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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

作者:庭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41章


    第二天一早,许昔流醒来的时候,发现床边站了个人影。


    人影高大挺拔,着装整齐,一身西装压迫感很足,背对着床在整理衣服,从仰视的这个角度,能看清对方比例逆天的长腿。


    许昔流吓了一跳,立马坐起来,在床上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昨晚答应了主角攻在他旁边睡觉治疗失眠,如今他是在对方的床上。


    这时候秦罹也听见动静转过身来,眸光定在许昔流身上,淡声:“你醒了。”


    “嗯。”许昔流应了一声,下床,看了看时间,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居然才六点。”


    “没睡醒吗,没睡醒的话,可以继续再睡一觉。”秦罹目光在青年眼眸沁出的水雾上停留了片刻,又收回来。


    大约清早是一个格外静谧时刻的缘故,人在这个时间段里,心情也会相当平和。许昔流和秦罹都是如此,一个问一个答,有来有往,相当默契,透着股好像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夫的和谐。


    许昔流听见男人的话摇摇头,“醒都醒了,就不睡了。”


    再说了,就算是睡回笼觉,他也是回隔壁自己房间睡才对。


    在主角攻床上睡算什么回事?总觉得怪怪的。


    晚上睡也就睡了,毕竟是正儿八经的“治疗”,白天再睡,真的很奇怪。


    许昔流走了两步,人也清醒了不少。他看向一身西装规整的秦罹,知道对方又要去公司上班,所以才会起那么早,比自己平常都要早起一个小时。而这一个小时,他还在睡觉,听管家说,主角攻会在这一个小时里喝杯咖啡看看报和经济动向什么的清醒清醒,然后才会在他起床的那个时间段里吃早餐,等他洗漱完下楼的时候,对方都差不多吃完早饭准备出门去公司了。


    想到这些,许昔流不由得唏嘘一声,心想主角攻一个总裁居然比打工人起的还早。


    他准备回自己房间,刚走了两步,又想到了什么,突然问:“对了秦先生,昨晚睡的怎么样,有没有效果?”


    秦罹不远处挑领带的动作一顿。


    许昔流看见他的反应心里一喜:“难道没用?我就说嘛,那估计就是个意外,我又不是安眠药怎么可能在你身边你就突然能睡着了”


    “不,”秦罹转回身子,“很有用。”


    许昔流的话戛然而止,迟疑了一瞬:“所以你昨晚睡很好了?”


    “当然。”秦罹肃着脸,硬梆梆。


    他昨晚的确睡着了,虽然睡的很憋屈。


    昨晚他靠近青年后,不知怎么地就突然被甩了一巴掌,特别用力,特别清脆,特别毫不留情。打的那叫一个果断,打完天地一片寂静,好像外边鸟叫都没有了关键是打完对方还没醒,兀自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睡,睡的那叫一个香甜。


    而他,又不能把对方叫醒,毕竟这一个巴掌多少有点不太光彩。如果他真这么干了准备去讨回公道,对方问他为什么靠近就是一个死亡问题,他又不能说是捏了对方的脸还放狠话才被打的,那不就是他自己找打吗


    于是秦罹一脸恍惚的平躺,时不时地摸摸自己被打的侧脸,沉默。


    他听着身旁青年悠悠的呼吸声,不知何时也跟着睡着了。


    这就是秦罹关于此事的全部记忆。


    思及此,他没忍住在青年怀疑的视线里又摸了把自己的脸,阴沉地怀疑现在是不是还有巴掌印。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脸黑了一瞬,又硬梆梆的把手放下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轻咳一声,嘴硬,但强词夺理:“我觉得很有效果,睡的很快,希望今后许医生还能保持。”


    不论如何,他巴掌挨都挨了,更不能轻飘飘的放过。


    他要维持住这个现状,然后抓住青年的马脚。


    许昔流乍一听第一反应是他昨晚睡的很老实,没有动来动去,那些武打片剪辑失去效果,他没能给男人造成一定震慑从而让对方知难而退。


    但是后面一听,越听越迷惑,尤其是看见对方说话时真诚中透着点扭曲表情的时候。


    令他不禁开始怀疑真的有用吗?


    他怎么觉得对方在骗他呢?


    可如果是骗他,骗他的原因又是什么,钱多了烧的慌?


    许昔流搞不懂,并觉得主角攻是一个奇人。


    他觉得今晚多看几个武打片报答对方。


    思及此,许昔流也懒得再说什么了,转身回了隔壁洗漱。


    他今天还有正事要干。


    要出门呢。


    怀揣着这个心思,许昔流回房后洗漱换衣服,不消片刻就下了楼准备吃早饭。一般这个点都是秦罹一个人在餐厅吃饭,今天见到许昔流一身整齐的下来,讶异了一瞬,他还以为青年就算回房不睡也要在房间里再懒一会儿,没想到竟是直接换好衣服下来了。


    秦罹的目光在青年医生的浅色大衣上停了停,假装不在意地问道:“许医生今天是要出门?”


    来了山庄这么多天,这小狐狸一直都是懒洋洋的一个状态,今天居然要主动出门了,真是令人意外。


    但随即,秦罹又想到了某个可能,不由警惕起来。


    这么早就出门,是不是要去见谁?


    见谁呢?


    他眯了眯黑眸。


    许昔流没察觉到秦罹的异常,很自如的回答:“对啊,好久没去工作室看看了,今天打算去看看。”


    昨天反派又给他打电话,他就顺势试探了一下对方,果然叫他试探出来一点东西。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敢直截了当坦白身份向主角攻投诚,就是因为他没有最初原主和反派交谈的记忆,担心反派背后是不是还拿什么重要东西威胁他。


    他仔细想了,自己这个身份是个孤儿,无父无母的,不存在拿亲人威胁,原主又没什么交际,朋友也少,反派也不可能拿好友什么的威胁。抛开这些亲朋好友,如果还有什么能被威胁的话,那就只有金钱和事业了,恰巧原主在被主角攻雇佣前有个工作室,他昨天试探着问了问,果然得到了相关的答案。


    他这段时间窝在山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捋原主的人际关系和事业。不出意外的话,反派应该就是拿的前程威胁的原主。


    他需要亲自去工作室确认一下,确认完毕之后,那就可以收拾收拾准备向主角攻坦白了,到时候差不多就可以摆脱反派的威胁。


    思及此,许昔流瞥了眼坐在他旁边西装革履的秦罹,嘴角勾了勾。


    这操蛋的日子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秦罹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许昔流身上,自然也瞧见了对方悄悄瞥了一眼他,然后又笑了下,笑的还十分好看。


    不由得警惕起来。


    为什么朝他笑的这么甜?


    蛊惑他?还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不对,他突然这样,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这小狐狸估计心里又在算计什么了。


    秦罹心神一凛,斟酌了一下,确定自己的情绪不会暴露,才淡淡开口:“你要怎么过去?你的车没开过来,让家里司机送你过去吧。”


    “这样比较快,也比较方便。”


    许昔流一听,也是这个理,就愉快答应了。


    早餐是西式的,培根煎蛋三明治土豆饼,许昔流的口味偏甜,所以他还有松饼加坚果酸奶,秦罹不爱甜口,咖啡都不加糖,看着许昔流吃甜品时都皱着眉。郑厨师的厨艺无论是西式还是中式都很出色,许昔流吃的那叫一个满意,专心干饭,也没察觉旁边男人心里的小心思,早饭过后,就准备直接出门了。


    然而在出门前,他却突然被秦罹叫住。


    “把保镖带上吧,”秦罹道,“我叫了张力跟你一块去。”


    “保镖?”许昔流惊讶住了,迟疑:“没必要吧,我只是去趟工作室很快就回来,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哪要保镖来保护”


    “那也需要。”秦罹打断他,黑眸定在他身上,义正言辞,“你是我的私人医生,有些人想要对付我,会选择从更好攻克的身边人下手,你难保不会因为我而被牵累。忘了上回那群记者了吗?所以让你带上保镖,未雨绸缪,保护你,也是保护我。”


    许昔流听了有点心虚。


    尤其是听见“从身边人下手”那一句,暗忱某种程度上主角攻还真是明察秋毫。


    不过在自己主动坦白前,还是不要暴露为好,不然优势就没了。思及此,许昔流也很快同意了,滴水不漏,始终挂着一副温和的面容,笑眯眯道谢:“这样啊,说的也是,那就麻烦秦先生了。”


    秦罹矜持点头,随即喊了一声张力。


    一身运动装,块头仍旧很大很健硕的张力应声冒了个头,咧嘴爽朗的朝许昔流打了个招呼:“许医生早上好啊。”


    然后被秦罹瞪了一眼,才恢复严肃模样。


    许昔流看了张力一眼,发现是上回在山林里遇到反派那天,男人留下处理烂摊子的保镖,是熟人。而且在更久之前,参加晚宴被记者围攻时也是他们帮忙拦的,没想到这回却被男人指派给了他。


    许昔流笑笑,忽而记起他还夸过对方身材好来着,这一身的肌肉,果然不负他的夸奖,于是许昔流就和善笑着也招呼回去。


    秦罹看见青年脸上堪称漂亮的笑容,心里一哽,有那么点不是滋味,看自家保镖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冷哼一声吩咐张力:“你跟着他,保护他的安全。”


    张力答应:“是。”


    秦罹其实叫张力跟着许昔流不止是保护安全的意思,他总觉得青年突然要去工作室的举动很可疑,表面上是这样,私底下说不定是要去见什么人,比如说他那个好叔父。所以叫张力一块跟着,还有监视这个作用,看青年出去到底是要做什么,回头报告给他听。


    张力自然是得知了情况,不过他严肃之余,还觉得这又是小情侣的把戏。他们秦总都对人家许医生这么上心了,又住一起,还送玫瑰的,现在又玩这什么监视的戏码,噫,想想就起鸡皮疙瘩,这酸臭的情侣味。


    张力和秦罹眼神对了一下,各有各的小心思。


    “嘿嘿许医生咱们走吧。”张力不想看他家老板那盯着人家医生跟盯着块肉似的掉价样,就催促许昔流。


    许昔流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点点头:“好。”


    于是张力笑嘻嘻的跟着许昔流上车。


    他性格比较爽朗,话又多,上车后就拉着许昔流聊天,许昔流也没在意,觉得张力说话也挺好玩的,在车上又无聊,就和对方聊了一路。


    当然,重要的事情是一点没说。


    他也警惕着呢,有自己的分寸。


    而秦罹在许昔流走后,在门口驻足了一会儿,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


    他觉得许昔流这么狡猾,又这么会装,他亲自看着都能滴水不漏,在张力面前岂不就是跟个成精的狐狸似的?就算是张力寸步不离的跟着,估计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对方出门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白白错过了这个机会,他不甘心,于是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出马。


    既有张力在身边寸步不离,他又在后面跟着,算是两手准备。


    秦罹越想越觉得这事不错,他也没通知张力这个临时决定,怕对方一个不对劲在许昔流跟前暴露出来什么,毕竟在他看来,他的私人医生要比保镖聪明多了。


    紧接着给庄桉打了通电话,简单交代一下他今天暂时不去公司。末了犹豫了一下,又鬼使神差道:“我今天应该会跟着许医生”


    庄桉原本对老板去哪没什么感觉的,就算秦罹不来他也能将一切安排好。但是当听到后面一句话,还是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心想谁管你去哪,令他挂断电话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


    秦罹意犹未尽地说了自己今天的事,做完这一切后,便去车库自己开了辆车出来,很快便追上前面许昔流坐的那一辆,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他一直跟到工作室门口,远远瞧见青年身影进了工作室的门,才开车门出来。


    工作室的位置就在一个商场旁边,地段倒是还不错。旁边的商场人来人往,客流量非常大,哪怕就是广场上,也有不少人。


    秦罹瞥了一眼,便又紧盯着工作室了。


    他之前看对方资料,这间工作室和资料上写的那个没有差别,这点许昔流倒是没有骗他,出来的确是要去工作室。


    可进了工作室之后呢?


    会不会见什么人?


    他站在街角,琢磨着自己到底要不要跟进去。跟进去,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有暴露自己的风险,可如果不跟进去,那么见不到对方,站在这里也没什么作用,除非他有耐心一直等着,看青年出来时是自己一个人出来,还是和别人一同出来。


    如果青年和别人一同出来,不出意外的话,那个人就很有可能是对方的同谋。


    秦罹抿着唇想着,脚步却不曾挪动半分。


    不远处的商场广场上有一群人在做活动,各个穿着软萌软萌的玩偶服,一边和小朋友互动,一边做他们产品的宣传,不时有吵闹的声音传过来。


    不知不觉,这群玩偶人的活动范围就大了一点,且有向旁边扩散的趋势。


    秦罹一直都没注意那边,只是站在自己车前,眼神盯着工作室的大门,或是眼眸垂着,心里想着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直到他眼角余光瞥见一抹黄色朝他接近。


    秦罹瞥了一眼,对那个奇形怪状的玩偶没多大兴趣,看了一眼就收回,心里有些烦躁地念叨着许昔流进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出来,这小狐狸不会真的私底下谋划着什么吧?


    然后面前就倏地站了一个穿着太阳花玩偶服的人。


    一身的灿黄色,头套是个暖黄暖黄的大太阳,做成了花朵的样式。这图案应该很讨小朋友的喜欢,但秦罹看着却只觉得蠢。


    “这位先生,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的产品?”说着玩偶递出小广告。


    玩偶服底下透出的声音闷闷的,但也能听出来是个年轻人的声音,且很有活力,穿着这么笨重的衣服宣传走路了这么久,也还是活力满满的,和他这身金灿灿的太阳十分相称。


    这声音很容易博得人好感,但秦罹却是皱眉,俊脸阴沉沉的,觉得这朵蠢兮兮的大花真是碍事,挡到他看门了,万一这时候小狐狸从里面出来,他没看到对方怎么办?


    于是嗓音冷冰冰的:“不需要,麻烦让一下。”


    可谁知对方却没让,反而又上前了一步。


    秦罹一顿,目光定在他身上,眼眸更沉了,浑身透着股骇人的阴郁。


    “先生,您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可以和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您呢!”玩偶维持着伸手的姿势说道。


    夏至是在读大学生,周末了找点兼职做做,穿玩偶服发传单什么的就很适合他,他性格好,人又活泼开朗,周围同学都喊他小太阳,所以他也不吝于去帮助一些人一些事。他远远的看到这边站了个男人,男人长的很俊美,一身西装革履和这边商场简直格格不入,但对方气质却很低沉,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站了很久,周围也没其他人,看着就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似的,以至于心情不好。


    他看了一眼,瞬间就被激发了小太阳属性,朝这边走了过来。


    思及此,夏至摘下玩偶头套,顺了下有些散乱的头发,露出清秀的一张脸。他的眼睛很圆,又有小虎牙,笑起来的样子开朗又可爱,很能让人放下戒心,平时周围人有什么难题,只要他笑笑,对方就会很轻易被他笑容感染,说出难事,从而被解决,还没有人因此而拒绝过他。


    于是夏至笑了一下,再接再厉道:“我看您独自一个人在这里站了这么久,一定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吧?您可以把我当成情绪的宣泄处,把不高兴的事情说出来,如果我能办到的话,我也可以帮您的!”


    他说着,又笑笑。


    秦罹闻言不屑,面色没有因此而好转。


    帮他?怎么帮?


    能让那小狐狸对着他说真话吗?


    秦罹只觉得眼前这人实在没眼色,还有点无厘头,他们认识吗就这样跑出来自说自话?一边说一边傻笑,笑的还没他的私人医生半分好看。


    又嗡嗡嗡的烦得很,简直多管闲事。


    他冷声拒绝:“不用,你离开就已经是帮我了。”


    夏至闻声一愣。


    不懂他的小太阳光环为什么会失效,明明同学们都这么夸他的


    他还想说什么,但眼前男人已经长腿一迈,换了个地方,并冷冷瞥他,万分嫌弃,暗示他不要再接近。


    夏至被那阴戾的一眼瞥的浑身一冷,随即又有点委屈。


    他不就是想帮帮对方吗


    与此同时,已经进了工作室的许昔流,遇到了他的合作伙伴周旭。


    周旭也是个医生,这间工作室按道理来说不是原主一个人的,而是原主和周旭一起开的,只不过原主占大头。后来原主被主角攻雇佣,逐渐淡化了工作室这边的工作,工作室便由周旭接管。


    许昔流过来,和周旭聊了聊叙了叙旧后,便提出自己在意的事:“这段时间,有没有一个叫秦章远的人过来?或者是他身边的人过来?”


    周旭想了想:“好像是有,不过应该是他身边人来的吧,来了之后问东问西,问了我一些经营方面的事,我觉得有点怪,就没多说。”


    和许昔流伪装出来的温和和彬彬有礼不同,他这位合作伙伴倒是个真正大大咧咧没心眼的人,见状拍了拍许昔流,急忙问:“他是不是有点不对劲?我这样说应该没做错吧?”


    许昔流笑着摇摇头:“没事,我猜也就只是问问。这件事和你无关,应该在我,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很快就可以解决了,你好好开工作室就是。”


    他现在算是确认了。


    反派的确是拿工作室威胁的原主,大概就是不答应就让工作室倒闭之类,要是完成了呢,就为工作室保驾护航,外加一笔钱财。


    既然威胁不到人身安全,许昔流也没什么可在意的。至于工作室,在他朝主角攻投诚之后,自然可以挂靠到主角攻那,反派想插手也没办法,是很好解决的一件事。


    许昔流思及此,心情完全放松了,脸上的笑意也更真实柔软了些。


    周旭冷不丁怼了怼他胳膊,好奇:“哎,你还没和我说,你去豪门给人家当私人医生是什么感觉,舒不舒服?”


    许昔流笑意顿时就浅了点,微微叹气:“虽然钱到位,但是事是真多。”


    他把他这段时间的经历简洁概括了一下,周旭听完人也麻了。


    “你哎,真是辛苦你了。”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地道,还好当初选择的人不是我,虽然钱多,但我觉得依照我的性格,可能第二天就被卷铺盖丢出去了。”


    周旭惆怅道。


    两个人又聊了会儿,许昔流心里一块大石头放下,也没必要多留,借口说还要回山庄就起身准备离开了,周旭也起身,说是送送他。


    两人有说有笑到门口,周旭揽着许昔流肩膀,笑说下回有空了出来一起吃饭玩玩,许昔流也答应,反正他等结束了主角攻那边的工作,人就很清闲,多交友完全没问题,再说周旭大大咧咧的性格相处起来也蛮舒服的。


    正说着,忽然一道大力把许昔流扯走,许昔流还没站稳,就看见身前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一愣。


    周旭也一愣,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气质沉郁面容俊美的高大男人,目光在对方一身笔挺的西装上掠过,心想这么贵气哪个大佬啊,嘴上却快过脑子,问:“这谁啊?”


    许昔流也惊讶住了:“秦罹?”


    这人怎么会在这??


    秦罹抿唇,不虞,瞥了眼傻了吧唧的周旭,又看看自己身边满脸惊讶的青年,冷哼了一声,咬牙:“许医生,他是谁?”


    他在外面等那么久,中途还被一只蠢太阳花骚扰,结果末了却看见他的私人医生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勾肩搭背的出来?


    看见的那一瞬,秦罹瞬间忘了什么同谋者,目光瞬间定在那个男人揽着青年肩膀的胳膊上,目光森然。


    没想太多,他便长腿一迈走过去。


    现下才有工夫思考。


    所以说,这人就是小狐狸特意跑出来见的人?他同谋的对象?


    秦罹更不爽了。


    许昔流被秦罹问的又是一愣,眨眨眼,虽然稀里糊涂的,但还是挂着温和的笑容先稍微介绍了一下:“秦先生,这位是我工作室的合作伙伴,周旭周医生。周医生,这位是我的雇主。”


    周旭一听便反应过来,目光透着八卦。


    哦~那位难伺候的豪门大佬。


    怎么跑到这来了?


    他打了个招呼,目光便在许昔流和秦罹身上来回转,心里想着什么,面上看得一清二楚,八卦极了,趁着男人不注意,还朝许昔流挤眉弄眼。


    许昔流嘴角一抽,不忍直视。


    这人好像个傻白甜,真要去豪门工作,会被吃的渣滓都不剩吧。


    他心下划过这些,却更在意男人为何在此,忍不住问:“秦先生,你不是去上班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突然冒出来,吓他一跳。


    “难道是来找我的?”许昔流大胆假设。


    秦罹还没从合作伙伴等不等于同谋者,对方是不是朝他坦白了的疑惑里走出来,冷不丁就听见这句灵魂拷问,顿时身体一僵。


    对上身前青年的好奇视线,还有另一边周旭的吃瓜目光,秦罹顿觉局促。他抿了抿唇,目光望向远处,矜持但嘴硬:“哼,我路过而已,你想太多。”


    许昔流狐疑:“是吗?”


    可是,这里和公司不是一个方向吧?


    第42章


    三个人站在工作室的门口,一个狐疑,一个不自在,还有一个在悄声吃瓜,这不大的地方顿时就显得局促起来。


    秦罹看见青年怀疑的眼神,意识到什么,也觉得自己刚才头脑一热冒出来的话不太妥,他抵唇清咳了一声,还是没敢看许昔流,只是低声又稍微解释了一下:“出了个差,听见张力说你在这,顺路过来看看而已。”


    跟在许昔流后面的张力嘴角一抽。


    之前许昔流和周旭谈话,张力自觉没进去守在门外,然后就冷不丁看见了自家老板发来的消息,说他就在工作室外边,让张力好好盯着许昔流。张力一看十分震惊加无语,心想老板你人来都来了,直接进去多好,还让他看着干啥,简直多此一举。


    他心里憋着个秘密,脸色就有点怪,忍不住别过脸去,不去看他嘴硬的老板,和对比之下显得无比纯真的许医生。


    许昔流听见秦罹这话还是觉得哪哪不太对劲,但他没选择寻根究底,只是狐疑着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那你等很久了?为什么不进去?”他又继续问。


    秦罹接的无比迅速:“刚到。”


    末了秦罹对上青年的目光,下意识别开眼:“我的车还停在那边。”


    张力又是一阵沉默。


    还刚到呢,明明都在外面吹冷风吹了俩小时!


    这时候要是实话实话,不得让人家许医生心疼死?


    哎,不争气啊。


    旁边的周旭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心底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他刚刚和许昔流聊天聊到了,知道眼前这位就是自家好友的雇主,那位有权有势的豪门大佬。他自己平时也听说过一些流言,说什么大佬重病缠身窝在大别墅里足不出户命不久矣的,从好友的日常工作里也能听出来对方是个脾气差又爱挑刺的,所以就以为应该是个事儿逼糟老头子,谁能想到一见面居然是个颜值很顶的大帅哥!


