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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第 37 章

作者:纸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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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夜过后,一连几日秦霁都未曾见到陆迢。


    在陆迢出门的第一天,她就见到了东次间的如兰,对方一声激动的“姐姐”把绿绣和绿珠吓得不轻。


    秦霁二人默契地未作解释。


    其实秦霁和如兰在醉春楼并未一起说过什么话,算不上熟。


    但如兰被关了太久,重要之人离世,她整个人混混沌沌的,乍然遇到了帮过她一次的秦霁,怎么看怎么亲切。


    这几日便总跟在秦霁身边,跟她哭一会儿,说一会儿。


    秦霁在家里是当姐姐的人,最拿手的便是安慰小孩。


    过得一两天,如兰的悲伤就小了许多。


    秦霁心中还记挂着找寺庙的事情,并未日日空坐,而是画起了画。


    如兰跟她说这些日的经历时,她便坐在前院的亭子下面,画石榴树上才盛开成小朵的石榴花,一枝一朵,与前几日随手涂画的两笔简直有天壤之别。


    秦霁在绿珠和绿绣二人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一番。


    姑娘不仅人美心善,还画得一手好画!


    因此第二日秦霁提出想再画一些别的花的时候,她们十分主动地去买了回来。


    有很多种,包括秦霁想要找的紫铃兰。


    秦霁花了好几天将那些画了个遍,最后才轮到紫铃兰,几个人都围在一旁看她画。


    秦霁问道:“这是什么花?我还未曾见过呢。”


    绿珠说:“这是紫铃兰,山上开得多,湖边路边少有,许是姑娘不常往山上去。”


    绿绣拿起一朵,“山上有吗?我好像也没见过。”


    “姐姐你怎么没见过?咱们以前去的瓦官寺,那儿后面一大片都是呢。”绿珠说到瓦官寺,又把捉鬼矮钟馗和他妹妹的故事讲给如兰听了一遍。


    两人咯咯笑个不停。


    绿绣还在回想,半晌道:“我真没在那儿见过。”


    “可我们就是一起去的——哦,我知道了!我是给姑姑的牌位上香时,去了寺庙后面的……”


    “我知道那里,我也见过。”如兰跟着点头。


    秦霁一边画一边竖起耳朵,留意着她们说的每句话。


    等如兰同她单独坐在一块儿的时候,秦霁又拐着弯把去瓦官寺的路给打听了出来。


    第六日,陆迢也没有来。


    这几日里,每到黄昏,秦霁便有意无意地往游廊那边看。


    等到天彻底黑下去,确定陆迢不会过来,秦霁才能稍稍安心。


    像是每日都要经历一遍的漫长凌迟,黄昏开始,夜至方歇。


    这天陆迢依旧没来。


    夜间,秦霁没睡,她坐在窗下的书案处铺了纸绘丹青。


    窗打开着,稍微偏一偏,就能后院处的后墙,在月色下呈现出高高的一堵灰白。


    这里还有人盯着。


    尽管对方很小心,但从突然转身时微微摇动的树影之中,秦霁仍旧感受到了。


    爹爹遇到过不少刺杀,从小就教育她一定要相信关于危险的直觉。


    在榴园,这些人不算是危险。但秦霁知晓,一旦自己离开这里,他们定会成为最大的危险之一。


    这两天,秦霁就这么燃上一盏灯,在案边同他们熬。


    听见门外动静,秦霁没有回头。


    如兰前几日哭得厉害,就是这个时候偷偷过来找的她。


    她边提笔边问,“你又睡不着了呀?”


    是女儿家之间放松,轻柔,甜甜的声调。


    陆迢顿步,这个房里她都能认错人?


    “你晚上倒是精神好?”


    坐在案前的女子动作显见变得僵硬起来。


    一滴墨落在画上人还未填涂的脸上。


    怎么是他?


    秦霁搁了笔,嗯了声。


    “也不是太好了,这会儿很困。”


    语气声调同方才判若两人。


    夜风从打开的窗口扑进来,画纸一角被高高吹起。


    陆迢拖了把椅子在她身旁坐下,瞥了眼,还未细看,一只素手从旁拿了起来。


    秦霁转身将它卷起,收到一边。


    “大人怎么这么晚来了?”。


    陆迢看到了,那画上是一个男子,身形与他颇为相仿。


    他只当她这会儿羞了,也没多问,将她的位置往旁边挪了挪。


    “有事。”


    秦霁见他像要久坐,将这案上的颜料笔墨,一应收拾出来。


    她要端走砚台时,陆迢按住她的手。


    “这个不必,你坐到旁边替我研墨。”


    他说话时,拇指无意识地在掌下柔滑的手背上摩挲。


    “好”秦霁抽出手。


    她不像平常热情,陆迢没作多想,只当是好几日没来的缘故,便是他自己,也有些生疏。


    他从怀中取出半本账册在书案摊开,拿起了刚刚被她放下的笔,笔杆子上还留有余温。


    总算能清静下来。


    这几日陆迢一直在忙剿匪的事,匪死容易,救人却难。


    “还价书”惊动了混在山匪堆里的人,陆迢乔装上山后便与他见上了面。


    这厮是个煽阴风点鬼火的行家,取信于他实在不容易。


    陆迢在山上待了四日,与山匪同吃同住,在这人身上费了不小的心力才拿到这半本账目。


    账目里记下了陈寻的上峰,正三品江南布政司前两年和单州矿里的往来人情。


    陆迢拿到账目后,对方临时反悔,要杀了所有人质。


    比起反悔,更像故技重施。


    陆迢早防着这手,只是为了救下人质,不得已放走了许多山匪。


    且那人在同去剿匪的指挥使面前露了踪迹,此事定会给陈寻和他上峰知晓。


    陈寻上峰的疑心比陈寻只多不少,如此一来,他拿到的账目便成了个烫手山芋,还得想个法子送回去。


    只是送回去之前,他得把里面的东西留下。


    陆奉今夜在国公府,于是陆迢来了榴园。


    他奋笔疾书了半天,抬头沾墨时见到秦霁像块木头一样,望着窗棂上的雕花,头也不转。


    清闲的让人嫉妒。


    他在她手腕上轻点两下,“翻页。”


    陆迢说完后,见他的外室眼睫忽闪了下,那双乌黑的眼珠子仍是一动不动,看着窗口,身体绷的比刚才更紧。


    秦霁希望今夜是个梦。


    她方才无意看了眼,他那本册子很陈旧,上面写了冶铁,辎重的字样。


    这是她能看的?


    她看了还走得了?


    陆迢见她装聋做哑,猜出她的担心。


    她这会儿倒是很有分寸了。


    陆迢撩起她鬓边碎发,指尖沿着她耳背的轮廓往后滑去,露出整只小巧,细薄的弯月耳朵。


    靠近时他能闻到她身上浅淡香味,陆迢捏捏她的耳珠,轻声抚慰。


    “不要紧,你若是敢做背叛之事,本官会亲手捏死你。”


    但他知道她不会。


    她姓秦。


    该分得清什么是人,什么是鬼。


    话音落在秦霁耳中,如同丧钟哀鸣。


    “哦。”秦霁唇角弯了弯,做出一个假笑,随后侧头往旁边挪了挪,伸手将那册子往后翻上一页。


    陆迢每落笔到最后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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