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皇子到。”
随着赵忠那尖细的嗓音传来,嘉德殿内一众臣子纷纷起身朝着殿门方向屈身行礼。
片刻后。
在身旁一少年的护卫下,长皇子刘辩面带笑意地走入殿内。
“诸位大人还请莫要如此。”
稍作还礼后,刘辩拱手面向天子,郑重其事地跪地作拜:“儿臣见过父皇,愿父皇春秋鼎盛,万福金安。”
“嗯。”
天子轻轻颌首,淡淡说道:“辩儿且入座吧。”
“诺。”刘辩站起身来,双眸环顾殿内四周。
外朝三公,宗室代表刘宽,内朝等一干尚书及常侍尽数在此,人数虽然不比朝议,但在场任何一人背后所拥有的话语权皆是不俗。
可唯独...
协弟还没来吗?
瞧着台上两侧空荡荡的坐席,刘辩苦笑一声,随即踱步走至右侧盘膝入座。
而那少年,也在众目睽睽下堂而皇之的护在长皇子身后。
“陛下。”
未等殿中平静多久,只见一青衣男子现身拱手朗声道:“今日所论之事,可否开始?”
刘辩闻言眉头轻皱,若有所思地看向正前方那无人坐席。
人还未来全,便如此着急吗?
叔叔这吃相,未免也太着急了些。
果不其然,只是话音刚落,就听刘宽冷哼一声说道:“莫非王尚书看不出,还有贵人未至吗?”
“本官只看得,如今陛下,长皇子、乃至我内朝尚书台人员齐在。”王尚书眼神戏谑,毫不顾忌对方脸色的变化,继续说道。
“若论以往议题,如此人数已是足够,哪里还有贵人未至?”
“不然文饶公提醒本官一下到底是何人还需要让陛下等待?”
袁司徒默不作声地观察着这一幕,暗自握紧拳头,心中则是盼望着好戏登场。
这个蠢货,明明身居内朝之首,却对当今时局变化一概不知。
如此跳脚,也难怪惹得陛下厌烦。
“两位大人,陛下尚未开口,尔等这是要做甚啊?”
只瞧张让侧身莞尔一笑,那副面容显得极其尖酸刻薄:“内朝虽不比朝议礼数繁多,但想来也不是两位大人撒野之地吧?”
听着这个太监头子发话后,王尚书轻哼一声,转过身看向天子,义正言辞道:“陛下。”
“立储之事刻不容缓,如今长皇子以至,微臣实在不知还有何人需要等待。”
对此,刘辩轻咳两声,将头垂下。
叔叔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将尚书令这个位置交给这么个蠢货。
这言外之意未免也太明显了吧。
“爱卿此言,甚是有理。”
出乎意料的是,天子面色如常,好似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并不在意,反而平淡询问道。
“那依爱卿所见,这储君之位,该交由谁比较合适啊?”
顿时。
随着这一席话出口,殿中众人只感觉呼吸都为之停滞了一番。
纵然是袁司徒和杨司空二人在这一刻都是互相对视一眼,想要从对方眼神中得到一些答案。
谁人都没有预想到,当今天子竟会在内朝如此轻易地就将这个话题主动抛了出来。
偏偏王尚书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他直起身子,很是自信地开口回答道:“正所谓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然长皇子无论是出身还是贤名都为天下所知,所以微臣之意,自当是以长皇子为储君最为合适。“
说罢,王尚书面露得意地看向台上刘辩,那副邀功的姿态更是让对方连忙避开他的眼神。
“哦?那诸位是怎么看的呢?”
天子眼眸微微转动,将目光随即看向杨彪:“杨司空觉得如何呢?”
“陛下,老臣觉得...古人之言固然有理,但立储之事关乎国本,还是需要好生思量一番才是。”
杨司空嘴唇轻启,可当他刚将这话说出口,那王尚书则是不屑地轻哼一声反驳道。
“此言差矣!”
“何为国本?”王尚书起身走至堂中,抚须高声继续说道:“长皇子素有贤名,哪怕是雒阳三岁稚童都是知晓的,如若这般贤子不能为储。”
“微臣实在看不出,还有何人能坐上这太子位。”
听到自己那话被人反驳,杨司空倒也不气,只是不动声色地挪动双腿,正襟危坐,仿佛自己从未开口一样。
什么素有贤名?
这话你自己问问刘辩,你看他敢不敢认?
还三岁稚童都知晓...张口就是吹牛逼,反正问题是陛下问的,老子回答陛下就是了。
你说得那些啊...
最好现在就祈祷许愿别被传入某位小殿下耳中。
“陛下。”
这时,刘宽拱手作揖,在得到天子授意后缓缓起身面向王尚书,纵然双方官阶相差甚大,但此刻在王尚书的眼中却看不出丝毫惧意。
不过想想也是。
这货背后是何家,岳丈更是当朝大将军...就连皇后娘娘也与他有些亲情,自己在他们眼中估摸着也就是一个腐儒而已。
刘宽微微一笑,自动忽略掉对方眼神中的挑衅,不慌不忙开口问道:“那若是依王大人所看,小殿下担不担得起储君之位呢?”
“小殿下?”
“文饶公,您糊涂了吧?”
像是听到了什么玩笑似的,王尚书嗤笑一声。
“那是谁啊?”
一边说着,他摊开双手,故作无奈的样子鄙夷道:“跟长皇子比起来,文饶公竟是拿一介有着那般恶劣名声的顽劣之子来比拟吗?”
“我虽然久居尚书台,但诸如宫中恶霸、色中懒鬼这些名号,貌似可都是来自您说的那位小殿下吧?”
说完这话,王尚书或许是觉得意犹未尽,不顾身旁人看向他异样的目光,足足在殿内踱步了好一会儿后,这才停下脚步,整理一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