    帅哥个高身材好,站姿比他都笔挺,一身气势逼人,一看就还能活很多年,这不也出门了嘛,果然谣言不可信。


    而且这场面,多少有点微妙,这大佬神出鬼没出现在这,一过来就眼神黏在自家好友身上下不来,多少有点不对劲哦。


    周旭吃瓜吃的热切,眼神冷不丁地和阴郁大佬的对上,顿时心神一凛,正色:“秦总好,秦总好,我叫周旭,是许医生的合作伙伴,也是朋友。”


    秦罹漫不经心嗯了一声,声音不情不愿的。


    周旭也算是个浓眉大眼的帅哥,但落在秦罹眼里,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怎么都看不过眼。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周旭,发现这人和他比差了远了,就这还敢勾搭他的私人医生?


    哼。


    他心底冷哼一声。


    许昔流也觉得目前气氛怪怪的,他回身对周旭说:“就送我到这吧,你回去忙你的事,工作室事情也不少。”


    秦罹也顺势盯过来,虽然一言不发,但阴沉的黑眸格外又压迫感。


    周旭被一盯,打了个寒颤,连忙答应:“好好,我确实忙着呢,那我就先回去啦,回见!”


    说完跟屁股着火似的一头钻进工作室里不见了。


    许昔流这才看向秦罹。


    “秦先生就算是顺路过来,找我也应该有点事吧?难道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许昔流给对方递个台阶。


    顺路过来这借口也太蹩脚了。


    三岁小孩都不这么用。


    他一边往路上走,一边等着秦罹的回答。


    秦罹并肩走在许昔流身旁想了想,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但还是轻咳一声,故作矜持,低声缓慢道:“中午了,该吃饭了,正好我在附近出差,听见张力说你在这就顺路过来接你一起吃个饭。”


    “毕竟顺路。”他强调了一遍。


    “是这样啊。”许昔流惊讶,“那,秦先生请客?”


    难得。


    主角攻居然要接他吃饭。


    秦罹闻言立马嗯了一声:“我请客。”


    许昔流思忱再三,看看时间,差不多快中午十一点,这个时间吃饭的确没什么。再加上主角攻说请客吃饭,不用自己掏钱,薅对方羊毛这可再开心不过了,更别说昨晚还发生了令他生气的事,所以这是他应得的。


    于是许昔流弯弯眼睛,很高兴:“那就让秦先生破费了。”


    狠狠破。


    他得把不开心的吃回来。


    许昔流微笑着想。


    秦罹也勾了勾唇,一边给青年说自己车停的方向,一边不动声色朝身后使劲摆摆手。跟在他们身后的张力看见暗示嘴角一抽,心想如果他没眼色一直跟着的话,他们老板会不会急得在背后摇花手?


    张力被自己想象逗笑,差点笑出声,怕被老板发现扣工资立马打住了,识趣的停步不再跟随,去当电灯泡。


    那边许昔流和秦罹朝着车的方向走。


    秦罹之前为了自己的车不显眼,特意把车停在了稍远一点的路边。


    “说要吃饭,秦先生你找好吃饭的地方了吗?”许昔流问,“还是说附近有什么餐厅饭馆?”


    秦罹摇摇头:“带你去我平常去的地方,那里的食物应该也合你胃口。”


    许昔流眨眨眼,想了一下家里的郑厨师,心想对方那么挑剔,这么牛逼的大厨都是对方找来的,那对方常去吃饭的对方一定也相当不错,顿时就多了一份期待。


    他正想说什么,冷不丁脚底下突然踩到块碎石头,一分神身子晃了下差点崴倒,走在他旁边的秦罹眼疾手快地一把把人拉了回来,这才避免了许昔流踉跄摔倒的风险。


    秦罹一只手攥着许昔流胳膊,另一只手不知怎么地就扶上了对方的腰肢,垂眸看着怀里惊魂未定的青年,问:“脚还好吗,扭到了?”


    “还好,不疼,就是没留神而已。”许昔流活动了一下。


    秦罹嗯了一声,平时低沉冷肃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有些迟缓。他低头瞧着趴在他怀里一只脚试探着活动的青年,目光定在对方的面容上,手也搭在人家后腰上怎么都移不开,跟有自己想法似的。


    秦罹忍不住的心想,他的私人医生狡猾归狡猾,身子却软软的,扑在他怀里跟朵云似的轻巧。而且腰好像也很细的样子,和那天在浴室里自己瞥见的差不多,秦罹想着,扶在人家后腰上的手忍不住张开丈量了一下,确实如他所想那般,细细的,又很韧。


    他鼻端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玫瑰荔枝香气,很浅很淡,若有似无。


    从前他觉得这味道娘们唧唧,实在不符合一个大男人,但是如今闻见,却觉得又和青年很配,好像对方就该这样这样一般,连带着这隐隐约约的味道,都甜的他晕晕乎乎像喝了酒一样。


    秦罹魂不守舍的搂着人,心里一阵暗爽,令他忍不住勾了勾唇。


    说完话一抬头的许昔流瞥见的就是这一幕。


    男人阴沉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嘴角却是诡异的上勾,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极为古怪。见惯了男人冷笑嘲笑讽笑的许昔流第一反应是秦罹这个狗比在嘲笑他走路差点平地摔,这他能忍?当即不客气的微笑反问过去:“秦先生,你在笑什么呢?”


    “嗯?”秦罹回神,手还搭在怀中人的腰肢上,立马又被那柔韧的手感激地心猿意马了些。忍不住喉结滚了滚,刚要下抿的唇角又扬了几分,“我没笑。”


    “撒谎。”许昔流咬牙指认,“我都看见你嘴角上翘了。”


    “没有。”秦罹不承认。


    “你就有,还笑呢。”许昔流眯着眼,不依不饶。


    “真没有。”


    秦罹也意识到了自己不听话的嘴角,但还是死不承认。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低眸看着许昔流,黑眸幽幽且面无表情,又恢复成了往日的阴沉模样:“我没笑,是你看错了。”


    许昔流微恼。


    他真没想到对方能嘴硬到这个程度。


    他就该刚才拿个手机第一时间把对方变态的笑拍下来甩在他跟前,看他还怎么狡辩!


    许昔流扶了下自己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气哼哼,可却忽而意识到了此刻的不对劲之处。他动了动,发现了拦在自己后腰上的手,忍不住狐疑问:“秦先生,你的手在干嘛?”


    秦罹也发现了,清咳一声,不情不愿的收回来:“怕你摔倒,扶你一下。”


    他捻了捻手指,还是很回味刚才触碰到的感觉。


    忍不住细想,如果是像昨天在浴室没穿衣服时扶上去,手感会不会更好?


    念头走到这,秦罹被自己吓了一跳,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一直浮现昨天看见的场景,白皙的背,纤薄的骨,流畅的肌理线条,往下收束


    于是连带着看青年的目光也躲闪起来,但嘴角却是忍不住一勾再勾。


    许昔流瞥见,更加气恼。


    狗男人。


    果然是在嘲笑他。


    看他等会儿吃饭的时候不给他吃回来!


    两人心思各异地走着,快到秦罹车停放位置的时候,忽而一道声音从侧边冒出:“这位先生,又见到你了,还在不高兴吗?”


    声音闷闷的,但尾音却上扬,透着股开心的劲,听起来就好像是闷在什么东西里的一样。


    许昔流好奇看过去,然后就看见了一朵巨大太阳花。


    他嘴角一抽。


    “太阳花”迈着细碎的步伐走到他们面前,然后摘下了金灿灿小太阳一样的头套,甩了甩头发,露出来一张红扑扑但洋溢着温暖笑容的脸。对方年岁不太大,瞧着似乎还在上大学的样子,眼神清澈,看了他们俩几眼,目光就定在了旁边一身低气压的男人身上。


    “啊,刚才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夏至!”夏至露出小虎牙,笑的可爱又阳光,继续道:“先生我刚刚没瞧见你,是去哪里了吗?不知道你的难过事有没有被解决,如果没有,你真的可以让我帮帮你的!我的朋友们都这么说,听完我的安慰就像是被温暖了一样,不开心的事都飞走了”


    说着,夏至看了一眼旁边一身浅色大衣气质温和清雅的青年,被对方的容貌惊艳了一瞬,但目光又忍不住放在低气压的男人身上。


    不知为何,他总有种自己小太阳一般的性格能够治愈对方的感觉,毕竟他的朋友们也总是这么说。


    秦罹一身低气压,听完更低了,阴森森的。


    他咬牙森冷道:“我说了不需要。”


    许昔流的目光忍不住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青年身上和男人身上来回打转。


    什么情况?


    怪懵逼的。


    但当许昔流回过味来对方叫什么的时候,一双桃花眼又惊愕地瞪大。


    夏至?


    这人叫夏至?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原著中的小太阳主角受吧!


    好家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小太阳”,许昔流看了看对方手里提着的太阳花形状的头套和一身金灿灿的玩偶服,面色复杂。


    误入主角攻受初遇现场的许昔流,宛如一个突然有了思想的路人npc一样十分不自在。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想悄悄把自己缩出焦点中心,不去掺和主角攻受至关重要的初遇情景,谁知却冷不丁的和主角受的目光对上了。


    许昔流当即浑身一震,下意识举手:“我们没关系!”


    夏至一愣。


    旁边的秦罹也被惊动,听见了许昔流这一句,怔了一下,旋即有些气闷。听见青年这句没头没脑“没关系”的话,他比被蠢兮兮的太阳花二次骚扰了还要更生气,当即冷笑了一声,伸手攥住了欲要往后退的许昔流的手腕,一字一顿:“怎么没关系?我们的关系还不够深厚吗?嗯?我的私人医生?”


    他加重了私人这两个字,平


    平无奇的字眼愣是被咬出了一丝暧昧。


    许昔流震惊住了。


    什么鬼发展?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昔流还是想退出焦点圈。


    他一个工具人何德何能插在主角攻受中间啊?


    这不是妥妥炮灰的命嘛!


    刚要摆脱炮灰命运的许昔流不允许自己再走上不归路,挣扎的愈发起劲。


    秦罹更加不爽:“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你想去哪?”


    “没想去哪,我就是这么一说”


    “这样说也不行。”秦罹震怒。


    “算了我们回车上说。”


    说着,秦罹拉着许昔流,动作极快的打开车门把人塞进了副驾。而他在去往驾驶座的中途,又冷冷瞥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夏至,这一次更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和警告,如果对方再不依不饶,下场可以预料。


    夏至被瞥的真真切切地抖了一下,原先捂在玩偶服里热热的身体,一身冷风过来,忽而凉了大半。


    车门关上,秦罹发动车子。


    许昔流屁股刚站稳座椅,一抬头便看见旁边男人格外不虞的侧脸,冷冰冰的。


    他这才惊觉主角攻受的初遇场景不太对劲,连忙透过车窗往路边看,却看见主角受瘪着嘴委委屈屈拎着太阳头套,自言自语:“没关系的夏至!别灰心,你做的已经很棒了!”


    许昔流一噎。


    秦罹看见他的动作,气不打一处来,话语便带着点讽意:“怎么,都上车了还对人家念念不忘?”


    “怎么可能!”许昔流惊的桃花眼都瞪圆了,摆手,“我就是好奇看看,你不是和他认识的吗?”


    “不认识。”秦罹也憋着气,侧脸显得格外冷硬,“怪模怪样,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看着烦。”


    许昔流听完人又被震惊了一轮。


    烦?


    初遇剧情过后,主角攻觉得主角受烦?


    他是不是听错了?


    许昔流看着男人硬梆梆启动车子,忍了又忍,没忍住小声问了一句:“你难道不觉得他长相可爱阳光,性格开朗,打心底的感到亲近舒适吗?”


    那可是主角受啊!


    小太阳主角受,未来可是要治愈主角攻的啊。


    结果初遇剧情就这?不太对劲吧?


    许昔流感到魔幻。


    秦罹一听,方向盘差点没拔下来,深呼吸,难掩眸底的厌恶,硬梆梆:“不觉得。”


    他笑的森寒,瞥了眼许昔流,又一字一句原封不动的问:“难道许医生你,觉得那个蠢兮兮的花,长相可爱阳光,性格开朗,还打心底的感到亲近舒适?”


    许昔流嘴角一抽。


    他当然对主角受没感觉!


    于是就非常真诚的摇摇头:“没有。”


    秦罹认真观察了一下青年的表情,发现的确如此,才心情松快点。


    但仍是不高兴的冷哼了一声。


    一旁的许昔流也没工夫琢磨这个性情阴沉的男人又哪里不痛快了,他满心满眼的都是所谓的剧情。按道理来说,秦罹身为主角攻,在主角攻受初遇的场景里,是该对主角受升起不一样的看法才对,可看男人的样子,分明一点感觉也没有,还很厌烦的模样。甚至他刚才特意问过去,都没得到什么答案,还有种他如果继续问,对方一定会更生气的趋势。


    许昔流百思不得其解。


    剧情变了?


    主角攻受绝缘了,擦不出火花了?


    乖乖,有点吓人。


    他靠在座椅上兀自低眸沉思,想了又想,也想不出什么原因导致的这个情况。但他倒是想到了一点值得高兴的,如果主角攻受走不到一块,不在一起,那他这个工具人私人医生也就没有了后期瘫着一张脸说“房事要适度”的苦逼剧情了!


    这倒是个可高兴的点。


    许昔流整个人又振奋起来。


    仔细想想,主角攻受的剧情又对他没什么大影响,那他在意个什么劲。


    想开了之后,许昔流也不再去纠结这些,反而开始注意等下会在哪里吃饭了。


    不久,车停在一处颇有中式美的庭院里。


    两人下车,有侍应生过来带路,不过他们都是穿的利落大方的古装,倒是和这处庭院的美感相得益彰。


    秦罹自个儿在车上憋屈了一会儿,这会看到青年好奇的看来看去,心情终于和缓下来,他拉了拉青年的胳膊,示意对方跟着自己,简单介绍了句:“这家是私房菜馆,菜式比较随心,但味道都很不错。”


    “现在是春天,我猜应该主题应该和春天有关。”


    许昔流点点头,跟着秦罹进了个舒适的包间。


    稍微等了一会儿,菜品开始上来了,许昔流夹了一筷子,眯了眯桃花眼,感到真的很不错。


    他不由暗忱,对方真是个会挑的。


    家里有大厨不说,外面常去的菜馆也不普通。


    想起来了自己要狠吃的心思,许昔流一边微笑,一边筷子毫不留情。


    秦罹吃饭的间隙一直若有若无地盯着许昔流,看到青年吃到喜欢的东西时眯起眼睛的下意识可爱动作,忍不住跟着勾勾唇。


    但还没高兴几秒,他便记起来了自己出来这一趟的真实原因,于是又冷静下来,看着青年的目光又不自觉地带了丝审视。


    他原本怀疑自己的私人医生去工作室是去私下联系什么人,但据张力所言,工作室里面并没有可疑的人物,没有秦章远,也没有秦章远手下的人,只有那个看起来傻兮兮的周医生。


    而那个周医生,还和青年有着正当的关系,是光明正大的合作伙伴。他在之前调查青年资料的时候,顺带也把对方为数不多的人际关系全都调查了一遍,这个周旭没问题。


    可这就奇怪了。


    兀自思忱半晌,秦罹忽而出声,漫不经心提到:“许医生,我有一个疑问。”


    “什么?”许昔流还没觉察到危险靠近,吃到个很好吃的,眼睛一亮,顺带着也拿公筷给秦罹夹了一点,“这个很好吃,你尝尝。”


    “”秦罹眸光柔和了点,乖乖吃了,复又轻咳一下,恢复沉冷阴鸷的模样,继续慢声问:“如果有一个人平时对我很关心,无微不至,可他又疑似背叛我,我该怎么办?”


    说完紧紧盯着青年,试图从青年微小的情绪变化觉察出蛛丝马迹。


    许昔流听完讶异一瞬,手上筷子倒是没闲着,继续往自己嘴里塞,一边塞一边思考。


    这说的谁啊,有这号人吗?


    乍一听倒是和自己有点像,但他又没对男人无微不至。


    于是许昔流就中规中矩道:“我觉得这件事吧,不能主观臆断,关键还是要靠证据说话。抓到证据了,才能确认,不然如果误会了人家,人家还能继续真心实意关心你?那真是要命。”


    秦罹听完一皱眉。


    怎么着,这是威胁他?


    威胁他如果抓到证据了,就不继续待在他身边了?


    秦罹不爽的眯了眯眼。


    顿了顿,他又皮笑肉不笑继续道:“许医生说的是,但如果这个人一直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欺骗我呢?”


    谁想到许昔流听了面色古怪。


    秦罹自觉抓到了把柄,冷笑一声,饭菜也不吃了,紧盯着许昔流:“许医生怎么说?”


    这小狐狸是察觉到他说的谁了?


    害怕了?


    哼,这么气人,就算等会儿他哭了自己都不可能心软!


    只是没想到许昔流却摊摊手说:“你都确认人家是装模作样骗你了,还不拿下,放任对方一直这样,难道不是心甘情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吗?”


    秦罹一噎。


    面色霎时黑了。


    可他居然无从反驳。


    该死!


    第43章


    许昔流无知无觉之下说出的一番话不偏不倚的踩中了秦罹的痛脚,令秦罹面色一阵变幻莫测。想反驳,觉得自己站不住脚,话都说不出来;想骂人,看了看青年无辜的眼神又只能憋回去,当然,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愿打愿挨什么的,绝对没有。


    他只是想彻底抓住对方的把柄,才一直放任的。


    若他成功了,他绝对会让对方付出应有的代价。


    秦罹眼神阴狠。


    自我刨析了一番,秦罹舒服了不少,但脸色还是显得很阴沉。他俊美阴鸷的面容在一桌子美食与许昔流快乐进食的对比之下,显得特别消沉,一看就好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以至于吃饭都慢慢吞吞的。


    许昔流看中了离他稍远的一道清酒杏仁板栗南瓜,长的这么精致一看就是甜品,他正想着怎么伸筷子才能一击即中呢,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直直地把那盘杏仁南瓜端到了他跟前。


    许昔流一愣,对上旁边男人的脸。


    “你吃吧,我不爱吃甜的。”秦罹淡声解释。


    许昔流眨眨眼:“好。”


    他继续快乐的吃起来。


    中途瞥了眼秦罹,发现对方闷闷不乐的,垂着眼,气压低的可以降雨。想了想,估计还是刚才对方突然问出来的那个假设的关系。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身边什么时候冒出来了一个这样的人物,但是开导两句他又吃不了什么亏,就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捕风捉影的事,谁能说得清呢,秦先生如果真的怀疑那个人的话,就去做吧,看到证据了才能放得下心。”


    秦罹闻言微怔。


    然后略显急切的问:“你也觉得我应该把他揪出来,而不应该像这样放任自流?”


    这小狐狸是不是听出来了什么?是听出来了自己在说他吗?


    不过如果听出来的话,难道不应该感到害怕,然后顾左右而言其他,让他不去追究吗?这样坦然,是真的自信自己找不到证据,还是有其他后手?


    秦罹一瞬间心里想了许多,可目光却没从青年身上移开。


    许昔流没第一时间就回答。他看了看桌面,投桃报李的拿公筷给对方夹了一点之前对方吃过的黑椒蒜蓉和牛,一边夹一边和声细语:“这当然是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了,毕竟故事的主人公又不是我。”


    “至于现在,是吃饭时间,吃饭的时候不要想东想西,小心消化不良。”


    秦罹看见被夹到自己盘子里的东西,想说什么,但还是在青年温和但锐利的视线里先把菜吃了。


    许昔流微笑着望向对方,看见男人乖乖吃菜的样子,勾了勾唇。他放下公筷,又吃起来自己的,心里暗忱,虽然对方说的人不是他,但总有种莫名被内涵的感觉。正好如今也确认了反派的威胁对他来说不大,回去后就把录音什么的整理整理和对方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吧,总是拖着也不是个事。


    这么一想,许昔流心情又开朗起来。


    他一转眼,瞧见男人表情,又不禁失笑,开玩笑般的道:“别想了,你这样拉着脸,会让我以为我蹭这顿饭,你不高兴。”


    “怎么可能。”秦罹闻言顿时冷嗤一声,“一顿饭而已,就算你蹭一辈子,我也不会不高兴。”


    他话说的快,说完了才恍然发觉自己说了什么,不由心神一凛。


    下意识瞥了眼旁边的青年,看见对方高高兴兴吃饭似乎并没对这句奇怪的“一辈子”有什么抗拒的反应,反而还很开心的样子,不由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是心底莫名的暗喜。


    秦罹别别扭扭。


    心想如果他的私人医生蹭吃蹭喝一辈子,似乎也没什么。


    不过就是一点钱,左右他养的起。


    这么一想又高兴起来,身上那股阴云罩顶的感觉消散大半。许昔流注意到,不由暗地里摇摇头,果然男人心海底针,前边儿还阴沉沉的跟墨鱼成精,现在就灿烂的跟朵太阳花似的,啧啧啧。


    两人一顿饭慢慢悠悠吃完,许昔流回了山庄,而秦罹,则是又去了公司。缺席了一上午,下午的时间,他得用来处理好积压的事务。


    许昔流回到山庄后,整个人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先是在山庄里逛了一圈和管家聊了会儿天消消食,才回到自己房间里整理了一下自己和反派通话的录音,整理完毕后才又去遛弯,现在就等着男人晚上回来他给对方好好聊聊了,一击必中,这躲躲藏藏的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被许昔流念叨了一下午的秦罹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俊脸上闪过一丝阴沉,心想是不是有人在背后骂他,然后心里面模模糊糊的一张脸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私人医生那张戴着金丝眼镜笑眯眯狐狸一样的脸。


    秦罹一边看文件,一边走神,怀疑是不是这小狐狸在背后骂他了。


    想着想着就不由想到了中午吃饭时两人的那一番谈话。


    他试探了一番对方,隐去了关键信息关键人物,但大致的情况没有变化,如果小狐狸真用心揣摩的话,应该知道自己说的究竟是谁。他本以为自己那样暗示,对方会惊慌失措漏出马脚继而朝他主动坦白,谁想到对方不仅无动于衷,反而还真心实意给他出谋划策,就好像他话里的人物不是对方一般。


    装的太过于像以至于秦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污蔑了对方了。


    可他之前看到的监控换药情景又不是凭空生出来的。


    秦罹越想越觉得中午那会儿他一定是被对方频繁给他乖巧夹菜的模样蛊惑到了,这才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情,以至于到这会儿自己一个人独处安静了才缓过来


    居然又被稀里糊涂的糊弄过去了。


    他暗恼。


    秦罹掐了掐眉心,想了想,觉得自己在这个问题上几次三番的失误一定有致命的问题,于是求助了一下自己的秘书。


    他叫来庄桉,踌躇了一瞬,问:“庄秘书,我有一件事情想请教你。”


    “秦总说吧。”庄桉很专业,正襟危坐。


    秦罹轻咳一声:“我有一个朋友”


    庄桉嘴角一抽。


    众所周知,一般那个朋友就是自己。


    但他一个打工人,可不敢拆穿老板的把戏,就嗯了一下,示意自己在认真听。


    “我这个朋友,他有一个很体贴很会关心照顾人的家庭医生,他也觉得这个医生对他很好。但是某天,他发现这个医生接近他是别有用心,根本不是真心实意地在关心他,他屡次试探,但是那个医生很会装模作样,几次三番都没能发现什么。”秦罹顿了一下,意犹未尽,目光落在自己秘书身上,结尾,“庄秘书你说,我我那个朋友现在该怎么做?”


