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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狼兔相偎(二)

作者:知悟知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为什么他还是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你何时知晓的?”


    “我从前愚笨,对江陵王多有误解,万望殿下原谅。”


    荞知星也垂下头,望着地上一簇一簇的忍冬祥纹,蓝色飞碟蝶张开翅膀扑向微拢的藤蔓,藤蔓像火纹,远远看着犹如飞蛾扑火,她忽然有了继续与他对视的勇气。


    萧倬眸色沉得像染上几世的夜色,缀满飘落了苍茫的风霜,透过千年回望一个刻骨铭心的人。


    那样清澈痛彻的眼神,诚然有那么一刻让她的心被拨动,弦动于琴上,漾开圈圈涟漪。


    “孤很庆幸。”


    “庆幸什么?”


    “庆幸当初动了不该有的恻隐之心。”


    “萧倬,我听不懂。”


    “孤说,孤很庆幸,把你留了下来。”


    “殿下,原谅我了?”


    “嗯。”


    他方才贴着她额头的地方还残留着余温,在柔和的烛光下,投下稀碎发影,发影移动,他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被褥上,抚平枕上细微的褶皱,让她靠上。


    “萧倬!”


    她刚躺下,又直起身喊他,身前的人并未回应,动作却放慢,等待她说话。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从地牢出来的法子,你是不是会……”


    你是不是会逼萧延下旨,扶持下一位皇叔上位,开始一条后人指责的摄政之路。


    “别怕,好好睡。”


    他没有表情,替她掩好被褥后,拂袖离开,虽然没有吩咐宫人照料,但她瞧见殿门前站着的佩刀侍卫。


    她真的是太糊涂了,萧倬固然不是奸党,也救过她许多次,可他是这个朝代奠基者最骄傲的继承人啊,是曾经被选中,因命运无常而没落的王。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温润如玉,淡漠朝权,用情至深呢。


    她还是不了解他,俊朗的外表下是一颗桀骜不驯的野心。


    殿外寒气吹硬了窗纸,她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距离火中昏迷已然度过了好些时日,记忆还停留在拼尽全力逼退九尾狐,唤醒皇帝萧延后,被他误会误打误撞困于火海的那日。


    那时她被九尾狐的法术所伤,又被萧延伤了凡躯,身心俱疲,再也没有力气走出火海,熊熊大火中望见有人翻阅火墙,把她护在怀里,一步一步走出摇摇崩塌太和殿。


    火海汹涌,尽管抱着她的人走得很小心,却还是被飞落的残器刮到,一下子顿住了脚步,半跪在地上,因为要护着她,没能躲过被火烧得赤红的铁片。


    那个人抱着她一路走到殿外,和殿外的人说了很多话,她渐渐昏迷,再没能听清。


    可是荞知星知道,那个人是曾经她想杀的人,后世人唤他江陵郡王,萧倬。


    原来,时已入严冬,大雪也将至了。


    天界不会下雪,荞知星没看过雪,福桑是南乡人,应该也是没见过雪的。


    “抱歉,姑娘,你不能离开这里。”


    “你们主子要软禁我?”


    她看着横在面前的长刀,没有恼怒,平静地开口,手握长刀的侍卫从始至终保持着分立门口两旁的位置,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移动,双目垂底,不让她挪出半步。


    果然是他的兵,兵随主将,一样那么冰冷而死守。


    “属下只是听令行事,请回。”


    “宫里向来只囚有罪之人,请问我何罪之有,竟连这宫门都出不去了。”


    “属下只听令王爷一人。”


    荞知星有些失语,烈烈寒风呼呼吹着,衣裙猎猎作响,本想着自己也是被救来的,哪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对他们毫无用处。


    “那你们王爷的令牌在此呢?”


    她眉眼一弯,眼睛像初初升起的小月牙,在巧致的脸上灵动可爱,小尖虎牙露在唇瓣上,恰好寒风抚发,卷到面上,生出纯秀可爱之气。


    侍卫抬头察看令牌时失了神,放低了手中长剑,闪到一旁,让中间开出一条缝隙来。


    “令牌在,如同王爷在,你们还不放行吗?”


    失神地侍卫闻言立即收回长剑,迅速让出宫道,再没有出声阻拦。


    荞知星莞尔一笑,收回掌心伪造的宫牌,踏出这十几日来,走向历史节点的第一步。


    这位北齐第三位因发动政变登基的皇帝,没能熬过晚冬雪夜,亲自拟诏传位于皇弟,这是她在史书记载中所见。


    太和殿烧毁不过十日,工匠们日夜赶工,将断垣残骸搬走,曾经辉煌几世朝代的宫殿荡为寒烟,灰灭无余。


    新的宫殿在建立,大致的木架隐约成型,地上搬运而来的石块上雕着鸮尊祥纹,那是自商代起便流行的纹样,可周覆商后,反旧举新,鸮却成为不详标志,再无出现于贵器之上。


    后来,大齐用商王旗号建立政权,拉拢人心,鸮纹再次变成祥纹。


    鸮兽一直静静看着人们从对它俯首称臣到厌恶烧毁,最后再次将它捧上至尊之位,变的,从来都是人心。


    诸如此类,就如这偌大皇宫里所有人都不敢揣测,这个油尽灯枯,阳寿无多的皇帝在此时提起他亲手杀死的皇侄,究竟何意。


    “萧倬啊,你过来帮朕带句话给母后,可好……咳……可好啊。”


    荞知星一路踩着干冷的砖瓦,走到朝堂。


    萧延已经完全直不起身,半卧在临时加搬的龙榻上,双目浑浊红肿,伸出的手颤抖,指着站在不远处,数十台阶之下的玄衣男子。


    他们分明一个处于君主之位,一个立于臣奴之地,遥遥隔着数十阶琉璃金梯,却好像天地调转,乾坤颠倒,伫立于台阶之下的男子,神色凛傲,毫不避讳地抬首直视龙榻上,整个王朝至尊之人。


    男子背对着荞知星,宽大双肩撑起沉冗大袖,直挺垂在如竹的脊背两侧,大殿之上站满朝臣,竟无一人能压他一头。


    “陛下,太后说了,任何人都不能扰她佛心。”


    他悠闲地拍打着手中笏板,修长手骨带着衣袖肆意摇荡,与身后所有噤若寒蝉的人格格不入。


    她看见皇后娘娘站在萧延身边,一直紧抿朱唇,眼中生畏,只敢微微低目瞧着与皇帝对话的男子。


    皇后应当是害怕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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