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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呢。”半夏道，她依偎下来，看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光斑，笑眯眯的，“总有你也出乎意料的事情了。”
谢芷言总是事事胜券在握，却没想在秦玉璃这里翻了个车。
她嫁人之前奉行寻那一无青梅竹马，二无红颜知己，三身份又得高贵配得上她的。
挑来挑去，挑到了一个贪玩成性的小侯爷身上。
这小侯爷在外头倒是不爱红颜，性情不错，虽然贪玩儿了些，但是好歹说话做事都是有分寸的。
却没成想，人家老早几年就有个妾室在一旁红袖添香了。
“你就想着瞧我的好戏。”谢芷言嫌日头晒，推开她依偎过来的头，伸手用帕子遮在脸上。
“我瞧着那位柳姑娘倒未必愿意同小侯爷在一起。”她微微偏过头去。
帕子模糊了她的五官，高耸如山峰，低矮如湖泊，竟给一方素帕生生描绘成了一幅山水画。
“父母之言，媒妁之约，又有救命之恩，就是再不愿意能如何？”她也学着谢芷言，一方手帕模糊了面目，连话语也晕染了几分，“又不是人人都是你谢芷言，抓住所有能抓住的，利用所有能利用的。”
她这话实在不像一个奴仆对主子说的话，不过谢芷言也不在意。
她觉得半夏说的也没错，她确实是这样。
她有时候还觉得幸好。
幸好她娘虽然身为太师之女，心中只有情情爱爱，但是眼光确实还行，她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仕途上确实有几分能耐，不至于让她连可以利用的东西都没有。
“你下去吧，一点奴仆的样子都没有。”谢芷言嗔了她一眼，将她挤下去，不让她坐。
半夏非要同她玩闹，嘻嘻笑着，两人就在狭小的榻上玩闹。
晚间的时候，主仆二人去核对了侯府历年来的账簿。
这些东西自然不需要谢芷言亲自去核算，不过她要会看，免得被底下人糊弄。
她先前在相府里培养了三个伶俐的小丫头，对数字很是敏感，是以都是她们去查账，然后一一核对，有误的地方先行记下，回头再核对一遍，没有问题就交给谢芷言查看。
二人到的时候，几人的工作也都到了尾声，谢芷言特许她们工作时不用行礼，所以她们三人只抬头叫了她一声，就又低头工作了。
三人中领头的一个拿着已经核算过了的账簿给谢芷言拿过来。
“姑娘，奴已全部核实过了，账目是没错的，只是......”小姑娘抬头看着她，语气略有迟疑。
谢芷言接过，翻看她们的成果，点点头道：“但说无妨。”
“是。”小姑娘行了个礼，拿出一本账簿，翻到一页标红的道：“奴细细核对过了，侯府每年盈利都是一笔十分巨大的数目，可是每年都有约二十万两银子不知用往何处，且都是几百几千两银子支取的，每月都有，单在支出里不算什么大数，只是总结出来却是不少的。”
谢芷言细细翻看了一遍，发现果然如此，每月都有一笔不明支出，不知用往何处。
“可有查过是何时开始的？何人支取？何人准许？”谢芷言不急不慌的细细问道。
看着她这样淡定的样子，小姑娘心里也有了点神，她原本还怕是自己多心，一般谁家府上都会有些私账，可是永安侯府的账都是清清白白的，只有这一笔是个不清不楚的账，她提出来的时候还怕自己多管闲事。
“回姑娘，奴查过了，这笔账至少十年前就有支取，只是这里最多只有十年前的账，奴也只能查到十年前。”
她另外拿出一本账簿，里面夹了张字条，上书只有三个字：
“借条：
批”
“这是三年前的一本账簿里夹着的，奴看了一下，特意对过时间，应当是先永安侯去世，侯府大公子掌家之时夹在里面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看着谢芷言的脸色，低声说到。
这纸无甚特别的，“借条”二字狂放，“批”字清秀雅致，明显出自两人之手。
即无特殊之处，那就只能从夹着的日期看。
谢芷言看了一眼夹着的账本，永安侯是三年二月去世，这账簿是同年三月启的，确实时间也对的上。
这字条......是谁写的呢？
她将纸条折起来收起，对着小姑娘笑道：“做的很好，今日辛苦你们了，明日给一天假你们出去玩儿，另外，半夏，赏些银钱给她们好好玩儿。”
三个小姑娘都欢欣起来，半夏从兜里掏出一个荷包，还没打开就被三人抢了去。
“瞧瞧，姑娘惯的她们愈发没有体统了。”半夏笑道。
三人都知道谢芷言是最赏罚分明的，打赏银钱也最是大方，不会计较这些小事，都笑嘻嘻的不怕她。
一个姑娘笑道：“谁叫咱们命好呢，找着这样好一个主子。”
“是呢是呢，外头可没有这样的好日子过。”另外两人也都应和道。
三人头都凑在一起，将银钱你一个我一个的分了，剩下的又分了一份给半夏。
“好姐姐，剩下的可是我们请你的。”
半夏也笑嘻嘻的接了。
“好了，你们将这些账簿整理出来便能去休息了，我便先回去了。”谢芷言神情淡淡的道。
三人都作鸟兽状散了，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
半夏抛着手里的荷包，掂量着手里的琐碎银两，问：“你怎么不高兴了？”
她对于谢芷言的情绪总是很敏感，同一句话，语气不同，她都知道是什么意思，这约莫就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默契吧。
“这些女孩儿们，都这样细心能干，可找着一个好主子，已经是她们的命好了。”谢芷言也不瞒着她，径直将自己心里的忧愁说出来。
“女子，到底要多能干，才能摆脱这种命运？”
月光清冷，将人平白染上一抹轻愁。
“有一个能干的就行呀。”半夏想的很简单，“俗话说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只要有一个人，一个女人，能干到世界上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她的优秀，那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