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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解气

作者:小锦袖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怎敌他非要以身相许》全本免费阅读


    第20章


    每个赌徒都觉得最后一把能赢。


    陈何生没有犹豫,当着众人的面,解了裤子。


    他自己把尊严撕下来,踩在脚底下作践。


    围观的人群发出了阵阵嘘声。


    苏锦书看不下去,把脸别向另一边。


    陈何生大声赌大。


    骰子停下来时,人群都在起哄喊小,陈何生的声音湮没在如潮的声音里,微不足道。


    屏息的静默后。


    围观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像油锅里炸开了一瓢水。


    陈何生哭了,可惜不会有人听见。


    ——“滚蛋吧!穷光蛋!”


    陈何生全身上下只剩最后一层遮羞布。


    苏锦书喃喃道:“也不知他输了多少进去。”


    陆锡在她身后道:“能输的都输进去了,还借了旁人不少银钱。好消息是陈家宅子的地契不在他手里,暂且保住了,坏消息是你舅母须得卖了宅子,才能帮他还清债。”


    陈何生跌倒在门口,双手扒住门槛不肯走,身上挨了许多拳脚,青紫交加。他憋足了劲,大声道:“别打了,我有筹码,我还有——”


    有人嘲弄:“你还有什么呀?”


    陈何生伸出一根手指,嘶哑道:“我有一个表妹,十六岁,未出阁,生得花容月貌,国色天香,能不能押?能不能押!”


    赌桌上自古就有押老婆孩子的旧习,但押表妹的可不多见。


    苏锦书整个人一僵。


    身后重重一声响,是陆锡把茶盏磕在桌案上。


    他生气了。


    苏锦书没有回头,所以她不知道陆锡现在面色冷得能冻死人,他眼睛里的杀意没了遮掩,剐向那烂鱼一样的陈何生。


    底下有人道:“拉倒吧!你表妹?你说了能算?”


    陈何生嚷嚷:“我表妹无父无母,我们陈家是她唯一的倚仗,我说了怎么不算?”


    苏锦书心头火起。


    陈何生非要再填上一把火:“我那表妹啊……真是漂亮,他爹娘活着的时候,是我们镇上数一数二的富户,她娘更是名扬十里八乡的大美人,我小时候曾见过几回,绝对不输咱们楼里的姑娘,那皮子比瓷器还要白,那眉眼比杨柳还要婉约。我表妹现在还没长开呢,已经有媒人抢着说亲了,你们别不识货,当心错过了大便宜。”


    一位青衫老爷拍板道:“无父无母啊,那行,让他立字据,我给他换钱。”


    陆锡推上窗:“别看了,畜生就是畜生,早点撕了他身上那层皮,才能看清他真正的嘴脸。”


    苏锦书目露凶光,咬牙恨道:“我要跟他同归于尽。”


    陆锡摇了一下房间里金铃。


    先前招待他们的美娇娘来了:“公子有何吩咐?”


    陆锡道:“我要看下面那个人的账。”


    美人不解:“哪个人?”


    陆锡:“输掉裤子的那个人。”


    美人面露为难:“爷,这不是奴能做主的事。”


    陆锡冷声道:“那就去请能做主的人来见我。”


    美人察言观色,早看出这位爷气度不凡,脾性也怪,不是好惹的主,于是请他稍等,掩上门退了出去。


    她正要去请示老板,刚走出几步,忽然一把匕首横在她的颈前,刀刃锋利,紧贴着她的颈脉,稍稍一动,就能让她当场血溅三尺。


    赌坊里讨生活的美人是见过世面的,她不仅没发出惊呼声,甚至还冷静地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女子横眉冷目地盯着她。


    美人牵出一个讨好的笑:“姑娘这是几个意思?”


