她自己也承认了,我说了我没说谎话!”
祝成蹊叹气,“叶知青,有没有可能我给的那笔钱是桦皮画的尾款呢,应该没有人不知道我昨天把尾款带回来的事儿吧,队长还说了过段时间算好账后就会分粮分钱呢,我也相信咱们的老乡们也都清楚,所以早就等着了,对吧?”
被祝成蹊视线扫过的或者没扫过的都纷纷点头,七嘴八舌的应是,甚至也有人趁机开口催周立新快点算账。
周立新不耐烦脸,“吵吵啥呢,账不算清楚,回头出了问题,你负责啊!”
人群顿时一阵哄笑,又开始说不能着急,慢慢来。
祝成蹊也跟着笑了会儿,才接着看脸色已然苍白了的叶知意,摊手:“叶知青,草编和桦皮画都是我牵头做起来的,我不可能只给自己村子带钱,不管人家科特奇尔村的人吧?或者你觉得我应该把他们的钱昧下来吗?”
“我……”叶知意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她当时看见钱,就以为祝成蹊和自己一眼肯定和那些人私下交易了,一时间气上心头,所以才想着举报的。
结果现在彻底没有可以转口的余地了。
祝成蹊却一脸的不忍和失望地继续叹息,“本来我想着我们都是知青,有些事情我打算私底下和你说的,但你既然非要掰扯清楚,那我们就说清楚好了……”
把叶知意先是想打草编的主意,后面又想打桦皮画和人参的事情这么条理清晰地摆出来,然后总结,“叶知青,其实说白了,你就是想私底下买这些买不到,又气不过我,所以才故意想陷害我对吧?”
“我也不用什么不好的念头去猜测你为什么非要私底下打听这些消息,还想要进行买卖这些行为了,我就问你,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是出事了,这些才刚刚起来的业务怎么办?”
“我虽然只是个两头帮着跑的,但也是要跟着见外国人,和他们沟通的,毕竟不是我们编什么,人家就会要什么,而是看人家要什么,我们才编什么。”说着,她看向周遭其他人,“而且我相信上次张、姚两位师傅过来送书的时候应该给大家伙说过外国人的事,你觉得咱们村里谁能再跟着过去和他们沟通?”
张、姚两位师傅上次来的时候确实说过他们也跟着见了外国人的事儿,还特别稀奇地和他们说祝成蹊竟然也会说外国人的话,怪不得能把东西卖给他们。
当时他们还问过两位司机师傅有没有也和外国人说上话,两人立马否认了。
虽然他们当时笑话两位司机胆小,但要让他们自己上,他们也不敢啊。
围观者纷纷开口,说除了祝成蹊,指定没别人了。
祝成蹊谦虚,“我其实也是怕着呢,所以现在每天抱着好不容易搜集来的英语资料一点点学习,生怕将来一不小心就被那些外国人给坑了。”
“那是,外国人都坏的很!”围观群众又开始顺带批判外国人,当然也没忘记夸祝成蹊。
祝成蹊等他们说的差不多了,才对着好像已经认命了的叶知意继续,“所以叶知青,你说一千道一万,我都做的堂堂正正,我不怕被查。”
“甚至现在就可以过去查!”
反正她之前就当着林川的面说过那六张桦皮画的事,且两边的语言不通,必须要有人翻译,那些少民是很少下山,但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承认她刚才给的是人参钱。
祝成蹊这段时间经营的口碑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根本没有人怀疑她说的话。
甚至就连林川也因为之前的事情,以为祝成蹊这次给的可能就是那六张桦皮画的钱。
反正少民的事儿本来就不能一概而论,给的特权也多,公社这边也不可能过多伸手管他们的生意,就像他也没想过真正插手迎胜村的草编生意一样。
林川都没想过去查,其他人就更不会了。
所以叶知意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被指责。
这一回,以周立新打头,主攻问她为什么要私下打听草编和桦皮画的事情,是不是想私下里搞买卖?想挖他们的墙角?
其他人也义愤填膺地盯着叶知意。
刚刚她只是针对祝成蹊,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这是在和他们抢生意,想从他们手里面抠钱啊!
注意到这些的叶知意知道彻底完了。
她也不再想去抓祝成蹊的把柄,更不想得罪更多的人,立马更诚恳地道歉,说她只是好奇,所以才想买点自己用,没有做生意的想法。
因为这个没有现行的证据证明,所以大家伙也只能骂骂。
周立新又重申了一遍对叶知意的处罚,并且警告她别想私底下再搞有的没的,才叫那几个婶子把她拽走了。
人群又开始指着她的背影议论纷纷,但很快被叫散,重新陷入了忙碌。
还剩祝成蹊、周立新、林川三人站一起。
周立新还在气呼呼地说叶知意不像话,说一定要严肃处理这件事,必须让叶知意改正思想之类的。
明显就是一边出气,一边也说给林川听的。
林川也没多表态说不好的,只是提醒道:“既然说了要管,那就好好管管,你们村这批来的知青确实有很多问题。”
周立新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接下来一定会注意,绝不叫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然后林川就没说什么了,只是点了下头。
但祝成蹊却觉得这话多少听的有那么一丢丢的奇怪。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毕竟他们这一批知青确实有不少有问题的。
不过她还是没忍住试探问道:“书记,你刚才好厉害啊,我才说完你就一下子抓住了叶知意,我感觉就一个眨眼,可能都没有一秒,还差点以为我是眼花了呢!”
周立新也终于想起来了这茬,也跟着点点头,“对对对,我刚才也差点以为我眼花了!”
林川面不改色地说:“你们看错了,我只是早就看见了她动作有些不对劲,注意到了她袖子里露出来的人参须子而已,所以才抢先动手了,不是你说完后才动手的。”
“是吗?”祝成蹊看看林川,又看看周立新。
周立新这个爱拍马屁的立马点头,“那看来还是书记厉害,领导不愧是领导,就是比我们普通人眼明心亮,一下子就发现了叶知意想要陷害小西的事情,然后在我们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率先行动,将她一举拿下了。”
祝成蹊:“……”
无语。
算了。
也或许就是她想多了呢,所以就当是吧。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她一个升斗小民继续追问自己的顶头上司?
搞笑呢。
而且这位林川虽然有些奇怪,但刚刚那些也证明不了什么。
只要他不是什么坏人就行了。
而且他都能被分派来当书记,还是大学生,应该不至于是什么坏人吧?
毕竟这时候的大学生的政审很严格的。
很快,林川也走了。
祝成蹊这才和周立新提起来养柞蚕的事儿。
周立新前脚还气呼呼的,后脚立马又高兴的恨不能蹦起来。
他习惯性地扒拉祝成蹊的胳膊,“小西啊,你说的这个柞蚕是真的?真能成?”
祝成蹊无奈,但她真的被扒拉习惯了,也懒得说没用的废话,“只是有这么个构想,所以提前和您说一下,具体的肯定要等我们和人家仔细学习后才能做啊,毕竟这个我真不会,我以前也没养过蚕,哪敢打包票。”
“你不用打包票,叔还能不信你么,你也说了人家那边都已经成功了,那我们肯定也能成,不就是学么,我现在就可以安排人过去!”周立新又开始拍大腿,恨不能说安排就安排。
祝成蹊拉住他,“叔,这个没那么着急,按照我和那位周知青了解的和我这次回宁市查的资料总结,我们只能养秋蚕,得到明年的七月中旬才可以蚁蚕上山,时间还早呢,我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手头上的草编。”
“对对对。”周立新拧了自己一把,“我这都高兴的糊涂了。”
祝成蹊没说什么,而是把养柞蚕的几个大体步骤和周立新说了,然后道:“所以这养柞蚕的第一步就清场。”
“您之前也说过柞树林那边很危险,有不少大型的野生动物,我想着明年要真能养蚕的话,现清说不定来不及,不如从今年开始,时不时进去梳理一遍,这样大半年下来,应该就能把那里彻底打扫干净了吧?”
周立新点头,“那确实要该彻底把那边清一遍,我等下就安排下去,让民兵队干脆就在那边多练练,没事儿的时候还能带枪进去打打猎啥的。”
祝成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跟着点头叫好,然后也没忘记提醒周立新说:“不过叔,养蚕的事情你还要暂时保密,不能和村里面说出去,因为柞树的品种太多了,不是所有的都能养蚕,我也不是什么植物学家,能一下子分清楚哪种能养那种不能养,所以还要再研究研究。”
“当然了,我主要也是怕大家伙现在高兴了,回头再失望。”她又不好意思的笑笑。
周立新也因为祝成蹊最后这句话咯噔一下,但也知道她担忧的是对的,就点点头,大手一挥说:“行,我不说,等你确定了后,我们再和村里说这个好消息。”
祝成蹊谢过他,又说了会儿话,也离开了。
到家后,她稍微清洗了下,就拿出了之前还剩下的半瓶绿药。
其实有程玉颜的灵泉水养着,她身体真没什么大毛病了,但她还是把这剩下的半瓶绿药给灌了下去。
然后她还特意感受了下,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身体忽然轻松很多,之前外出的疲累感瞬间消失了。
和喝了灵泉水后的感觉差不太多,只是前者要慢一些,感觉没有那么明显,后者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儿。
祝成蹊干脆又在屋里面蹦蹦跳跳,搬搬抬抬,做一些没用的体力活,也没有平日里的劳累和滞乏感。
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喝了药的缘故,还是身体已经彻底被改善了。
所以等中午吃了饭,程玉颜又离开后,她又继续在屋里面上蹿下跳,也一样感觉很轻松。
甚至就连程玉颜晚上回来的时候还仔细看了看她说:“我感觉你今天的气色比昨天好多了。”
晚上下工回来的胖婶儿几个也是这么说的。
胖婶儿几个主要是过来看看祝成蹊,毕竟她们也听说了叶知意上午要举报她的事。
几个婶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把她上次离开到现在的事情都说了个遍,然后下达了评语:
魏迎光就是个根子里烂了的,叶知意也不是好东西,程知同和杨爱玲的名声本来就一般,尤其是杨爱玲之前没少被村里编排,现在也因为他们更被嫌弃上一分。
就连之前在村里名声还不错的何卫军因为先救了魏迎光,后又经常和他一起,据说还私下里和叶知意有一腿,被胖婶儿她们格外的嫌弃。
胖婶儿他们还说:“村里面其他人不知道,但我们几个心里明镜儿似的,那魏迎光都坏成那样了,叶知意也一肚子坏水儿,何知青还要和他们一起,肯定也不是啥好东西。”
“对,说不定他表面上那些都是装的,就像那个魏迎光一样,前些年他装的多好啊,结果呢,现在还不是露出真面目了。”
然后还偷摸告诉她一个程玉颜之前没和她说的小秘密。
按照她们的说法就是因为她们几个撞破了张映雪和魏迎光之间的秘密,虽然她们也和张映雪说了不会说出去,但人家家长还是私底下以感谢的名义把她们拜访了一遍。
也因为知道她们和祝成蹊的关系好,所以还特意告诉了她们魏迎光曾私底下和张映雪说的那些所谓的关心和担忧祝成蹊的话。
意思嘛,不言而喻。
所以胖婶儿就悄摸和祝成蹊说:“小西啊,这事儿我们连美宝都没说,毕竟那些话实在是太难听了,要不是事关你的名声,怕你将来一不小心被魏迎光算计了,我们也不能告诉你。所以你回头可千万小心点魏迎光,能离他要多远就有多远!”
还叹气说:“这要不是因为雪花那丫头的名声,我们真想把魏迎光这个狗东西送去劳改!”
祝成蹊昨天还在想程玉颜怎么会放野猪,今天她总算是明白了。
好你个魏迎光,这个仇她记下了。
等她逮着机会的。
胖婶儿她们走后,祝成蹊也没和程玉颜确认这件事。
毕竟她都不愿意自己知道,没必要再多嘴。
饭后,她们各自收拾了一下就开始日常的学习。
程玉颜的表情还是有些虚,显然是怕她提起来做卷子的事情。
祝成蹊就主动说:“我答应大队长要帮他理厂子的事情,所以这两天估计没时间管你,你就自己学吧,等过两天我们再考试。”
程玉颜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嗯嗯”点头,声音很是欢快,“你不用管我,你忙你的,你的事儿重要,我自己学。”
太好了,又拖了一天。
但程玉颜依旧没忘记晚上回去后继续在空间里面学习。
第二天,她依旧起的很早。
原本她以为今天应该和往常一样,但没想到一大早的,周立新就开了场全村大会。
主要也是说昨天的事情。
把叶知意拉出来批评了一顿,然后又让她当众道歉,虽然是在祝成蹊没在的情况下。
然后周立新再次和所有人重申草编是集体产业,不许有人私底下搞小动作,一旦发现,绝不轻饶。
最后的最后才忍耐着兴奋和高兴说了让民兵队自今天起就去柞树林那边训练以及进去扫荡的事情。
这件事本来和叶知意没关系的,但因为周立新没有给出合理的理由,所以很多人就自动在脑海中合理了因为叶知意偷摸在山里搞到了人参,所以村里才决定在柞树林那边搞大动作。
就连叶知意自己以及何卫军他们也是这样以为的。
前者虽然很生气,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忍着。
但后者是实实在在的暴跳如雷,甚至想杀了叶知意的心思都有了,却碍于平日里的人设,不得不忍着。
他就没见过这么蠢又这么贪得无厌的女人!
他平日里也没少在山里给她找到好东西,吃的喝的也都没缺她的。
毕竟她现在也算是他的女人,他回回进山也用的她的名义,所以随手照顾一下不是不可以。
可他完全没想到那些东西还满足不了她的虚荣心,她竟然私底下还想要搞草编和桦皮画的买卖!
她是真的对自己和祝成蹊之间的智商差距没点儿数吗?
而且你就算要有动作,至少也要做足充分的准备吧!
什么都没有就过去举报,真以为现在还是前些年吗?
卫兵、举报这些早就成了过去式了!
况且祝成蹊在村里面的地位那么高,是你一个头脑发热的举报就有用的!
而且他也实在不明白叶知意为什么非要单方面和祝成蹊较劲,明显人家祝成蹊都没把她放眼里。
可是叶知意还在那儿哭,眼泪又是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何卫军实在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要掐死她,干脆撇开脸不去看这个糟心的场面。
魏迎光也觉得叶知意蠢,甚至还给了何卫军一个同情的眼神。
何卫军最近被魏迎光指使来指使去,就是想挖出他的秘密,但却除了怒气和村里面对他的风评下降外,一无所获。
他早就看魏迎光不耐烦了。
要不是魏迎光现在天天和孙二花一起上下工,也去不了别的地方,他也不想在知青点弄出太大的动静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关注,他早就用手段逼问了。
现在魏迎光还敢可怜他!
何卫军攥了攥拳头,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忍下来了。
可程知同心疼啊,就赶紧去哄叶知意。
叶知意见只有程知同开口,何卫军却一点表示也没有,眼泪又开始像断了线一样往下掉。
程知同又开始哄,但是一边早就等着的孙二花不耐烦了,“哭哭哭,你哭丧呢,还是你以为你哭了,活就不用干了,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程知同瞪孙二花,“有你什么事儿,要你在这儿多嘴!”
孙二花又不带怕的,翻着白眼开骂,“你瞎了还是聋了,没听见大队长罚她扫猪圈、挑大粪啊,她和我还有这个姓魏的,我们三个都要干活,谁也跑不掉,别以为装哭就能逃避掉!”
孙二花最近过的有点爽。
主要是之前就她一个人被点名批评,所以村里面天天议论她,现在陆续多了俩知青陪她一起丢人不说,连干的活的轻松了,她怎么可能放过叶知意。
孙二花又开始骂骂咧咧,气的程知同吼道:“不就是打扫猪圈吗?我去替她总可以了吧?”
孙二花其实无所谓,只要有人和她一起分担任务就可以,但周立新早就防着叶知意这一手呢,就说:“你要是想挑粪也可以一起过去,但叶知意的惩罚也不能少,必须去,而且我会找人一直监督你们。”
孙二花:“……”
其他人:“……”
孙二花气跳脚,又想要骂叶知意了。
真是个灾星!
之前他们虽然要打扫猪圈啥的,但好歹没人一直盯着,也能偷偷懒儿,结果现在好了,被叶知意哭成这个鬼样子!
可这些话又不能说,她只好继续催道:“还哭还哭,你再哭也没有别的男人来帮你了,哭了也没用!”
顿了下,想起家里人的念叨,又添加了一句,“而且犯了错误就要承认,然后主动改正,我都可以,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有啥好哭的!”
说完了,又偷摸看了周立新一下,见他没什么表情,心里又有些失望。
但好在因为她的说法,叶知意不好再继续哭下去了,然后就被她半强迫地拽着一起去了臭哄哄的猪圈。
之后也甚至都没用来监督他们的人开口,她就一直盯着叶知意,不想她有半点儿放松。
叶知意哪里受过这样的罪,没多会儿就崩溃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断线珍珠一样的哭法,而是真正的嚎啕大哭。
孙二花就跟看戏一样啧啧啧,还点评说:“原来你会真的哭啊,我还以为你只会那种装模作样的假哭呢!”
反正也没别的人在,叶知意就和孙二花吵了起来,最终又演变成了动手。
因为程知同也主动跟来了,所以一开始就是两个打一个。
但孙二花以前就没少和人干架,虽然她不一定每次都赢,但收拾程知同还有叶知意却也是手拿把掐的。
因为她年纪大了,又没什么害臊的心思,所以不管男的女的,她都往一些不可言说的要害上招呼,所以这场架没多久就以她的胜利告终。
甚至程知同差点没被她搞的断子绝孙,现在都还捂着下面不敢动。
就连一旁的魏迎光和监督员也一样觉得下面凉飕飕的。
接下来就很顺利了,孙二花一人掌握了打扫猪圈等地方的大权,指哪儿打哪儿,要是哪个不听话,她就盯着人家不可言说的地方瞧,眼里跃跃欲试。
因为前段时间的事儿,家里面没少怪她丢人现眼,还一直说让她必须要好好表现,要是有机会的话,最好能立点功啥的,这样村里面才能彻底扭转对她,以及他们一家的看法。
可她天天跟屎尿屁为伍,除了认真打扫,能有啥主动立功表现的机会。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今天她把叶知意几个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自己也没有少干活,村里面应该会看见她的表现吧?
孙二花心想。
第56章 都有算计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就这么忙活了一整天,可惜孙二花还是没能等到监督员对于她今天表现的肯定。
她有些着急,下工的时候就没忍住和监督员说:“我今天也好好干活了,还帮你管着那俩知青,你回头不能和大队长说我不好!”
