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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势如了魏明夷的意,熊熊大火四处蔓延,一时间火光烛天,照亮了半边天。
山匪多是一种没有无组织无纪律的队伍,其中有能力者甚少,当失了领头羊,这群山林草莽也便掀不起什么波浪。
此刻无非乱哄哄的闹作一团,东捧一桶水西争分道扬镳,魏明夷隐在暗处,双手环在胸前靠在一面墙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这场笑话。
也就在这时,漆黑的天空中突然绽开绚丽的烟花,它的美本该夺目,只是无奈于旺盛的火势,而显得平平无奇。
魏明夷微微仰头看向逐渐湮灭的花火,心中略有讶异,萧铎这人来的倒是挺快。
他还想再消磨消磨这些人呢,毕竟山寨四周荒寂,无留树木,也不怕引发山火。
“不过真是……好累。”魏明夷蹙眉,左手按了按自己太阳穴,想着一会儿又需要伪装来维持自己的形象,就烦的要命。
既然那群人要来了,必须马上解决掉该处理的人。他面无表情地扫向此时山寨里两处较为安静的地方,一个弋良所在的破屋,一个何苑休息的木屋。
啧,她死了不成?
魏明夷扯下腰间酒壶,躲开山匪眼线,趁乱一脚踹开破屋的门,借着外面的火光,他能清楚地看见弋良缩在角落里,脸上挂着泪,黝黑的眼眸里尽是无措。
他错开眼,没有上前扶起她,也没有出声安慰,只是拔开酒壶瓶塞,往满是尸体,无处下脚的地上,轻飘飘一扬,将酒水泼洒开来。
随后他从袖中摸出火折,放在唇前轻轻一吹,火星渐显。
转身刹那,外面的火光将他面容照亮,他一面唇角微扬,进而手腕轻盈的往后一扔,语气平静和缓;“朱鸢娘,若你还想继续做锦衣卫,最好斩了这份优柔寡断。”
房门大开,落在布料上的火星嗅到劲风,瞬间蹿升,魏明夷不再理会还在屋内的弋良,抬脚直径前往何苑所在的木屋。
在燃开的瞬间,热火终于惊醒了恍惚的弋良。
“魏大人!”她拍灭袖子上沾染的火种,跌跌撞撞跑出来,拦在他身前,双眼通红,“何苑,能不能不杀。”
闻言,魏明夷嗤笑一声,目光无奈的偏向一边,他手腕搭在腰间剑柄上,顿了会才看向她,问道;“你觉得呢?”
“……”
魏明夷上下打量她一眼,神情不变;“弋良,你是锦衣卫,听命于今上,他想做的事便是你必须得做的,你没有选择的权力。”
弋良低下头;“我知道。”
“你不知道。”魏明夷撞过她的肩,“既然想当弋良,就别做朱鸢娘的
事。”
其实说实话,他心里多少还会有些意外,毕竟她第一句话问的并不是自己如何得知她的身份,而是在在意饶阿菩的感受。
魏明夷走得远了些才稍稍回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弋良背影。他想,算了,还是自己来吧。
*
风渐渐小了,何苑趴在床上,听着外面乱糟糟的一片,心里格外平静。在黑压压的房间里,他抹掉手背上的泪,掐指算了算;“是我的意中人快要来救我了么?”
他话音将落,房门猛地从外面被踹开,黑烟火光中,那人脸庞匿在阴影里,瞧不真切。
唯一真切的,是他手中拿着柄泛着寒光的剑,剑身挂着新鲜的血,随着他靠近的脚步,一点一滴地落在地上。
何苑扭了扭身子,撑着床边支起身子,他唇色苍白,努力偏着头,想要凭借外面的一丝火光看清他的脸。
或许上天怜悯了他一次,那人竟直直走到他面前,喊了声;“何苑?”
何苑如愿以偿地窥见了容貌,怔了一瞬;“哦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是么?在哪里?”魏明夷笑笑,露出一侧虎牙。
见状何苑也轻轻笑了,他垂下眸;“在梦里,我们结了缘。”
魏明夷不可置否;“不在梦里,你我也有缘。”
“什么?”何苑抬头,眼中除了不可思议外,还有一丝难掩去的奢望。
“我们有缘。”魏明夷保持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重复了一遍,随而剑指他脖颈,“还是孽缘。”
何苑眼中有星光闪烁,唇边笑意越漾越大;“那……真好啊。”
魏明夷却敛了笑,手中的剑握得紧了紧。
“你姑且是我喜欢的类型,算是我的意中人了。”何苑将自己的脖颈贴在他的剑上,任锋利的剑刃划破细嫩的皮肤,淌下汩汩热流。
“你们都是认识的吧。”他瞥了眼站在屋外的关二姐,脑中又浮现出包妹的身影,想起她的话,他哑笑一声,问魏明夷;“那个小丫头呢?我答应了给她算一卦呢。”
“你等不到她回来。”
“那……告诉我她的名字吧,你来替我转达。”
魏明夷默了默,看了眼门外的弋良,他想他如果把事情做的太绝,或许会颠覆他维持的形象,而且还会给这俩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日后若是想再利用,怕是要麻烦了。
一番思忖过后,魏明夷收回剑,道了句;“饶阿菩。”
“菩提的菩?”
“嗯。”
何苑点点头,手指在掌心轻点,良久,他抬起头,望向魏明夷;“你呢?名字。怎么不愿意啊,买一送一。”
魏明夷不耐烦地撇过头;“魏明夷。”
何苑耸肩,低头再算时,唇角笑意倏尔一僵,但不过须臾,便又散开,嘀咕了一句,挺好。
明心见性,涅槃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