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假千金，女主把我钓到手了》 1. 归家 “……小芷，明天小沅来了要跟她好好相处。听到没？” 意识慢慢回笼，有个声音在旁说着什么。阮芷抬头，看向面前说话的陌生女人，眨了眨眼：“啥？” “……”女人沉默一瞬，好看的眉习惯性皱着，“跟你说着话，怎么还走神了？” 女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很好，气质优雅，妆容精致，就是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阮芷有点怕，虽然没听清她说了什么，还是点了下头，“嗯”了两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女人一看阮芷这表情就知道她在敷衍，还要再说，被身旁人拉住。 “我来说我来说，你不要着急嘛。”见女人要生气了，一旁的男人往前两步，安抚女人几句，又把阮芷拉到一边，他身形高大，却没什么压迫感，本就不大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缝。 “小芷啊，妈妈说，明天就把小沅接回来。你也知道，她在外面吃了很多苦，这件事是个意外，我跟你妈妈呢，舍不得你这个宝贝，但也不愿意她在外面受委屈，要把人接回来。” 男人的脾气比女人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儿：“你比她大一点，你们两个女孩子要好好相处，知不知道？” 解释一通，阮芷脑子里却还是晕的。 这是什么情况？要给她找个“妹妹”回来？还有，依眼前两人的说法，他们是自己父母？ 阮芷承认打上了大学之后智商有所滑坡，但还到不了认错爸妈的地步。 阮芷脑筋再转，不对，她是孤儿啊，她哪儿来的爸妈？她失散多年的爸妈终于把她认领回来了？ 看着男人一脸温和的表情，正认真等着自己答复，阮芷总不好问一句“你真是我爸”。 故作镇定答道：“好的，您放心吧。” 话一出口她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好家伙，这是谁的声音？ 低头一看，好家伙，这是谁的衣服和手？ 哎嘿，还挺好看的。衣服一看就价格不菲，手指也是白皙细长。 最后抬头往周围一看，好家伙，这是谁的家？ 是谁连夜把她租的小公寓改造成豪华大别墅了？ 阮芷彻底震惊。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我被翻新了？ “谢谢小芷，知道体谅爸妈了，”男人笑道，察觉到阮芷神色间的异样，关切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阮芷回神，忙道：“没事没事，我……” 她往楼上一扫，找了个借口：“我先回房间了，养好精神明天迎接小……小沅。” 我需要静静，搞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男人欣慰一笑：“好，去吧。” 孩子自小娇生惯养，虽然没什么大问题，家里突然要来个长住的“陌生人”，还怕她不情愿。现下看来接受良好。 阮芷走上楼梯，爬上二楼，终于可以离开两人视线，她正要松口气，便听楼下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小芷。” 阮芷一惊，险些从楼梯上踩空摔下去：“怎……怎么了？” 男人欲言又止，手指朝右一比划：“你的房间在右边。” 阮芷看了眼自己正往左边迈出的步子，立刻转身，干笑两声：“太激动，自己房间在哪儿都忘了。” 她一刻不愿在外面多呆，走到一间看起来装修很是少女心的房间前止步，应该是她屋，推门走了进去，“砰”地关上门。 阮芷松了口气。 混沌的大脑缓慢转动，终于想起什么。 来到这里前，有一段时间意识昏昏沉沉，至于原因，她出了车祸。 随着想起这段记忆，昏迷前发生的事开始在眼前浮现。 路边商店播放的音乐，稀稀落落的行人，突然失控的轿车，钻心的剧痛…… 她出了车祸，应该躺在医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她跟电视小说里那样，灵魂出窍，换了个壳子？ 阮芷抓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给她解释一下？ 脑海中突然传来“叮”一声轻响，阮芷眼前一片白光闪过，不等她反应，意识便被拽入了一个空间。 “叮咚~欢迎您使用恶毒女配自救系统！999号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阮芷睁眼，发现自己周围是一片纯白色，除了自己的身影就是空茫茫的白，一个清甜的女声正用360度无死角环绕音跟她说话。 “什么？自救系统？”阮芷喃喃重复刚刚听到的词。 “是的是的，本自救系统致力于拯救所有因小说设定而被迫拿起恶毒女配剧本，坏事做尽下场凄惨的女配角，让她们绽放不一样的光彩！本统所在公司运营几十年，帮助数以万计的女配角改变命运，重获新生，收获好评无数，相信也一定能获得宿主您的五星好评！” 阮芷听她叨叨了一堆，配合地鼓了鼓掌，问道：“所以，我是恶毒女配？” “是，也不是。” “这话怎么说？” “宿主您穿书前当然不是啦，但是您现在呆的身体，原身是一本名为《霸道酷少娇千金》的小说里的恶毒女配假千金。原身的父母为了让女儿享受荣华富贵，买通医护人员把原主和豪门真千金掉了包，十六年之后才找回来。” 还真是灵魂出窍了。 阮芷摸了摸下巴，忍不住问：“真的会有父母为了孩子的‘幸福’把刚出生的亲生女儿送人？” “哎呀宿主，每个人的三观都不一样的啦，原书设定是这样的。” “好吧，你继续。” “真千金回来后，原主虽然想跟真千金和平共处，对男主也无感，但因自身设定，被逼无奈干尽坏事，被真千金戳穿真面目，割腕自杀。她已经重新投胎去了新的世界开启新生活，放弃原身使用权。而同一节点宿主您出了车祸，原来的身体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就把您召到这本书里获得再活一次的机会。” “那我会受到原书设定的影响吗？” “当然不会！宿主您穿过来之后就是一个思想独立的个体，拥有对身体完全的控制权和原主过去十六年的记忆。” “那我要是又被搞死了呢？” “那就是真的死了。”系统沉痛道。 “好的，我会好好珍惜生命的。” 思索片刻，阮芷默默接受了自己穿书这个事实：“你能给我讲讲原书剧情吗？” 系统有问必答，非常贴心：“本文男主是袁氏集团的公子，女主是阮家真千金。男主本来是原主的未婚夫，但真千金被找回后很快被她吸引，最后爱上了柔弱可怜、温柔善良的女主。原主自小娇惯长大，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因此疯狂嫉妒女主，想尽办法陷害她，陷害完再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在父母和男主面前装可怜。女主受尽委屈忍辱负重，最后抓住把柄成功反杀，原主在众人唾骂中自杀了。” “哦对了，宿主，还要跟您说一下原主在书里的地位。原书有很多恶毒男女配，他们是男女主HE路上的绊脚石。而宿主你穿的这个人她不一样！她在一众配角中毒得一骑绝尘，被评为全书最大毒瘤，号称毒中之毒，无数读者盼着作者给配个更毒的男配以毒攻毒……” “好了好了，”阮芷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表示自己并不想听这些，“我知道是个什么地位了。” 毒得难以撼动啊。 “宿主放心，本系统会将您随机传送到原书某一剧情点，您的运气很不错，女主沈沅明天才回来，刚回家的女主只是朵温柔的小白花，相信宿主一定可以改变原主命运的！” “谢谢你，999。你这个编号的寓意很不错，祝我活得久久久。” “还有件事要告知宿主，因您的到来，原书剧情线会有一定的错乱，望您知悉。” 阮芷心里一紧，可别搞什么幺蛾子：“怎么个错乱法？” “宿主放心，只是一些小事件。比如注册某个软件时系统生成的ID号可能会变动，再比如路上遇到的某个路人的长相和身份会有原书有所不同。不会影响到主线剧情的，主线要等宿主来改变嘛~” 阮芷松口气：“那就好。” “我跟女主，是真的姐妹吗？”阮芷好奇。 “当然不是啦，宿主。你们不是同一父母所生，因为各种原因，女主也一直没落户到阮家名下。” 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阮芷最后问道：“999，你们这个……系统产地是哪儿？回头我给你打五星。” “谢谢宿主，您真是个好人！”999号系统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我产自晋百，宿主别忘了呦~” 一边说着，空中浮现出这两个大字。 晋百？没听说过，阮芷记在心里。 “宿主加油！我们的口号是：珍爱生命，从我做起！祝您好运~” 系统的声音渐远，原主过去十六年的记忆一股脑儿涌入阮芷脑海。 她稍加梳理，得出结论：原主就是个娇生惯养无法无天的小公主。 阮芷叹口气。 被迫陷害想要交好的人，还要喜欢自己不感兴趣的人，原主真的有点惨在身上。 好在她已经知道了原书剧情，可不能重蹈覆辙。 剧情明了，阮芷简单规划了下未来的发展方向。 她是小说里的女配，女主沈沅，跟她既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法律上亲属关系的“妹妹”明天就要回来了。她要自救，就要好好对待沈沅，抱紧主角的大腿，绝对不能得罪她。男主什么的不要靠近，让他跟女主和和美美，幸幸福福。要不然主角光环随便一照，自己就死翘翘了。 原世她是个孤儿，高中选的文科，靠着好心人资助顺利考上了帝都某985，又顺利拿到了某国企的offer，虽说不上多光鲜亮丽，但也算顺风顺水。社畜生涯刚刚开始就被一车撞回了十六岁，重新读高中。 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阮芷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整个人陷了进去。 哎呀，这床可真软，睡觉一定很舒服。 那她就勉为其难认为穿来书里好一些叭。 阮芷翻了个身，双手枕在脑后。明天沈沅就要来了，她得给对方留下个良好的第一印象。 阮芷站起身，在屋内转了一圈，最后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瞧了瞧自己的长相。 从小到大阮芷身边从不缺人夸奖她的长相，一双桃花眼格外好看，看着就讨人喜欢。 原主跟她原来的长相一模一样，大小姐比她要注重护肤得多，皮肤要好上不少。 阮芷弯了弯唇角，镜中人回以微笑。 前世有朋友说阮芷长了张明艳漂亮能骗人的脸蛋，谁知道壳子里是个憨憨。 想到这儿，阮芷放下嘴角。她不憨！ * 次日，阮家三人都没出门，等待另一位主人回家。 去接人的司机王叔打来电话，说再有半小时就到。 阮芷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紧张，还是期待。手里捧着本书，心思却全然不在纸页上。 “叮咚——” 门铃声响起，阮芷“刷”一下起身，在爸妈之前赶去开门。 阮父大概也没想到阮芷这么急切，笑道：“小芷，别急。” 哪儿能不急，门外站的可是女主啊！ 阮芷走路带风，几乎是小跑着来到门前—— 金大腿，我来了！ 大门被猛地打开，门内门外的人视线骤然相撞。没料到门开得这么突然，门外站着的人微微一愣。 阮芷眼睛一亮。沈沅流落在外多年，但看起来状态不差，肤色白皙，身姿笔挺，衣着虽说不上如何华丽高档，但胜在干净得体，底子一看就很好。阮芷几乎能想象得出对方稍加打扮能有多好看。 这么温柔漂亮的小姐姐，当然要好好疼着。 真假千金非要斗个你死我活？no，no，no，她要跟美女小姐姐贴贴！ 阮芷绽开最明媚的笑容。 “沅沅，欢迎回家！” 2. 转校 沈沅看着眼前人明媚的笑脸，面露惊讶。 下一刻被温软的身躯抱了满怀，浅淡的香味萦绕鼻尖。 这样的举动出乎沈沅意料。 片刻怔愣，她垂下眼睫，眸中厌恶之色一闪而过。 这一世，阮芷学会装好人了？ 那只是一个闪念，再抬眼，沈沅露出温和腼腆的笑容：“谢谢。” 沈沅柔和的声线响在耳际，阮芷的心像是被猫爪挠了一下，有点痒。 温柔善良的小白花女主，一看就是个好人。 身后父母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讶。 阮芷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很懂事。孩子长大了。 “小芷很喜欢小沅啊，”爸爸在旁开口，两只手分别搭到两个女孩肩上，“别在门口站着，进屋再说。” 阮芷笑眯眯牵住沈沅的手：“对对对，见到沅沅太高兴了，我们先进屋。” 沈沅笑容不减，微微用力想要挣脱对方，发现阮芷牵得死紧，自己没法挣脱便作罢，任由对方牵着。 她看着父母脸上半真半假的微笑，再看阮芷满脸的笑意，心中鄙夷。这两人是怎么回事，演技连她的“便宜姐姐”都不如了？ “妹妹坐了那么久的车也累了吧？刘姨，麻烦你给沅沅做些吃的，我上楼帮她收拾收拾。”阮芷跟家里保姆打声招呼，上了楼。 剩下的三人各怀心思，走到客厅，没人开口。 父母两人心情复杂。 哪怕刚刚见面，面前站着的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当初医院的事不是孩子的错，把人接回来理应好好对待，但心里还是别扭。 一来被人掉包孩子十几年才找回来，这么大的乌龙，传扬出去实在不好听，他们放不下面子；二来沈沅长得一点也不像夫妻俩，若不是亲子鉴定造不了假，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姑娘是亲生女儿；更何况对他们态度一直冷冷淡淡，不知是不愿说还是不会说，一副温吞柔弱的模样。 十几年的时间，没呆在身边，到底没多少感情。 还有阮芷在，沈沅身份就有些尴尬。要怎么对外解释这件事，他们还没想好。 直接把人认回来有损阮家颜面，可说是领养的孩子，平白叫女儿受了委屈。 父亲很矛盾，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迟疑如何跟沈沅开口，对方却率先道：“爸，我知道你跟妈的难处，家里突然多了个孩子对外不好解释。这样，您对外就说我是阮家的养女，只是暂住在家里，怎么样？” 她说这话时面带微笑，像是真心为父母考虑，委屈自己。 沈沅看着她血缘上的父亲，心里冷笑。比起女儿的想法，家里的名声更重要。 听沈沅这么说，父亲心头一松，却更多了几分愧疚，过意不去：“小沅，这怎么行……” “没关系。”沈沅面带笑容，可笑意不达眼底，“名头而已，我不在意。” 没关系，她不需要，这里只是暂住。 沈沅并不像系统告诉阮芷的那样，是朵懵懂的小白花。 起码这辈子不是。 她并非初来乍到，而是重生而来。她早已知晓一切，想要早些回来，却被养父母困住，费了好大功夫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联系上阮家。 这一世，她不愿再跟这家人有过多的牵扯。只不过现在她年纪还小，不得不依附于父母。 她忘不了上一世他们所作所为，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落了那样的下场。既然重来一次，她要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还要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阮芷从楼上下来，见三人不说话，气氛有些僵，不由一愣：“怎么了？” 沈沅转头看来，依旧是唇角含笑的模样，说出跟方才类似的话：“阮阮，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以后我们在外面的时候也不要姐妹互称了吧。” 阮芷一愣，我没难处，我有什么难处，为什么不叫姐姐了？ 她张了张口，想说自己很乐意她那么叫，便见爸爸朝她摇了摇头。 这是干什么？她离开的十分钟发生了什么？ 阮芷迷糊，但还是顺从她爸的意思点了点头：“都行都行，一个称呼而已嘛。” 阮芷不纠结这个，对沈沅道：“走走走，房间刘姨早就帮你收拾好了，我带你上去看看，洗个澡换身衣服。” 一边说着，她很自然地牵起沈沅的手，往楼上走去。 剩下楼下夫妻两人。 这样的安排算是顺从了夫妻两个的意思，就先这样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阮芷把人带到楼上，沈沅的房间就在她隔壁，装修风格比起阮芷的要素淡不少。 阮芷解释道：“爸妈跟我也不清楚你具体喜欢什么样的风格，你的房间做的改动很小，风格比较素净，等你住几天感受一下，想添置什么东西或是怎么改再跟爸妈说。” 沈沅点点头：“谢谢，这样就很好。” “嘿嘿，你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会喜欢这种风格。”阮芷牵着沈沅的手终于在沈沅的努力下松开，阮芷也不在意，带对方走进房间，“简单、干净，就像你这个人一样。” 沈沅但笑不语。 “待会儿让人把你的行李收拾上来，这是给你的几身新衣服，”阮芷说着，从衣橱取出一身崭新的家居服，“内衣什么的也都是新的，你自己看着收拾一下，然后洗澡吧。” 沈沅接过那身衣服，卡其色的家居服，两侧有两只小口袋，一旁还有一只装饰的小熊。 很可爱。 沈沅眨眨眼，接过了衣服：“谢谢阮阮。” “别客气，”阮芷答应一声，她知道自己在这儿，人家收拾东西什么的会不自在，自觉退出，“那你先收拾吧，我下去等你。” 沈沅洗完澡换好衣服下来是一个小时后，正好可以吃午饭。 她换上了家居服，头发也已经吹干，看起来格外蓬松，披散在肩头，给人一种非常柔软温和的感觉。 “小沅，收拾好了？来吃饭吧。”爸爸招呼道。 沈沅走到桌前坐下，这是一家四口第一次共进午餐。 妈妈开口：“今天时间比较赶，明天你跟小芷就要去学校了，吃的比较简单，等你爸跟我有时间了咱们一家人再出去吃饭，算是正式给小沅接风。” 沈沅客气道：“不用麻烦。” 爸爸道：“小沅也是高一吧？一会儿我带你去把转学的手续办了，以后跟小芷一起去博文就是了，他们也刚开学没几天，没落下多少课。” 沈沅虽然说不上如何热络，起码没冷着脸，有问必答，再有阮芷在旁调节气氛，这顿饭吃得还算和气。 下午爸爸带沈沅办了转学手续，领回了校服之类的东西。书本太重而且主要在校内用，便没拿回来，等明天沈沅再去教务处领。 博文学校从幼儿园直通高中，很多学生都是从小就在这里读书。 学校是私立学校，学生家里非富即贵，培养的倒不是纨绔子弟。相反，这里注重学生的全面发展，而且升学率全市知名。 博文有句流传很广的玩笑话，在博文不好好学习的话，是要被赶回家继承家产的。 拿回的校服是英伦风的小西服，还有配套的领花和小皮鞋。 阮芷看着沈沅拿着刚发的校服去洗，十五六岁的少女，亭亭玉立，穿这身校服肯定很合适，很好看。 阮芷望着沈沅的背影出神。 她自己有168，沈沅比她要高一些，差不多有172。 她比自己要高啊。 转念一想也正常，自己比她大不了几个小时。 * 次日，周一。 阮芷开学第二周，沈沅转学后第一天上学。 昨天沈沅的话是那么说，阮芷还抱着等等看的心态，不知沈沅是不是真打算装不认识。 今天确定她是认真的。 “阮阮，你让王叔送吧，学校位置我知道，离得不远，自己走着去就可以。” 王叔有些迟疑：“小姐，这怎么合适？” 沈沅说话和和气气的，却不容拒绝：“没关系，权当锻炼身体了。” 阮芷跟着劝了两句，见沈沅不松口，没再坚持。 坐上车，阮芷还在想这件事。 对于沈沅的态度，她思考了一晚上，有些眉目。 如果是对她还有父母有怨言能理解，毕竟她平白占用了人家身份，父母又不管不问这么些年，就算不是有意为之，沈沅心里不高兴也是人之常情。 可她非但不要求换回身份，还自愿对外称是养女。这就是心地善良，一心为别人着想的女主吗？ 阮芷十分感动，一定要真心百倍对待女主，抱紧金大腿，向她学习，努力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找到高一三班的门牌，阮芷走进教室。学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每扫过一张脸，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与此人相关的记忆，跟自动播报机似的。 别说，还有点好玩。 里面有少数之前就已经同班过，印象比较深，大部分不熟，只有个模糊印象，还有的脸在她脑海里就是一团马赛克，相关信息：无。 没到上课时间，班上同学还在打闹，教室里乱哄哄一片，对于马上要到来的转校生一无所知。 阮芷走进教室时班上有瞬间的安静，屏息凝神，见她只是安安静静坐下，喧闹声才继续。 不就是上个学，至于吗？那两秒的安静算是她班内地位的象征？ 阮芷郁闷。 可记忆告诉她，她值得。 要是放在原世阮芷读高中那会儿，知道了马上要来转校生这种消息，肯定要在班里大肆宣传一波。 眼下的情况，她要是随便往哪个人堆里凑，哪堆人就会直接解散。 热爱和平、尊重他人的阮芷同学安静坐在自己位置，让其他小团体继续生长。 阮芷桌上摊本书，假装在看，眼睛却悄悄往右边飘。 刚才随便一扫，她发现一个重要人物，就坐自己邻桌，中间隔了一个过道跟一张空桌子。 瞧瞧，这是谁？这不是原书男主袁景耀吗？ 不愧是男主，长得人模狗样，一张闲人勿近的冷淡脸，是很讨小姑娘喜欢的那种长相。 此刻他正默默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阮芷对此不过敏。 阮·大学毕业·心智成熟·芷冷哼一声，小屁孩，装什么装？ 不过她喜不喜欢不重要，女主喜欢比较重要。 阮芷往班上扫了一圈，除了自己没同桌，只有袁景耀旁边的位子空着。 很好，这简直是男女主天赐的缘分，专门为沈沅留的专座。 上课铃声响起，各自聚堆的学生一哄而散。 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语文课。 语文老师名叫江思语，名字文艺，人也温温柔柔的，巴掌脸、大眼睛，长得很漂亮。跟他们班英语老师薛微一起，被评为本年级最漂亮老师。 过了几分钟，江思语走了进来，后面还跟了个人。 阮芷忍不住抬起头，正巧跟讲台上的沈沅对视。 弯起眉眼朝她笑了下，你来啦。 不只阮芷，沈沅一出现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新同学出现，大家哪里还有心思做题，或善意或恶意或打量或好奇的眼神全都聚了过去。 