监督员根本没有领会孙二花的意思,甚至还有些怕她发疯,就随便点点头敷衍了句,然后就跑了。
孙二花撇撇嘴,觉得监督员属实没眼色,在背后偷偷骂了几句。
但等回到家后,她又立刻变了副脸色,得意洋洋地说了今天的丰功伟绩。
家里面的人也觉得她的这个主意不错,就让她接下来再接再厉,一定要让村里面看见她的变化。
但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张则本却给她出了个更好的主意。
张则本的意思是让孙二花管归管,闹归闹,但也私下里和叶知意打听打听她偷摸买草编到底想干啥。
真是自己用,还是有别的能搞钱的办法。
如果叶知意私下里搞草编是为了赚钱,那他们可以和叶知意合作一把,等回头叶知意销赃的时候,再这么顺手一举报,他们钱赚了,名声也有了,一举两得。
至于叶知意到时候会如何,那也是她活该。
迎胜村这一批姓张的很多都是以前张家庄迁过来的。
解放前,张家庄就是一官员的庄子,这些张姓人家原本都是庄子上的下人或者佃户。
张则本就是庄子里面的下人。
但他会钻营,比较得脸,还被赐了张则本这个名儿。
所以他在孙二花的心中一直都是有本事又聪明的人,不管说什么,孙二花也都愿意相信,愿意听。
这一回也一样。
但是她有个担心,“万一那个姓叶的打听消息就是为了自己用呢?那我到时候还咋举报啊?”
张则本摇摇头,“她要是真想买了自己用,大大方方说出来就是了,村里面又不止她一个人好奇的,别人都大大方方的,为什么她非要私底下搞小动作,所以她肯定有别的目的,最大可能就是想私下里搞买卖。”
“就是不知道她一个外来的女知青什么时候摸出来的这条见不得光的路子,要是我们能顺藤摸瓜,找到她的上家,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踢开她,自己和人家合作,到时候肯定赚的更多。”
张则本满眼的算计。
当初草编的事情传回来村里的时候,他就心动了,等后来知道了价格后,更是眼红的不行。
可惜周立新对村里的把控很紧,而公社又早早开始了乌拉草的统管统销,他暂时也没有发现黑市里有人做这个买卖,所以才一直忍着。
现如今既然叫他抓住了叶知意这条大鱼,她就别想跑了。
那些草编的东西他早就看过了,都不是什么难的玩意儿,很多人都会编。
而乌拉草目前的收购价是三毛,出是五毛。
虽然私人不能买乌拉草,但是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眼红村里草编的价格,觉得乌拉草的收购价太低了。
甚至还有人编了东西想要卖给供销社。
可惜的是供销社却没要,只收乌拉草。
所以只要他能抓住叶知意的那条线,甚至把它撬过来,他就有把握把这桩生意做成。
到时候还不是想赚多少就能赚多少!
虽然当年打土豪的时候他抢先藏了部分东西,但那些玩意儿见不得光,他又不舍得贱卖,所以这么些年一直没动过,日子过的苦巴巴的。
他年纪大了,黄土早就埋了大半截,不想就这么一直苦到死。
草编这个生意来的可真是时候。
这边两口子的算计还在继续,而叶知意他们这边也重新聚在了一起。
叶知意又开始哭了。
何卫军今天干了一天的活,但心里的火气还是没有消下去,反而看叶知意这样更生气了。
要不是因为她多事儿,怎么可能会有今天柞树林训练的事儿。
她完全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何卫军实在怕自己忍不住掐死她,冷着脸走了。
魏迎光过来本是想说说叶知意的,让她别再折腾了,他可不想明天继续被孙二花那个不要脸的疯婆子盯着。
但叶知意从下工就开始哭哭啼啼到现在,哭的他脑仁儿都要炸了。
他要是说个什么,也不用叶知意开口,程知同就先上了,说了也白说。
见何卫军走了,他也摇摇头,跟着抬脚。
到了外面,魏迎光一巴掌拍在何卫军的肩膀上,摇头晃脑地感慨说:“兄弟,你这眼光也不行啊,这女人啊,还是要听话懂事并且对你有帮助的最好,就是那个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实在不行,那两样中间总要有一样吧,你这个……太闹腾了,你啊……以后还是多教教她吧!”
何卫军差点把魏迎光的脑袋拧了,但他最终还是苦笑一声,什么也没说。
但魏迎光又自己理解开了,继续对着何卫军开始自以为是的教育一通,然后深沉的“哎”了一声,才又拍着何卫军的肩膀,小声说:“实在不行,及时止损,女人嘛,多得是。”
何卫军没吭声,魏迎光也没多想。
毕竟不是任何人都能和他一样见识过未来的世界,知道那时候的婚姻和爱情和现在不一样,没必要吊死在一颗歪脖子树上。
但何卫军的态度也叫他很满意。
毕竟他都这样了还只是生气,没有骂过叶知意,也没想过要和她分开免得自己被连累,所以他觉得何卫军这个小弟的人品不错,收的值。
魏迎光干脆和他保证道:“你也别有什么舍不得的,大不了我以后给你多介绍几个,所以你也别自己跟自己憋气了,一个女人而已,不值得。”
“就像我之前满心……”
才刚要和何卫军表演一番自己对张映雪和孟昭昭的真心,结果却被这两个贱女人背叛的事情,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暴吼,“魏迎光,你找死!”
魏迎光下意识回头,程知同的拳头就招呼上来了。
魏迎光没防备,结结实实挨了程知同一拳头。
但他也很快反应过来,朝着程知同反击。
这俩人半斤对八两,今天又同劳作了一天,浑身上下软绵绵的,打起来也没什么看头。
除了其他听到动静的知青出来看见,劝上两声,叶知意他们根本就没关注这两人。
叶知意在对着何卫军潺潺泪流,眼神控诉,也不说话,但意思很明显,要他给解释。
何卫军不吭声,叶知意最终气的跺脚,头一甩,进了屋。
然后狠狠关上门,砸出“嘭”的一声响。
这么大的动静叫停了还在软绵绵打架的程知同和魏迎光,前者也顾不得什么,爬起来就往回追。
路过何卫军的时候,还放了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何卫军充耳不闻。
魏迎光爬起来拍了拍衣裳,马后炮一样冲着拍门的程知同骂骂咧咧,“你有种别跑啊,打不赢我就装着急是吧,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但也只是嘴上骂的狠,脚下是半点不带动的。
而被他骂的程知同根本没心情关注他说了什么,拍了好久的门,又哄了好久才叫红着眼睛的叶知意打开了门。
程知同进去,又开始对着叶知意劝。
门关着,没人能听到里面到底在说什么,但魏迎光却不怀好意地对着何卫军说:“兄弟,虽然叶知青和程知青一直兄妹相称,但他们似乎没有血缘关系吧,而且我觉得程知青对叶知青的感情也不一般,你这头上……”
何卫军冷下脸,“你胡说八道什么!他们以前当了二十年的亲兄妹,现在也是一样。”
然后抬脚走了。
魏迎光啧啧嘴,冲着何卫军的背影说:“行,就当我多管闲事了,但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要不是我兄弟,我也不稀的当这个坏人,所以你还是当心点吧!”
何卫军没回应,人直接走出了知青点的大门。
其他看热闹的人见主角离场,也各自看了一眼,又纷纷散开。
只有方芳还是老样子,冲着魏迎光厌恶冷笑,骂了句,“搅屎棍!”
要说魏迎光最烦的就是方芳了。
可他自诩男人,也不好自降身段和方芳这种没品的女人对峙,所以就上下打量她一下,冷笑着离开了。
这个蠢女人上辈子运气好救了县里一个领导的妈,然后就拿了明年的工农兵大学生名额,但这辈子,她就别想了。
像她这样尖酸刻薄,一点也不贤惠的女人进了大学也是浪费国家资源,所以他这也是替天行道,为国家排忧解难了。
另一边,何卫军没走多远,而是找机会拐进了他早早就摸清的小道,拐到了叶知意的房间后面窗户下。
他并非对魏迎光说的那些话没有反应,也能感觉到程知同对叶知意的情感变化。
虽然他一开始和叶知意在一起是因为她好利用,又蠢又贪心,且放得开又会玩儿,又能解闷又有用处,没什么真心。
但是这不代表他愿意在自己头上戴上一顶绿帽子。
所以这俩人最好别私下里有什么,否则……
但有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
何卫军才刚靠近没多久,就听见里面两人的谈话。
一开始是程知同劝,劝了好半天才叫叶知意总算停了让人心疼的哭泣。
然后程知同又开始问她怎么会想到私底下弄草编,是不是被祝成蹊给陷害欺负了。
程知同实在是太蠢了,叶知意虽然特别想让他出头去教训祝成蹊,但自来了这边,他就没能从祝成蹊身上讨得好,反而次次倒霉。
甚至很多次都连累她。
现在就连程玉颜那个蠢货都被祝成蹊教的有了两分精明,还好几次从程知同那儿搜刮了不少东西走。
所以叶知意也不敢含糊不清,生怕程知同又要冲动,到时候再连累她。
她心里权衡利弊,但手上的动作却不慢,拽着程知同的手可怜巴巴地摇头,“大哥,你别去找她们,这次确实是我的错,我也确实私下打听草编和桦皮画的情况,想要偷偷弄一点卖出去换钱。”
程知同大惊,“换钱?你缺钱了吗?我让家里寄过来,知意,你这样做太危险了你知不知道?”
“是谁让你这样做的?是不是何卫军?是不是他私底下撺掇你的?”
“不是的。”叶知意痛苦摇头,“我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你倒是说啊!”程知同着急。
叶知意没着急说,又各种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完成了一些言语上的铺垫,说:“我其实就是想私下里弄点钱,好给你买块手表,还有你的钢笔我记得你也最喜欢了,还有最近家里给寄的钱,都被程玉颜弄走了,我实在心疼你,想着之前答应过给你买一块新手表,所以我才……我才……”
说到这儿,又开始呜呜呜地哭,“但是我没想到竟然被祝成蹊发现了,我当时实在太害怕了,怕她举报我,要送我去劳改,所以我就想着先下手为强,可是没想到还是失败了,甚至还闹成了现在这样,就连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参也被村里面收上去了,我再也没有可以换钱帮你买手表的东西了呜呜呜……”
程知同也没想到叶知意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这给他心疼的,也跟着眼泪汪汪的。
他又开始各种对着叶知意安慰。
一墙之隔的何卫军却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
他一直都知道叶知意谎话连篇,虽然对他来说很蠢,可是却也能哄的程知同、杨爱玲之流团团转,有时候也很有用处。
可是现在亲耳听到叶知意哄的程知同团团转,有些还是她会私下里和他表露的,他就没忍住恶心了起来。
可下一秒,里面传来的动静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因为感动的实在不行的程知同忍不住了,和叶知意表白了。
叶知意一直以来都看不上程知同。
这要是换成她和何卫军的关系还亲密无间的时候,她肯定第一时间就严肃拒绝了,但现在,她……
沉默了。
何卫军也是个不靠谱的。
既然他想着找别的女人,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但嘴里,叶知意最终还是拒绝了,说他们之前是兄妹,不合适不可以,违背伦理等等的。
程知同就开始激动起来,和叶知意表示他们可以,他们有之前二十多年的相处经历,他们彼此熟悉,他们最合适等等的。
但何卫军没再听下去了。
他了解叶知意,也清楚她接下来无非就是继续吊着程知同而已。
之前他可以无所谓,因为他看得出来叶知意确实看不上程知同,一直拿他耍着玩儿,但现在她想要骑驴找马,那就别怪他掐了她的路。
同时,他还有些疑惑。
因为他从叶知意的话里提炼出了和张则本一样的观点——
叶知意恐怕是真的想做草编和桦皮画的生意,不单单是他之前以为的她就是单纯和祝成蹊过不去,所以才没有算计过祝成蹊,以至于玩砸了。
所以,叶知意哪里来的销售路子。
虽然他没有时时刻刻和叶知意在一起,但是她的大部分的事情他还是清楚的。
他也知道叶知意跑黑市的事情,但是这边的黑市这么小,怎么可能有搞草编和桦皮画的路子?
况且这些东西这么贵,又都是针对外国人,根本没在普通的供销社或者百货商店上架,要是市场上一旦流传了出来,一查一个准儿。
既然是混黑市的,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黑市的人当然也可以先囤货。
但人家既然打开门做生意,那肯定要现金流支撑。
要是都用来囤这些暂时不能出手,甚至不知道最终能不能有机会出手的东西,那他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地盘很快就会被别的黑市吞并。
没有哪个混黑市的会这么傻,除非是钱多的花不完。
可这种地方,哪有这样的人。
所以……叶知意到底要怎么做?
还是……她也有国外的路子?能把这些东西走私出去?
可很快,何卫军又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结论。
叶知意的来历实在真实的,且按照她的个性,她要是真有往国外走私的路子,怕是第一个要走私的就是她自己,她根本不可能来这儿下乡。
可这就更奇怪了。
她到底要怎么才能把这些东西卖出去?
还有她之前时不时从黑市里拿回来的那些东西?
真的都是黑市里的吗?
何卫军原本都决定暂时先冷冷叶知意,但现在却觉得还是要先哄哄她,掏出她的秘密。
他七拐八拐,找了一片还开花的野草丛,随手抄了一把,扎好,带了回去。
彼时,叶知意和程知同的唧唧歪歪也差不多结束了。
杨爱玲也把饭做好了,程知同正在哄叶知意出门吃饭。
杨爱玲其实看的特别的烦躁,有很多时候甚至都忍不住想和以前一样不管不顾地发火,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毕竟如今还是他们四个搭伙,只有她一个是外人。
尤其是自打搬来后她逐渐吃了不少亏,才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孤家寡人,除了牢牢和叶知意他们继续绑定已经没别的办法了,她才学会了真正的忍耐。
但她心里不是不恨的。
所以自打知道叶知意吃亏后,她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呢。
可面上,她也和程知同一样劝着叶知意。
何卫军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叶知意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手里的花,脸上一喜,但很快又撇过脸赌气。
何卫军就当没看见,像往常一样把花插[进]花瓶里,对她说:“吃饭吧。”
可怜程知同哄的口干舌燥都没用,何卫军简简单单三个字就叫叶知意看似不情不愿,但还是动身了。
如果是之前还好。
但因为已经和叶知意告白过了,即便叶知意没答应,但程知同还是觉得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太碍眼了。
他狠狠地瞪着何卫军。
何卫军没搭理他。
他想要收拾程知同是一回事,但暴露在别人面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叶知意注意到了,拽了程知同一把。
四个人的饭桌,各有各的小心思。
饭后,杨爱玲这个倒霉催的厨娘加保姆去洗碗收拾。
何卫军则当着程知同的面儿把叶知意拉回了房间。
他最清楚叶知意喜欢什么,所以上来就干柴烈火一通烧,忙活了半天,才开始事后的刺探。
何卫军表示他可以养她,让她以后别再干这种危险的事情,会出事,他会担心等等,把叶知意哄好,然后才有意无意地问题她怎么会想起弄草编和桦皮画的生意。
叶知意又换了种说法,“我就是舍不得你每天这么累,想着要是能私下里弄一点卖出去,你就可以轻松了。”
何卫军脸上冷笑,眼底像是粹了冰一样,但是手却一直牢牢地扣着叶知意的腰,不让她动弹,也不让她抬头。
用最冷的表情说着最温柔的话,“你怎么这么傻,我是男人,辛苦一点算什么,只要你能过得好我就开心了。”
“可我就是不想你那么辛苦嘛……”叶知意还是那套说辞。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感动了半天,何卫军才说:“那你也应该和我说,这些事应该我去做,而不是你,所以你要是真的还想继续做,一定告诉我,至少我在边上可以陪着你。”
叶知意当然不能说系统的事儿,就含糊道:“再说吧。”
何卫军没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转口,“不过眼下这样也好,你虽然受了点委屈,但以后也不用再和那些人联系,我也放心了。”
“还有祝成蹊那边,你别再和她较劲了,况且她确实挺厉害的,草编和桦皮画也是她做起来的,肯定不乐意有别的人插手,你就别再想了,万一再出事怎么办。”
“她现在在村里面的地位高,大部分人都向着她,你和她作对没好处,回头还是给她道个歉吧,兴许这件事就能过去了……”
叶知意本来就恨着祝成蹊,现在又被何卫军提起来,还说她厉害,叶知意一下子就炸了。
她都不等何卫军说完就质问道:“你让我和她道歉,我凭什么和她道歉,明明就是她害我变成这样的。”
“这些生意我也发现了,要不是因为她,我早就做起来了,明明就是她从我手里抢走的!”叶知意大吼,“是她对不起我,要道歉也该是她道歉!”
何卫军第一次发现叶知意这么无耻和没有自知之明,竟然还敢大言不惭说她先发现的生意!
她也能把生意做起来!
怎么做?
一个是光明正大的和外国人做生意,赚外汇,一个是阴沟里见不得人的买卖,就凭她也想做起来?
但面上还是垂着眼睛继续刺激,“那你要怎么办?你难不成还要和她作对,继续想办法抢她的草编和桦皮画生意吗?”
“我就是抢了又怎么了!”叶知意反问,“你要是觉得她比我好,你去找她啊,你去啊,去啊!”
她还拿枕头砸他。
何卫军压抑着火气没动,任由着叶知意发泄了会儿后,才开口,“那你去抢,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抢?就算你抢到了又怎么样,你又能卖给谁?”
叶知意反驳,“黑市多的是销路,我想卖给谁就卖给谁!”
何卫军就把之前想到的一说,继续,“你要是真卖到黑市,被人买了用了,到时候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自己!”
叶知意:“不要你担心,我有的是不会被发现的办法,只要我能拿到货,就绝对不可能出事!”
何卫军沉默许久,才泄气般地开口,“好,我说不过你,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这总可以吧,你也别让我一直提心吊胆的好吗?”
叶知意心口顿时乱跳,有点甜又有点酸,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摇头故作赌气道:“不用你,我有我自己的办法,反正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也不会出现在市面上,更不可能有人能查到什么。”
叶知意虽蠢但没傻透,有些话不能一直说,何卫军只好停下来。
但这也意味着他刚刚猜测的是对了,叶知意还有一条更加隐秘且安全的路子。
并且很有可能是真的通往国外的。
何卫军现在已经不想再去想叶知意这样的蠢货是怎么知道这么隐秘的信息,但是这条线路,他必须要摸清楚。
“随便你。”他停顿一下,“那你什么时候做,和我说一声总可以吧?”
这个对叶知意来说倒是无所谓。
反正她也总要跑黑市的。
到时候说一下,反正何卫军也发现不了什么,更不可能知道这世界上还有系统这种东西。
叶知意点头,“行吧。”
两人表面上暂时达成了一致,又开始腻在一块儿。
独留程知同一个人伤心愤怒。
所以他踏黑而来,用力拍着房门,喊程玉颜出来。
程玉颜本来就气叶知意给祝成蹊找事儿,一直在心里暗戳戳地想要怎么报复回来呢,现在程知同竟然还敢过来大呼小叫的,她立马就怒了。
她今天也不用考试,所以一直在争分夺秒地学习,就怕祝成蹊不知道什么时候叫她做卷子。
眼看她好不容易才进入状态,结果还没学完呢,就被程知同打断了所有的思路。
程玉颜愤怒地放下笔,踩着重重的脚步出去,打开门,猛地推程知同一把,骂道:“程知同你有病吧!”
“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要发疯找你的好妹妹叶知意发,你找我干什么!”
