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遍布乌云, 仿佛是要下雨或下雪,原本近年关,正是寒凉刺骨的时候, 可二人站在这温泉池边,温热的水蒸气缓缓上升, 如云如雾,寒凉被驱赶, 整个后院宛若瑶池仙境。
“现……现在?”江眠月陡然紧张起来,经过这么久的相处, 她自然明白了祁云峥如今的秉性,他仿佛就像那无穷无尽的黑洞, 又像是那永远无法吃饱的饕餮, 不知疲惫,不知辛劳。
他所说的休息几日, 恐怕不是单纯的“休息几日”。
他所说的“试试”, 也定然不是单纯的下水去试试温泉水。
“旅途劳累, 现在下水正能祛除疲惫与寒凉。”祁云峥说话间,手指已经有些不守规矩的放在了她的腰带上。
她呼吸一滞, 抬眸看向原本站着人的不远处, 却见此时四下早已空无一人, 偌大的温泉池后院, 如今只有他们二人罢了。
江眠月忽然转过身,抬眸看着他, 眼眸中带着七分疑惑三分羞涩,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当然。”祁云峥手指一动,江眠月便觉得她的衣裳瞬间松开了些许,下一瞬, 天上掉下了雪花片,旋转飞舞而下,坠在二人的身侧,接近温泉池时,触及泉水温热的雾气,便蓦然消失了踪迹。
江眠月轻声问道,“你为何……这么喜欢碰我。”
说出这句话,江眠月也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抛开羞涩不谈,只想知道为什么。
上辈子他往往一回那宅院,话也不说,便直接动手,对她行那些事。
他动作有时温柔,有时粗暴至极,令她本就敏感的自尊受尽□□,令她深深认为,自己只是他纾解自身的玩物罢了。
可如今,他表明心迹到如今,仍旧是如此,与上辈子那些行为几乎可以说是一以贯之,虽说确实是温柔了许多,也极为照顾她的感受,可归根结底,他仿佛还是之前那样,对她有无穷无尽的渴求。
祁云峥见她问得认真,眼眸间也逐渐灼热,他毫不掩饰他的反应,只轻声道,“怕失去你。”
江眠月轻轻靠在他的怀里,手臂环绕他的腰间,将脑袋埋进他的胸膛之间。
“自第一次见你,知道你是幼时那小团子,心间便是欣喜的。”
“想如幼时那般,在黑夜中抱着你,舍不得放手,一开始是如此,后来便成了瘾。”祁云峥垂眸,看着她颀长的脖颈,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血脉,“你知道,在国子监时,我肖想你多少回?”
江眠月心猛地一跳,猛然回想起他做祭酒时清冽如松,温润如玉的模样,脸顿时红了。
他当时的模样,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恪守礼仪,都要风度翩翩,谁能想到,他居然……
“你知道有多少次,我控制不住想要……碰你。”祁云峥声音微哑,压抑之色尽显,“你知道君子,有多难做?”
江眠月将脸埋在他怀里,羞得一动也不敢动。
她被他的声音蛊惑,所以半点也没有注意到他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外衫已经不知何时跌落下去,落在那池水边圆润的大石块上。
祁云峥弯腰将她抱起,缓缓下了水。
他的衣裳还在身上,入了水便漂浮起来,便如同那水中的莲叶,漂浮荡漾开去。
衣裳逐渐都尽数移到了一旁的石块上,江眠月下水后,舒坦的叹了口气。
这水温仍旧如她记忆中那般舒适,浑身的筋骨仿佛都被泡入泉水之中,温热之气从四面八方涌来,脑子里的神经仿佛都被舒展开,所有的疲惫与之前浸入骨子里的那股寒凉之气,仿佛都被缓缓地逼了出来。
祁云峥扶着她,让她靠在一旁,轻轻替她拆解头上的发饰,江眠月眼眸莹润,静静地看着他温柔的模样,心中比泉水泡着还要舒适温暖。
出乎她意料的,祁云峥并未在水中如何,而是任她舒适的泡了一会儿,他只是时不时的,缓缓用指间梳理她的长发,手指触及她的耳垂时,流连片刻,然后轻轻俯身吻她。
江眠月渐渐安下心,水中漂浮有些难以站稳,她便倚着他,靠着他,让他有力的手掌将自己桎梏在一处。
祁云峥凝眸看着她放松的模样,嘴角带笑,手指轻轻替她整理水中胡乱漂浮的里衫。
先是整理上头的衣衫,那些衣衫不听话的乱跑,在水中如盛开的白莲花瓣。
上头的衣衫整理完,便轮到了下半段。
江眠月浑身顿时紧绷起来,手指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恕之!”
她才刚松懈没多久!