    庄桉听的从满脸微笑到面无表情。


    就算老板刻意把私人医生变成了家庭医生,他也能听出来,这个医生究竟指的是谁。你这样问,许医生他知道吗?


    而且说就说了,还强调,他都懒得数短短一句话里究竟出现了多少个“关心”“体贴”“温柔”的字眼,你超爱的好吧!


    庄桉无奈叹气,听着眼前男人怕他听不明白,又补充了一部分他那个“朋友”和“家庭医生”的日常相处模式,让他判断。可庄桉心里却忍不住想,现在老板和许医生的关系已经发展到玩情趣play了吗?而且听他们老板的描述,这个play内容还不一般,疑似带着关键词间谍,后续是不是还有拷问play啊?


    庄桉直呼玩的花,但是对上自家老板阴沉沉的视线,又心神一凛,斟酌着道:“秦总,我觉得吧,你那个朋友,对待这件事上太过于小心翼翼了。”


    秦罹心神一动,面上却一副沉稳之态。


    他倾身过去一点,漫不经心开口:“哦?怎么说?”


    庄桉看见老板来兴致了,一边心里感叹呵男人,一边装着个为老板分忧的好下属模样,出谋划策:“我认为啊,既然医生装模作样,一点把柄都抓不到,那不如秦总你你那个朋友也顺势跟着装模作样。”


    “具体一点。”秦罹换了个姿势,目光却没动。


    “家庭医生一般不是看病吗,这样的话,不如秦总你你那个朋友就装一回病,装的晕晕乎乎神志不清的那种,让那个医生误以为你此刻虚弱,这样如果真有什么异心,不就顺势暴露出来了?然后这时候秦总你你那个朋友就可以抓个正着,医生想狡辩都没办法,之后不就顺理成章?”


    庄桉点到为止,给了个暗示。


    装,都装!


    你装我也装,刺激的play这不有手就来?


    看病play和后续的拷问play都有了,他真是个天才,今年的年终奖第一必定是他!


    秦罹闻言眼睛一亮,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好,于是朝自家秘书投去高深莫测的一瞥:“很好,回头我就告诉我那个朋友。”


    秦罹心想,他今晚就可以装成发病的样子,按照以往小狐狸对他病情的关心程度,一定会不假思索的过来。然后他就可以趁机观察这小狐狸究竟在他病发时做了什么,平常抓不到马脚,没道理他神志不清的时候对方也无动于衷。


    今晚,就是一个好时机!


    秦罹自得一笑,朝秘书颔颔首。


    庄桉也微微一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转头出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却恨不得振臂向整个秦氏宣告,他们秦总超爱的!


    秦罹在公司里心无旁骛处理了一下午的文件,到了傍晚的时候,想起自己的计划,有些心痒难耐。


    他赶紧回了山庄。


    回到山庄比往常时间要早了半小时,没通知任何人,自己悄悄的去了书房。路过许昔流房间的时候,秦罹停顿了一下,勾了勾唇,眸底透着点势在必得的自信。他悄悄的将书房门关上,打电话吩咐了一下管家。


    “钟叔,我现在在书房,等一会儿你告诉小狐告诉许医生,说我又发病了,叫他来我的书房一下。”


    管家大惊:“先生您又不舒服?不对您什么时候回家的?”


    他居然都没发现。


    “这不重要,”秦罹压低声音,虽然书房和不远处的卧室隔了一大段距离,但仍然会怕万一许昔流路过听见了怎么办。“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确认,反正钟叔按照我说的去通知许医生就好,通知完了之后,也不用过来,我好的很,没有发病,钟叔不需要担心。”


    管家听的稀里糊涂,但还是提取到了关键词——告诉许医生先生发病了,然后离开不用管。


    他答应了。


    然后不久之后,管家敲开了许昔流的门。


    许昔流讶异问:“怎么了钟叔?”


    “难道是秦先生回来了?”他第一反应是这个。


    管家笑呵呵的,依旧很和蔼很好脾气。然而想起自家先生吩咐的话,又赶忙收了笑呵呵的模样,作出了一副焦急的表情:“许医生,大事不好了,先生他,又发病了!”


    “又发病了?”许昔流傻眼,本来还想今晚和男人开诚布公呢,看来是没希望了。


    他转瞬间收了自己的小心思,回去熟练的收拾好东西提起药箱,想了想,怕等会自己窒息,掏出糖瓶倒了一粒先含嘴里提前冷静一下,三两下嚼碎,出门。“那秦先生现在在哪里?”


    管家领着许昔流,边走边道:“先生现在在书房,晚上回来之后”


    他觉得多说多错,怕误了秦罹的事,就三言两语模糊过去了:“晚上回来之后一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成现在这样了!”


    许昔流也没注意到管家的纰漏,一心都是男人这段时间规律吃药不是已经不怎么发病了吗,怎么又会突然变得那么严重?


    他到了书房门口,管家停下了脚步,脸上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许医生进去吧,先生就在里面,我去准备一些东西,马上就过来。”


    许昔流不假思索,答应了:“好,我先进去。”


    管家点头,看着书房门在自己眼前合上,脸上的忧心忡忡顿时变成了笑呵呵。


    虽然不知道先生此举何意,但是先生这么吩咐一定有他的道理。


    做就对了。


    他悄悄的离开,下楼,并吩咐所有人不要靠近。


    与此同时,书房里。


    秦罹早在回到书房的那一刻,就开始准备营造发病氛围了。


    他回想自己很久之前发病时的状况,仔细思索一番,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没挂起来,而是随手丢到一边。接着又把领带扯了,同样随手乱丢了一通,使得这些看起来乱乱的,心不在焉的模样。然后他自己到卫生间里,对着镜子把衬衫领口扯开,特意崩了几颗扣子,沾了点水到衣服和自己脸上,揉了揉眼,使得衣服湿哒哒的,头发也湿哒哒,一看就特别颓唐。


    出去一看,觉得房间里还是太整洁了,于是摔碎了两只玻璃杯,营造出发病时神智恍惚一派狼藉的景象。


    最后,秦罹便坐在这堆狼藉中,调整面部表情,对着书房门露出一个阴鸷恍惚的笑。


    准备的这么充分,这不以假乱真?


    小狐狸过来后,一定立马就信了!


    秦罹略等了一下,听见了书房门外熟悉的说话声,他赶忙收敛心神,装了起来。


    许昔流一进门看到的就是一地狼藉,不禁闭了闭眼,感到有一瞬的血压上升。但嘴里仍萦绕着甜滋滋的玫瑰荔枝糖的味道,令他的心情又好上不少。


    又作成这样,看来真是病的不清。


    还好,这些东西不是他来收拾,不然他会疯的比对方还厉害。


    许昔流叹了口气,微笑,拎着药箱过去找了个下脚的地,把手里东西先暂且找个地方放下,然后试探着喊了男人一声:“秦先生?”


    秦罹心神一震,来了!


    他不知道以前自己发病时都是什么表现,但知道多说多错,就自顾自维持着阴沉恍惚的样子冲着青年阴恻恻冷笑了一声。


    许昔流一听,对味了。


    对方没认出他,看来认知出现了问题,但又没有攻击行为,等会儿不用打镇定剂,吃药稳定一下就差不多了。


    许昔流思索着,自言自语。


    秦罹耳尖地听见。


    攻击行为?自己以前发病都是这样的吗?


    那他现在安安静静的,是不是不太正常?


    秦罹恍惚着目光悄悄打量了一下站在旁边的青年,果然瞧见对方抱着胳膊,皱着眉一副怀疑思索的表情,顿时一震。


    自己还没开始试探呢,可不能在刚开始的时候就折戟。


    秦罹于是不假思索,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琢磨着攻击行为是一种怎样的行为,一边琢磨一边朝青年扑过去。


    许昔流还在沉思,一眨眼就看见男人站了起来,顿时一喜。


    难道是好了?


    “秦先生”他刚打了个招呼,想问问,结果就看见男人目光不太对。目光不是清明的,而是还是处在恍惚状态的,视线没有焦点,但黑漆漆依稀浮着血丝的眸子却直对着他,人也晃晃悠悠的朝他过来,还喘着粗气。


    许昔流登时便想起穿书那晚他被男人追着攻击的情景,“卧槽。”


    说攻击就攻击,他也太倒霉了吧!


    这会儿房间里还没别人,就他一个人,这可不太妙。


    许昔流扬声喊了几句钟叔,没回应,有些焦急。但他也不能开门出去,万一男人追着他也跟着出去,满别墅的撒泼,那更要命。


    许昔流仅仅只是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人就忍不住的闭了闭眼


    还是不要了吧,他忍一忍,可以的。


    秦罹内心纠结这个“攻击行为”的度在哪里。


    以前发病基本没有记忆,对自己以前的发病状况也不了解,只知道清醒过后周边会比较混乱。他现在装模作样,一边按照着自己理解的疯癫凶狠,追着青年满房间跑,担心露馅;另一方面又要顾忌着这个“攻击”不能太过火伤害到青年而使劲收着劲,还要装的虚弱颓败,所以整个人就特别扭曲,也特别心累。


    他控制着距离,保持着一种马上要扑到对方实际没扑到,还有因为使劲而发出的凶狠声音,俊脸上闪过一抹后悔


    如果早知道发病是这样,他就应该换个方式的。


    该死,亏大了!


    秦罹一边想,一边继续装。


    许昔流回头一瞥,嘴角一抽。


    男人从地上站起来后就开始晃晃悠悠的追他,他往哪对方往哪,而且看起来似乎还不太对。


    不是最初他印象里的那样不受控制让他打心底的恐慌,反而有一股极为别扭的味道在里面。


    说危险吧,不太强。


    要说没危险呢,也挺唬人。


    歪歪扭扭,四肢乱划,加上俊脸上的阴鸷恍惚表情和时不时发出的低声嘶吼,如果脸侧再有点血许昔流脑子里蹦出一个词,丧尸。


    他眼睁睁的看着男人不小心被地上乱扔的领带绊倒,啪唧一下摔到地上,然后又倔强的爬起来,俊脸更阴沉可怖了,疯癫之中竟然还有一丝诡异的尴尬。


    不由赶紧扭回头,金丝镜片后的桃花眼倏地瞪大。


    许昔流捂住嘴


    不不不,不不不不。


    不能这么想,不能笑,太抽象、太不应该了。


    他是个有职业道德的好医生,这对病人不太尊重,不能想不能想


    许昔流拼命催眠自己,片刻后,没绷住蹦出一声笑:“扑哧。”


    这一声在房间里并不小,后面的秦罹耳尖地又听见了,眸底藏着狐疑。


    这小狐狸在偷笑?


    笑什么?


    难道是在笑自己发病,对方有机会搞事了?


    秦罹一个振奋,觉得这该死的曙光近在眼前了!


    然而许昔流却是不愿再维持现状了,他只想这诡异的你追我逃的情景赶快结束。


    他瞥见自己的包,忽而想到了什么,一个箭步猛冲过去。


    那个东西!


    许昔流在包里使劲掏啊掏,看到包里露出了一个橙色的圆圆的东西,眼睛顿时一亮。


    他赶紧拽出来,是一个飞盘。


    果然还得拿出来这个。


    上回发现男人对这个飞盘有反应之后他就留着了,就是为了早做打算,如果对方发病严重了再拿出来,哄对方乖巧些,他好等对方安静下来再给对方扎镇定剂进行后续处理。


    现在果然他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许昔流注意到男人原本恍惚的目光定在了他手里的飞盘上一瞬,不由心里一定。


    果然有反应。


    有了这个就好办了,只要拿着这个再同对方玩几下,对方安定下来,一切就迎刃而解。


    于是许昔流四下打量了下,顺势拉过来一张椅子坐着。


    秦罹目测着自己和青年的距离,这个距离已经很短了,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继续维持所谓的“攻击”而扑过去。


    下一秒,他看见青年面对“发病”时疯癫可怖的他不知为何突然停下了,正奇怪着,忽而见对方掏出来一个圆饼飞盘状的奇怪东西,紧接着旁若无人般一屁股坐在他的办公椅上,朝他自信一笑。


    “嘬嘬——”


    “?”


    秦罹脸上伪装的恍惚顿时真实了几分。


    什么东西?


    第44章


    许昔流拿着飞盘,整个人也像是对待妖魔手里拿着桃木剑一般自信飞扬了。


    他眼见着身前男人身上原本整洁的白衬衫乱七八糟,扣子都不知道崩哪去了,在刚刚同他的追逐中一小片胸膛暴露出来,随着急喘的呼吸而剧烈上下起伏着,有不知是水珠还是汗珠的液体在那片肌肤上划过,看得许昔流不知为何有些耳热。


    他啧了一声,这一刻觉得男人身材还是蛮性感的。


    然而下一秒,他观察到对方恍惚阴鸷的眼神直勾勾定在自己手中的飞盘上,又不禁笑了笑,觉得这个东西自己真是带对了。


    至于对方眼神里恍惚中暗藏的疑惑,则是被许昔流下意识无视了个彻底。


    许昔流拿着飞盘,试探着左右晃了晃,见男人目光跟随着这个更加满意。


    一个满意之下,嘴就有些不听使唤,好像某种刻在骨子里的冲动随着这个飞盘也跟着苏醒了一般,令许昔流觉得眼前这个场景,这个走向,莫名的符合某种定律,以至于他一个不留神,就听见自己发出了两声:“嘬嘬——”


    “”


    房间里登时一片静默。


    静默的不止有粗喘着神情恍惚的男人,还有许昔流自个儿。


    许昔流这下明白这场景究竟哪里熟悉了,这不是大街上唤狗狗的通用语言嘛。大街上遛弯,见着任何一只狗狗,都可以嘬嘬两声,几乎全大街的大黄,听见这个声音都会倏地回头,当然,大黑,大白,大花什么的也毫不例外。


    这简直就是吸引狗狗神器!


    许昔流捂了捂嘴,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


    秦罹又不是狗,怎么会听这个。


    正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犯二行为,就忽然见眼前男人对着他歪了歪头,那表情,恍惚中带着点疑惑,疑惑中带着点乖巧,让许昔流几乎是立马就瞪大了眼睛,眸底满是惊讶和不可置信——


    难道对方对着这声“嘬嘬”,居然是有反应的吗?!


    太草了。


    如果对方清醒后记得的话,这应该是对方黑历史般的存在吧?


    不过也有男人不知道“嘬嘬”含义的可能。


    毕竟像对方这样的霸道总裁,似乎不太可能会在大街上招猫逗狗,自然也不会通过“嘬嘬”,和街上的大黄结成深厚友谊。


    许昔流此刻心里三分惊奇三分好笑还有四分的咋舌,见男人还盯着自己手里的橙色飞盘,一个冲动,就将手里的飞盘轻巧飞了出去,不远,没使多大力气,只是刚好落在男人脚后面一点,在飞盘飞出去的同时,他还没忍住又嘬嘬了两声。


    许昔流意识到,又不禁捂了捂嘴。


    没意识到还好,意识到之后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太上头了。


    他定了定神,决心不再犯二,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男人身上,脸上神情变得严肃。


    但是紧接着,许昔流便发现情况似乎不太对,他记得上回自己飞盘不小心丢出去了之后,男人立马就去捡回来了,还强硬的命令他继续,就仿佛丢飞盘捡飞盘在对方记忆里留着浓墨重彩的印象,以至于发病精神恍惚时还记得。但是现在,飞盘丢出去,都落在地上半分钟了,对方也没什么反应,直勾勾的眼神从飞盘转移到了他身上,好像突然对这个东西不在意了一般。


    许昔流皱眉。


    难道飞盘起作用只是突发事件,而不是必然的吗?


    那不然为什么对方没反应?


    如果飞盘失去效果,那他就没法以一人之力让男人平静下来,也没办法继续后续的工作。再加上男人刚才还疑似对他有攻击行为,这令许昔流不由开始紧张起来,眼神瞄了下房门的方向,思考自己出去叫人成功的可能性,没注意到刚才自己把心里话都说出去了大半。


    满心疑惑却还装的辛苦的秦罹敏锐听见了青年嘴里小声嘟哝的话语:“以前不是会主动捡回来的吗怎么这次没反应”


    捡飞盘?


    为什么要捡飞盘?


    难道他之前发病过程里还捡飞盘吗?


    还有,他的私人医生为什么会坐在他的办公椅上?


    还坐的这么熟练?


    他发病时发生过的事居然是这样吗?


    秦罹惊异,不解,难以置信。


    但是当注意到坐在办公椅上的青年皱眉,目光审视的盯着他,像是发现了他装病的蛛丝马迹,并时不时的瞥一眼房门后,秦罹整个人又是一震,紧张起来。不行,现在还是刚开始,他什么重要信息都没得到不能轻易结束,虽然不知道这行为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做了吧。


    思及此,秦罹不假思索,回身将那个奇怪的飞盘捡了起来。


    甚至他回想起刚刚青年嘟哝的话语,还试探性地朝对方道:“继续?”


    许昔流一听,对劲了。


    他没听出来男人尾音里的疑惑,只当对方是反应迟缓,现在才反应过来。


    于是又舒了口气放松下来,脸上也带上了笑意,并将对方乖巧放在他手心里的飞盘又丢了出去。


    飞盘再度落在男人脚后面一点。


    秦罹:“?”


    这个动作居然不是一次性,而是连续的吗?


    他发病时真的这么干?怎么觉得怪怪的。


    这一刻的秦罹忽然有了从今往后都要保持精神状态良好的念头了。


    秦罹迟疑了一瞬,扭头瞅了瞅那个飞盘,心底抗拒,但还是又给捡了起来,迟疑了一下,再度交到青年手里,乖巧的不可思议。


    然后秦罹就看见他的私人医生笑眯眯的把手里的飞盘又丢了出去。


    还是不偏不倚的落在他脚边后面一点。


    梅开三度。


    “??”


    秦罹眸底装出来的恍惚都更真实了几分。


    这一次不用青年嘟哝,秦罹就特别自主的把东西捡了起来然后交给对方,然后又看见这丑东西落在自己脚边,像是一个不打断就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恐怖循环。


    秦罹:“”


    他一边思索这都什么鬼东西,一边极为配合地玩着这见鬼的抛接飞盘游戏,有来有回,担心自己一个不配合被他那狡诈精明的私人医生发现他在装病,然后他接下来的所有计划都将不复存在。


    他在这一刻从来没有那么清晰的理解过“沉没成本”的含义。


    几次下来之后,像是有毒一样,秦罹连自己最初的目的都忘了大半,满脑子都是他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


    直到他的私人医生接过飞盘后没有再抛出来,而是收了起来,然后盯着他审视几秒,自言自语了几句:“看来差不多了,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秦罹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清。


    感到久违的轻松。


    所以现在,这小狐狸终于要对他下手了吗?


    秦罹正激动着,看见青年回身去打开药箱,一边打开一边又多看了他几眼,随后他耳朵里敏锐地传来对方的话:“啧,这回看着还挺安静,居然没说他那些奇怪的语录”


    秦罹一顿。


    什么语录?


    他发病时究竟做过什么?


    秦罹盯着他的私人医生,想了想,忽而有一点明悟,于是用一种苍凉悲怆愤怒的喑哑语调试探着道:“如果不能得见光明,那被黑暗吞噬又如何!”


    那边青年的身体动了动,转身冲他挑挑眉。


    有反应!


    秦罹没瞧见青年眼底的复杂怜爱,好像被鼓励了一样,接二连三:


    “接受痛苦,然后让世界感受痛苦!”


    “呵,天凉了,该让秦章远去死了!”


    “”


    他意犹未尽,越说,好像就越回到了那些幽暗对着月光独醒的夜晚。然后就冷不丁看着青年提着药箱走到了他面前,温和怜爱地开口:“好了秦先生安静一点,我要开始准备给你扎针了。”


    许昔流拿起针剂,目光定在男人胳臂上,心想还得替对方把袖子撸上去,万一对方动一动衣袖就掉下来了,不如直接把衬衫脱掉?


    他沉思了一瞬。


    而此时此刻的秦罹也反应过来青年要干什么,居然是要给他扎针!虽说之前发病严重的时候他也被扎过,但那是正常的,如今他根本没发病,是在装病,这一针下去会发生什么简直不敢想。


    秦罹后知后觉感到有一点的玩脱,但他又不想白白放弃自己制造了这么久的机会,于是临机一动,喊了青年一声名字:“许昔流!”


    “嗯?”许昔流一愣,看进男人幽邃依稀带点恍惚的眸子里,诧异:“秦先生你认出我了?”


    “”


    秦罹心虚不敢回应。


    既不敢暴露自己是装的,又不敢让这一针镇定剂扎进自己血管里。


    于是隔了两秒,又轻飘飘喊了青年一句:“许医生。”


    许昔流见状犯难。


    看男人这准确无误说出他名字和身份的劲,好像又不是那么的疯癫。如果对方认出他,有比较清晰的认知能力,只是神思恍惚的话,那这针针剂就没必要扎,毕竟扎多了也不好,他刚才准备给对方扎也是基于对方疯癫追着他满房间乱跑的状况上的。


    许昔流啧了一声,决定看看情况。


    他指了指自己,问男人:“秦先生,我是谁?”


    “我的私人医生。”


    许昔流闻言点点头,嗯,有自我的概念,比刚才疯疯癫癫没法沟通的样子好太多了。


    他环视了周围一拳,又指了指墙上的装饰画,“秦先生,那个是什么?”


    “挂画。”


    许昔流再度满意点头,最后拨弄了一下放在旁边的飞盘:“那秦先生,这是什么?”


