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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作者:椒盐小甜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道白电划过天际, 雷声隆隆而至。


    廊外雷电交织,风雨如晦。


    廊内却依旧是夏意融融,拂面不寒。


    李羡鱼秀眉弯弯, 一手拢着被风吹起的红裙, 一手执着临渊的大手, 与他顺着游廊, 并肩回到不远处的承乾殿里。


    雨日天光昏暗。


    李羡鱼便将搁在案首的碧纱灯点燃,于他的龙案间铺开笔墨, 在宣纸上起草要寄回大玥的家书。


    她一字一句地思量,写得认真而详细。


    小到她来胤朝之后发生的趣事,大到与临渊商量后,想于两国之间开设商路的想法。


    种种件件, 无一遗漏。


    正当她写得入神时,远处的槅扇却被人叩响。


    殿外的风雨声里, 依稀传来影卫的回禀:“陛下,锦衣处收到大玥送来的家书。”


    李羡鱼杏眸亮起。


    她搁笔从龙案上站起身来,伸手碰了碰临渊的袖缘:“临渊, 是寄给我的家书。”


    她初到胤朝的时候, 便给众人寄过家书。


    若是算一算其中的日子,如今恰好是收到回信的时候。


    临渊嗯了声, 阔步走过殿内的绣金屏风, 行至槅扇前。


    李羡鱼则在龙案前等他。


    见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整沓的书信,心绪愈发雀跃。


    她秀眉微弯, 向临渊伸手。


    临渊将书信放在她的掌心,语声低醇地问她:“公主的家书,臣可要回避?”


    李羡鱼闻言莞尔。


    她抬手握住他的袖缘, 拉着他并肩往龙案后坐落。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一起看吧。”


    她说着,便将信笺往龙案上铺开,拆开就近的一封。


    这封信是竹瓷寄来的,讲的皆是披香殿内的一些琐事。


    无非是今日修葺宫墙,明日清理小池塘里的淤泥。


    间或夹杂着一些宫里的趣事。


    李羡鱼笑着将书信看完,倒是没有急着提笔回复,而是继续拆看剩余的信笺。


    第二封书信是外祖从江陵寄到玥京城,又由玥京城的斥候送到胤朝的。


    信中是写二老身体安泰,母妃的病情也不再加剧。


    让她保重自身,不必替他们挂心。


    李羡鱼看罢微微有些出神。


    良久方将信笺搁落,去看最后两封。


    这两封分别来自她的皇兄与宁懿皇姐。


    除却各自的问候外与一些琐事外,书信末尾,不约而同地提到同一件事。


    宁懿皇姐与太傅的婚事。


    信中提及,宁懿皇姐的公主府已将建成。


    婚事则定在今年的立秋。


    皇兄仅是简单地陈述此事,而皇姐的书信后,还附有一封烫金的请柬。


    来赴她婚宴的请柬。


    李羡鱼将请柬捧在手里,秀眉轻弯,羽睫微低。


    既喜悦,又怅然。


    临渊将她的神色纳入眼底。


    他启唇问:“公主想回大玥吗?”


    李羡鱼指尖微蜷,将手里的请柬握紧。


    她似是踌躇了阵,最终轻声问道:“那,我能一个人回去吗?”


    临渊剑眉紧皱:“胤朝与大玥之间往来一趟至少数月。路远万里,其中未必没有变故。”


    他拒绝的毫无商量余地:“即便是要回,公主也当带上臣。”


    李羡鱼猜到他会这样回答。


    她羽睫轻扇,在心底挣扎稍顷,终是抬眸望向他。


    她语声很轻地问:“临渊,若是我们一同回大玥。胤朝这里,由谁来理政?可是仍要请母后垂帘听政?”


