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冽冷光下,这群山贼一溜烟地四散逃去,他们惊恐的眼神瞧着那开赴而来的军队。
对方虽然人数不多,但百余精骑在北方大陆的意义却远远不是三百山贼可以与之抗衡的。
那随风飘扬的高字军旗更是让刘协看着神色陡然一变。
“这与你们是一伙的?”
“不不不。”
张白骑拼命地摇着头,他哪里见到过这般阵仗。
“我只知晓那贵人身份不低,并且今日也是他建议我来到此处等候,至于其它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了。”
黑山贼纵然在太行山中势力庞大,但若是要与正规军比起来,光是这股迎面而来的肃杀之气就已经足够将张白骑吓得不行。
黄沙烟尘散去,这支精骑也随之停下脚步,他们沉默不语,但每个人的眼眸却都闪烁着嗜血红光。
刘协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似是这种军队他只在雒阳西园见过。
与那些混吃等死的普通郡兵不同。
眼前这支骑兵绝对是一支正儿八经见过血的精锐。
下一秒,只见这支精骑一字排开从中让开了条道,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骑着骏马踏蹄而出。
“中山军司马高览在此,尔等宵小之辈还不退去莫不是要试我铁骑之锋?”
一道巨喝之音传来,在场残余山贼顿时被吓得闻风丧胆,哪里还顾得上被挟持的张白骑,纷纷脚底抹油头也不回地逃窜离去。
“殿下,末将来迟了,还请殿下恕罪。”
高览脸色平淡的看向刘协几人,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手中长枪却没有放下的意思。
“太行山多匪患,殿下千金之躯还是不要以身犯险了。”
“王冀州得知殿下到来喜不自禁,所以特地遣末将前来护送殿下前往邺城一叙。”
在场众人听到高览这么说后脸色纷纷产生了变化。
尤其是曹昂和赵云,他们二人此时神情紧绷,小心地将刘协护在身后。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所谓的喜不自禁和护送邺城,其实说白了只不过是个借口。
去邺城一叙?
天晓得那王芬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所以,还请殿下随末将一同上路吧?”
高览话音落下,只见他微微抬起手掌,身后百余精骑也随之齐声呐喊道。
“请殿下上路。”
“请殿下上路。”
震震呐喊宛若雷霆之音,那张白骑被眼前状况吓得翻身下马跪在原地全身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刘协低头扫了一眼张白骑,随即强颜欢笑地看向高览。
“高司马有心了。”
“不过本殿此番无意在冀州逗留,所以烦请高司马转告王冀州,就说本殿谢过他的好意。”
说完这话,刘协便打算调转马头离开此地。
可当他刚握紧缰绳时,只听见空中传来一阵铮铮之音。
在那山贼逃离的后路上,此时出现了几十余人。
虽未穿甲,也无肃杀之气,但这些人却敲着军鼓迈开步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殿下何必如此着急离去呢?”
“冀州美如画,殿下此番前来冀州若不去邺城一访岂不是错过?”
熟悉的嗓音传来,刘协闻言皱起眉头一瞧,只见陈逸一袭青衣官袍手握折扇正站在人群中面带笑容地看着他。
看来这家伙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如若殿下就此离去,旁人看了还不要说我等怠慢与您?”
陈逸笑容和善,但在这抹笑容下却是一抹怎么也掩盖不住的得意。
刘协见状攥紧拳头,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如此看来自己还真是自作聪明,被这家伙给耍了个团团转。
“贵人,贵人是我啊,张白骑。”
张白骑抬起头,在认出陈逸后面露喜色地朝对方打着招呼。
“哦?这不是黑山寨的张头领吗。”
陈逸眉头一挑,可当那张白骑准备起身向他跑去时,一支利箭从中突然射出,愣是贯穿了他的胸腹。
“这”
张白骑双腿一软,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抚向伤口。
“我”
直至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仍旧不敢相信,那将他性命一箭取之的。
竟是眼中那位贵人。
将短弓丢给身旁麾下,陈逸拍拍双手也懒得再理会那张白骑一分一秒。
一个山贼,死就死了,反正也本就需要有个新鲜血液补充上去了。
雒阳那位也只会感谢自己。
“殿下,需要微臣为您牵马吗?”
宛若笑面虎的姿态再次露出,陈逸撸起衣袖就要作势上前。
“本殿还是觉得此事不妥。”
刘协向后退了几步笑着摇摇头。
“王冀州乃是肱骨之臣,陈别驾更是年轻有为,本殿不过一稚童,怎能担的起如此盛情。”
“哎。”
“殿下此言差矣。”
瞧着赵云举起的长枪,陈逸自觉停下步伐,他笑嘻嘻的瞧着几人说道:“与殿下比起来,微臣哪里当得上年轻有为一词?”
“殿下之聪慧,常人难以寻也,所以微臣觉得殿下应该看得懂眼前局势。”
话说到这里,陈逸已是不愿继续伪装下去。
抬手一挥,那身后几十余人放下手中军鼓,在刘协眼前露出了他们腰间兵刃。
“所以,还请殿下随微臣上路。”
陈逸一语落罢,赵云咬紧牙关低声向刘协道:“殿下,眼前不过几十人,子龙拼死一搏自当可为殿下杀出一条血路。”
“到那时还请殿下与曹公子协同杀出,或许可有一线生机。”
“可高览他们呢?”
刘协苦笑一声扭头看着赵云,眼神中尽是无奈。
“我相信子龙,可这又有何用?”
“那高览麾下骑兵想必子龙也能看出他们之精锐。”
长长呼出一口气,刘协点了点头。
“此间是我自作聪明,不过子龙无需担忧,狡兔尚有三窟,我刘协也不是自负之人。”
说完这些话,刘协不顾曹昂二人阻拦,翻身下马将腰间箭袋取下,双手负与身后朝着陈逸上前走了几步。
在二人只有几步之遥时,他停了下来。
瞧着陈逸那满脸笑意,刘协耸耸肩对其鼓起了掌。
“陈别驾还真是好手段。”
“本殿千算万算也没能算到,堂堂一郡之司马,竟也是你们的人。”
他声音并不大,在场也只有他和陈逸二人能听清。
“那也要多亏了殿下自恃聪慧,否则我们又怎能在此处相逢呢?”
陈逸说着随即张开双手抬起头看向四周。
这里山峰林立,四面八方唯有两条大道,无论放在何时,此处都绝对算得上是一处绝地。
眼前这个小殿下自觉聪明想要在这里与黑山贼一会,但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州郡军队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
“能问个问题吗?“
刘协挑了挑眉,底气虽然不足,但他仍对陈逸感到有些好奇。
“据我所知一州刺史并无随意调军之权,刺史之位也难以影响军中变革。”
“所以你们究竟是给那高览许下了什么条件?”
军司马,这已经是秩比千石的军职,整个中山国唯有太守王凌才有权力调动高览才对。
王芬到底是哪来的本钱?
陈逸舔舐着嘴唇,贪婪地笑了笑。
“殿下聪慧,难道觉得我会将此事与您和盘托出吗?”
“行,我懂了。”
刘协点点头,随即回头望了一眼赵云和曹昂,紧接着重新看向陈逸,认真的对其说道。
“那你们可要想好了,胁迫皇室,这可不是一桩好逃脱的罪名。”
“我等何时胁迫与您呢?”
陈逸神色从容若无其事地说道:“只是请您前往邺城访问罢了。”
“不止如此。”
“王冀州还会将此事传遍天下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