听到有人夸沈沅漂亮，阮芷勾了勾唇角。那是，女主角，能不漂亮吗？ 还有人往她这边看。 看她干什么，她跟沈沅长得可不像，难不成能从她皮子底下看出她们是姐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 讲台前，江思语一手放在沈沅肩上，向全班同学介绍：“这是咱们班新转来的同学，叫沈沅。以后大家要好好相处，欢迎新同学加入咱们班的大家庭。” 沈沅大大方方做了个自我介绍，底下人不管思量着什么，还是给面子地响起一阵掌声。 江思语四下打量，要给沈沅安排位子。 终于到了安排座位环节，阮芷精神一振，用力咳了两声又抬头直视班主任，眼神不住往袁景耀那边示意，老师老师，他旁边还有空位。 江思语不负她所望，看了过来：“沈沅，你坐在这边吧。” 阮芷心头一喜，在她的努力下，男女主要坐同桌了！她顺利迈出了通往成功的一大步！ 阮芷沾沾自喜，唇角不由自主往上翘。 江思语继续道：“沈沅就跟阮芷坐一起吧。” 阮芷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就这么安排，男女主……什么玩意儿？ 阮芷一懵。 她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点头点到一半，阮芷身形僵住。 等一下，老师！ 老师，我是想让您安排男女主同桌啊，为什么扯上我？ 3. 同桌 江思语是高一三班语文老师，也是班主任。 刚分班那会儿，一看班主任是个小姑娘，不少男生就不太安分，觉得她管不了人。 确实，江思语个子不算高，瘦瘦小小的，很难想象她扯着嗓子喊人是个什么模样。 事实证明，人家根本不用扯着嗓子喊。 分班后头一天晚自习，班主任看班。 江思语提前几分钟进了教室，什么也没说，径直在讲台前坐下，该干什么干什么。 一看老师不管，底下学生很是嚣张，吵得更欢。上课铃响江思语也没什么表示，专心干自己的事，任由他们闹。 没多一会儿，一群学生你看我我看你，又看讲台上的江思语，声音不自觉小下去，自己安安静静上起了自习。 下课铃响江思语也没多说，夸了一句“咱们班晚自习纪律很好，继续保持”就放了学。 之后几天都是如此，一星期下来班里便养成了到点安静上自习的习惯。 学校老教师都说这个小姑娘有两把刷子。 江思语要让沈沅跟阮芷坐一块儿，班上同学大都不理解。 这个时候转校过来，沈沅多半是“特招生”。 想到这个名号，有些人心中升出轻蔑。 博文每年会有几个特招名额，一般是从其他学校转来的成绩优秀的学生，家境不太好，转来后不仅免除学杂费，每月还有补助。 特招生考上的大学都非常不错，优于多数所谓的“贵族子弟”，但这并不妨碍有的学生自觉高人一等，对特招生抱着蔑视态度。 底下一阵低声议论。 “让她跟阮芷同桌？这新来的看着柔柔弱弱的，不得被大小姐欺负死啊。” “别说欺不欺负，阮芷能让人跟她坐一块儿？不是说她嫉妒心贼重，看到个比自己好看的就要找茬吗？” “对啊，我听说初三分完班，她就带着几个人把班花堵在厕所，把人家骂哭了，那一年见了她就躲着走。” “哎呦，新同学好可怜。” “还别说，你觉得她们俩谁好看？” “……有点难选，反正不是我等相貌平平之人能比的。” “别说了，等阮姐给你们表演个当堂怼老师！” …… 说话的人多了，总有那么一两句飘到阮芷耳朵里。她满脸麻木，内心悲愤。 原主在学校还真是个“风云人物”啊。 江思语提高音量：“安静。怎么，给新同学安排座位还要全班开个研讨会商量一下？” 下面一阵笑声，不再吱声，只拿眼神在阮芷和沈沅间来回晃。 “阮芷，怎么样？” 传说中的阮芷一直是个不好惹的形象，不光怼同学，老师也照怼不误。他们都以为班主任是新来的，不清楚阮芷的情况才这么安排，等着阮芷直接拒绝。 他们连阮芷会说什么话都想好了—— 一个特招生，还想跟我坐一起？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老师你别瞎安排。 一群人有的悠哉悠哉等着看好戏，有的想象到会出现的尴尬场面，对沈沅投去同情的目光。 众人各怀心思的打量中，阮芷干脆应道：“好。” 大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等着看好戏的众人：？？ 说好的嫉妒心重骂哭人呢？ 说好的脾气差爱发火呢？ 说好的当堂杠老师呢？ 众人心思在阮芷轻飘飘一个“好”字中消弭无踪。 江思语点头，笑眯眯道：“不愧是……” 她想说“不愧是好姐妹”，想起答应沈沅的话，改口道：“不愧是待人和气的阮芷同学。” 全班静默。 阮芷低头认真盯着课本，别这样老师，我听着都替原主脸红。 班上人或许不清楚沈沅的情况，江思语是知道的，也是出于她们俩的关系才安排两人同桌。 江思语大概没想过沈沅或是阮芷会拒绝，拍拍沈沅的肩膀：“去坐吧。” 沈沅欲言又止。 她想拒绝，但江思语眼神真诚，刚才在办公室跟她聊了很多，是为了她好。而且她跟阮芷“姐妹”一场，就这么拒绝说不过去，白费了江思语一片好心。 在班内一打量，除了阮芷就只有袁景耀旁边还有空位。 沈沅皱了皱眉。 还是阮芷吧。 在全班同学的注目礼下，沈沅走到阮芷身边落座。 阮芷全程非常平静，跟新同桌对视，友好微笑，点头。 阮芷当然想用更热情更友善的方式欢迎沈沅跟自己同桌，但想起自己跟沈沅的约定，这算是她跟对方第一次见面，要装不熟。 沈沅落座，男女主跟她三个人的地理位置变成了沈沅坐在她左边，袁景耀坐在她右边，两人中间隔了一条过道跟一张空桌。 这个结果是阮芷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看来她要担当的是男女主之间的鹊桥。 跟阮芷做同学之前，各人对她的印象都是大小姐脾气、事儿多、不要随便招惹，可眼下一看她对新同学的态度，好像没传说中那么吓人。 还有点……挺好说话的意思？ 大多数人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念头，对传闻中阮芷的形象做出一点点改动。 江思语安顿好新同学便开始讲课，底下阮芷悄悄给沈沅写了个纸条。 ——沅沅，以后就是同桌啦，有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哦。 几秒后，纸条跳了回来。 ——好哒，谢谢阮阮。 阮芷嘿嘿一笑，脑补对方说这话时软乎乎的语气。 怕被老师发现她俩上课传纸条，阮芷收起心神专心听课。 江思语有个好习惯，从不拖堂，下课铃一响她便抱着课本讲义走了出去。临走前不忘嘱咐：“沈沅，大课间记得去教务处领课本。” 老师一走，沈沅周围立时热闹起来。 有些人对沈沅“特招生”的身份不屑或是碍于阮芷坐在那儿不敢靠近，也有不少人过来跟沈沅打招呼。 再怎么说这个年纪的学生还不像大人那样要考虑各种各样复杂的利益关系，心思还算单纯，沈沅长得漂亮，性子看着也温柔，自然让人想亲近。 对此沈沅应对自如，面带微笑非常礼貌地跟他们打招呼道谢，说不上多亲热但也并不显得冷漠。 下节课上历史。老师讲新课，阮芷翻出历史课本，想起沈沅还没领到书，把课本往中间推了推，让沈沅也能看到。 沈沅属于上课认真听讲且有礼貌的好学生，低声道了声谢便低头看书。 沈沅看着课本听得认真，阮芷却一直在走神，下课铃响才惊觉。 沈沅把课本推回阮芷这边：“谢谢。” “没事没事。”阮芷摆手，要把书收起来，发现沈沅帮自己做了不少笔记。 沈沅的字就像她这个人，端正秀气，很漂亮。 她居然自己上课走神，让别人帮她记笔记，顿觉不好意思。 “我也要谢谢你，帮我记了这么多笔记，你的字真好看。” “你借我书看，应该的。” “班主任是不是说要你去搬书，我帮你吧。”阮芷道。 两节课已经下课，中间有个大课间半个小时，同学大多跑出去活动放松，沈沅正好搬书。 沈沅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阮芷还要再说，沈沅起身，往外走去。 阮芷只好作罢。 这次发的书不少，沈沅自己搬的话估计得来回好几趟。 教务处离高一教学楼挺近，可过了十分钟，沈沅一趟还没回来。阮芷担心对方一个人拿不过来，又不好意思找自己帮忙，便走出教室。 还没走到教务处，半路上被一阵喊叫声拉住了步子。 大部分学生都在操场上或是教学楼前活动，通往教务处的这条路本该没什么人，阮芷却看到几个女生站在一个角落，不知道在干什么，嘴里不住说着什么。 阮芷皱眉，朝那边走去，就见几个人把一个人围在中间，旁边乱七八糟扔了一堆书，像是被人打掉在地上的。 阮芷不由想起了去领书的沈沅。 她眼皮一跳，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快步走过去。 距离近了，几人的声音逐渐清晰，阮芷听其中一人开口，气焰很是嚣张。 “别逼姐妹几个对你动手，你给我记住了，阮芷才是这里的姐，才是最聪明最漂亮的那一个，你最好乖乖听话，别叫我们看到你不规矩！听到没有？” 两分钟前还在计划着如何跟沈沅好好相处的阮芷：……靠。 这是什么羞耻度爆表的台词啊？谁脸这么大天天跑出去跟人吆喝自己最聪明最好看啊？ 哦，是她自己。 不对，是原主，是原书设定！ 阮芷疯狂安慰自己没关系一辈子很短，很快就过去了。 她赶在自己小姐妹说出更羞耻的台词前走上前，高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哪儿来多管闲事的，没看见……”说话那人被打断，非常不爽，头也没回直接怼。 话说到一半，转头就看到阮芷那张冷冰冰的脸：“阮……阮阮阮？” 阮芷没回她话，看向沈沅，一脸无辜，诚恳发问：“我说这不是我指使的，你信吗？” 4. 体育 说话的女生一愣：“阮阮，你干嘛跟她客气？直接……” 阮芷拉下脸：“别说话。” 女生委屈：“哦。” 沈沅并没有露出恼怒的神情，甚至弯了弯唇角，依旧是惯常和气的笑容：“没事的，我知道跟阮阮没关系。” 对方明明笑着，阮芷却背心猛地一凉。 哪来的杀气。 “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沈沅蹲下身把散落在地的书摞成一摞，抱起来往教学楼走去。 方才那样的情况，说跟她没关系傻子都不会信，可沈沅看起来一点没生气。 阮芷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羞愧。 这就是女主吗？脾气未免太好了些。 “沅沅！” 她出声叫沈沅，对方已经走远，不知听没听到，没理会自己。 几人听到阮芷叫“沅沅”就知情况不对。 看阮芷对这转校生的态度，两人关系还不错？ 阮芷看向几人，再次冷下脸。 几人十分无辜。 原来都这么干的啊，怎么这次阮芷就跟她们生气了？ 一个女生问道：“阮阮，你跟她什么关系呀？” 阮芷一脸麻木：“她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女生眨眨眼，小心翼翼：“你们结拜了？” 阮芷叹口气，这事儿也不能怪她们，谁叫原主干惯了这种事，她也没提前跟几人打招呼。 她要先去找沈沅，留下一句“晚上放学再说”回了教室。 沈沅把这些书整理好，再搬一趟时间不够，只能下课再去。 阮芷左思右想不踏实，想解释，又不知如何开口。 而沈沅表现如常，像是已经忘了这件事。 阮芷只好放弃解释。 沈沅看起来并不在意，应该没事吧？ 上个课间沈沅周围人太多，趁这会儿清静，前桌两个回过头跟沈沅打招呼。 “你好啊，沈沅。以后就是前后桌了，认识一下。我叫杨梅，就是你们常吃的那个杨梅。这是我同桌，姜秋月，‘姜’你们常吃的那个姜，‘秋月’就是秋天的月亮。” 杨梅是个社交型选手，完全没因为阮芷的传闻而怕她，她借着欢迎新同学主动跟阮芷打招呼：“这位……阮芷同学，我们前后桌一周了，还没说过话，趁这次认识一下。” 阮芷道：“你们好，不过我不经常吃姜。” “？” “葱姜蒜我都不喜欢吃。” 杨梅乐了，故作夸张笑了两声，紧接着严肃道：“你是懂冷笑话的。” 她半转着的身子完全回转过来，正对着阮芷：“果然，传闻不可信。传说中的阮芷那可是……” 话刚开头，被姜秋月掐了一把。杨梅把话收回：“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好在阮芷并不在意，“传闻不重要，现在你们认识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杨梅深以为然：“我也觉得你跟那些流言完全不一样。” 阮芷跟杨梅两个很聊得来，反倒把新同学晾在了一边。 姜秋月主动跟沈沅说话才把两人拉回来。 杨梅在两人身上打量一圈：“你们很熟吗？” 沈沅笑眯眯道：“不熟啊，今天刚认识。” 对啊，只不过住在一家而已。阮芷在心里默默补充。 “哦，”杨梅发出一个意味深长的音节，“总觉得你俩之间的气场不太对。” 你直觉很准。 阮芷：“哪有的事。” 杨梅没纠结这个问题，又道：“我是班长，有需要的可以找我帮忙哈。” 阮芷意外：“你是班长？” “怎么啦？”杨梅对这种质疑已经习以为常，“你是不是想说我同桌看起来比较有当班长的气质。” 阮芷没说话，默认。 姜秋月笑着解释：“她自来熟，乐于助人。” “当初要不是我见义勇为英雄救美，我们也不会认识。”杨梅凑近姜秋月，嘻嘻笑道。 姜秋月勾唇：“是不会那么早认识。” 这俩人说话像打哑谜。 阮芷默默看着两人互动，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应该是错觉。 大课间后又是两节课，便到了中午放学的时间。 除了高三生图方便住校的比较多，中午大多数人还是走读回家休息。 阮芷回家吃过午饭睡一觉，下午到校就没进教学楼，直接在楼下集合。 下午一二节是体育，楼下已经站了不少人。 博文的体育课是学生自选项目，一学期一换，篮球、足球到游泳、瑜伽，各种项目应有尽有，所以整个年级的体育课都是一起上的。 快到上课时间，各班体委吆喝着整队往操场而去。 之后便是解散到相应场地上课。 选课上个星期已经定下，原主选的羽毛球。没别的原因，单纯是懒，羽毛球算是很轻松的项目。 原主在这方面的眼光，阮芷十分欣赏。 这周算是第一次上课，在羽毛球场地集合，按班级站好，老师简单交代几句，选了个课代表，便让两人一组自己去拿球拍。 大家多倾向于跟自己班的一组，阮芷看到班上好几个眼熟的，很快两两组了队。 最后有个落单的，庆幸自己记得对方名字，阮芷很自然走上前：“刘雯，我们一起吧？” 刘雯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又扭头看身后，确定周围没别人，指了指自己：“你找我？” 眼里半是不敢置信半是想要逃离。 阮芷愣了一下，忘了自己名声在外了。 沉默一瞬，心道人已经叫了，总不好反悔，便点了点头：“对啊，要不要一起？” 刘雯迟疑一瞬，见同班的人都找到伴儿了，其他打眼看去再没有相熟的，这姑娘心也大，点了头：“行。” 羽毛球确实轻松很多，老师先是讲解了一通基本常识，然后从最基本的发球动作教起。 要不是上这个课，阮芷还真没研究过发个球还有这么多讲究。 老师很佛系，慢悠悠讲解完，示范了几遍，便让分组练习。 发球动作学会了，老师叫课代表演示一遍，各组练习一遍，他给指正了错误。原地稍作休息，便让自由练习对打。 阮芷跟刘雯找了个空地练习。 阮芷一手拍子一手羽毛球，对刘雯道：“我开始了。” 刘雯举起拍子：“来。” 休息十几分钟，刚学的发球姿势已忘得精光，阮芷按习惯的姿势将羽毛球高高抛起，拿拍子去打。 这姿势适合打高球，可惜阮芷没算好，用力挥出的拍子落了个空，球直直坠下，“啪嗒”一下砸在她的头上，接着滚落在地。 阮芷：…… 刘雯：“噗。” 姿势倒很酷，只是球都没碰到，有点尴尬。 阮芷讪笑：“失误失误，再来。” 阮芷捡起球，决定用老师教的姿势。 发球前又对对面的刘雯保证：“我这次不会再失误了。” 刘雯忍俊不禁，这就是传说中学校一霸？ 看起来有点憨，还有点好玩。 她心里想着，却没说出来，跟阮芷打球，方才惴惴的心情放松不少。 原本选这个项目是图轻松，真打起来阮芷有些上头。她跟刘雯的技术都不错，除了最开始那次不尴不尬的失误，打得不亦乐乎。 看眼时间差不多了，老师吹响哨子，留了半个小时自由活动。 打了这么久阮芷累了，刘雯也没有继续的意思，两人便收起拍子找了个阴凉休息。 阮芷看向其他场地，他们旁边是篮球场，最近的场地上正在学三步上篮，轮流站到篮筐下练习。 这个动作不算难，但接连几个女生都是新手，拿着篮球别别扭扭，非要多迈上一步，往往是把球一扔就抱头跑到一边，篮球自然进不了筐。 阮芷看得无聊，刚要转开视线，下一个女生叫她眼前一亮。 博文还有一身运动校服，体育课大家都穿的这身。 女生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上身一件短袖T恤，露出雪白修长的胳膊，下身一条宽松的运动裤，她运了几下球，刷刷往前两步起身将篮球高高抛起，起跳瞬间从绷直的裤身能依稀看见修长笔直的长腿。 下一秒，那人稳稳落地，篮球进框。 是沈沅。 沈沅在女生中个子算高的，一套动作干净利落，是跟她之前柔弱模样全然不同的飒气。 阮芷看到老师在旁鼓掌，刚刚投完的几个女生发出低声尖叫。 阮芷弯了下唇角。 一人三次机会，沈沅再投两次，跟第一次一样的干脆漂亮。 再隔几人，又是熟人，袁景耀。 他们俩都选的篮球？ 不用她想办法撮合，缘分自己就来了嘛。 注意到这点，阮芷暗戳戳观察两人。 袁景耀一看就是经常打篮球的，动作利落，把篮球稳稳送进篮筐。 沈沅站在篮筐几步远的地方，那篮球蹦蹦跳跳朝她那边跑去，一抬手就能接住。 阮芷眼睛一亮，她正犯愁男女主没机会接触呢，这不就来了？ 意外邂逅，擦肩而过，一眼万年，男主眼带饶有兴味的笑，女主羞涩低头，这不是言情文经典桥段吗？ 袁景耀去追篮球，朝沈沅方向走去。 接下来就是怦然心动，一眼万年！ 篮球蹦到沈沅眼前，阮芷以为她会接住，传给袁景耀。没成想篮球到眼前的一刹那，她往旁边避了一避，篮球蹦蹦跳跳往远处而去。 沈沅全程冷漠，没伸手接球，对男主连个眼神都欠奉，更别说什么第一次对视的火花。 阮芷：？什么情况？ 你们的男女主光环呢，不都是自然来电的吗？ 这种情况，就算不是男女主，只是普通同学，传个球顺手的事，居然故意躲过。 阮芷沉思，这不是不熟，难道男女主背着她结了仇？ 但人家本也没有帮忙的义务，袁景耀拿回球，瞥了沈沅一样，去投剩下两次。 没有像那什么霸总文男主那样来一句“呵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被自己的脑补雷到，阮芷晃了晃脑袋把这种想法扔掉。 她不禁自我怀疑，撮合男女主的想法是不是有问题？按理说这两个人之前不认识啊，沈沅为什么对袁景耀这个态度？ 继续观察着吧。 避开篮球，沈沅又走远了几步。 她对篮球并没多少兴趣，只不过今天刚转学来，上午才到班主任那儿选了项目。各个项目都有限额，她选时没剩几个，都没什么兴趣，从中随便选了一个。 选的时候没多想，到楼下排队时才记起前世袁景耀就选的篮球。高中时的记忆有些久远，把这茬给忘了。早知他在，自己肯定避开。 下课去找老师问问能不能换吧。 阮芷打完球后出了一身汗，看到不少学生解散后便往外走，大概是去超市买水喝。问刘雯要不要去。 刚跟阮芷“厮杀”一通，刘雯对她的印象已经彻底改观，两人一起往超市而去。 今天天气这么热，又上了体育课，超市里都是人，冰柜里的饮品尤其畅销。 阮芷给自己拿了瓶冰水，想起还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沈沅，又拿了一瓶。 紧接着想到沈沅会不会不喝冰的，又到另一边货柜拿了瓶常温的。 阮芷给自己点赞，她可真是个贴心的好同桌。 刘雯在门口等她：“你怎么买这么多？” “帮同学买的。” 阮芷要了个袋子提着那两瓶，刚走到篮球场边上，遇上了杨梅跟姜秋月。 杨梅见她喝着一瓶，手里还有两瓶，眼睛一亮：“阮阮，你真贴心，一定是不想让我大老远跑去超市对不对？” 一边说着，走上前，满脸期待看着阮芷。 阮芷忍不住要打击她：“其实，这是我买给同桌的。” “给她买两瓶？” “不知道她喝冰的还是常温的，就都买了。” “你对同桌真是比亲妹妹还认真啊。”杨梅“啧啧”两声，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可是她也喝不了两瓶呀，你看能不能分我一瓶？我刚刚跑了五圈，好累啊，我真是后悔选了体适能。麻烦下学期新开项目的时候在旁边加个备注。” “行啊，”阮芷答应，看了眼姜秋月，“不过我只有两瓶了。” 杨梅干脆道：“没关系，我跟月月喝一瓶就行。” “你要冰的还是常温的？” “冰的吧，万一你同桌喝不了冰的呢。” 阮芷也这么觉得，把冰的那瓶递给她。 杨梅真是渴坏了，拧开瓶盖灌了好几口，长出一口气：“我又活过来了。” 说完递给姜秋月：“你也喝点复活药剂。” 救活了两人，阮芷道：“我们先走了啊。” “去吧去吧，中国好同桌。” 刘雯去找其他同学，阮芷回了篮球场，他们刚刚解散。算是解散最晚的了。 选篮球的还是男生居多，阮芷看到不少女生等在球场边，应该是些小情侣在等男朋友。 篮球班的一解散便走到男生身边，递上瓶水，一对对甜甜蜜蜜到没人的角落说悄悄话去了。 而沈沅一个人找了个树荫，站着休息。隔着几步远阮芷看到对方疲惫的神色。一个人默默站着，身影孤单，没人说话，更没人递水。 阮芷一阵心疼，快步走上前，别人有的，咱们女主也要有！ “阮芷！” 阮芷回头，见是袁景耀。 按原书设定，原主暗恋袁景耀多年，而且这位在外嚣张的大小姐一直没对喜欢的人表白，难得的羞涩。 阮芷对他没有任何想法：“干嘛？” “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找我同桌。” 袁景耀走到她跟前，挑眉：“你们关系挺好啊？” 阮芷随口道：“一般啦，是比跟你要好一些。” 袁景耀：“……什么？”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阮芷掩饰性咳了两声：“我是说还好吧。” “哦。” 阮芷急着陪沈沅，懒得跟他多扯，打发两句赶紧脱身。 走到沈沅身边，阮芷把水递给对方：“同桌，累了吧？喝点水休息休息。” 沈沅顺着那只白皙细长的手臂往上，就看到阮芷笑眯眯的脸。 沈沅张了张口，下意识要拒绝：“谢谢，不……” 她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把水塞到了自己手里：“拿着吧拿着吧。我看你们选篮球的怪累人，超市离这儿挺远的，还要跑一趟多麻烦啊。” 沈沅盯着手里那瓶水，没说话。 见沈沅盯着那瓶水，阮芷认真道：“放心，包装完整，没下毒。” “要是信不过，我可以以身试毒先喝一口。不过这样算不算间接……” 阮芷顺着话头就把这一串都秃噜了出来，到“接吻”两个字时才堪堪刹住车。 她们两个的关系似乎还没熟到能开这种玩笑的地步。 阮芷拍了下自己的嘴：“不好意思，你当没听见。” 