    她对前朝的事懂得不多。


    但也能猜到,若是由赵太后垂帘,赵氏一族自会愈发势大。


    等他们再回到胤朝的时候,也不知会是怎样的情形。


    临渊半垂眼帘,并未正面作答。


    他道:“臣会安排妥当。”


    李羡鱼最终还是将手里的请柬搁落。


    她站起身来,执起临渊的手,带着他向方才来时的游廊行去。


    廊外大雨倾盆,天地喧嚣。


    李羡鱼的语声轻柔,却并不为风雨声所掩:“回大玥的事可以再等等。”


    等前朝的纷争平息,等两国之间的商路修好。


    那时候,她再顺着这条崭新的商路,去看看大玥如今的海晏河清。


    至于宁懿皇姐的婚事——


    她想,她若是能在立秋前将贺礼送到,来年见到皇姐的时候,再好好地与她道一次歉。


    宁懿皇姐应当是会原谅她的。


    临渊侧首,墨黑的凤眼里清晰地映出她的倒影。


    他问:“公主现在想去做什么?”


    李羡鱼从侍立在旁的小宫娥手里接过竹骨伞,秀眉弯弯:“当然是去凤藻殿的库房,为宁懿皇姐选添妆。”


    临渊终是失笑。


    他将李羡鱼手中的竹骨伞接过,带着她转身往与凤藻殿截然相反的方向行去。


    李羡鱼仰脸看他,微微讶然:“临渊?”


    临渊嗯了声,却并未停步。


    雨中的水汽拂面而来。


    他羽睫淡垂,将眼底的情绪掩下:“带公主去国库。”


    他道:“臣还不至于吝啬到,要让公主从自己的嫁妆里出添妆。”


    *


    夏日的雷雨来去皆快,仿佛还不到一个时辰,落雨的天穹便重新转晴。


    但李羡鱼与临渊同住的承乾殿,却渐渐变得冷清。


    先是李羡鱼因添妆与家书的事,在国库与凤藻殿间来回忙碌了几日。


    等她忙完回到承乾殿时,原本每日落朝便会回来寻她的临渊,却回来得愈来愈晚。


    起初是日落时节。


    后来是华灯初上。


    到最后,连临渊都与她说,这段时日不必等他。


    而李羡鱼每每在深夜醒来时,总能看见,临渊不知何时已睡在她的身畔。


    剑眉微锁,羽睫深垂,眉眼间微有倦意。


    她不知道前朝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唯独在替临渊整理奏章的时候,会看见官员的名册里,更换了许多新的名字。


    有的是告老,有的是犯错被贬,有的则是因急病在家中暴毙。


    临渊不曾提及,李羡鱼便也没有多问。


    她仅是将自己关在承乾殿里,白日里看看话本,入夜后帮临渊批复些户部的奏章。


    既不去御花园,也不再去国库。


    即便是得到太后传召的消息,也是想法子让御医蒙混过去。


    等待回信的这段日子倒也过得安宁。


    不觉间,整整两月的光阴倏忽过去。


    随着前朝官员的更替,宫廷内的夏味也愈来愈浓。


    渐渐到了一年内最热的时候。


    梧桐深碧,蝉鸣喧嚣。


    承乾殿内的铜鹤冰鉴也从左右一对添置到四角齐全。


    李羡鱼方从浴房回来,不好离冰鉴太近,便坐在稍远处的支摘窗畔,将还未彻底干透的长发拢到肩侧,吹着夜风,吃着御膳房里送来的冰碗子。


    其中的樱桃都还未吃完,垂在窗外的湘妃竹帘便轻微一响。


    李羡鱼闻声回过脸去,望见临渊玄衣佩剑,逾窗进来。


    “临渊?”


    李羡鱼有些讶然,随即弯起杏眸,轻声问他:“你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早?”