程知同这个弱鸡之前就打不过程玉颜,就更不别说天天灵泉用着,又跟着民兵队刻苦训练一段时间的她了。
她都没感觉自己用力,程知同竟然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程知同本就愤怒,这会儿更是气急败坏,心里憋的火气瞬间朝着程玉颜倾泻,“程玉颜你干什么,我最近给你脸了是吧,你现在竟然还敢和我动手了,你别以为我不敢动手打你!”
“那你来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打的我!”程玉颜丝毫不怕,还插着腰骂他。
神经病!
一有事儿就知道欺负她!
真当她还和以前一样吗?
刚好她最近学了好几招,就用程知同这个神经病来练练手。
而程知同也差不多的想法。
他见程玉颜竟然这么不识好歹,爬起来抡起拳头就要砸她,结果还没能近身呢,就被程玉颜一个飞毛腿给踹飞了。
砸在她们院子了码的整整齐齐的柴火堆上。
院子里的柴火堆可不是祝成蹊和程玉颜这俩新手码的,都是村里的婶子们给帮忙收拾的。
不仅整整齐齐,而且还扎扎实实,轻易根本散不了。
而飞过去的程知同除了差点被那些木柴撞的吐血外,就是被戳的疼。
也幸亏婶子们怕祝成蹊她们用的时候被扎到,所以特意没给弄一些带了刺的或者太尖的树枝,恐怕都能给他身上扎出血窟窿。
但这种疼痛更是叫程知同的理智开始丧失。
他从中拽了一根木柴,嘶吼着要继续和程玉颜动手。
但因为离的有点远,程玉颜没有第一时间给反应,而是对着祝成蹊说了句,“我觉得他可能疯了,你躲远点。”
然后一棍子打掉了程知同手上的柴火棍,并且开始往他身上招呼。
边打边骂,“神经病,大半夜的来我这里发疯,还想动手打我,你打啊,有本事你继续打啊……”
“你不是挺厉害的吗?你不是要打我吗?你怎么不打了,你躲什么啊……”
程玉颜骂骂咧咧。
从程知同过来发疯开始就有人听到动静,然后陆陆续续走出来看热闹。
现在见程玉颜单方面殴打程知同,顿时有些不忍直视。
当然也没有人说什么,就是觉得有些脊背发凉。
祝成蹊和程玉颜这俩人能玩到一块去果然是有理由的,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倒是魏迎光像是终于找到了搭话的机会,开口劝阻道:“程知青,你再打下去就该把你哥打死了,有什么事儿咱们可以坐下来聊。”
说完又对着祝成蹊叭叭叭,“祝知青,你和程知青的关系最好,你快点劝劝她啊,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到时候程知青自己也讨不了好处。”
祝成蹊虽然不愿意搭理魏迎光,但她本来也要开口阻拦程玉颜,所以就没第一时间反驳什么。
可没想到还不等祝成蹊说话,程玉颜竟然主动停下来了。
她本来就是那种攻击性比较强的长相,虽然美,但冷下脸来的时候,就显得凶的不行。
她又嫌弃魏迎光恶心,不想碰他,就拿着手中的棍子狠狠敲过去。
“滚!”
魏迎光没料到自己只是过来当个和事佬就能挨打,心里也不痛快了。
“程知青,我看你才是神经病吧!你怎么说打人就打人呢!”
程玉颜又不是祝成蹊,特别能说话,用各种话刺死你。
程玉颜最不爱的就是动嘴。
她扬着棍子又开始抽,把魏迎光吓的赶紧往后躲,也不敢叭叭了。
但还是挨了好几棍子,直到离开好远,才被程玉颜放过。
最后,程玉颜还嫌弃敲过他的棍子脏,给扔了不说,还威胁道:“你再过我还打你!”
程玉颜可是下了死力气的。
就算没有次次打中魏迎光,但也叫他浑身上下疼的不行。
他气的想大骂,但是又怕程玉颜继续发疯,只能强忍着怒气,心里面暗暗记下来这一笔。
都已经快要乱成一锅粥了,叶知意和何卫军要是再不出现就不像话了。
他们自然要说起之前动手的事儿。
程玉颜没好气道:“我在屋里好好的,他忽然来发疯,要打我,我还手怎么了!他自己没本事,打不赢我也是他活该!”
这也是事实,很多人都看见了,叶知意他们也无可辩驳。
她只好耐着性子问程知同,“大哥,你大半夜过来找程玉颜干什么?”
程知同看着和叶知意同进同出的何卫军,又想到自己眼前的惨状,脸上闪过愠怒。
这种情形下,叫他如何说自己不过是想来给她出口气,也为了表现一下,好叫她知道自己比何卫军靠谱多了,但没曾想却丢了这么大的脸。
“没事儿。”他撇开脑袋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到了屋里,他也没有等叶知意他们,而是进了自己房间。
其余的人也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最终也都散了。
程玉颜关上门的时候还在骂:“神经病!”
祝成蹊倒是好奇,“好端端的,他怎么过来了?”
程玉颜摇头,“谁知道他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祝成蹊摸着下巴摇了摇头,“不对劲,这个程知同肯定是受什么刺激了。”
程玉颜无所谓道:“他成天跟着叶知意屁股后面转,能受什么……他该不会因为叶知意早上被开大会批评的事儿记仇,所以才大半夜的过来闹事儿吧?”
程玉颜变脸,又开始骂程知同。
祝成蹊没吭声,但觉得不应该只是这样。
毕竟她收拾叶知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程知同早不报仇晚不报仇,偏偏要等到半夜大吼大叫地闹事儿?
那也太差劲了。
而且叶知意被罚是因为她,但是他闹的却是程玉颜。
目标不一样。
但任凭祝成蹊怎么也想不出来叶知意那边今天发生的事情,所以最终还是摇摇头说:“算了,不想了,不过你最近小心点,我怕程知同不是一时兴起。”
程玉颜点头,但嘴里面却说:“我天天和民兵队在一起,才不怕他,倒是你要小心点才对。”
祝成蹊表示知道了,自己会小心的。
现在也不早了,她们很快分开,各自睡了。
临睡前,祝成蹊又灌了一瓶蓝药。
倒也不是因为程玉颜刚刚的提醒,而是她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
毕竟现在的她也没必要再时时刻刻装病了,所以该武装的还是要武装起来。
而且她总觉得有很多事情说不清楚。
所以她现在一要武装自己,二是想把一些觉得奇怪的事情给理清楚。
但今晚看见叶知意和何卫军同进同出后,她说实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情绪。
昨天她之所以让周立新不要把柞蚕的事情说出去,除了她说的那个原因外,她主要也是想看看当叶知意被误会成柞树林扫荡的罪魁祸首后,何卫军和她的关系还会不会持续下去。
因为现在已知柞树林有宝藏,而且明显这个宝藏是日本人留下来的,毕竟这里当初是伪满洲国。
何卫军的死亡地点恰好就离所谓的宝藏那么的近,以至于让叶知意发了笔横财。
以前她还可以说这是作者给叶知意这个女主角安排的金手指。
但现在林川也露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地方,就算她之前不多想,现在也不能不去多想想了。
当然也或许是她想多了,可想多总比想的少好。
结果没想到白天还听说何卫军和叶知意之前闹的有点不愉快,现在到了晚上竟然又好了。
真是不知道该不该失望?
第57章 个人先进我还打算过段时间联系你呢……
接下来的两天里,程知同觉得太丢脸了,加上身上的伤也疼,他干脆自闭一样躲在屋里不见人。
反正大队长也没有罚他,所以孙二花倒是无所谓他去不去,但依旧兢兢业业地监督着叶知意和魏迎光。
叶知意本来就烦的不行,每天又很累,哪有功夫再去关注程知同的心情,又有一个何卫军吸引了她剩下的注意力,就导致他更加难受了。
只可惜他的难受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没有任何人关注。
而孙二花这两天的埋头监督也总算叫一直过来监督他们干活的人稍微松懈了,再加上又碰上下雨,监督员这天就没过来。
这可叫孙二花找着了机会,就跟叶知意说了私下里做买卖的事情。
叶知意这两天被孙二花折腾的不轻,本来还想拿乔来着,但没想到孙二花也不是个吃素的,摸准了叶知意要想继续搞草编就只能找她,所以也没客气。
最终还是这两天被何卫军话里话外引导的叶知意先软了下来,和孙二花说好了这件事。
孙二花还狮子大开口,一个草编二十块,两人你来我往争执了好半天,才商定十块钱一个。
结果才刚分开,叶知意就撞上了魏迎光。
魏迎光主要是见这俩本来不对付的人居然能凑一起说话而好奇,又担心叶知意会给自己的小弟何卫军再找麻烦,所以才偷听的,但没想到竟然听到这么大的秘密。
他也想发财啊,但乡下哪有什么可以捞钱的地方,要不然他也不会几次三番地想热脸去贴祝成蹊的冷屁股,结果越贴越倒霉。
尤其是前两天还被程玉颜那个疯女人给抽了一顿,到现在他身上还疼呢。
所以他一直想要报复回去。
之前他还没有头绪,但现在听叶知意和孙二花这么一说,他就想到了。
只要他们私底下把草编的生意做大,到时候别人为了利益自然不会再把乌拉草卖到公社,村里面的乌拉草也会紧张,祝成蹊那边的供货肯定会出现问题。
而她又是和外国人做的生意,到时候还会得罪外国人。
这个时候要是得罪了外国人,那她肯定会彻底完蛋。
所以魏迎光主动跳出去和叶知意表示想和她一起做生意。
叶知意本来就烦魏迎光烦的要死,尤其前两天他还撺掇何卫军找别的女人更是叫她恨上了。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是魏迎光开口就说:“你想做乌拉草的生意也不止是为了赚钱吧,你更多的还是想教训祝成蹊,可你这样小打小闹就能教训了,难不成你不想彻底把她的生意抢过来!”
叶知意狐疑,“你什么意思?”
魏迎光高高在上地说:“你想要做生意,就要有钱,尤其是当你还想要抢祝成蹊的生意,你就更需要大笔的钱,但是你有这个钱吗?”
叶知意了解魏迎光的底细,见他这样就猜他兴许知道什么秘密宝藏。
她心口乱跳,但是强忍着激动说:“我没有,难道你就有了?”
魏迎光负手,昂着下巴,“没错,我有!”
“就凭你?”叶知意故作不屑,“你能拿出来几个钱,十块还是二十块?”
魏迎光虽然气恼叶知意对自己的不屑,但是他告诉自己不能和没有见识的女人计较,就说:“我能拿出来多少不用你担心,你要是不愿意和做,我也不止不可以自己去找孙二花。”
叶知意心里其实早就答应了,但还是故作沉吟了一会儿,才说:“行,合作可以,但你到时候可别拿不出钱来。”
“放心好了。”
随后又说了具体的细节和分账方式,好半天才结束。
但他们没想到这头自以为秘密的事情转头就被程玉颜说给了祝成蹊听。
今天下雨,程玉颜也不用训练,就说上山上找点蘑菇野果之类的,但她其实就是想找机会收拾了魏迎光和叶知意。
但是没想到却听到了他们的秘密交谈。
她气呼呼的,“气死我了,要不是你一直和我说不要随便动手,我当时就想打他们了!”
祝成蹊安抚她两句,然后说:“这件事你不用管,也不需要生气,他们闹不起来。”
程玉颜不解,“万一真叫他们做起来了呢?”
祝成蹊摇头,还是哄程玉颜,“我还真巴不得他们能做起来,达成交易呢,这样回头正好抓个正着,直接把他们打包送到农场去,也省的天天在面前碍眼。”
程玉颜想想也对,就点点头,“那我接下来还盯着他们。”
“不用你,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训练还有学习。”祝成蹊还是哄她,“况且想要把他们送农场,至少要查出来他们私下里交易的金额够大才行,且还要等一段时间呢,暂时跟着他们也没什么效果。”
开玩笑。
万一何卫军要也参与进去呢,万一何卫军不是好人呢?
就程玉颜这点刚学的技术,能是对手?
而且她是真的希望他们的交易能成功。
孙二花现在是货源,叶知意是销售,而魏迎光则相当于投资人。
孙二花和叶知意都没问题,关键是魏迎光的钱哪儿来?
只有一个可能。
他和原本的剧情里面一样,盯上了那几户姓张的人家前些年打土豪的时候偷摸藏起来的一些宝贝。
只是原剧情里他是为了在大学的花销,眼下么,是为了对付她而已。
而且说起来,这里面最大头的就是孙二花家了。
祝成蹊这两天也听说了孙二花监督魏迎光他们干活的事儿。
按照魏迎光的性格,肯定第一个要扒的就是他们家的坟头。
至于其他的几户人家,她估计魏迎光肯定不会动。
毕竟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
所以算下来还是孙二花家的东西左手倒右手。
不过祝成蹊也不可能心疼她,无所谓他们这些。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些东西可不好出手。
魏迎光现在又没办法出村子,所以要么他把东西给叶知意,让叶知意帮着处理,要么他找机会出村子。
但后者难度太大,祝成蹊猜测魏迎光最终还是会选择让叶知意处理,或者直接换算成钱交给叶知意。
祝成蹊恰恰需要叶知意的这个处理。
刚穿过来那会儿,她就想过将来找机会和这两位真假千金做生意。
所以才在买东西的时候备了一些暂时用不上或者用不了那么多的。
只是她没想到来了之后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她大多数的时间一直在外面,这个生意一直没有头绪。
原本,她还想着要再等等呢,没想到转眼就有了机会。
祝成蹊怎么可能放过。
所以她巴不得他们交易的越多越好,毕竟只有叶知意赚的够多,才能在她的系统里面兑换物品探测器以及特殊能源。
讲真的,她馋这些玩意儿可馋太久了。
要不是她当初找狗系统要,狗系统没给她,她也不至于把主意打到叶知意的头上。
至于程玉颜这边更简单了,她一开始就馋她的灵泉。
回头有机会了,她还是要和程玉颜换一批。
心里闪过这些念头,但是面上却很快和程玉颜说:“这件事我会和大队长处理,光靠你一个人有什么用,还是要大队长安排人抓现行,你还是先做卷子吧。”
都额外让她偷摸学习好几天了,想来现在差不多了,该考试了。
一听到做卷子,程玉颜的脑门就紧张了起来,也不在想这些了。
好不容易把几张卷子做完,程玉颜感觉自己比顶着大太阳训练还累。
好在她这几天的私下努力还是有成果的,成绩还不错。
祝成蹊还顺嘴夸了她两句,把她哄高兴了,才说:“正好趁着今天时间多,我们把你接下来的学习任务做一下,还是和之前一样,先考试,看你的水平再进行针对性的学习和拔高。”
“今天一天吗?”程玉颜问的小心翼翼的。
祝成蹊微笑,“对,今天一天,不过等到了晚上,可以给你听半个小时的广播。”
程玉颜:“……”
其实这个广播她也不是非听不可的。
但不敢说,只能老老实实地继续做卷子。
她忙的时候,祝成蹊就在摆弄自己的材料,屋里面一时间只有笔尖落在纸张上的声音。
等程玉颜的卷子磕磕绊绊地做完后,祝成蹊也停下了手头的事情,帮她检查。
然后又开始新一轮的计划制定。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慢悠悠的过去。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雨终于停了,天空中还出现了桔红色的夕阳。
不过温度却没有半点上升的迹象,甚至可能因为入夜了,还有点寒。
一场秋雨一场寒。
这边本就冷的早,要是再多下两场雨,恐怕就要穿厚外套或者薄袄了。
祝成蹊就提醒程玉颜道:“恐怕过不了多久就直接冷了,你的厚衣服带的多吗?”
程玉颜点点头。
当初事情再一次爆发后,她实在气不够,所以就把叶家还有程家的好多东西都收进了空间里面,虽然有很多她用不上,但是那些棉被棉袄拆拆改改也能做成新的。
“我没事,倒是你身体不好,才要注意保暖。”程玉颜也跟着提醒祝成蹊。
祝成蹊表示她最近的情况越来越好,且准备的足够充分,也不用担忧。
等饭后,祝成蹊也没在继续压着程玉颜学习,而是把收音机拿给她,让她自己去一边玩。
程玉颜知道祝成蹊最近一直在帮村里列一些计划,而且剩下的那一批草编也差不多完成了,听说村里面已经在做最后的盘查,说不定过两天她又要走。
程玉颜明白她的事情多,所以也就没打扰她。
还主动抱着收音机去了外面。
但许是因为今天下雨又打雷的缘故,收音机的信号不是很稳定,有些她们常听的频道一直兹兹啦啦的,那些平日里本来就不好搜到的频道更是几乎一片忙音。
程玉颜也不爱那些比较正经的频道,就是想听听歌,尤其是那些靡靡之音。
或者是评书也行,那个也很有意思。
可惜一直搜不到,她就只能不停地抱着收音机换地方。
搞了半天,最终还是没什么结果,最清晰的还是一些或长或短的忙音。
她泄气地抱着收音机重新进了屋。
看祝成蹊还在忙,她也没吭声。
倒是祝成蹊问道:“不听了?”
程玉颜泄气,“信号不好,搜不到。”
“那要不你再看会儿书。”
程玉颜:“……行吧。”
反正学习任务就在那儿,现在不看,等下回去的时候还是会看的。
第二天,虽然没有下雨,但是天气又有些阴。
祝成蹊一大早的就被周立新喊着过去开会。
还是之前说的有关于村子的发展规划,以及厂子、耕地等等。
祝成蹊别的插嘴的很少,就是厂子管理上说的比较多,尤其是关于责任到人这一点。
周立新他们也知道人一多就事儿多,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然后又开始讨论给之前那些编手怎么定工资。
毫无疑问,赵三爷是最高的,然后往下逐级递减。
讨论了半天,村里面才决定按照工资和工分来计算。
现在乡下的工资都很低,就是很多老师也都是十块钱左右的工资加工分。
所以最终决定单独给赵三爷开三十六加每天的十公分,其他的人则分别是二十二、十八、十二这样递减。
并且工分也不是按照满分计算的,也逐级递减,最低四分。
最低的是梳理草编的,每个月八块钱,不过这个就没有工分了。
但是他们给祝成蹊开的是四十八一个月,也同样每天十工分。
且别人都是有活的时候按照这个标准来计算工资,而她是一年到头都拿这么多。
祝成蹊知道周立新肯定不能薄待了自己,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舍得。
虽然四十八块钱的工资和整体的收入来比少,但是加上工分后,就很可观了。
祝成蹊就说:“叔,我拿这么多不合适吧,三爷才三十六呢。”
周立新摆手,“你的工资是我们都商量过的,说真的,我们还觉得有点委屈你了呢,但村里面这不是想着明年买拖拉机嘛,而且这厂子也算是初建,还不知道到底能办多久,所以就没敢开太多。”
况且一个月四十八,一年还不到六百呢。
要是祝成蹊回头帮着多卖点出去,那赚回来的不知道多少个六百。
这笔帐他们还是会算的。
所以周立新又说:“不过你放心,等回头情况稳定了,肯定还给你加,到时候就按照外面的大厂子的厂长给你开工资,开最高的那一级别。”
草编生意是祝成蹊一手撑起来的,但因为目前规模还小,且未来不好说,所以也没设什么职位,更别说搞什么厂长了。
看周立新这意思,还想让她当厂长,他自己不担任?