沈沅：…… 沉默片刻，沈沅露出招牌式的微笑：“谢谢阮阮。” 羽毛球场那边吹起号子，他们要集合了。 “别客气，”阮芷道，“我们要集合了，我先走了。” 笑着朝沈沅挥挥手，转身离开。 沈沅握着那瓶水，有些出神。 瓶身不冰，是常温的。 沉默片刻，沈沅拧开瓶盖，接连喝了好几口。 5. 洗澡 两节体育课上完，回教室继续上文化课。 下午四节课体育占了两节，剩下两节快很多，到学校食堂吃过晚饭，又上了晚自习，周一便过完了。 晚自习下课，等人走得差不多，阮芷瞧着教室后门几个女生往屋里瞅。 上午那几个。 沈沅在补笔记，差最后一点尾巴，想写完再走。阮芷打声招呼出了教室。 几人跟着阮芷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围在她身边。 不等阮芷开口，上午带头的女生问道：“阮阮，上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们真结拜了？” 阮芷扶额：“没有，她是我同桌。以后不准找她麻烦。” 又补了句：“也不准找其他人麻烦。” 阮芷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一女生面露茫然：“那，以后我们干什么好啊？” “？” 这话什么意思？成天闲得没事找人麻烦当乐子？ “好好学习，或者吃喝玩乐。”阮芷诚恳建议。 真不想干正事，一个个的家里那么多钱，零花钱都花不了，享受生活不好吗？ 另一女生“义愤填膺”：“阮阮，怎么能说是找麻烦呢？是他们没眼色，不看看在谁的地盘上就敢……” “打住打住。”作为这些事的“始作俑者”，阮芷光是听着这些自以为理所当然的话都觉得脸皮烧得慌。 “那是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大家都上高中了，好好学习才是正事。”阮芷一脸严肃，“这次怪我没提前跟你们说一声，那些事以后都别干了。姐妹几个以后心思都放到学习上吧啊。” 女生整个呆住，眼睛猛地瞪大，像是头一次认识这个人：“阮阮，你这是怎么了？你说你要好好学习？” “……嗯。” 阮芷恨不得把原主拉过来用力摇晃，你快看你原来是树立了个什么形象啊！你朋友都是怎么看你的！ “你不会是……被魂穿了吧？”女生不敢置信，拿指尖轻轻戳了戳阮芷的脸。 阮芷闻言一惊，接着冷静下来。 穿书这种事过于离奇，正常人不可能相信，而且她带着原主过去的记忆，原主也已经开启了幸福新生活，不可能被发现。 她扒拉开对方的手，皱起眉：“少瞎说。小晚，你幼儿园从滑梯上掉下来，摔个狗啃泥的照片还在我相册里留着呢，我回去找出来证明身份？” 小晚：“……不用了不用了，我就随口一说。世界上还能真有这种事？” 就知道你不会信，要不是本人亲历我也不信。 阮芷没好气道：“我想学个习你们就这个态度？能不能支持我一下？” 看阮芷这表情，是认真的。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不能不支持。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点了点头。 小晚忍不住问道：“阮阮，你跟那个转校生，关系很好？” 阮芷随口道：“挺好的。都是朋友，好好相处。” 再加层保险，免得她们不信，再朝沈沅发难。 “行了，回家吧。”阮芷准备走人。 她们是在楼梯转角，阮芷转身正看到沈沅下楼。像是为了证明她们关系不错，喊住对方，两人一起出了教学楼。 看着两人并肩离开，阮芷看来是真的看重这个同桌。 阮芷怎么就没在她们找茬前把这些话告诉她们。 这下可是办错了事。 一人不确定问道：“小晚姐，咱们要不要跟沈沅，道个歉？” 到校门口两人分开，沈沅走路，阮芷坐车，回同一个家。 阮芷坐上车，汽车启动，把沈沅身影抛在后面。 难道她们以后都要这么装下去？ 阮芷望着车窗外发呆。 沈沅独自一人走着，路上还有人，但大部队已经走了，零星分散在路边。 她步速不慢，边走边想心事。 “歪，站住！” 止步回头，后面几个人快步跑到自己面前。 来势汹汹，不似善茬。 是刚刚跟阮芷说话的女生。 沈沅立时升起几分戒备，又要找事？ 几人跑着过来，喘息有些急促，一字排开把沈沅围了个严实：“你别走，我们，我们有话跟你说。” 沈沅面色平静，真要动手她也不怕：“什么话？” 有个学生路过，看这架势以为是校园霸凌，止住步子。 小晚看见了，一眼瞪过去：“看什么看，赶紧走！” 同伴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提醒：“小晚。” 小晚一愣，面露尴尬，勉强挤出个微笑，对路过那人道：“同学，我们有事跟这位同学说，不会欺负她的，你快走吧。” 路过同学：你猜我信不信。 对方人多势众，她想帮忙也有心无力，看了沈沅一眼，默默走远了。 沈沅没说话，冷冷看着几人，随时提防着她们动手。 小晚站在最中间，把人拦住了却迟迟不开口，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面部表情纠结。 终于，她豁出去了，把眼一闭，猛地上前一步。 沈沅一直防备着，见状立刻出手，擒向对方手臂。 不料小晚并未出手，朝她一躬身：“对不起！” 其余三人立刻跟上，齐齐弯腰：“对不起！” 手举在半空，抓了个空的沈沅：…… 她们在干什么？ 说出了第一句，后面的话便顺畅许多：“对不起，沈……沅沅，上午是我们做得不对，不该那样对你。是我们背着阮阮对你……那什么，不知道你跟阮阮是同桌，向你道歉。” 她迅速把话说完，脸已经红透，又是一鞠躬：“就这件事，说完了我们先走了再见！” 不等沈沅回应转身就走。 “还有件事。”走出几步，小晚突然又回过头。 以为她有后手，沈沅再次戒备：“什么？” 然后她就听到对方道：“你自己一个人，路上注意安全！” 话音未落，再不回头，几人逃也似的离开。 沈沅：…… * 到家后阮芷回屋，坐在桌前写了会儿作业，打算先去洗澡。 找出换洗衣服走进浴室隔间，阮芷打开花洒，先调水温，喷头却只有冷水，半天没有要转热的迹象。 阮芷奇怪，又耐心等了一会儿，可流出来的水始终是冰凉的。 她看了眼墙壁上直通的管道，坏了？ 阮芷可以喝冷饮，但她一年四季都习惯用热水洗澡。 冷水什么的，想想就很酸爽。 她不可以。 如今刚进九月，白天还热得厉害，晚上已经带了凉意。 大晚上的找人来修太麻烦，冷水洗澡她也不太能接受。阮芷想将就一晚，可今天体育课出了一身汗，这会儿身上还不太舒服，她实在不想这样睡觉。 她想试一下冷水澡，把胳膊伸过去，冷水一浇就冻得一个哆嗦，颤巍巍收回手，穿好衣服。 阮芷决定求助外援。 拿着衣服走出房间，敲响了隔壁的门。 片刻，沈沅开门，见是阮芷有些意外：“有事吗？” 阮芷有些不好意思：“沅沅，你屋有热水没？我那边不知怎么回事，放不出热水，我能不能在你屋洗个澡？” 沈沅看她，脸上诚恳写着我不是有意的是真的坏了我不想打扰你但是不洗澡真的很难受帮帮我吧。 沉默片刻，沈沅笑了笑，让到一旁：“好呀。我洗过了，你去吧。” 阮芷：“谢谢沅沅！” 阮芷走进房间，径直去了浴室。 沈沅大概刚洗完没一会儿，浴室里热气还未消散。 脱掉衣服，开了花洒，热水缓缓喷洒。 阮芷放松下来，还是洗热水澡舒服啊。 沈沅坐在桌前做作业，浴室里传来隐约的水声。那声音并不大，沈沅却被搅扰心神。 她想起放学时在楼梯转角听到的话。 从那里经过，看到几人聚在那儿，以为她们又在算计着怎么对付人。 沈沅无意也不屑于偷听她们说了些什么，但经过时还是有些话飘进了她的耳中。 阮芷似乎在劝那几人专心学习，还说跟自己关系好。 想起对方上一世的成绩还有诸般劣迹，沈沅想笑。 但听阮芷当时的语气，是认真的。 她说这些话干什么？做戏给自己看？ 还有刚才校外突然的道歉。 费这么大功夫，意义在哪儿？ 这一世的阮芷，真的不太一样。 是装的吗？ 不像。 她想起这两天来阮芷的表现，想起下午那瓶水。 浴室突然传来一声音量不低的尖叫，水声停了。 沈沅惊回思绪，做题的笔顿住。迟疑片刻，她走到门外：“阮阮，怎么了？” 安静一瞬，里面传来一声答应，尾音打着哆嗦：“没……没事，我很快，就洗好了！你快做作业吧。” “好。”沈沅应了一声，回到书桌前坐下，浴室里水声却没响起。 关自己什么事，是她说不用的，没必要多管。 正好洗个冷水澡醒醒脑子。 手里的笔却迟迟没落下。 浴室内，阮芷默默流泪，怎么沈沅这边也阵亡了，就不能等她洗完再坏吗？ 看来没热水不是个别现象，只不过她的房间早中招一步。 跑来求助，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是换了个地方洗冷水澡。 没办法，趁着浴室还没凉透，赶紧洗了吧。 挣扎片刻，阮芷准备迅速洗个冷水战斗澡就把自己裹进被窝。 她刚把花洒打开，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阮芷关掉花洒，声音有点抖：“怎……怎么了？” 她听到门外传来沈沅的声音，隔着门板有点闷：“你先穿好衣服，我去取热水。” 6. 软件 听到这话，阮芷第一反应是—— 对哦，能去取热水啊，她怎么没想到。 接着反应过来，她家沅沅就是天使！ 阮芷本以为热水器集体故障，她要洗冷水澡，也不好意思麻烦人家，没想到沈沅居然愿意帮她取热水。 她仿佛看到自己努力抱紧女主大腿的前路一片光明！ 这么想着，猛地打了个喷嚏。 连忙乖乖把衣服穿上。 沈沅到楼下取来热水，阮芷顺利洗完澡换好衣服，神清气爽走出浴室。 见沈沅在写作业，阮芷不再打扰：“谢谢沅沅，今晚麻烦你了，我先回去了。” 阮芷走出去，给对方轻轻关上房门。 回到自己房间，阮芷哼起了小曲儿，再看老师布置的物理练习卷都顺眼了很多。 接着写作业。 * 次日正常上课，沈沅还要利用课余时间找老师借资料补落下的课，内容不多，快完成了。 上午大课间，沈沅从办公室回来，这个课件看化学。教室里人不多，有的趴在桌子上补觉，有的聚在一起聊天。 有个女生站在沈沅座位那排最后面，跟坐着的一个男生说着什么。 沈沅与那女生擦肩而过瞬间，不知有意无意，女生正好抬起胳膊，撞到了沈沅。 “哎呦，不好意思。”女生回头。 “没事。”沈沅没在意，也没转头，要回自己位子。 “唉，沈沅是吧？”沈沅不打算搭理这人，对方却叫住了自己。 沈沅这才抬头，正视这个女生。 对方身量比自己稍矮，生了双杏眼，单眼皮，化了精致的妆，一看就很注意打扮，长得也挺好看。 沈沅点了点头：“有事吗？” “你好啊，我叫赵敏，昨天没跟你打招呼呢还，认识一下。” 沈沅笑了一下：“你好。” 然后便要离开。 赵敏没有就此放过沈沅的意思，再一次叫住她：“别急着走啊，刚认识说两句话呗。” 沈沅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我先整理笔记。” “这样啊，你先忙吧。”赵敏看了眼她手里的资料，故作随意道，“你们特招生可真用功，不像我，老想着玩，最后抱佛脚考个差不多的分数，有次还跌出了班里前十。 “你成绩应该很好吧？说实话我挺佩服你们的，家里条件不好，但是踏实，以后说不定能找份好工作。” 她一口一个“你们”，明明白白把自己跟沈沅划成了两类人，嘴上说着佩服，却掩不住语气里的优越感。 沈沅没打算搭理这个人，也不动怒，只笑了一下：“还好吧，只是尽力而为。” “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下，博文可不比你们原来的学校，这里教学质量还有试题质量都要高多了。”赵敏一副跟沈沅推心置腹的模样，要拉沈沅的手，被对方躲过。 赵敏也不生气，继续道：“我初三的时候班上就有个特招生，我问他他说原来都是考年级第一呢，结果来了博文在班里也就勉强能排进前五，当时他可受打击了，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 不知是不是赵敏的错觉，明明对方只是笑着，她总觉得对方眼神里带了几分看跳梁小丑的可笑意味，这让她有些不爽。 切，心里没点数。 她想起身边坐着的人，眉头一扬，拉了下男生的胳膊：“这是我们班学委张远，我初三跟他一个班，班里常驻第一，年级常驻前五，理科成绩经常是年级第一，特招生都考不过他。” 她一边说着，看了男生一眼，含了几分羞涩，还有几分炫耀。 张远被赵敏这么一夸，摆摆手：“哎呀敏敏，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考的最好的一次也就比年级第二高十几分而已，都是运气好。理科成绩还能勉强看看，历史那几门还差得远呢。” 沈沅冷眼旁观这两个人明谦暗秀。 赵敏多半对张远有意思，真是物以类聚，自己是什么人就喜欢什么人。 沈沅淡淡道：“那可真厉害，我成绩一般，能进这里只是运气好而已。” 赵敏愈发得意：“这样啊，那你可要继续加油才是。” 沈沅没多说，最后看了两人一眼，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对赵敏道：“你们两个可真般配。” 赵敏一愣，沈沅的表情纯良无害，似乎只是看穿了她对张远的心思，随口调侃。 可她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 沈沅没给她琢磨明白或是再追问的机会，转身回了自己座位。 阮芷走进教室时正好看到沈沅跟赵敏说话那一幕，她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火药味。等她走近，两人已经分开。 赵敏她有印象，初中有两年一个班。虽然原主做得可能更过分，但她对赵敏的印象就是喜欢没事找事。 看两人的架势，该是赵敏故意找沈沅的茬。 赵敏还站在原地。 阮芷故意从赵敏身边经过，不客气道：“让让让让，挡路了。” 对赵敏投去轻视一瞥，然后绕了一圈，头也不回坐到自己座位。 赵敏懵着，没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走开。 赵敏眼睛骤然睁大。 阮芷你故意的吧？你位子在那边绕什么道？ 平白受气，赵敏想怼回去，但她知道阮芷不是她能惹的，而且因为这种事跑去跟人吵架未免太幼稚，赵敏咬了咬牙，吞下了这口气。 坐下后阮芷问沈沅：“同桌，刚才赵敏难为你了吗？” 沈沅认真写字，笔都没放下：“没有啊，别担心。” 阮芷不信，就赵敏那个嚣张的表情，八成没说什么好话。 她家女主这么温柔，肯定不会骂人，怎么斗得过她？ “你别不好意思说，有人找茬你跟我说，我保护你。” 话出口她想起昨天的围堵，补充道：“昨天那是意外，我保证绝不会再发生。” 信誓旦旦。 沈沅沉默一瞬，不知在想什么，点点头：“谢谢啦。” 沈沅看书，阮芷不再打扰，偷偷玩手机。 阮芷偷偷摸摸玩得高兴，背后突然有个声音响起：“这位同学，干什么呢？” 阮芷吓了一跳，手机往包里一扔，“刷”一下站起身：“老师没干嘛。” 身后传来“噗嗤”一声。 看清身后是谁，阮芷猛地拉下脸，重新坐下：“吓死我了。” 杨梅提醒：“你收着点，别被老晋抓住。” 老晋是他们教导主任，姓晋，单名一个姜字，晋姜主任的威名学生皆是闻风丧胆，他可不管你家什么背景多有钱，专查各种违规行为。 晋主任第二爱干的事是收手机，不抓则矣，真要动手一抓一个准。 第一爱干的事就是抓男女不正当交往，致力于让全校学生在十八岁之前保持身体与心灵的和谐，杜绝一切成年前的恋爱行为。 成功吓到人，杨梅乐颠颠落座，回过身跟阮芷说话：“阮阮，看到你同桌这么热爱学习，你不感到愧疚吗？” 阮芷并不愧疚，回道：“梅梅，看到你斜后桌这么热爱学习，你不愧疚吗？” “我很愧疚，所以我要带动你好好学习。” 阮芷：？ 看了眼前后门，确定没老师出没，杨梅掏出手机：“玩游戏追番只会浪费时间，不如用手机学习。向你强烈安利一款学习软件。” “是啊，手机该用来学习，”阮芷无情戳穿，“你数没数昨天你在某暖氪了几个648？” “……”杨梅假装没听见，“看下面看下面。” 姜秋月在旁无奈道：“又开始了。” 阮芷抬头看姜秋月，想问什么又开始了，接着她就有了答案。 杨梅拿眼神示意阮芷看桌底，阮芷低头，就见对方点开了一个绿油油的图标。 图标底下四个小字：小猴刷题。 这图标跟名字有些眼熟，她好像见过。阮芷悄悄拿出自己的手机瞅了一眼，果然在最角落里看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图标，还没打开过。 “你一定要试一下这个软件，特别有意思，它真正做到了在快乐中学习。” 原世阮芷很少用手机上的学习软件，学校查得严，她也怕玩起来上瘾，对杨梅说的软件没什么兴趣，出于礼貌听她解说。 “你看啊，这里面高中九门课程全部包含在内，选择填空大题应有尽有，可以拍照上传解题步骤。名师简介、同伴互动非常方便。答题模式符合当代年轻人审美趣味，方式多样，在玩中学，在学中玩。” 阮芷配合点头：“听起来蛮有趣。” 杨梅更来劲了：“数学消消乐让你体验双重头脑风暴；邂逅匹配随机分配对手，让你感受缘分的奇妙；还有‘猴题库’可以让你保存错题，非常方便。” 阮芷忍不住要给她鼓掌，诚恳评价：“你不去干销售忽悠人真是浪费人才。” 杨梅打了她一下：“瞎说什么呢，怎么是忽悠，我实话实说而已。” 杨梅最后总结一句：“除了内容是关于学习的，各种设计都跟交友软件差不多。” 阮芷没玩过交友软件，但她大学舍友沉迷某交友软件，在上面谈过好几个男朋友，都很不靠谱。 见阮芷露出排斥的神色，杨梅找补：“只是设计像是交友软件，这样才有意思嘛，内容跟交友没关系，全是学习相关的。” 阮芷对APP的看法并没因杨梅的说法而改变，还是说道：“回家我下载试试。” 姜秋月道：“好了，收一收吧，你的安利快要卖遍全班了。” 杨梅反驳：“怎么了嘛，我都是为了让大家好好学习，是为了咱们班同学好。” 一个女生从旁经过，闻言插了句：“秋月，这件事我可要替班长说话了，我回去试了一下这个软件，确实很有意思，比干巴巴刷题有意思多了，就是在手机上不太方便。人家软件能火肯定是有原因的。” 杨梅得了支持，更有理了：“听到没，这可不是我找的托，是真的有用！” 姜秋月仿佛看到了她骄傲翘起的尾巴，笑了下：“你说的都对。” 杨梅这才满意。 上完课中午回家，阮芷吃完饭回到房间，看时间还早，躺在床上玩手机。 扒拉了一会儿，翻到了桌面最后一页，又看到了那个绿油油的图标，软件名前面的小蓝点还没有点掉。 真有那么有意思？ 上午杨梅的话环绕耳际，阮芷好奇，戳开了那个图标，用手机号注册。 随手起了个昵称，阮芷想起之前系统对她说过的话，如果注册账号可能出现错乱的话，她现在注册会不会占用其他人的ID号？ 只是串数字而已，没什么大问题。 二十分钟后。 好吧，她承认，这软件确实比一般的学习软件有意思那么一点点，让人想多学习那么一点点。 不过她只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 没错。 这个邂逅匹配真有意思，再来一局。 又开一局，阮芷瞥了眼对手的ID，乐了。 这局对手的昵称是一个数字“1”，非常简单朴素，像是随便点的。 这倒没什么，但这是阮芷第四局遇上这个人了。她一共才玩了四局。 阮芷不由想起了杨梅忽悠自己时的广告词，她真的体验到了缘分的奇妙。 “1”是个高手，连玩四局，都是对方赢，每局积分都比自己高很多。 刷完这轮题，屏幕正中跳出两个相碰的大拇指，下面配字：天啦噜！您已与“1”连续四局配对成功，真是天赐的缘分，快快点个关注和TA一起快乐学习吧~ 阮芷想笑，真的好像交友软件。 只不过是催人学习。 小猴刷题有个功能，每局结束能稍微聊几句，互关的话还能在软件里聊天。 只不过每天发送条数有限制，防止用户沉迷聊天忘记学习。 阮芷心说这设计有什么用，真想聊天直接发个微信或者企鹅的号码聊就是，还要在你这边？ 转念一想，在这种学习软件上，能互加好友的该是很聊得来的。起码她觉得跟这位“1”同志很有缘分但并不想立马加对方微信。 她可是来学习的呀。 既然有缘，阮芷还是给对方点了个关注，又发了个打招呼的小表情。 【软软软软糖】：你好呀，连续四局遇到你，好巧。 对方没立刻回复，阮芷没等，切到主页面研究其他功能玩法。准备等几分钟“1”不回复就睡觉。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沈沅房内。 沈沅坐在床上，摆弄手机。 她跟阮芷一样，在玩“小猴刷题”。 阮芷只是单纯觉得好玩，沈沅不一样，她有目的。 大课间阮芷她们说起这个软件，听了一耳朵，想起了前世一些事。 若不是碰巧听见，她就要忘了。 前世她也曾下载这款软件，当初纯粹是跟风，后来发现确实不错，用了很久。 最关键的是，她在软件里认识了一个朋友，有一晚沈沅在软件上随机匹配，接连好几局遇到对方，便点了关注。 开始只是偶尔在软件上聊一聊，还会关注对方每天打卡的情况，这么断断续续聊了一段时间，便加了微信好友。 最后她们考入了同一大学同一专业，顺利面基，那人成了自己非常重要的合作伙伴。 想起前世的事，沈沅回家路上便下载了软件。 搜索记忆中对方的ID号，输入搜索框，却显示用户不存在。 可能对方还没注册，回家后又试了一次，还是没有。 沈沅能记住对方软件里的ID还是因为实在好记，毕竟谁也没想到这种数字居然会在这时起作用。 早知如此，她该直接记住对方微信号的。 她只记得软件里的ID，唯有寄希望于此。沈沅对软件挺有好感，反正那人不会跑了，早晚会注册，说不定很快她们就能碰到。 回到主页面，还是熟悉的风格跟设置，沈沅拨弄了一会儿，翻回最顶端，点开了“邂逅匹配”。 连续玩了几局，眼睛有些累，沈沅起身上了个厕所，又喝了点水，稍微放松一下。 再拿起手机时多了一个粉丝，还有两条消息。 【软软软软糖】：（微笑） 【软软软软糖】：你好呀，连续四局遇到你，好巧。 之前几局沈沅没大关注对面的名字，能连续遇上四局，确实很有缘分。 她回了个“你好，很高兴跟你匹配”。 随手点开对方头像，一下愣住。 对方头像和昵称是很多女孩子会用的可爱画风，只不过这个ID…… 是她连续几次输入搜索框却都提醒“该用户不存在”的那个人。 沈沅勾起唇角。 不愧是她未来的合伙人，真是有缘。 头像跟昵称都跟前世不一样，不过那人也是差不多的画风。 头像昵称这种东西，很可能是随手弄的，她自己的就跟上一世用的不一样，沈沅没太在意。 她本来不想再聊，发现对方身份后，回点了关注，多说了几句。 【1】：怎么称呼？ 【软软软软糖】：叫我软软就好，你呢？ 【1】：一一。 【软软软软糖】：好的，一一。 两个人随便聊了一会儿，阮芷看快到午休时间了，准备先打住。 【软软软软糖】：你中午午休吗？ 【1】：会休息一会儿。 【软软软软糖】：我也是，那就先休息吧，午安。 【1】：午安。 收起手机，躺下睡觉。 沈沅心道，良好的合作关系和充分的信任要尽早开始培养。 7. 摸底 此时，真·未来合伙人家中。 “作业写完了吗，又偷玩手机？拿过来拿过来。” “妈，我没玩，你看看，这是个学习软件！” “你还会在手机上学习？说不定是什么新型游戏，仗着我没听说过，拿来糊弄我。” “你自己看啊，语文数学英语，哪来的游戏？” “那肯定是你看到我过来了，刚切到这个学习的。” “我真没有！