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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雪夜里

作者:周悸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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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这些天的相处,靳淮铮也算是将小姑娘的脾性摸透。


    陌生时话少拘束,若是同谁熟络起来,骨子里那点俏皮劲是藏不住,甚至在上回“早恋”的话题上,还能出其不意地反将他一军。


    “行。”靳淮铮双手斜插在外套口袋,领她过门禁,顺她的话开句玩笑,“那等靳伯伯怪下来,叔叔一定把你这主谋供出去。”


    小区落座半山,沿路草木蓊郁,每隔三十米,泛月白光的路灯地安静伫立在道旁,映着雪花如细密的飞虫。


    郁书悯跟紧靳淮铮的脚步,听他这样说,忍不住小声嘀咕:“那你把表叔也一起供出去吧,大义灭亲要不得。”


    走的时候,严承训答应她会帮忙打掩护,也不知道这会儿是什么情况。


    想到严承训,她不可避免地忆起裴夫人意有所指的几句话,惹得在场的大人,尤其是她的丈夫怫然作色。


    靳淮铮见她突然安静下来,以为她是在担心靳镇北会怪她鸽了重要的家宴,便敛起开玩笑的心思,和她说:“放心吧,靳伯伯不会怪你,顶多是觉得我和严承训联手把你给带坏了。”


    哪知郁书悯摇了摇头,坦白说:“我刚刚没骗你,来这的一半原因确实是想躲一下。”


    靳淮铮怕小姑娘受什么委屈,问:“为什么?”


    “在会客厅的时候,裴夫人催表叔找女朋友,但说出口的话似乎惹他不高兴。我怕饭桌上战火升级,所以躲为上策。”


    面对一众陌生的长辈,她本就不如靳安好游刃有余,会显得拘谨局促。


    若是长辈间再为她不知道的恩恩怨怨争锋相对,她更觉得如坐针毡,倒不如给自己寻些快活。


    听她话落,靳淮铮笑说:“这种话题一向都不讨喜。”


    他到底是不清楚,还是有意隐藏,郁书悯不得而知。


    两人并肩往前走,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颀长,时而贴近。


    靳淮铮有意避开这类话题,便又问了句:“那另一半原因呢?”


    这话犹如生锈的鱼钩,弯尖钝化,不具什么直击心口的杀伤力,却仍能让她沉吟一会儿,她的犹豫和掂掇像鱼儿吞钩之际的挣扎。


    忽而,郁书悯转身倒着走,直视他的眼,扬起笑:“靳园里阖家欢乐,多一个我不会增添乐趣,少一个我也不会消减兴致。”


    “相较之下,我更想过来陪小叔叔和奶奶过这个新年。”她倏然停下脚步,站定在靳淮铮的面前,仰头和他目光交汇,眸中蕴含期待和紧张,“不知道这会不会让你们感到更热闹和开心点?”


    大概是怕靳淮铮探破她埋藏在心底的情愫,不等他回,又急忙扯了句言之有理的补充:“小叔叔是因为爸爸才对我很照顾,同样的,叔叔对我好,我就也想让叔叔开心点。”


    这样的理由,应该就足够充分了吧。


    郁书悯背手在后,直勾勾地盯着靳淮铮,眉眼间的笑意不减半分。


    除夕,雪夜。


    有个小姑娘千里迢迢跑来,和他说,想要他开心点。


    靳淮铮忽然问了句不相关的问题:“喜欢烟花吗?”


    郁书悯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但还是点点头:“挺喜欢的。”


    “这儿看烟花的视野挺不错的。”他顿了片刻,笑得温柔,“今晚留下来吧。”


    藏在帽子里的耳廓似被滚烫的焰火烧灼过。


    郁书悯故意作为难的小表情:“可是夜不归宿,罪加一等诶。”


    兜兜转转,又迂回到这。


    小姑娘欲迎还拒的小心思,靳淮铮看得透彻,无奈莞尔。


    他抬手拉了拉她将要滑落的帽檐,纵着她说:“那只能叔叔向靳伯伯负荆请罪,数罪并罚了。”


    不做帮凶。


    甘为共犯。


    /


    郁书悯头回来靳淮铮的家,一切都让她好奇。


    室内装修保留上世纪初的复古风情,地板与墙面大都选材深沉系暖木,配以丝绒窗帘和一些遗留下的老摆件。


    客厅天花板悬有华丽的吊灯,光影璀璨,壁炉里燃着通红的烈火,令人瞧着,仿若附着在体外的风霜也消融了。


    壁炉之上,错落有致地挂有好几幅水墨字画。


    玄关宽敞,郁书悯站在那儿,等靳淮铮给她拿拖鞋放至脚边。


    他解释说:“家里一般只有奶奶和两位阿姨住,你将就会儿,等明天叔叔给你换新的。”


    郁书悯自然不介意这些,乖乖应好。


    在客厅的奶奶听见动静,转过轮椅,问:“回来了啊?”


    郁书悯换好鞋后,随靳淮铮走至客厅。


    老人家的眼睛是灰色的,却流露和蔼的笑,盘起的头发,根根银白,褶痕深陷的脸承载着岁月流逝的痕迹。


    她看不见他们,纯凭感觉,听脚步声辨方向,说:“悯悯下回想过来,让阿铮去接你就好,晚上很危险的。”


    郁书悯稍显讶异地看向靳淮铮。


    她还以为奶奶不知道她。


    “上次回来的时候,和奶奶提过你。”靳淮铮出声解释,随后让她在这陪奶奶聊会儿,他去厨房继续热菜。


    上回?


    郁书悯仍困惑中。


    从她来望京,大部分时间都和靳淮铮在一起,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便暂时不去想。


    听奶奶叫她走近点,郁书悯就挪几步走到奶奶跟前。


    两手紧紧交握,奶奶掌心温热,霎时捂暖她被风吹久了的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奶奶,手有点冰,冻到您了。”


    “这有什么的。”奶奶温和一笑,更捂紧她的手,“阿铮上回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了你爸爸的事,天灾人祸啊也不是谁能左右的,别太难过,也别事事藏在心里,容易憋出心病。更不要像奶奶这样,伤害了自己的身体。”


    上回靳安好就跟她说过了,奶奶的眼睛是痛哭后受损。


    “你爸爸对阿铮的照顾,奶奶都知道,这些年也是托你们靳家的福,奶奶啊真的很感谢你们。”奶奶的话勾起郁书悯心中的涩意,瞧她真心以为靳淮铮过得很幸福的笑颜,她鼻尖泛起酸楚。


    他过得幸福吗。


    郁书悯也不确定。但至少她知道,大伯对他有偏见,爷爷——


    想起严承训上回无意说的。


    小姑娘养过鸟吗。


    郁书悯不自禁地反握紧奶奶的手,掌心逐渐升温。


    她拎起唇角,郑重其事地说:“奶奶放心,我以后也会对小叔叔很好的。”


    说罢,郁书悯的视线悄悄移向在厨房的靳淮铮,从她的角度仅能看见他的背影,他其实不经常下厨,装盛时略有点手忙脚乱。


    见此,郁书悯偷偷憋笑。


    吃饭时,靳淮铮也是先照顾奶奶,帮她扶好碗筷,又给她夹菜。到最后,自己只囫囵吃了几口凉透的菜。


    郁书悯想帮忙洗碗,却被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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