    管姝挑眉:“伸手。”


    美人摊开手心。


    管姝将一枚玄铁令牌搁在她掌心:“拿去给你们家老板看,他自有分寸。”


    美人掂量着沉重的令牌,悄声退下了。


    不一会儿,赌坊老板亲自现身,是一位中年男子,他双手托着账本,递到管姝面前:“请大人恕罪,是底下伺候的人有眼不识泰山,若有招待不周之处,我代她们赔罪了,这是您要的账本。”


    管姝不接,朝里面一扬下巴:“是我家主子要看,记着,这里没有什么大人,只有我家来寻乐的公子。”


    老板低头:“晓得,晓得。”


    陆锡拿到了账本,翻了几页,冷笑一声:“三千两白银已经全部填进来了,再有铺子一间,绸衣三件。”


    老板补充道:“还有一个人,是家中的十六岁表妹,刚刚也立了字据,押上了。”


    陆锡似笑非笑:“他敢卖,你也敢买?”


    老板的头越发低了:“押上表妹确实不太合适,此事尚有回转的余地,公子莫怒。”


    楼下陈何生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紧接着又闹了起来。


    所有人心里头门清,陈何生已经不可能赢钱了。


    陆锡把账本甩进了老板怀中,问道:“银子已经拿到手了吗?”


    提起钱,老板露出了一点喜气,道:“有四百两现银已清点入库,余下的银两和契子已签字立据,坊里回头会遣人去他家里收账。”


    陆锡微笑道:“你猜我为什么在这?”


    老板一头雾水:“在下愚钝,请公子明示。”


    陆锡招了招手:“过来。”


    老板俯身上前。


    陆锡装模作样压低了嗓音,其实满屋子人都能听到,他说:“悄悄告诉你一件事,夏季多涝,引漳十二渠正在加固水防,当地官府银钱不太够用,朝廷拨下来一笔款,可是这笔钱在途径衡州府的时候,不小心失窃了一部分,你听说过此事吗?”


    老板一思量,道:“此事我听说了,已经有好几天了,官家正在严查呢,据悉京城也来人了,莫非您就是为了此事……”


    陆锡:“打住。”


    老板把后半句话吞进肚子里。


    陆锡语气缓和了几分:“听我说,失窃的那笔银子呢,不多不少,正好是三千两。朝廷拨下来的官银上,统一都打着圣元通宝的标识,谁也做不了假,本公子是提醒你一声,这不义之财啊,最好别往家里划拉,还是早早报给官府比较好。”


    老板的脸色骤然惨白,双膝一软,就要跪。可膝下却莫名有一股力道,稳稳地托住了他,强迫他站稳。


    冷汗如豆砸在衣袖上,老板:“公子,您明察,我……”


    陆锡一抬手,打断他的话,问了句:“老板贵姓?”


    “鄙人姓杜。”


    陆锡点头:“杜老板是开赌坊的,眼明手捷,消息灵通,您要是发现了什么线索,能帮朝廷追回这笔官银,那等于是立功了呀。”


    杜老板是聪明人。


    陆锡的暗示可谓是很明显了。


    官银不是他偷的,他犯不着紧张,只要他不贪,把银子上交,并供出银子的来路,官府不仅不会罚他,甚至还会赐给他嘉奖。


    杜老板的脊梁慢慢挺了起来,他领着美人告退,立即去查那官银上的标识。


    苏锦书听了许久,半是明白,半是糊涂。


    她问道:“什么官银?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锡喝了一口已经凉透了茶,苦涩的味道刺激着舌根,他面不改色咽下去,说道:“还没听明白呢——是我偷了官银,埋在了你家院子里,又故意弄倒门板让陈家父子发现。如今,你可知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陆锡直视苏锦书的双眼,试图捕捉其中每一丝微妙的情绪。


    她会感到震惊,会觉得不可置信,也许还会害怕,甚至恶心。这都不足为奇,他早习以为常。


    苏锦书眼里的情绪几番变幻,最终被浓浓的难过填满。


    他原本不打算解释什么的,可在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没法维持高傲的姿态。他斟酌着语气道:“我是真心想让你的处境变得好一点,让你不用再寄人篱下忍受磋磨。苏姑娘,你会不会觉得我的手段不磊落?”


    平阴侯家的次子不是傻的可爱的小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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