你闺女好不容易认真学会儿习，你怎么不信呢？” “行了行了，就算你是真的在学习，那也该在书本上学在试卷上学。我还不知道你的自制力？学着学着就开始玩游戏了。” “我看看这什么软件……给你卸载了，赶紧写作业吧。” …… 一下午无事发生，晚自习前几分钟，江思语来教室，宣布一个消息：明天摸底考，九科全部。 “开学一周了，看大家都不怎么有状态，考个试提提神。” 教室内哀嚎一片。 这种方式当然不会让老师收回成命，江思语笑眯眯安慰道：“放心，题目不算难，大部分是你们初中学过的东西。” 有人小声嘀咕：“初中的东西中考完就还给老师了。” “我特意早一点来告诉大家，让你们准备准备，隔壁孙老师可一点风声没跟他们班透露呢。”江思语道，“好好考，我相信咱们班同学。” 得到少许安慰，班里安静下来，认命地先写作业，然后复习。 高一晚自习下得早，九点结束。模拟考不太正式，学生拉开桌子清空桌面，班长带着值日生收拾了下，就算完成。 到家后阮芷把作业写完，躺在床上点开了“小猴刷题”。 刚巧“1”在线，阮芷问她要不要PK，对方答应便一起刷了会儿题，最后聊了几句。 【软软软软糖】：我明天要考试，摆烂了。 【1】：我也要考。 【软软软软糖】：那你怎么没去复习？ 【1】：大概过了一遍。 【1】：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 阮芷看了眼时间，刚过十点。 睡得好早。阮芷大学经常熬夜，现在克制不少，但也不可能十点就睡。 【软软软软糖】：你睡吧，晚安。 明天要考试，她也不能熬太晚，看了两集动漫准备睡觉。 熄屏前注意到漏掉的一条消息，发送时间的四十多分钟前。 【1】：晚安。 阮芷把那条消息点掉，随手翻了翻两人的聊天记录。 这样跟线上的朋友刷刷题聊聊天，真的不错。 第二天到校，直接开始考试。 九个科目，不到两天考完，时间安排得很紧。 第一场语文，发下试卷，阮芷大致浏览一遍，看了看作文题目。 原世阮芷在大学时比高中要佛系不少，但还有底子在，而且她本科就读的中文，试卷难度不大。 只不过她不能放开手脚写。 原主的水平摆在那儿，能考到博文半是运气半是关系。她可以通过半年一年的时间慢慢把成绩提上去，刚开学突然往上窜一大截，很难不让人怀疑。不然她昨晚肯定要复习一下的。 得控制着分数。 前面的题半编半做，乱七八糟的记忆混在一起，阮芷都快分不清她到底会不会这些题。 到了最后的作文，抛掉脑子里构思的最佳立意，开始想着怎么写跑题。 大半个小时完成作文，阮芷看一眼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周围人不少还在奋笔疾书，她从头把试卷检查一遍，看着那些明明会答却故意乱写的题目，难受。 打铃收卷，休息十分钟，接着考下一门历史。 考完已经过了平常放学的时间，一交上卷子都收拾东西回家。 爸妈难得在家吃饭，一家人坐到餐桌前。 知道她们今天考试，爸爸随口说道：“我听说小沅在原来学校成绩挺不错的？” “还好吧。” “小芷从小成绩就不太好，可让人头疼了，你有时间可要多帮帮她。” 阮芷扒拉着碗里的饭，原主的成绩确实是个让人发愁的问题：“爸，你夸沅沅就夸吧，别拉我下水啊，我也在努力嘛。” 沈沅道：“我成绩也一般，可以跟姐姐互帮互助。” 爸爸笑看了阮芷一眼，没再揭她短，笑道：“对对对，互相帮助才好。” 阮芷一直陪在父母身边，她对沈沅的态度对父母影响不小。阮芷毫无保留地接纳，让父母两个的态度跟着软化。这种事本也不可能藏一辈子，“女儿”逐渐压倒“名声”。 妈妈想起什么：“小沅，你的户口是不是还在……那边？” 沈沅夹菜的动作一顿，本来平和的脸色冷下来，轻轻“嗯”了一声。 “唉，你说他们……两个，也是够不负责的，扔下孩子不管，连夜跑了，我们还能把他们吃了不成？这些年小沅怕是受了不少委屈。” 爸爸忍不住说道几句，虽没直说“两个”是谁，在座几人都知道他说的是沈沅的养父母。 桌上的气氛瞬间沉默下来。爸爸话说出口也觉得不对，还想找补：“好在小沅身份证在身上，倒也不太着急，等什么时候……” 他话还没说完，沈沅突然出声打断：“爸，他们好歹把我养大，就不要说了吧，我没受什么委屈。” 他们起码把沈沅养大，他这个生身父亲还什么都没做呢。 她这话不假，上一世她不知道受了那一对所谓的“父母”多少打骂，但这一世不一样了，她会保护自己，他们不敢把她怎么样。 爸爸脸色有些难看，被妈妈瞪了一眼，勉强扯了扯嘴角：“不说了不说了，吃饭，吃饭。” 饭桌上起了别的话题，气氛重新缓和。 吃过午饭又休息了一会儿，揉着晕乎乎地脑袋起来，阮芷直叹气，下午还要接着考。 接下来的半天连着第二天一整个白天，都在考试。 上午的语文历史写那么多字，考到理科阮芷直接抓瞎。 原世阮芷没赶上新高考改革，是个地地道道的文科生，别说物化生了，就是数学她大学四年不学高数，早也忘得精光。上次碰数理化大概是高中学业水平考试的时候抱佛脚做了不少题。 她虽有原主的记忆，没太大用处。 高一刚开学，她已经开始盼着什么时候选科。 物化生杀我！ 阮芷发出文科生的痛呼，趴在桌子上琢磨试卷上的题目。 不止阮芷，班上人都切身体验了一把江思语口中的“不难”。 语文跟历史倒还好，到了后面的数学物理几门，每科考完都是一片哀嚎。 “这就是江姐说的不难？我不该轻信！” “我物理怕是过不了八十，凉得透透的。” “为什么要出这种题折磨我们？” 只不过这些话里几分真心几分假意，谁是真不会谁是装不会，就不好说了。 所有科目考完，班上难得的沉静肃穆。 阮芷比大多数人要惨一些，其他人起码认真答了，她会的题目还故意答错了很多。 考完物理就在后悔，或许，她不该故意答错题的，万一突破原主最低分可怎么办？ 江思语进班看到这架势，问道：“怎么了这是？” 一个个投向江思语的表情满是幽怨，拖着长腔：“难——” 江思语看着一个个蔫瓜似的，好笑：“有那么难吗？” “有——” 江思语体谅人，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批了一个晚自习的假，给他们放电影。 老师们改完卷子前潇洒一把。 众人终于活过来，大呼“江姐英明”。 哪怕知道明天等着他们的是噩梦，今朝有酒也要先喝个够再说。 晚自习关灯放电影，不少人还偷偷买了零食边看边吃。电影演完，正好放学。 “今天放松了，明天就要凉喽。” “明天周五，说不定要等下周呢，祈祷老师试卷看得慢一点。” “信女愿用二十斤肉换下周出成绩。” 然而天不遂人愿，第二天上午最后一节是语文，临下课，江思语把成绩条发到个人手里。 鉴于这次考试没那么正规，难度又比较大，没直接把成绩贴出来。 阮芷拿到自己的，虽然不太忍心，还是看了一眼。 分数非常难看，班里排到四十多名。 阮芷心痛。 放完成绩条正好下课，江思语道：“回去好好看看自己成绩，开学一周了，还在飘着的该落地了。” 杨梅回头问阮芷成绩：“阮阮，怎么样？” 阮芷苦笑：“不说也罢。” 杨梅便没再多问，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杨梅其实更好奇沈沅的成绩，毕竟对方从转来后一直很认真，成绩肯定差不了。 “沅沅，你呢？” 杨梅说着往沈沅那边凑近几分，沈沅的成绩条就放在桌边，正好看见。 “我去！” 阮芷也好奇，虽然昨天饭桌上沈沅只说“还好”，肯定不止。 阮芷还没问到，另一边赵敏走了过来。 “沈沅，考得怎么样呀？” 她们班就这么一个特招生，她当然要多加关照才是。 她看了张远的名次，班里第二，年级第五，很不错的成绩。 赵敏刚刚就在观察，沈沅拿到成绩条后直接放到了一边，不怎么上心。看班主任给她发成绩条时的表情，很平淡，也不像是考好的样子。 特招生果然不行。 她自己这次发挥不错，擅长的文科答得很好，班里第六。 赵敏学习算不上多认真，课上用心，课下不怎么花时间，但成绩一直不错。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她聪明，属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类型。 比她成绩好的是书呆子，不如她的就是笨蛋，都看不上眼，只是装着自以为的和气。 赵敏过来的时候沈沅已经把纸条随手夹到了一本书里。 看沈沅表现赵敏越发拿准了她没考好，不然为什么怕给人看见。 “怎么了？没考好吗？”赵敏问道，假装安慰，“只是摸底考而已，没那么重要，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我也没考好，才考了第六。以后……” 沈沅自顾自收拾东西，看都没看赵敏一眼，把书包背到肩上才开口：“说完了吗？” 赵敏一愣。 沈沅不管对方什么反应，笑了一下：“说完我要走了。” 不等对方回应绕过赵敏走出教室。 “你……” 赵敏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挤出一个微笑：“恼羞成怒了？我也没说什么呀，不过是劝她好好学习。” 杨梅还没离开，听了赵敏的话表情复杂。 赵敏笑道：“班长，你看到她的成绩了没，考得怎么样啊，气成那样？” 杨梅看了赵敏一眼，表情复杂：“她考得挺好的。” “挺好的是怎么个好法？”赵敏穷追不舍。 杨梅：“她考了第一。” 赵敏一愣。想起自己方才还有前两天对沈沅说的话，脸色顿时十分精彩。强笑道：“哦，班里第一啊，我说学委这次怎么考了第二，那她……还挺厉害的。” 赵敏咬了咬牙，又问道：“她年级第几？” 杨梅一副“我本想给你留几分颜面，但你上赶着要我打脸”的表情：“年级也第一。班里级部里年级里，三个一。” 赵敏嘴巴微微张大，满脸不敢置信：“她……那她刚才……装什么没考好啊？” 人家明明什么都没干，这话任谁听了都觉得好笑。杨梅本不想多说，还是忍不住道：“人家那叫低调。” “不是人人考个好点的成绩就明里暗里地炫，生怕有人不知道。” 看完赵敏这一通自打脸的操作，阮芷心里直乐，忍不住嘲道。 被戳穿心思，赵敏气得咬牙，几次张嘴想说什么，到底害怕阮芷跟她闹起来，最后一跺脚窝火离开。 气走了赵敏，再看自己名次，阮芷继续悲伤。 班内48，级部302，年级613。 阮芷问杨梅：“班长，咱们班一共多少人？” “48个，怎么了？” 阮芷：“……那级部呢？” “级部……记不太清了，三百出头吧，不是301，就是302。” 阮芷哽咽一秒：“是302个，作为班长，要记得。” 杨梅奇怪：“啊好，记住了。你怎么知道的？” 阮芷没回答，抱着最后一丝豁出去了的希望，继续问道：“年级多少人？” “这个我记得，614个。” 终于不再是最后一个，阮芷松了口气：“那还好。” 杨梅越发奇怪：“怎么想起来问这些啊？” 阮芷沉痛：“这关乎我的颜面。” 杨梅：？ 阮芷感谢最后那位兄台维护住了她最后一点尊严的时候，有个女生走过来，大概之前跟杨梅差不多的水平，问她：“班长，考得怎么样？” “凑合吧，中不溜秋。” “进前十了没？” “没，十一名。” “挺不错呀，我这次没发挥好，跑到十八了。” “摸底考而已嘛，下次考上去。” 女生笑了笑：“我还凑合，我一个朋友可惨了，她是对面级部的，考试第一天发烧请了一天的假，第二天才来考，一大半的科目没成绩。昨晚还跟我哭呢，不如不考，这回倒数第一稳了。” 杨梅不住摇头：“真惨。” 听完全程的阮芷：…… 没我惨。 放学了她就该早早回家，为什么留下听到这个！ 她默默想道，她跟同桌真是绝配，一个年级第一，一个年级倒一。 都是1。 8. 维护 真是憋屈啊，为了符合原主的实际水平，故意考差，结果用力过猛，成了倒数第一。 谁比她惨。 怀揣着一颗饱受摧残的心，阮芷收拾书包，离开这个伤心地。 中午回家，爸妈不在，阮芷松口气。 她妈对孩子成绩很上心，班主任肯定要把成绩发给她的，少不了挨骂。 没回家还能多存活半天。 * 下午前两节是器乐课。 除了大多学校都开设的课程，博文每周还有器乐课。高一是小提琴，按班级上课。本来周二也有，被考试占了。 器乐课有专门的教室，后排柜子摆放着各人的琴，都是家里自己买的，上课时会派专人送来。旁边贴了标签，写了学号。 沈沅走到教室后面，找到自己的，旁边站了个人也来取琴：“沈沅，好巧啊。” 沈沅转头，见是赵敏，随口道：“是啊，你也上这节课？” “……”赵敏面色一沉，器乐课本就是按班上的，沈沅分明是讽刺自己没话找话。 她瞥了眼沈沅的琴，看做工很是精致，价格不菲的样子。 心里嗤笑，一个特招生买得起什么好琴？多半是从二手市场上淘的，弄干净了跟新的似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上午的事她自觉丢了面子，憋得慌，要讨回来。咬着牙继续搭话：“你的琴看起来挺不错啊，家里给买的？” 知道赵敏多半没安好心，沈沅没说话，往座位走去。 对方不搭理自己，赵敏急了：“唉，你什么态度？跟你说话呢！” 她声音不小，不少人好奇看向这边，不知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沈沅，考了个第一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是不是，这就不理人了？” 看有人聚过来，赵敏心里得意。看热闹的越多她越高兴，已经想象出当众戳穿沈沅买个几百块劣等货时尴尬窘迫的表情。 赵敏露出恶劣的笑容，谁叫你个特招生没什么本事还要招惹我呢。 沈沅依旧和气微笑：“我们也不怎么熟，没什么好聊的，你又为什么非要跟我搭话呀？” 赵敏一噎，找补道：“我关心一下同学而已。你不是每个月就靠补助的吗？家里舍得给买小提琴？得花了好几百吧？” 沈沅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琴，又看她的，神色怪异。 沈沅淡淡道：“那倒是还要贵一些。” 赵敏故作惊讶：“真的吗？你爸妈对你可真好，舍得为你花这个钱。生活费还够不够，我……” 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没什么新意，沈沅懒得跟她浪费时间，转身要走。 赵敏更拿准了她是随便买的次品被人说破要躲，紧追不舍，非要让沈沅当众出丑。 装什么啊，还不是只用得起几百块的便宜货。 “别走啊，”赵敏见沈沅要逃，哪里肯放过，“没关系，琴便宜点贵点一样用，大家又不会说什么，我那把也才几万块而已。” 沈沅轻飘飘看她一眼：“是吗，确实不贵。” 赵敏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露出讥讽的笑：“你说什么？” 她知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话啊，说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话对她有什么好处？ 不觉得很好笑吗？ “我倒要看看，你的是什么好琴。”赵敏气笑了，一把拉住沈沅胳膊，要拿她的琴。 沈沅不放手，赵敏也不肯退让，僵持片刻扯住琴头猛地一拉。 谁知沈沅正好松手，赵敏始料未及，用力过猛，往后倒退一步，小提琴脱手而出，撞到了桌子，重重摔倒地上。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沈沅看了眼摔坏的琴，又转头看向赵敏，表情意味深长。 阮芷从洗手间出来走进器乐教室，她要去拿琴，却见教室后面围了一群人，像是出了什么事，她还听见了沈沅跟赵敏的名字。 阮芷雷达一竖，这人是不是又要欺负她同桌？ 阮芷穿过人群走到中间，看到沈沅跟赵敏对峙，两人都看向某处。 顺着两人视线望去，便见一把小提琴摔落在地上，看样子是冲突间不慎脱手，直接摔到了这边。 这一下摔得厉害，周围散落了几个零件。 是沈沅那把。 阮芷冷下脸：“谁干的？” 阮芷“赫赫威名”众人皆知，没人说话，目光齐刷刷投向赵敏。 赵敏有些怕阮芷，脸色发白，下意识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谁叫她自己没拿稳。” 她用力抿着唇角，梗着脖子看向沈沅，带几分强撑的不屑：“一把琴而已，能有几个钱，我爸刚给了我这个月零花钱，我赔给她还不行吗？” 阮芷笑了一下：“你一个月多少零花钱？” 赵敏又找回了优越感：“不太多，上万块还是有的。” “哦，确实不多。” 这话跟刚才沈沅怼她的何其相似。 一个两个的都在装什么啊，没完了是不是？ 赵敏张了张嘴，怒气生生压住：“阮芷，我知道你家有钱，我没法跟你比，不过赔这么把琴的钱我还是有的，按原价赔她行吧？十把也没问题。” “十把就不必了。”阮芷勾了勾唇角，“我帮你算算，这把琴是意大利纯手工定制，拿回家两天不算全新了，给你按三十万算吧。你一个月有两万块的话，省吃俭用一年多就能还清了。” 赵敏脸色“刷”一下惨白，尖声道：“你胡说什么？这把破琴，三十万？” 意识到可能闯了祸，赵敏死鸭子嘴硬，她想到什么，质问道：“那是沈沅的琴，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阮芷一愣，刚在气头上把装不熟这事儿给忘了。 瞥了沈沅一眼，对方没什么表示。情急之下脱口道：“我跟她一起买的。” 周围围观群众没人说话，却暗暗吃惊，看向两人的视线微妙起来。 阮芷把自己的琴拿过来：“这是我的琴，不信的话明天我可以把票据拿来给你看看。” 之前两个人的琴隔得远没人注意，这才发现她们的琴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赵敏脸色苍白，“沈沅不是特招……” 沈沅知道她要说什么，笑了笑：“我从没说过我是。” 阮芷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感情赵敏以为沈沅是特招生，看不起她，故意针对她？ 学生群体也很能体现物种多样性啊。 “谁告诉你她是特招生了？”阮芷忍不住道，“就算是特招生又怎样？你有什么立场看不起特招生？你又凭什么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赵敏双手用力扯着衣角，盯着地面不敢抬头，嘴唇不住颤抖：“我……我没有！” 阮芷冷冷看着她，轻蔑一笑，没再开口。 赵敏她爸是搞房地产的，眼光准，前些年看准了风口狠赚了一笔，手头阔绰了很多，便想着让女儿上个好学校，每年付着高昂的学费把女儿送来了博文。 赵敏初中转学过来，一开始很不适应，虽然大多数同学对她都照常，但她总觉得自己矮一头。她爸有两个钱成天出去显摆，吹她闺女上了个多好的学校成绩还很不错，好几次在家长会上强出风头，说他也不听。 她在网上看到过很多校园霸凌的事件，因为跟身边人的“格格不入”，担心自己成为这样的受害者，哪怕身边同学对待她跟所有人没什么不同。于是她开始伪装自己，让自己跟身边的人“更像”。 她撑起高高在上的壳子，从比自己“差”的特招生身上找回颜面，披着那层假惺惺一戳即破的皮去碰别人的痛处，从中得到优越感。 只是她这次算盘落空找错了人。 赵敏手心出了汗，按理说如果摔得不是太严重的话，可以拿回去修一修，没必要直接赔三十万。 她刚才说零花钱上万，其实没那么多，真要赔的话肯定要跟她爸开口。三十万不是个小数目，就算他能拿出来，少不了挨打骂。更可能的情况是她爸闹来学校。 这是赵敏最不愿意看到的。 可她刚夸下海口要原价赔，现在求饶实在开不了口。 赵敏脑子里一团乱麻，害怕得要命，拿求助的视线看向张远，希望他能帮自己求个情。 张远却躲在人群后，与她视线一碰，便慌忙看向别处。 赵敏心底一寒。 两下僵持，最后还是一个跟赵敏关系好的女生站出来帮她说了几句好话。 阮芷看了沈沅一眼，对方微不可见摇摇头。 阮芷心领神会：“可以啊，你道个歉，就不用你管了，我们……沅沅回去自己换新的。” 两人的态度摆在这儿，她们不差这钱，就是要出这口气。 赵敏拳头紧握，用力到指节发白，脸色通红一片，后悔为什么要招惹沈沅，弄得这么难看。 眼下没有别的办法，不道歉后续更难处理。她步履僵硬挪到沈沅面前，低垂着头：“沈沅，对不起。” 沈沅微微一笑：“没关系。” 经了这么一遭，赵敏该老实了。 事情终于解决，围着的人群渐渐散去。 几分钟后老师来到教室，开始上课。 教室内安静下来，老师在台上讲话，底下不少人偷偷拿出手机，班级群里开着匿名，热闹非常。 【阮跟沈什么关系啊？这才认识几天，就一起买琴？】 【这么快就跟阮好成这样，有两把刷子。】 【还好没招惹。】 【沈沅还没加群吧，班长没把人拉进来？】 【不是说阮最喜欢难为漂亮小姑娘吗，她俩关系不正常啊。】 【打从沈转来阮对她就不一般吧，本来俩人能做同桌都够呛。】 【谁说不是呢，瞧瞧阮刚才那架势，比自己的事还着急。】 【这俩人什么关系啊，我可太好奇了。】 【说起来这一星期阮都挺安分的，没惹事。】 【她经历了什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一切转变的节点就是沈转学（推眼镜）】 【楼上真相了。】 【难道新同学来了之后她对人家一见钟情被感化了？？？】 【感化什么啊，不是刚把赵怼了一顿吗？老凶了。】 【传说中的阮姐再现江湖，长见识了。】 【阮也没做错什么吧，本来就是那谁故意挑事，我还替沈叫冤呢。】 【对啊，难道不是为了维护同桌？】 【小声，我觉得有点帅。】 【小声，+1】 【所以她还是为了沈。】 【有姬情。】 【有姬情。】 【有姬情。】 …… 【各位，别刷了。我之前听到过一点风声，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有瓜快放。】 【跟阮关系挺好那几个女的，前两天我听她们聊天，说阮跟人结拜了。】 【不保真啊，不小心听了一耳朵，可能听错了。】 【结拜了？？？】 【瓜主你听错了，我更愿意相信她们有姬情。】 【+1，要是阮能因此改邪归正，那就再好不过。】 【说不定人家早就在一起了，只不过偷偷藏着。】 【……你们可真能磕啊，怎么就聊到这步了？？】 【我更愿意相信她们是纯洁的姐妹情（doge）】 【打住吧兄弟姐妹，你们聊到的三位当事人，有两位在群里呢。】 阮芷看了眼手机，群里聊得正欢。 她大概翻了翻，好几页的“有姬情”，没搞懂这些人在说什么，倒是一眼看到了有人说她维护沈沅，还有人说她“阮姐”形象再现江湖。 阮芷这么热爱和平的一个人，本来不想再惹麻烦，改变一下原主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奈何有人上赶着作死。 他们都聊到这步了，干脆她用“阮姐”的形象再加把火放几句狠话，免得有人找她家沅沅麻烦。 幸好沈沅还没加群，当着本人的面说她会不好意思的。 还很羞耻。 阮芷硬气，不用匿名，拿手机敲字。 【阮芷】：都别说了。 不断刷新的消息停了下来。 【阮芷】：我跟同桌关系非常好，找她麻烦就是找我麻烦，别怪我不客气。 【阮芷】：沈沅，我罩了。 发完这三句话，阮芷收起手机。 