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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清冽的声音，听起来却仿佛带着一股寒气。
张霞双腿一软，控制不住地顺着凳子滑坐在地上，浑身抑制不住地哆嗦。
一时间，她只能听见自己牙齿碰撞发出的咯吱声。
“你……你们……”她抬手指指林夏，又指了指海照月，脑子里一片空白。
“可真有你的。不请自来是为贼，你不知道吗？”林夏在一旁凉飕飕地开口，语带讥讽。
而海照月则沉默着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蹲下身，与她齐平。
“你在找什么？”她淡淡地问。
以往清澈见底的双眼，此刻却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张霞被那股慑人的气势骇住，想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半个音节。
眼前的女孩，哪里还有半分以往那软弱可欺的样子？
不过，海照月也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是找这个吗？”她松开紧握的手掌，一枚坠着链子的U盘从她手中跌落，银色的金属外壳微微闪着寒光，在她眼前晃动。
“你……你诓我？你竟然诓我？！”张霞瞳孔大张，瞪着海照月，满脸不可思议。
“不……不……不可能的！你这么蠢，怎么可能——”话说到一半，她像想通了什么似的，转头恶狠狠地盯着林夏尖叫，“是你！是你对不对！你就是记恨上次的事！所以才撺掇她报复我！”
林夏扯出一丝冷笑，“报复你又怎么了？不服？你当初偷偷弄坏我油壶，害我差点出事时，就没想过你也有今天？”
张霞脸色煞白，紧咬嘴唇，盯着林夏的目光充满怨毒。
她也冷哼一声，“你拽什么拽？弄坏你油壶怎么了？看到你这张B脸就讨厌！老天爷怎么没让你烧毁容呢？！”
“卧槽？老娘忍你很久了！你还横起来了是吧？”
林夏噌地一下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却被海照月拦住了。
“你还不承认吗？”海照月紧紧盯着张霞的双眼。
“……承认什么？”张霞心虚地别开眼，不敢看她。
“承认发帖污蔑我和我的围裙，承认上次的联合直播发生的事故是你造成的，承认……故意引导潇潇的粉丝网暴我。”
听到海照月这么质问，张霞反而淡定下来。
她扶着椅背站起来。
双腿依旧有些软，她只能虚虚地撑靠在椅子上，语气反而带上了几分理直气壮，“你既然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干嘛？就是想听我承认？”
“好。我承认，是我。怎样？”她扬起脸，一脸傲慢地看着海照月。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讨厌你不行？”张霞一挑眉，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怎么，难不成你是什么金贵的小公主？只许人喜欢，不许人讨厌？”
“我不明白。你既然讨厌我，为什么又装作一副对我好的样子？”
此刻，她相信她对她的厌恶是深刻又真实的。
然而，也是这个人，在她刚来滨海市时对她嘘寒问暖，手把手教会她很多东西，是她在滨海市最初接收到的一点善意。
海照月看着眼前眉目扭曲的人，十分困惑：喜欢原来也可以伪装吗？
就像是一脚踩进了沼泽里，她开始觉得这个世界真真假假混沌不清。
张霞显然不理解海照月什么想法。
她像看神经病似地看着她，“拜托，你多大的人了？还是小孩吗？我讨厌你就一定要摆脸上？再说了，你以为我想管你？你没听到吗？唐勇说不教你会扣我绩效！”
这一句话仿佛触动了她的伤疤，她语调陡然变得尖锐，“凭什么！我在这个公司辛辛苦苦两年！我好不容易熬走了潇潇，事业有点起色，又要来带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凭什么？就凭你们这张脸吗？！是！我长得不出色！就因为这个，就注定了我不配得到资源吗？！我不服！”