下一秒,周立新就这么说了。
他还说:“这些事儿你肯定懂的比我多,就由你管着我也放心,回头我再给你找几个帮手,你到时候看着安排。”
她和周立新都心知肚明她将来肯定会离开,之前也说过会安排人学习这些事情,所以祝成蹊也没拒绝,点点头应下了。
然后又说起该分粮分账以及下一次送货的事情。
其实张、姚两位师傅已经跑过了,祝成蹊这一次再跟不跟无所谓,但周立新他们比较担心,所以她就决定再跟一次。
正好也回去看看祝明东的热闹。
结果没想到赶上了另外一波事儿。
因为之前林川说的帮她申报的个人先进下来了。
而且不仅仅是他们县市省的先进,是国家先进。
祝成蹊听到这个是消息的时候,人都傻了。
她之前虽然想过万一真拿了国家先进的事儿,但其实打心眼里还是没觉得能成真。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林川问道:“书记,你确定你没带错信儿?”
林川也意外祝成蹊能评上,但还是摇摇头,“没有,而且你要去北京拿奖和开会,所以你今天收拾收拾,明天就走。”
然后把车票也递过来了。
祝成蹊:“……”
见她不接,林川眉心稍微皱了下,“你担心?”
就祝成蹊这么大的胆子,应该不至于吧?
祝成蹊回神,接过车票后摇摇头,“我不是担心,我就是不敢相信。”
这年月讲究学雷锋做好事,讲究奉献,全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样努力着,所以她真不觉得自己有突出到这种地步。
上一回在火车上不也遇见了个周杭生么。
人家可不是剧情里面的人物,也没她这样的金手指,是实打实的靠自己。
况且就选十个,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成为了其中的一个?
肯定是有人在背后使了力气。
知青办么?
现在知青的问题很严重,且因为经济赤字的缘故,马上就是又一批大下乡了,所以现在需要有人站出来表现表现?
按理说,祝成蹊不应该问的,但是谁叫林川是个好脾气的呢,她就试探着问道:“书记,我这个奖没什么内幕吧?”
林川:“……”
林川其实也有些怀疑是知青办那边使了力气,甚至下大力气,毕竟回回开会都会说起知青的问题。
但他嘴里说出来却是:“地方申报,统一挑选,能有什么内幕。”
祝成蹊:“……”
行吧。
这位林书记一直以来都是那种特别有规矩的人,估计就是有,他也不一定能告诉她。
祝成蹊也不问了。
反正文件都下发了,也不是她自己私下里搞的小动作,那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可是国家先进哎!
还是去首都领奖!
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见到领导人!
祝成蹊心里美滋滋的。
然后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明天的火车之行。
但村里面却因为林川带回来的这个消息差点炸了。
像程玉颜、周立新他们都是与有荣焉。
因为林川这次不止带来了祝成蹊的国家先进的消息,还有他们村也被评为了市先进集体,大队长回头还要去市里面领奖呢。
这可是头一遭。
要不是有祝成蹊,哪有他们的现在。
村里面的人一个个笑的见牙不见眼,走路生风地往知青点赶,想着和祝成蹊说说话。
没多会儿,知青点就挤满了人。
祝成蹊根本不可能招呼过来,这些人也无所谓,反正平时也能看见。
他们过来主要就是觉得心里面热乎着,实在是不发泄不行,想和人唠唠嗑。
现在这么多人,跟谁唠不是唠。
呜呜渣渣的声音和动静都围绕在了祝成蹊这个名字上,高兴的自然更高兴,说起来都手舞足蹈的。
但不开心的则更不开心了。
尤其叶知意几个。
可惜现在也没人关注他们。
叶知意恨恨地瞪着乌泱泱地人群看了好一会儿,才忍耐下内心疯长的嫉妒和羡慕,找到魏迎光催促道:“你不是说你有钱吗?你的钱呢?都好几天了也没见你拿出来。”
魏迎光的心里也老大不是滋味儿。
他这样的重生者还一事无成呢,祝成蹊这个次次下他面子的女人竟然都拿到国家先进了,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不过无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总有一天,他要叫这些看不起他的人跪在他的脚下。
也是因为心里有气,所以他对一贯看不上眼的叶知意也没什么好耐性道:“你急什么,这才几天,什么时候你收到货再说吧。”
叶知意也一样半斤八两,“货不要时间编啊,但现在关键是我已经和孙二花定了货,也交了定金,你要是拿不出来钱怎么办?我怎么确定你不是故意要害我!”
“我害你!”魏迎光不屑,很快和叶知意吵吵起来,“你有什么值得我害的地方,我说了我有钱就是有钱,你催什么催!”
“那你就把钱拿出来,要是没见到钱,我就和孙二花说不要那么多了!”叶知意执意要看到钱。
魏迎光有些不耐烦,但也怕叶知意要甩手,就道:“知道了,别催了,这两天就给你。”
“那就两天,两天后你再没拿钱,我就会和孙二花说。”
两人虽然商量好了,但是因为彼此看不顺眼,所以面上还是不欢而散。
等他们都走了有一会儿了,早就躲在一边暗处骂祝成蹊的杨爱玲才出来。
她捂着乱跳的心口,实在不敢相信叶知意到现在竟然还在打草编生意的主意。
而且魏迎光也参与进来了。
想到这段时间当保姆的苦日子,杨爱玲激动的恨不能现在就去举报了他们。
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毕竟捉贼捉赃。
现在他们都还没正式开始,她也只有这么一点消息,举报了也不一定有用。
而且光举报有什么意思。
到时候被查了后,她也得不到任何的好处,说不定还会被程知同和何卫军针对。
她还不如等一等,等他们赚钱了,再想办法把那些钱弄过来。
就算当保姆也该有工资的,他们天天把她当保姆,却不给她工资,那她自己拿也没错!
杨爱玲轻而易举地说服了自己,并开始更加时时密切关注叶知意的一切行为。
另一边,祝成蹊好半天才送走这些蜂拥过来的乡亲,又和留在最后的周立新他们说了会儿贴心话,这才得以松了口气。
结果一回头,就撞上程玉颜亮晶晶的双眼。
祝成蹊哭笑不得,“你可千万别和他们那样一直说个不停,我现在脑瓜子还嗡嗡的。”
程玉颜就笑,还特别主动地说:“你要带什么,我帮你收拾行李!”
之前祝成蹊每次离开,她都觉得有点孤单。
虽然村里面的婶子们对她很好,民兵队的一些人对她也不错,而且大部分人也不会像她以前遇到的人一样总是明里暗里对她指指点点,但她知道这都是祝成蹊帮她的结果。
祝成蹊是她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对她最好的人。
原本她还有些难过祝成蹊这次送货又不知道要多久才回来,但这一次,她却巴不得她走快点。
她虽然帮不了祝成蹊很多,但也希望她能被更多的人喜欢,得到更多的荣誉。
但是想想,又觉得她准备的东西肯定不会有祝成蹊的全面,就转头往家跑,边跑边说:我去给你准备吃的喝的,你的东西你自己收拾。”
祝成蹊也没管她,开始收拾行李。
她也不清楚这次过去要几天,毕竟这次是个很大的会,而所谓的表彰先进不过是其中一个小小的环节。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是要在那边和其他人一样一直参加完会议再离开,还是领了表彰后就可以走了。
所以衣裳、鞋子还特意多带了几件。
还有她之前一直用来装样子的书也要拿上,再有就是学习资料也要带一点。
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
不管是上一辈子还是这一辈子,她都有过出行的经历,真不是个收拾不好行李的人。
但今天实在是太激动了,是生怕今天准备的不好,回头万一真见到了领导人可怎么办。
所以这脑子里总下意识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又或者就是觉得衣裳鞋子不合适,或者带的东西少了,总之就是不放心。
以至于等程玉颜喊她吃饭的时候,她还是在对着摊开的行李箱纠结。
等到了饭后,她干脆开始列单子,一样样对照检查。
索性程玉颜现在也很激动,光想着给她弄路上带着吃的食物,不然多少有些丢人。
搞了半天,祝成蹊才算把这一茬熬过去。
但第二天一早起来的第一件事儿还是检查行李。
然后吃饭,带上行李和程玉颜准备的食物,出门。
周立新已经赶着马车在等着了,说要亲自送她去镇上。
还说:“正好我今天也要去公社开会,书记说有事儿和我们说。”
门口也还有其他人,一个个看她的眼神和昨天没两样,还是那么的热情洋溢。
甚至等她都走好远了,还能听到后面的议论声。
而周立新也不遑多让,一路上也一直不停地说话。
没什么具体的事情,就纯粹表达开心以及他自己接下来领奖的期盼。
到了镇上,林川又安排王师傅送她去县城,叮嘱她路上跟紧其他一起开会的同志后,这才和周立新离开了。
王师傅也是个能说的,这一路上就没停过嘴,直到将祝成蹊按照林川的指示送到了集合点。
但没了王师傅还有其他的人。
虽然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干部,可对于祝成蹊这样的也不会摆架子,甚至很亲切地说话。
祝成蹊也不可能不回应,所以这一圈下来,脸都笑僵了。
等她在这里面被遛一圈,并和他们一起去市里转火车的时候,公社里面的会议现场却有些凝滞。
现如今科特奇尔村的搬迁已经有序进入正轨,所以林川也没有再日日盯着,而是安排接下来的工作以及告知相关的领导有关于公社的机械厂要被拆改合并的事情。
和那天在县城里面一样,很多人都震惊了,开始七嘴八舌地追问。
最重要的当然是那些工人们的安排。
林川能理解他们的心情,等他们都说的差不多了,才把具体的事情说一遍,道:“这种事情属于大方针上的调整,不是你我一两句担忧就能解决的,现在具体的事项还没确定,但是拆是肯定的,具体要合并到哪儿,我也还不清楚,我会尽力和领导们争取对他们的安排,但你们也要做好相应的善后工作。”
公社的机械厂不大不小的,也有好几十个工人呢,里面都是来自各村子的,要是闹起来,也会有不少麻烦。
所以必须得要这些村干部们才能安抚住。
最重要的是他查过,机械厂里面的大部分工人都和村里或者公社的一些干部们沾亲带故的,所以得先要敲打敲打这些人。
林川又说:“国家目前的政策是轻重工业并行,不再偏哪一种,所以才会对于我们这些重工业地区进行拆改,但拆了重工业,必定会有轻工业厂子,到时候厂子要落在哪儿,工人怎么安排也需要争取。”
“而这个就要看领导们的态度和我们的表现。”林川不轻不重地敲了下桌子。
原本还在用脸来表达苦逼的好多村干部逐渐收敛了神色,露出一些讪讪的表情。
林川也当没看见。
这种事情又不是特励,所以没什么好生气不生气或者意外不意外的。
只要那些人拿着工资好好干活就行了。
他就说:“苏厂长等下就把事情传达下去,其余村领导负责配合工人们的安抚工作。”
很多人开始点头,只有周立新一边在心里愁苦,一边又暗爽。
他愁苦的是自己的儿子也在机械厂上班,暗爽的是他们村现在有了自己的草编厂,就算实在不行,村里面的那些人也能给安排了,不会出什么乱子。
但是下一秒,林川就点他的名了。
“周队长,你们村的草编厂最近也该招人了吧?”
之前小打小闹的,但现在接了个大单子,光凭迎胜村的那些人,时间上来不及。
周立新咯噔一下,以为林川要让他接盘。
他快速在心里面盘算一下,实话实说道:“是要招人了,但我们这要的是手艺人,机械厂的人不合适吧?”
林川就说:“没让你招机械厂的,那边暂时还不会散,我的意思是你接下来的招工还有生产要做好保证,不能出乱子。”
周立新松了口气,“这个肯定的,书记你放心,我们已经开过会了,小西还给我们列了很多的管理规章制度,我们就打算按照那个来呢。”
“管理规章制度?”林川好奇,“带来了吗?拿来我看看。”
周立新还真的带了,赶紧给递了过去。
祝成蹊列的条例都很简单,毕竟现在也不是后世,不需要太多。
林川没几眼就扫完了。
心里面虽然惊叹祝成蹊果然有两把刷子,但面上却看不出来什么,而是把东西还给周立新,“那就按照你们的打算来。”
“还有乌拉草够吗?”
“够的够的。”周立新点头,“上次订单拿到手后我就和供销社定了,那边也收购的差不多了。”
林川点头,这才看向其他人道:“你们各村里要是有手艺不错的,可以去迎胜村试一试,另外乌拉草还是要继续割。”
早就嫉妒周立新走狗屎运的一些领导们就没忍住说:“书记,这乌拉草才三毛钱一捆是不是太便宜了,他们一个草帽卖三块,我们一捆草才三毛,这……这也说不过去吧?”
周立新就不乐意了,“那我们还是五毛一捆买的呢,我们编这些不要时间不要人工不要发工资吗?还有这路上的运输不要钱吗?还有这折损不要算进去吗?你就光看见你才赚了三毛,那账是你这样算的吗?”
“前些年的时候,那乌拉草到处都是,也没见收钱啊,你们怎么不说你们今年还白赚了好大一笔呢!”
好些人被周立新怼的脸红脖子粗的。
他们又不是不会算账!
哪怕除去周立新说的那些,迎胜村今年也赚大发了。
迎胜村的情况本来就比他们的好,现在更是像坐了火箭一样和他们拉开了距离,这叫他们怎么不嫉妒。
有人就和周立新掰扯了起来。
周立新也不带怕的,他就是运气好,就是遇上了个金娃娃那有咋地,有本事生气有本事自己去找一个啊!
也有人和林川提议公社也让供销社收草编,毕竟那东西他们各村也能找出来人会编。
林川没搭理这种离谱的请求。
普通的草编乡下自己就能编了,精致的太贵也太耗时间,根本不是乡下能消费起的。
况且上一级的百货商店还有友谊商店也没有类似的任务,怎么收购?
这还要按他们想的公社收购了再卖给周立新,让周立新再卖出去,那周立新能直接气死!
更何况这种零散的方式根本没办法保证质量,很容易出问题。
如果只是国内自己的生意也好说,但要丢脸丢到外国人面前,那才叫被人看笑话。
人迎胜村也才刚刚起步呢,哪能这么拖后腿。
让一些人把不该有的心思往回收收,林川才强调道:“草编的事要是做好了,惠及的不仅仅是迎胜村,还有整个公社,县城甚至更大的地方,所以迎胜村的草编也是公社接下来关注的重点,不允许出任何的岔子。”
接着又看向监察那边的人,让他们接下来的重点就是监管黑市,绝对不允许里面出现任何草编相关的东西。
一旦发现,必须严查到底。
一些内心蠢蠢欲动的人顿时更复杂了。
也彻底歇了从周立新口里夺食的可能。
然后转变态度,亲切地和周立新说起他们各村子都有什么编织好手,意思不言而喻。
周立新暗骂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脸皮厚,但也配合着答应了下来。
一场会议开的很多人心情复杂。
而火车上的祝成蹊碰到了一个让她有些意外的人。
“周知青,你……这也是去北京开会的?”
周杭生也意外能在火车上再次碰到祝成蹊,尤其还是这节车厢里面。
他们这次开会是集体出行,车厢也是固定的,虽然会有其他地方的人,但是肯定是身份差不多,目的地相同的。
而祝成蹊……
她不是宁市百货商店的员工吗?
她用了也?
“祝同志,你这是……”
祝成蹊脸皮厚,丝毫没觉得自己上次说话说半拉有什么,但还是面带歉意地解释了一遍。
“毕竟我一个女孩子独身坐火车,所以免不了防备心高一些,但我也绝不是不信任你们,说真的,要不是这次意外见面,我都打算过段时间主动联系你呢!”
第58章 谨慎购买有男主出没
周杭生也确实没有生气或者不满,甚至还点点头说:“理解的,女孩子独身出门确实要小心谨慎一些。”
祝成蹊笑,“你不见怪就好,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我不好意思,这样吧,正好到饭点儿了,我请你吃饭。”
周杭生本来就打算去餐车吃饭,闻言点了点头,但没应下来,而是说:“吃饭可以,请客就不必了。”
“应该的。”祝成蹊也边走边说:“不然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更何况我还想着向你请教一些养柞蚕的事情呢?”
“养柞蚕?祝同志也想搞这个?”
祝成蹊点头,“我刚下乡那会儿就有这个想法,但因为了解的只是一些皮毛,加上时间点正好卡在蚁蚕上山这个时期,所以就没有下手去做,原本我的打算就是今年冬天到明年春天这段时间来仔细研究这件事,然后让我们生产队试一试,但这不也巧了么,没想到上次就遇上了你们……”
祝成蹊又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我当时特意留你们的联系方式就是想着之后再找机会和你们联系,看能不能去你们那儿学习学习,谁曾想今天就碰见了。”
周杭生也想起来上次聊天的情况。
那会儿祝成蹊也确实表现出了对养柞蚕的兴趣,言语间也透露出对这方面的了解,但都是大方向上的,细节方面很少,所以他也没怀疑祝成蹊说假话。
不过……
“所以你上次给我留的联系方式是?”
祝成蹊赶紧解释:“是我姐的,而且我上次回家已经和她说了你们的事情了,她也说过只要你们的丝绸质量没问题,就可以收购。”
“所以你姐是宁市百货公司的工作人员?”
祝成蹊摇头,“她是商业部的,正好主管这方面。”
接着才详细自己解释了一下自己下乡后做的事情,“……我当时也是因为有了草编这个思路,才没想去搞柞蚕养殖的事情,毕竟乌拉草也算是无本的买卖,就算失败了,也顶多浪费点人工,可一张蚕种好像至少要十块钱,这期间还要清场、杀虫、放山、挪场以及巡山保护等等,所耗费的人力物力有点大,所以就暂时放弃了。”
“现如今我们的草编已经渐渐往正轨走,所以就想着或许可以再试试这个,也是想着可以给村里面再多创点收,或者就是自用,留着打点被子棉袄之类的也好,毕竟这边这么冷。”
周杭生点头,“我当时想到柞蚕也是因为这边天太冷,很多人冬天衣物不够,没办法出门,还有不少冻坏的,甚至还有冻死的情况。”
祝成蹊知道现在穷,但冻死……
“村里面不管吗?遇上这种特别困难的家庭,村里面应该有相应的帮扶啊?”