她偏头看沈沅，对方认真听老师说话，对群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沈沅的睫毛很长，眨眼时微微扑闪，窗外阳光映衬下，眼珠是漂亮的茶褐色。 阮芷笑眯起眼。 她家沅沅这么漂亮这么温柔，当然要好好保护啦。 9. 巧合 器乐课老师喜欢找人展示，拿起小提琴前先打开了花名册。 “听江老师说我们班来了个转校生？”老师眼睛扫到名单最末，“沈沅是吧？之前学过小提琴没？给大家展示一下？” 周围响起一阵掌声，等她来一段。 沈沅跟阮芷关系好，家里条件不会差，肯定学过小提琴。 阮芷却有些担心。其他人不知道，她是知道沈沅情况的，多半没学过琴。担忧的目光投向对方。 掌都鼓了，再说不会未免太尴尬。 沈沅却直接站起身，表情平静：“可以的，老师。但是我的琴……” 琴摔坏了。 众人视线下意识投向始作俑者。 赵敏头垂得很低。 阮芷见沈沅成竹在胸，二话不说递上自己的：“我们的琴一个样，用我的。” 沈沅接过，道了声谢走上前。 事实证明阮芷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沈沅的琴拉得非常好，仪态优雅，跟从小就学琴的没什么差别。 一曲毕，掌声热烈许多。 看着沈沅从容走回座位，阮芷心里感叹，这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光环吗？什么都行什么都会，样样精通。 老师夸奖沈沅一番，开始今天的讲授。 两节器乐课在悠扬乐声中结束，三班排队返回教室。 剩下两节是英语。 他们班英语老师是薛微，年级里公认的美女老师。她跟班主任江思语不一样，江思语是那种温婉没什么杀伤力的漂亮。 薛微气质则有些凌厉，高鼻薄唇，眉眼深邃。而且跟很多人的英语老师那样，家里有钱，会打扮，天天衣服不带重样的。 每次上课都会有女生讨论微姐今天穿了什么衣服，是不是当季最新款。 薛微最大爱好就是怼人，上她的课学生注意力格外集中，生怕被叫起来。 成绩已经出来，薛微让课代表发试卷，这节讲评。 “题目不算很难吧，有些人答的什么？你们就这水平？”微姐保持着自己一贯的形象，开局先数落。 有人小声嘀咕：“这还不算难？” 薛微耳尖听到了，瞥过去一眼，那人立刻正襟危坐。 “哪里难了？真要难的话，人家沈沅怎么考了148？” 班上同学生出一个念头：老师，但凡您换个对象，就说不出这话。 人家是大佬，他们怎么比？ 三班新来的转校生考了年级第一，这消息早已不胫而走，不光班里，年级里都传遍了。沈沅迅速树立起学神形象。 不排除有少部分人心里发酸或是暗暗嫉妒，但大多数已经把她贡上了大神宝座。 不光成绩好，人家长得还漂亮，家里又有钱，简直完美。 一群人心里犯嘀咕，薛微还在持续输出：“我跟你们班主任聊天，她说语文考得还不错。怎么着，都是主科，还要分个主次先后？” 众人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低着头没人吱声。 “别想着什么高二要重新选科，这个我不擅长我避开就是。对，那六门副科你能避开。真有本事，你把英语给我避开了不选，我服你。” 底下有人闷笑。 “还笑呢，下次月考分数都给我提上去，行不行？” 同学们积极配合，齐声道：“行！” 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薛微拿起试卷：“讲题。” 薛微讲了一节课，不时提问，下课铃响还没讲完。她让课间休息，下节继续。 杨梅回过头来对沈沅道：“沅沅，之前忘了，刚把你拉进班级群了。” “好的，谢谢班长。” 三班有两个班级群，一个有老师的微信群，还有一个没老师的企鹅群。 微信群非常冷清，只有老师分享资料和布置作业。企鹅群则很热闹，日常99+。 跟沈沅说完，杨梅又找阮芷：“阮阮，你刚在群里帅死了！” 沈沅露出好奇的神情，难得主动插话：“她说什么了呀？” “你刚加群，看不到历史消息，我跟你说，阮阮&*%……” 后面的话被阮芷伸手捂住。 阮芷低声道：“别说了，这种事告诉她也太羞耻了，而且我现在觉得那话好中二！” 情急之下阮芷用力太大，杨梅快要被闷死，拼命眨眼表示“我知道了，饶我一命”。 阮芷看了杨梅两眼，看对方表情求生欲极强。 应该不会乱说。 阮芷松开手。 呼吸到新鲜空气，杨梅用力喘了两口，马不停蹄语速极快吐出几句话：“我跟同桌关系非常好，找她麻烦就是找我麻烦，别怪我不客气。沈沅，我罩了。” 说完转身就溜。 姜秋月：“噗嗤。” 阮芷还懵在原地。 什么东西？ 三秒钟后，阮芷终于反应过来杨梅说了什么，脸色一个爆红。 不敢去看沈沅脸色，她起身去追杨梅：“杨梅，你给我死过来！” 周围同学目瞪口呆：……阮姐，好凶。 杨梅最后在阮芷的掐脖子威逼下投降，并答应撤回她发在群里的两条消息。 回到教室，阮芷瘫着一张脸，装作若无其事。 沈沅对她笑道：“谢谢你呀。” 脸上刚褪下的血色再次漫上来，阮芷咳了两声：“没事没事，应该的。” 最后一节课，薛微讲完卷子让自己订正，查漏补缺。 下课铃一响，嗷嗷待哺的学生便涌出教学楼，直奔食堂。吃完饭再回教室上这周最后一次晚自习。 明天就是周末，教室里学生躁动，平日里安安静静的教室发出各种响动，已经聊起周末去哪儿玩。 直到晋姜主任的脸出现在前门玻璃外，终于安静下来。 没人敢吱声，晋姜推门进来，缓缓踱着步子在班里溜达一圈，众人大气不敢出。 晋主任在后排一个男生跟前止步。 “拿出来吧。” 男生后背一僵，低着头不说话。 晋姜沉默盯着他，释放无形威压。 片刻，男生站了起来，掏出一个手机。 班内气压又低了几分。 晋姜也不客气，一把拿过。 男生抬头，露出求饶的神色：“晋主任，我……” 晋主任毫不留情打断：“回家跟你爸说，买新的吧。” 男生酸楚难言：“……哦。” 教室里再没人敢说话，埋头做作业，终于等到放学铃响。 好几个男生走到被没收手机那人跟前，叹气。 阮芷把作业收拾进书包，回家。 一进家门，爸妈都坐在客厅。见阮芷回来了，妈妈站起身，脸色说不上好看：“回来了？” 阮芷心道不好：“啊，回来了。” “成绩出了？” “您不都知道了嘛。”阮芷小声道。 “你这次是怎么回事啊，暑假玩傻了？”妈妈严词厉色，对阮芷的成绩很不满，“直接跑去倒数第一呆着很舒坦是不是？” 阮芷蔫蔫的，试图解释：“这次没发挥好。” “没发挥好是借口？” 阮芷正挨训呢，“滴答”一声，大门再次打开。 沈沅回来了。 妈妈看向沈沅，露出微笑，只一秒，深冬冰雪融化成和煦春风。 “小沅回来了？” 阮芷怒从心头起。 区别对待能不能别这么明显！ 阮芷愤怒没法表达，妈妈重新看过来：“你看看小沅，年级第一，再看看你，班里倒数第一！年级倒数第二！你是怎么考的？” 阮芷敢怒不敢言，低头挨骂。 “一个暑假没请家教，成绩滑得这么厉害，看来你还是适合被人督促着学习。明天我就叫孙老师来继续辅导。” 阮芷一听，非常排斥。 原世她没请过家教，自己学得挺好，请家教岂不是要浪费很多时间去学她本来就会的东西？ 阮芷求饶：“妈妈妈，我错了，我这次真的是没发挥好。” “您再给我次机会吧。高一了，我也知道该好好学习，以后一定认真用功。下次月考还不见长进的话，您再请家教，行吗？” 妈妈心生动摇。 她对孩子成绩很关注，但跟阮芷念叨这些，她从来都是态度敷衍，油盐不进的模样。像这样表决心还是第一次。 爸爸适时劝道：“对啊，之前请了那么久家教，作用也不大。真要请教，不是有小沅在嘛，学习经验都是现成的，更方便。” 妈妈被说服，不再坚持。但还是说了阮芷一顿，并约定好月考达到的名次，这才算完。 结束训话，阮芷如蒙大赦，回了房间。 明天周末，阮芷不打算看书，洗了澡便躺在床上，拿起手机。 本想找人聊天，屏幕上方跳出个弹窗。 【1】：来吗？ 这几天晚上她都有跟“1”刷题PK，成了心照不宣的约定。 【软软软软糖】：来来来。 两人刷了会儿题，最后照常聊几句。 被骂了一通，阮芷郁闷没处发泄，“1”的脾气看起来挺好，她便生出跟对方倾诉的念头。 【软软软软糖】：一一，你们成绩出了没？ 【1】：出了。 【软软软软糖】：你考得怎么样？ 【1】：还好吧。 【软软软软糖】：你肯定考得很好。 【软软软软糖】：上个跟我说这句话的人已经是年级第一了。 【1】：你呢？没考好吗？ 【软软软软糖】：对啊，我考了倒数第二，刚挨了我妈一顿骂。 【软软软软糖】：（大哭） 隔壁房间，盯着屏幕上“倒数第二”几个字，沈沅一愣。 想起刚刚挨骂的某个倒数第二，心生迟疑，这么巧吗？ 10. 晚饭 记忆中那人的成绩是很不稳定，偏科，但也不至于掉到倒数第二。 暑假玩疯了？考试睡着了？ 真说不定。 【1】：班里吗？ 对面沉默片刻，回了个“对”。 比隔壁那位要好一点。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为了保留自己最后一丝颜面而撒了个小谎的“隔壁那位”突然打了个喷嚏。 沈沅安慰了几句。 【1】：一次考试说明不了什么，我相信你的实力。 【软软软软糖】：谢谢一一。 【软软软软糖】：你人真好，成绩也棒，跟我同桌有的一拼。 【1】：是吗？ 【软软软软糖】：是呀是呀，我同桌可厉害了！性子温柔长得漂亮，这次考了年级第一！ 【软软软软糖】：跟她坐一起我很有压力。（仰望） 【1】：加油，你也可以的。 【软软软软糖】：向你们两个大佬学习！ 跟“1”说了一通，阮芷心情好了许多。已经过了对方平时睡觉的时间，道声“晚安”，让对方赶紧去睡觉。 【1】：你也早点休息。 沈沅回复完消息，给手机充上电，却没立刻躺下。 她在想下午发生的事。 琴平白被砸了，她肯定会想办法解决。在那之前，阮芷站出来替她出了头。 一群人看着，她没法当众发作，阮芷出面更合适。 一直以来对阮芷的印象逐渐动摇。 她甚至考虑过，有没有可能对方也是重生而来，现在不过是她伪装的壳子，迷惑她，跟上一世自己那样，将来反杀。 可她跟自己不一样，如果真想对付自己，一开始便站在了绝对有利的位置上，没必要费这么大功夫。 不止阮芷，父母对她的态度也要接纳得多。 跟阮芷相处越久，她越能察觉到对方的善意。 阮芷维护的举动毫不掩饰，不像演戏，沈沅怀疑上一世不过是她做的一场梦，阮芷一直是个关心她的“姐姐”，从没做过什么对她不利的事。 这让她在没办法因为前世的怨恨去刻意针对她。 毕竟这一世那些事还都没有发生，而阮芷对她很好。 难道是上天给她这次机会，让她体验一把不必腥风血雨、担惊受怕便能安乐和谐的日子？ 阮芷指上答应，但明天是周末，她当然不会早睡，熬到手机没电才躺下。 一觉睡到自然醒，沈沅模模糊糊睁开眼，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不到八点。 看到微信好几条未读消息，阮芷随手点开。 【家和万事兴】：小芷，下周零花钱给你和小沅打到卡上了，我跟妈妈有事，小沅还需要什么东西，你陪她出去逛逛。 阮芷回复了对方，点开转账消息。 阮芷扫了一眼，晕晕乎乎的大脑瞬间清醒。 这周她没怎么大花销，卡里余额瞬间突破六位数。 这就是当有钱人闺女的感觉吗？ 继昨天小提琴事件后，阮芷再一次切身感受到了金钱带给人的力量。 有钱不光能装X，还能体会到看到余额时这种最朴素最直接的快乐。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个肤浅的人，就想体验这种肤浅的快乐。 人清醒了，回复完其他几条消息，换衣服起床。 走出屋门，正巧看到隔壁房间沈沅推门而出。 阮芷笑着打招呼：“早啊，沅沅。” 沈沅点头：“早。” 沈沅刚洗了澡，头发梳起，发梢沾了水，湿漉漉的一缕，垂在肩侧。离得近了，阮芷嗅到对方身上带着沐浴乳香味，薰衣草香，很好闻。 阮芷忍不住摸了一下沈沅的发梢：“弄湿了。” 沈沅偏头看了眼：“不碍事。” “你刚洗了澡？” “嗯，出去跑了会儿步。” 不愧是女主，作息规律，热爱运动。 这个点比阮芷周末起床的时间要早不少，刘姨见二人一起下来，多拿了副碗筷。 阮芷：“咱爸跟你说了没，让出去逛逛，买买东西。” 沈沅点头：“说了。” “你想什么时候？” “晚上吧，先写作业。” 阮芷答应，知道沈沅吃饭不爱说话，两人沉默吃完，各自回屋。 阮芷坐在桌前，拿出书包写作业。 答应了她妈月考要进步，得下点功夫，不止要回到原主的水平，还要再进一步。 一个星期的时间，阮芷慢慢适应了高中生的节奏，一整个白天的时间都在写作业。 写完语文，作业完成大半，阮芷从身后书包里捞出手机，五点多，空荡荡的肚子开始抗议。该吃晚饭了。 吃完饭就可以出去逛街，阮芷心情很好，把自己从一堆试卷练习册中捞出来，伸了个懒腰，下楼吃饭。 虽然就两个人在家，家里请的厨子也没怠工，菜色颇为丰富，荤素搭配。 水煮牛肉，口水鸡，麻婆豆腐，干锅土豆，还有鱼香茄子。 工作日晚上是爸妈在家，周末晚上一般只有阮芷在家，菜色都是按原主口味准备的。 原主喜欢吃辣，正合阮芷的意，她也是无辣不欢。 坐到桌前，阮芷露出老母亲的微笑：“沅沅，你多吃点，太瘦了。” 说着把两个肉菜朝她那边推了推。 沈沅点头，看了眼桌上的菜，笑容有些勉强：“好。” 阮芷没察觉，做了一天的题，早就饿坏了，拿起筷子就开吃，尝了一口口水鸡，阮芷眼睛一亮。 厨师的手艺真没的说，值得长期聘用。 阮芷碗里的米饭消灭了一半，看了眼沈沅，注意到她没怎么动筷。 阮芷奇怪，停了筷子，眼睁睁看着沈沅手里拿着筷子，踌躇片刻，慢悠悠夹了一小块水煮牛肉，放到碗里，再和着米饭一起送入口中，嚼几下迅速咽下。 以上动作缓慢重复几次，沈沅面颊就染上血色，嘴唇通红，涂口红都没这效果，眼里也含上了泪花。辣得够呛。 阮芷见状，明白了什么，起身去跟厨师打招呼，让她弄两个清淡点的菜，重点强调不要加辣。 “张姐，沅沅她吃不了辣，之前忘说了。” 平常吃饭，肯定不能道道菜都放辣椒，阮芷还真没发现。 这是头一次周末两个人吃饭，厨师习惯了原来的食谱，该是忘了。 “明白明白，是我疏忽，还是小姐细心。” 阮芷没多说，重新坐到餐桌前。 沈沅投来询问的目光。 “重新给你做了。”阮芷解释道，“吃不了辣直说呀，这是在自己家，干嘛将就。” 沈沅抿唇：“我可以吃辣。” 阮芷：“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的样子再说这句话？” 沈沅：“……不用麻烦。” 阮芷一脸认真：“就要麻烦。” 沈沅：…… 阮芷放下筷子：“先别吃了，给你做别的。” 她苦口婆心劝：“沅沅啊，你就是脸皮太薄脾气太好，有什么事直说。” 很快厨师端上新菜，一点辣没沾。 阮芷满意：“吃吧。” 饭菜的量不算大，原本两个人吃还差不多，这下五个菜都要阮芷一个人消灭，难度系数飙升。 本着贯彻“光盘行动”的宗旨，阮芷表示我尽力。 这么可口的饭菜，注定只能由我一人享用了。义无反顾投身干饭事业。 不用吃辣，沈沅缓了过来。 看对面坐着的人，面对菜里的辣椒视而不见，吃起来跟碗里的米饭没什么区别。 她都要怀疑刚才自己跟阮芷吃的是不是一样的菜。 不辣吗？ 沈沅又夹了一块离自己最近的水煮牛肉，送入口中。 嚼了几下，立刻皱起了眉头，眼里再次染上湿意，鼻尖都微微发红。 一言不发把它推远了几分。 阮芷一抬眼正好看到这幕，立马低下头装没看见，心里偷笑。 啊呀，女主怎么这么可爱。 11. 逛逛 吃过饭，两人一起出门。 司机开车到商贸中心，阮芷下车，左手提包，右手拉沈沅，迫不及待投入欢乐海洋。 “沅沅，你想买什么？” 沈沅没想好：“逛逛看吧。” 阮芷刚拿到零花钱，颇有点财大气粗的意思，没管沈沅拿到的跟自己一样多，豪气开口：“沅沅，想要什么随便买，刷我的卡。” 想了想她没拿卡，改口：“扫我的码。” 沈沅微笑：“好。” “先去看衣服吧，”阮芷建议，逛商场最大的乐趣就在于买新衣服，“你回来之后还没买过呢，这次挑自己喜欢的。” 沈沅点头同意，阮芷便拉着人去坐电梯，直奔三楼服装区各大专柜。 沈沅眼光在线，阮芷在旁参谋，看中了一条白色裙子，沈沅去试衣间，阮芷坐到沙发上等。 突然想起没跟一一打声招呼，阮芷摸出手机发消息。 【软软软软糖】：一一，我跟妹妹出来逛街，回去得晚，不能陪你刷题了。 【软软软软糖】：我们明天再约。 沈沅拿着衣服走进试衣间，脱外套时看眼手机，多了两条消息，软软刚发的。 不能刷题倒没什么，她也不一定几点回去。奇怪的是，她怎么不知道，那人还有妹妹？ 心中好奇，沈沅问了一句，放下手机，先试裙子。 阮芷刚退出软件，一一消息就到了。 【1】：好的，刚好我也有事。 【1】：你怎么有妹妹？ 我为什么不能有妹妹？ 阮芷奇怪。 【软软软软糖】：对呀，我还有个妹妹。 【软软软软糖】：不是一个妈生的。 沈沅从试衣间出来，看到阮芷在玩手机，走近了随意一瞥，页面有些眼熟。 不等她再看，阮芷已经熄屏抬起了头，看向自己的眼神闪着光。 裙子的设计很讲究细节，衣领处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修身长裙在腰身处一束，衬得腰肢纤细，裙摆垂到膝下，露出一小截纤细白皙的小腿。 “沅沅，你穿这件衣服可太漂亮了！” 阮芷围着沈沅转了一圈，啧啧赞叹：“这条裙子简直是为你量身设计的！” 导购在一旁笑着附和：“这位小姐身材好，天生的衣服架子，人又长得这么漂亮，很合适这件。” 不得不说沈沅很适合白色，她气质柔和温婉，跟这个颜色很是相称。 阮芷毫不迟疑：“买上！” 没办法，沈沅真的好看，跟美女买衣服是种生理心理的双重享受。 沈沅又试了好几身衣服，阮芷看花了眼。 都怪女主太美，穿什么都好看，她选择困难症要犯了。 沈沅抽空看了眼手机，看到回复没多想，只当亲戚家的孩子到她家暂住。 接连试了好几身，阮芷都说好看，沈沅问：“要哪件？” 阮芷摸着下巴，作痛心状：“都这么好看，怎么选啊。” 沈沅失笑：“总不能全买回去吧？” 阮芷闻言点头，把沈沅的疑问句直接当做肯定句来处理，对导购道：“好主意，这几身都帮忙装起来吧。” 导购不失时机问道：“这位小姐也这么漂亮，我们这边刚到的最新款，特别适合您，要不要试试？” 阮芷一听立刻心动，陪沈沅买好了衣服，也不能亏待了自己。 转头看沈沅，对方道：“你试吧，我等你。” 沈沅在外面等着，没等到阮芷，倒是等到了对方的微信消息。 “沅沅，我刚发现这件衣服拉链在背后，你能来帮我一下吗？” 沈沅眼神闪了闪。回了个“好”站起身，往试衣间走去。 “阮阮？” 阮芷打开门，让沈沅进来，神色有些尴尬：“麻烦你了。” 她回过身去，背对着沈沅：“我试了一下，自己根本够不着，得找人帮忙。” 沈沅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捏住拉链。 这条裙子很贴身，阮芷能清楚感受到沈沅碰触到拉链的同时，温热的指尖似有若无划过脊背。 不经意的触摸带着一阵痒意，阮芷身子微微一颤，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十六七岁的少女，身形还未完全长开，黑色的裙子衬得瘦削的腰背。肤色胜雪，肌肤娇嫩，好像稍微用力就能在上面留下红印。 两个女生一起换个衣服，这本来没什么，试衣间内的氛围却不太对劲。 这种奇怪的感觉太明显，明显到阮芷都有所察觉。 沈沅怎么了？不过是帮忙拉个拉链，怎么这么久？ 沈沅没有动作，两人身形几乎前后相贴，对方略显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肩颈，散落下的发丝微动，带起几分痒意。 阮芷下意识去碰，刚伸出手却被沈沅一把握住。 细白的手腕被紧紧攥住，没法移动分毫。 阮芷一惊：“沅沅？” 这一声叫沈沅回神，察觉自己的举动，立刻松开对阮芷的钳制。 “抱歉，这拉链有点难弄。” 沈沅开口，方才那种奇怪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 沈沅手上使力，拉链顺滑往上，拉到末端。 “好了。” 离开的时候，两人手里各提了好几个袋子，阮芷身心舒畅。 有钱真好啊真好。 乘扶梯下来，正好看到一家奶茶店，阮芷拉着沈沅过去：“买奶茶去！” 沈沅摇头：“很晚了，我不……” “哎呀，又不是天天喝，买吧买吧。”阮芷劝着，把人带到柜台前，“你喝什么？” 沈沅看了看价目单，没再拒绝，随便点了个。 “少冰还是常温？” “我要热的。” 阮芷付款，两人一人一杯，不在一个季节。阮芷买了杯加冰的，喝了一大口，非常满足。而沈沅捧杯热的，小口啜着。 “还有想买的吗？” “没了。” 刚好阮芷也累了：“以后有时间再来。” 两人准备回家，走到一楼被人叫住。 “阮芷？你们出来逛街啊？” 抬头看去，见是袁景耀。 这么晚了他还往外跑？ 原主跟这人也算是从小相识的关系，看见了不好装不认识：“是啊，这么晚了，你才来？” “看电影，来买点吃的。” 电影？ 阮芷头上的小灯泡“叮”地一闪。 男女主一起看电影，又是言情小说经典桥段。 据阮芷观察，篮球场那次事情后，沈沅跟袁景耀两个人关系说不上多好，但也算是点头之交，混个脸熟。 只不过关系一直没什么进展，更没有想要进一步认识彼此的意思。她这个女配就算想拉近两人的关系，总不能一手牵一个，把俩人怼到一块儿。 男女主一直不温不火，阮芷每天坐在两个人中间，干着急。 眼下是个好机会。 阮芷难得主动搭理袁景耀：“别着急走，你看什么电影？” “最近新上的恐怖片。”袁景耀迈出的步子收回，“一起？” 恐怖片好啊，演到吓人的片段，女主害怕往男主那边一缩，肯定能擦出火花。 不过，她这个大电灯泡要怎么办？ 沈沅跟袁景耀算不上熟，总不能让他俩进场，自己在外面等着。 实在不行，她就坐最边上吧。 阮芷算盘打得叮当响，不忘征求沈沅意见：“沅沅，你想不想看电影？” 不料沈沅毫不犹豫摇头：“不想。” “为什么？” 沈沅义正辞严：“现在去看，等出来就太晚了，不安全。” “而且，我不跟不熟的人一起看电影。” 沈沅态度坚决，阮芷妥协：“好吧，那不看了。” “在家就能看，不用特意跑来。” 沈沅一说，阮芷才想起来，家里就有影音室，还有长沙发，不比在电影院舒服？ 阮芷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把袁景耀扔在一边：“太好了，等明天写完作业我们就一起看电影！” “……”只是出来看个电影，却无辜躺枪，袁景耀要走，“你们回家看吧，我去了。” 刚说了在家可以看而pass了影院，沈沅不好拒绝：“可以。” 不再纠结，两人扔下男主，坐车回家。 满载而归，阮芷高兴地直想哼小曲。还有什么比买上一件喜欢的衣服更让人高兴的事吗？ 有，想买几件买几件。 阮芷进门，才看到一一的消息，顺手回复。 【软软软软糖】：我到家啦，你忙完没？早点休息。 等了几分钟，对方没回复，阮芷把衣服交给刘姨收拾，回了房间。 沈沅收拾好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临睡前看了眼手机，看到软软的回复。 回复的时间是二十分钟前。 刚要回个“晚安”，突然想到什么。 二十分钟前，正好是她们到家的时候。 当时阮芷似乎有拿出手机回消息。 今晚发生的事在沈沅脑海里掠过。 两个人碰巧都在外面逛街倒没什么，可是回来的时间差不多，对方也是陪“妹妹”。 还有在商场时无意间瞥到的画风熟悉的页面。 联想到之前对方透露的一些信息，未免太凑巧了些。 