    临渊没有立时作答。


    他在李羡鱼面前站定,俯身低头,咬走她刚挟起的那枚去核的樱桃。


    薄薄的果皮在他的齿尖裂开,绯红的汁水令他淡色的薄唇微显殷红。


    在这般闷热的夏夜里,荼蘼花般的艳。


    李羡鱼的视线挪过去,不由得想起她曾经给临渊涂胭脂时的场景。


    临渊同时抬首看向她。


    那双浓黑的凤眼里倒映出李羡鱼耳后薄红的模样,似看出她心中所想。


    他薄唇微抬,将口中的樱桃吃下,俯身吻上李羡鱼微启的红唇。


    李羡鱼耳缘微红。


    她轻阖上眼,尝到临渊唇齿间樱桃的酸甜,比唇脂的味道更为诱人。


    令她的心跳变得迅疾,似夏夜里雨打蕉叶的声音。


    临渊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未干的乌发,托住她的后脑,将这个夏日里的吻一再加深。


    直至彼此呼吸微乱,少女面红如染。


    临渊松开桎梏着她的大手,转而将她拥入怀中。


    他俯下身来,轻吻过她的耳尖,在她的耳畔低声回答。


    “前朝的事,暂告一段落。”


    余下的,便要等到大玥的国书送来后,再做定论。


    在这期间的日子里,是他们难得的闲暇。


    李羡鱼抬起羽睫望向他。


    视线相对处,她显然也意识到这点。


    她殷红的唇瓣轻轻抬起,在喧嚣的夏夜里满怀期许地问他:“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能够出去玩了?”


    临渊薄唇微抬:“宫内,还是宫外?”


    李羡鱼侧首瞧了瞧更漏。


    这个时辰,宫外都已经宵禁了。


    他们两个人独自在街上行走,既没什么好玩的。又容易被人发觉。


    于是她从长案后站起身来,将素手搭在他的掌心,杏眸弯起:“还是宫内吧。”


    临渊应声。


    他没有问李羡鱼要去哪里,而是执起她的手,带着她顺夜色中的廊庑向前行走。


    夜风微烫,明月铺霜。


    临渊手里的碧纱灯灯辉如水,引着两人徐徐走到宫中的御园,停留在一架楠木制成的秋千前。


    李羡鱼提裙走上前去。


    她站上秋千凳,双手握住秋千索,又在夜风里侧首望向临渊。


    “临渊。”


    她弯眸唤了声他的名字。


    临渊低应,眼底铺上淡淡笑影。


    他将碧纱灯搁在一块平整青石上,抬手握住了秋千索上端。


    微一使力,木制的秋千便载着秋千上的少女往前轻盈荡开,似落在草叶间的柳絮重新被风吹起。


    如水夜色中,李羡鱼笑声清脆。


    散落在肩的乌发,与臂弯间的披帛翩飞似蝶,银红色的裙裾在夜色里盛开若花。


    她抬首望着远处银白月色,又随着秋千飞到高处,而看见更广阔的天地。


    她看见高耸的红墙变得低矮,殿顶染着月光的飞檐似与她齐肩,便连璀璨无尽的星河都那般触手可摘。


    李羡鱼殷红的唇畔弯起,乌黑的杏眸里倒映着天上明光。


    她与临渊分享她看到的场景,兴致浓处,她本能般问道——


    “临渊,你能上来吗?”


    临渊微顿。


    稍顷,他依言登上她的秋千,骨节修长的大手随之环过她的腰线。


    秋千凳没有想象中那本宽敞。


    李羡鱼不得不紧贴着他站立。


    这样亲密的距离,令她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以及落在她颈侧,比夜风更为炽热的气息。


    李羡鱼微微红了脸,渐渐无心看景。


    她指尖轻握住他的手臂,赧然唤他的名字:“临渊!”


    临渊微垂眼帘。


    “抱歉。”他将下颌抵在她的肩上,语声微哑:“……昭昭,半个月了。”


    李羡鱼读懂他话里的深意。


    她耳缘红透,语声发烫:“有那么久吗……”


    临渊喑哑地应了声,将怀中的少女拥得更紧。


    “整整十七日。公主不记得吗?”


