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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雨落

作者:一抹薄荷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爱与恨同罪》全本免费阅读


    堵老妈不是件容易事,槐蔻第二天早上起来,推开老妈房间门的时候,果不其然发现老妈已经出了门。


    槐蔻站在屋里环视了一圈,在心里决定今天吃完早饭后,去老妈上班的地方找她。


    周敬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回来的,眼底有淡淡的青黑色,一脸睡眠严重不够的疲倦。


    他吃着花卷,看见槐蔻过来,总算勉强打起了点精神。


    槐蔻喝了口粥,装作不经意地仔细看了看周敬帆,发现他不只是疲倦不堪,手上和露出的胳膊上都多了几道伤痕,衣服还是昨天那身,沾了不少土,脏兮兮的。


    她忍不住眯起眼,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陈默的时候,对方说的话,明显是在暗示周敬帆在外面做了什么事。


    槐蔻可不会觉得是出去上补习班去了。


    “什么时候开学?”她随口找了个话题问。


    周敬帆一激灵,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看,“还有两天。”


    槐蔻知道他在附近的一所高中上高一,她没说什么,心底却推测出许多个可能。


    周敬帆长得不错,这个岁数,难不成是早恋什么的。


    但瞥见他有一道划痕的左手,槐蔻很快推翻这个猜测,她很难不怀疑和打架斗殴这种事相关。


    怕不是跟什么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


    但周敬帆明显不想说,槐蔻也不会多管闲事。


    这个岁数最叛逆,越管越上劲,说他胖他就能给你喘上,她不是不知道。


    周敬帆显然也怕她问到自己干了什么,生硬地换了话题,“那个,我听我奶奶说昨天你去交的房租,没事吧?”


    槐蔻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姑姥姥故意少交四百块,还拿□□糊弄这件事,盯了他一会,才淡淡道:“有点事。”


    周敬帆怔住了,放下手里的花卷,“怎么了?”


    “陈默说这个月涨价了,您少交了四百,”恰好姑姥姥从卫生间出来,槐蔻就扭头对她说:“其中两百是□□。”


    姑姥姥干巴巴地啊了一声,才笑着说:“岁数大了,脑子不好使了,又忘了。”


    她只字不提最后谁补的那四百,即使谁都知道不补齐这四百,槐蔻走不了。


    她只抓来一把筷子,对周敬帆发起难来,“兔崽子你昨晚又去哪了,成天野在外面不回来,死外头算了……”


    槐蔻不相信她不知道陈默的性子,她记起姑姥姥这群人称呼陈默的话,“小阎王。”


    这个称呼,可见陈默在这片的“淫威”和人们对他的畏惧,可偏偏又得受制于他。


    槐蔻没再提这件事,她打算先和老妈商量一下。


    吃过饭,周敬帆晃悠着打算去补觉,槐蔻经过客厅的时候,听见他在打电话。


    “那就晚上六点吧。”


    那头说了几句什么,周敬帆回绝道:“别在清茉超市门口,那是谁的地盘你忘了……”


    槐蔻本已走了过去,却又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她思考了片刻,想起貌似就是她昨晚买烟的那家店,她不禁停下脚步。


    看着周敬帆放下手机,槐蔻犹豫一下,还是问道:“清茉超市是陈默开的?”


    周敬帆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起这个,但还是回答道:“算是吧,不过一般都是他后妈在管着。”


    后妈?


    槐蔻一愣,周敬帆见槐蔻愿意和他说话,显得挺高兴,主动说:“对了,他妹妹叫宋清茉,和你一样大,也在附属学院学舞蹈。”


    “他亲妹?”槐蔻还是问了出来,语气不明地说:“我昨晚见她了。”


    周敬帆立刻会意地笑了一下,“觉得不像吧?因为那不是他亲妹,是他后妈带来的继妹。”


    这句话里包含的意思太多,槐蔻半晌没说话,姑姥姥擦着手从后面绕出来,听见他们的话,哼了一声,“什么后妈,听说连结婚证都没扯,就是一块搭伙过日子,反正那女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家。”


    “当年陈默他老子生意做得多大啊,陈默他妈死得早,他奶奶一直看不上陈默他妈,嫌人家是高材生不顾家,他妈死了没两年,就被人下了降头一样,寻死觅活地硬是逼他爸娶宋秋枝,还带着宋清茉这么个拖油瓶。”


    “不过要我说宋秋枝也是命不好,刚过了没两年好日子,老陈就出车祸死了,那小阎王又是个厉害的主,她一分钱把不到手,现在天天在外面找男人,也不嫌害臊。”


