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外是个艳阳天。赵薇然的剧组之旅就到此结束了,还算是一次不错的旅行。
赵薇然提着行李箱,看着床头柜上的药袋子,白皙纸张一副副裁剪好,里面包着的药片。脑海里浮现当时男人一脸焦急向她迎面跑来的模样--她想到了《秒速五厘米》的贵树和明理。
如果,樱花掉落的速度是每秒5厘米,那么两颗心需要多久才能靠近?那一瞬间,赵薇然恍惚看到李灿的影子,在向她疾疾走来。有那么一刻,她真觉得李灿还在原地等她,那个夏季也从未结束,而她也还在原地,唯一变了的,只是时间。
她浅笑浮在脸上,将药袋贴心地放进了紧背不离的包里,这才慢腾腾向前方走去。
李灿辰接过她的行李箱,动作娴熟又自然。赵薇然错愕一下,“早啊。”
男人清浅着嗓音,“早。”
李灿辰径直提着她的行李箱,来到了他那辆典雅黑,玛莎拉蒂旁边。几个轻松呼吸间,行李箱已经落在后备箱里。
赵薇然愣在原地,“那个,我有车耶,要是我现在不开走,我车只能留在这里了。”
男人挺拔的身姿站在了车门前,背脊微微一顿,桃花眼轻睨了她一眼,“下次我叫人给你开回去。”
赵薇然这才稍稍放下心,走到了副驾驶门,她手刚刚搭在车把手上。男人的声音就叫住了她,“等下。”
赵薇然:“啊?”
只见男人身上清新凌冽的味道,裹着清晨的冷沁,直直沐浴在她身上。错身之际,微风在她和他之间,渐渐混淆了彼此的呼吸。这近距离的暧昧,她有些羞意。
李灿辰站在她旁边,帮她开了门。赵薇然回过余味,这是他在帮她开车门,她走进车内,准备坐下时,男人的手刚刚好落在她和车顶之间。
掌心的厚重和温暖刺激着她的发顶,那股酥麻感从头,一路蜿蜒到了心脏。她坐下好久,心跳还是碰碰的。
她这是怎么了?
赵薇然自诩经常健身运动,每年定期体检,身体年龄都比实际年龄小好几岁。
男人坐在他旁边,身上的气息,总是无意有意地萦在她身上,她每一口呼吸,都小心翼翼。
车身缓缓启动。
李灿辰左手耷拉在方向盘上,右手揣进了衣服口袋取暖。闲散随意,他漫不经心地问,“你在哪家医院上班?”
赵薇然眼神也看着前方,灰蒙蒙的天,车灯照应下的灰石路,泛着月球表面的冷光。
她答着,“京北第一医院。”
他继续反问,“什么科室?”
赵薇然凝神,“心外科。”
问这么详细,他是准备找她看病?赵薇然问他,“你有病吗?”
气氛瞬间冰冻一瞬。
男人眉尾锋芒一露,浅薄唇抽了抽。
这话歧义过了头,赵薇然急忙解释,“我..不是骂你,就是你有病吗?”
李灿辰眉尾渐挑。
赵薇然脑子短暂卡壳,这暧昧又尴尬的环境,逼仄的空间,孤男寡女,无一不是雪上加霜。
她终于想起另一个说辞,“就是...你生病了吗?想找我看病?”
李灿辰眉心缓开,侧头打量着她,下巴微挺,露出勾人的下颚。桃花眼在朦胧光色下,愈发纯情,眼尾处的海浪也散发着暗味的波光。他喉结一滚,清澈又半分调侃的声音在她耳边勾着她,“赵医生,觉得我是什么病呢?”
那话有意无意,都勾在了她心上。赵薇然母胎solo,段位青铜,自是招架不住,迅速别过头,目不转睛看着前方。
声线有些抖,“不...不知道。”
男人余下视线,将她青涩模样一览无余,唇瓣轻启,弯起一个弧度。
天线撕开得愈发透明,阳光似乎有探出头的趋势,半躲藏在厚厚的云丝后。
在后面的车程中,赵薇然只好熟练地打开蓝牙,放着音乐。这样才不会尴尬到冒泡。
车身上了高速,耳边狂躁的风,惴惴不安。几乎淹没了车内的轻缓音乐声。在经过一个小时,高速路上的折磨,终于到了市区。
下了匝道,李灿辰问她,“哪个小区?”
赵薇然眯了眯眼,“天苑小区。”
这个小区在四五环开外,老破小了。建筑物的外墙,常年掉着灰皮。小区楼栋都是矮层的板楼,没有电梯,但好在南北通透。
男人微顿了一下,应该是没听过这个名字,他抽出一只手在导航仪上输了目的地。
她的尴尬终于要结束了,下次说什么,她都不想再坐在男人的副驾驶了,每次总觉得自己得了心脏病,一下窦性过速,一下又缓慢感受不到心跳。
李灿辰下车给她提了行李箱,赵薇然走近他身侧,伸出手想拿回行李箱,男人却迟迟不递给她。
赵薇然:“?”
李灿辰悠悠道,“几栋,几零几?”
这是要送上门的意思?
赵薇然喉咙一紧,这好像不太合适吧,而且也不知道陈明明将客厅收拾得怎么样了?他一洁癖,上去看到满屋的脏乱,指不定要怎么想她呢?
她秉着礼貌的态度,“谢谢你送我回家,但家里有点乱,这次就先不请你上去喝茶了。”
戴上礼节的驱逐令。
李灿辰桃花眼一瞥,将自己右脚踝晃在了赵薇然的面前,裤脚在动作下,自动往上攀,露出脚踝处的一小片红肿。
赵薇然惊,“你这怎么受的伤?”