点开软件，再次看了眼【软软软软糖】的ID，那串数字她非常熟悉，不可能记错。 此刻却不由心生怀疑。 沈沅突然有种无比荒谬的猜测。 现在跟她聊天的，真的是她未来合伙人？ 有这么巧吗？ 12. 电影 沈沅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在网上随便匹配个人正好碰到阮芷，而且连续四局碰上，对方还跟她前世朋友ID一模一样。 这么一比，还是对方碰巧跟妹妹逛街，又跟自己差不多时间到家的几率大些。 逛街谁都能逛，妹妹谁都能有，而且说不定对方早就回家了，只是刚想起来给她回消息。 不可能是阮芷，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 沈沅又看了那个ID，没错。 别的可能会变，数据代码总骗不了人。 她还有些不放心，这种事几率确实太小太小，可万一她们就是那几十万分之一，怎么办？ 得想个办法验证一下。 * 周日，阮芷继续写作业，写完开始补这些年被她荒废得只剩底子的学业。 看了一天书，吃晚饭时，阮芷不忘昨天说过的事，问沈沅：“吃完饭一起看电影吧。” 昨晚答应了的事，沈沅点头：“好。” 阮芷高兴，拿了一堆水果零食饮料去影音室。 沈沅看到她忙来忙去，拿了一堆吃的，提醒：“刚吃过饭。” 阮芷一想也对：“先休息会儿消消食。” 从手机搜出部影片，拿给沈沅看：“这个你看没？” 沈沅看了眼海报上漆黑的背景和血红的大字，面露迟疑：“没怎么看过恐怖片。” 阮芷安利：“没看过正好借这次机会好好感受一下恐怖片的魅力！” “我找的这部片子非常经典，融合了恐怖片众多经典元素，我上次看是好几年前了，重温一遍。” 沈沅沉默片刻：“再看看别的？” 阮芷惊讶：“你不敢看吗？” “……不是不敢，是……” “嗐，没事儿，不敢就不敢，胆子小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我们再看看别的。” “……”内心挣扎片刻，沈沅开口：“就看这个。” 阮芷观影无数，尤爱恐怖片，大学时一大爱好就是窝在床上看片。为了氛围感一定要熄灯后看。 一朝穿书这个爱好延续下来，还有更好的条件更完善的设备让她有更佳的观影体验，阮芷非常满意。 提前去影音室捣鼓了一下，准备就绪。 这时阮芷才想起个问题，她提出看电影是想拉近男女主关系啊，怎么变成回家后她陪沈沅看电影了？ 男主呢？ 算了，男主那匹孤狼，他已经独自享受过午夜场了。 男女主没能看成电影，不过她可以跟沈沅一起在家享受美好周末时光，好像也不错。 阮芷点下播放，关掉灯，氛围管足，最后坐沈沅身边：“开始了开始了。” 开头就是恐怖片经典镜头，阴暗昏黄的走廊里伸出一只惨白的手…… 阴森的音乐、夸张的特效、主角不时发出的尖叫，阮芷很快沉浸到影片中，手里的零食都忘了吃。 阮芷看得精神紧绷，全程投入，比里面角色还激动紧张。 “好好好，打它！” “快跑快跑！” “我靠我靠我靠这什么东西？！！” …… 屏幕彻底黑下来，阮芷回神。 畅快。 她还在回味剧情，片刻想起来沈沅怎么没动静。 阮芷转头，就见沈沅眼睛还盯着屏幕，没什么表情，身子挺直坐着，像是还没从电影中回过神来。 两人间的间隔已经消失，几乎紧贴在一起。 阮芷摸摸鼻子，难道是她看电影太入神，什么时候贴到沈沅跟前来的？ “沅沅？” 沈沅回神，缓缓转头，低声道：“怎么了？” 声音平静。 阮芷笑眯眯问：“怎么样？” 沈沅点头：“很不错。剧情连贯，节奏也很好，就是不怎么吓人。” “英雄所见略同！好看是好看，恐怖指数还待提高。” 沈沅没再接话，站起身，看了眼时间：“不早了，准备休息吧。” 回到房间，阮芷才想起昨天答应了一一今天刷题，看电影上了瘾，忘了说一声。 连忙打开软件，发现对方也没来找自己。 她也忘了？还是没等到先睡了？ 本来就是自己答应了没做到，阮芷道了个歉，明天开学了继续。 对方迟迟没回复，应该是睡了。 阮芷玩了会儿手机，收到杨梅的消息。 【杨梅不是羊没】：阮阮，你作业写完了没？ 【不要葱姜多辣椒】：写完了。 【杨梅不是羊没】：你好勤奋！江湖救急！ 【不要葱姜多辣椒】：你同桌呢？ 【杨梅不是羊没】：她也在努力。（捂脸哭） 阮芷意外，姜秋月成绩在班里前十，而且一看就是很稳的类型，居然也会最后一天晚上补作业？ 【不要葱姜多辣椒】：要哪科？ 【杨梅不是羊没】：数理化地。 【不要葱姜多辣椒】：你这差得有点多啊，干什么去了？ 【杨梅不是羊没】：别提了，不小心玩嗨了。 【不要葱姜多辣椒】：稍等，我拍给你。 【杨梅不是羊没】：谢谢阮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做牛做马偿还恩情！ 【不要葱姜多辣椒】：（图片）xN 【不要葱姜多辣椒】：不保证正确率啊。 考虑到自己现在的成绩，阮芷很多题目都是弄懂了然后编上个错误答案，或是直接空着。 【杨梅不是羊没】：好的好的，没关系。 【杨梅不是羊没】：有点关系，你这空着的有点多啊。 【不要葱姜多辣椒】：实力如此，不好意思。（摊手） 【杨梅不是羊没】：先谢过姐妹了。（抹泪） 【不要葱姜多辣椒】：你怎么来企鹅发消息？微信被你闲置了？ 【杨梅不是羊没】：我刚在班群求助来着，顺手在这边问了。 【不要葱姜多辣椒】：加油，我先睡了。 【杨梅不是羊没】：去吧。（大哭） 退出杨梅的聊天框，一看瞥到沈沅更新个签的提示。 随手点进去，白色的框框中间几个字：子不语怪力乱神。（注1） 阮芷：？ 什么意思？ 认真琢磨片刻，结合刚看的恐怖片，不会被吓到了吧？ 本来没多想，看到个签，再回想看完时沈沅的表情，是不太对劲。 阮芷有点后悔，当时急着卖安利，没想那么多。 她给对方发了个消息：睡了没？ 没有回应。 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看手机。 思来想去不踏实，阮芷觉得这件事自己有很大的责任，应该对沈沅负责到底。 她下了床，小心翼翼打开房门，溜到隔壁房间门口，证实下是不是自己多虑。 阮芷正忧心站在人家房门外偷听会不会像个变/态，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沈沅屋外，从门缝里透出光亮。 还真没睡。 十二点多了，沈沅不像是开学前天晚上熬夜的人。 没再犹豫，阮芷敲响了房门。 阮芷刚站到门口，还能听到里面隐约动静，她一敲门，屋内鸦雀无声。 有点想笑。 过了几分钟，里面的人迟迟没有要开门的意思。大概在判断是不是自己幻听，又或者在考虑外面站的是人是鬼。 阮芷无奈出声：“沅沅，是我。” 终于有了动静。 她听到拖鞋踩在地面发出的隐约声响，由远及近，来到门前。 房门开了一道缝。 阮芷从门缝看到沈沅半张脸。 脸色苍白，有点魂不守舍。 “有事吗？” 阮芷看向沈沅，尽可能装出一副虚弱害怕的神情，看向沈沅的眼神满含期待。 “看了那个片子我害怕，今晚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沈沅张了张口：“你不是，不害怕吗？” “我当时不害怕，谁知道后劲这么大，睡不着了。” “……”挣扎片刻，沈沅回头看了眼屋内，又看了看走廊里灯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心想那里会不会突然伸出只惨白的手。 她笑了笑：“好啊，我们一起吧。” 阮芷露出笑容，继续装可怜：“谢谢沅沅，你真好。要不是你，我今晚就别想睡了。” 沈沅看着眼前人过分刻意的可怜祈求的表情，抿了抿唇。 装得很像，下次不要再装了。 沈沅耳朵慢慢变红。 略显僵直的脊背放松下来，让到一边，让阮芷进屋。 看到沈沅手里捧着本书，阮芷故作惊讶：“这么晚了，你还在学习吗？太用功了吧？” 刚说完，借着屋内灯光，她看清了封皮上的书名。 《中外无神论名篇选读》。 阮芷：……噗嗤。 两人共处一室，床很大，容纳两个女孩子绰绰有余。 问题是，只有一床被子。 沈沅房间没别的被子，阮芷倒没什么，但她觉得沈沅会在意。主动道：“我把我被子拿来。” 沈沅没阻止：“我帮你吧。” “我自己就行。” 把被子拿过来，沈沅已经把自己的往旁边挪了挪，给阮芷腾地方。 两床被子摆在一起，阮芷躺下，沈沅关灯。 房间内陷入黑暗。 正要躺下，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沈沅一惊，该放松下的神经再次紧绷。下意识出手前，沈沅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轻轻捏了捏。 触感温热，掌心柔软。 “睡吧。” 轻柔的嗓音响起。 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阮芷提出的看恐怖片，最后还要阮芷来陪她睡觉。 这叫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 有点想笑，早知这么麻烦，最开始就该直接拒绝。 不过好像，不算糟糕。 13. 验证 次日一早。 阮芷听到闹铃响，皱着眉扒拉过手机，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凭感觉把闹铃关掉，接着睡。 安静了没五分钟，又是一阵铃声。阮芷皱眉，她不是关了吗？怎么还响。 挣扎着再次拿起手机，纡尊降贵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却见屏幕漆黑。 谁的手机响？ 没等阮芷一团浆糊的大脑想明白怎么回事，铃声终于止住。 闭眼接着睡。 她一直有赖床的习惯，不多眯上一会儿总觉得不舒坦，今早格外严重。 楼下刘姨已经端上早饭，爸妈坐在桌前，两个女儿却一直没动静。 阮芷有时候会起得晚一些，沈沅打从回来却一直很规律，从没用人叫过。 刘姨奇怪，上楼叫人。 她先去了阮芷的房间，连敲带叫五分钟，没动静。 刘姨纳闷，今天这是怎么了？ 刘姨在阮家有快十年，把阮芷当成半个女儿看待，没那么多顾及，见房门没锁，推门进去。 没人。 连枕头被子都不见了。 房间里非常安静。 奇怪，去哪儿了？ 刘姨关门，又去叫沈沅。 这次倒没等那么久，很快有人给开了门。 正要问阮芷去了哪儿，一抬眼，开门的正是阮芷。 “哎？”刘姨怀疑自己记错了两人的房间，又看了眼隔壁，确定那是阮芷的房间，整个人懵了，“芷……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阮芷半梦半醒听到敲门声，便来开了门，听到刘姨的话还没反应过来：“我为什么不在这儿？我一直在这儿睡啊。” 刘姨：“什么？” 很快沈沅走了过来，拍了拍阮芷的背：“回你房间吧，要上学。” 阮芷回头看了沈沅一眼，脑子大概还没清醒，点了点头：“哦。” 然后绕过刘姨回了自己房间。 姿态非常淡定，像是每天如此。 看着非常淡定的两个人，刘姨不淡定了。 她没来叫两人起床的那些天，她们都是这么睡的？ “这……这……” 没等沈沅开口，刚走回房间的阮芷突然反应过来，重新出现在门口，大声解释道：“刘姨……我我我，我昨晚看了恐怖片睡不着，沅沅陪我睡了一晚上。” 防止误会又补了句：“就睡了一晚。” 刘姨了然：“这么回事儿啊。” 两个女孩子一起睡个觉本也没什么，她没再多问，催促道：“快去洗漱，下楼吃饭吧，要晚了。” 周一一天的课，阮芷都没什么精神，不住打呵欠。 晚自习，大部分人在做作业。其中包括沈沅，但不包括沈沅的同桌和斜前桌。 沈沅做事认真，她上学会带手机，万一有事方便联系，但下课很少玩，上课碰都不碰。 白天上课不方便，挨到晚自习，沈沅头一回拿出了手机。 她有件事需要验证。 偏头看眼阮芷，对方趴在了桌子上，没动静。 像是睡着了。 抬头看见前排的杨梅，跟阮芷一模一样的姿势。 睡觉都带这么整齐的吗？ 阮芷上课还算认真，虽然上次的成绩很不理想，但还没出现过晚自习趴下睡觉的情况。 该是睡太晚的缘故。 沈沅悄悄摸出手机。 【1】：抱歉，忘记回了，昨晚睡了。 【1】：你在上课？ 昨天软软的消息她还没回，留到现在验证一下是不是巧合。 没回应。 沈沅看旁边“睡着”的人，没动静。 收起手机视线落到书本上，沈沅少有的没法集中精力，总忍不住往桌洞里瞟。 没回应。 再看阮芷。 没动静。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说不定那人没看到所以没回复。 沈沅继续做题。 又过了几分钟，再看，手机屏幕亮起。 回复了。 【软软软软糖】：对啊，晚自习，写作业。 发送时间两分钟前，没有别的消息。 沈沅转头看阮芷。 安静趴着在原地。 沈沅松了口气，终于安下心来做题。 沈沅并不知道，曾经的好好学生阮芷，在穿书后一个星期内，已经学会了如何藏匿手机，伪装技能满点，就算是老晋也不能轻易发现。 当沈沅以为阮芷趴在桌上睡觉时，对方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摸出手机，回复了消息。 沈沅刚把手机收起来，旁边阮芷猛地直起身，看了眼前后门，没有老师过来，拿起笔，继续做题。 她这一套动作非常娴熟，脸上没有一点睡意，把沈沅吓了一跳。 没睡着？ 那她刚才在干什么？闭目养神？ 没注意到身边人的举动，阮芷认认真真写作业。 沈沅最后一次确定，对方没拿手机，不可能发消息，终于放下心来。 虚惊一场。 果然，数据代码不会骗人。 真的是巧合。 14. 改观 晚自习中间有十分钟时间休息，班内闹哄哄一片。 阮芷上了个厕所，回来发现物理老师站在讲台上。 物理老师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瘦瘦高高的，脾气不太好，特别喜欢点人回答问题，姓吴。学生私下叫他“老吴”。 老师什么都没说，阮芷却明白，这节晚自习怕是要没了。 果不其然，人到齐，老吴开口：“今天没物理，占大家一节晚自习把摸底卷讲了，晚上回去自己订正。” 底下人心里老大不愿意，但也没办法，乖乖拿出卷子。 物理，说实话这是阮芷九门科目中最讨厌的一门，没有之一。 她对这个科目印象非常深，她从初中接触物理开始，就一直处于混沌的状态，偏科厉害，真没什么好感。 可能她就是个文科生的命。 每次物理课阮芷都下意识排斥，今晚很不在状态，手撑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的。 这次题目难，考得不好，老吴提问得格外频繁。很快，瞌睡的阮芷被老师发现，叫了起来。 “阮芷，你给大家讲讲二十题。” 阮芷一惊，回神起身。 这题是她众多不会题目中的一道。 阮芷抬头看了眼老师，神情严肃，班里考得差心情很不好，大有讲不出来就要挨骂的架势。 阮芷低头看试卷，清了清嗓子：“这题选ACD。” 老吴：“答案在黑板上，讲过程。” 有人笑出声。 阮芷干笑两声，低头看试卷，又读了一遍题干。 题目并没有因为她多读一遍而变得好懂，阮芷硬着头皮讲，把题目里的条件加进去，如此这般讲了一通。 讲完题，抬头看老师，眼神无辜。 老师气笑了：“阮芷有进步啊，不直接站起来说‘我不会’了？还知道瞎讲了？” 又是一阵笑声。 老师斥道：“笑什么笑？觉得自己考好了？你们要是一个个的都跟人家沈沅似的，我天天上课带着你们笑，怎么笑我都乐意！” 沈沅俨然成了老师们心里的宝贝，每个老师都要夸上一通，大名闻名全年级。 还有人想笑，被老吴一眼瞪了回去。接着盯阮芷：“接着讲。” 阮芷：“……老师，我不会。” 老吴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到黑板上把题目讲了一遍，又让阮芷讲。阮芷站着，听得认真，按老吴说的讲了一遍。 阮芷难得配合，老师也没再多说：“坐下吧，好好听课。” 阮芷落座，从被点名到坐下，全程非常听话。 阮芷表现出乎众人意料，碍于上课没人说什么，班群里却聊开了。 【这真是阮？】 【再次怀疑传言真实性。】 【跟阮同学过的人表示，她原来真的很emmmm，现在这样确实意外。】 【听说跟阮一路那几个女生，这几天可安分了，再没招惹人。】 【那阮……也改性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孩子突然长大了，懂事了。】 【可别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 【噗，楼上是不是忘了上周那把琴多少钱了？还是忘了来接她那车什么牌子？】 【可能人家就是突然想安分学习了呢。】 【都说了是因为对沈一见钟情改性了。（狗头）】 一群匿名中突然冒出个实名的。 【刘雯】：跟阮芷一起上过体育课，人很好，挺有意思一人，值得结交。 【真的假的？我能不能有幸跟阮芷交个朋友？人那么漂亮。】 【阮芷可以啊，都有人实名帮她说话了。】 【前两天她不是还跟那谁闹了一场吗？】 【别提这事儿了成吗？这跟传言没法相提并论。】 【有没有可能，传说中的阮只针对某类人？比如惹到她的。】 【赵敏哭晕在厕所。】 【我也觉得阮芷这几天很安分唉，课上课下都没惹事。】 【不确定，再看看。】 一群人仗着匿名说得直接，突然有个人冒头。 【阮芷】：各位，我还在群里呢。 匿名群有片刻静默。 冒出一条系统提示。 【管理员已禁止群内匿名聊天。】 【杨梅】：别聊了，这才开学半个月，匿名开开关关多少次了。本来打开匿名是想大家说话自由一些，结果有人仗着匿名什么都敢说。 【杨梅】：本群匿名功能永久关闭，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有点小摩擦可以理解，用匿名身份当着别人的面说坏话就太过分了。希望大家互相体谅，共建和谐班级。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响应。 【姜秋月】：支持班长发言，共建和谐班级。 每次仗着匿名瞎说的就那些人，更多的人看不惯这种做法，有人带头后面排起了“+1”长龙。 阮芷戳杨梅企鹅：“我不就回答了个问题？至于吗？” 对方回得很快：“他们正在逐渐摆脱谣言的干扰，认清真正的你，还需要点时间。” 阮芷乐了：“那感情好。” 到下课，试卷正好讲完，最后两分钟，老师拿起摸底考的成绩单，从上往下点名，一连点了十几个，阮芷也在其中。 看老师皱着的眉、耷拉的嘴角，阮芷就知道准没好事。 被点的人正襟危坐，老师道：“点到名的，明天早自习拿着卷子和作业去办公室找我。” 没事的松了口气，被点的哭丧着脸，收拾东西回家，加班加点。 回到家阮芷赶紧写作业，做完其他的，看着物理试卷上最后几道题，薅头发。 早自习就要去找老师，想起临走时老吴那张脸，阮芷已经脑补出对方看到空着的卷子时骂她的模样。 发愁之际，突然想起前几天她爸说过的话，有什么问题可以请教沈沅，身边的学霸。 一看时间刚过十点，不算太晚，去看看她睡了没。 阮芷敲响了沈沅的房门，保持微笑，等待开门。 房门打开，现出沈沅一张不耐烦的脸。 阮芷笑容僵在脸上：“沅……沅沅？” 沈沅表情很不好看：“有事吗？” 今晚来问沈沅题目是个错误的决定。 阮芷笑容收起，声音小下去：“我可以看一下你的物理作业吗？早自习要交，我好几题不会。” 沈沅人前都是和和气气的，这会儿却紧蹙着眉，表情是睡得正好被人搅醒的烦躁。 想起昨天晚上人家刚陪自己睡过，现在赶人有种翻脸不认人的意思，沈沅控制了下面部表情。 没多说，去拿试卷。 片刻，手里拿着一打卷子，塞到阮芷手中：“明天给我。” 阮芷忙伸手接住：“好的好的，谢谢。” 沈沅要走，阮芷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沅沅，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我自己睡得比较晚，看到你屋里有光，以为你还没睡，实在抱歉。” 沈沅回头，看了眼门口那盏小灯，脸色好看了一些：“哦，我今晚留了灯，没事。” 睡觉留灯，恐怖片的影响还没全好啊。不过这么早就睡着了，应该问题不大。 阮芷点头：“你一般几点睡呀，我以后注意，不会打扰你了。” 别人都是起床气，沈沅这是“睡觉气”？ “十点左右吧。” “好的，收到。”阮芷比了个敬礼的手势，“我把作业写完，你快去休息吧。” 怀着对打扰学霸休息的愧疚，阮芷看着沈沅进屋，关门。 两人回家就各回各屋，没什么需要双人进行的夜间活动，她倒真不知道沈沅睡这么早。 十点睡觉，跟“1”大佬差不多时间啊。 阮芷沉思，学霸之间是有些共通之处的。 15. 请客 拿着沈沅的卷子把题目研究明白，第二天到物理老师那儿交差。 阮芷这次的成绩太拉胯，到办公室少不了挨一顿训，阮芷听着，不住点头，今后一定改进，被老师赦免回教室。 一周时间很快结束，到了周五。 中午放学时，杨梅向后桌两个人发出邀请：“后天是我生日，准备那天中午请客，班上不少同学来，你们有空赏个光没？” 阮芷没什么事，看沈沅：“我没问题，沅沅呢？” “我也可以。”沈沅答应。 “到时候我俩一起去。” 杨梅啧啧有声：“你们两个关系真好啊，这都一起。” “不然呢，让陈叔多跑一趟？”阮芷顺口道。 “多跑一趟？”杨梅一愣，“你们两家，就用陈叔一个司机？” 阮芷收拾书包的动作一顿，忘了她跟沈沅的关系其他人都不知道，找补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住得挺近，我家司机一起送过去就是。” “那倒是方便。”杨梅没多想，答应一声。 倒是姜秋月在旁听着，觉出点不一样的意思，眼睛在两人之间走了一圈。 阮芷以为她发现了什么，姜秋月没多说，只笑了笑。 在外面假装不认识这件事，阮芷不知道沈沅还有父母现在是个什么看法，是不是还要继续，要到什么时候。 她想问问沈沅的意思，又觉得说起来尴尬，不知道怎么开口。 得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事儿说说。 周六放假写了一天作业，两天的假，老师不会太狠，但九科加起来还真不少。 临睡前跟“1”刷题，一大佬依旧嘎嘎乱杀，结束后阮芷给她发了一排大拇指。 【软软软软糖】：一如既往的强。 【软软软软糖】：你作业都写完了没？ 【1】：写完了。 【软软软软糖】：你好快！我还有两门。 阮芷想着，一大佬这么强，自己不会的题目问她也可以。 【软软软软糖】：一大佬，跟你商量个事儿，你看行不行？ 【软软软软糖】:我有不会的题目，能不能请教你？ 【软软软软糖】：都是拔高题，用软件搜不到。简单的我肯定不麻烦你，大材小用。 【1】：可以，有不懂的问我就好。 【软软软软糖】：谢谢大佬！你就是天使（玫瑰） * 周日中午，阮芷跟沈沅一起出门。 聚餐地点定在A市某高档酒店，来的人多，杨梅订了一个小型会场，场地宽敞，分两桌坐。 杨梅是班长，跟同学关系处得好，她过生日大家都很给面子，来了30多个人，礼物堆成一座小山。 杨梅一个劲说谢谢大家，怎么这么客气，嘴角挂着笑，很高兴有这么多人来陪自己庆祝生日。 姜秋月站在一旁，瞧着杨梅这个样子，笑道：“收着点，嘴角快咧到耳后根了。” 