现在的政策执行力度还是很强大的,对于那些五保户、贫困户都有很详尽的帮扶细则,按理说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才对。
要不然,村干部以及上面的相应领导都会有责任的。
更何况冬天烧炕,只要多备点柴火,怎么也不可能冻死啊。
周杭生摇头,“小营山以及附近的地方都太穷了,而且地理位置都不好,粮食产出也少,就算有帮扶,有些家里人口多的冬天不够吃就只能出门找东西,结果就有很多人直接冻坏冻伤,走不回来,最终冻死在外面。”
虽然周杭生没细说,但是祝成蹊已经在脑海里脑补了一番画面了。
她忍不住咋舌,“没想到你下乡的地方竟然这么严峻。”
幸好她下乡的是迎胜村,不是其他地方。
“不过现在小营山的情况应该好很多了吧,我听孙叔上回一直在夸你,还说了不少你们现在的生活,听着还不错。”
“这两年好一点了。”周杭生点头,“之前收的蚕茧都直接卖了,营收大部分用来买了拖拉机,帮助村里开了不上荒地,收的粮也多了,饿肚子的情况相对少了点。”
祝成蹊给他鼓掌,顺嘴捧他一句,“那你的执行力很高,我记得你好像之前说过你下乡也就才两年时间吧,就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而且现在都已经决定自己织丝了,不像我,因为一点不确定,就没有去做。”
周杭生摇头苦笑,“我当时也是咬着牙做的,主要是那里太穷了,看着让人觉得不忍心。”
才说到这儿,就到了餐车。
两人点了餐,祝成蹊强硬要求自己来付,周杭生也不好和她拉拉扯扯的,只能应下来。
打完饭坐下后,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一些下乡后的事情,以及工作中的一些问题。
饭后甚至包括接下来的路程中,祝成蹊也没少继续和周杭生聊天。
当然,主要话题还是围绕在他们彼此目前所在的工作上面。
她对柞蚕感兴趣,周杭生自然也对她搞出来的草编感兴趣。
到北京的时候是夜里。
因为他们分属不同的地方,所以就自然要跟自己人在一起。
不过还是住在一个招待所。
不过这时候他们碰面就少了,因为要跟着各自的队伍去参加会议。
祝成蹊自知自己就是个打酱油的,所以一直都老老实实的。
不说话不多嘴,老老实实记笔记。
到了第三天,就是对他们这些先进的表彰活动。
祝成蹊就很紧张也很激动。
毕竟曾经只能在影像里看的领导们现如今就在眼前。
虽然她这种小虾米也不能闯过去和人家说话,但待会儿领导们应该会给他们颁奖呢!
而且到时候还能握个手!
天爷哎!
这说出去谁能信她能有这机会呢!
要不是还有理智,要不是知道也不可能,祝成蹊甚至想把自己上辈子的手机找出来,来个现场直播。
或者自己留个影像悄摸欣赏。
不过眼下这个大会堂里面也有录影录像的设备,等下应该会录到他们的对吧。
实在是没忍住,祝成蹊揣着雀跃的心情对边上好不容易重新遇见的周杭生问道:“你说这些录像机等下能把我们给录下来,而且录清楚吗?我要是回头私下里问他们要一份录像带来备份,你说他们能给我吗?”
“什么意思?”周杭生没明白祝成蹊的点,但想了想还是说:“这应该不行吧?这些录音录像带应该涉及到保密程序。”
也对,毕竟人家一直在录会议现场呢。
是她太激动了。
“那算了。”祝成蹊叹息,“我本来想着接下来的场面肯定是我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刻了,过了这一次,我估计再也不可能有机会见到他们了,所以就想把这一刻的光影留下来,等将来老了,拿出来给那会儿的年轻人炫耀说看到没有,我和领导们说过话,领导给我颁过奖,羡慕不死他们!”
周杭生:“……”
“你想得可真远。”
祝成蹊就道:“这远吗?难道你不想被人这样羡慕嫉妒,别以为我没发现你也很紧张很激动,你都好几次在裤缝那里搓掌心了,是掌心出汗了吧?”
周杭生又:“……”
哑口无言。
因为说的不是什么私密的事情,所以他俩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但周围的离得近的另外几个要一起领奖的先进就听见了。
有人跟着点头,小声说:“我也很紧张,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我也是,我感觉我的腿都软了……”
大家都是年轻人,也几乎都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场面,又有着共同语言,就算之前不熟悉,这会儿也慢慢聊了起来。
这倒是渐渐冲淡了原本萦绕在他们身边的紧张感。
但很快,上一轮的过去,要到他们了。
几个人连续被点名上台,有的还因为太紧张左脚绊右脚,差点就摔了。
祝成蹊和周杭生是最后的,还被特意提了是知青帮助当地老乡建设,感觉他俩的这个奖或许就和当下的知青问题有点关系。
周杭生先站起来,还看了祝成蹊一眼,“你没事吧?”
祝成蹊深吸一口气,也跟着站起来,“我好得很!”
昂首挺胸。
虽然这些领导们不可能知道,但她可是来自未来的人,怎么着也得让他们看看自己的精气神儿。
她大步流星地走上去,站在周杭生的身边。
等着。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无比的漫长,又似乎很快。
她只感觉自己都还没彻底反应过来呢,领导们就已经来了面前。
她强忍着激动和其他人一样接过奖状,握手,听着领导们亲切醇厚的夸奖以及要好好干的期盼,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了。
这一瞬间,看着他们的眼睛,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无地自容。
她不清楚其他人做事的初心,但是她知道自己最初做这一切并不是多么的真心实意。
她没有这时候的人的淳朴,她更计较的是自己的利益得失。
甚至到了台下,她还是有些回不过神。
周杭生把手绢递给她,担忧问道:“你怎么了?”
虽然才见过两次,但他也能看出来祝成蹊不是那种会一直沉浸在不好的情绪当中的人。
而且她才刚拿了奖,就算起初激动的哭了,但也不至于一直到现在还平静不下来啊?
更何况看她样子也不像激动的。
祝成蹊在周杭生的关切下回神,搓着还有些烫手的奖状,想放下又舍不得。
她接过手绢擦了擦眼泪,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
算了,不想了。
毕竟伟大之所以一直被歌颂,就是因为太稀少了。
她本性如此,真做不到无私奉献。
她如果做事,一定要有利己的一面。
可就算说服了自己,但之后的会议她也没什么心情去听了,整个人依旧处在一个木木的状态。
等到晚上散场结束,他们这些领奖的以及其他一部分人又接到通知接下来的会议可以不用参加了。
可以先回去,也可以在首都转一转,过段时间和其他人一起回去。
祝成蹊之前虽然来这里转过两趟车,但还没有认真看过这里,就说自己先在北京转转看看,要是回头其他人的会议还没有结束,她就自己先回去。
其他人也是这样决定的。
因为之前一起领奖的缘故,他们十个勉强算是熟悉的。
周杭生又是唯一一个东道主,所以就成了他们这个十人小组的导游,带着他们欣赏这个年代的老北京。
他们去了很多地方。
王府井、颐和园、天坛、天an门,西单、长城、卧佛寺等等。
也去了这时候最好的商店,吃了地道的北京烤鸭,买了很多的宣传画,甚至还见到了一学校组织学生欢迎外宾学生的场面。
都说这年代只有灰扑扑的黑灰蓝三色,但那些学生们穿的衣服却都亮眼的很,各式各样的颜色都有。
他们当中有人见到这个场面还有些不敢置信,“咋还欢迎起外国人了,这不怕出事儿啊?”
现在的文化普及程度不高,也不是任何人都能仅凭报纸上的三言两语就能明白局势如何,知道如今我们正努力和国际接轨。
周杭生就解释说:“现在咱们在和国际接触,这些都是走正规渠道申请过来交换学习的,是正常的欢迎程序。”
其他人还是咋舌,祝成蹊却跟着点点头,“咱们终究是要和国际接轨的,现在这几个外宾学生算什么,将来恐怕还会有更多的人过来呢。”
就比如她穿越前的那个免签活动,搞得她有段时间一出门就能碰见外国人。
其他人还是觉得新奇,但周杭生却因为祝成蹊的话以及极其平淡的样子多看了她两眼。
见其他人都还趴在栏杆上打量着下面热热闹闹的欢迎场面,他走过来好奇道:“你对外国人好像一点也不惊讶不好奇。”
祝成蹊:“这有什么好奇的,不和我们一样,都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更何况后世信息多发达啊,国外到底什么样儿早就通过各种视频传遍了,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况且她又不是没出过国,见识过海对岸的情况。
现在国内国外没法比,但是在她的心里,她的国家还是后世那个样子,就算现在不是,将来也会是,所以她真的没觉得有什么好稀奇的。
“况且我早就见过了,你忘记了。”
周杭生点点头,“是差点忘了你们的草编了。”
祝成蹊瘪嘴,“你是不知道他们有多难缠,当初我姐……”
简单说了下祝明萍这几年遇到的一些外国人,尤其是托马斯的无耻,祝成蹊才道:“所以真没必要对这些人抱有多大的新奇和好感,就当他们是普通人就够了,毕竟他们无耻起来,那也是毫无下限的。”
其他人也听到了祝成蹊的吐槽,跟着义愤填膺道:“这也太过分了,哪有拿了钱却不干活的!”
“没办法啊,谁叫咱们现在还弱呢。”祝成蹊叹息。
其他人就更生气了,然后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要好好奋斗,好好奉献之类的话。
祝成蹊一看他们这种真情实感的激昂,脑海中又自动浮现了前几天的那几双眼睛,顿时emo了。
她倒也不是觉得自己一定要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她也没有那个能耐,更没想过自此就改掉本性,但到底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
索性这几天的出游也差不多该结束了,所以其他人都准备离开了。
祝成蹊也不能一直耗在这儿,因为她之前和周杭生说好了,请他在回程的时候顺道去迎胜村看看,帮她确定一下他们的柞树林里长的树种到底能不能养蚕。
要是都能养或者都不能养还好说。
要是有不同的品种,还得趁着现在有时间,把那些不能养的挑出来处理掉。
当然了,周杭生也对他们的草编感兴趣。
祝成蹊也说过,目前因为对方的市场需求还少,暂时帮不了他们,但等需求量上去后,他们两边的村子可以进行互相帮扶合作。
而周杭生想要提前回去,所以她自然也该离开了。
离开前,她又去看了祝明安。
祝明安虽然在学校,每天活动量不大,但是脑力消耗很大,虽然她之前给他用灵泉水熬过两次药,对他来说有帮助,但没有那么大,时间一长,他还是会变成之前那个样子。
祝成蹊就又给祝明安灌了点,还不忘记劝他说:“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没事儿,我真觉得自己最近好多了。”祝明安摇头,“倒是你拿奖的消息我从报纸上看到了,我本来还想去看看你,恭喜你拿奖的,但最近学校考试,我走不开又怕你已经回去了,所以才没过去,想着还是给你写信稳妥些,没想到你又过来了。”
说完,又拿了一堆资料递给祝成蹊,“这是我这段时间给你搜集的,你留着慢慢看。”
祝成蹊:“……”
“大哥,这也没多久吧,你怎么又弄了这么多?我说真的,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心里有数。更何况你身体不好,学习压力已经很重了,没必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祝明安却说:“没事儿,不累。”
祝成蹊也没辙,又不好告诉她自己英语水平真没问题,只能带着这份“亲人的负担”离开。
等她回到招待所收拾了一番,要下楼吃饭的时候,周杭生也刚刚从车上下来。
她看看对方坐的小吉普,略微挑了下眉。
这……家世不简单啊!
不过她也没多话,而是在他走进后看着他的大包小包问道:“需要帮忙吗?”
周杭生摇头,“不用,不重。”
祝成蹊没强求,示意自己去吃饭,然后离开了。
饭后,她又去街上买了一点当地的特产,才踩着亮起来的路灯重新回到招待所。
周杭生就在楼下,看她进门后,才松了口气,站了起来。
祝成蹊没多想,反倒是讶异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周杭生:“我看你一直没回来,等你一下。”
“你是有什么急事儿吗?”
周杭生:“……”
祝成蹊见他鲠住,这才反应过来,“所以……你该不会是在担心我吧?”
周杭生:“……天黑了,又只有你一个人,我有些不放心。”
祝成蹊就笑起来,“没事儿,我没走远,就在这附近。更何况现在开大会呢,安保好得不得了,肯定出不了事儿。”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身体倍儿棒,又有蓝药的加持,力气一天比一天大。
虽然狗系统当时说蓝药是依据个人身体条件来彰显效果的,她也不可能达到一拳头捶死一头牛,但是现在的力气超过普通成年男性也绝对妥妥的。
再过段时间,说不定还会涨。所以除非遇见一些真的特别厉害的人物,否则她还真不怕什么。
周杭生就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要说祝成蹊胆小吧,她一个人晚上敢在一个不熟悉的城市出门。
你说她胆子大吧,她在火车上的时候警惕性还挺高的。
况且她说的虽然有道理,但也不是绝对。
虽然因为开大会的缘故,整个城市早就被筛选了一遍又一遍,但还是不能完全保证没有一些地下势力的活动。
更何况他们这些参会的人员不算普通人,要是出了点岔子,多少有些影响不好。
白天或许没有人敢动手,但晚上可就不一定了。
要是有个万一呢。
要是就有人想要不顾一切地破坏呢。
想了想,周杭生还是把这个非常渺小的可能说了,免得她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后还不上心。
祝成蹊虽然觉得这个可能性简直低到没边儿了,毕竟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但人家也是好心好意,她还是点点头,表示受教。
之后,两人分开,各回各屋。
祝成蹊把东西都重新收拾好,洗漱一番,躺下休息。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了早饭后就开始往火车站赶。
不得不说周杭生还是个挺靠谱的旅伴,话不是很多,不会主动没话找话,打听一些有的没的,眼里也有活儿,会主动帮忙。
她这一路下来和他相处的还蛮愉快的。
到了市里的时候,祝成蹊又往公社打电话了。
这次是林川接的,她在电话里稍微提了一下柞蚕的事情,主动让林川安排人来接。
林川答应了下来,但最近事情多,就直接安排的王师傅,也没让人去通知周立新。
还是那个地方,还是熟悉的王师傅。
祝成蹊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王师傅也咧着嘴笑哈哈的,“祝知青领奖回来啦,我们可都盼着你呢,快!快给我看看你的奖状是啥样儿的?我还没见过国家颁的奖状呢!”
“等下上车后就给你看。”祝成蹊先介绍了一下周杭生,才问道:“王叔,书记应该和你说过吧。”
王师傅点头,“知道知道,书记和我说了这次要接你还有另外一位周同志,书记还说他因为实在有事儿走不开,还让我一定照顾好了,周同志一路辛苦,快,赶紧上车。”
说着又主动帮周杭生拿东西。
周杭生没能拒绝的了,就把祝成蹊的行李接了过去。
祝成蹊也没和他客气,反正也就几步路的事儿。
而且接下来要彼此麻烦的地方说不定还多着呢。
她招呼周杭生一起爬上拖拉机,然后才把奖状从包里抽出来递给王师傅,“您随便看。”
王师傅搓了搓手,要接的时候又觉得还是有点脏,又重新在身上搓了搓,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去,跟看什么稀罕宝贝一样地啧啧称奇。
“原来这就是国家先进的奖状啊,果然不一样,好看!大气!”
祝成蹊:“……”
祝成蹊哭笑不得,“奖状不都一样的吗?”
“那指定不一样,你的更好看。”王师傅闭眼吹,还特别得意道:“嘿嘿,这回可是我比书记和周立新他们先看到,尤其是周立新那瘪犊子,回头我就和他炫耀,气死他!”
祝成蹊好奇地趴在扶手上问:“我离开这段时间,我们大队长得罪您了吗?”
“要不然我替他道个歉?”
“周立新哪值得你帮他道歉!”王师傅砸吧砸吧嘴,“再说他也没得罪我,我就是看他最近得意的样子不顺眼。”
想了想,又一副卖关子的模样说:“祝知青,你们迎胜村这回可真是要大变样了,等你回去了,就知道了。”
“嗯?”祝成蹊不解,“村里出事了?还是做什么大变动了?”
王师傅摆手,叹气道:“是有事儿,不过是好事儿,你回去后就知道了。”
完了又才对着周杭生说:“周同志,你坐好,我这就开车了。”
周杭生点点头。
一路旅程下来,原本有些疲惫和沉静的眉眼此刻有些惊奇地落在祝成蹊的身上。
祝成蹊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主动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周杭生回神,摇了摇头,但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和这位王师傅很熟悉?”
祝成蹊摇头,“就见过几次面吧,基本上我每次回来都是他接的。”
“那你们……”周杭生又没忍住看向祝成蹊,“我以为你们关系很好。”
这段时间下来,他多少有些了解祝成蹊的性格,但是看她能这么自然地和人亲近,而且来人还是她平日里接触很少的司机,但对方的态度也很好,还是很意外。
但这也至少证明她在当地的名声和口碑应该很好。
不然也不至于她回来还会有人接,人家还接的高高兴兴的,一个电话就能直接找公社书记帮忙。
他心里对祝成蹊的评价再次升了一个等级。
拖拉机突突突地行驶着,到了县城的招待所的时候,停下了。
还不等祝成蹊他们开口,王师傅就主动说了,“周同志,祝知青,你们一路辛苦,书记说你们可以先在招待所休息休息,暂时不着急回去,我也会在这儿等你们。”
周杭生虽然家世可能很不错,但不是那种吃不得苦的人,也明白这话里的意思是想让他们先洗漱一番,免得等会儿见面的时候让他不自在。
他就说:“不用了,直接回去就可以了。”
进招待所洗漱多少有些浪费了。
祝成蹊却想林川竟然难得搞这些,就说:“王叔,要是公社报销我们就去。”
“报销报销,肯定报销。”王师傅大手挥的特别快。
祝成蹊就说:“周同志,我们书记好意,别拒绝了,坐了这么久的火车,确实够累的。”
周杭生只好点点头。
两人在供销社洗漱了一番,又被王师傅拉到了国营饭定,问他们要不要吃饭。
这次两人都拒绝了,毕竟不早不晚的,也不饿。
这一回,王师傅也没多说什么,而是再次让他们坐好,然后开着拖拉机往回跑。
路上的时候,周杭生一直在观察两边的景象。
祝成蹊就问他,“我们这儿和你们那儿比,差距大吗?”
周杭生点头,“比小营山好多了。”
祝成蹊惊讶,“差距有那么大吗?”
周杭生先点头又摇头,“现在没有那么大了,但之前差的有点大。”
“村里面这两年修了路,开了荒,进出容易了,和周边交流也多了起来,情况自然就慢慢好了。”
祝成蹊点头,“要想富,先修路,很对。毕竟只有路通了,很多东西就自然通了。”
前面的王师傅逆着风,没听全他俩说的话,就光听见了后面的修路,就大着嗓门儿吼道:“修路?祝知青,祝知青你咋知道你们村要修路了?”
“我们村要修路?”祝成蹊惊讶。
上回开会的时候虽然确实说了要把修路提上日程,毕竟等拖拉机买回来是要下地的,所以必须要把有的路平一平,有的路扩一扩。
最后他们干脆说等学校的事落定后,要是有时间,就里里外外都修一修。
这样以后进出就更方便了。
可她才走几天,学校也不至于建的这么快吧?
王师傅扯这嗓子继续吼,“也不是修路,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啊?”祝成蹊没想到这位还挺能卖关子的,“王叔,你就说吧,我们村到底怎么了?”
王师傅又开始憋着,但是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略带嫉妒地说:“你们迎胜村要通电啦!”
“什么?”祝成蹊把着前面的扶手站了起来,给边上的周杭生吓一跳,下意识托了她一把。
“你小心点。”
“没事儿,谢谢啊。”祝成蹊心不在焉地回了句,但还是重新坐了回去,扒着扶手大声问道:“王叔,我们村真要通电了?”