“眠眠,放松。”祁云峥的声音仿佛带着几分蛊惑,“我替你纾解疲乏。”
“这样……如何纾解。”江眠月的声音有些微微变调,“你,你这样,我如何放松。”
他的手指在温热的水中变得更加灼热滚烫,炙烤着她一般。
又偏偏极为有力,指间那点触动,便像是勾起了天摇地动,令她原本在泉水中便极难站稳的脚步,变得更加漂浮无力。
最后,江眠月只能更加无力的倚着他,半点也不能动。
不一会儿,江眠月便有些神志迷糊,也不知是这泉水温度太热,泡得太久身子虚乏,还是因为祁云峥那长了颗殷红的痣的手指。
“要上岸吗?”祁云峥温柔在她耳边问。
“嗯嗯……”江眠月忙不迭的点头,已经泡得有些晕乎。
祁云峥在水中将她抱起来,扯过一旁早已备好的大氅,将她裹了起来,抱去内室之中。
江眠月看着他浑身湿漉漉的,不由得有些担忧,“恕之,你光顾着我,可别着凉。”
“眠眠。”祁云峥闻言,原本就难忍的心,更加跃动澎湃不息,嘴角带着笑意道,“你这么关心我。”
江眠月被他说得有些不自在,“自然是关心的,你是我的夫君,也是我的……恕之哥哥。”
祁云峥轻笑一声,直接进了厢房。
为了避免着凉,那些被泉水浸湿的衣衫很快便被除去,厢房门被锁上,屋内温暖一片,他的手指再次触及时,江眠月猛地一颤,对接下来面临的事情,有些心惊胆战。
若是平日里,二人都要履职,他还能收敛些许,而如今梁静安专程给他留了休沐的假期,而她回朝复命也还有几日,这几日,他若是肆意妄为……江眠月觉得自己小命不保。
“你……你悠着点。”江眠月轻声提醒。
祁云峥淡笑一声,在她耳边轻声道,“放心。”
如他所说的那般,今日确实与平日里不大相同。
一点点的侵蚀,逐步的渗透,温润中前行,知进退,知礼仪,如君子那般温柔知礼,儒雅和煦。
仿佛变得不像他似的,却仿佛令人沉沦得更深。
“眠眠。”祁云峥却比平日里更加费力一般,额间已见了汗,他缓缓吐字,一字字一句句仿佛艰辛不已,“与前世相比,是否好受些?”
江眠月轻轻点了点头,又难忍的摇了摇头。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更加难受。
便如同样是处刑,原本那样,是砍头——手起刀落,却也利索,她虽一时反应不及,可后续却并不难受,大多数时候反而畅快。
可如今她便如同被凌迟——钝刀割肉,似有非无,若隐若现,却总也到不了那该去的目的地。
祁云峥觉得这比在国子监肖想她时更加难忍,于他而言,这样更加残忍,他鼻尖落下汗水,咬紧牙关,脑子里不住的想她那日醉酒后的话。
以后,绝不能让她疼。
若是这样可行,以后便……都如此,虽痛苦,却也不是不能做到。
为了她,也是可以做到的。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先撑不住的是她。
她快哭了,祁云峥与平日里极为不同的做法,慢火烹炸,快要将她煎烤到极限。
她破天荒的,伸手搂住了祁云峥的脖颈,温软的唇触及他,伴随着她略带哭腔的温软声音。
“恕之哥哥……”她的声音比麦芽糖抽丝还要黏腻。
祁云峥面临崩溃边缘,看她如此,只觉得他此时仿佛就站在那万仞高的悬崖边缘,一失足便又会回到从前。
他闭上眼,轻轻“嗯”了一声。
“快……”
江眠月主动,且带着哭腔求他。
宛若弓弦瞬时间绷断,又如囤积多年的雪从山顶崩塌,集聚到如今的忍耐,尽数崩盘,呼啸而下,吞噬了两个人所有的理智。
祁云峥俯身吻她,江眠月哭着回应,口中溢出她平日里绝不会发出的声响,这声响便如点燃血液中热烈火焰的奏鸣,将万物都吞噬,将收敛都烧尽。
凤池阁的日出比京城任何地方看到的都要漂亮。
清晨时,祁云峥用大氅裹着她,来到凤池阁最高的观景阁楼,风有些凉,还有些碎雪飘散而下,江眠月还有些困,可一上来看到那日出,眼眸便逐渐清亮,露出欣喜之色。
“真美啊。”江眠月靠在祁云峥温暖的怀里。
“以后,时常来看。”祁云峥声音温柔至极。
“以后不跟你来了。”江眠月想到昨日总总,便觉得羞恼不堪,一开始他仿佛只是尝试,后来她绷不住主动而为,祁云峥便上了瘾。
仿佛掐到了她的弱点,掌握了这样的妙处,难得的可以借此看到她主动索取的另一面,他乐在其中,时常尝试,屡试不爽。
即便每次都几乎两败俱伤,可隐忍后的甜,却比寻常更甜几分。
“夫人一个人来,我不放心。”祁云峥厚脸皮也不是一两日,他腆着脸笑道,“自然是要跟来陪着夫人的。”
“哼。”
“夫人穿上衣裳,说过的话就不作数了吗?昨日是谁说,最爱她恕之哥哥的?”祁云峥笑着逗她。
江眠月想着昨日被他逼着说出那些羞人的话,咬牙道,“祁恕之的心,是天下最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