杨梅哼了一声：“今天我是寿星啊，你难道不该事事顺着我？这也要说。” 姜秋月点头：“好好好，寿星最大，你开心就行。” 开学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大家都还没熟到那份儿上，这次生日聚餐算是个拉近大家距离的机会，有杨梅几个性子活络的调节气氛，一开始都有些拘束，后来桌上一片欢声笑语。 吃到一半，有人提议玩狼人杀，更是笑闹声不断。 接连玩了两局，都是平民获胜，同在狼阵营，杨梅笑着埋怨阮芷：“阮阮你怎么回事，跟你一起玩狼太累了，就不能稍微伪装一下吗？” 阮芷在桌上表现得很随意，大家玩起来了也都放得开，有人开她玩笑：“阮姐脸上就差写上三个字：我是狼。” 阮芷无辜：“这说明我是个非常真诚的人。” 边玩边吃，吃的喝的都消灭得差不多，服务生推来蛋糕。 唱生日歌、吹蜡烛、许愿，一趟程序走下来，众人便都按捺不住，对蛋糕出手。 三层的蛋糕，最后只有一半进了肚子，另一半乱七八糟抹到了脸上。尤其是寿星杨梅被糊得最厉害。 大家都在吃蛋糕抹奶油的时候，阮芷安稳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这是怎么了？” “别是醉了吧？”杨梅道，“点的饮料度数不低，后劲大，我也有点晕。” 不光阮芷，好几个女生都晕乎乎的，不像吃饭时活跃。 酒足饭饱，喝晕了不少人，本来还打算去KTV，这样子去不了了，跟杨梅打声招呼，三三两两离开。 沈沅走上前，她跟阮芷一起来的，总不能把人扔在这儿：“还能走吗？” 阮芷哼哼唧唧，半晌才答应：“能……能。” 看起来是不能。 沈沅给陈叔打了电话，扶人离开酒店。 阮芷酒量真算不上好，喝得又多，整个人不太清醒。但她酒品还算不错，不哭不闹，任由沈沅扶着。 开车回家，两人进门，刘姨正在收拾客厅，见状忙上前：“怎么了？” “醉了。” “一群小孩子喝什么酒呀，怎么还醉了？” 沈沅解释两句，跟刘姨一起把人扶回房间。 “小姐之前基本没沾过酒，谁知道喝点饮料就醉了。” 醉鬼躺在床上，没反应，偶尔哼哼两声。 刘姨去熬醒酒汤，麻烦沈沅照看一会儿，她很快回来。 刘姨走后，床上躺着的人突然有了动静，说出的话含糊不清。 “你……别瞎缩，我没坠！” 沈沅：…… 这话大概是回应刘姨质疑她饮料都能喝醉。 沈沅搬个椅子坐下，眼睛在屋内环视一周，最后视线落到屋子主人脸上。 阮芷脸颊泛着浅红，像是抹了胭脂，不似往常那样嘴角带笑，神情安详。刘姨帮她把被子拉到脖子以上，盖住下颌，再往上是嘴唇，这时候显得格外水润饱满。 出神片刻，沈沅收回视线，摸出手机。 班群里消息已经99+，都在祝杨梅生日快乐，随手跟了一句。 阮芷突然开口，吓了沈沅一跳，吐出了喝醉后第一句能听清的话：“今晚的散伙饭，我们不醉不归！” 沈沅抬眼，没听懂她在说什么，看到被子被阮芷扒拉到一边，起身盖被子。 弯下腰身，理好被子。 阮芷翻了个身，正脸朝向沈沅，两个人一瞬间离得极近，沈沅能嗅到阮芷唇齿间浅淡的果香。 沈沅刚要起身，睡着的醉鬼突然有了动作。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阮芷突然伸手，猛地搂住了她的脖子，将人一把摁到怀里：“好香……” 清甜的桃子香气充盈鼻端。沈沅眼睛微微睁大，定在原处。 16. 微信 沈沅忘了挣脱，阮芷也没打算放手，两个人身子贴在一块儿，气氛有些微妙。 直到阮芷突然出声，才打破僵局：“葡萄味儿的，好喝，再来一瓶。” 沈沅：……都这样了，还想着喝。 她今中午喝的饮料是葡萄味的。 沈沅回神，挣出阮芷的怀抱，给她盖好被子。 阮芷不再闹腾，乖乖躺着。刚才的身体接触仿佛是错觉。 外面响起敲门声，接着刘姨推门而入：“沅小姐，你回去休息吧，我照看就行。” 沈沅起身出门，站在安静的走廊里，她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一下一下。 跳得有点快。 * 阮芷中间醒过一次，很快又睡着了。 再睁眼时已是次日清晨。 闹铃接连响了好几次，阮芷终于坐起身，头脑还有些晕。 在床头靠了一会儿，试图回忆昨天的事。 参加杨梅生日聚会，喝了很多饮料，她喝醉了，之后的事脑子里一片空白。 起床洗漱下楼，刘姨正在准备早餐。 见阮芷起了，刘姨笑问：“有哪里不舒服吗？” 阮芷摇头：“没事了。” 坐到桌前吃饭，爸妈少不了多说几句，在外面吃饭要多注意，阮芷点头答应。 阮芷叼着面包咬了一口，心不在焉。 不知道醉后那段时间她有没有干什么或是说什么不合适的。 比如，撒酒疯，或者把穿书还有原世的一些事说漏嘴。 这种事还是问一下比较好，阮芷看向坐在对面的沈沅：“沅沅？” 沈沅抬眼。 “昨天是你扶我回来的吗？” 沈沅喝了口牛奶，“嗯”了一声。 阮芷试探着开口：“回来的时候，我有没有干什么，不该干的事啊？” 沈沅手一抖，杯里的牛奶洒出些许，险些呛到。 她一手捂嘴，把嘴里的液体咽下，又拿纸巾擦拭。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阮芷忙道歉。 见她这反应，阮芷心里一凉。她真耍酒疯了？ 阮芷心惊胆战看着沈沅，思考如何解释，却见沈沅平复下表情，说道：“没有啊。” “是吗？” 沈沅点头。 阮芷又问：“那我没说什么胡话吧？” “回家就把你送回房间睡了，没说胡话。” 没说胡话，更没搂没抱没喊“再来一瓶”。 阮芷端详沈沅神色，不像撒谎。 真要被发现什么她也不可能安稳坐在这儿。 吃完饭又去问了刘姨，得到同样答复，阮芷放下心来。 之前没喝醉过，看来她酒品还是蛮好的。 这周是开学第四周，到了九月末。老师提醒大家月考快要到了，注意复习。但学生们更关注的明显是在那之前的国庆假期。 晚上回家，阮芷作业已经在学校解决，剩了道题目不会，正好可以问问一大佬。 【软软软软糖】：有空吗？能不能请教你道数学题？ 【1】：可以。 【软软软软糖】：稍等，我发你。 前几天“1”答应了阮芷可以问问题，这是阮芷头一次请教对方。 阮芷拿出作业，准备拍照发对方，发现个问题。 这软件不能发图片。 小猴刷题是个刷题软件，能打字交流，但不能发语音，更不能发图片，要请教题目的话纯打字很不方便。 当时没想那么多，现在才发现不好弄。 【软软软软糖】：稍等。 另一边沈沅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说完那句“稍等”，对面好几分钟没动静，大概是在敲字。这么做费时间，而且有的符号不好表示。 她们在网上认识半个月，算不上多熟悉，交往总要循序渐进，沈沅本打算过段时间再提加微信的事。既然要请教问题，干脆趁现在加上好友，也未尝不可。 而且，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加微信之后，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 【1】：要不要加个微信？ 对方回复很快。 【软软软软糖】：啊，这么快吗？我还没准备好呢。 沈沅敲字：“加个微信……” 字还没打完，对方消息接着过来了。 【软软软软糖】：rrrrz（有效打码）3 【软软软软糖】：这我微信号。（爱心） 沈沅：……你不是没准备好吗？ 删掉要解释的话，沈沅重新输了两个字。 【1】：好的。 想了想，沈沅还是把刚才要说的话又敲了一遍。 【1】：加个微信你直接拍照发我就好，以后有什么问题交流起来也更方便。 【软软软软糖】：一一，你人真好！（感动） 全然没意识已经把自己扒光了送到了人家眼前，阮芷怀着点小激动，等待“1”加她好友。 沈沅复制消息，粘到微信搜索框。 页面一跳，跳到对方的微信信息页。 沈沅要加好友，却发现没有“添加到通讯录”的标记。 并排着的是“发消息”和“音视频通话”。 沈沅笑容僵住。 她往上一瞥，看到自己给对方的备注名：阮芷。 下面是她不知什么时候换的，而自己一直没注意的昵称。 软软软软糖。 这一世真不一样了，连数据代码都能骗人了。 17. 跳舞 沈沅手一抖，不小心摁到了视频聊天。 “叮铃铃”的语音声响起，屏幕上浮现出自己的脸。 沈沅吓一跳，连忙挂断。 阮芷的消息接着过来：怎么了？ 沈沅解释：不好意思，点错了。 事情为什么会这样？软件上那么多人，她碰上阮芷的几率能有多少？还有，如果这个ID是阮芷，那她合伙人去了哪儿？ 沈沅怀疑系统在匹配时会参考用户地理位置、兴趣偏好之类的信息。 都是大数据的锅。 沈沅脑子有点乱。 跟住在一个房子内的人在线上认识交了朋友，闹了这么大的乌龙，真是尴尬。 有一瞬间她想直接把这个号注销，从此“1”不复存在，过段时间对方忘了这档子事，当作从没发生过，以后她总还有机会认识合伙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又不忍心这么做。 回到和“软软软软糖”的聊天页面，往上滑动。 认识半个月，她们总共没聊多少，几下就能翻到头。沈沅随意翻着，看到某些话时指尖顿住。 【软软软软糖】：你人真好，成绩也棒，跟我同桌有的一拼。 【软软软软糖】：是呀是呀，我同桌可厉害了！性子温柔长得漂亮，这次考了年级第一！ 【软软软软糖】：跟她坐一起我很有压力。（仰望） 这是摸底考后阮芷对她说的话。 阮芷真是这么看自己的？ 她很久没回，阮芷发消息询问。 【软软软软糖】：还没好吗？ 沈沅没立刻回复，翻到设置里“注销账号”的界面，犹豫着。 像这样跟她在线上聊天刷题，蛮有意思的。 片刻，回到跟阮芷聊天页面。 【1】：稍等。 看阮芷的反应，应该不知道“1”是自己。 就当加个好友，探探她到底怎么想的吧。 就算不知道阮芷对沈沅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她总不会欺骗“一一”。 沈沅弄了个小号，加上了阮芷，这个号里只加了一个联系人。 像是给这个人的专属。 加上好友，阮芷把题目拍给沈沅，沈沅一看，她们今晚的数学作业。 已经过了十点，沈沅把自己的答案发给对方。 随后打字：“不早了，我……” 对方消息先她一步，过来好几个感叹号。 【软软软软糖】：！！！！！ 【软软软软糖】：这么快！不愧是大佬，要我的话题干还没读完呢。 【软软软软糖】：（大拇指） 沈沅一慌，忘了这茬，怕被对方察觉什么，解释道：“我之前刚好做过这道。” 【软软软软糖】：原来如此。 【1】：嗯。 再次敲字试图结束对话，阮芷却还没说完，又发来一条。 【软软软软糖】：一一，你这个字体，有点眼熟啊。 【软软软软糖】：跟我同桌的字怎么这么像啊。 沈沅扶额。真是大意了，接连犯错。想了想，再次找到借口。 【1】：正常，我们班好几个同学跟我字体差不多，都是有意练过的。 【软软软软糖】：原来如此。 连着两回心提起来又放下，阮芷终于没有其他异议，沈沅把“我要睡了”发出去，收拾睡觉。 * 学校会定期举办舞会，所以安排了舞蹈课，这学期上华尔兹。 舞蹈课刚开设时的要求是男生学男步，而女生男女步都要学。因为博文女生比男生多出不少，到时舞会是全年级自愿参加，自由搭档，难免有女生落单。 后来有人提出男女要一视同仁，就演变成了所有人男女步都要学。 舞蹈课隔周上一次，第二周因为考试没上成。落了一周的课，进度有些赶，老师对一些基础动作教得很快，接着学舞步。 教舞蹈是位二十来岁的女老师，身姿挺拔，长手长脚，姿态漂亮，一看就是学舞蹈的。 班上女生多些，第一次课老师让自由搭档，尽量一男一女，没有搭档的女生之间组合。 这种机会，阮芷当然是希望男女主一起。 她问沈沅：“你想跟哪个男生一起？” 阮芷想要撮合男女主，但先要尊重沈沅的主观意愿。毕竟她虽说是一本小说里的角色，但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沈沅平静回答：“都不太想。” 之前沈沅说她不跟不熟的人一起看电影，大概也不想跟不熟的人跳舞。 她看看袁景耀，再看看沈沅，发现两个人搭对的可能性极低。 两位当事人似乎都没有这方面的意思，看都不看彼此一眼。 袁景耀在班上挺受欢迎，已经有好几个女生问他愿不愿意一起。 而沈沅这边更不用说，有个男生走上前询问，阮芷还看到另外好几个朝她们这边看过来，想试试看。 看起来男女主只想各自美丽。 有男生来问阮芷，阮芷跟沈沅差不多想法，没那种想跟其中某个人跳舞的意思，总觉得别扭。 阮芷怀疑当初系统在骗人，袁景耀怕不是个假男主，不然怎么可能认识这么久了，跟沈沅关系还跟温吞水似的。 而对于男生的邀请，沈沅摇了摇头，礼貌拒绝。 阮芷突然想，既然她们都不想跟其他人组对，干脆她跟沈沅一起，不知道沈沅愿不愿意。 还有，她看了看那几个男生，还有男生没搭对，她们两个女生内部消化了会不会显得奇怪？ 她正纠结，转头看到有男生来问姜秋月跟杨梅，杨梅直接道：“我跟同桌说好了，我们一起。不好意思啦。” 阮芷一看，坚定了她的想法。 关系好的都该跟自己人一起！干嘛非要跟男生搭对。 阮芷不再迟疑，问沈沅：“不如，我们一组吧？” 沈沅一愣，看了眼旁边几个男生，又看了阮芷，稍一迟疑点点头：“好。” 另一个男生走上前，还没开口，被阮芷婉拒。 那男生看起来有些失落，也没纠缠，只小声说了句：“你们女生都更喜欢跟闺蜜一起跳舞吗？” 18. 意外 自由搭档结束，班里48个人，正好24对。 老师播放音乐，教授第一套动作，教完便让各组分散练习。 沈沅比阮芷高一些，先学男步，阮芷女步。 伴着乐声迈开舞步，阮芷还在想着刚才的事。 她脑子一热就提出跟女主搭对，对方还真就答应了。 而男主全程在事件外，没有一点参与感就跟别人组了对。 虽然挺乐意跟沈沅跳舞，但阮芷意识到，目前的发展跟她撮合男女主的计划渐行渐远。 她想要男女主同桌，结果女主跟自己坐到了一块儿。 她想让男女主看电影，结果女主陪自己看了电影，还睡了一觉。 她想撮合男女主搭档跳舞，结果俩人看都不看对方一眼，最后跟女主搭档的还是她自己。 这么一看，一直没撮合成功的原因岂不是在她自己？她可是打算当鹊桥的啊，怎么成了绊脚石？ 阮芷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又或者，袁景耀确实不是男主，她才是男主？ 念头刚冒出来，接着被否了。 荒谬，太荒谬。 就算要换剧本，她拿的也肯定是女主的忠实小迷妹这种角色吧？ 阮芷漫无边际地想着，不知不觉走了神。脚下步子没注意，被沈沅绊了一下，往前扑去。 沈沅的面孔在眼前放大，她被熟悉的薰衣草香包围。 好香。 下一刻，她扑倒在香香的人怀里。 这一下撞得有些狠，沈沅扶了一下没扶住。猝不及防之下，被撞得往后退去，一把将人抱在怀里。低声道：“当心”。 正巧有一对搭档跳到她们身后，两对四人就要撞上。 那对的男生低声道：“小心。” 女生回头，看到突然撞过来的两人，尖叫一声，止住步子，被搭档往前拉了一把，堪堪避开。 阮芷两人要惨一些，阮芷整个人扑到沈沅怀里，肩膀靠着肩膀，胸膛贴着胸膛，抱作一团，接连倒退数步，终于站稳。 听到突然的叫声，周围人一惊，齐齐看向这边。 不看还好，一看全都睁大了眼。 沈沅跟阮芷两个人紧紧抱在一处，那叫一个亲密，这么多人看过来了也没分开。 教室内瞬间安静下来，看向两人的眼神俱是震惊。 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看这光景，以为是沈沅两个人突然抱在了一起，把女生吓得尖叫出声。 跳个舞而已，怎么还抱到一块儿去了？当我们这么多人都不存在的吗？ 偏偏两位当事人毫无所觉，片刻才分开。 老师拍了拍手：“看什么呢，快练习。” 学生们回神，收回视线前还往那边瞟了好几眼。 三班众：这俩人果然有姬情！ 阮芷面色发红：“对不住对不住，怪我不小心。” 沈沅摇头：“没事，我们继续吧。” 出了一次事故，阮芷不敢怠慢，认真跳起来。 老师在教室里转悠，不时指正动作不规范的地方。 走过阮芷两人身边，老师点头，夸奖：“你们两个很搭嘛。” 走到跟前，把沈沅扶在阮芷腰际的手往上移了移：“扶好，这是你舞伴，别不好意思。” 感觉到骤然加重的力道，阮芷腰部肌肉下意识绷紧，身形都下意识挺直了几分。隔着薄薄一层衣料，她能清楚感觉到手掌传来的温度。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被老师这么一说，反倒不自在，脸上有点烧。 她抬眼看沈沅，对方神色平静，点头笑道：“好的老师。” 阮芷收回那点不好意思，自觉羞愧。看看人家看看人家！两个人女孩子跳跳舞怎么了！搂搂腰怎么了！她刚才还抱了人家呢，差点把人扑倒。 正经颜色，阮芷认真道：“好的老师。” 老师笑道：“刚才差点摔倒的是不是你们？” 阮芷露出“跪求别提”的神情，尴尬笑道：“是我走神了，一不小心。” “好好练习，跳舞的时候可不是你一个人，一步迈错错一对，默契最重要。” 老师笑看了阮芷一眼：“你们刚才那下摔的可是典型的反面教材。觉得学生脸皮薄没多说，以后别再犯了。” 阮芷乖乖点头称是。 “接着练吧。” 两人调整姿势，沈沅的手扶着阮芷的腰，另一只手与阮芷交握。 沈沅笑了一下，心情很不错的样子：“继续吧。” 舒缓的音乐在舞蹈教室里回荡，两两成对的少男少女在教室里舞动。 快到下课时间，老师关掉音乐，喊话集合。 止住步子，在沈沅动作前，阮芷的手已经从她掌心抽出，另一只手握住的柔软也空了，方才萦绕心头的那种似有若无的奇异感觉消散无踪。沈沅愣神。 见她不动，阮芷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集合了。” “好。” 从舞蹈教室离开，沈沅还在出神，盯着自己的手不自觉想着什么。 阮芷的腰很软，很细…… 皮肤很滑，手感很好…… 唔，身材也不错…… 还想…… 沈沅站在原地，胡思乱想。 突然的叫喊拉回她的心神：“沅沅！” 沈沅回头，见是阮芷。 “快走啦，下节上英语，迟到要挨训的。” “来了。”抛到心中念头，沈沅快走两步到阮芷身边，对方很自然地挽起她的胳膊。 “回去上课！” * 国庆有七天小长假，得知这个消息时，班上同学都很兴奋，提前好几天就开始躁动，计划着去哪儿玩。 却在最后一天被摁熄了一半的热情。 原因很简单，作业真的太多了。 基本每节课课代表都要抱着好几叠试卷进来，在众人悲痛的控诉声中顶着巨大压力把试卷发下去。再有老师敲打一番回来就要月考，一群人消停不少。 阮芷安安静静坐在位子上，蔫蔫的。 “你怎么了，阮阮？被作业吓得吗？”杨梅问。 阮芷摇了摇头，一脸虚弱。 杨梅看向她同桌，寻求一个解释。 沈沅道：“姨妈来了。” 杨梅了然，非常直女地安慰道：“多喝热水。” 阮芷幽怨看她一眼，拿过杯子：“我谢谢你。” 然后发现杯子空了。 连热水都没得喝。 沈沅见状，询问：“我帮你接吧？” 阮芷满脸感激看向沈沅：“同桌，你真是个好人。” 沈沅接回热水，姜秋月又递给她两条红糖，阮芷再次感谢，最后看向杨梅：“看看，这才是深厚的同学情，不像某些人。” 杨梅：“我向你发出了诚恳慰问。” 阮芷懒得理她，泡上红糖，喝了几口。 阮芷蔫了一天，到晚自习时情况才好转。 离放学还有半个小时，江思语来开了个班会，站在讲台上就能感觉到底下人的归心似箭。 那是哪怕布置一百张试卷也不乏压制的，对假期的渴望。 把该安排的安排下去，提醒大家假期在家或者出去旅游要注意安全，到点放学。 教室内顿时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收拾东西回家。 阮芷坐上车，心情放松，脑内自动播放小曲儿，迎接七天假期。 随意看了眼手机，刚解锁企鹅就跳出一个@全体成员。 点进去，杨梅的发的消息。 【杨梅】：刚刚听别班同学说，最近学校周围不太平，好像有同学自己回家结果遇上了社会青年，大家一定要注意，自己走的尽量找个伴，安全第一。 微信群里江思语也发了同样的内容。 接着她收到了杨梅的私聊消息：“沅沅是不是自己回家啊？我刚给她打电话没接。” 看到群里消息阮芷就想到了沈沅，心里不踏实，再有杨梅强调，愈发担心起来。 学生基本都有私家车来接，只有少数离家很近，会自己走路或是骑车。 阮芷看向车窗外，学校已被远远抛在后面。 她立刻拨了沈沅的电话。哪怕知道这种事是极小概率事件，但一想到沈沅柔弱的模样，要是被小混混找上……阮芷不敢想。 没人接。 阮芷越发不安起来。心一下沉到谷底。 “陈叔，掉头，回学校。” 19. 救美 沈沅站在一处巷子口，冷冷看着眼前几个社会青年，目光警惕但并不慌乱。 放学后她像往常那样回家，走到这条巷子时突然冒出几个人影，把她拦住。 这边位置偏僻，少有人来，但离学校不算远，敢这样堂而皇之堵人，被抓住了指定吃不了兜着走。不知是无知还是胆大。 沈沅全身戒备，打量几人。 三个人一个脖子上手臂上纹了纹身，一条龙张牙舞爪；一个头发染成了灰绿色，嘴上叼着根烟，吞云吐雾；最后是个瘦高个儿，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大概是追求什么新潮。 怎么看都是小混混的标准模样。 这种垃圾人前世她见得多了去了，现在都不带怕的。 听到手机在包里震动，却没顾得上管：“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小美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灰绿毛一笑，因为长期抽烟，牙齿发黄。 “本来哥几个光想收点保护费就走的，”纹身男开口，表情叫人看了都觉得脏眼睛，“小姑娘，长这么漂亮，就别自己往外跑知不知道？你这不是引诱哥哥们犯罪吗？” 沈沅满脸厌恶，并不见惧色：“你们大可试试看。” “劝你还是赶紧束手就擒，哥哥们省点力气，是不是？” “对啊，你乖乖的，也能少吃点苦头……” 污言秽语，沈沅像是听不见他们的话，几人没防备之际，冷不丁飞起一脚，直中纹身男小腿。 那人见一个小姑娘，根本没防备。沈沅这一下没留劲，小腿一阵剧痛，尖叫一声，抱着腿哀嚎，形容狼狈。 两个同伙没想到小姑娘这么厉害，懵了一下，没立刻上前。 沈沅还待趁势追击，把三个都撂倒，巷子外响起一声大喝。 “住手！” 沈沅回头，就见阮芷朝这边冲过来，跑得很急，生怕迟了出事。 正要挥出的拳头立刻收回，沈沅眨了眨眼，再看向阮芷时已收起了眸中狠色，跟平常一样温和，还带着几分惊惧：“阮阮，你……你怎么来了？” 阮芷跑到近前，顾不得平复喘息，将沈沅拉到身后。 “给你打电话不接，回来找。” “他们没怎么样你吧？” 沈沅抿了抿唇：“没有。” 你再晚来会儿，他们就被我怎么样了。 阮芷松口气：“没事就好，还好我到的及时。” “多亏你赶到，吓死我了。”沈沅语气里带着惧意，往阮芷身后缩了缩。 刚爬起来的小混混心里骂娘，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刚才是谁过来就给了老子一脚的？ 阮芷闻言越发心软，还好她及时赶了回来，要是她晚来一会儿，女主岂不是要被这些人欺负了去？ 一想到这种可能，阮芷气得要死，再次转头怒视几人。 沈沅刚才那一下，看着有些本事，但他们自认三个大男人，不可能对付不了两个未成年的小姑娘，不退反进，齐齐围了上来。 