“是啊!”王师傅越想越嫉妒,“你们村要通电了,我们镇上都还没有完全通电呢,但你们村这次是集体全部通电,不留一家一户的那种,周立新那老小子最近的嘴都快笑烂了!”
“他怎么就运气那么好,碰见了你这么大宝贝!”王师傅恨恨的。
他虽然住镇上,家里有电,但是按照分派,他们村子还没有通电呢,只有镇上的那条街附近当初因为建机械厂的缘故给通了电。
他也就是运气好而已。
除此之外,其他地方都成天黑灯瞎火的。
现在好了,倒叫周立新给抢了先。
祝成蹊没想到竟然也和自己有关系。
她想了想,问道:“是因为先进集体的事情吗?”
“是啊!”说都说了,王师傅也干脆不在乎这一点两点了,继续愤愤道:“你才走没两天,他就去市里领奖了,据说还和领导说了很久的话,领导问他们现在缺什么,需不需要什么帮助,他就说想给村子通电,然后领导就都答应了,现在你们村正在忙这个事儿呢!”
然后祝成蹊的嘴也怎么都闭不上了。
她有心想再问点什么,但是迎面来的尘土太大了,而且也有点担心王师傅越说越气不过,干脆掉头,背靠扶手坐下,笑的大牙都要露出来了。
周杭生也略带感慨地开口说:“恭喜啊。”
祝成蹊差点就来了句同喜同喜了,但还是冷静了会儿,平静下来说:“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不过能通电确实是好事儿。不过按照你的规划,你们小营山应该也快了吧?”
“还要再等等,今年是不可能了,争取明年吧,明年夏天之前。”
周杭生虽然说的是争取,但祝成蹊能看出来他的志在必得,就道:“以你的能力,肯定能完成。”
周杭生眯了下眼睛,“希望吧。”
他其实有着更大的目标。
不止小营山,周边的村子,公社的柞树群很多,他想以小营山为中心,把柞蚕丝整体做起来,但目前他人微言轻,虽然有部分村子已经和小营山学习养蚕了,但是却并不信任他提出来的织丝,只有小营山的情况越来越好,让周边的人看到希望和对比,才能更进一步。
而明年春夏,把丝绸卖出去,给小营山通电,到时候应该就可以了。
前面开车的王师傅还在嘟嘟囔囔地骂周立新走狗屎运,祝成蹊和周杭生各想各的,倒也很快到了村口。
拖拉机的声音老远就有人听到了。
但因为村子最近忙,所以没有大人过来看热闹,倒是有几个小屁孩儿在这边打打闹闹。
村里的路有些颠簸,拖拉机开的慢,这些小屁孩们看见了祝成蹊,立马就嚷嚷开了,四处乱叫。
“打虫的知青回来了!打虫的知青回来了!快跑!”
原本以为自己会被热烈欢迎的祝成蹊:“……”
王师傅听见了,就说:“你还不知道吧,周立新这次去市里还要了好大一批宝塔糖,回来就给你们村的小孩儿吃上了,可给我们羡慕坏了!”
“这宝塔糖也不好买啊,我之前私底下想问他买两个给家里的孩子用用都没够上,祝知青,你手里有没有宝塔糖,能不能匀两个给我?”
祝成蹊:“……”
有是有,但是她并不想给。
之前村里的小屁孩们就因为打虫的事儿说她,现在怕是要在这附近十里八乡传遍了她打虫的名声了。
但她还是笑了笑,“好啊。”
第59章 五味杂陈她不能是拖后腿的那个
一扭头,果然看见周杭生在抿着嘴忍笑。
祝成蹊无奈,“你要想笑就笑吧,不用忍着。”
周杭生清咳一声,“我没有要嘲笑你的意思,我就是发觉你在这里很受欢迎,和他们的感情也很好。”
“嗯?”祝成蹊不明白,“我都被这些小屁孩说了,你还看出来好了?”
周杭生看着前面跑的不远但会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然后继续滋哇乱叫的小孩子,又笑了下,才将视线重新定格在祝成蹊的眼睛上,说:
“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要是真的全力奔跑起来还是会很快超过我们很多的,但他们和我们之间的距离一直保持的不远不近的,要是太远了,他们就跑慢点,太近了就跑快点,所以不管他们嘴上叫的什么,但光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他们并不是真的怕你或者不喜欢你。”
小孩子的很多观念淡泊,喜怒好坏并不能光凭他们嘴里说了什么,有时候他们给人起外号也是一种喜欢的表现。
虽然这个打虫知青确实有点好笑。
“而且我见过很多地方的知青和老乡互相敌视,或者有很多家长都拘着家里的孩子,不许他们和知青来往说话,会私下里和孩子说很多知青的坏话,所以往往这些孩子的态度还能间接代表大人的态度,他们这样,也证明这个村子里的人应该都很喜欢你。”周杭生有些感慨。
当初他刚下乡的时候,小营山以及周边的村镇对他们这些知青的态度都很差,他也是一点一点趟过来的。
可祝成蹊下乡才多久。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周杭生觉得有点神奇。
而且是越和祝成蹊相处,就越是觉得她很神奇。
总有一些让他很意外的地方。
祝成蹊倒不知道他大脑里在想这些,但是却点头道:“那倒也对,村里面的人确实很喜欢我。”
毕竟她也费了不少心思呢!
才说完,就听见前面的小屁孩们又在那儿叽叽喳喳叫唤开了,“打虫知青回来啦~”
离得近的大人们一听,立马哎哟哎哟地跟着叫唤起来,“谁回来了?哪儿呢?哪儿呢?”
但下一瞬又反应过来,就手抓着边上的小屁孩子,也不管是不是自己家的就边拍屁股,边骂道:“又给喜宝起外号,叫你们别起别喊就是不听,我看你们就是皮痒了……”
这些大人也不可能真的下狠手,小孩子们又调皮,就一边挣扎一边吵吵道:“就起就起,你们大人都给她起外号了,凭啥我们不能起!”
“诶~我说你们就非要不听话是吧!”这些大人们举手就要打,小孩子们最会看碟下菜了,赶紧扯着嗓子冲着祝成蹊吼道:“知青姐姐救命啊,要打死人啦……”
刚好拖拉机也开过来了。
祝成蹊看着这样热闹闹的场面,表示并不是很想救你们这些小屁孩。
有用就知青姐姐,没用了就打虫知青,真当她没脾气呢!
但她还是叫王师傅把拖拉机停了。
那些大人们也看见了祝成蹊,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赶紧开口打招呼,七嘴八舌的。
“喜宝\小西\祝知青回来啦,去北京领奖咋样啊,奖状拿回来了吗?你看见领导没,领导咋样啊,你们有没有说上话啊……”
一堆的人围着拖拉机,祝成蹊都找不到要下去的地方了。
她干脆等这波人热情完了,才拍拍手说:“各位大爷大娘,叔叔婶子,先让我下去好吧。”
这群人才回神,赶紧给让了个空间出来。
祝成蹊撑着车厢跳了下来,他身后的周杭生在她背后虚虚扶了一把,等她站稳后,才收手,跟着跳下去。
周围的人这才注意到车上还有个不认识的年轻男人,不由自主地朝他看去。
也有人在窃窃私语,问这是谁啊?
还有一些在心里想会不会是祝成蹊的对象之类的,毕竟很多人在看见一对年轻男女走一起,就很容易想到这些有的没的。
祝成蹊却没给他们多想的机会,主动介绍道:“这位是周杭生周同志,也是这次的先进,我是听了他的事之后,专门请他来我们村进行指导工作的。”
围观的人一听说是做指导的,也是祝成蹊一样是先进,以为可能是领导啥的,就不敢再叽叽喳喳了,赶紧客气又紧张地打招呼。
祝成蹊等他们稀稀拉拉地说完,问道:“队长叔他们现在在家还是在大队部?”
“在你们知青点呢。”他们对着祝成蹊又赶紧热情起来,“给我们通电的同志已经过来了,大队长说先给你们知青点装上,这样你回来就能用上电了。”
“队长叔总是这么惦记我。”祝成蹊笑眯眯的感慨,其他人就赶紧说这是应该的,毕竟她给村里面带来了很大的帮助,而且早一点晚一点通电也没啥之类的。
祝成蹊又和他们聊了几句,也问了他们的情况,想着这里距离知青点还有段距离,就说:“我还有工作要和大队长他们汇报,所以我就先回知青点了。”
其他人一听也不拦她,反而还催着她赶紧上车。
有的人则在边上等拖拉机启动,有的则赶紧先行一步跑到知青点报喜。
等祝成蹊他们到的时候,正好赶上周立新等人从知青点跑出来。
一看见拖拉机,都还没等停稳当呢,周立新就赶紧好一通喊:“喜宝,哎不对,小西,小西你回来啦!你最近咋样啊?在北京没出啥事儿吧?你吃的好睡得好……”
祝成蹊早就习惯了周立新这种夸张的关切,很配合的不停点头,一直在说“好,都好”这些话应和,倒是周杭生第一回见到这样的场面,属实没太反应过来。
他之前是猜到祝成蹊在村里很受欢迎,但完全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的受欢迎!
眼前这位……似乎是他们的大队长吧?
还有其他人虽然不知道具体身份,但是态度和这位大队长也没差多少。
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但是再一看祝成蹊,那是应付的也叫一个游刃有余不说,还能反过来问周立新他们的近况,气氛相当之热烈又融洽。
但偏偏这个时候非要有人出声搅乱,“呀,这位男同志是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祝知青,他是你对象吗?”
原本热热闹闹的气氛瞬间为之一静,好些人都顺着声音扭头看过去。
叶知意捂着嘴,做出一脸惊讶,然后无辜地对上其他人的视线说:“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她才说完,那些跟着祝成蹊他们一起过来的人就说:“叶知青,你这人咋就不能想人点好呢,你一天天的能不能少耍点心眼子,别看见个男的就说是人对象,你以为人小西和你似的,成天不是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就是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她自己心眼子脏,所以看什么都是脏的呗!”程玉颜刚刚也来了,但一直没挤进来,这会儿了才撞了叶知意一下,跑过来,开开心心地喊祝成蹊,“喜宝~小西~你回来啦!”
祝成蹊都没多余看叶知意一眼,而是抬手揉了揉程玉颜的美脸,“我回来了!不过你们怎么好多人都叫我喜宝啊?”
周立新他们刚想开口解释,刚刚那些被揍了的小屁孩就说:“知青姐姐,这是他们大人给你起的外号!你快点骂他们!”
“诶~你们这些破孩子,又想挨揍了是吧?”有离得近的大人又要揍小孩儿,可人太多了,这些小屁孩像泥鳅一样滑不溜手的,根本抓不住。
周立新他们就赶紧说:“这不是自打你过来就给我们又弄草编赚钱又是通电的,外面的的可嫉妒我们了,天天说我们运气好才捡着你这个大宝贝,大家伙一提起你就高兴,这传着传着,就给你起了个喜宝的外号,你要是不喜欢,我回头就叫他们别喊了。”
说着,周立新还有点紧张。
主要是他们自己说的时候是觉得挺好听的,加上祝成蹊还管程玉颜叫美宝,所以村里面才这么传开了,但现在想想,也没和人说过,万一她不高兴呢?
祝成蹊还真没觉得不好,反倒是挺开心的,就说:“原来是这样,这有什么,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那我们叫你打虫知青也可以吗?”又有小屁孩子插话。
就是因为祝成蹊先给毛竹打虫,才让他们所有人都跟着被打了虫,太吓人了。
祝成蹊:“……”
边上的大人又要揪着小孩子教训,祝成蹊也没再管这些,而是对着周立新他们说:“叔,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周杭生周同志……我想着咱们这儿正好有柞树林,就擅自作主请他过来帮忙看看咱们的柞树是不是能养蚕的品种,如果能的话,还要请他帮忙具体指导一番。”
呜呜泱泱的人群因为祝成蹊的介绍为之一静,但很快又热闹了起来,叽叽喳喳地问着有关于养柞蚕的事情。
这里面大多数都是高兴的,但也有些不高兴的。
而周立新没想到祝成蹊走之前才说过的养柞蚕的事情现在就已经有了眉目不说,就连指导工作的人都请回来了。
他一时间都恨不能蹦起来,但是考虑到形象问题还是没有,而是双手伸着去和周杭生握手,笑的牙龈都露出来了,“周同志是吧,你好你好,我是迎胜村大队长,我叫周立新,你看你姓周我也姓周,咱们指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欢迎,欢迎,真是太欢迎了!”
“您太客气了,应该是我打扰了。”周杭生也和和气气地打招呼。
本以为这样的寒暄过后就能松手了,结果没想到周立新还拉着他的手不放,继续热情道:“你这话才是真的客气,你来我们这儿指导工作,那对我们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咋能算是打扰呢,这要是打扰,我巴不得你天天来打扰我们!”
说着,又对着周杭生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手上也硬是不舍得松开。
天爷哎!
这可是和喜宝一起去领奖的国家先进,而且听喜宝刚刚说话那意思,这位下乡的小营山可比他们迎胜村穷多了,可这位都给人带的买起了拖拉机,比他们村子还先呢!
那不就是和喜宝一样的又一个大宝贝嘛!
他咋可能松手!
万一跑了呢!
哎!就是可惜这位当初咋就没分到他们迎胜村呢?
这样他就能一手一个,领着他们迎胜村跨跨跑,气不死那些见天酸他们的。
而且到时候那日子……真是不敢想到底有多美。
周立新一边感慨一边可惜,然后抓着周杭生的手也更用力了。
“周同志,我说的是真的,我们是真的欢迎你,要是你愿意,就把这儿当自己的家呵呵……欢迎!欢迎啊!呵呵呵呵……”
周杭生:“……”
周杭生自打帮小营山发展起来后其实也一直很受村里面的人的爱戴和喜欢,但是那里从来没有人这样过。
而且他从小到大也真的没经历过周立新这样着实热情的不像话的人,又抽不回手,一时间表情有点木。
但他又不能不给回应,只能尽力地跟着点头“嗯”声,努力地跟着笑。
祝成蹊看他这样,一时间也没忍住笑了下。
周杭生这人家世不错,受过很好的教育和培养,人也温和谦虚,进退有度,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和所有人都打成一片。
就好比周立新这样的,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等同的回应的。
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祝成蹊见他被周立新扒拉的都快要碎了,就说:“我们大队长就是这么的热情好客,周同志习惯了就好。”
周杭生:“……”
确实挺热情的,比他以往遇见的热情太多了,到现在都还抓着他的手不放。
周杭生再一次在心里面佩服起了祝成蹊。
这样的场面他应付起来都吃力,但是祝成蹊偏生举重若轻,如鱼得水的样子,实在是让他不得不刮目相看。
但他俩性格不同,他真的做不出来祝成蹊那样和所有人都热情地打成一片。
周杭生只能尝试打断周立新的话,说:“您真的太客气了,我来也是因为祝同志帮我很多,所以我们……要不先去看看你们的柞树林的情况?”
周立新正想要一口答应下来,但又意识到这样实在是太过于目的明显了,不合适,就道:“那个不着急,反正也跑不了,倒是周同志你这一路上累了吧,你看这眼底都青黑青黑的,这叫我咋能过意得去,现在也到饭点儿了,走走走,先不说别的,先家去吃饭去!”
说完作势就拉着周杭生要走,另一只手也没忘记拽着祝成蹊道:“走走走,喜宝……小西,你也来,还有美宝你等下也自己来啊……”
说完了正要走的时候又想起来边上还有帮他们拉电的工作人员,又朝着他们吼道:“闻师傅,刘师傅,你们也别忙了,先歇歇,一起家去吃饭!”
拉电的两位师傅应了一下,说:“你们先去吧,我这完了就过去。”
周立新就说好,祝成蹊也趁机开口,“叔,你们先去,正好也给周同志先安排一下住宿的问题,我要把带回来的东西整理一下,等下好给你们拿过去。”
“给我们拿过去,你又给村里面买啥了?”周立新好奇,但又有点感动道:“你说你干啥每次出门都要给村里带点东西,你花这钱干啥你说?”
“那是因为村里面不也很照顾我么。”祝成蹊笑眯眯的,“我这屋里面的柴火,还有很多菜、果子这些也都是大家伙送的,我当然也想回报一二了。”
“况且也没花什么钱,主要是这次在北京看见了一个卖领导们画像的宣传画商店,而且还都是特别漂亮鲜艳的彩色画像,比前些年的质量更好,我就想着咱们村的画像就没几张,而且好些都褪色了,所以就顺手买了点回来,到时候您给贴在咱们的学校还有大队部,或者是其他地方也行,大家想看了就可以随时去看。”
这话一下子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又跟着惊讶且欣喜地开口,“是宣传画啊,那都有谁啊,有主席的没,总理的呢,有……”
“都有都有,所有的我都买了,买了好几套呢,也有一些单人的,还有一些徽章,等下我拿给队长叔,看他要怎么安排。”
村里人还记着祝成蹊的身体不好,也不闹她,就开始缠着周立新问能不能给他们留一张。
王师傅也跟着开口让周立新给自己也留两张。
周立新炮轰他们想太多,尤其点名王师傅,然后又开始拽着周杭生要走。
祝成蹊也趁他们讨论的时候拿着带回来的行李往屋里走。
程玉颜在后面帮她提一部分。
一进屋,祝成蹊就看见了挂在屋里正上方的灯泡,惊喜道:“已经装好了吗?”
程玉颜也开心点头,“队长叔说最先给你装,而且已经试过了,能亮。”
祝成蹊下意识去找拉线,程玉颜指给她看,等她拉了下才说:“但现在要给其他人装,所以又把总闸给关了,但是他们说等到晚上会再推上。”
“那就好,这样我们晚上就再也不用打手电筒或者用火把了。”说着,祝成蹊又去厨房转了转,里面也有电灯。
程玉颜还给她指了指门口廊檐下面,以及炕头正上方,祝成蹊这才看见这两处也有。
她更开心了,“美宝,是你让这么装的吗?”
程玉颜点头,得意道:“队长他们原本说只在厨房和堂屋装就够了,但我觉得你肯定觉得不够,所以就让他们多装了两个。”
“不愧是我们家最好的美宝,就是了解我!”祝成蹊抱着程玉颜揉了揉,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先把给程玉颜带的礼物交给她,然后才遗憾地表示道:“我本来还想给你带北京烤鸭的,但又怕路上坏了,所以就没带,等将来有机会了,咱们一起去北京,我请你吃。”
程玉颜开心地摸了摸祝成蹊给她带回来的东西,尤其是其中一条特别漂亮还带了点闪的红色丝巾,又撅了撅嘴,“每次都是你给我买礼物,下次我请你吃!我也给你买!”
“但你不也总像小仓鼠一样给我囤东西么,不过你要买也行,反正咱俩也不差这一点了!”她又揉了程玉颜一下,然后才把另外一部分特产以及宣传画拿出来。
又问程玉颜,“宣传画你要吗,我买的多,你要的话就给你留一套。”
程玉颜想了想,点头,“要!”