    “丑东西。”秦罹不假思索。


    许昔流:“?”


    秦罹不懂他的私人医生又在玩什么把戏,正苦恼对方怎么还不露出真面目呢,眸光忽地定在了对方身后放在他办公桌上包里露出来的东西。


    那个包在许昔流进门后便顺势放在了办公桌上,之前他的私人医生过去从里面掏出来了那个圆饼飞盘状的丑东西,随后包一直是呈敞开的状态,现在秦罹眼尖地看见包里的一角,斜斜地歪着一个东西,白色圆柱状,分明是那天他从监控里看到了青年换药拿的药瓶!


    秦罹:“!!!”


    终于,让他给逮到了!


    这小狐狸胆大包天,居然随身携带这瓶毒药,还在他发病时塞在包里带过来,绝对是趁他状况不对时做些什么!


    秦罹费尽心思钓鱼执法,如今终于当场逮到,心里高兴。


    正当他想当场揭开青年的面具的时候,理智却阻止了他的冲动。


    他转念一想,这小狐狸狡诈成性,既然能这么正大光明的随身携带这药瓶,估计也留有后手,就像那天一样,他以为自己吃的是有问题的药物,结果对方喂给他的是正常的。


    在一切都没板上钉钉之前,都不能掉以轻心。


    接连几次的失败经历让秦罹警醒,他几乎是瞬间便按捺住了自己想当场发作的念头。秦罹死死咬牙,忍下了心中的滔天怒火,并很快做出决定,打算先趁机取出一片里面的药物快速送去化验,然后拿着有问题的化验结果甩在这小狐狸的脸上,让对方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求饶!


    秦罹阴森森的露出一个笑容。


    许昔流发现眼前男人不知为何表情变了变,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后,不由得有些发毛。


    这是怎么了?


    不是刚刚才正常一点的吗?


    “秦先”他刚开了个口,便看见眼前男人突然有了动作,扑向他,一把把他用力抱住,抱的还特别紧,动弹不得,冲劲带着他不断后退。“唔”


    许昔流的话登时便吞了回去,惊的瞪大眼。


    我去,不会医闹吧?


    他手上可啥都没有啊!


    正惊魂未定挣扎的时候,男人也把他抱的愈紧,他的耳旁也随即传来男人低沉喑哑意味不明的声音:


    “许医生,我好难受,头疼”


    许昔流一愣,原本因紧张而紧绷的身体也松弛了下来,眨了眨眼。他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被男人这一抱的动作搞的歪歪扭扭的,跌落下去掉在地上,但他也没空去捡,因为整个人都在对方怀抱的桎梏里,他还能感知到对方的下巴埋在他的颈间轻蹭了几下,蹭的他有点奇怪的难受。


    “许医生,我不舒服”


    耳边又传来对方喑哑晦涩的语调,但怀抱却是丝毫未松,男人一边使劲往他身上贴,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他身上,一边又牢牢箍住他的双臂,力道带得他不断后退,最终抵在办公桌前。


    许昔流后腰被坚硬的办公桌桌边硌的有点难受,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他人有点懵,不知道现在这又是哪一出,但他听见耳边男人难受疑似撒娇的话,还是心软了下,柔声安慰过去:“我知道,秦先生,先放开我好不好?我给你看看”


    “不好。”


    秦罹不假思索。


    怀里的人温软温软的,抱在怀里的感觉简直好的不可思议,甚至他将脸埋在对方颈项间时,还能闻到熟悉的花果香气,甜甜的。秦罹心猿意马了一瞬,随即摇摇头,眼神从迷糊又瞬间变得冷酷无情了起来


    不对,他的目标是趁机取到后面包里药瓶里的药片!


    正好如今局势正好,他抱着青年,把青年按在他怀里使得对方看不清后面的状况,他可以在对方耳旁说话干扰对方的感知,然后趁机打开药瓶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药片。


    秦罹抱着青年到了办公桌前,下巴埋在对方的颈项间,眼睛死死盯着包里露出来的药瓶一角。


    他一边在青年耳边低声说着话,说自己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含含糊糊的,听见青年问他又哼哼唧唧的模糊过去,黑眸倒是始终清明,盯着药瓶,手小心翼翼地取出药瓶,拧开盖子,从里面悄悄倒出一粒白色的圆片。


    拿到手了!


    秦罹振奋。


    许昔流听见自己后面疑似沙沙的声音,忍不住问了一下:“秦先生,后面怎么了?”


    秦罹身体一僵,一个激动差点把瓶子甩出去。


    他不动声色,慢慢将白色瓶子拧好,原封不动塞回去,一边又低声哼唧了几句:“许医生我觉得头好晕身体好难受”


    说爽了,还下意识的又在青年软软的颈侧皮肤上蹭了蹭。


    秦罹悄悄将拿到的药片拢在掌心,随后放开了青年。


    许昔流这会儿完全就是懵逼状态,耳边男人一直在哼哼唧唧,还哼哼唧唧完全没有营养的话,让他一时片刻也无法判断对方这究竟是怎么了。他又被抱的很久没法挣脱,房间里也没其他人,整个人就又急又懵逼。


    直到被对方放开了,还有点愣愣的。


    下一秒,许昔流反应过来,当先观察了一下眼前的男人。


    “你还好吧?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说发病时对方经常伴随着头疼。


    可以前发病时也没这样啊。


    许昔流疑心对方是又感冒发烧了,于是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


    然后纳闷。


    也不烫啊。


    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罹正欣喜自己搞到手了药片,转头就对上了青年狐疑打量的眼神。


    他这才记起来自己还在装病,刚才那出有点过了。


    但是做都做了,为了这出戏演的完整,秦罹还是硬着头皮继续下去,假装是发病精神恍惚了,但又逐渐清醒过来:“许医生,我只是觉得有点头疼,镇定剂就不用打了,吃点药就好。我的药放在卧室床头柜子里面,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许昔流闻言挑了挑眉。


    这么快就恢复正常了?


    他都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但是听见这些,他还是点了点头:“行,我去给你拿,但是秦先生,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秦罹捂着头假装头痛欲裂,嘶哑着声音虚弱道:“我可以”


    许昔流看了他几眼,于是出门。


    秦罹在青年离开的那一刻,便立马摆脱了脸上的虚弱不堪,眼神阴戾起来。


    他冷冷的露出一个笑。


    支开对方这一小会儿,为的就是把自己手上这枚好不容易得到的药片送出去,让自己的心腹去做个化验。化验结果一般出的挺快,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今晚他就能得到结果,只要再拖上一小会儿,这小狐狸今晚必定栽在他手上!


    秦罹连忙打电话叫了管家上来,吩咐对方上来时声音小点,动作快点,避开许昔流。


    没用一分钟,管家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秦罹打开门,发现许昔流还没出现,眯了眯黑眸,快速向管家交代:“钟叔,把这个东西带走,交给张力,让他现在出去找个信得过的人化验,然后把化验结果带过来,最好快一点,我今晚就要。”


    说着,他伸出手,把那枚费尽千辛万苦才从青年那得到的药片塞进管家手心,并将拍了拍管家的手:“钟叔,最好动作快一点。”


    管家人稀里糊涂的,今晚男人又是装病叫医生又是让他化验这什么东西的,乱乱的,可话却是听的清楚。


    他低头看了一眼被秦罹塞到自己手心的东西。


    圆圆的,薄薄的,还是白色的。


    上面还浮着精致的花纹,仔细一看能辨认出是漂亮的玫瑰花。


    管家疑惑。


    这不是许医生最爱吃的那种糖吗?


    他还记得是叫什么玫瑰荔枝糖来着,名字挺好听。


    前些日子的时候,许医生还分享过给他。


    所以他家先生为什么要化验这种许医生爱吃的糖?


    管家不解,但抬头看见男人紧张严肃的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虽然不知道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一定有他的道理。


    应该是许医生吃的这个糖有什么问题,先生紧张了,所以让他偷偷去化验,拿到化验结果了再回来规劝许医生。


    管家自觉发现了真相,笑眯眯的答应了。


    他顺着秦罹的意思悄声离开,在下楼的时候,许昔流从秦罹的卧室里出来,听见楼梯那边的动静,挑了挑眉。


    第45章


    许昔流站在卧室门口,注意到了楼梯一闪而过的衣角。


    他认出了那片衣角属于管家,在他去到男人房间取药的这短短时间里,管家曾短暂的上来又离开,甚至背影急匆匆的,仿佛着急去做什么事的样子。


    许昔流有点奇怪。


    但他也没做什么,只是驻足了片刻,就又回到了书房。


    书房里秦罹在交代完管家把药拿出去化验之后,便一直是噙着冷笑目光阴戾的模样,脑中设想着化验结果出来而青年看见大惊失色可怜兮兮的模样直到听见书房门口重新传来脚步声,才惊觉自己现在是在装病,于是又迅速变回原先被头疼折磨的虚弱劲。


    于是许昔流一回来,便看见男人又坐在了地板上,支着条长腿,手扶着头,俊脸上神情格外扭曲。


    他顿了下,才走过去,把药和水都递给对方。


    然后柔声道:“秦先生,药我拿来了,你快吃了吧。”


    秦罹身体好好的,没发病自然也不头疼,他说要吃药也只不过是想借此引开青年好把药片送出去罢了,又怎么会吃药?可是现在药都递到他手里了,青年又蹲在他跟前满脸担忧的望着他,令秦罹感到前所未有的进退两难。


    但是,药是不可能吃的,他现在又没问题。


    秦罹伪装出来的恍惚目光对上青年的,便看见对方眨了一下眼,随即耳边传来对方关心的话语:“秦先生你还好吧,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好机会!


    秦罹闻言顺势向前扑进对方怀里,在对方猝不及防的瞬间,头紧紧埋在对方颈项间,借着这个动作把放在身侧地板上的水杯碰倒。顿时温水倾洒而出,蔓延开一大片,秦罹又借势把递到他手里的药假装不小心的弄掉,恰巧掉在那滩温水里,没用几秒,药片就被泡开。


    秦罹则哼哼唧唧转移对方注意力:“许医生,我胸口也闷闷的”


    许昔流被男人扑的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他下意识的伸手撑住地板稳住身体,另一只手则抚上了男人的后背,懵然呢喃:“刚刚不是还头疼的吗,怎么现在又胸闷了呢”


    他的话语在目光触及地上被碰倒的水杯、和浸泡在水洼里的药片时戛然而止。


    许昔流挑了挑眉。


    这么巧?


    被接连扑了两次,许昔流已经没最初那么慌了。他试着推了推对方,没推动,男人抱他抱得死紧,几乎大半个体重都压了过来,一边抱一边没头没脑的低声诉说自己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话语含含糊糊,听起来就像是人还未彻底清醒的模样。


    许昔流眯了眯眼睛,伸手不客气地揪住男人后衣领,用力把对方从自己身上撕开。


    他站起身,脸上还是挂着温和柔软的微笑,好像很关切担忧一般望着秦罹,把男人也从地上拉扯起来,手摸了摸男人英俊的侧脸,表情疑惑不解且惊疑:“怎么又是头疼又是胸闷的,这次发病居然这么严重么?”


    秦罹一怔。


    心里还未欣喜自己做戏摆脱了吃药,便感受到青年的手摸着自己脸颊。


    温暖的,软软的。


    他下意识蹭了一下。


    可还未有其他动作,便看见他的私人医生焦急且镇定,回身去取了听诊器出来,一边把东西挂上耳朵,一边微笑着着拿上金属的听诊头朝他靠近。失去了金边眼镜掩饰的一双桃花眼明锐逼人,让人潜意识的感觉到危险,但仔细一看却又好像不是那样,对方分明彬彬有礼,且上挑的眼尾带着丝丝缕缕的担忧,温声朝他叮嘱:


    “秦先生别动,以防万一,还是让我听听有没有其他的异常吧。”


    秦罹愣住了,再一回神的时候,金属的听诊头已经撩开他半敞的衣襟,贴在他胸口上了。


    “怦怦。”


    金属特有的冰凉感激地秦罹一个哆嗦,手下意识的攥住青年的手腕。


    抬眼却对上私人医生不赞同的目光:“秦先生别动,让我好好检查一下”


    “怦怦怦怦。”


    秦罹手握的更紧了。


    许昔流微笑,礼貌,且眸底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没管男人的阻碍,任谁来看都是个忧心患者身体的好医生。只是他拿着听诊头的手却好像并不如此,肆意的在男人胸口皮肤上游走,对方身体愈僵,表情愈冷硬,他便游走的更欢,嘴角勾着笑这里戳戳,那里戳戳。


    有时候会在一个地方听很久,垂眸微微皱着眉。有时候却又接连不停,不在同一个地方待很久,好像猫抓老鼠戏弄一般。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秦罹就觉得他像那个蠢死的老鼠。


    但他此时此刻身体僵硬,下颔也绷的死紧,黑眸深处伪装出来的恍惚早就消失了一干二净了,反而透着僵硬和紧张。


    过了半晌,许昔流歪头仔细听了听,忽而微笑道:“秦先生,你的心跳声好快啊。”


    秦罹下意识的紧张吞咽了一下。


    “我”


    他难得有些结巴。


    原本的秦罹还满脑子都是试探,都是将计就计拆穿他的私人医生的真面目。然而对方拿出听诊器的时候,是真的出乎他的预料了,以至于一个不留神,就让那冰冷的金属听诊头贴上了自己的胸口。


    再之后都像是做梦一样,青年离他很近,手拿着听诊头,时不时的指尖会在他胸口上滑过。每碰一下,秦罹便觉得自己似乎抖一下,被划过的地方更像是火烧起来了一般难耐。


    他垂眸瞧见青年脸上温和担忧的表情,疑心对方在装模作样,可还是忍不住的沉沦。


    “怎么办呢,”许昔流转身把东西又放回去,回过身来,悉心把男人胸口崩掉扣子的衬衫衣襟拉好,掩盖住底下泛着红意的胸膛,神情遗憾且难过,“秦先生又是头疼,又是胸闷,身体到处难受,心跳也快的不可思议。”


    “我才疏学浅,不知道秦先生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只好先将秦先生送到医院里做个全面检查看看了”


    许昔流摊摊手,回身作势收拾东西。


    转过来的那一刻,脸上的温和神色变成了咬牙切齿。


    装!


    再装!


    看你个狗比能装到什么时候。


    许昔流嘴角勾着冷笑。


    从男人第一次突然抱着他哼哼唧唧这疼那疼就是不要打镇定剂的时候,许昔流就隐隐约约的有点怀疑了。但他当时没确认,只是觉得恰好是对方发病了又清醒过来,他是在拿完药回来之后,才确定对方是在跟他装病的。


    当时对方说头疼难受让他回去帮忙拿药,许昔流没想太多就去了,直到他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看见管家匆匆离开。


    管家急匆匆这倒是能理解,但对方离开就让他不太明白了。


    以前秦罹处在发病状态中的时候,管家虽说不在房间里把空间留给他让他发挥,但也是等在外面不远处的,随时帮忙,不会轻易的就离开。如今管家却毫不犹豫的就离开了,那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管家知道秦罹并没有发病,所以能够放心离开。


    再加上他回来,对方再度抱着他哼哼唧唧,而拿回来的药和温水却冷不丁被糟蹋掉,许昔流就确认了对方是在和他装病。


    正常情况下,秦罹巴不得死活不吃药,又怎么可能主动要他去拿药?估计是为了支开他干什么吧。还有,短短一段时间他就被对方抱了两回也不正常,一看就是故意的,不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


    许昔流想着,心里冷笑一声。


    装呗。


    陪着装。


    折腾他也就算了,反正最后受罪的又不是自己。


    这么一想,许昔流脸上又挂上了温柔和善的笑意,他捡起之前落在地上的金属眼镜,擦了擦,又戴回了鼻梁上,然后整理了一下药箱和包。


    他眸光瞥见包里放着的糖瓶,正气着,就拿了出来打算吃颗糖冷静冷静。


    谁知下一秒糖瓶被从自己手里抽走。


    许昔流一愣。


    转身回去对上男人阴鸷森寒的视线。


    “许医生,”秦罹声线阴狠,身上装出来的虚弱劲也没有了,就是黑眸深处依然透着一丝恍惚,气的。他恶狠狠的问许昔流:“这是什么?”


    秦罹倏然转醒。


    原本的神思不属都在看见青年当场拿出药瓶的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前所未有的冷静。


    秦罹忍不住地心想,前一秒还在真切的关心他,又是摸额头又是听诊,温柔的不像样,后一秒居然能当着他的面把那个被换了药的瓶子拿出来,怎么,是想当场给他下药吗?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秦罹心里的动容此时都被转换为了滔滔怒火。


    既恼怒生气,又复杂难言。


    令他忍不住的快步上前,一把夺过对方从包里拿出来的药瓶!


    手里捏着那个白色的瓶子,秦罹力道大的恨不得当场把这个该死的瓶子捏碎。他再度盯着许昔流恶狠狠质问:“许医生,怎么不说话?”


    “告诉我,这个是什么?”


    “”


    许昔流眨眨眼,人有点懵。


    他看看阴狠一脸凶相的男人,又看看被对方捏在手心里的自己的糖瓶,又眨眨眼,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成这个离奇的走向。


    秦罹时刻盯着青年的表情,当他看见身前青年一言不发,金丝镜片后的桃花眼无辜的眨来眨去,疑似害怕瑟缩的模样时,心底的那丝无名怒火更旺盛了,连同刚才被撩拨出来的一起,冲的秦罹整个人头晕。


    可对方居心叵测证据齐全,根本否认不了。


    心火旺盛,冲的整个人都战栗,秦罹这会儿倒是真有点发病前的恍惚感觉了。


    他咬牙,阴狠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冷笑。


    “呵呵,不说是吗,不说我也能猜得到。”


    “这里面就是你用来替换我药的东西吧,是慢性毒药,还是其他?抑或是上次那种兴|奋|剂?”


    “吃掉它或是被我送进监|狱,自己选!”


    秦罹一字一顿,黑眸冷的瘆人。


    他的私人医生被他困在这一隅之地,秦罹根本不担心对方会逃跑,他只是说完后低下头,欣赏青年脸上会出现的表情。他看着自己素来温和的私人医生,眸底神色逐渐由平淡转为浓重的惊讶,笑的更加阴狠了。


    这世界上,还没有什么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这个药是,医生也是。


    此事过后,他会给对方一个难言的教训,让对方毕生铭记!


    秦罹窝着火心想。


    然而,一心想着该给医生什么教训的秦罹没注意身前青年惊讶过后,逐渐古怪起来的表情。


    许昔流人是真的无语。


    如果是之前对方是在装病,那么现在这阴狠的劲,倒真有点要疯起来的感觉了。


    还说出这么奇怪的话,他也担心自己拒绝又惹的对方真发起来疯,那真的得不偿失。反正对方再说的天花乱坠信誓旦旦,瓶子里的也只是他放进去的糖而已,还是他最爱吃的那一款。


    于是许昔流不加思索选择吃。


    他一声不吭抓过来男人的手,把自己的糖瓶从对方掌心里拯救出来,而后慢慢悠悠打开,从里面倒出来一粒。接着又在男人阴狠恍惚的视线下,放进嘴里慢吞吞的吃了,他咬碎,任由糖的味道在唇齿间逸散,喜欢的眯了眯眼。


    秦罹瞧见他的私人医生居然真的如他所说的一般乖乖的吃了,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这个角度居然有丝可怜,像是要哭了似的。


    心里不由既兴奋又莫名的气恼。


    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又为什么要做?


    他让吃,就真的吃?也不怕对身体有什么损害吗?!


    秦罹越想越生气。


    对方不听他的话生气,听他的话也生气,忍不住一把掐起对方的下巴,想看对方此刻战栗恐惧的表情。


    然而却发现对方眯着眼睛,吃的正香。脸上一丝一毫的害怕情绪都没有,反而一脸享受。


    秦罹:“?”


    怎么回事?


    许昔流咽下,瞅着男人一脸茫然恍惚,终于没忍住冷哼一声,骂了出来:“是糖片,傻逼!”


    秦罹:“???”


    什么东西?


    许昔流也懒得装温雅礼貌了,嘴角勾起抹嘲讽的笑,句句不留情:“慢性毒药?兴|奋|剂?还有什么呢?原来秦先生的想象力这么丰富。”


    他没好气的将糖瓶一把夺回来。


    玛德还好没损坏掉,他才新买回来没多久糖还没吃几天呢。要是就这么因为对方的臆想没了,他得气死。


    思及此,许昔流瞪了对方一眼。


    秦罹这时候人都傻了,他以为有问题的东西没问题,那有问题的是什么?


    这小狐狸刚才说什么?既不是慢性毒药,也不是兴|奋|剂,那是什么?糖片?糖片是什么东西?


    不,不可能,一定是在骗他!


    秦罹神色又阴狠起来。


    许昔流看见男人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死样子,气笑了。他沉思两秒,果断决定要对方清醒一下,也出出自己被折腾来折腾去还被误会下毒的憋屈,于是学着对方阴恻恻的表情,露出一个阴森里带着几分他独特温和味道的笑。


    “秦先生其实想的没错,我就是居心叵测,想要用这个毒死秦先生呢呵呵呵”


    许昔流趁对方没反应过来,一把把人摁地上,三下五除二掏出枚糖,继续笑的温和危险,“这可是好东西,秦先生会喜欢的吧。”


    然后在男人惊恐挣扎的目光里一把把糖片塞对方嘴里,然后捂住对方的嘴。


    “秦先生尝尝吧,尝尝你认为的毒药味道怎么样”


    秦罹黑眸喷火。


    该死!


    让这小狐狸得逞了!


    对方刚才那样果然是烟雾弹!是在谋取他的可怜,然后趁他不备。这才是对方真正的计划!


    秦罹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笑的得意的青年,恼火。


    他心里想着这一个不对劲的药吃下去,后续洗胃能不能洗的出来,却发现这东西在他嘴里的感觉很不一样。


    缓缓的融化,甜滋滋的,有一股很熟悉很熟悉的味道。


    好像是玫瑰荔枝味的


    秦罹震惊。


    现在毒药的口感也这么丰富了吗?