灰绿毛吹了声口哨，脸上的笑容不怀好意：“这年头美女还能买一送一啊，你们自己送上门来，我们就不客气了。”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知道这是哪儿吗，就敢随便堵人？” 几人对视一眼，笑道：“就是知道你们有钱，要不然还不来呢。” 阮芷冷笑：“知道才堵，你们有这个胆子犯事，可不一定有那个命享受。” “我说小妹妹，你人不大，口气不小啊。这可不怪我们，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瘦高个儿道。 “博文的学生质量挺高的嘛，长得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哥儿几个，这不是白捡的便宜？” “闭上你的臭嘴，我觉得恶心。”阮芷厌恶撇开眼。 若是放在原世，阮芷最多帮人家打了110，哪里敢直接跑过来。但这人是沈沅，那就不一样了。 这是女主啊，她同桌，跟她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人。这不得顶上。 保护好沈沅的心压过了恐惧，回头看了沈沅一眼，低声安慰：“沅沅别怕，我保护你。” 沈沅神色复杂，但只小声道：“你行吗？我们还是报警吧。” “几个小碎催，对付得了。” 阮芷说着，从背后敞开的包里抽出几块木板，脸上写满了对几个人的不屑：“看好了。” 沈沅一愣，阮芷包里什么时候装上的这东西？ 在沈沅和混混反应过来之前，阮芷没有丝毫迟疑或是准备，猛一抬腿将几块木板从中间拦腰踢成两段。 那木板每块都有几公分厚，叠起来能赶上成人手掌的厚度，可阮芷踢起来却像是毫不费劲，跟用手撕破几张纸似的轻松。 末了阮芷还不忘补上一句：“小意思。” 沈沅：…… 小混混：…… 现在的小女生都这么能打吗？？？ 阮芷一派云淡风轻，完事儿了把木板随手一扔，完全不放在心上：“怎么样？还打吗？” 有了沈沅刚才的铺垫，阮芷再来这么一下真把人给唬住了。 “不好意思，我从小就学跆拳道女子防身术，专门对付你们这种恶心人的东西，已经解决过好几次这种情况了，扭送警局的时候都被揍得挺惨，你们要不要试试？” “对了，刚才我来的时候已经报警了。你们最好别跑，被我打趴下，等警察来了直接进局子，省事儿。” 几人俱是一惊，面露迟疑退色。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陈叔的喊声：“小姐，是你们吗？” 又有人来，小混混再不迟疑，眼看得手无望，留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互相推搡着落荒而逃。 阮芷还将沈沅护在身后，待人彻底逃远了才放松下来。 长舒口气，阮芷回头扶住沈沅肩膀，轻声安抚：“好了，没事了。” 沈沅一脸懵，还没回神。 “怎么样，你没事吧？” 沈沅摇了摇头：“没事，谢谢阮阮。刚才真是吓人。” “没事就好，”阮芷露齿一笑，拍拍胸脯，“以后我保护你！绝对不让外人欺负了去！” 陈叔来到近前：“小姐，你们没事吧？我在那边没找着人，赶紧过来了。” 阮芷摇头：“没事。” 陈叔放下心：“那就好那就好，快回家吧。” 阮芷原来便在想什么时候有机会跟沈沅说说一起坐车回家的事，这次的事是个契机。 “这里不安全，今晚我们一起坐车回去吧。” 说完不等沈沅反驳，拉着她的手，走到车边。 阮芷打开车门，做出非常淑女的姿态，向沈沅发出邀请：“美丽的小姐，请上车。” 沈沅被她逗笑了：“谢谢。” 两人坐在后座，阮芷开口：“你看，这样坐车回家多方便嘛，走路多累。以后干脆一起坐车上学好了。” “不用了，今晚是意外。” 阮芷严肃道：“这次是意外，万一再有意外怎么办？一次就够吓人了，我总不能每天都给你打电话。万一真出个什么事儿，后悔都来不及。” 沈沅欲言又止，想说我自己也能解决。 沈沅迟疑，阮芷却不给沈沅拒绝地机会：“你要真不想别人知道这层关系，就说我们两家离得近，顺路捎着你。” 沈沅沉默，看向阮芷，对方眼中满是诚恳关切，不为别的，只是担心她的安全。 窗外的光照进来，落在对方眼里，显得一双眼睛格外黑亮。 沈沅心中一动，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 她没再拒绝，阮芷一锤定音：“好了好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沈沅默认，转了个话题：“你学过跆拳道？” 她可不记得上一世有这回事。 阮芷嘿嘿一笑：“就知道你要问，当然没学。不过现在这个世道啊，出门在外总要有点防身的伎俩。那是吓唬人的。” 一边说着，她从前座扒拉过来几块“木板”：“能收缩，中间是空心的，稍微使点劲就能掰断，不仔细看能以假乱真。” 阮芷说着，有些兴奋：“我还有别的，‘木板’带着不方便，一般放车上，有便携的，防身用，回头教你几招。” 沈沅好笑，她就说，怎么会有人天天背着木板上学。 阮芷叹口气：“也就糊弄糊弄人，方便逃跑，跆拳道我哪儿学过呀。” 沈沅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 小巷外，袁景耀跟同伴恰巧路过，看到了两人被围那幕。还没出手，人家已经自己解决。 “走吧，人家平安回去了，没机会英雄救美了。”同伴道。 袁景耀看了同伴一脸，表情奇怪：“人家已经救走了，你想得倒美。” 同伴一噎：“你没想？” “没想。” 同伴摊手：“好吧。” 袁景耀笑了笑，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她们两个不太对劲？” 同伴奇怪：“不对劲？哪有？” “想想这个月来两个人的表现，你觉得正常吗？” “关系是太好了些，被堵了立马赶回来救……”看着袁景耀高深莫测的表情，同伴挠了挠头，“难道，她们是姐妹？” “……”袁景耀脸上写满了朽木不可雕也，“跟你没法说，走吧。” “到底怎么了？”同伴摸不着头脑，见袁景耀没有要再解释的意思，忙快步跟上，“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 20. 作业 七天的假期，爸妈跟她们说好，先把作业写完，剩下两到三天出去旅游。所以，美好的国庆假期，从写作业开始。 阮芷没有拖到最后一天的习惯，第一天上午就开始写作业，本着先苦后甜的原则，先写数学。 她已经适应了高中生的状态，成天背书做题跟大学没法比，但总比社畜要轻松得多。书桌前坐了一上午，中午吃饭时才捞出手机，看看消息。 阮芷回复私聊，最后看眼班群，跟往常一样聊得热闹，不着急写作业的大有人在。 【听说没？前两天不是有传言说小混混在学校周围堵人，被抓住了！】 【从哪儿跑来的，胆子这么大？】 【那可不？他们不是头一回犯事，辍学在家，在学校外面晃荡，专找学生的麻烦，打架斗殴、敲诈勒索，进去过好几次了。】 【不少家长找到学校领导，要一个说法。学校那边压力大啊，动作肯定是越快越好，这才半天就把人给逮了。】 【还会有其他措施吧？这事儿总不能这么过去了。】 【肯定的，学校就算是随便放过去，家长也不答应，事情闹大了可不好看。还真是头一回出这种事。】 【不知道是哪几个，这么倒霉，被小混混堵了。】 【估计没伤着人，不然这事儿能没什么大水花？】 【学校也不容易，那几个混子胆子也太肥了，这都敢上？】 【胆子肥这才摊上事儿了不是？我听说被抓着的时候，被打得老惨了。】 【被什么人打的？遇上硬茬了?】 【也有可能是有人为民除害。】 【也是活该，谁知道他们原来惹了多少祸，害了多少人？长长记性才能老实。】 阮芷随手翻了两下聊天记录，正好看到他们聊昨晚的事。 事情已经告诉阮父，具体怎么处理不用她跟沈沅费心，看来已经解决。 下面都是声讨小混混的话，阮芷看得解气，想到她们家沅沅差点遭黑手，在群里跟了几句。 隔壁房间，沈沅同样在写作业。 到晚上，看时间差不多了，沈沅整理好试卷，准备休息。 拿过手机，收到阮芷发来消息。 只不过不是发给沈沅的，是发给一一的。 【软软软软糖】：一一晚上好~作业写得怎么样了呀？我数学作业已经完成了，有道题不太懂，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吧。 【软软软软糖】：（图片） 点开唯一一个联系人的聊天框，沈沅回了个“好”。 加上微信后两人聊天的频次高了不少。 多数时候是阮芷叫她上线刷题，或是请教问题，也会跟她闲聊天，说点身边趣事。 线上的朋友跟线下的总不太一样，前者不像后者那样经常见面，但线上彼此之间的神秘感和距离感却能让对话双方保持一种似有若无的距离，有时那种感觉反而更能激发表达欲。 比如说昨晚的事。 沈沅亲身经历一遍后，又听阮芷绘声绘色讲了一遍。 对方重点突出了对面小混混的凶狠，她同桌的柔弱，还有自己救美的英姿。 【软软软软糖】：你肯定想象不到，当时情况有多紧急！多亏了我及时赶到，吓退敌人，英雄救美。 沈沅：…… 沈沅非常配合地夸奖。 【1】：确实想象不到，不过肯定很危险吧。 【1】：你真厉害，幸好有你出手。 【软软软软糖】：嘿嘿，小事一桩，都是为了保护同桌。 【1】：那她肯定很感激你吧？ 【软软软软糖】：那当然！我同桌她温柔善良，都同意以后跟我一起坐车回家了。 【1】：没太听懂，这样算是感激吗？ 【软软软软糖】：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妹妹”吗？ 【1】：记得。 【软软软软糖】：其实我同桌就是我“妹妹”，我们住一家的，虽然没有血缘关系。 【软软软软糖】：因为各种原因，我们上下学各走各的，以后就要一起啦。 【1】：明白了。 【软软软软糖】：我跟她关系可好了！她就住我隔壁。 沈沅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保持微笑。 【1】：嗯。（微笑） 按照大多数年轻人的理解，微信里的黄豆微笑是别有深意的，并不传达什么友善的信息。 看到小黄豆朝自己露出笑容，阮芷心底一颤。 我说错了什么话吗？她为什么发这个表情？ 不明所以的阮芷选择转移话题，说起发给对方的数学题。 【软软软软糖】：那道数学题，麻烦你了。有空的时候帮我看看就好。 阮芷一开始不好意思麻烦对方，不怎么敢问。在对方明确表示了有什么问题随时问就行，她不介意之后，阮芷才放心大胆跟对方聊起来。 【1】：明天上午发你答案。 【软软软软糖】：好的。（爱心） 沈沅对阮芷问她题这件事的态度是无所谓，反正问的大多是学校布置的作业，她也要做，只是顺手把答案发给对方而已。 可她真人就在阮芷隔壁，过来敲个门就能拿到现成的答案，对方却更愿意跟网上一个不知名姓的陌生人请教。 意识到这点，沈沅升起某种莫名的情绪，她解释不清，但清楚知道这让她心里不舒服。 删了打打了删，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不是说你同桌成绩也很好吗？怎么不去问她？” 【软软软软糖】：一大佬，我不会经常打扰你的，只有偶尔几道难题。 【软软软软糖】：要是你觉得打扰的话，我以后少问。 【1】：我不是怕你打扰，你有问题问我就行，我只是好奇问什么不问她。 【1】：不方便回答也没关系。 【软软软软糖】：方便，很方便！你不嫌弃我请教你就好。 【软软软软糖】：我之前问过她问题，但是她好像不是很喜欢被人打扰，就不怎么问了。 沈沅皱眉，她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被人打扰？ 沉思片刻，想起了上周某个晚上，阮芷是来找过自己。她当时刚睡着，被人打搅心情很糟。 可能当时表现得很不耐烦？ 沈沅自我反思。 【1】：她可能只是睡觉被打扰了，心情不好而已。 【软软软软糖】：！！！神了！你怎么知道她是睡着被我吵醒了！ 【软软软软糖】：这就是学霸的智商吗！料事如神。 【1】：……不是，我举个例子。比如她睡觉被吵醒了，或者跟人吵架了心情不好。 【软软软软糖】：你说的也有道理。 【1】：嗯，也可以找她一起写作业，互相激励着，更有动力。 【软软软软糖】：你说得对。 【软软软软糖】：我明天就去找她！ 【软软软软糖】：快十点了，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1】：晚安。 次日，天还很早，生物钟把沈沅叫起床。 跟往常周末一样，换上运动服到外面跑步，回来再跟刚刚起床的阮芷一起吃早饭。 回到自己屋，沈沅拿出化学作业，继续做题。 可她心里存着事，眼睛落在试卷上，心思却总往门口飘，像是等待着什么。 心思不在试卷上，做题速度直线下滑，半天只做了三道选择题。 房间里的挂钟滴答滴答，房门外始终安安静静。 不知多久，沈沅缓慢做完了一面，终于听到敲门声。 她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她很期待阮芷来找自己。 21. 假期 起身开门，阮芷站在门外。 沈沅明知故问：“有事吗？” 阮芷笑道：“沅沅，你介不介意我跟你一起写作业？两个人一起比较有动力。” 沈沅点头：“可以啊，我也觉得有人搭伴好。” 阮芷眼睛“叮”地一亮：“真的吗？太好了！” 阮芷双手做捧心状：“作业真的太多了，沐浴着大佬的光辉，我写卷子的速度肯定也会提升。” “听大佬的果然没错！” 沈沅眼底笑意扩大几分，却露出疑惑的神情：“什么大佬？”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快去写作业吧！” 甫一落座，阮芷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立刻给一一发消息。 【软软软软糖】：一大佬，你真是料事如神！亏我之前不好意思问同桌，结果一提她就答应了，嘿嘿。 阮芷点下“发送”，与此同时沈沅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一声。 意识到阮芷在给谁发消息，沈沅身形一僵。 阮芷手上忙着敲字，抬头瞥了眼沈沅放在一旁的手机，随口提醒：“沅沅，你有微信消息。” 沈沅手里依旧握着笔：“应该是浏览器弹窗。” “啊？这难道不是微信消息的提示音吗？”阮芷奇怪。 “我微信、企鹅，还有短信什么的通知都是这个提示音。” 阮芷了然点头：“原来如此。” 【软软软软糖】：真是太感谢你了！（爱心） 阮芷又发了一条消息，沈沅的手机又响了一声。 阮芷乐了：“唉，这么巧？我正给人发消息呢，正好也有人找你？” 沈沅终于放下笔拿过了手机，看了眼屏幕，笑容有些僵：“是挺巧的，我那是两条新闻。” 说完第一时间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并打算养成阮芷面前手机静音的好习惯。 阮芷闻言也没追问，又给一一发了两条消息，对方没回复，应该是在学习。 沈沅提醒道：“写作业吧。” “好的好的。”阮芷答应着，把手机扔进书包。 两人并排坐下，阮芷往沈沅那边看了一眼：“你在写化学？” “嗯。” 阮芷昨天的物理卷子刚开了个头，拿出物理卷：“我写物理。” 两人没再说话，安静做题。 阮芷暗暗关注着身边人的进度，想用这种办法激励自己，提高做题速度。 一个小时后。 阮芷眼睁睁看着沈沅把试卷翻面，发出一阵轻微的哗啦声响，没有停顿继续做题，接着只剩下写字时的沙沙声。 沈沅第二张化学卷子已经翻面，而阮芷第一张还有半面，她有在努力追赶，很快发现追赶不上。 偏头看心无旁骛认真做题的沈沅，阮芷想说什么，但不敢打扰大佬做题，默默叹了口气，抹把泪继续做。 她没发出什么大动静，眼里像是只有题目的沈沅却立马看了过来：“怎么了？” 阮芷摇头：“没事。” 没事，她自愿来跟学神搭伴写作业的，就要有承受这种强烈对比的心理素质。 其实也没有快很多啦，只是她的两倍而已。 一阵心酸。 阮芷自我安慰，等做到文科试卷的时候，她就能找回几分颜面了。 阮芷在旁边无声叹息，沈沅悄悄打量。 她手上动作不停，瞥了阮芷好几眼，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不要着急，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做题节奏啊。这么想着，沈沅写字的速度还是慢下来，顺便把解题步骤写得详细了很多，还在旁边写了简单的解题思路。 一起写作业确实方便，有不懂的题目可是直接看沈沅的步骤，方便又省事。 阮芷自控力还在身上，都是先自己做，把一张或者两张试卷做完，不明白的题目再研究一遍，能解决的就自己解决，最后剩下的难题，尽力往后推步骤，实在解决不了的再看沈沅的卷子。 到后期，阮芷明显能感觉出沈沅做题速度慢了不少，可能是想等等自己。再看到对方详细的解题步骤，阮芷明白了这是为了自己，感激涕零：“沅沅，你真是个好人。” 沈沅：“？” 阮芷：“你不用把过程写这么详细，多花你很多时间，我自己慢慢研究也能看懂的。” 沈沅随意道：“没关系，老师说我步骤写得太简，可能会丢分，刚好练一下。” “我这次月考一定进步个大的，不然对不起你。” 沈沅眉眼一弯：“好。” 物理化学都布置了四套卷子，一口气做完容易吐，阮芷分散开，文理科穿插进行，留给自己换脑子的时间。 中间休息了两次，两个人一直写到快十二点，休息了一会儿吃午饭。 点掉其他人的消息，阮芷最后瞅了眼“1”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是自己发送的表情包，几个小时了，对方还没回复。 一大佬真是热爱学习啊。 吃过午饭，约好下午学习的时间，阮芷回屋，躺到床上，收到“1”的消息。 【1】：抱歉，上午在学习了，刚看到。 【1】：两个人一起学习确实很不错。 【软软软软糖】：是的！跟学霸待在一起，做题速度都快了很多。 【软软软软糖】：你也跟同学一起吗？ 【1】：对。 【软软软软糖】：这样的话，就不用总麻烦你了。我跟同桌的作业都是一样的，直接请教她比较方便。 【1】：没关系，你不是说她不太喜欢被人打扰吗？总是麻烦人家也不太好。来问我也是可以的，两边都不会太频繁。 【软软软软糖】：有道理，一一你真是太贴心了，这都考虑到了！ 【1】：不客气。 反正都是问我一个人。 思考片刻，借着话头，沈沅道：“总听你提起同桌。” 【软软软软糖】：是吗？我自己没太注意，嘿嘿。 【软软软软糖】：学校里我跟她同桌，家里又住在隔壁，接触时间长，能说的事情就多吧。 【1】：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软软软软糖】：！ 【软软软软糖】：这你可就问对人了。 【软软软软糖】：我同桌美丽动人蕙质兰心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后面跟了一长串，沈沅看了哭笑不得。 【1】：你从哪儿复制的？ 【软软软软糖】：这不重要！文字是复制的，但我夸她的心是真的！ 【1】：你很喜欢她吗？ 【软软软软糖】：必须啊！我是我同桌的激推。 【软软软软糖】：简单点说，漂漂亮亮柔柔弱弱的，让人想好好对她，保护好她。 这样的话她不会直白地告诉沈沅，但可以告诉一 一。 长久的沉默。 【1】：我知道了。 沈沅心情微妙，但不得不说，阮芷这番话让她的心轻飘飘的。又有消息过来。 【软软软软糖】：对了，跟你说个小秘密。 【1】：什么？ 【软软软软糖】：她人别别扭扭的，吃不了辣不好意思说，辣得嘴巴红红的，晚上怕鬼睡不着还硬撑着！哈哈哈哈特别可爱！ 沈沅：…… 【软软软软糖】：一般人我都不告诉的，只跟你说了，你要保密哦。 【1】：好的呢，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 到了下午，阮芷做完一张试卷，突然很想喝奶茶。 从书包摸出手机，问沈沅：“想喝点什么？” 沈沅对奶茶并不如何热衷，想了想：“刘姨在家就可以做，比外面卖的要健康。” 阮芷坚决反对：“我想喝的不只是奶茶，还要是外卖送来的奶茶。” “刘姨做得更好喝啊。” 阮芷态度坚决：“那怎么能一样！刘姨又没去奶茶店偷师学艺。” 沈沅：“奶茶热量太高了。” “热量啊，这个好办。”阮芷道，“我教你个降低热量的好办法。” “什么？” “点冰的。” “？”沈沅不解。 阮芷嘻嘻笑：“热量都被冰块吸收了啊。” 沈沅：…… 沈沅最后败给了阮芷的歪理，让她点了外卖。 而阮芷则在沈沅搜索哪种奶茶糖度热量最低之前帮她点了杯果茶，三分糖温热。 半个小时后，外卖送到，阮芷跑下楼，一人一杯。 沈沅看着阮芷那杯杯壁上挂着的水珠：“你点的冰的？” 阮芷理所当然：“对啊，我喜欢冰的。” “你不是前天来的姨妈？”沈沅皱眉。 “那有什么呀，已经不疼了，喝点冰的没事。”阮芷完全不把这事放在心上，肚子疼只是一时的，不喝冰的痛可比那要痛苦一万倍。 把包装纸撕掉，正要把吸管插进去，旁边突然伸出一双手，一手奶茶一手吸管，拿走了阮芷手中的东西。 阮芷一愣，转头看沈沅：“干什么？” “你还不能喝这么凉的东西。” 阮芷委屈：“可是我想喝。” 沈沅把阮芷那杯摆到自己这边，把自己那杯推过去：“你喝我的。” 阮芷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你想喝冰的刚才可以直接点，为什么要抢我的！” 沈沅：…… “我不喝冰的。” “对啊，你不喝我喝，快还给我！” 两人争执半天，最终阮芷落败。 沈沅当着阮芷的面，在对方幽怨的目光中把奶茶交给刘姨，让她拿去加热。 等奶茶里的冰块全部融化，温度达到三十度以上，沈沅将加热好的奶茶递还给阮芷，笑眯眯道：“可以喝了。” 阮芷喝了一口，评价：“她已经没有了灵魂。” 沈沅皱眉，捏过吸管：“还是很好喝的。” “没冰啊！” “有啊，只不过融化进奶茶里了而已。” 阮芷：…… 默默喝完奶茶，阮芷心情郁郁：“我回房间拿点东西。” 回到隔壁，关上门，阮芷扑到床上，扑棱半天，又找人倾诉苦闷的心情。 【软软软软糖】：收回上午的话，我不喜欢同桌了！ 【1】：怎么了？上午不是还挺好的吗？ 【软软软软糖】：啊啊啊啊她居然不让我喝冰奶茶！！！！我的□□连着我整个灵魂都不好了！！！ 【1】：……多喝奶茶对身体不好，她也是为了你好。 【软软软软糖】：我不管！怎么能这么对我呜呜。 “1”安慰几句，阮芷心情平复一些，但还是带着怨气。 【软软软软糖】：我同桌真有些老干部的气质在身上。 【软软软软糖】：她作息也老干部，十点就睡觉。 【1】：…… 【软软软软糖】：一一，我没有说你老干部的意思，作为学生早点睡是正常的！ 阮芷的重点一下子歪了，试图找到证明同桌老干部而“1”不老干部的证据。 【软软软软糖】：她吃饭讲究营养均衡，周末要早起跑步，买奶茶前要先搜哪种热量低！而且她只喝热的！冰奶茶才有灵魂好嘛！说不定微信聊天的时候她都是用黄豆微笑跟人打招呼！ 【软软软软糖】：你肯定不这样的，对不对？ 沈沅：…… 【1】：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