祝成蹊就给她拿了一套,然后才把余下的分一分,重新装起来带上,又拿了一些颗宝塔糖,才说:“走吧,一起去队长家吃饭。”
程玉颜就主动帮她提着。
到了知青点门口的时候,那群大部队已经散了,只有三三两两的知青还在那儿聚着聊天。
看见祝成蹊,好些人主动打招呼。
祝成蹊和他们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就点点头,应付两声。
至于其他表情各异的叶知意等人,就当作没看见。
但等出了知青点后,祝成蹊还是对着程玉颜问道:“你最近没有再跟着叶知意他们吧?”
程玉颜老实巴交地摇头,“没有,最近天气好,天天训练,今天还是因为要装电,所以才没练的。”
“那他们最近有找你麻烦吗?”
程玉颜还是摇头,“没有。”
顿了下,又说:“但是叶知意最近看我的眼神可得意了,我觉得她肯定已经赚钱了,我们要举报她吗?”
“不着急,这事儿我回头就和大队长说。”
程玉颜失望:“哦。”
到了周立新家,其他人都已经坐上了,但一见到她们就赶紧招呼上了。
祝成蹊走过去先把宣传画拿出来递给周立新,然后才打开宝塔糖对着王师傅说:“王叔,你看你需要几颗,自己拿。”
王师傅刚还和周立新磨嘴皮子呢,但一直被周立新打击。
这会儿见了,赶紧冲周立新挑衅了下,才拿了两颗,说:“家里就俩孩子,两个就够了。不过宣传画能给我匀一张吗?”
毕竟之后可能还要麻烦这位接送呢,祝成蹊就说:“没问题,您要什么我给您拿。”
王师傅也不贪多,就要了一张,但还是被周立新乜了好一会儿。
还不忘记提醒他说:“你给我小心点,这可是喜宝好不容易从北京带回来的,和咱们这里的不一样。”
王师傅嫌弃摆手,“我又不傻,用得着你给我一直说,你赶紧闭嘴吧你!”
来装电的两位师傅看了,心痒痒了半天,最终也跟着开口问能不能给他们匀个一两张。
还笑的特别客气地说:“这可是北京来的呢,我们也想沾沾喜气,离领导们更近一点。”
周立新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还是应了下来。
祝成蹊没参与这些,而是对着一旁的周杭生问道:“你的住宿什么的都安排好了吧?”
周杭生点头,“周队长就让我在他家住下,房间也收拾了。”
“那就好。”祝成蹊就说:“我们大队长就是这么个脾气,但是人很好的,也很细心,你在他家里可以完全放心,不会出什么岔子。”
周杭生倒是不太担心自己的问题,而是惊奇地看了祝成蹊一会儿,低声问道:“我不担心自己,倒是你经常给村里面带东西吗?”
祝成蹊仔细想了下,“也没有经常吧,就两回。”
周杭生:“……”
“你好像也没出去过几回吧?”
祝成蹊:“……”
那倒也是。
“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也想给你们村里带东西了?”
周杭生摇了摇头,“不是,就是这一路下来,发现你身上有很多值得学习的优点。”
“嗯?”
怎么忽然夸起她来了?
周杭生却沉思起来。
他和祝成蹊的身份一样,面对的情况也差不多,虽然做的事情不一样,但是目的和结果是一致的。
可是对比祝成蹊在迎胜村的情况以及他自己在小营山的状况,他就忽然发觉自己可能真的在有些方面做的不是很足。
就好比这次的宣传画。
当初她买的时候,其他人都还好奇她买那么多干什么,在知道她说要给村里面带的时候也很不解。
毕竟这些东西在当地也不是买不到。
但现在再来看,北京的和当地的意义就不一样。
东西不一定真的贵重几分,但是这份心意却让她在群众当中更加如鱼得水。
难怪这里的人都那么喜欢她。
喜欢到外号都起的那么简单又直白。
可惜他真的学不来祝成蹊的性格,能和所有人都那么热情地打成一片。
不过他以后倒是可以学一学她的思路,更加关注一些这方面的事情。
吃饱穿暖虽然是他们的第一需求,但是他们心里对外面肯定是有渴求的。
嗯……
要不然等回去后就让家里也寄一批宣传画过来,先试试看呢?
很快,饭菜就都做好了。
一桌人开始吃饭。
话题就围绕着他们这次北京领奖的事情以及见闻不停地说着。
祝成蹊也不觉得烦,甚至还会言语或是诙谐或是夸张地和其他人讲解着,惹的一群人又是惊叹又是羡慕又是向往。
她还会特意说一些比较普通的地方,让其他人觉得原来村里面也不全都是不好,外面也不全都是好,都是各有优点以及缺点,来填补他们内心的一些不太平的地方。
一顿饭下来,大家都是高高兴兴的,但周杭生更多的是各种叹息。
也因为他一直看祝成蹊,就让另一边的程玉颜不停地看他。
皱眉。
周杭生感受到了,视线移过来,冲着程玉颜点了下头。
程玉颜第一反应是想瞪他,但又想到他是祝成蹊专门请回来做指导的,又忍住了。
万一她把人给惹了,不是害了祝成蹊这一番辛苦么。
但她的心思浅白,周杭生还是看出来了她对自己的不喜欢,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知道有些长得漂亮的女性特别不喜欢被人搭讪,更不喜欢被人注视,他也就没开口问,甚至还主动移开视线,再也没往她那儿瞟过,免得被误会什么。
这俩人的眉眼官司没有在饭桌上引起任何的注意,一直到饭后,大家伙都散了,周杭生主动提出来先去看柞树林。
周立新他们就赶紧陪着,和周杭生打听柞蚕的具体事情。
祝成蹊跟在边上,程玉颜就像个小尾巴一样在她身后。
好一会儿后,程玉颜没忍住拉了拉祝成蹊的手,小声说:“你和那个周杭生关系很好吗?”
“嗯?”祝成蹊回头,见到程玉颜脸上的表情,顿时笑了,逗她:“宝儿,你怎么忽然间问这样的问题,你该不会吃醋了吧?觉得我和你不是最好的朋友了?”
程玉颜撅嘴,“才不是。”
她就是刚刚越看这个周杭生,越觉得他看祝成蹊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又不是那种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像魏迎光那些垃圾一样的不是很好的眼神,是一种她没见过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的眼神。
但又好像不是很坏。
可她心里的本能又觉得周杭生这人有点危险。
可到底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反正就是有点不喜欢,可又不是对魏迎光这类人的不喜欢。
祝成蹊倒是没猜到程玉颜这个平日里浅白的小脑袋瓜子居然想了这么多,但是想着她平日里对很多男人的反感,就说:“我和他就见过两回,一次是火车上,一次就是这回的领奖了,我和他的关系就是普通的……朋友吧,就像是我和大队长,和林书记他们相处时候一样。”
“但你不一样,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祝成蹊主动挎着程玉颜的胳膊,又继续开导她,“而且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你放心,以我暂时的观察,这位周杭生同志和魏迎光他们不一样,所以你没必要那么紧张。”
“而且我和他来往主要也是因为他的能力,我想把村子里的养蚕事业做起来,他就是最好的帮手,他那边回头可能也需要我的一些帮忙,我们平时的交流也都是工作上的,没有其他的,所以你开心点,我还是和你关系最好了!”
程玉颜“哦”了一声,可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快要到柞树林的时候,前面的民兵队长忽然回头喊道:“美宝,你去把民兵队的人都集合起来,记得让他们都带上家伙事儿,那里现在还没清理干净,等下还是注意一点的好。”
程玉颜赶紧应了声,回头和祝成蹊说:“那我先走了。”
“快去吧。”祝成蹊松手,“但等下也要注意安全。”
程玉颜点头,又飞快地看了周杭生一眼,然后才跑开。
周杭生有些惊讶,“这位程知青是民兵?”
“是啊是啊。”周立新他们连连点头,下意识夸赞道:“周同志,你别看美宝长的娇,但性格很好的,也特别能吃苦,不管是下地干活还是上山训练,从来都没拉垮过,对吧?”
被问到的民兵队长周伟兵点头,“对,而且她进步非常快,之前刚进来的时候还什么都不会,现在不仅身手利索了很多,就连枪法也准了不少,我觉得她有当神枪手的潜质。”
程玉颜天天灵泉用着,身体素质肯定好。
枪法好也不是不能预料到。
祝成蹊好奇问道:“那美宝现在的水平在民兵队排在哪儿?”
“中等吧。”周伟兵说:“你们别看她才中等,主要是她训练的时间太短了,身手方面差的太多,但是枪法上却进步很快。”
“再过段时间,队里面比枪法恐怕就没人能赢的了她了,这要是到了明年和其他地方的民兵比赛,说不定还能给我们挣个射击第一回来呢!”周伟兵有些得意。
周立新当初答应让程玉颜进民兵队一是怕她美貌太盛出事,二也是因为祝成蹊开口,还真没想过她能在民兵队干出什么来。
这时一听,顿时激动道:“真的?”
“那还能有假,叔你要是不信,等下可以亲自看看。”
没多会儿,到了山上。
而程玉颜他们这些民兵也差不多后脚到了。
周伟兵就让其他人在前面开路,又叫了包括程玉颜在内的几个枪法比较好的在周边跟着,以防碰见什么野物。
虽然周立新好奇程玉颜的枪法,但当下还是柞树林的事情重要,所以大家的重心又重新集中在了这上面。
祝成蹊还掏了纸笔出来,以备万一有什么需要记的。
也幸亏她这次请周杭生过来了,因为他们这里的柞树还真的不是全都能养蚕。
可在祝成蹊他们的眼中,这些品种之间的差别还真是不大。
他们一一记下不同的区别,又听周杭生说起真要养蚕具体要怎么清场,怎么除害,药物的配比,蚕种的分配等等。
祝成蹊的脑子好,知道的也多,是最能跟上周杭生的思路的,所以这一路上也主要是她和周杭生在沟通。
程玉颜这个小跟班看着他们两个说的你来我往的,有很多东西不仅仅是她,周围的其他人有时候也听不懂,还需要他们帮着解释,好像和其他人不在同一片空间,又有些不开心了。
尤其是当周立新他们夸赞他俩不愧是文化人,就是懂得多的时候。
程玉颜心中的危机感更甚。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真的要努力学习了,不是因为祝成蹊希望她学习的那种,不然以后可能真的就跟不上祝成蹊的脚步了。
毕竟未来真的会恢复高考,还会改革开放。
虽然她没有真正见识到在这之后的社会到底是怎么发展的,但祝成蹊一旦进入大学肯定就会有更多的朋友,就像她现在又认识了这个能很快明白她说什么的周杭生一样。
她不能是拖后腿或者永远说不上话的那个。
第60章 有所猜测你难道不是记仇?
刚下山,他们一行就碰到了姗姗来迟的林川。
周立新立马就先招呼上了,其他人也先后跟着打招呼。
林川颔首,眸光在人群中一扫,认定周杭生,主动伸手,“周同志是吧,你好,我是安美镇代理书记林川。”
周杭生也跟着握手,“林书记,你好你好。”
两人都属于比较正常的寒暄,握手之后也很快松开,倒是让周杭生松了口气。
他实在是怕这位书记也和周立新是一样的性格。
毕竟这山上的一路,这位周队长几乎就一直扒拉着他。
哪怕他中间几度抽开了,但这位最终还是会扒拉上来。
热情的让他属实有点无法招架,搞得他最后都没脾气了,只能任由周立新一直拽着。
幸好这位林书记是正常的,没有一直扒拉人的习惯。
正常的林书记这时候正在说:“抱歉,实在是有点事儿走不开,所以来迟了,周同志别见怪。”
对于行为比较正常的人,周杭生很应对的也很恰当,“不会不会,我来也是和祝同志说好互帮互助而已,谈不上什么大事,祝同志和周队长已经照顾的很周到了,没想到竟然还劳烦林书记亲自跑一趟。”
“应该的,每一种能帮助农村建设增收的事情都是大事。”林川性格利索,客气这么两句后就直接问道:“那你们这是已经看过柞树林了?”
周杭生点头,“看过了一部分。”
“结果怎么样?能养蚕吗?”
周杭生:“暂时看过的地方都还不错,有部分不适合养蚕的品种需要清除掉,到时候看疏密程度再进行移栽或者补种就可以了。”
“柞树对土壤的条件要求不高,又能耐旱耐冷,春秋都能播种,并且秋种比春种的更为适宜,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几乎都能存活,,所以我建议你们现在就可以挑选母树进行采种育苗。”
林川就说:“这个当然没问题,但具体的注意事项恐怕还要麻烦周同志了。”
周杭生点头:“我已经和祝同志说过了,而且我尽量在走之前整理出一份详细的文件给你们留作参考。”
林川:“那就再好不过了。”
祝成蹊也点头,顺便还把手上的笔记本递过去,说:“我也记录了一些周同志说过的内容,书记要不要先看一下。”
林川还真接过去看了看。
祝成蹊的做的笔记简洁明了,很多地方还用了思维导图,让人一目了然。
林川以前看过祝成蹊写的报告,但还是第一回看见思维导图,就赞了句,“记录的不错。”
周杭生也在一边点头。
他是一路看着祝成蹊记的,当时就已经惊讶过了,这时候再看也还是和林川一样惊叹。
周杭生还说:“这种记录方式用于工作和学习应该都特别合适。”
林川点头,随后将笔记本还给祝成蹊,“事情既然是你发起的,还是要你全权负责。”
祝成蹊:“我会的。”
林川就不再说什么,又继续和周杭生聊开了,也问了下午具体的行程以及接下来的打算。
一路慢悠悠走到了周立新家。
程玉颜也跟在后面。
但是祝成蹊他们说话的时候她也插不上嘴,只能过去给杨花婶子她们帮忙。
顺便支棱着耳朵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这会儿,他们之间的话题已经从如何的养蚕缫丝出口等等转变成了如何利用这些经济建设村里面以及带动周边的经济发展与建设。
周立新这时候就眉飞色舞道:“小西上次开会给我们提的建议就规划就很有用,我这次去市里面领奖还被领导问过,领导也夸了呢。”
林川之前还真不知道这一茬,就主动问道:“都有什么?”
周立新站起来,“我去找那个会议记录单子。”
祝成蹊就谦虚表示:“没什么,就是一些关于村子的教育、卫生、医疗这些,没什么特殊的。”
周立新却表示,“啥叫没什么特殊的,好着呢!要不然那么大领导愿意和我一个泥腿子说那么久的话,还我一开口说想给村里通电,领导就答应了?”
正好这东西最近一直在他炕头上放着,他转身进去拿了又出来,摊开放在林川面前,“领导,您看。”
周杭生见了,主动开口,“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文件,林川主动把记录往两人中间放了放,就和他一起看了起来。
刚入眼的就是就是物质文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
然后才是一些具体的细分和规划,虽然没有特别详细到要怎么做,但是就这一份规划来说,就已经足够惊艳了。
“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林川好奇。
祝成蹊心想这不是上辈子都被念叨的烂了,所以早就在脑海中根深蒂固了。
但这会儿却谦虚表示,“也不是我想到的,我就是按照咱们现在的一些行业和部门分类,照搬到村里面的,毕竟国家也好,省市也好,都是大集体,那村子就是小集体,但不管大小,既然都是集体,有些东西其实应该都可以套用。”
这话倒也合情合理,但是一般人却并不一定能想到这么多,把一个小村子的规划做的这么的细致。
毕竟在很多人眼里就是农村人嘛,只要好好种地就够了。
看了会儿后,林川就说:“如今你们的电有了,学校在盖,老师的事情也可以提上议程了。路也在修,虽然不是柏油路,但夯实加宽后也足够用了,唯一最欠缺的就是医生,你们村到现在都没有赤脚医生对吧?”
周立新点头,“哪只我们村,这附近好几个村子共用一个赤脚医生,而且看病还不咋地。”
林川就说:“那就继续安排人学习,我回头也和县城那边申请,看能不能安排一批人过去跟着学习一段时间。”
周立新满脸愁苦道:“现在西药申请难,而且又特别贵,要不是迫不得已,谁家也舍不得花这个钱。中药得自己背药方、背剂量、采药认药炮制,就更别说其他把脉啥的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再加上认字的人也不多,这里面哪能那么容易掏出来一个合适的。”
这也确实是当下的现状。
虽然后世总会有一种现代的医生还比不上六七十年代的赤脚医生,大医院看病花费成千上万都治不好,回老家被赤脚医生扎一针立马活蹦乱跳的言论,但这时候看病难甚至看不了病也是事实。
林川就说:“再难也还是要学,你既然都做了规划,就要继续下去。”
周立新点头,两人也没再就这个话题聊下去。
外面听到这一茬的程玉颜好奇地歪了歪脑袋。
想了想,她问杨花婶子说:“婶儿,中草药很难认吗?”
“那可不咋地,有好些东西看着就长的一样,那是真分不清楚。”杨花婶子点头,“当初我们这儿也不少人跟着学当赤脚大夫,可大多数都败在了这上面,学不会,也认不出来。”
“可这看病开药可是要命的事儿,那是宁愿没有也不能随便让人当了赤脚大夫不是,所以这么些年了,我们这儿还是没有赤脚大夫。”
程玉颜“哦”了一声。
屋里面又说到了建学校招老师的事情。
之前有关赤脚医生的话题,周杭生没参与,但这会儿,他也跟着说了几句。
还问了一些关于烧窑烧砖的事情,显然是想要学习。
林川和周立新就说回头亲自带他去砖厂看看,到时候让老师傅讲给他听。
但说最多的还是祝成蹊。
招老师不用想,自然是要考试。
祝成蹊就说:“书记,你是大学生,要不这卷子就你给出了?”
林川没把话说死,“要是我有时间的话,不过只是小学老师招考,你们也可以自己商量着来。”
祝成蹊笑了下,“也对。”
然后就把话题扯走,对着周立新说:“队长,老师的事情还好说,但这小孩子的管理要多上点心,毕竟学校在咱们村,家长把孩子送来,我们不敢说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但是这学习和安全是必须要抓住。”
周立新点头,“你说的对。”
祝成蹊又道:“而且你刚才还说这学医治病很难的一大原因就是现在读书识字的人少,所以我们才要更加抓紧孩子们的教育,不能像放羊一样随便他们,不然他们在学校混个几年后出来还是没什么用。”
“这样一代接着一代下去,那还谈什么发展和进步,那就只是在重复父母这一辈的老路。”祝成蹊掰扯着手指头,“去学校认几个字争取不当睁眼瞎,毕业了开始下地干活攒钱结婚,然后再生了孩子送学校去继续念几年书争取不当睁眼瞎,然后再下地干活,攒钱结婚……”
“就这种传承下去,永远都挑不出来能学医的或者干其他事情的人,那还上什么学,不如从一开始就下地干活好了。”
“那不能,必须得让那些小崽子给我好好读书。”周立新捶手,接着又热切地扒着祝成蹊的胳膊说:“喜宝,不,小西,你脑子活,你说说有没有啥好的办法让他们多学点东西?”
