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午餐过后, 浔宁二中的学生有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加上天气燥热，并没有多少学生在外面闲逛, 而在艺术楼里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迟岸？”蒋德宇眼含警惕地盯着他，“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们向来跟迟岸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他想不明白迟岸为什么会在这里堵他们。
“我找姜岁。”
迟岸并不理会蒋德宇, 目光冷冷地落在被季璟虞护在身后的姜岁身上。
事实上，在蒋德宇喊出声的那一刻, 原本跟姜岁站在一块的季璟虞就下意识往前站了一步，高挑颀长的身形将姜岁整个遮挡了起来。
“是找我的。”姜岁从季璟虞身后探出个小脑袋，说话间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腰。
似有若无的酥麻感。
少年的背影骤然一僵。
姜岁却毫无察觉, 指尖下的触感紧实微硬，她就像是发现了一个新奇的玩具, 忍不住戳了一下又一下。
如同上瘾一般。
季璟虞：“……”
修长有力的手指一把捉住正在作怪的小手。
姜岁的手腕很细, 季璟虞将其整个圈起来还有空余，他的食指在姜岁脉搏位置处轻轻点了几下，似是在警告她乖点。
季璟虞的手心很烫，连带着姜岁被他圈住那部分皮肤也跟着如火烧般滚烫起来，带来难以言喻的战栗感。
姜岁身体一僵，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
她的视线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腕上, 季璟虞的手要比她的大上一圈, 手指修长，骨感又漂亮，虎口处那颗小痣被衬得尤为明显。隐隐有清冽的薄荷气息传到她的鼻尖，烫得她脸颊发热。
蒋德宇还在前面跟迟岸对峙。
而她跟季璟虞却在昏暗的角落里完成了一次隐秘而暧昧的“牵手”。
还没等姜岁作出反应，季璟虞就率先松开了手。
他转身看向姜岁，“他来找你, 那你想跟他说话吗？”
清冽的声线带着不易察觉的低哑。
姜岁盯着季璟虞看，可惜没能在他脸上找到破绽。
俊朗出众的眉宇同往常别无二致，一如既往的疏离清傲，薄唇抿成一条不近人情的弧度。
仿佛被影响到心跳错乱的只有姜岁一人。
“如果你不想跟他讲话，我们可以现在就走。”
在季璟虞看来，就算迟岸是大家公认的校霸又怎样，如果姜岁不喜欢，没人可以勉强她。
姜岁盯着季璟虞线条流畅凌厉的下颚线，思索片刻后，她笑了一下，“他肯定是有事才来找我的。”
语气中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熟稔成功让季璟虞的脸上掠过一抹复杂之色。
—
姜岁和迟岸在说话。
而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蒋德宇正扒着墙努力在听墙角。
夏繁也跟着有样学样，“有听见什么吗？”
蒋德宇摇摇头，“什么都没听见。”
“你说迟岸找岁岁干什么？”
“你问我我哪里知道。”
说话间，蒋德宇突然倒吸一口冷气，“他该不会是觉得姜岁漂亮，想泡……呸，想追她吧？”
“呸呸呸。”夏繁瞪了一眼蒋德宇，“你这乌鸦嘴，别说这种吓人的话。”
季璟虞看着两人略显滑稽的动作，不自觉地捻了捻食指和拇指，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凉滑温润的触感。
迟岸想追姜岁？
他遽然握紧了拳头，冷白的手臂上青筋初现，昭示着主人此刻不太美妙的心情。
蒋德宇还是觉得不对劲，姜岁一直都跟他们在一块，根本没这个时间去招惹迟岸。唯一算有过过节的李林跟迟岸也不是一路人，迟岸压根不可能因为这种人来找姜岁麻烦。
而且迟岸开口就说要找姜岁，姜岁居然还答应了。在他的认知里，姜岁可不像是会委曲求全的人，除非是她自己真的愿意。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们之前就认识？
毕竟他们两个可都是从外地转来浔宁的。
要是他没记错，迟岸是从黎城转学过来的。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蒋德宇转头问夏繁，“你跟姜岁那么要好，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她之前在哪里生活？”
“我跟岁岁再要好，那也才认识了没几天，还没来得及聊到这方面呢。”夏繁嘟囔道，“再说了，岁岁明显跟季哥更亲近啊，他俩还住对门。”
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在此刻得到了很好的展现。
夏繁和蒋德宇几乎是同时回头看向季璟虞，“季哥，你知道吗？”
季璟虞：“……”
—
“说吧，找我什么事？”
迟岸抿着唇，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他似乎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
姜岁认识迟岸很多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神色。
欣赏了一会好友的窘迫，她缓缓开口，“因为黎雾？”
看似疑问的语气，但姜岁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说的‘有件事没办’也跟黎雾有关。”
迟岸没有反驳。
因为姜岁都猜对了。
“我希望你以后在外面看到黎雾的时候能帮帮她，别让那些人欺负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迟岸勾了勾唇，“她很乖，也很安静，不会给你添太多麻烦的。”