    许昔流笑眯眯地看着身下男人惊恐到震惊到迷惑的表情,眯了眯桃花眼,阴森的表情收了起来,恢复了往日的温雅,可还是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怎么样?滋味不错吧?这可是我最喜欢吃的味道,居然被你说的那么不堪。”


    许昔流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产生这样的误解。


    然而仔细想想,也能猜到一点。


    之前山庄里就曾出过管事给他下药的戏码,对方可能有阴影了。然后不知道哪天看见了自己这个陌生的瓶子,误以为也是什么药瓶,天天猜疑,觉得自己也是要给他下药。


    甚至许昔流都觉得,今天对方这场装病,也是在试探他。


    虽然他的确是被反派联系过、对方的怀疑也不是空穴来风,但他到底是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对方的事。被这样怀疑和试探,说不气恼是假的,可真论起来,对方也没做错什么


    整件事看起来就很操蛋。


    许昔流想了想,越想越觉得是笔糊涂账,但现在事情差不多也明朗。


    如果不是对方今晚装病,他现在拿着录音估计都坦白完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对方亲口尝了这个糖,应该就能反应过来了吧?


    思及此,许昔流又给对方喂了一个。


    “再给你尝最后一个,多了没有,我自己还不够吃呢。”


    秦罹嘴里冷不丁又被塞进来一个,但此时他已经没有挣扎的那么厉害了。他感受着嘴里甜度加倍的滋味,又眼睁睁瞧见压在他身上的青年也自己吃了一颗,更沉默了。


    毒药会甜甜的吗?


    给他下毒的人自己也会吃吗?


    现在所有的线索指向一个结果——他搞错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他的私人医生也压根没想害他,这该死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一粒糖!


    秦罹又沉默又恍惚。


    他咽下嘴里的东西后,忍不住不敢置信的问出来:“既然是糖,你为什么要装进那个药瓶里?”


    许昔流耸肩:“那是个维c瓶,撕掉标签后小小的,方便携带。”


    “这和你用药瓶有什么关系?!”


    “这个糖的外皮花花绿绿的,我怕有损我的形象,所以把糖纸剥了放在瓶子里,有意见?”


    许昔流微笑。


    秦罹闻言沉默。


    半晌,他艰涩开口:“所以我上次看到你桌前花花绿绿的,不是毒药,而是糖纸?”


    “不然呢?”许昔流反问。


    秦罹再度沉默了,一边沉默,一边反思


    所以他从头到尾都在干什么?


    自己在那猜来猜去,误会他温柔漂亮的私人医生有异心,还把人折腾成这样?


    对方气的温雅的假面都直接摘了。


    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后,秦罹既懊恼又心虚,尤其是回想起来自己刚才的言语,更是有一种脚趾抠地的尴尬。


    他忍不住偷偷觑了一眼青年。


    许昔流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心叹这狗男人终于反应过来了。


    但他面上却没表现什么,还是一副微笑实则冷怒的模样,语气轻飘飘的:“秦先生现在冷静下来了?冷静下来我可就起来了?”


    “不会再攥着我的手说我居心叵测了吧?”


    他刚才给对方喂糖,避免对方挣扎是直接坐在对方腰腹上制住的,现在打算起来。


    秦罹迟缓的应了一声,语气低低的,有些低落和心虚。


    然而就在许昔流准备起身的关头,房门口管家回来了,一回来就看见秦罹躺在地上,而许昔流暧昧坐在秦罹腰上的画面。


    尤其是书房一派狼藉,秦罹衣襟大敞,许昔流身上也乱糟糟的,疑似玩过火。


    六目相对,三人都静了


    这是什么诡异的场合。


    “我就是刚刚听见先生的声音所以过来看看。”


    管家先一步解释,摆摆手飞速离开,许昔流知道对方又误会了,估计是刚才自己给对方喂糖对方以为是毒药惨叫的隔了一层楼都能听见的原因。


    许昔流后知后觉地感到社死,社死感比他被男人误会还要强烈,还要生气。


    于是咬牙起来,顺手把男人也拉起来,然后咬牙切齿给对方道:“这件事你去解释!”


    然后气呼呼的走了。


    秦罹想拉没拉住,眼睁睁的看着青年一阵风似的生气走掉。


    他心想,完了,出大问题了。


    第46章


    怎么出大问题了秦罹也不知道,但他就是知道糟糕了。


    尤其是瞧见他的私人医生头也不回往外跑,气的脚步声听起来都硬梆梆的,对方之前一直都是温煦和缓的模样,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青年气成这个样子。


    秦罹听见不远处的卧室房门被关的一震的声音,自己也忍不住一震


    真生气了。


    秦罹现在整个人也混乱的紧,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许昔流,怕稀里糊涂的火上浇油把事情变得更加糟糕,而是自己一个人在乱糟糟的书房里静了一静,仔细思索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最先是从下属那收到对方可能与秦章远有联系,所以他才怀疑对方。后来又看到监控,透过监控看见对方拿着药瓶往里装奇怪的东西,才如此确信对方就是有问题的。


    然而现在,药瓶不是药瓶,而是糖瓶,对方也压根没抱着坏心思,反而是他一直在疑心对方。抛开最初那条对方究竟与秦章远有没有关系不谈,药瓶不,糖瓶这件事的的确确是他误会了对方。


    秦罹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他还是做的太过于草率了


    他想去和对方道个歉,说明一下事情原委,可到房门口一看,卧室门关的死紧,他在外面走来走去了一会儿,里面都没传来丝毫的动静。


    就算敲门也是,没有回应,他猜青年应该猜到敲门的是他,赌气懒得开罢了。


    其实真要说的话,他大可以走阳台通道强硬地闯进去,就像上回那样。但是不知为何秦罹本能的觉得,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那才是铁定要完蛋,对方一定会比现在更生气。


    所以秦罹只是眼巴巴的在门外待了一会儿,遗憾且垂头丧气地回了自己屋子。


    转机在晚饭时间。


    书房在这一小段时间里已经恢复整洁,但秦罹懒得去看。他在听到隔壁房门打开且有脚步声下楼的时候就已经开门冲了出去,果然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对方换了身衣服,但还是很有个人风格的浅色系,从背后看时气质相当清雅温和,脾气似乎也好的一塌糊涂的样子。


    秦罹连忙追上去,唤了一声:“许医生”


    没应。


    青年自顾自的朝餐厅走。


    这可真是气的不轻。


    平时那么礼貌一个人,现在连回应都不回应了。


    秦罹紧贴着许昔流,低声小声解释:“对不起我错了许医生,我不该误会你的,糖的事是我没调查清楚就妄下结论”


    还是没声。


    秦罹有点慌,下意识的去捉人家的手继续说话:“我知道我误会你的事有点过分了,你有什么不满你说出来好不好?”


    许昔流被握住手,愣了一下。


    他试着使劲抽了抽,没抽出来,嘴角忍不住一抽。


    但他现在还装作在气头上的样子,也不好开口说话,于是就装作高贵冷艳,把被握住的那只手往后藏了藏,担心被别人瞧见,直到在餐桌旁坐下不得不分开才顺势赶紧抽回手,自己揉了揉


    绝了。


    怎么短短一小时没见,这男人怎么成狗皮膏药了,黏的这么紧。


    还有,道歉需要拉手吗?


    许昔流狐疑地瞥了一眼男人,却直勾勾对上对方巴巴的眼神,于是赶紧收回来。


    之前他气哼哼的走掉,有一方面是真气,但更多的是社死的羞怒。两者叠加在一块,让他赶紧回了房闭门不出独自消化这份气恼。听见始作俑者在门外嘀嘀咕咕的就更气了,如果对方不搞装病试探这一出,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折腾人很好玩是吧。


    越想越气,所以出来的时候许昔流才没给对方好脸色。


    当然,饭还是要吃的。


    许昔流余光瞥了眼隔壁男人,心里有一丝的疑惑对方刚才态度怎么那么奇怪。道歉就道歉,还摸他手干嘛,让他一瞬间差点没绷住。


    他心里想的很清楚,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秦罹一直怀疑他,从不久前的表现来看,估计怀疑的挺久的了,毕竟都悄悄注意到他装糖果了。而他本身也确实被反派联系过需要给对方坦白,坦白过后,估计对方就留不得他了,这份私人医生的工作也将到此为止。


    工作什么的许昔流倒不是多在意,只是有点遗憾要和巨额薪酬说再见了,但同时也高兴于能就此躺平。再说了,这段时间的薪酬加外快什么的,他都挣到一个巨额数字了,躺平也完全不是难题。


    打工人在离职前夕胆量总是巨大的,敢于和老板正面对着干,许昔流也是这样。他想自己都被折腾了这么久了,马上就要走人了凭什么不能硬气一回,他就生气怎么了?不仅生气,还不想搭理人,把这段时间对方折腾自己的通通补回来!


    于是许昔流便把男人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一心干饭。


    秦罹又喊了一句许医生,然后拿公筷夹了两只甜虾到许昔流碗里,语气低低的,多少带着点讨好:“这个好吃。”


    许昔流目不斜视,吃了。


    食物没错。


    犯不着对食物生气。


    秦罹一见有效,连忙又多夹了几样,一边夹一边轻咳一声,趁势说话:“许医生这个也好吃,你多吃点,糖的事是我不对,别生气了,钟叔那边我也解释过了他没误会什么”


    秦罹也不知道自己慌里慌张地在解释什么,就是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解释,应该道歉。他看到青年看什么都温柔似水就是不看他的时候,真的心里很不舒服,恨不得把对方脸掰过来对着自己但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如今看到对方不嫌弃自己夹的菜,顿时打了鸡血一般,不停的投喂,上瘾。


    也没奢望对方理他什么的,只是趁机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和道歉的话语赶紧交代一通说个明白,然后眼巴巴的瞅对方两眼,继续投喂。


    许昔流看着原本狂霸酷拽的阴鸷大佬此刻巴巴的道歉,心里其实蛮爽的。


    但装都装了,高贵冷艳还是装到底的好。


    再加上心里的火气还没彻底消全,于是还是一副目不斜视的样,说话倒是说了,但话语都带着一丝阴阳怪气,微笑:


    “我头疼,身体不舒服,胸口也闷闷的,怕是吃不了秦先生给我夹的东西。”


    秦罹听见青年温和的话语一喜,还没惊喜于对方终于搭理他了,紧接着听见对方说的话,又是一愣,后知后觉对方是在内涵他装病。


    他一张俊脸僵了僵,人却是没敢生气,巴巴地再度望向许昔流。


    许昔流筷子夹起一粒豌豆,眉目温和且怜悯:“这是什么?”


    “”


    秦罹:不敢动。


    “不说话是吧,不说话我也能猜得到,这是伪装过来的黄豆,绿豆,还是红豆?”


    秦罹:“”


    “呵,被我吃掉还是丢进垃圾桶,你说呢?”


    许昔流把豌豆丢进嘴里,杀气腾腾地嚼了两下。


    秦罹顿了顿,小心翼翼给他盛了碗汤:“你慢点,小心噎着。”


    许昔流高贵冷艳地哼了一声。


    他这顿饭吃的还算满意,至于男人是食不下咽还是其他,懒得管了。


    上楼之前,许昔流想到还没交出去的录音,又回身过来,朝男人勾了勾手指,示意对方跟上。


    正有些泄气的秦罹看见,眼睛一亮,立马囫囵吃完饭便跟了上来,尾巴似的一直跟到许昔流进房间把房门关上。


    一关上门,秦罹便贴的更紧了。


    他猜他的私人医生生气的一部分原因也有丢脸的缘故,所以在外面只是道歉并没有做其他的,行为相当收敛,而如今同处一室房门一关,秦罹登时便重新黏上去,看着青年的后背,脑子一热,就抱了上前,一边贴一边再一次低声道歉:“对不起许医生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不该猜疑你的”


    许昔流冷静道:“你猜的其实也没错。”


    秦罹没听清楚以为对方还是在闹脾气,他下巴搭在青年肩膀上蹭了蹭,“秦章远那边我会再重新查,是我考虑不周了”


    秦罹还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讨好他闹脾气的医生的话,忽而听见房间里传出来一声来自他叔父的声音:“许医生你知道该怎么做”


    他头埋在青年颈项间的动作登时就直了起来,黑眸警惕且凛冽。


    怎么有他叔父的声音?


    闹鬼了?


    这么想着的秦罹目光缓缓朝向声音源头,青年的手机里。


    “这是合成的吗?太像了。”秦罹愣愣问。


    “”许昔流有些无语,他挣了挣男人的怀抱,没挣开,索性直接冷酷无情道:“如你所见,秦先生,你叔父联系的人确实是我,你没误会,他确实要我对你做手脚呢。”


    录音尽职尽责的播放着,里面秦章远恶毒的话语再熟悉不过。


    不熟悉的却是,期间还夹杂着属于青年清越的音调。


    秦罹整个人都僵了,随着这番话如坠冰窟。


    他目光难以置信。


    许昔流想趁这个工夫闪一边儿去,结果男人抱的更紧了,箍得他腰疼,心里不免有些无语,不知道对方发的哪门子疯,今晚这么喜欢抱他。


    他也不挣扎了,想必对方听完这个消息马上就会厌恶起来,从而放开他。


    只是没想到男人听了之后第一句话却是:“你不是说和他没关系吗?!”


    许昔流格外冷静:“我没说啊。”


    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你也没问过。”


    秦罹噎住。


    他还是十分难以置信。


    所以他叔父联系的医生的确是许昔流?他的私人医生的确是秦章远那个狗东西安插在他身边伺机害他的人手?


    此刻他不相信也得相信了,录音是铁证,更何况青年还亲口承认了。


    可这怎么会?


    秦罹此时此刻处在勃然大怒和还没彻底消散的道歉的心虚劲之间,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是该做狰狞状质问青年为什么要答应秦章远,还是该做委屈状继续道歉他误会了对方糖瓶,整个人就很矛盾复杂。


    哽了半天,哽出来一句:“那你听他的话对我下手了吗?”


    “没啊,我就是嘴上答应一下,省得他威胁来威胁去的,这不都告诉你了吗,虽然有一点点晚。”许昔流依然很淡定。


    “还有,秦先生你抱太紧了,松开。”许昔流淡淡道。


    淡定归淡定,但唯一一点就是,眼前这个坦白的情况实在太出乎他意料了。


    许昔流以为,他坦白之后,男人会勃然大怒,会爆发阴鸷大佬的恐怖气势掐他脖子冷声质问,然后他立马被赶出山庄,谁知道现在情况居然是这样,平静的可以,甚至对方的胳膊还搂在他腰间,搂的越来越紧。


    许昔流皱眉沉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秦罹此刻也在沉思。


    他想,他的私人医生确实和秦章远有联系,确实被秦章远指使来害他,但是对方没答应啊。这小狐狸很聪明的糊弄住了他叔父,且亲口承认没对他下手,现在事实也确实是这样,他怀疑对方给他下药还怀疑错了,那仅仅只是对方爱吃的糖。


    可想到这些的时候,他多疑的性子又总是忍不住想的更多,思考这小狐狸就这么轻易地朝他坦白了,是不是还另有打算?


    比如说玩双面间谍?


    那他又图谋什么呢?


    秦罹脑子乱糟糟的。


    然而他没没能彻底想通,便听见对方温和的嗓音继续响起,条理清晰地将来龙去脉彻底说了一遍:“刚开始的秦章远找到我,想要我对你下手,我没答应,但他拿工作室威胁我,我就暂时先答应了,然后给忘了,隔了段时间、也就是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才想起来。”


    许昔流指了指手机录音。


    他这也没撒谎,他确实是反派打电话才知道有这回事的。


    “后边他又让我做,但是我烦了,就顺便录了音,然后来找你,就是这样。”


    许昔流还是说的很平静,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严肃补充:“反正我没对你做过什么,也尽心尽力调理你的身体了,你要是觉得实在膈应,把我辞退就好,然后赶紧对付你叔父去,别让他祸害工作室。”


    说完后,许昔流整个人都轻松了,脸上装出来的高贵冷艳也消失,重新换回了平时的温和清润。


    他等着男人的话。


    谁想耳边冷不丁就是斩钉截铁地一句:“不行!”


    “什么不行?”许昔流一懵,眯了眯桃花眼,“不愿意放过我?”


    “不是,你不能辞职。”秦罹冷声。


    他放开了一直箍在许昔流腰间的手,转而摁住许昔流的双肩,把人转了一个圈,面向自己。


    秦罹低眸,黑眸森然阴鸷,冷冰冰一字一顿:“我说,你不能辞职。”


    许昔流更懵了:“为什么?”


    “为什么?问得好。”秦罹也不知道,但他听见青年准备辞职的时候整个人就一震,打心底的抵触。他猜应该是自己还没彻底查清楚这件事,觉得青年拿出的录音真实性存疑,想把人继续看在身边的缘故。于是他便冷声道:“当然是因为在我彻底查清真相之前,你不许离开我一步了。”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又道:“还有,你不是说秦章远找你要你对我动手下药,而你却没有听他的话吗。”


    许昔流狐疑点点头,看见男人阴鸷黑沉的眸底,觉得对方此时此刻才像他认识的秦罹,刚才那股黏黏糊糊劲真的像被夺舍了一样。


    秦罹看见许昔流点头,冷笑了一声:“那就证明给我看!”


    “证明什么?”


    “证明你确实没想害我!”


    “这个怎么证明?”许昔流震惊,并想敲敲男人脑袋让他清醒清醒。


    秦罹一点没有强人所难的自觉,嘴角勾着熟悉的冷笑,提出要求:“当然是听我的话。你依旧留在我身边做我的私人医生,但是这段时间属于观察期,我需要判断你是否值得信任,必须听我的话。”


    许昔流闻言颔了颔首。


    好像有点道理。


    “所以呢?”他接着问。


    “所以你要听我的!”秦罹不假思索。


    “”


    “我是说这段时间的薪水呢?”


    许昔流抱着胳膊,笑的温和又危险:“你不会继续让我给你当私人医生,然后让我打白工吧?”


    “薪水照旧。”秦罹黑眸沉沉风雨欲来,话倒是回的利索。


    许昔流听了后满意了。


    既然男人提出这什么观察期,那就观察吧,反正他行得正坐得端,啥也没干啥都不怕。万一他不答应对方不依不饶,那他就算家里躺都躺的不舒服,还不如先顺了对方的意等这个考察期一过就立马走人来的香。


    正好,还薪水照旧。


    就当多打工一段时间吧!


    许昔流想通,整个人更淡然了。


    看了看时间,挥手赶人:“好了既然话都说到这了,那就各自回去睡觉吧,到点了,该睡觉了,我困了。”


    说完就要往床边走。


    还没忘指了指门,示意秦罹自个儿出去回房。


    只是他刚走一步就被男人拽住。


    秦罹眼神阴戾,冷声提醒:“许医生是不是忘了,现在你每天都得和我一起睡觉,治疗我的睡眠?”


    许昔流闻言一愣。


    他确实忘了。


    这蹩脚的毫无科学依据的治疗对方还真当真了?


    可他看进男人执拗的眸底,确信对方的确是当真了。


    许昔流有点无语,可还是问:“那外快?”


    秦罹:“照旧。”


    那没事了。


    许昔流没问题。


    又跟着秦罹回了房,躺在一张床上。


    但他还是没忘记自己看武打片肌肉记忆武打动作好半夜一脚把男人踹下床、给对方踹出来阴影从而结束这操蛋的□□治疗,于是找了又找,给自己精心挑选了一打,美美看了半小时,才满意的闭上眼睡觉。


    他入睡还是很快,没用十分钟,就睡着了,睡得又香又快。


    房间早早就关上了灯,一派昏暗沉寂。


    自从许昔流跟着他一块躺到床上之后,秦罹心间提起的大石头就放下了一大半,人平静下来。


    躺床上之后,他没自找无趣的拉着青年聊天说话,只是默默的躺着,感受着旁边人的存在,就已经很安心了,看见对方睡前又看奇奇怪怪的武打片也没吭声,只当是对方的睡前习惯。


    直到青年睡着,绵长悠悠的呼吸声传过来,秦罹才动了动。


    他向来睡得慢,心事又多,睡觉之前总是要想一大堆有的没的。


    今天自然是不受控制地思考起来了他的私人医生做这一切的动机和心理。


    说实话,他叔父是什么人他最清楚,那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既然选中青年安插到他身边,那么必定会对青年威逼利诱一番。而对方却能抗住他叔父的这顿“威逼利诱”而选择不对他动手,到底是为什么呢?


    对方不会平白无故的这样做,其中一定有什么样的原因。


    但是是什么样的呢?


    秦罹不住思索,忽地思绪转到了青年平时温柔体贴关切他身体的模样,不由得产生出一个大胆的联系,该不会他的私人医生,其实对他有意思吧?所以才不顾一切抵抗他叔父的强权?


    秦罹被自己的这个脑洞惊的整个人一震,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往这方面想。


    他忍不住在黑暗里支起身子望向乖巧躺在自己身侧的青年。


    对方还是睡的安静,呼吸声绵软,整个人也都乖乖巧巧的,仔细一看,睫毛还很长,桃花眼连闭着时都是上挑的。


    秦罹越看越忍不住继续看,黑暗里目光一寸寸在青年脸上逡巡,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下对方的脸颊,低声呢喃:“许医生,你让我看不懂”


    话还没说完,便瞧见安静躺在床上的青年手抬了起来。


    秦罹大惊,想到了上回的可怕经历,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脸。


    谁知青年手抬起来后,换了个方向,直直地往下方而去,一巴掌果决迅速的拍在了他的屁股上。


    “吵死了!”


    漆黑的夜里一声清脆的“啪”。


    比上回的还要清脆,还要余韵悠长,甚至回弹。


    秦罹身子僵住,俊脸黑了又青,青了又黑,难以置信。


    半晌,他捂了捂臀侧,缓缓躺下。


    第47章


    被突然袭击了屁股,秦罹整个人有苦难言。


    他很想大喊大叫,来抒发自己被打了臀部的苦闷难以置信屈辱愤懑,然而这会被当成疯子,还会吵醒青年。虽然不太清楚他的私人医生睡觉时的防御机制,但是秦罹本能的觉得如果对方被他吵醒,一定会非常非常生气,后果很可怕,他好不容易哄好对方,绝不允许这种错误再犯第二次。


    然而对方那一巴掌打的真的非常重,秦罹觉得自己半边屁股都麻了,侧着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阴郁地盯着身侧熟睡的人看了好一会儿。


    心想睡着了这么乖巧柔弱的人,是怎么在睡梦中发出千钧一击的。


    他不懂。


    秦罹在深夜里静静的侧躺,观察旁边睡熟的人,目光一寸寸的掠过对方的面孔。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竟也不觉得无聊,这种夜间活动似乎比之前他独自一人望月感慨有趣的多了。


    倏地,放在枕侧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秦罹机警的拿起来,没让这微小的震动吵到旁边人。


    他打开看了看,发现是来自张力的一条消息,上面说化验报告已经出来了。


    秦罹一愣,隔了两秒才恍然记起来,这是那个糖片的化验结果。这段时间他一直认为他的私人医生居心叵测,傍晚时他装病趁机从青年随身携带的瓶子里偷偷取出了一枚,然后马不停蹄交给心腹去化验,为的就是得到这是有毒的证据扳倒青年。


    秦罹的目光顿时严肃起来。


    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片刻,在张力询问他要不要现在先把报告单传过来的时候,选择了要。


    他悄悄的从床上起来,下床,小心翼翼的穿上拖鞋,尽量不发出一丝一毫声音的出了门,并把门带上。


    离开卧室的秦罹面容登时冷肃下来,他又走远了点,才神容庄重且肃穆的打开电子版的化验报告单。


    秦罹是觉得,他现在只是听信了青年的一面之词,并没有其他什么确切的证据能够证明青年的确就是真的违抗了秦章远的话,什么都没做过。哪怕对方说那是糖,喂到他嘴里的也是糖,那也不能确定那个瓶子里装的也全是无害的糖。


    万一青年真的狡诈如狐,瓶子里的是药物,对方看似从瓶子里倒出来,实则当众使了什么把戏,致使对方吃进嘴里的和他吃进嘴里的全都是无害的糖呢?


