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中间有十分钟时间休息，班内闹哄哄一片。
阮芷上了个厕所，回来发现物理老师站在讲台上。
物理老师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瘦瘦高高的，脾气不太好，特别喜欢点人回答问题，姓吴。学生私下叫他“老吴”。
老师什么都没说，阮芷却明白，这节晚自习怕是要没了。
果不其然，人到齐，老吴开口：“今天没物理，占大家一节晚自习把摸底卷讲了，晚上回去自己订正。”
底下人心里老大不愿意，但也没办法，乖乖拿出卷子。
物理，说实话这是阮芷九门科目中最讨厌的一门，没有之一。
她对这个科目印象非常深，她从初中接触物理开始，就一直处于混沌的状态，偏科厉害，真没什么好感。
可能她就是个文科生的命。
每次物理课阮芷都下意识排斥，今晚很不在状态，手撑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的。
这次题目难，考得不好，老吴提问得格外频繁。很快，瞌睡的阮芷被老师发现，叫了起来。
“阮芷，你给大家讲讲二十题。”
阮芷一惊，回神起身。
这题是她众多不会题目中的一道。
阮芷抬头看了眼老师，神情严肃，班里考得差心情很不好，大有讲不出来就要挨骂的架势。
阮芷低头看试卷，清了清嗓子：“这题选ACD。”
老吴：“答案在黑板上，讲过程。”
有人笑出声。
阮芷干笑两声，低头看试卷，又读了一遍题干。
题目并没有因为她多读一遍而变得好懂，阮芷硬着头皮讲，把题目里的条件加进去，如此这般讲了一通。
讲完题，抬头看老师，眼神无辜。
老师气笑了：“阮芷有进步啊，不直接站起来说‘我不会’了？还知道瞎讲了？”
又是一阵笑声。
老师斥道：“笑什么笑？觉得自己考好了？你们要是一个个的都跟人家沈沅似的，我天天上课带着你们笑，怎么笑我都乐意！”
沈沅俨然成了老师们心里的宝贝，每个老师都要夸上一通，大名闻名全年级。
还有人想笑，被老吴一眼瞪了回去。接着盯阮芷：“接着讲。”
阮芷：“……老师，我不会。”
老吴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到黑板上把题目讲了一遍，又让阮芷讲。阮芷站着，听得认真，按老吴说的讲了一遍。
阮芷难得配合，老师也没再多说：“坐下吧，好好听课。”
阮芷落座，从被点名到坐下，全程非常听话。
阮芷表现出乎众人意料，碍于上课没人说什么，班群里却聊开了。
【这真是阮？】
【再次怀疑传言真实性。】
【跟阮同学过的人表示，她原来真的很emmmm，现在这样确实意外。】
【听说跟阮一路那几个女生，这几天可安分了，再没招惹人。】
【那阮……也改性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孩子突然长大了，懂事了。】
【可别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
【噗，楼上是不是忘了上周那把琴多少钱了？还是忘了来接她那车什么牌子？】
【可能人家就是突然想安分学习了呢。】
【都说了是因为对沈一见钟情改性了。（狗头）】
一群匿名中突然冒出个实名的。
【刘雯】：跟阮芷一起上过体育课，人很好，挺有意思一人，值得结交。
【真的假的？我能不能有幸跟阮芷交个朋友？人那么漂亮。】
【阮芷可以啊，都有人实名帮她说话了。】
【前两天她不是还跟那谁闹了一场吗？】
【别提这事儿了成吗？这跟传言没法相提并论。】
【有没有可能，传说中的阮只针对某类人？比如惹到她的。】
【赵敏哭晕在厕所。】
【我也觉得阮芷这几天很安分唉，课上课下都没惹事。】
【不确定，再看看。】
一群人仗着匿名说得直接，突然有个人冒头。
【阮芷】：各位，我还在群里呢。
匿名群有片刻静默。
冒出一条系统提示。
【管理员已禁止群内匿名聊天。】
【杨梅】：别聊了，这才开学半个月，匿名开开关关多少次了。本来打开匿名是想大家说话自由一些，结果有人仗着匿名什么都敢说。
【杨梅】：本群匿名功能永久关闭，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有点小摩擦可以理解，用匿名身份当着别人的面说坏话就太过分了。希望大家互相体谅，共建和谐班级。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响应。
【姜秋月】：支持班长发言，共建和谐班级。
每次仗着匿名瞎说的就那些人，更多的人看不惯这种做法，有人带头后面排起了“+1”长龙。
阮芷戳杨梅企鹅：“我不就回答了个问题？至于吗？”
对方回得很快：“他们正在逐渐摆脱谣言的干扰，认清真正的你，还需要点时间。”
阮芷乐了：“那感情好。”
到下课，试卷正好讲完，最后两分钟，老师拿起摸底考的成绩单，从上往下点名，一连点了十几个，阮芷也在其中。
看老师皱着的眉、耷拉的嘴角，阮芷就知道准没好事。
被点的人正襟危坐，老师道：“点到名的，明天早自习拿着卷子和作业去办公室找我。”
没事的松了口气，被点的哭丧着脸，收拾东西回家，加班加点。
回到家阮芷赶紧写作业，做完其他的，看着物理试卷上最后几道题，薅头发。
早自习就要去找老师，想起临走时老吴那张脸，阮芷已经脑补出对方看到空着的卷子时骂她的模样。
发愁之际，突然想起前几天她爸说过的话，有什么问题可以请教沈沅，身边的学霸。
一看时间刚过十点，不算太晚，去看看她睡了没。
阮芷敲响了沈沅的房门，保持微笑，等待开门。
房门打开，现出沈沅一张不耐烦的脸。
阮芷笑容僵在脸上：“沅……沅沅？”
沈沅表情很不好看：“有事吗？”
今晚来问沈沅题目是个错误的决定。
阮芷笑容收起，声音小下去：“我可以看一下你的物理作业吗？早自习要交，我好几题不会。”
沈沅人前都是和和气气的，这会儿却紧蹙着眉，表情是睡得正好被人搅醒的烦躁。
想起昨天晚上人家刚陪自己睡过，现在赶人有种翻脸不认人的意思，沈沅控制了下面部表情。
没多说，去拿试卷。
片刻，手里拿着一打卷子，塞到阮芷手中：“明天给我。”
阮芷忙伸手接住：“好的好的，谢谢。”
沈沅要走，阮芷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沅沅，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我自己睡得比较晚，看到你屋里有光，以为你还没睡，实在抱歉。”
沈沅回头，看了眼门口那盏小灯，脸色好看了一些：“哦，我今晚留了灯，没事。”
睡觉留灯，恐怖片的影响还没全好啊。不过这么早就睡着了，应该问题不大。
阮芷点头：“你一般几点睡呀，我以后注意，不会打扰你了。”
别人都是起床气，沈沅这是“睡觉气”？
“十点左右吧。”
“好的，收到。”阮芷比了个敬礼的手势，“我把作业写完，你快去休息吧。”
怀着对打扰学霸休息的愧疚，阮芷看着沈沅进屋，关门。
两人回家就各回各屋，没什么需要双人进行的夜间活动，她倒真不知道沈沅睡这么早。
十点睡觉，跟“1”大佬差不多时间啊。
阮芷沉思，学霸之间是有些共通之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