祝成蹊就道:“学习这种事儿还是老师愿意教,学生愿意学,哪有什么办法,顶多就是设立一些荣誉奖惩制度之类的。”
“就好比城里面的一些学校的老师会给表现好的学生小红花或者图章奖励之类的,还可以给他们的名字贴宣传栏,总之就是让孩子们争当‘讲文明、懂礼貌、爱学习、讲卫生’等等的好孩子。”
“至于有些不听话的,当然也要给相应的处罚。”说到这儿,祝成蹊顿了下,才继续道:“正好咱们村不是通电了么,到时候申请个大喇叭放学校里面,可以对孩子们的奖惩进行公开公告。”
“就比如这次村里集体给孩子打虫就是因为他们平时太不注意个人卫生才导致长蛔虫,家长们毕竟也忙,有时候确实顾不上盯着他们,所以就由学校来监管监督他们的卫生情况,利用奖惩制度让他们慢慢地走向正轨,也给家长省事儿,更能让村里面省钱省麻烦。”
周立新又开始频频点头,倒是边上的周杭生多看了祝成蹊一眼。
之后又说到了村子里面的用水,包括生活用水,就是将来可以计划多打点水井以及农业灌溉等方面的规划。
周立新正好想着要给村里面开荒,这方面的河道规划也在做了。
还有关于贫困户、五保户等的救助,以及其他的一些发展规划。
最后,周杭生建祝成蹊他们没说到,就提醒说:“既然你们现在以草编为主产业,还要注意消防问题。”
“对!”这个祝成蹊还真没想到,就赶紧捶了下掌心说:“这个确实,是我给忘了。”
一直等他们说的差不多了,杨花婶子才带着其他人把饭菜送上桌。
吃了饭后又聊了会儿有的没的,众人才离开。
祝成蹊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洗漱一番,然后直接躺了。
毕竟坐了几天的火车,一回来也没休息,是真的难受。
但是看着突然勤奋的程玉颜,祝成蹊满脸惊讶道:“你……这是怎么了?”
受刺激了?
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勤奋?
程玉颜却没回答,毕竟她多少还是有点自己的小傲娇的。
她反问道:“你现在就要睡了吗?”
“那倒也不是,毕竟今天的大脑转了一天,一时半会儿还关不上,我还得想想今天的这些内容,整理一番。”
程玉颜就说:“那你整理吧,我先看会儿书,等你要睡了你就告诉我,我再回去。”
祝成蹊:“……”
“好……”
接下来,祝成蹊就看着程玉颜还真的低头认真学进去了,并且态度也比以往好多了,更没有左摇右摆,集中不了精神的状态。
祝成蹊真的很想问问程玉颜着到底是怎么了,但是又不好打扰她,甚至还被她这样带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干脆也从炕上爬了起来,开始整理今天的笔记和记录。
直到实在困的受不了了,她才掩嘴打了个哈欠,把东西一丢,倒在炕上转了好几个圈,闭着眼睛说:“宝儿,我实在受不了了,我要先睡了,你要是困了就自己睡吧,留我这儿还是回你自己屋都可以。”
程玉颜听见祝成蹊的动静抬头,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然后悄悄松了口气。
虽然她心里想着要努力,一开始也坚持住了,但是多年的习惯让她还是下意识的分心,慢慢的,精神就没有一开始那么集中了。
但见到原本躺下的祝成蹊也跟着低头写写画画后,她的心里又开始升起了紧迫感。
一边集中精神学习,一边也没忍住关注祝成蹊。
直到她坚持不住了,程玉颜也才泄了口气,浑身无力地摊在桌子上。
好累哦。
但……还是爬起来把最后一点看完,又默默背诵了会儿,然后才蹑手蹑脚地出门。
接下来的几天和这天下午都差不多。
林川要是没事儿的话,也会过来跟着一起转悠。
祝成蹊他们还在周杭生的指导下选好了母树也采好了种子,并且进行了挑选、消毒、催发等等程序。
周杭生自己也没闲着,也在村里四处看了看,尤其是学校、砖窑厂以及草编。
因为草编这事儿最不着急,也不一定能合作起来,所以他们最后去看的草编。
去赵三爷家的路上,祝成蹊也顺势了解了下自她离开后的草编长的规划和招人的事情。
周立新就说:“人是招的差不多了,目前正都在三爷家跟着学呢,反正人也都是三爷看过的,说没啥问题,很快就能上手。”
“三爷还说这回人多,所以这次的单子说不定比之前还要快完成呢!”周立新一脸的兴奋与期待,以及对花出去的工资的心疼。
不过他很快又收敛了,继续道:“还有你说的留标记,责任到人这些管理规定也都和他们说过了,他们也知道这事儿的轻重缓急,我估摸着出岔子的可能性不大,但该盯的我还是会让人盯着的。”
“就是这个厂房……”周立新迟疑。
祝成蹊问:“怎么了?”
周立新就说:“村里现阶段是真的太忙了,而且这草编厂才开始,所以建厂房有点浪费了,所以就想着继续把工作地点安排在三爷家里,到时候村里给他家出点租金。”
祝成蹊:“这不挺好的吗?正好也方便三爷管理和指导其他人。”
周立新点头,“三爷也确实觉得挺好的,还挺高兴,但我听延军那意思好像有点不愿意。”
“延军叔为什么不愿意?这样既能赚钱补贴家用,也能给三爷减轻负担,”祝成蹊奇怪,“更何况之前我还听胖婶儿她们说赵宏日都二十多了还没结婚,三爷一直急得不行,想给他娶个媳妇,她们还说三爷这回赚了钱,第一件事儿肯定就是要给赵宏日娶媳妇,这能给家里赚钱的事儿,怎么会不同意呢?”
这又不是后世,有很多人注重隐私,或者觉得这点钱看不上,只会带来麻烦。
毕竟人太多了。
这时候的人几乎都特别喜欢凑热闹,怕是巴不得有这种好事儿吧?
周立新也说呢,“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谁知道延军咋想的,竟然有些不情愿。”
顿了下,又道:“我估摸着延军可能不喜欢人多吧,毕竟他那情况和别人也不太一样。”
“那倒也是。”祝成蹊问:“那现在怎么办?村里要盖厂房还是把地方挪到大队部仓库那边?”
周立新揉了把脑袋,“先不盖,三爷把延军说了一通,现在还是在三爷家里,反正这笔单子编完后也没单子了。”
祝成蹊点点头,“暂时确实不适合建厂房,除非我们接下来接一个大单子,或者明年一直持续有单子,不然现在建厂房浪费了。”
周立新也跟着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一起走的周杭生没吭声,倒是眼神有点疑问。
祝成蹊就稍微说了下赵三爷家的情况,毕竟等下他过去后也能看得见,没什么好隐瞒的。
周杭生点点头。
等在赵三爷家出来后,周杭生这一行要做的事情也差不多都完成了。
回去的路上,他就主动提出了要走,并且还说:“有关柞树的培育资料我都整理差不多了,回头拿给你们,至于养蚕的,等我回去后就把之前的笔记寄给你。”
他偏头看着祝成蹊。
夕阳从他的侧脸打过来,扫过高挺的鼻梁,还挺好看的。
祝成蹊点点头,“好。”
周立新则在一边千留万留,甚至还说出要不然他就转来迎胜村好了。
但这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周杭生还是带着自己的行李以及村里给的一些土特产,离开了。
周立新用马车把他们送到了公社,还是由王师傅把他们送到了县城。
周杭生上车后,祝成蹊也跟着坐上了去市里面的车。
周杭生惊讶,“你还送我去市里?”
祝成蹊点头,“对。”
周杭生就说:“我这几天听村里人说你身体不是很好,其实你真的不用送我。”
祝成蹊摇头,“应该的。”
毕竟是自己亲自请回来的,于情于理,还是把人亲自送上火车更合适一点。
周杭生还要说话,祝成蹊就主动岔开道:“对了,你打听烧砖的事情,是要回去要建砖窑厂吗?”
周杭生的注意力跟着转移,点了点头说:“小营山附近的几个公社都没有砖窑厂,想要买砖必须去县城,太贵了又路不通,所以现在那里几乎家家户户还住着土坯和茅草混合的房子。”
“我原本的打算就是在这两年给村里面安排这方面的改善,另外养蚕织丝也需要好的工作间,正好你这里又有烧砖厂,倒是省了我回头想办法安排人去县城学习烧窑了。”
祝成蹊点头:“那倒也是,正好你们那边好几个公社都没有砖窑厂,你也能顺便把这个列入你们小营山的一项副业当中,想必也能带来不少收入。”
周杭生就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样一来也能解决一部分人冬天农闲没收入的问题。”
“那你回去后要是有什么问题就记得打电话或者写信过来,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杭生:“我会的。”
一路闲聊,很快就到了市里的火车站。
祝成蹊还买了张月台票送他进站。
上车前,周杭生迟疑了一下,才说:“你们村的医疗问题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解决思路。”
祝成蹊:“什么?”
周杭生就说:“现在情况在转好,以前有些被打成反派的人也开始有人平反,尤其是一些有文化有技术的人,我听说你们村附近有个农场,或许可以去里面看看有没有被下放的医生。”
“一般来说,被下放的医生很多都是国外回来的,或者刚乱起来那两年被波及的中医,这些都是有能力的人,你如果找到了,在确定他们没问题的前提下,可以将他们安排在村里面,也方便你们安排人跟着学习。”
祝成蹊还真不是没考虑过这一点。
正好这样也能顺便提议去边上的农场看看,确认一下姓万的那家是不是真的在。
但因为最近没有合适的机会,且这又是个还算敏感的话题,所以她就没在别人面前说过,只打算过段时间找机会和林川提一下。
但是叫她意外的是周杭生竟然会和她说这些话。
她不是意外周杭生能想到这些,毕竟他是家世应该不普通,能让他第一时间接收到时事风向的变化,她是意外周杭生竟然愿意表露出来。
好几秒后,她才开口问道:“你怎么和我说这些,你不怕我……回头举报你啊?”
“一开始确实有点迟疑,但我本心觉得你不是那种人。”周杭生笑了下,“这段时间相处,我看得出来你虽然有点……记仇,但是不管做任何事情的出发点都是尽量让所有人都有利,永远顾着大方向上面,所以我相信你。”
祝成蹊根本没在乎其他的夸赞,而是扬眉道:“我记仇?我什么时候记仇了?我和你记仇了?”
周杭生回答:“和我倒没有,不过你特意提到学校监督那些孩子的卫生问题,不听话的就通报批评他们这一点,难道不是因为他们叫你打虫知青吗?”
周杭生忍笑。
祝成蹊:“……”
面不改色回应,“你想的也太多了吧,我是想完全把我们村打造成一个文明村子,那讲卫生讲文明就是最基本的要素啊。”
周杭生:“……”
虽然确实是这样,但他还是觉得祝成蹊做这些的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收拾那群皮孩子。
但是他没继续下去,而是点头,“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正好火车在鸣笛催促,周杭生也没再说别的,而是认真看着祝成蹊道:“要发车了,我先走了。”
祝成蹊也点头,“到了后报个平安。”
“我会给你写信。”周杭生应了下,才转身跨上了火车。
没多会儿,他人又出现在窗户边上。
火车已经在缓慢划动了,他的脑袋伸出来,看着祝成蹊说:“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顿了下,又说:“我会给你写信。”
祝成蹊点头,等火车稍微走远后也离开了。
出站的路上还皱了皱眉,心想周杭生还挺敏感的,竟然猜到她是为了收拾那群小屁孩了。
她做的有那么明显吗?
不过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猜到就猜到了吧。
出站,返程。
等到村里的时候,都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一路走来,又是很多人和她打招呼,几乎每个人都笑靥如花的模样,显然因为柞蚕的事情在高兴。
刚到知青点没多久,胖婶儿就挎着篮子过来了。
笑嘻嘻地开口说:“我听说你回来了,给你送点大白菜。”
祝成蹊赶紧站起来接,“胖婶儿,你怎么又送菜了,我们现在真的不缺。”
胖婶儿就说:“又不是啥好东西,只是刚好家里面在收拾菜园子,想着也该腌点咸菜酸菜啥的,所以就把这些菜给砍了,顺便给你送两颗,你要是尝着好吃,我回头再给你送点腌好的酸菜咸菜啥的,你留着冬天慢慢吃。”
“还有这天眼看就要冷了,再过段时间就该囤菜了,不然这冬天没菜难熬,我怕你不知道这些,特意过来和你说一声。”
祝成蹊赶紧表达感谢,并表示会准备的。
胖婶儿大手一挥,“这有啥好些的,要说谢谢,那合该是我们全村的人都谢谢你才对,你看看你来这几个月给我们整的这么些好东西,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照以前,那谁敢想啊!”
“而且大队长说了,这两天就分粮分账了,今年这个年啊,那可是太有盼头了……”胖婶儿抱着祝成蹊的胳膊又拍又笑的。
祝成蹊陪着她笑了会儿,才又听她坐正经了说:“对了,还有一件事儿,七奶奶那边听说了你带回来了些宣传画的事儿,让我帮着问问你手里还有没有,他们想跟你换几张。”
“我觉得按照你这么全乎的性子,兴许也给他们带了,但我没敢打包票,就说来帮忙问问,顺便也和你说一声,让你过段时间去他们那边吃喜酒。”
“吃喜酒!”祝成蹊愣了下,才很惊讶地说:“该不会是他们的房子都盖好了吧?”
“还没呢,但也快了。”胖婶儿摆手,“他们那房子都是木头,还大多数都是从他们山上的老房子拆下来的,只要这地基打好了,盖起来快得很,就是从山上运木头耗时间,不过估摸着也快了。”
“只要我到时候在村里面,我肯定去。”祝成蹊点头,“还有宣传画我也带了,正好现在还有时间,我给他们送过去,顺便也看看他们房子盖的怎么样了。”
胖婶儿也利索的很,“那你快去吧,我也盖回家烧晚饭了。”
她提着篮子要走,祝成蹊快一步给她塞了包糕点,说:“这是北京的京八件,你拿回去尝尝。”
胖婶儿又笑吟吟地和祝成蹊客气一番,然后才喜滋滋地离开。
祝成蹊随后提着篮子出门。
一路去常照顾他们的一些婶子们家里发了包糕点,然后才溜达到七奶奶他们那儿。
和七奶奶他们也闲扯了好一会儿,她才在他们强硬的挽留中借着天快要黑了的理由离开。
但也答应回头一定过来吃喜酒。
这时候,不少人都在准备下工或者正在往家赶。
路上的人看见祝成蹊,态度和其他人差不多,都是很高兴的样子。
但也没忘记和其他同行的人吹天侃地,畅想以后的好生活。
所以这么一对比下来,就让她注意到有一道眼神在她身上格外的长久。
她顺着感觉猛然扭头看过去,就对上了一道还没来得及收回,所以略显错愕,然后又很快转为尴尬和羞涩的视线。
是赵宏日。
祝成蹊在村里的时间不是很长,其实真正认识的人不算多。
要不是因为她之前一直往赵三爷家跑,她也不可能认的出来赵宏日是谁。
不过那会儿她和他就没怎么碰过面,更没说过几句话,但现在这人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他们之间可没有什么正经的交集,这人现在这样,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可之前偶尔几次碰面的时候,也没见他忽然间羞涩啊?
祝成蹊皱眉,但是其他人就没眼色多了,直接起哄凑热闹道:“哟哟哟~宏日这是看祝知青看入迷了,咋了,你该不会是相中祝知青了吧?”
“听说三爷最近都让人给你相看了,你一直没答应,我们还心想你为啥一直不愿意松口呢,原来你喜欢的是祝知青这样的啊!”
“我说宏日你可真会挑,祝知青条件这么好,你要是真想娶人家,那可得下血本儿了!”
“……”
说这些话的几乎都是一些男人,也有少量的女人。
好似不管祝成蹊多厉害,这男女婚事上,她就没什么自主性一样。
但有些脑子比较清醒的见到祝成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免不了开始咯噔。
加上之前也没少被周立新私下骂过他们别妄想癞ha蟆吃天鹅肉,所以就有人开口骂道:“你们一个两个的胡咧咧啥呢,人祝知青是啥身份,宏日又是啥身份,他们两个那是能放一起的吗?”
“一个个的就知道闭着眼睛吵吵,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啥时候轮得到你们对着祝知青指手画脚了,人家就算将来结婚,那也有她父母兄弟姐妹把关,用得着你们在这儿瞎操心!”
“更何况祝知青才多大,人家爹妈都不着急呢,也用不着你们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在这儿多嘴多舌!”
“……”
一群蠢货,也不看看自己和人家祝成蹊的区别就在那儿瞎逼逼赖赖,这要是惹到了人家,回头她把事儿一撂,啥也不干了可咋整!
好些人恨不能拿手里面的锄头敲开刚刚在那儿起哄的人的脑袋,好把里面的屎尿屁刨干净。
而被骂的这些人也反应过来祝成蹊不是村里的普通小姑娘,不是他们可以随便打趣的,一个个面色开始讪讪。
“那个……祝知青,我们开玩笑的,你别介意啊。”
其他骂人的也跟着和祝成蹊道:“祝知青,他们就是嘴贱,平时说闲话说习惯了,没别的意思,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祝成蹊点点头,“知道了。”
然后转头就去了周立新家,告状说:“叔,村里现在不少人都在传赵宏日看上我了,你说怎么办啊?”
“啥玩意儿?”周立新被惊的差点一屁股坐地上,扯着嗓子叫了出来。
祝成蹊委委屈屈地说了下刚才路上的事儿,瘪着嘴表示:“我其实也知道他们就是平时说那些捕风捉影的闲话说习惯了,所以就顺嘴说了,可能心里真没什么别的意思,但是当时那么多人,肯定有别的人会往心里去,这闲话说多了就会变了味儿了……”
“我别的都不怕,我就怕村里面的人说着说着就成了编排我和赵宏日两情相悦,或者有什么别的私下来往就完了,毕竟我刚来就给村里搞了草编,万一有人说我就是因为看上了赵宏日才帮着忙前忙后,才拉拔他们家,我真是百口莫辩了。”
祝成蹊吸了吸鼻子,“我从一开始就是想着要建设农村才下来的,要是因为今天的事儿被人说成这些有的没的,那我还不如干脆申请调到别的村子去好了,反正草编的事情你们应该也熟悉了,柞蚕那边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周杭生的联系方式你也有,有什么不会的,你们也可以直接联系……”
“那可不行!”周立新一把拽住了祝成蹊的胳膊,“你就在我们村儿,哪儿都不用去!”
“至于那些成天闲着没事儿干的,我帮你收拾。”周立新恨不能直接跺脚。
真是气死个人了,现在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盯着祝成蹊这个大宝贝呢,天天酸他们村运气好,眼红的要命,这时候要是闹出事儿,那不是如了那群饿狼的意了!
再说了,这些东西都是祝成蹊一手做成的,就算眼下看着已经好了,但要是没她在,肯定完蛋,还干啥啊干!
周立新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收拾!
必须立马收拾!
还有赵宏日,也必须给他赶紧结婚!
不管他今天为啥盯着祝成蹊看,就算是真喜欢,也必须断了他的念想。【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