“就像今天这样？”
“嗯。”
“你似乎不想让黎雾跟你扯上关系。”
迟岸对黎雾的保护一直都很隐晦。
就像刚刚在食堂发生那一幕，大部分人都会觉得迟岸发脾气是因为李林吵到他了，而不会再往更深处想。
迟岸偏头躲避姜岁的眼神，嘴硬道：“我们本来也没什么关系。”
“哦。”姜岁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
“你这几个同学不错。”迟岸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跟我站在一块，他们都很担心你。”
“他们可不是我的同学，他们是我朋友。”
“这么快叫交到新朋友了，我还以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交朋友会慎重些呢。”
姜岁沉了脸色，“别拿我的朋友跟秦蓓蓓和虞琛这俩货色比。”
季璟虞他们根本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们对她好，就只是单单因为她这个人，而不是有所图谋。
姜岁很珍惜跟他们之间的友谊。
迟岸不耐地“啧”了一声，“季璟虞好像一直在看我，眼神很不友善。”
季璟虞的面容冷峻，湛黑的眼眸覆满冷意，看向迟岸的视线里带着打量和审视，甚至还有些许敌意。
迟岸眯了眯黑眸，就是不知道这种眼神是出于对朋友的保护，还是……
如果是后者，那姜岁可就算不上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是吗？”姜岁下意识要回头去看，却被迟岸伸手拦住了。
果不其然，对方眼神微凝，随后清隽的脸上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阴沉冷戾。
迟岸顿觉好笑，到底是谁传出来说季璟虞是冷脸大帅哥的？
面部表情不是挺丰富的嘛。
不过池岸并不打算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姜岁，万一是他误会了，岂不是让姜岁尴尬。
“我先走了。”
该说的事说完了，迟岸利落地转身走人。
小臂在空中随意挥了几下，算是道别。
—
姜岁慢慢踱步回到季璟虞身边，一抬眸就对上了两张欲言又止的脸。
尤其是蒋德宇，看着姜岁数次想要张嘴，但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问吧。”
姜岁看着都替他觉得憋得慌。
“啊？”
“想问什么就问。”
蒋德宇踌躇半天，还是问了出来，“你跟迟岸认识啊？”
“不认识。”
蒋德宇闻言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那他干嘛来找你，他该不会真的要追你吧？姜岁我跟你说，这事你可真的得慎重。”
姜岁有时候真挺好奇蒋德宇的脑回路，她看着蒋德宇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尾音微微上挑，藏着几分蔫坏。
“什么？”
看到姜岁这幅神态，蒋德宇无端紧张起来。
“我刚是骗你的。”
“什、什么？”
“我认识迟岸。你之前不是说迟岸是在老家犯了事，混不下去才来浔宁的吗？”
蒋德宇急忙澄清，“不是我说的，是我听人说的。”
“他确实是在老家混不下去了才来的浔宁，但你这消息听得不够完整，他不是一个人犯的事，他还有个同伙呢。”
听到这，蒋德宇的眼睛瞪得越发大了，心里的不安感渐渐扩大，“那个同伙是、是谁？”
“我呀，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转学。”
这下蒋德宇是彻底傻眼了，只觉得天旋地转，看着姜岁半天没蹦出一个字。
“有没有脑子。”见蒋德宇似乎真的相信了姜岁随口胡诌的话，季璟虞冷声道，“她如果真的是迟岸的同伙，怎么可能这学期才转学过来。”
“就是。”夏繁附和道，“岁岁怎么可能是这种人，蒋德宇你也太好骗了。”
“姜岁你骗我！”蒋德宇忍住拔高了嗓门，他的声音被空荡的走廊放大后，显得委屈又恼火。
“对不起，开个小玩笑。”
姜岁将自己跟迟岸是朋友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夏繁：“这么说你跟迟岸还是青梅竹马？”
姜岁：“差不多吧，不过我们平常联系得很少，有事才会找对方。”
夏繁：“那你是为了他才转学来浔宁的？”
姜岁下意识看了眼季璟虞，对方依然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
“当然不是，要不是你们之前提到了他的名字，我都不知道他来浔宁了，这事纯属巧合。”
蒋德宇仍旧有些恍惚，“所以那些关于迟岸的传言全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他没犯事，也不会随便欺负人。”
姜岁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要给迟岸辟谣，早知道刚才就不让他走了，毕竟本人出面发声才更有信服力。
“而且我跟迟岸说过了，让他以后尽量少出现在你们面前，免得你们害怕。”
男生最听不得这种话。
蒋德宇差点原地蹦起来，“谁害怕了？”
姜岁上下打量他了一番，“可我感觉你都不够他一拳的。”
“姜岁你这么说我可真要生气了，不给你瞧瞧我的肌肉，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强！”
季璟虞一把按住他要撩衣服的手，警告似地睨了他一眼。
然后一回头就看到姜岁的视线落在他的腹部处，满脸的好奇。
“季哥，你有腹肌吗？”
他就猜到姜岁要问这个。
季璟虞：“……”
季璟虞：“有。”
姜岁满意地点点头：“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