    姑姥姥说得唾沫横飞,大有进行一个小时的苗头,槐蔻忽然觉得自己和那些每天坐在沙发上扯闲话的人,没什么区别。


    她没再搭腔,和一脸困倦的周敬帆一前一后回了屋。


    老妈工作的服装店不算太远,坐地铁大概三四站地,十几分钟就到了,槐蔻虽没去过,但听姑姥姥说那条商业街挺繁华的。


    她算了算时间,可以压压腿再去,现在去有点早。


    槐蔻随便点开个音乐,一边找节奏,一边压着腿,她在网上搜到了大一上学期的课表,虽然每个学校具体教的内容肯定不一样,但进度差不太多。


    她心里也有了底,跟上进度是没问题了,在专业课上,她已经超过同龄人很多了。


    艺术生就是这样,和年龄没多大关系,天生吃这碗饭的人就是比条件一般的同学走得远。


    经常有人说艺术生烧钱,其实也是一个道理,专业老师一对一教学,当然比普通舞蹈老师效果更好。


    槐蔻以前的老师是一个赫赫有名的舞蹈家,说出去名声响当当的那种,槐蔻是她的得意门生。


    家里出事之后,她想让槐蔻继续跟着她,甚至提出可以帮她找某艺术院校的校长推荐。


    但槐蔻当时正处于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状态。


    她拒绝了。


    可能是可笑的自尊心作祟,可能是对魔都产生了恐惧,想换个城市换种心情。


    也可能是……她有点厌倦跳舞了。


    可她也只会跳舞。


    槐蔻现在还记得那位老师临别前说过的话,“天赋这个东西,老天爷给你了,就是你的福气,你不珍惜它,浪费了,它就走了,跳舞的女孩儿,是一天都耽误不起的。你不想来,我能理解,老师只希望你别在川海自甘堕落,后悔了随时来找我。”


    槐蔻停下了动作,出神地望着窗外,对即将来临的大学生活充满迷茫与忐忑。


    窗户玻璃突然震动了一下,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楼下面响起一阵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像是有人在吵架。


    槐蔻回过神,皱着眉站起来,朝窗边走去。


    还没站稳,她房间的门被人猛得打开了,然后哗啦一下子涌进来好几个人。


    槐蔻震惊地扭过头看着她们,是姑姥姥和另外几个经常来家里的大姨。


    “干,干什么?”


    她声音颤了一下。


    姑姥姥完全不用拄拐杖,走得飞快,笑呵呵地和她解释:“打架呢,打起来了!你屋里看得清楚!”


    槐蔻:“……啊。”


    几个大姨把她挤到一边去,把不大的窗户边占得满满当当,齐刷刷朝下瞅着。


    “哎呦,你们猜猜是谁?”


    “真行啊,反正一个月得来一回是吧?”


    一个月来一回,我看你们也没看够啊。


    槐蔻无奈地摇摇头,从她们身侧挤过去拎起包,打算先出门转转。


    姑姥姥响亮的大嗓门却在身后响起,“可不是吗!谁家没交上租啊这是?”


    “老许他们家呗,听说上个月还没交呢。”


    “嚯,那小阎王不得给他拆喽!”


    “还有这个孔柏林,和陈默开着个修车厂,天天在一块混,没一个好货。”


    槐蔻停下脚步,听老太太们嘀咕个没完没了。


    “这小阎王还真把人赶出来了,人不大,手挺黑!”


    “老许也是,和那混球儿犟什么呀,这片谁惹了他能好过?”


    槐蔻注意到他们的话音变小了,嘟嘟囔囔,好像很怕楼下的人听到一样。


    她站在原地踌躇几下,见“最佳观赏位”被占得严严实实,转身朝楼下跑去。


    经过二楼的时候,槐蔻瞥见201的门大敞着,屋里已经空了,不知道人都去了哪里。


    等到了一楼,立刻就有了答案。


    槐蔻站在单元门后面,一眼看到了鹦鹉头他们。


    除了他们那伙人,还有一对中年男女加一个半大小子,连带着一堆家具和包裹。


    “停停停!别跟老子说没钱!有钱去打牌玩钱,没钱交房租?”


    鹦鹉头指着那个中年男人硬声骂道。


    “你还有良心不?”在修车厂呛槐蔻的那个大高个,叫大蟒的也对着地上唾了一口,“把你老娘赶出去睡大马路,领着你老婆孩子吃香的喝辣的,要脸?”


    中年男人对着他们一会骂一会求情,一米七几的男的恨不得在地上撒泼打滚,女人也是尖酸地骂个不停,时不时还推搡孔柏林几下。


    中间夹着的男生,趁他们不注意,脚底抹油就要跑。


    还没跑出几步,就被孔柏林一把拉住了。


    “小孩,去哪啊你?”


    孔柏林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吓得那小子连声尖叫,“默哥,默哥,我错了!”


    听他叫出来,槐蔻才知道陈默也在。


    她伸出头去扫视了一圈,没看见陈默的身影。


    直到那小子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槐蔻才发现陈默就站在楼旁边的阴影里。


    他抱臂靠在墙上,手里似乎点了根烟,烟雾在他指尖弥散,整个人瘦削桀骜。


    那小孩跑过去了又后悔了,看着陈默冷漠的脸,叫了一声就想跑,陈默长腿一伸,把他绊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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