    是不是也有这种可能?


    秦罹不敢全盘否定。


    至于今天晚上觉得误会了对方巴巴的上赶着道歉秦罹下意识的忽略了这回事。


    一想到青年有可能是双面间谍,晚上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全都是装模作样骗他的可能,秦罹就忍不住眯了眯眼,盯住手机屏幕的眸底一片阴鸷冰寒。


    他特意远离卧室,下了楼,到了安静的吧台边上坐着。


    吧台明亮暖黄的灯光下,秦罹屏住呼吸,郑重地慢慢地打开了电子报告单。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体,成分一栏里清楚的写着:柠檬酸钠,阿斯巴甜,食品添加剂-山梨糖醇


    秦罹掠过这些,直接打算看结果。


    然后最下面结果显示:一颗普普通通的糖果。


    “?”


    秦罹皱眉,盯着最下面的一行鉴定小字,越看越疑惑,越看越恍惚。


    所以这真的是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糖,许昔流没骗他?他刚刚费劲巴拉所猜测的一切全都是错误的??


    他不相信地给下属打电话过去,那边显然早有预料,张力打了个哈欠,困顿,一脸的不解:“秦总,你让我大半夜化验一颗糖是为什么,这个糖有问题?”


    秦罹:“”


    他硬梆梆:“嗯。”


    “但是结果显示是正常的,没啥问题,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糖哦,好像和许医生常吃的那个是同一款,我上回还见着许医生吃过呢,他还分给我了一颗,甜滋滋的”


    秦罹:“”


    什么?


    这小狐狸还给别人分过糖果?


    为什么没有主动给他过?


    秦罹不虞。


    张力又打了一个哈欠:“那秦总没事我就回来了?”


    秦罹:“辛苦了,回来吧。”


    电话挂断,他抿唇沉默良久。


    说实话,秦罹还从来没有接连判断失误的时候,然而一向无往不胜的他在青年身上折戟了数次。


    这令他恍惚又无奈,还有些心绪复杂。


    秦罹盯着报告单看了很久,直到反复确认这的的确确只是一颗糖,才关掉了这个页面。


    看来真的是他误会了对方。


    还好自己是先看了报告单,不然如果没看就开始发作,他这会儿估计又要苦哈哈的道歉了。


    想起自己把一颗普普通通的糖误认为是毒药而干的蠢事,秦罹浑身上下就有一种待不住的尴尬劲,好像下一秒脚趾就要动工,在这座山庄里再凭空抠出个巨型城堡来。


    尤其是他回想起那一幕幕,他装病,恶狠狠地掐着青年下巴说着些自认为的话,对方那时的表情此刻想起来也很耐人寻味,他当时以为是害怕惊慌,低着头时可怜巴巴让他恼怒中情不自禁地怜爱,现在想来,青年看着他犯蠢,心情惊讶有之,更多的是在偷笑吧


    还有对方给他糖吃,他以为真是毒药,拼命挣扎就是不愿意吃,结果还是被对方强硬压着吃了,吃到甜味了还不死心,觉得是口味丰富的新型伪装毒药


    秦罹登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薄唇抿得死紧。深夜本就寂静,偌大的别墅在此基础上显得愈发空旷,他坐在这半天不动一下,背影僵硬之中,还透露着一种难言的萧索味道。


    兀自独坐了一会儿后,秦罹起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来,拆了封醒了酒倒了一杯,抿着红酒,慢慢消化尴尬,试图将做过的那些蠢事忘掉。


    不过想着想着,秦罹又忍不住开始沉思另一件事。


    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冷不丁想到青年不计代价违抗秦章远可能是对他有意思。当时只是突然想到并没深思,可现在化验单也证实了对方的清白,如果真的按照这个思路走下去,秦罹觉得,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首先,他很优秀。外貌条件还算可以,他注意过他的私人医生经常会长时间看他的脸,说明他的脸对对方有一定的吸引力。他身材也好,青年曾亲口夸过,还摸了几下,健康方面……曾经有些虚弱,但现在逐渐变好,未来可期。


    而且他也很有钱,秦氏是他的暂且不说,其他各处房产什么的他也有不少。最重要的,他很洁身自好,男德满分,身边男人女人这么多年来一个都没有,也从没和谁暧昧过。如果他的私人医生是最初被迫被秦章远指使,来到他身边后,被这样的他吸引、从而犹豫纠结,最终选择违逆秦章远而保护他,似乎也不无可能。


    秦罹一边思考,一边浅抿着红酒,不知不觉就喝掉了一杯,他又给自己续上,思绪不停。秦罹脑子里顺着思路浮想联翩,回忆往昔他与青年相处时的记忆,试图找到医生暗恋他求而不得的蛛丝马迹。


    对方很关心他,这点秦罹从没有怀疑过。许昔流会悉心记住他的身体情况,改善他的体质,并每天催促他吃药,一日不落,甚至为了让他能够按时吃药,还送了他礼物,虽说那个二哈狗头闹钟有点丑


    除此之外,对方还经常对他笑,而且笑的很漂亮,甜甜的,如果不是喜欢他怎么可能会那样?毕竟他印象里这只小狐狸就是狡猾又冷漠,笑容只是伪装,对其他人从来都是笑的温和又疏离,可在他面前的时候却会不自觉的摘下面具,他看见过对方很多种模样,开心的,生气的,愠怒的,无奈的,皮笑肉不笑的如此生动鲜明。


    秦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热血沸腾仰头闷了一整杯红酒!


    如果他的私人医生真的对他偷偷暗生了情愫,那他这段时间怀疑对方岂不是很过分?这小狐狸狡猾又心思敏感的,会不会背后伤心的不得了?


    怪不得今天晚上那么生气,他哄了好久才肯理理自己


    秦罹完全忽视了假想的两面性。


    甚至半瓶红酒下肚,他有些微醺目光有些迷离的他又忍不住想的更多。


    秦罹想,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该拿什么样的一种态度去对他的私人医生?


    平心而论,许昔流长的很好看,气质又很好,戴着金丝眼镜温和清雅,摘下眼镜又是另一种味道了,桃花眼漂亮的锐气,灵动,很勾人。而且对方特别会照顾人,用那样一种温温润润的声音念叨人,没有人会拒绝他的要求吧?还有性格也很有特色,看着好欺负实际上狡猾的不得了,像一只不好骗的小狐狸,如果他来当伴侣,未来一定很棒吧


    还有身材,他的私人医生腰细腿长的,上回浴室里惊鸿一瞥,那样白皙漂亮的肩背一直烙印在秦罹的脑海里。


    秦罹回想起那天的场景,呼吸一窒,俊脸上不觉飞起一点绯红。


    他越想越羞涩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心痒难耐,在寂静的深夜里清醒的像猫头鹰,喝着红酒,精神的恨不得竞走两万步!


    一个不留神,剩下半瓶红酒也没了,只剩下一个空瓶。


    秦罹犹豫着要不要再开一瓶,忽然听见不远处站着道穿着睡衣纤细挺拔的身影。他的私人医生远远看着他,声音疑惑:“大半夜不睡觉,你在干什么?”


    秦罹精神一震。


    许昔流半夜半梦半醒。


    他一般都是一口气直接睡到天亮,很少中途会醒。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睡到一半,居然迷迷糊糊的醒了。醒了也还是困兮兮的,神思迷迷糊糊,本想继续睡,可却感知到身侧没有了人影。


    他才和秦罹一起睡两天,可这人存在感强的好像他都和对方睡了两个月了似的,以至于对方不在,许昔流半梦半醒间居然能感知到。


    大半夜的不在床上,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许昔流迷迷糊糊的神思意识到这一点,清醒了一部分。他眯着眼睛朝门口方向看去,觉得房间里没有人,一点声音都没有,不存在对方恰好起夜的可能性,而且,许昔流觉得房间门好像开了,他似乎看到外面走廊的光线溜进来了一条缝。


    夜晚安静的可以,一丝一毫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可目前周围还是安安静静的,那就证明对方出去了,且不在周围。


    晚上睡觉不关门这简直要逼死强迫症。


    许昔流原本只清醒了一点的神思这下清醒了大半,他坐起身,望向门口的方向,有些烦躁。


    这狗男人半夜不睡觉要干什么?


    出去了居然也不把门带上,没有道德!


    等等,难道对方有梦游症?但之前也没见过啊,还是说对方大半夜的又不对劲了,出门发疯?


    虽说不在屋子里他睡觉的地方发疯还怪贴心的,但是发疯本来就足够叫人担心了。


    一想到男人发疯时的场面,许昔流就觉得原本还存在两三分的困意瞬间没了。他烦躁的冷笑了一声,再接着睡也睡不安稳,索性穿上拖鞋出门去看看对方到底在干什么。


    许昔流循着亮光下楼,拐弯,看见吧台处坐着人,对方背对着这边,不知道在做什么,看起来好像待了很久的样子。


    他忍不住问出声。


    虽然刻意收敛了,但是声音里还是透着没睡醒的烦。


    许昔流就见他出声后,那边穿着睡衣的男人身体一震,倏然回头快步朝他走过来,他抱着胳膊等在原地。


    秦罹看见刚才还出现在他脑海里的人此刻就在不远处,登时一阵惊喜。


    他丢下酒杯,起身迎过来,心里掠过那些他刚刚思考过的想法,觉得他的医生还真是黏人,半夜他不在了都要出来找他,于是黑眸深处不由得泛起柔和,开心地加快了脚步,巴巴唤了两声:“许医生”


    许昔流没应,眯着眼睛等男人走近,先仔细观察了一波,脚步稳健,眼神清明,嗯,没发疯。


    他舒了口气,可等对方走到近前,又忍不住皱起眉。


    顿了两秒后,他忽然一言不发的凑近,垂眸嗅闻了几下。


    秦罹刚站稳就瞧见眼前青年突然偏头凑近,快的他猝不及防。对方凑过来后就不动了,离得非常近,他的鼻尖都快碰到对方的了。


    这个距离,这个姿势,很难不让秦罹怀疑青年凑过来是想亲他,他目光定在对方淡色饱满的唇瓣上,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心跳过速,声音大的仿佛怦怦声就在耳边。


    秦罹又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觉得现在发展是不是太快了?


    他刚发现他的私人医生有疑似喜欢他的嫌疑,对方这就要凑过来要接吻,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他们难道不应该是我发现你喜欢我,然后我不说,然后你继续喜欢我,我逐渐喜欢上你,然后他表白,然后对方惊喜接受,然后愉快在一起的节奏吗?


    怎么对方突然凑过来要亲吻?


    老实说,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秦罹有些紧张。


    那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如果答应的话,那他该怎么亲过去?


    是温柔点,还是狂野些,还是假装震惊一动不动?


    秦罹心动的咣咣响,都已经要按捺不住亲上去了,却看见青年冷静的站了回去,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你喝酒了?”


    这转变猝不及防。


    秦罹愣愣:“是啊,你也要来点吗,我珍藏的,味道很醇厚。”


    喝完酒接吻听起来好像也不错,虽然他没试过。


    谁知这话过去,眼前青年忽然变了个面色,似笑非笑中透露出一点生气的冷意:“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喝酒?”


    本来突然醒了睡不着就已经够许昔流烦的了。


    发现对方不睡觉偷偷跑出去有发疯的风险更是气人。


    现在还让他发现对方在喝酒,更是令许昔流有一种气笑的冲动。


    他还真就气笑了,盯住对方看了几眼,忍不住抬手拍了男人肩头一巴掌:“你个吃药的病患还偷偷喝酒,不想活了??”


    秦罹还愣愣着,没搞明白事情的走向,忽见青年抬手起势,某种不好的直觉令他一瞬间下意识的抬手捂脸,另一只手捂臀。


    然后就看见对方一巴掌拍他肩膀上。


    “”


    许昔流气怒中语气疑惑:“你捂脸干什么?牙疼?”


    又低眸瞅了瞅被捂住的臀,“屁股也疼?”


    奇奇怪怪的。


    秦罹沉默,反应过来后脸黑了一瞬,也从青年的话语中意识到对方不是想亲他,只是凑过来闻他身上的酒味。


    而他,在专心致志的自作多情。


    不由咬咬牙,装作没事发生一般放下手。


    “没事。”


    第48章


    许昔流远远的望了一眼吧台上放着的酒瓶和酒杯,没好气:“喝了多少?”


    秦罹摸了摸刚才被拍的有点发麻的肩膀,足见青年隐含在巴掌之下的怒火。他反应过来这句问话,顿时从误会了的沉默中走出来,喉头一紧,莫名有些被查岗的紧张。


    他在青年审视的目光下谨慎道:“不多,就一瓶。”


    “一瓶也叫不多?”许昔流闻言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但是现在是深夜,大家估计都睡了,也不好发火,他也不想把自己气的后边睡不着悲惨失眠,就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气憋了回去,转而心平气和微笑道:“算了,下不为例。那你现在身体有不舒服吗?醉不醉,头晕不晕?”


    他看看要不要给对方来点蜂蜜水什么的解解酒。


    秦罹都做好了会被训的准备了,谁知青年冷哼一声过后只是关心了一下他的身体,叫秦罹诧异的同时,心底也很感动。


    他的私人医生果然体贴又温柔。


    他看了看青年穿着月白色睡衣时显得愈发柔软的气质,心头激荡,那种隐隐约约的想法又冒了出来,哪怕刚才误会了对方凑过来的意图,秦罹依然没有觉得自己的想错了,反而想法愈加坚定。毕竟像许昔流这样表面温和实际狡猾脾气还不怎么好的性子,发现他偷偷喝酒后居然还不发作,怎么可能心底没有他?


    秦罹眯了眯黑眸,心里甜滋滋的。他忍不住表情也柔和了点,声音温和主动道:“头不晕,身体也没有不舒服,你别生气,我下次不这样了。”


    许昔流闻言哼了下:“这还差不多。”


    秦罹期期艾艾又叫一声:“许医生。”


    这一声与平时的阴鸷冷肃相比,可谓是柔情百转,低沉喑哑的。然而许昔流听了之后却皱眉,一脸古怪,在秦罹期待的表情下狐疑问:“你怎么了,嗓子夹成这样,难道喝酒会变声?”


    秦罹一僵:“”


    这小狐狸怎么这么不懂风情?


    面对他的私人医生疑惑古怪的表情,和试图让他张嘴看看嗓子是不是发炎了的冲动,秦罹无奈,摁住对方蠢蠢欲动的手,道:“没事。”


    许昔流还是不放心:“生病了要说啊,别跟没长嘴似的。”


    “嗯。”


    “那没事就回去睡觉吧。”许昔流瞧着刚才还容光焕发精神满满一身牛劲的男人,不过片刻之间又萎靡阴沉了下来,不知道对方又在作什么幺蛾子,看对方站在那没动,就拉了拉他的胳膊,“早点睡觉,你明天还要上班。”


    最重要的是别打扰到他睡觉。


    许昔流心想。


    秦罹一听又振奋起来。


    是啊,他都和青年一张床上躺着了,怀里抱着人不比外头偷偷喝酒舒服?也不知道他刚才脑子究竟怎么想的,居然还往外边跑。


    思及此,秦罹脚步加快,走的居然比许昔流还快还迫切。


    许昔流跟在他后面,挑挑眉。


    两人又回到卧室。


    再度到床上躺好,窝在被子里,许昔流的困意又回来了,他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行,现在睡着的话,还能再重新进入深度睡眠,这不比以前凌晨被叫起来给男人看病来的舒服?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许昔流这么一想,似乎觉得对方半夜出去喝酒也没什么了,毕竟秦罹看起来酒量蛮好也没醉更没发酒疯,于是人也更平静了,安详的平躺阖眼睡觉。


    没过多久,没什么心事的他呼吸就平稳起来。


    一边的秦罹敏锐觉察到青年又睡着了,他想着这小狐狸睡觉时有防御机制,不能碰,一碰自己就挨打,那他不动,等着对方翻身翻到自己怀里来总行了吧?反正睡觉嘛,总不可能有一夜过去动都不动吧。


    秦罹想到那个可能性,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他静静的等待着。


    然而半个多小时过去了,青年没有动,秦罹很有耐心。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青年还是没动,秦罹开始微微皱眉。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对方不仅没动过,连呼吸频率都没有变化,安安静静的。秦罹瞧着对方那尸体般的睡姿,感到格外的疑惑不解。


    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他又观察了二十分钟,发现对方睡姿格外平静乖巧,一点也没有乱蹬乱踹胡乱翻身的怪相,如果没有外力干扰的话,甚至能一个姿势到睁眼。秦罹无奈,想伸手把人扒拉过来,手举到一半想起对方的防御机制又僵住了,最后想了想,对方不过来,那他过去不就好了?


    如果被发现,就说是半夜无意翻身翻过去的。


    秦罹自信一笑。


    然后悄悄挪过去,满意地窝在青年肩头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清早,没有发生许昔流一睁眼发现秦罹抱着他睡觉的惊恐震惊质问场面,因为秦罹起的比许昔流早。


    秦罹早上醒了,发现自己贴在青年身侧人还有些懵。但随即带来的是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今晚的睡眠,比他以前睡的任何一晚都要来的香。他凑在许昔流颈窝间嗅闻了一下对方身上好闻的花果味道,才留恋不舍地起了床,穿上西装,打上领带,抓好头发,又恢复成往日阴晴不定的阴鸷大佬形象。


    过了一会儿,许昔流也懒懒的醒了,刚好是秦罹打完电话再进来的时候。


    第二次在男人床上醒来,许昔流已经适应多了,不像第一次那么不自在。他看着男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自己闷不吭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醒醒神,才在秦罹的视线里起身下床。


    刚穿上拖鞋,就听见旁边男人轻咳一声。


    许昔流早上刚起来思维比较呆,反应也慢半拍,只是放空脑袋懒懒的往卫生间方向走,直到旁边又传来几声咳嗽声,接连不断,他越往卫生间方向走声音越大,好像就是在引起他注意似的,才不自觉地偏头望过去。


    然后许昔流就对上秦罹似乎有些扭捏的视线。


    “今天上午秦氏有场新品发布会,你待会儿陪我一起去。”秦罹清清嗓子,矜持地一句话说完,将一个袋子递给许昔流,“里面是给你准备好的衣服,等会儿可以直接换上。”


    许昔流短短一点时间被震惊了三次。


    先是看见对方有点羞涩有点忸怩的表情,说实话他印象里的秦罹都是阴鸷冷漠脾气不太好动不动冷嘲热讽的,平时还自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王霸之气,所以乍一看见那样疑似扭捏的表情出现在对方那张俊脸上,许昔流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在做梦。


    接着是对方口中的什么发布会,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再然后是丢到他手里的袋子,扒拉扒拉仔细一看,一套崭新的西装,还是浅色系的。


    许昔流瞪大眼睛,这会儿终于清醒了,忍不住问:“秦氏的新品发布会,我一个医生去干嘛?又不是领域内的。还有这衣服,”他提了提手里的袋子,满脸匪夷所思,“和上次的居然不一样。哪来的?是我的型号?该不会你一大早跑出去买的吧?”


    秦罹目光看向袋子里的衣服,很自得,那可是他亲手挑的,绝对符合青年的气质。


    嘴里却道:“上回一块定制的,还有很多,你放心穿。”


    许昔流嘴角一抽。


    谁家好人定制西装一次性定这么多的啊。


    还都是给他穿的,区区私人医生,是不是条件太好了?


    他还想说点什么,但身前男人却似乎担心他不同意似的,当即抬高下巴居高临下冷笑了一声,声线又恢复成以往低沉阴森的模样,提醒他:“许医生,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这段时间属于考察期,你不能拒绝我的要求,所以发布会和我一起去。”


    许昔流闻言一挑眉。


    对方不提他还真就忘了这茬。


    不过去就去呗,他又没说不去,这人急什么。反正自己去了相当于赚外快,这人还得倒付给他钱,不懂对方为什么这么急。


    他看了看自己身前长得很帅的冤大头,好脾气的笑笑,不予反驳,直接去洗漱了。


    秦罹倒是被许昔流笑的愣了愣。


    这小狐狸笑什么?


    怪甜的。


    等等,他刚才说话语气是不是有点冲了?下意识的就冷笑了,还嘲讽,这习惯可不太好,至少对青年不能这样,万一对方真以为他在呵斥伤心了怎么办?以后得改改


    秦罹一边沉思着,一边等着青年洗漱好换好衣服出来。


    片刻后,许昔流穿着一身齐整的西装出来,浅灰的颜色优雅隽永,和他身上的碳灰十分相配。而且这颜色很衬对方,长腿细腰都被勾勒出来了,香槟色的领带,优雅之上添了点贵气灵动。


    秦罹看得很满意,视线黏在许昔流身上半天没下来,隔了好一会儿才道:“走吧,吃完早饭,差不多九点多就要到地方了。”


    许昔流没什么异议,点点头。


    吃饭的时候,他忍不住瞅了秦罹几眼。


    说真的,想起他昨晚和男人坦白自己曾是反派那方人的经历,许昔流还觉得十分魔幻。毕竟在他印象里,小说里的主角攻睚眦必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反派沾边曾对付过他的人。


    即便自己被反派指使也没做坏事,还主动坦白,许昔流都做好了事情结束之后自己不会继续再在山庄待着的准备,不被对方报复既往不咎都是好事,哪还想过这些?但是没想到坦白之后的发展居然是这样的,对方对他轻轻放过,惊怒都像是毛毛雨,甚至都没怎么问过他关于反派的事,至于这什么考察期,在许昔流自己看来,也完全像是儿戏一般一点威胁感也没有,抛开这些,和平常几乎没有差别。


    他很纳闷。


    一个纳闷之下,就忍不住频频看了两眼秦罹。


    秦罹注意到,愣了一瞬,随即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他在青年再一次偷偷看过来的时候,冷不丁问了一句:“许医生,我的脸好看吗?”