她咬着嘴角，看海照月的神色已经变成了不加掩饰的怨毒，“我每天对着那些揩油的猥琐男，恶心到想吐，却还要端着笑脸陪聊。而你呢？你只会在直播间作秀！就这，还有一群傻子上赶着买单！怎么？你敢用这些炒作手段，就不要怕人戳穿啊！”
“我没有炒作。”海照月挺直了背脊。
“没有炒作？”张霞嗤笑一声，踢了踢脚边的布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就在身边堆着几件围裙，放着这匹布，在直播间装模作样。多久了？这批布还没用完呢！”
她本以为被自己戳破小九九的海照月会心虚晃神，岂料，对方沉默了片刻，只轻轻说了五个字：“关你什么事。”
海照月平时逆来顺受，就像个任她摆弄的洋娃娃，别说一句重话，就连脸色都很少对她摆。因此，这五个字落在她耳朵里，杀伤力不啻于摆在柜子上的手办突然有一天跳起来给了她一耳光。
张霞瞬间觉得气血涌上天灵盖，太阳穴也跟着突突直跳。
她原本计划着先诈一诈海照月，看看能不能抓住她什么把柄，再趁乱离开这个修罗场，岂料海照月竟然一点都不接茬。
此刻再跟眼前这两人在房间里纠缠，她只有吃亏的份，于是，她心一横，就想闯出去，不曾想却被人一把攥住了胳膊。
是海照月。
“我们之间的事还没有说清楚，你不许走。”海照月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放！放手！我跟你有什么好说！”张霞急了，疯狂甩动被海照月拽住的手腕。
岂料，原本看起来清瘦柔弱的人力气却大得出奇，纤细的五指跟铁箍似的，将她牢牢拷在原地。
她挣扎到手腕上都出现一圈红印了，还是没能把海照月甩开。
无奈之下，她只能咬牙切齿地妥协，“你想干嘛？”
“6点跟我一起开联合直播，我要你公开澄清帖子里的事并道歉。”
听到海照月的要求，张霞先是哂笑一声，仿佛听到一个荒谬的笑话。
开什么玩笑，公开道歉？她也是敢想。
然而，笑着笑着，她的笑僵硬在嘴边。
“开玩笑吧你……”她拼命维持着上扬的嘴角，脸上的肌肉僵直到轻微抽搐。
海照月沉默着半晌没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意识到海照月竟然是认真的时，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惊声尖叫，“你发的什么疯！”
说着，她手脚并用推搡着海照月，一边试图脱离她的控制，一边向站在一旁看戏的林夏求助，“她这么疯你不管管？我道歉！我可以私下道歉！赔钱也行！什么都好说！”
林夏抖抖肩，爱莫能助地撇嘴，“你看我干嘛，是她执意要你公开道歉的。我的建议是报警。”
猜测到张霞很可能保留有海照月的房门钥匙，并且不止一次出入过她房间时，林夏和海照月一起敲定了这个请君入瓮的计划。
只是对于如何处理张霞这件事，两人有不小的分歧。
林夏建议抓到人后直接反锁报警，人赃并获，简单直接。
但海照月不知道怎么想的，坚持要跟她谈谈，说服她同意以直播的形式公开道歉。
无怪张霞那个反应，听到海照月说出自己的想法时，林夏也觉得她在异想天开。
像她们这种靠脸吃饭的人，脸就是名片。尤其是张霞，她费尽心思搞了这么多小动作，为的不就是把海照月踩下去换自己红？怎么可能答应这种自毁长城的要求？
按照她对海照月和张霞这两人的了解，很可能又像之前那样，谈着谈着，海照月就被张霞三言两语狡辩过去，到头来狐狸抓不着，反惹一身骚。
“我快离职了，这件事我不想拖太久。况且，如果真的到了报警的程度，对她来说，后果会更严重吧？”
海照月低垂着眼，灯光下，她纤长的就睫毛缓缓翕动，在下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表情看不真切。
她接着说道，“她之所以肆无忌惮地做这些事，是因为她还没有发现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如果我不制止她，不仅之后会有其他人跟着遭殃，如果有一天她后悔了，可能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林夏噗嗤一笑，“怎么？你还想替天行道惩恶扬善？”
海照月固执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