    李羡鱼面红欲燃。


    她,她当然不记得。


    她怎么会去记这样的事——


    临渊眼眸深深地看她。


    稍顷,许是因得不到答复,也许是要帮她记起。


    临渊在夜风中俯下身来,低首吻上李羡鱼雪白的脖颈。


    李羡鱼轻轻一颤。


    搭在他手臂上的指尖蜷起,似想紧握,也似推拒。


    临渊并未给她过多思考的时间。


    他将李羡鱼半转过身来,以齿尖咬开她领口的玉扣,顺着她柔白的颈一路吻落。


    随着他的吻深入,李羡鱼的呼吸也变得紊乱。


    当他吻上心口的时候,她终是忍不住,绵软地轻唤了声。


    甜声落在夏夜里嘈杂的蝉鸣中,并未惊动旁人,却依旧是令李羡鱼面红如血。


    她拿指尖徒劳地掩着领口,羞得难以启齿。


    “临渊,会,会被人看见。”


    临渊在吻她的间隙里,语声低哑地向她保证:“今夜御园方圆百丈之内,不会再有旁人。”


    李羡鱼红唇微启,似还想说些什么。


    但她终究是晚了一步。


    临渊已将长指垂落。


    拂开她的红裙,抵上她的小衣。


    指尖轻移,微湿的水意将少女藏着的春心赤露。


    李羡鱼两靥通红,将滚烫的脸侧过,羞于向他解释。


    也无法解释。


    临渊没有追问。


    他重新开始吻她,在她被吻得迷蒙的时候,将自己的衣衫解去,将她的红裙撩起,月白的小衣褪至膝弯。


    眼见着,夏夜将燃。


    李羡鱼却绯红着脸,轻轻摇头。


    她的腰身软下,双腿也软得没有半分力道。


    无论是坐是站,她在秋千上都无法保持平衡。


    如今尚且如此,又何况是……


    临渊看出她的害怕。


    他克制着暂且停下动作,将李羡鱼从秋千上抱下。


    御花园里百花盛放,绿草如茵。


    临渊低首,在远处冰凉的青石与面前柔软的草地上做出抉择。


    他俯身,将褪下的外袍在草叶上铺开,将怀中的少女放在他的袍服之上。


    玄色的袍服衬着少女的红裙雪肤,似雪夜里绽开的梅花。


    临渊在她身前半跪,以膝盖分开她并拢的双腿。


    他道:“公主?”


    李羡鱼半侧过脸,神情羞赧,杏眸迷离。


    在临渊的视线中,她红着脸,几不可见地轻轻点头。


    临渊不再迟疑。


    情浓处,连拂面而来的夜风都微烫,将李羡鱼的脸颊染得酡红。


    她与临渊相握的掌心生汗,雪白的趾尖绷紧,将垫在身下的衣袍踏得凌乱。


    她甜声糯糯,微微呜咽着唤他的名字。


    而临渊将她拥得更紧,让被风吹得起伏不止的夏草尽皆折腰。


    李羡鱼不知何时偏离了袍服的位置。


    她躺到柔软的草地上。


    感受着草叶拂过她的脊背,带来微微的刺痒。


    但这一点细微的感受,很快便被汹涌的潮水覆盖。


    李羡鱼羽睫颤抖。


    她伸手紧紧地抱住临渊的颈,在他的怀中带着哭音颤栗。


    临渊将她拥紧。


    待她略微平复后,重新将她送上浪尖。


    不知过了多久。


    浓云散去,月色铺照。


    潮水平息后的御园如此静谧。


    李羡鱼与临渊并肩躺在坠落满地的淡紫木槿上。


    她两靥深绯,喘息微微。


    听见身旁的临渊低声唤她的小字:“昭昭。”


    她绯红着脸,轻轻侧过眼去。


    看见临渊躺在草地上,侧首看她。


    今夜星河璀璨,明月辉光映入他浓黑凤眼里,如银似镜,倒映出她如今的模样。


    李羡鱼脸颊滚烫,抬起绵软的素手想要遮掩。


    临渊垂落眼帘,淡淡而笑。


    他在铺霜般的月色中抬手,与她十指紧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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