    问完秦罹也没抬头,好像只是随口一问似的。


    许昔流眨了眨眼,没从对方这句话里听出来什么嘲讽的语气,就也很平静很实诚的回复过去:“秦先生的脸确实长的挺帅的。”


    秦罹一听,嘴角疯狂上扬,又被他强硬的压下来。


    他就知道,这小狐狸喜欢他的脸。


    还有他的身材。


    秦罹心里有点美滋滋,面上却是做的沉静严肃,闻言也只是矜持的应了一声,然后隔了两秒回了过去:“你也不赖。”


    许昔流再度一愣,随即轻笑一声。


    不懂怎么突然变成了商业互夸的局面。


    也不懂男人的脑回路。


    两人气氛莫名但融洽的吃完了一餐,然后一同坐上车。


    这回许昔流特地注意了一下,发现他和秦罹坐的车的后面,果然又跟了一辆,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保镖们了,他猜张力也在里面。有了上回的经验,许昔流这次已经不像第一次见到时那么惊讶了,只是瞥了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谁知身旁男人注意到他的目光,居然破天荒主动解释了一回:


    “发布会虽然是秦氏的,但是记者必定会到场,还有其他人,人多眼杂,带上保镖稳妥一些。”


    他顿了顿,表情变得嘲讽起来,又道:“这次我那个叔父也必定会在,秦氏的场合,他只要不是爬不起来,基本上都会来。”


    许昔流听见,为反派在心里点了一回蜡,但也没什么同情心,默默点点头。


    秦罹看见青年动作,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忽然伸手轻轻捏过来对方的下巴,对着自己,一字一句认真道:“现在你是我的人了,不要再随便想着秦章远,知道了吗,被我发现,后果会很严重。”


    许昔流面色古怪,顿了一顿才道:“我为什么要想着他?他是给我发薪水了还是长得帅?我图他什么啊,图他老图他丑,图他晚上不洗澡?”


    “再说了,以前也没想过,不然我会主动跟你坦白?”许昔流没好气,别过脸,摆脱男人的控制。


    秦罹听了很高兴。


    幸好他年轻多金长的也好看。


    隔了一会儿,发布会的场地到了,是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里。


    这回是秦氏的场地,自家地方安保方面做的不错,请过来的记者也都是一些有素质的,没发生上回慈善晚宴一下车一堆记者疯狂扑过来把人淹没的场景。许昔流见状放下心来,下车。


    两人下了车后立马受到了全场的瞩目,大部分目光都落在了秦罹身上,也有不少落在许昔流身上,带着明晃晃的探究,大约是在疑惑他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够和男人一道入场。


    许昔流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对此表示淡定,反正都不认识,随他们看,他跟着秦罹去这去那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了,看男人的态度,以后估计更不会少,探究就探究呗,以后见多了估计看他都懒得看了。


    思及此,许昔流没忍住笑了下,金丝眼镜后的桃花眼小幅度弯了弯。


    其实事实上若不是许昔流下车下的快,秦罹还想绕过来给他开车门的来着。


    但是看见青年已经下车等他,只好遗憾作罢。


    秦罹走过来,一边带着许昔流往里走,一边无视周边目光对许昔流低声道:“等会儿跟紧我,如果有人给你搭话,能聊的开就聊,不喜欢的话直接可以不理,不用顾忌谁。过一会儿发布会正式开始后我会很忙,可能顾不上你,你如果觉得这边无聊可以四处逛逛,但是不要一个人,让张力跟着你,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还有,那边自助餐台上有很多甜品,你应该会喜欢,可以去那看看。”


    许昔流诧异男人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不过还是认真听了,听到最后有甜品,眼睛一亮,眸底顿时多了丝蠢蠢欲动。


    秦罹瞥见,眼底笑意一闪而逝。


    就知道这小狐狸喜欢甜的,家里厨师已经习惯天天多做点甜点了,之前提前一周安排发布会的时候,交上来的策划案里,他鬼使神差叫餐台多备点甜点,现在看来果然讨对方喜欢。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进场之后,已经有不少人过来同他说话了,于是只好又把话咽回去,高贵冷艳的开启商业客套。


    许昔流见秦罹被一堆人围住,也识趣地不去打扰,只远远在旁边。他顺手从路过的侍应生手里的托盘上取过一杯酒,一边轻抿一边打量这边。


    他自从进来后就一直被若有若无的目光打量着,这些目光来自很多人,很杂,无从分辨到底是谁,许昔流于是也就一概不理。


    和秦罹距离稍微远了后,开始有人来朝他打招呼,大概是之前男人在威慑力太强,他们不敢过来,走了之后就纷纷蠢蠢欲动。来的这些人言谈间客气归客气,但基本上都在暗戳戳打探他的身份,许昔流听出来了,统一大大方方的回复是秦罹的私人医生。


    反正事实摆在这里,就这样,信不信也都是这样。


    上回晚宴,秦罹曾当着记者的镜头亲口认下他的医生身份,他不信这些人会不知道。


    但许昔流看见他说完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副恍然大悟并若有所思随即笑的很暧昧的表情,他不解,难道这身份有什么问题吗?


    明明就很正常啊。


    默默跟在旁边的张力嘴角抽了抽,不忍直视。


    他看了看那些打探完离开且聚在一起一边窃窃私语一边笑的暧昧的人,又瞅了瞅抿着香槟一脸纯真的青年,心里无奈叹气。


    医生身份是没什么,但是在先入为主他是老板枕边人的基础上,再听见私人医生,总会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说play


    许医生这方面居然这么纯的吗?真是便宜他老板了。


    今天过去,想必业内都会私下里传老板玩的花了


    许昔流不知张力在想什么,看对方盯着他发呆,还以为是对方也想喝酒,就朝他示意了一下。张力反应过来连忙摆摆手,他是保镖,必须保持清醒和机警,喝酒误事,才不沾呢。


    许昔流见此也没坚持,他想起秦罹口中甜品很丰富的自助餐台,忍不住心痒难耐,四下张望着寻找位置想过去。


    谁知还没找到,冷不丁和一个秃头中年男对上目光。


    许昔流一瞥打算离开,但对方看见他后居然朝他走了过来。


    许昔流一愣,目光朝张力过去,问,这谁啊?


    张力轻轻摇摇头。不知道,但应该不重要。


    许昔流这时也想起男人说的话,不高兴可以不理,反正他能兜着,于是就放松下来。仔细想想,秦罹是书中主角攻,本就权势滔天牛逼哄哄,就算没有主角光环,以男人的能力和手腕,也确实能横行霸道不用顾忌他人脸色。想到这,许昔流忽然觉得对方有一丝丝帅,他心里不由啧了一声。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那他还担心啥。


    眨眼间,那个中年秃头男来到了许昔流跟前,手里也拿着一杯酒。对方有点胖,穿着倒人模狗样,也是成功人士大老板的样子,只是眼神给许昔流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对方一路过来的时候,上下来回打量了他好几次,色迷迷的,看他跟看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一般。


    对方来到跟前就开始自我介绍起来:“你好,我姓于,你可以叫我于老板。”


    于老板笑了下,眼睛紧盯许昔流,又道:“我知道你姓许,那我可以叫你许医生吗?”


    许昔流不知对方来意,就挂上了平时温和礼貌的微笑,点头。


    他本能的觉得这人语气也怪怪的,有一种黏腻腻的不适感。


    于老板见状就笑,一边笑一边拿眼神看许昔流的脸,还试图凑近跟许昔流碰杯,被许昔流轻飘飘躲过去了。他一愣,也不生气,只是眯了眯眼,继续道:“听说许医生是秦总的私人医生,怎么样,这份活好做吗?”


    许昔流微笑回,滴水不漏:“秦先生人帅多金,脾气也就那样,挺好。”


    “这样啊,可我听说秦总脾气比较古怪,许医生应付起来或许会吃力。”于老板笑容加大了点,眯着细眼睛,暧昧低语,“我不一样,我脾气很好,会很温柔,许医生有没有空为我治疗一下身体?什么时间都行,价钱好商量。”


    他说着,眼神又黏腻腻地在许昔流脸上一寸寸掠过,继而落到细腰,长腿。


    心里啧啧赞叹。


    不得不说,秦罹那人疯归疯,眼光倒是蛮好的,也会玩。瞧这医生这脸,这腰,这腿,手指往腰上一箍长腿软绵绵缠过来,再戴着眼镜拿那桃花眼一撩,啧,别提多带劲了。


    他听说这医生是秦罹的小情儿,虽说受宠走哪带哪,但情人不都那样吗,就算再喜欢,脏了也就那样了,只要让他得逞一次,后边秦罹厌弃了,这人还不是任他玩?


    他心里想的美,谁知眼前温温和和气质清雅的青年瞥他一眼,笑眯眯地直接道:“不用治,秃头很多都是遗传,直接剃更有性价比。”


    于老板一愣,被提及短处,脸上的笑没了大半,目光恼怒中透着股阴邪:“许医生,我劝你识时务点,跟我。”


    后面的张力一听瞬间眼睛就瞪大了。


    好家伙这人谁啊几个菜就来挖墙脚?


    他老板的墙角也是能想挖就挖的?


    他刚想提醒青年,就听见对方蹦出一句斑秃跟个世界地图似的,顿时就憋不住笑了,目光在这人头上来回转悠。还真别说,许医生就是会形容,坑坑洼洼的头发一块一块的,真的很像地图,还是那种狗啃地图。


    于老板整个人都快气炸了,却见许昔流抬脚就走。


    他一愣,喊住对方:“你听没听见我说话,我叫你跟我一次,我给你很多钱。”


    许昔流仍是保持良好礼貌笑眯眯,但是无奈摊摊手:“抱歉,但是秦先生说,如果我高兴,我可以不理你。”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在他面前排不上号。”


    许昔流微笑,嗓音温柔,“别在我面前烦我了,不然后果很严重。”


    说完他懒得再和这奇奇怪怪冒出来的中年油腻男说话,直接转身就走。


    走开了两步,他笑眯眯的弯了弯眼,心底轻哼了一声,觉得这经历怪新奇,也怪有趣的。


    怪不得人家说狐假虎威爽呢,经历了一次,真的蛮爽的。


    瞧走之前那人黑下来的脸,啧啧啧,不敢和秦罹呛吧。


    许昔流一点也没给男人招惹麻烦的自责,反正对方这么说,他也就这么干,理直气壮。


    想想刚才那人莫名其妙的话,许昔流就觉得无语。


    什么叫跟他一次价钱好商量,笑话他也是有医德的人好吧。


    再说了,他不信这人能比秦罹有钱。


    许昔流轻嗤了一声,愉快的把这段记忆抛掉,四下寻找甜品餐台的方向。


    而他后面默默跟着的张力,则是又回头瞅了一眼不怎么甘心的于老板,转回身面目狰狞掏出小本本狂记。


    有人翘墙角,他要打报告!


    回头暗戳戳给老板打小报告让老板好好收拾这油腻男!


    第49章


    许昔流没瞅见餐台究竟在哪,倒是和不远处人群里的秦罹骤然对上了视线。他一愣,不知道要不要过去,观察了一下那边的氛围,想了想,还是没过去,那边一看就不是他这个医生能涉及的。


    他把手里的香槟喝完,空杯子放好。


    那边的秦罹不得不进入商业模式和一堆人客气的聊天,虽然以他如今的地位不需要多顾忌这些人,但是现在还不太行,外头还是有许多秦章远放出来的黑料说他重病缠身精神不好现在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他精神恍惚在山庄的那两个月,也的确某种程度上替秦章远坐实了这个传言,所以现在,他需要拿出实力来让合作对象放心,稳定下来之后才方便为所欲为。


    他手里自始至终客气的捏着杯酒,其他人杯中的酒说话间或多或少都下去了一半,只有他一个人滴酒没沾,多少就有点引人注意。


    有人发现了,善意般开玩笑似的提出来:“秦总怎么不喝啊,我一杯都下肚了,这么不给面子。”


    “是啊秦总,最近戒酒了?不过这酒度数也不高。”


    “我听说秦总身体不太好,不喝酒也没事,咱们谈事就行。”有人在暗戳戳试探,想探听秦罹是否如传言中那样重病缠身,以至于连杯酒都喝不得。


    秦罹这才恍然发现。


    他瞧了瞧自己手里的酒杯,被人一提醒才惊觉自己光顾着说话了下意识的忘记了这回事。他笑笑,想顺势喝一口,脑子里却不自觉地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他的私人医生发现他半夜偷喝酒气呼呼来捉他的场景,于是动作一顿,又停下了。


    他恰好在人群之中瞥见那抹挺拔纤细的身影,同对方对上视线,一愣。


    其他人见状就诧异:“真说中了?戒酒了?”


    “这酒局可多着呢,不过秦总身份在这,不喝也没什么事”


    周围声音有些嘈杂,秦罹却没听。


    他同青年对上视线后,鬼使神差的朝对方举了举手里一口没动的酒杯。


    眼神询问自己可以喝吗。


    隔了大老远的距离,许昔流瞥见男人的动作,也愣了一下,他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可看了看男人俊脸上的表情,忽而一瞬间心有灵犀似的顿悟了。就挑挑眉,微笑着用口型道:“可以,别喝多。”


    秦罹黑眸微亮,扭回头来志得意满。


    阴沉冷肃的面容上也划过一丝笑意。


    周围人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似的又开玩笑道:“秦总,喝酒还要报备啊,不能被家里人管那么严吧?”


    “你懂什么,秦总这一看就是个顾家的。”


    “我听说那位是秦总的医生呢,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啊。”


    秦罹压了又压,才压下试图勾起的唇角,轻咳一声,矜持且云淡风轻:“最近在吃药,他不让我多喝酒,说对身体不好”


    周围人顿时露出暧昧的笑容。


    发布会还要过一会儿才开始,但是记者已经到场,有些是以报导的形式,有些则是采取现场直播,早在到场的那一刻就开了直播设备,这会儿直播间里的人也来了不少。


    这个记者特别会来事,知道大家对什么枯燥的商业金融不感兴趣,倒是对八卦一个比一个爱听,从进场后就掐着热点怼着秦罹一个劲的拍。这是在秦氏的场子上,他也不敢过分,一会儿拍全场一会儿拍单人,端水端的极其优秀,任谁也挑不出错处,反正秦罹本来作为全场焦点,就是会被拍的。


    但是他在拍的时候,也动了点自己的小心思,把秦罹旁边的青年也纳入了进去。这个细节果然反响极好,立马弹幕评论就多了起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里有好东西!这是秦氏的发布会,秦总会出现,许医生就一定会出现,秦总可是把人走哪带哪的】


    【是的嘞,刚刚两人还是一起下车的呢,什么关系显而易见了吧姐妹们!】


    【呜呜呜好久没看见了,许医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秦总也好帅,两人站一起好配哦。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秦总气色比上回好像好了许多,虽说人还是阴阴沉沉的,但是偏头和许医生说话的时候,表情似乎柔和了点欸~~】


    【气色是好了许多,一看身体就很健康嘛,我看哪个营销号还敢说咱们秦总身体虚命不久矣,笑话,西装一脱人家能打你十个】


    【穿的是情侣装啊,一个浅灰一个深灰的,哟哟哟,生怕人不知道你们是小情侣是吧?】


    【虽然他们俩从没承认过什么关系,但是大家都清楚嘛,哪有医生走哪带哪的,生怕一个不注意老婆跑掉似的,秦总称呼也是我的私人医生,甜死我们得了】


    【啊啊啊对视了,隔着半个场子对视了!老婆一个人四处溜达都不放心还得回头看看是不是有臭男人来勾搭,不愧是你!】


    【嘤,又嗑到了,这么甜你们不要命了!】


    许昔流还在找自助餐台。


    找着找着,忽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随即安静下来,在场人都不自觉地往那看,旋即又悄悄看回到内场的秦罹身上,气氛有些奇怪。许昔流下意识的朝那边望过去,发现来者是熟人,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脸上挂着儒雅的笑容,人模狗样的,赫然是反派。


    对方上回偷摸来山庄,叫许昔流不知情之下一个轮椅抡下了山坡,自打那开始骨折似乎就没好,如今坐在轮椅上也印证了这点。哪怕身体不便也要倔强出席,确实如男人所说,这种秦氏的场合,对方想尽办法也要露面。


    想到不远处的秦罹,许昔流一顿,想自顾自离开找餐台的动作停止了下来。


    啧,狗反派真是个搅屎棍。


    都这样了还要出现,纯粹是在给秦罹找不痛快。


    万一对方这种场合一个不对劲,又把男人刺激发病了怎么办?


    许昔流有点担心,便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盯着秦章远。


    那边秦章远也发现两人的存在,登时眼底就阴沉了几分。


    自从上回他给秦罹的私人医生打过电话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那几天秦章远被秦罹的种种手段折磨的要死要活,再加上骨折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让他心里郁闷难言,唯有听到他那个该死的侄子痛苦的消息,才能抚慰他的心。于是抱着这通目的打了电话,他安插过去的医生也确实回复一切顺利,说秦罹发病发的思维都错乱了,假以时日谋划必成,这才让他的心好受了点。


    今天秦氏开发布会,作为秦氏的一员,哪怕被秦罹打击至此,他在秦氏依然有着些话语权,便迫不及待赶了过来。过来不止有防止秦罹独揽大权的意思,他其实也想亲眼看看他的好侄子究竟怎么样。


    于是一进门,秦章远的视线就扫射开了,很快便在里面发现了秦罹的身影。


    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对方站在那身材挺拔气宇轩昂,虽说依旧阴郁不苟言笑,但精神气却非常好,以前的苍白病态似乎少了很多。甚至秦章远某一时刻觉得,对方这个在医生口中快要死了的人,居然比只是骨折坐在轮椅上的他还要精神不少。


    为什么?


    哪里出了问题?


    秦章远皱眉,不爽,看到秦罹这个样简直比他两条腿断了半身瘫痪还要难受。脸上的儒雅随和僵硬了一瞬,旋即目光投落到旁边的青年医生身上,目光不善阴狠。


    这医生不是说一切如常吗?就这样?


    他怀疑起来,暗忱对方没脱离他的掌控吧?


    许昔流猝不及防和反派对上视线,被对方从上往下来回审视打量的难受,顿了顿。但他本来就会装,见状不动声色,朝对方温和的一笑,金丝眼镜后的桃花眼弯了弯,假装一无所知。有一种在反派看来他们认识,但在其他人眼里两人只是礼貌打招呼的感觉,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秦章远审视了他片刻,没发现什么,心里冷哼一声,注意力又放回秦罹身上。


    别让他发现这医生有什么小心思。


    而此时,里面的秦罹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当看到秦章远的身影出现时,即便早有预料,可面色还是不由得难看起来,加上他本身阴郁不好惹的气质,俊脸上勾着的淡笑就有些可怖。


    旁边的人见状声音都小了下去,知道秦家的风波,不敢在这时触秦罹的霉头。


    秦罹也懒得再商业客套,目光瞥见秦章远落在青年身上的视线时,心里一紧,脸色彻底冷下来,道了声:“抱歉,失陪。”


    就大步往那边走。


    不消片刻就走到了许昔流旁边,站在秦章远面前。


    关系一点不好的叔侄俩对视,秦章远恶狠狠道:“秦罹。”


    声音恨的一听就能听出来。


    偏偏他人前还要装的大气随和,表情不免就有些扭曲。


    秦罹站定,黑眸在秦章远身上慢条斯理地过了一遍,才居高临下的勾起唇打招呼,开口就是熟悉的阴冷嘲讽:“叔叔既然腿瘸了,在家好好待着就是,还非要跑出来,万一在这会场上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另一条腿也保不住?”


    “如果再出了什么意外,瘫痪了也说不定。”


    许昔流听着嘴角一抽。


    好好,老阴阳人了。


    反派听了心里能怄死吧?


    看来是他担心过头了。


    这段时间秦罹在他手里有好好吃药,身体渐渐好起来,发病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恐怖,只是恍惚一会儿就会自主清醒,倒是没有他担心的那么糟糕。


    思及此,许昔流也便放下心来,专心装起来自己这个“间谍”。


    他在反派那暂时还不能暴露,虽说这出戏迟早会落幕,但现在装着还有好处,至少能稳定现状,他还能从反派那得知到一些对方的动作,省得对方又闹出来什么。


    于是许昔流耳观鼻鼻观心,在听见男人奚落嘲讽秦章远时,虽是站在男人身边,但还是恰到好处的露出了讶然隐忍的表情给秦章远看,好像很为其愤怒似的。


    他也不担心男人会因此生气,反正早就坦白过了,对方都知道。


    旁边的秦罹抽空看了一眼许昔流,原本是担心对方会被秦章远刁难,结果却看见对方温和中透着些许隐忍愤怒的表情,一声不吭自顾自演了起来。他不由一愣,反应过来心里复杂。


    这小狐狸果然装起来了,别说,这么一看还挺可爱,摇着尾巴装模作样的


    秦罹没忍住偏头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私人医生微抿嘴唇,金丝镜片后的眸光垂着,难得的乖巧模样。


    然而下一秒,他便后知后觉起来


    等等,对方这么熟练,那在没坦白前,对方为了不暴露,不会也是这样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的吧?


    那自己那段实际岂不是被完全玩弄于手掌心?


    秦罹脸一黑,好像都能看见青年背后偷笑的样子,登时咬了咬牙。他就知道这小狐狸绝对不是看着这么乖!表面和和气气成天笑眯眯,实则绝对一肚子坏水,手段高着呢。


    可他这口气还没上来,就自个儿掐灭了。


    秦罹别别扭扭的想,这小狐狸如今对他有那么点意思,还为了他违抗他丧心病狂的叔父,如今又在他叔父面前做戏,那他就此原谅对方过去的经历也不是不行


    就是这罪魁祸首,呵呵。


    秦罹看向秦章远的目光又阴鸷森冷起来。


    秦章远果然被秦罹那句话气的不轻。


    可他到底是在外界装模作样了这么久,周围又有记者报导,轻易不愿崩了辛苦多年营造的人设。他眼珠一转,觉得换个角度来看,目前也不是什么糟糕场面。他是个正常人可以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但是他这个侄子,脑子多少有点问题,要是能让对方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当场失控发疯,这么多镜头看着,不就彻底坐实对方有精神病的传言了吗?