男人好不在意,无关痛痒说着,又好像浅浅抱怨某人的寒心薄凉,过河拆桥,“上次送某个人医院,脚歪了一下。”
说某个人这三字的时候,李灿辰眼眸故意对视着她的眼睛,就差直接点出她的大名了。
赵薇然没了则,报了地址,“12栋,501。但是家很乱是真的,我担心你受不了,要不我上去把药箱拿下来,给你简单包扎一下?”
李灿辰闻言,只身动了,向12栋走去。
“是男人,哪有这么矫情。”
赵薇然小声嘀咕着,“那谁还每次必须要剥银丝卷儿皮,吃个饭,还处处把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
这不算矫情,算什么。
李灿辰耳朵隐约听到了,“你说什么?”
赵薇然瞬间闭嘴,“没什么。”
到达家门时,李灿辰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矫情,有点后悔先前的的冲动。
玄关大门,推开。
瞬间,一股很浓的味道冲破了他的嗅觉,惹得他一阵恶心。这味道是沉积已久,发酸发霉各种食物腐坏的味道。又想遮盖这个味道,喷了很浓的空气清新剂,几种味道混在了一起,那才叫一个酸爽。
李灿辰手握着行李箱,眉线拉长,鼻孔肉眼可见地缩小,他强忍着用手捂鼻子,为了彰显自己的男人风范。
赵薇然被这味道也熏破了头,心想这陈明明直接开窗透气就好了啊,她一边用手遮住鼻子,在玄关处换了鞋,不好意思地看着还呆滞在门前的李灿辰。
她脸闪过一瞬尴尬,“那个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今天的确不适合接待你了,要不改天?”
赵薇然又瞥了一下他的右脚踝,“或者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拿医药箱,我们重新找个地方包扎。”
李灿辰听着她的建议,心里不心动那是假的,但如若退缩,选择了这个方案,他矫情就坐实了,且自己打脸,啪啪响。
他紧闭着气,一脸猪肝色,桃花眼急急眨巴了几下。
“不...不用了。”
赵薇然瞥见他的模样,忍不住好笑。
“你确定吗?”
“....确定。”
赵薇然弯着腰,去鞋柜拿了一双拖鞋,低头的瞬间,笑意蔓延开来,扑哧一声。发觉自己出了声,又立刻收了音,抬眼看男人时,嘴角处憋笑处的痕迹,太重。
李灿辰脸黑了黑,自是瞧出了。
“喏,拖鞋。”她想到了什么,“你一向洁癖,这鞋也不是新的,而且这地也挺脏的,不用换鞋了,进来吧。”
现在这洁癖二字,又无声一击,打中了男人的脸。
李灿辰觉得满屋都是细菌,几个呼吸间,全部沾完了他周身,走也不是,进也不是。他只能硬头皮,迈出一脚后,呼吸顿时就重了。
他闭了一下眼,心一狠进去了。
突然客厅处有个人穿着拖鞋,踉跄小跑过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薇薇啊,你回来啦,我想死你了。快快快,让我看看偶像给我的亲笔签名。”
赵薇然转过头回她,“一会儿啊,现在有点事。”
突然,陈明明看到门前那抹身影时,整个视线都停止了波动。
玄关处的三人静了好久。
她呆滞着,眼睛看着李灿辰,又看了赵薇然,终于血液贯通了大脑,她大叫一声,“妈啊,我...我...我偶像。”
陈明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啊,我这是做的什么青天白日梦,这...这这么逼真。”
她拉起赵薇然的胳膊,就是一揪。
赵薇然吃痛瞪她一眼。
陈明明回过神,“这竟然是真的。”
.....
李灿辰对抗着全身的不舒服,觉得自己掉进了垃圾堆里,一边还要维持偶像包袱,他硬生生抵抗住脸部的肌肉僵硬,唇侧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陈明明眼睛都亮了,“我去...我偶像笑了,还是活的那种。”
她兴奋地走上前,有种近乡情怯,想握手,砸吧砸吧几嘴,又害羞地无从说起。
赵薇然生平觉得,今天陈明明把她的脸都丢光了。
她动作敏捷,脸对李灿辰微微一笑,表示抱歉,随后就硬拖拉跩,架起陈明明的胳膊就往她卧室走。
几步后,碰的一声,卧室门关上。
陈明明的兴奋还在持续。
赵薇然拍了拍她的脸,郑重道,“是真人,但他脚踝受伤了,我现在得去给他处理伤口,你尽量减低你的存在感,不要再出来丢脸了,姐妹。”
陈明明没点头。
“听懂没?”
“啊?”
“不要出来。”
“啊?”
“以后给你解释。”
.....
安抚好了陈明明,赵薇然飞快走到门口,冲李灿辰干笑着,“她这人就是这么咋咋乎乎的,你别介意,那个客厅味道有点刺鼻,要不我们去阳台?”
她接过李灿辰手里的行李箱,放置到了入门处的柜子边。
男人淡声,“阳台太冷。”
赵薇然犯了难,“这地儿,就这么大点儿,也没有其他地方了啊。”
李灿辰浅声,“卧室。”
卧室这种私密的地方,他和她没这么熟吧?
她小声道,“不太方便吧?”
李灿辰定在了门口,故意晃了晃右脚,视线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那整个身子都在无声表示:她要不给他处理的话,就是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赵薇然努了努嘴,“那..那行吧。”
李灿辰这时候倒端起绅士态度了,“你要不先去你卧室收拾收拾?”
毕竟卧室太过私密,一不小心,就瞥到什么内衣啊,内裤之类的.....
赵薇然明白他的意思,她淡定摇头,“不用了,这边走。”