    于是秦章远笑了下,一派和蔼,看着秦罹就像是看着不懂事的小辈一样,看得秦罹一阵恶心。


    “你也要多关心关心自己,自己身体好不好只有自己才知道,还是多注意一点吧,这么多人在场,要是当场发疯了可就不体面了。”


    秦章远说着,眼神往旁边瞥了一下,继续笑着说:“哦对,你这不就带着医生嘛,没事多让许医生给你看看,我听说许医生医术高超格外负责任呢。”


    他说的声音不大,人又装的和蔼,光看表面,恶人一定是秦罹。


    但离得近的许昔流和秦罹都能瞧见对方眼底的得意。


    许昔流闻言心里一跳,心想这反派可真会找事。


    如果他这时候没和秦罹坦白,光凭反派提他的这一句,性格多疑的男人就一定会怀疑到身上,那时候他可就被动了,未来的日子一定凄凄惨惨。


    他在心里使劲骂了两句反派傻逼,脸上却还是笑的温和好看。


    人站在那里,一派温润清雅。


    秦罹也听出来了这句话,黑眸冰冷。


    秦章远想要他死不是一回两回了,不过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对方能说出来,可见这几天是把对方逼急了,连安插在自己这的人手会暴露都不管不顾了。


    这么想着,秦罹轻蔑一笑:“不用叔叔费心,我的医生有多好我当然知道,还要你提醒?”


    他声音阴恻恻:“你还是多管管自己吧,回头一个高兴,胳膊也断了。”


    说完便懒的再在这里和秦章远废话,反正他们叔侄俩关系不和不是一回两回了,哪怕媒体就此坐实了这个传言也对他没影响,他也懒得做样子。于是秦罹黑眸冷冰冰瞥了眼轮椅上气急败坏面目都微微狰狞起来的中年男人,伸手拉上旁边青年的手腕,长腿一迈就离开了。


    许昔流有点愣,没想到男人刚才会维护他一句,这会儿被拉着走也愣愣的,直到跟着对方走到没人的地方才反应过来。


    他迟疑问:“我们就这样走了,没问题吗?”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秦罹刚才说的那一句。


    他是想继续装这个“间谍”身份的,这点男人也同意。可万一那句话出来,反派就此怀疑了怎么办?


    但是看了看男人目前的低气压,许昔流想了想,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不去在这种时候惹对方不高兴。


    “能有什么问题?”秦罹面色还是不好看,但转回身的时候,却和缓了许多。他解释:“秦章远这个人小心眼的很,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他也不会让我好过,都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我还给他什么好脸色。”


    秦罹看了眼许昔流欲言又止的表情,敏锐的觉察出来了对方在想什么,哼了一声,放柔嗓音又多解释了两句:“放心,他就是故意的,他想刺激我让我发疯出丑,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出,不用担心太过。”


    许昔流听了听,好像也有道理。


    反正他倒戈的事实迟早会暴露出来,如今又没有后顾之忧,他愁什么。


    于是也便想开。


    谁知却冷不丁地又被男人捏住了下巴,许昔流回神,瞧见对方俊脸似笑非笑,黑眸直勾勾盯着他:“说到这,许医生,你刚才怎么表情不太对?”


    虽然知道对方在装模作样,但秦罹心里痒痒,就想多问一句。


    许昔流闻言,无辜眨眨眼,实话实说:“我装的。”


    “总不能你骂他,我还乐呵呵的笑吧,那不就当场暴露了吗。”


    距离离的有点近,秦罹很清楚的瞧见他的私人医生镜片后长长的睫毛,有点卷翘,眨眼间灵气十足,让秦罹恍然间觉得面前站了只小狐狸,是小狐狸在给他眨眼讨他喜欢。


    他看见对方的金丝眼睛歪了一点,于是脑子还没转过弯来,手已经快了一步,从捏住对方下巴一路缓缓往上,中途还蹭了蹭对方白皙的面颊,最后一本正经的把眼镜扶正。


    许昔流又眨了眨眼,轻声:“眼镜歪了?谢谢。”


    秦罹一愣,旋即听到自己心跳快了点。


    扑通扑通的,他手还留在人家脸上,指腹下的皮肤温热柔软,令他很想揉捏上去。


    意识到自己突然间蹦出的想法,秦罹一惊,霎时间退后了两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轻咳了几声说没关系,然而心底却是暗恼自己又受了对方的蛊惑。


    该死的,以前就够勾人了。


    现在自己发现对方有点喜欢自己后,似乎更变本加厉了。


    他禁不住又瞥了几眼对方,看青年还是一副笑得温和的模样,有些疑心对方是不是故意的。


    他咬咬牙,狡猾的小狐狸。


    兀自冷静了一会儿,秦罹才恢复成平时阴沉冷肃的模样,又轻咳了一声,吸引对方注意力。他看了看周围,心想还好刚才自己没带错地方,就漫不经心道:“刚才我注意到你一直在四处看,是不是没找到餐台?这在内场。”


    许昔流也看见了周围的琳琅满目的甜品,眼睛霎时间就亮起来了,他嗯嗯了几声,耳朵里男人的声音都模糊掉了,眼底只装的下甜点。


    秦罹看见,唇角轻轻勾了勾,随即又落平。


    心里暗道,馋嘴小狐狸。


    手上却是给对方拿了个盘子。


    大概是这个时候发布会还没开始,大家准备的准备,结交人脉的结交人脉,都忙的很,倒是没有人来这个地方。


    这就方便了许昔流。


    他接过男人手里的盘子挑挑拣拣起来。


    都咬了几口,才想起来什么,问:“现在吃没关系吧?我看都没有人来这。”


    秦罹垂眸,又拿夹子给他夹了几个,淡声:“没事,本来来这的人就心思各异,他们没心思吃东西,这些食物在这里更多的则是一种摆设。”


    “也就是你,吃的乐此不疲。”他勾了勾唇。


    许昔流兀自吃的开心,压根没听见男人那句带着调侃的话语,不然准得诧异对方竟然也会开玩笑。


    吃着吃着,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许昔流嘴里含着半块蛋糕,拿出来垂眸瞥了一眼,不假思索的挂掉。


    一点不嗜甜但还非要给许昔流挑究竟哪种甜点好吃的秦罹闻声看过来,想到什么,眯了眯黑眸,神情有些阴戾:“是秦章远打来的?”


    许昔流实诚点点头。


    见状,秦罹面色更阴沉了一点,恶狠狠地给许昔流拿了杯果汁过来,黑眸直勾勾盯着许昔流,压迫感十足:“那为什么不接。”


    许昔流一时之间没回答,脸颊微鼓直到咽下嘴里的食物,才解释:“他在试探我,我总得装成身边有你在,然后担心暴露挂掉电话的样子吧。”


    “等着吧,不出意外,马上又会来电话。”


    秦罹冷哼了一声,硬梆梆把手里果汁递给对方让许昔流解渴。


    “最好是这样!”


    下一秒,电话又震动起来了。


    许昔流抓着手机,偏头看着秦罹,无辜的一摊手。


    “你看我说什么。”


    第50章


    手机震动了很久,许昔流把手机拿在手里,盯着亮起的屏幕,啧了一声,忍不住同旁边脸色仍旧有些黑黑的秦罹吐槽:“你叔父绝对有点大病,他把我安插到你身边,不就是想借我做点不能见人的龌龊事吗?刚才他也看见了,知道你把我带过来了,现在明知道我在你旁边走不开却还非要打电话过来,是生怕我不会暴露吗?”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秦罹闻言讽笑:“他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电话震动不停,不依不饶,听着这声音多少有点令人烦躁,更别说手机那头的还是个讨人厌的东西。


    许昔流又等了几秒,才道:“不过他打来也好,这样你就可以一块听听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指的是男人口中那所谓的考察期,观察他是否彻底倒戈。


    现在反派打电话过来,他都愿意现场通话内容共享,还不能证明他的诚意吗?正好是个绝妙的机会。


    秦罹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许昔流说的是什么,下意识想问,却见青年已经接通了电话把手机放在耳边,他只好闭上嘴,拿黑沉的眸子盯对方。


    许昔流喂了一声。


    秦章远很不高兴,阴阳怪气的:“许医生怎么刚才挂我电话?”


    许昔流早有预料反派会说这个,就淡定回复:“因为秦罹还在身边。”


    秦罹此前虽然确认了自己的私人医生的确与一直想致他于死地的叔父有联系,而青年也承认了,可当面看到青年与秦章远通话还是头一回,令他一瞬间就面颊紧绷了起来,胸中升腾起不悦的情绪,十分想冷哼一声。可在即将冷哼出声的关头,他又担心这样会干扰到青年打电话,又勉强憋了回去,更加不悦的扭头生闷气。


    他听见自己的私人医生和秦章远打电话的时候,对他的称呼都变了,以前都是笑意盈盈温温和和喊他秦先生的,如今就冷冰冰的两个字秦罹,私底下对方原来都是这么叫他的吗?


    不过他的名字,从青年嘴里念出来还挺好听的,如果语气能更温柔一点,就更好了


    那边许昔流的通话还在继续,秦章远听见许昔流的解释,不以为然,继续不依不饶地问:“那怎么现在又能接了?”


    许昔流依然淡定:“因为秦罹这会儿去上卫生间了,不在我旁边。”


    听见这话,憋不住的秦罹和电话那头的秦章远同步冷哼了一声。


    秦章远有一瞬的纳闷,怎么他哼一声有双重音,手机出问题了?


    他看了看手机,没发现什么,于是又高深莫测连哄带骗的威胁过去:“许医生最好能认清自己的身份,记住替谁办事才是最好的”


    许昔流直接无视了过去,微笑着嗯嗯敷衍。


    旁边的秦罹听见许昔流编假话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熟练样,闷闷的更气了,尤其是说他上厕所去了那句,忍不住瞪眼。许昔流瞥见,一边敷衍应付电话那头只知道画大饼的糟老头子,一边温和笑笑安抚性质地拍拍男人的肩膀,眨眨眼,示意现在是随机应变而已,不要生气。


    秦罹被他轻轻拍的一愣,忍不住心神一动,下意识的就拉住了那只拍在他肩膀上还没收回去的手拢在掌心,轻轻揉了揉。


    许昔流一愣,眼神意外。


    但他看男人没生气的样子,又放下心来,随便他拉着自己的手,他自己则是专心应付那边古怪难缠的秦章远。


    他问:“那秦先生,你现在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可不相信反派来只是为了和他说这些车轱辘话,他猜试探他是否还忠于对方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可能还需要他去做什么事。


    果然,此话一出,秦章远的长篇大论一停,问:“秦罹为什么会带你来这里?”


    许昔流想了想,道:“他身体不好,有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问题,所以不管去哪都会带上我,以防万一。”


    他故意给对方透露了一下男人现在虽然看似很好,实际内里不行的假信息,多少迷惑一下,也是为上次通话找补。


    秦章远闻言似笑非笑:“是吗?那我这个侄子,现在很信任你了?”


    许昔流谦虚:“承蒙秦先生照顾。”


    秦章远冷冷道:“许医生说的这样好,可我怎么今天看他这么精神,就跟没生病一样?”


    许昔流丝毫不慌,微微叹气:“有个词叫回光返照,我可是严格按照秦先生说的办事的。再说了,男人嘛,都这样,面子问题,就算身体再不好也不能让外人瞧出来,装也得装个好样子,实际上在家里,连半碗饭都吃不到。”


    旁边的秦罹听的直瞪眼。


    什么叫面子问题?


    什么叫半碗饭都吃不到?


    恍然间,秦罹又梦回当初被私人医生说虚的时光。


    但他也没办法让青年不说,就只好自己黑着脸在旁边咬牙,外加低头恨恨揉捏对方手指泄愤。


    许昔流和秦章远你一句我一句,见招拆招,危机渐渐解除。


    后来许昔流有点不耐烦,都要借口秦罹快回来了挂断的了,冷不丁却听见对面反派狐疑着又蹦出来一句:“我给你打这么长时间电话,没叫秦罹发现?”


    他一愣,嘴快过脑子继续编:“他便秘,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旁边的秦罹:“”


    气笑了。


    秦章远挑眉:“是吗。”


    “既然这样,我过来找你,有件事需要给你说,你现在在哪?”


    许昔流眼睛微微睁大,疑惑不解反派这又是闹的哪出,可还是给出了自己位置:“在自助餐台这里。”


    他后知后觉旁边还站着黑着脸的秦罹,反派过来岂不是两人直接面对面?这可不行。他马上回复过去:“让秦先生您过来怎么好意思,还是我过去吧”


    “不用,我就在附近,马上到,你原地等着就行。”


    说完就挂了,根本不给许昔流反应的时间。


    许昔流盯着通话结束的界面发愣。


    反应过来人都傻了。


    这反派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他连忙收起手机拽住秦罹,声音都急了点:“听见了没,你叔叔要过来!”


    “听见了。”不止听见了这个,还听见了他虚,他不行,他一顿饭吃不到半碗,他便秘等等黑料。


    秦罹拿一双阴恻恻的黑眸盯许昔流。


    “听见了你还愣着,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啊,秦章远马上就到了!”许昔流急的要死。


    电话里聊的好好的他怎么忽悠都行,反正反派看不见。但是对方一过来,他们没有准备好,届时反派直接看见还在他身边的秦罹,岂不是立马就能反应过来他在骗他?


    虽说现在不担心在反派那掉马,但许昔流也不想这么快就掉,谁知道反派那个丧心病狂的会做出来什么。


    他着急的四处看,发现这处餐台附近空间大且开阔,却没有多少能躲藏的地方,装饰性大花瓶虽说大,但是后面站个大个儿秦罹还是太局促了。倒是可以立马开门走掉,但是刚才电话里反派说就在附近,估计马上就要到了,这时候匆忙离开,说不定正好会被反派看见。


    许昔流看着眼前动也不动的秦罹,没好气:“你别不说话啊,快想想你能藏哪。”


    秦罹闻言不屑:“我为什么要藏,他来就来,我还怕他?”


    许昔流简直想给他翻个白眼:“我们说好的不露馅的!”


    主动且运筹帷幄的倒戈和漏洞百出的倒戈完全是两个概念,做都做了,许昔流当然更偏向好的那个。


    他瞥了一眼站在原地拉着他的手死活不动一脸阴沉倔强的男人,抿了抿唇,也不再管了,自己寻找能够藏人的地方。


    某种强烈的危险感席上心头,许昔流心头一凛,感觉反派好像马上要到了,眼神飞快在四周逡巡,最终定在身前的餐台上,桃花眼一亮。


    现在跑出去太远了,也来不及,这个餐台就正正好,又长又大,底下中空,上面又有长长的丝绒桌布垂下来,能够掩住底下,是个完美的掩体。


    就是有点委屈长腿长手高个儿的秦罹。


    但是这管他呢!


    许昔流一喜,连忙推了推男人。


    “快快,藏这,蹲下进去!”


    “什么?”秦罹震惊。


    “这地方怎么藏?”


    又矮又小的,难道要他蹲进去??


    自小养尊处优的秦罹从没干过这事,眼神都透着不敢置信。


    直僵僵立在原地,浑身写满了抗拒。


    他硬梆梆:“不去。”


    “当然能藏了,快点,我感觉秦章远马上就来了,这个地方最近最方便,不用跑,就稍微委屈一下,乖点。”许昔流轻声安抚,动作却是不假思索雷厉风行。


    他看男人还站在原地不动,干脆自己直接上手,一个用力把猝不及防的秦罹摁下去了,然后又手动帮助男人改变好姿势,一边催促,一边撩开桌布把人往里面塞,最后道:“嘘,等会儿别出声,我让你出来你再出来。”


    随后许昔流整理了一下垂下来的桌布,看见男人露出来半只胳膊,还伸脚给踢进去了。


    桌子底下的秦罹身体一僵,维持着委屈巴巴矮身蹲着的姿势,又看了看自己被踢了一脚的胳膊,脸上的神情更不可置信了。


    这小狐狸居然敢这样对他?


    还踢他??


    拿脚踢???


    但凡他刚才进去稍微慢一点,这一脚就蹭他脸上了!


    秦罹咬牙,脸色黑的能和黑漆漆的桌底融为一体。


    而此时,做完这些的许昔流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身上衣服的褶皱,又扶了扶鼻梁上歪了点的眼镜。


    下一秒,秦章远的身影从入口过来。


    他转身,挂上完美微笑。


    秦章远坐着轮椅慢悠悠过来,目光谨慎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摆设,没发现什么异常,也没发现他那个侄子的身影,可依然皱眉,语气不太好:“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有吃的。”许昔流露出自己身后吃了一半的东西,“这里的甜点很不错,秦先生要来点吗?”


    “不用了,直接说正事吧。”秦章远看见吃了一半的东西,思考了一下时间,看来对方的确没骗他,就摆摆手,神色不耐烦。


    许昔流保持着温和礼貌的微笑。


    “过两天,有个游轮宴会,这个宴会人会很多,去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许多媒体也会跟着上去,我会想办法让秦罹也过去,这点你不用操心。你要做的就是加大药物的剂量,让他的身体更差精神更不好,然后在宴会时发作,明白了吗?”


    秦章远紧紧盯着他。


    许昔流闻言神色不动,又反问了一句:“那秦先生你会到场吗?”


    秦章远倨傲:“我不方便过去,你自己注意。”


    “这样啊。”许昔流了解了,轻轻点头。


    秦章远见他乖顺答应,哼了一声,聊完了正事,他整个人又和缓下来,又显现出了装出来的儒雅书香气。如果不是眼底还阴沉沉的,和刚刚嘴里吐出来的令人发寒的话,光看还保养的十分好透着几分俊气的脸,还真令人以为他就是一个性格温和善良的帅大叔。


    秦章远又开始例行画大饼:“许医生明白了就好,解决了我那个不安分的侄子,你想要什么都有,我听说秦罹的脾气不是那么的好,许医生这段时间一定很受累吧,没关系,一切都快结束了”


    桌子底下的秦罹听着青年时不时敷衍应两声的清越好听的嗓音,与他那个该死的叔父咒骂他的公鸭嗓,忍的额头青筋都要冒出来了。


    他现在虽然什么也没干,但就是有一种自己在偷鸡摸狗的憋屈感。


    以至于他蹲在底下,不由握紧了拳头。


    许昔流听着反派的长篇大论,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如果反派不是在这里空口画大饼,而是反手给他一张巨额支票让他放手去干,他想,他或许都没有现在这么厌恶对方。


    许昔流脸上温和的笑容快要绷不住,想想桌子底下藏的辛苦的男人或许也要蹲不住了,于是斟酌着开口打断了反派还要继续给他画饼的话:“我想秦先生还是快点离开吧,不然等一下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他特意提了一下:“已经过去快十分钟了。”


    秦章远见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收了话头,又随口说了一句许医生好好干,就带着秦罹即将公开出丑的喜悦离去了。


    许昔流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心想,终于走了,脸上装出来的笑都快绷不住了。


    他看着反派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回转身,俯身下来,伸手撩开垂落下来的丝绒桌布,握住里头秦罹的手,试图把人拽出来,轻声道:“他走了,辛苦你了,你现在还好吗”


    话说到一半,许昔流忽然听到身后传出一道喊他的熟悉声音:“许医生!”


    他身体一震,某种来自身体的本能反应,促使他反手把刚握住的男人的手又给甩到了里面,下意识地还伸脚把人又往里踢了踢,随即一把把桌布落下,再度直起身子挂上完美笑容。


    里面的秦罹:“???”


    他看了看自己被青年果断甩开的手,又看了看被踢了一脚西装上还印着一点鞋印的肩头,黑眸再度难以置信的睁大


    居然又这样!


    而外面,赶来的张力气喘吁吁的。


    “许医生你还好吧,我刚刚在外面看见秦章远过来了。”张力解释。


    他原本是一直跟着许昔流保护许昔流安全的,但是在刚才,自家老板带着许医生走了,到了这边自助餐台的位置,张力瞥了一眼,看见老板和许医生相处融洽就自觉没进来当电灯泡,而是守在了外面,顺便交代了一下弟兄们。


    谁知看见了秦章远的身影。


    要知道,老板和对方可是有仇的。


    他焦急过来,却只看见了许昔流一个身影。张力呆了呆,疑惑问:“秦总哪去了?之前不是和许医生你在一起吗?”


    许昔流简洁回答:“我没事。”


    “秦先生他去卫生间了,很快就回来。”


    “这样啊,”张力挠挠头,还想和老板打小报告的来着,“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是发生什么事了,刚才看秦总和你在这,我怕打扰到你们就没进来”


    许昔流闻言疑惑。


    打扰到他们?


    他们有什么可被打扰的?


    旋即他又想起桌子底下还在苦苦蹲着的男人,明明马上就要出来了却因为一个意外又被迫蹲了回去。


    他想,你再不走的话,你老板可就要把这笔账记你头上了。


    张力一无所觉,看见餐台上的的饮料眼睛一亮,过来火速喝了一杯:“这有饮料啊,可渴死我了,外头的酒不敢喝,饮料就没什么了”


    许昔流眼见着这傻大个在秦罹蹲着的地方来回晃,底下男人露出来的半只皮鞋肉眼可见的僵了僵,又委委屈屈勉勉强强的收了回去,不由失笑。


    他现在肯定是不能要秦罹出来的,估计秦罹自己也不愿意,被下属看见钻桌底,肯定丢脸,对方又是一个极度骄傲倔强的人,肯定不会允许自己丢这份脸,实际上刚才许昔流把他摁进去,都是趁对方不注意的。


    最好对方出来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这样那个小心眼又脸皮薄的男人才会舒服点。


    许昔流都能想象到对方出来时黑着脸的模样了,没忍住笑了一声。


    然后连忙收起,找了个借口支开傻傻的张力:“咳,那个,刚才秦先生说,让你去那边一趟,看着点秦章远。”


    许昔流随便说了个地方。


    张力听了点点头,将杯中饮料一饮而尽,豪迈的抹抹嘴。


    “行。”


    他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许昔流看见张力的身影也消失了,这才一脸歉意的回身,掀开桌布,把底下的男人拉了出来。


    “抱歉抱歉,没事吧?刚才我一急,就把你塞进去了”


    秦罹灰头土脸的,俊脸黑沉,拉着青年的手,勉勉强强矮身从桌子底下钻出来,闻言冷笑了一声。


    可刚准备起身,腿一软,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


    这可把许昔流吓了一跳,连忙拉了拉他:“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


    秦罹脸色更黑了,维持着直僵僵的身子,咬牙切齿,半天阴沉蹦出两个字:“腿麻。”


    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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